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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婚指南】 Chapter 1

先婚后爱

冷淡啵 x 纯情赞

[图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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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片出处见cr.不妥删


结婚指南


Chapter 1


雷克雅未克的十二月初,托宁湖畔的房屋外都挂了好些圣诞装饰品。


肖战来得匆忙,飞机降落在凯夫拉维克机场。这机场比起他去过别的欧洲小国机场来说,还算得上是宽敞,但托运的行李也不至于等很久。很快拿到了自己的行李便出了关,买了张机场大巴的票,一路头靠着冰凉的玻璃,眼睛不聚焦地向窗外望。


沿途的景色与在飞机上依稀能俯瞰到的差不多,薄冰残雪覆盖在颜色浓重的土地表面,偶尔有竖立在公路旁的广告牌,一、两个离机场稍微近一些的汽车旅馆,更多...

先婚后爱

冷淡啵 x 纯情赞


图片出处见cr.不妥删


结婚指南


Chapter 1


雷克雅未克的十二月初,托宁湖畔的房屋外都挂了好些圣诞装饰品。


肖战来得匆忙,飞机降落在凯夫拉维克机场。这机场比起他去过别的欧洲小国机场来说,还算得上是宽敞,但托运的行李也不至于等很久。很快拿到了自己的行李便出了关,买了张机场大巴的票,一路头靠着冰凉的玻璃,眼睛不聚焦地向窗外望。


沿途的景色与在飞机上依稀能俯瞰到的差不多,薄冰残雪覆盖在颜色浓重的土地表面,偶尔有竖立在公路旁的广告牌,一、两个离机场稍微近一些的汽车旅馆,更多的则是无尽的荒芜。


从机场到雷克雅未克的路途上天气变了好几回,统不过是从雨雪变阴天、阴天又变回雨雪,偶尔经过两大片云朵的交界处,阳光一整簇地从云间插向地面,像是宗教壁画里末日降临时救赎的天梯。


其实放在平时,肖战肯定忍不住拿手机拍下这幅画卷般的美景,但今天他实在是没有心情,只挑了下眉,表情又很快地恢复宁静。


临近圣诞,正是冰岛的旅游旺季,正规酒店早就没有空房,Airbnb上房源一屋难求,想要无人合住的独栋更是早已没有。

此行就是为了逃避现实与散心,要是让肖战跟一大屋子人住在一起,免不得对着别人家的热热闹闹而触景生情。挑挑拣拣选了家几乎是最贵的,一个大House只有两个房间,又在托宁湖畔边——同住的人不会太多,屋外的景不会太差。


虽然房费高得让人咋舌,他还是一狠心就订了,不过四五天的价格,就顶他在曼哈顿租住的小公寓小半个月的月租。


管它呢,爽完拉倒。


大巴很快就将肖战带到了雷克雅未克的市中心,停靠在托宁湖畔的公交站。几乎没有工业的小城也不会有过多的空气污染,眼前的景色被夕阳照得格外清晰。雨后晴空,不知是海鸥还是别的什么飞鸟正在湖上盘旋。


湖对岸是郁郁葱葱的树林,枯黄、深红、棕和绿交错的植物,簇拥着湖蓝、翡翠、朱红色屋顶的建筑。这里属于雷克雅未克最市中心的区域,天色不晚,车和行人也并不很少,却是意外地真空般宁静。这湖没有任何护栏,此时湖边蹲着个身着深黑色羽绒夹克的男人,白色的天鹅正从湖心的小岛向他靠近,吃那人随意撒在湖里的面包丁。


落日余晖洒在湖面上,似是闪烁金光点点。


正拿着手机看地图的肖战忍不住切换了相机,将湖景亦将这人圈进小小的四方天地里。又很快地拖着箱子,走向湖对岸自己租住的民宿去。


他定的民宿很好找。


不大不小的院落种了一圈不知是什么树,看这高度也不是刚种下一天两天了,环绕着整个房子。奶白色的墙面、天蓝色的屋顶,和想象中的北欧建筑一样,这整座城市的房顶都是这种干净又鲜明的颜色。小院及腰的铁门开着,走到房子背面才是真正的入口,外面的房门用的是密码锁,推门进去时,玄关一侧留了盏地灯。


独栋小屋共有三层,半地下那层是浴室和洗衣房,一层是电子壁炉和长长的木质餐桌,连着个半开放的厨房。第二层起居室,被一堵墙一分为二,两个房间各得一半又高又斜的屋顶。


房东说隔壁间也已经租出去了,客人比他早一天入住。肖战开了自己住的那间,发现两间房的窗户都面向托宁湖景。他把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掏出来,像回家一样一一放在该放的位置,直到全都整理完毕,才脱力地躺倒在双人床上。

肚子适时地发出饥饿的咕噜声。


肖战来冰岛飞了近六个小时。

他对食物非常挑剔,遇见不爱吃的宁愿饿着也不吃,偏偏这程的飞机餐味道格外一般,没嚼两口就都被他吐进纸巾里,只喝了点水充饥,现在实在是有些前胸贴后背。


在Yelp上随便找了家当地有名的餐厅,想着临时预约未必能约上。致电过去竟得知还有最后一个Bar的位置,肖战当即表示就一个人,坐在什么座位都无妨。穿了自己那件稍微正式的呢子大衣,准备溜达着去离家不远的餐厅。


出发前下意识抬眼看了看湖边,发现对面喂鹅的人早已不知踪影。


……


薄暮中的雷克雅未克,街道两旁的灯光早已亮起。路过超市、邮局,街道其实并不冷清,但他这些年在喧闹的城市住习惯了,只觉得静得有些萧索。


七拐八绕找到了个石板路边的院落,铁门内大红色的建筑就是他定好的餐厅。侍者打开餐厅大门,舒缓的音乐和谈笑声裹着热气扑面而来。热心地确认了预约号,侍者示意肖战将外套交给他,整理后挂在了门口的壁橱里。


这餐厅的装修很别致,大吊灯是切割面分明的石块状,从天花板直落到地下一层的用餐位,错落不一地照亮着整个餐厅。简约的壁画前,是玄武岩柱和熔岩制品搭建的置物架,Bar里则是一小片半开放的厨房。


肖战翻了菜单,发现特色菜大致都是些鲸鱼肉、海鹦肉之类猎奇的当地食物。想了下还是随便点了个Tasting Menu,他才刚落地冰岛,那些奇怪玩意晚点尝试也不迟。


“您好,请出示您的护照。”


“?”


亚洲面孔对于欧美人来说显小,肖战更是长得有点不符合年龄的嫩,于是点酒的时候被查了ID。但也的确是离谱,冰岛合法饮酒年龄二十岁,他都快二十八了,竟然还要查ID。


肖战心里骂骂咧咧出示了护照,有点赌气地叫了排最烈的龙舌兰,算是无声的反抗。


等食物一道道地轮番上桌,肖战不免庆幸自己这酒点得够烈。他有些想问餐厅是否提供花椒水,要么就是麻醉针,只要让他的舌头别尝到味道的手段都可以。


这特么什么“可以媲美米其林一星”、“上好的食材、美味的烹饪”,到底是不是花钱刷来的好评?肖战气得点开点评软件,留下二言真句:不能说是中规中矩,只能说是难吃至极。


不是说可以媲美米其林一星么,爸爸这就给你打一星。


菜品里唯一可以接受的除了餐前刚出炉的面包,就是主菜里一道和坚果打碎在一起的牛排。坚果的香气搭配盛在木托盘上的蘸酱,恹恹吃了好几道都吐出来的人,也只是勉强把这牛排吃了下去。整个Tasting Menu到最后他也没吃上几口,引得Bar里忙前忙后的帮厨频频向他这边望。


肖战心情不好,又吃了不顺口的菜,郁闷得边啃面包边续酒,一连喝了好几杯。被帮厨看得烦了,刚想要眼神警告,就发现那些人并不只是望他,还望他身边的地方。


侧过头看了下,吧台的光刚好反射在身旁人的眼镜边框上。

此时喝得有些微上头,看不太清他的正脸,只能分辨是个亚洲面孔。身边的男士穿了件黑色的针织毛衣,里面搭配的灰蓝色衬衫只露了个领子,那毛衣看起来很暖和的样子。


帮厨看他旁边的人不为别的,只因为那人也是每道菜就动了不超两口,连肖战勉强给了中评的牛排都没吃三分之一。他们两个坐得近,又都是亚洲面孔,虽然很明显互不相识,却像是约好了一起来砸场子。


肖战转过身看身后落座的客人,发现大家都吃得较为满意的样子。一时感慨,果然群众的舌头是麻木的,真滋味永远掌握在少数人的口中。


转回身想跟隔壁的兄弟交换一个知己的眼神,发现那人不知什么时候结了帐,连餐后甜点都没吃,匆匆离了场。


“……”


在北极圈旁饭逢知己,最后竟是连个无声的交流都没有,不禁让人觉得冷淡又唏嘘。再吃两口小面包,他也要赶紧回家去,可别醉在这餐厅里。就他刚才那吃一口吐一口的刻薄样,醉倒后没准要被这群厨子拖出去揍一顿。


结完账走出餐厅,脚底已经有些轻飘飘的。在并不冷清的街道里漫无目的,抬头发现阴了一下午的天现在竟然挂满了星。


看来天公作美,见他可怜巴巴,给他明天报的黄金圈一日游项目配了个好天气。


……


天公作美,周公作恶。

前一晚喝得有些多,肖战差点没赶上自己那一日游。


冰岛的迷你旅行团发展得很好,专门接待不太喜欢自己规划旅游路线的游客。只用提前一晚预定,第二天到小巴指定的经停地点集合,就可以来一场临时又短暂的旅行。


肖战紧赶慢赶,才在小巴要离开约定地点的最后一刻跨上了车。

气喘吁吁地向里看,发现只有末排空了一边的位置,于是也不挑剔坐车尾是否晕车,三步并作两步跨过去。


“好了,最后一位乘客到齐,让我们正式开启冰岛黄金圈之旅。”导游很友善地没嫌弃肖战拖了些时间,拿着个小话筒,用英文向车里十来位来自世界各地的游客介绍沿途的风景。


肖战出门出得急,只来得及在薄卫衣上套了件呢子大衣,穿得很单薄。方才从住处一路狂奔到集合地,他现在反倒热得浑身直冒汗,正气喘吁吁。侧过头看和自己隔了一条过道的人,那人在自己身边的空位上放了把伞,整个人全身上下被一件黑长羽绒包裹得严严实实,连脸都用口罩捂着,分辨不清是人是鬼。


肖战心说这人怎么这么夸张,冰岛又没冷到这地步,而且今天根本没下雨,带伞做什么,多此一举。老外真是大惊小怪,看我中华男儿——一身正气、强身健体。


直到他跟着大部队玩到了间歇泉,才反应过来——他中华男儿的强身健体是纸糊的,根本比不过黑衣人那把长伞。


由于一路听得心不在焉,他去间歇泉时又站在告示牌的背面。只觉得选个离泉眼近的位置,又站在警戒线外,能把这骤然喷发出的碧蓝色泉水看得仔细。结果泉水果然不负众望,一口气喷了二十多米高,那泉水落在无处躲藏的肖战头上,给他劈头盖脸洗了个热水澡。


大部分游客都为了不被淋湿和烫伤而站得老远,只有那黑衣人和肖战,跟两个顽固小孩似的,一左一右地站在泉眼旁边。但黑衣人明显是聪明多了,一把大伞把自己挡得严严实实,既在近处看了泉景,又近距离看了肖战的笑话,可谓是不虚此行。


肖战隐隐觉得看见那人冷漠的眼神里透了些狡黠,但又觉得大家都是陌生人,他这落汤鸡的样子也的确挺搞笑的,犯不着跟人家斗那个气。


间歇泉喷发时间没有规律,大家又都去别的泉眼看。

肖战不知怎么就想到些事,怵然感到伤心,眼睛看着那未喷的泉眼红了一圈,脚还死死站在原地,像是不知道站在这里会被淋。


不知道这种上百年的天然老窖喷泉能不能把自己浇醒。


原本办理来冰岛的签证时是多开心,现在就有多灰心。当时老师只说是要来欧洲度假,他就屁颠屁颠地提前把申根签办好了等着,谁知人家根本不单纯是来度假,而知道了真正的理由,他根本也拉不下脸跟着。


喜欢的人为了跟新婚妻子度蜜月计划的北欧之旅,暗恋者就算脸皮再厚,也应该懂得——只有这一程,他决不能以好友的身份加入旅行。


间歇泉应景地喷起,肖战闭紧了眼睛讨一场沸腾的大雨。


高温的泉水并没有再次淋湿他全身,只是溅起一些打湿了他的裤子。有些疑惑地抬起头睁开眼,那跟他报了一个团的黑衣人撑着伞在他旁边,眼睛在口罩和羽绒服帽子之间露出来,很冷淡地看着他。


“Thank you.”肖战有些愣愣地。

虽然是主动想要被淋,但他也不想拂了别人的好意。


“不客气。”黑衣人回了他一句汉语。


……


间歇泉去完了下一站就是辛格维立尔国家公园,中途经停了一个骗游客买纪念品的地方,此刻聚集了不少迷你旅行团,规模实在不小。买罐装北欧空气的货架旁站了一群肖战搞不懂的富贵人家。


肖战没吃早餐,实在是有些饿,略过了义乌小商品市场冰岛分场,走到了餐厅附近。此时还没到真正的饭点,偌大的餐厅显得稍微冷清,到了一天三度最令人犯愁的吃饭时间,他抱着杯热可可,不知该买些什么充饥。


刚才帮他撑伞的那位黑衣好心人其实也并不是很热情,二人又成了陌路人,肖战也不想热脸贴别人冷屁股,也就没约着他一起吃饭。此刻黑衣人端了碗热腾腾的不知什么羹,餐盘里配了切成片的法棍,正向角落的桌子走去。见他选的菜看着蛮好吃的样子,肖战在菜单上大致找了下,点了份一样的。


这羹的确蛮不错,好吃得他跑到小商品市场买了个保温杯,买了一份装在里面,直到进了这大得出奇的国家公园,还在小口小口地喝。


早上被淋那一下子在室内不明显,一到了这到处都是瀑布、岩石的国家公园里,肖战就被山风吹得瑟瑟发抖。


他出门旅游一向奉行“来都来了”原则,就算是冷,也捂着自己那小瓶热羹汤在栈道上缓步走着。这栈道边上是冰岛著名的大裂谷,说是美洲板块和亚欧大陆的分界线,肖战靠在一个栏杆旁边,有些怅然若失地向湍急的水流观望。


不知道那人现在在干什么,一定忙得不可开交。


临下车前听导游说,这公园里的地裂只是大裂谷中一截极其微小的缝隙。而现今站在这里,他才发现无论是多么微不足道的缝隙,也遥远得他无法凭一己之力跨过去。


就像他无法对那人言说的真实的自己,这道沟壑,永永远远地把他和那人分隔开,就算关系再亲近,也终究是两个板块的距离。


肖战被白色的浪花吸引,忍不住跨了一阶扶栏,想看清这裂谷有多陡。刚踩了一阶还没站实,就感觉腰间一道重重的力将自己向后扯,他被吓得不轻,连忙抓紧腰间的手臂。


有些莫名地向身后看,惊魂已定后那人竟还不松手,肖战没绷住,被腰间的手给痒得笑了出声。


被一下子拖得离扶手八丈远,跌跌撞撞地贴在这人怀里,定睛一看,又是那个黑衣人。只是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把口罩摘了,虽表情平平,但胜在生得剑眉星目、清秀俊朗,外貌竟然格外出众。


“你要干什么?!”


黑衣人的声线很低,眉头皱着的样子老大不高兴:“不要自杀,我不想在命案现场旅游。”


“?”肖战迷惑得直挠头:“你先放手,我没要自杀,我是想凑近些看清楚风景。”说完扒了一下腰间的手。


那人听了话,狐疑地松开手。刚才他拖肖战费了不少劲,呼吸稍微急促了点:“抱歉,我看你精神状况不是很好。”


肖战一愣,心里那点被陌生人打扰的火气降了些。


他的确是心情不好,昨晚上也没睡好觉,面色不佳、神情恍惚,穿得也很薄。刚才在间歇泉不躲“雨”,现在又往栏杆上跨,免不得别人担心。


这男的看起来清清冷冷的,倒也实在是好心,在这么大个公园里跟了他一路,向他发脾气也实在是说不过去。


“谢谢你的关心,我只是心情不好,没有要轻生的意思。”对面人好像还没理解,他又换了个更直接的说法:“我不是要自杀,你放心,不用跟着我。”


“好。”那人听了他的话终于放下了心,正巧刚才栈道边两个拍照的女生找他帮着拍照,也就带着那副冷淡的神情离开了肖战。


肖战也很快地离开了栈道,向公园里的湖泊走去。没有看见拍照的女生作为回礼,塞给了黑衣人一张让他感到很尴尬的照片。


王一博低头看了看手里的拍立得,是他在蓝天白云的绝景前一手环着那个神经病,神经病正笑得一脸开心。这照片把二人都照得清晰,他也不好随处扔,只能僵硬着塞进羽绒服口袋里。


……


玩了一天,肖战早已累得筋疲力尽。


小巴带着旅行团回到雷克雅未克,大家陆陆续续都下了车,他沿着早上飞奔的路线慢悠悠地向家走。


不肖一刻,就发现有人一路尾随着他,是今天跟他交流最密切的黑衣人。


托宁湖畔的沿边有许许多多的民宿,肖战怕是自己误会了对方,于是放慢脚步,让那人走在前面。


那人拿着自己那把伞,迈着长腿向湖畔走,没有丝毫要关注肖战的意思。肖战只心说自己的确是防范过了头,人家好端端的跟着自己干什么,无端端瞎想。


直到越走近民宿越觉得不对劲,他昨天稍微看了下,自己住的地方周边好几栋都是本地人,这人去的方向实在可疑。


他一路默不作声跟着,直到那人推开了他今早上关上的那扇小院的铁门,绕到建筑背面,在他眼前输入了正确的密码。


肖战登时目瞪口呆,站在那人身后,不敢相信这种巧合:“你住这里?”


“?”身前的人眉头轻皱着转过身:“你不知道?”


“我为什么会知道,我又没见过你。”肖战奇怪这人竟然比他还讶异:“你怎么都不意外?”


“……”王一博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了眼肖战,转过身推门进去:“昨晚你喝多了,把我在厨房熬的汤喝了个干净。我敲你门问你,你给我塞了一百美金。”


“???????”


五Shot龙舌兰,四杯威士忌。


肖战现在才明白,自己喝这么些就能断片得几近失忆。

长歌书院

披荆斩棘的皇后娘娘

皇帝下江南回宫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

身为皇后,我很气愤。

此等美人,凭什么不是先送来我宫里。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想跟姐姐贴贴。


1

消息传进凤仪宫的时候,我在跟姐妹们打麻将。

新做的护甲太长,有点影响我抓牌。

通报消息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对面钟贵妃嗤笑一声:“又一个?上个月招进宫的俩妹妹凳子还没坐热呢。碰。”

右边淑妃把牌调了个序:“改天我去问问她俩会不会打麻将。”

左边娴妃点点头,打出一张牌:“不会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凑剧本杀。东风。”

“碰!”我震声大喝,激动地把那张东风捉进来,浑然不知地上的小太监被我吓得魂飞魄散。

还得是身边的惠昔姑姑提醒,我...

皇帝下江南回宫的时候,带回来一个女子。

身为皇后,我很气愤。

此等美人,凭什么不是先送来我宫里。

我也是个普通人,我也想跟姐姐贴贴。


1

消息传进凤仪宫的时候,我在跟姐妹们打麻将。

新做的护甲太长,有点影响我抓牌。

通报消息的小太监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喘。

对面钟贵妃嗤笑一声:“又一个?上个月招进宫的俩妹妹凳子还没坐热呢。碰。”

右边淑妃把牌调了个序:“改天我去问问她俩会不会打麻将。”

左边娴妃点点头,打出一张牌:“不会也没关系,咱们可以凑剧本杀。东风。”

“碰!”我震声大喝,激动地把那张东风捉进来,浑然不知地上的小太监被我吓得魂飞魄散。

还得是身边的惠昔姑姑提醒,我才想起来小太监的存在。我颇为温柔地抬抬手:“起来吧,顺道帮我把库房里的送子观音像和金瓶秘药送去给新来的美人。”

惠昔姑姑眼睛一亮,躬身揣摩道:“奴婢明白了,那秘药定是叫人喝了不孕不育,而观音像恰好能掩人耳目、洗脱嫌疑,娘娘好计谋!”

我打出一张牌,运筹帷幄状:“秘药是用来补肾的。”

惠昔姑姑:“?”

钟贵妃、淑妃、娴妃:“扑哧。”


吃过晚饭,我趴在水缸边上喂我的宝贝鱼。

小太监满面春风地跑进来:“娘娘!皇上朝着凤仪宫过来了!”

我脸一沉手一抖,鱼食洒了大半。

一分钟后,小太监哭丧着脸又回来:“皇上拐了个弯,往新贵人宫里去了!”

我嘴角咧到耳后根,为自己点了一首《好运来》。

我刚哼完第二句,回头想添点鱼食,余光惊现一抹明黄色衣角,吓得我差点翻进鱼缸。

纪明则负手站在那里,五官凌厉不怒自威,隐隐能看出几分不爽。

我扯出职业假笑,招呼道:“什么风把皇上给吹来了?”

纪明则表情冷酷:“听说皇后最近过得很舒心,朕来看看是因何故。”

何故?当然是因为你若不来便是晴天。当然,真心话是不能说的。

我微微一笑,张口就来:“听说皇上刚刚镇压蛮族,臣妾甚感欢欣,连饭都多吃了三碗。”

纪明则眉峰微挑,惊讶之余似乎面色稍缓:“我新封的佳贵人,皇后觉得如何?”

说到美女,我就来劲了:“臣妾偷偷去看过了,肤白貌美大长腿、杏眼琼鼻樱桃嘴,可见皇上的审美又提升了!不过美人虽好——”

我一个转折,他眼皮微掀看住我,似乎在期待我接下来会说什么。

我语重心长:“还是得控制频率,一周三到五次比较健康,多了容易肾虚。这个肾虚啊——”

“秦蓁蓁!”他突然喊我的名字,眸中蕴火。

要命。果然男人的自尊心比较脆弱,肾虚二字怎么能随便提呢?

我唯唯诺诺:“臣妾知罪。”

“你何罪之有?”他咬牙切齿。

我抽出手帕掩了掩眼尾:“臣妾说错话了。”

秋风卷过,周围的气压舒缓下来。

他看着我,我红着眼瞅着他。

他到底叹口气,面露几分柔和,忽然抬起手伸向我的脸。

我下意识懵懵然往后一退,随后愤怒万倍的话从他的后牙槽挤出:“秦蓁蓁,你后退半步的动作是认真的么?”

我绞尽脑汁灵光一闪,试探着唱道:“小小的动作伤害还那么大?”

那天纪明则一甩衣袖就走了,我想不通他一个男人为什么喜怒无常,大概是因为他是双子座吧。

某个不用侍寝的夜晚,我和钟贵妃挤在被窝里闺蜜谈心。

她谈起了她的初恋,发生在她十岁那年的长街。她跟母亲出来买蜜饯,回府的路上趴在马车的窗边张望。

路过北勾栏,风恰好吹起车帘,戏台上那赵子龙铿锵亮相,俊目一定,透过长街直直看进了她的眼里。

彼时再热闹喧嚣的吹锣打鼓声都掩盖不住她的心跳声。刚买的那袋半边梅掉在脚边,散落开来。

“你能想象吗,那种俊秀?”钟贵妃摸了摸滚烫的脸颊,沉浸在粉色的回忆里。

我磕开瓜子,揉了揉趴太久被压疼的胸:“后来呢,你就没去找他?”

钟贵妃抓过一把瓜子磕得利落:“哪儿能啊。我当年十岁就知道门第有别,我跟他是不可能的。”

我随口问道:“就没想过私奔?”

钟贵妃却愣了神,嘴唇动了动,似乎不以为意地笑开:“放着贵妃娘娘不当,跟戏子私奔?多傻啊。”

哪有傻不傻的,不过是知道逃也逃不过。她装傻,我就也装傻,贴贴她的肩膀。

她颇为受用地贴回来,笑容里的欢悦真实了几分,磕开一粒瓜子:“哎,你呢,有没有初恋?”

“我啊......”脑海里浮现一张少年的笑颜,我捧着脸嘿嘿地笑,“怎么说呢,算是有吧。”

那还是我八岁那年。父亲担任太傅一职,日日都要进宫给皇子们授业解惑。但好学到跟在父亲屁股后头一起回家的,就只有他一个。

我第一次见到他,就理解了纣王的难处。

十二岁的他就握着书卷站在亭中,夕阳金色的余光在他周身镀了层光。

脊背挺直,相貌俊美,和外头那些只会流鼻涕斗蛐蛐的狗剩毛蛋一比,他就是天上仙,他们就是魑魅魍魉。

彼时我是个社牛,襦裙一抱,迈着小短腿匡匡走上前,刚抓过泥巴的小脏手往他面前一摊,露出掌心的雪团子。

“你,你吃!”

他先是面露困惑,随后面露几分平易近人,看到沾着五个明显手指印的狰狞的雪团子,嘴角微抽:“我不饿。”

我娘说了,客人说不饿那纯属客气,我当即左手扯下他的衣领,右手把团子呼进了他的嘴里,笑容纯真:“不客气!”

大概因为他自出生以来没遇到过如此粗蛮之人,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咕咚一声,咽下去了。

“你叫,什么名字?”他咬牙切齿。

我兴高采烈:“我叫秦蓁蓁!”

自此之后,他开始同我玩藏猫猫的游戏。每次他来府中,我就拿着各种好吃的找他。

他为了躲我,钻假山卡住了头,是我帮他拔出来的;跳进玉池,我紧跟着跳进去,劳烦他救我上岸;爬过狗洞,由于我太过激动他的扒了裤子,看过了,很翘。

每一次他都躲着我,每一次我都能找到他。

起初我以为他是因为喜欢我,同我玩游戏。后来我爹委婉又委婉地劝我,别再叨扰殿下了,我才知道,原来他是因为不喜欢我才躲我的。

后来他再来府中找我爹请教问题,我就跑到犄角旮旯躲起来,一个人吃好吃的。

我费了那么大劲从餐桌上保护的糯米糕,他不吃就不吃,我一个人吃得更香呢!

我一边骂一边抹眼泪,就连老天爷都被我感动了,哗哗地下起雨来。借着雨声的掩护,我哭得更大声了。

最后哭累了,靠着墙角睡了过去。迷迷糊糊里好像听见此起彼伏的呼喊声,像是下人们在呼唤我的名字。

我睁眼的时候,对上的却是一双少年的凤眸。

他浑身湿透,脸上都是雨水,但好像浑然不觉,蹲在我面前深深看着我。

我肿着红眼圈气鼓鼓:“你不是不喜欢我嘛,干嘛来找我!”

他不答,目光落到我怀里剩的两块糯米糕上。那两块糯米糕沾着我的眼泪和雨水还有泥,冷了硬了。

他忽而拿起糯米糕往嘴里塞,皱着眉头咽得困难,但两块全吃了。

我呆呆地发愣,他在雨里看着我,语气柔和里带着点生硬:“没有不喜欢你。”

说完,脖子先红了。


那天以后,我变本加厉地缠着他。偷鸡蛋、爬树、去教坊司偷看美人姐姐,有他跟班之后,我和尚书家二丫头打架都更有底气了。

二丫头不知道从哪听来箴言,扯着我的头发尖叫:“我娘说靠近男人会变得不幸!”我一个反手插她鼻孔尖叫:“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一战结束后,我坐在墙头把发髻弄散重新梳,我的妲己拿着鸡蛋在我挂彩的脸颊上滚动。

风吹得很轻,靠近看他睫毛密长,鼻梁高挺,很好看。

我看得两眼发直,一股原始的冲动直冲脑门,下一秒,我的嘴巴在他的脸颊上发出了一记响亮的“啵”。

他手里的鸡蛋滚下来碎在墙头,他愣了,我也愣了。

我回过神,语气沉重地对他说:“我侮辱了你的清白,你铁定是要娶我为妻了。”我控制得很努力,才没有让嘴角翘起来。

他沉默了一会儿,似乎在思考我这话的可行性。

我佯装镇定地眺望远方,过一会儿,风送来一个音节,一个模糊、短促、坚定的:

“嗯。”


嫁给他,和他相爱一生。九岁的我是这么想的,一直到及笄那天,我都是这么想的。

“后来呢?”钟贵妃听得入迷,见我停下,戳戳我。

我伸了个懒腰,翻个身躺平,懒懒道:“后来我入宫当了娘娘,自然而然就断了呗。”

她颇为唏嘘地长吁短叹,我望着床顶绣的金凤云纹出神。

后来先帝驾崩,皇三子继位,聘礼一箱箱送进秦府,顶上是一纸婚书。

我坐在床上一夜没睡,最终还是收下了婚书。

那一刻我如愿了,我嫁给了年少以来最喜欢的人;可与此同时我的梦也碎了,我没办法和他相爱一生。

他是九五至尊,三宫六院是他必将拥有的。如果我爱他,我的余生都将在痛苦中度过。

可我到底舍不得他,为此我戴上了皇后的凤冠。

戴上凤冠的那刻起,我将和他捆绑一生,我也埋葬了爱他的可能。


中秋那天,皇家照例会登上雀门与民同乐。

我同纪明则一块儿坐在幕帘之后,看着底下火树银花、热闹非凡的集市。

杂耍影戏、说书唱曲,人人沉浸在节日的欢腾气氛里。我不禁想起进宫前,自在随性地游走街头的豆蔻年华。

佳贵人站在纪明则身边,手舞足蹈叽叽喳喳地说着什么,纪明则听着,偶尔报以一笑。

我和他也曾这样亲密无间过。

我强迫自己把目光从他们身上移开,留意到站在一旁的钟贵妃。她的目光遥遥望着底下一台子上的戏子,扮相是赵子龙。

万家灯笼的光闪烁在她眼底,晃动得小心翼翼。

我的心底忽然升起一阵冲动,我的遗憾无法弥补,但我想让她能开心。

我走到纪明则身边行个礼:“皇上,臣妾身体不适,想去歇息一下。”

原本以为他很容易就会答应,他却垂眸无波无澜地望向我,启唇道:“皇后哪里不适?”

我一哽,急中生智:“吃饱了撑着了。”

“...”他沉默的档口,我自动当他默认,抓住钟贵妃的手就跑,边跑还得边演:“哎哟我的肚子啊~”

钟贵妃边跑边如遭雷击:“怀了?!”

第二个问题:“什么时候的事儿?!”

第三个问题:“谁的?!”

我拉她转进拐角,把她头上和我头上的金钗银钗都拔了,给她套上一条披风,把里头华丽的宫装遮得密不透风。

她如同大难临头,咽了口唾沫:“看来不是狗皇帝的。说吧我们怎么逃,逃去哪?”

我叹口气:“不逃,陪我看个戏。”

戏台之上,八面威风的赵子龙将戏棒舞得生风,唱腔震荡人心,引得观众阵阵叫好。

钟贵妃抓着我的手站在台下,仰着头看他,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她的那只手生了滑腻腻的冷汗,他举手投足舞出的光影在她姣好的面容划过。

“臣赵云救驾来迟,使主母受惊了!”

身段威武,声含千钧,随着紧密的锣鼓打退了一众敌军,收刀亮相。

周围无数的叫好声和掌声里,钟贵妃颤了颤眼睫,悄然滑下一道眼泪来。

赵子龙退场,人群渐渐散去。

“是他么?”我捏了捏她的手。

钟贵妃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微微弯起嘴角,眼泪反着花灯的光。

她轻轻说:“其实我说了谎。他带我私奔了,我们就差一点就逃出去了,但是没能。他被我爹带人活活打死,扔在巷子里,葬在了雪里。”

她说这话的时候带着眼泪,声音颤抖着,却是笑着。

我握着她的手,紧了又紧,生怕抓不紧她就要散了。

我张了张嘴,没等说出什么来,身子被一撞,手里的包袱就不见了。

包袱里是我和钟贵妃的金钗银钗,这也就算了,主要还有个银镯子!

我拔腿就追,恨不得用眼神化作利刃刀死前面的黑衣人:“站住——”

那贼边跑,边回头看我到哪儿了,看我追不上了甚至还放慢步伐等我,几声猥琐又得意的“嘿嘿”顺着风钻进我的耳朵,我登时火冒三丈。

没见过抢人东西还要侮辱人的!

我一时气愤没看脚下,匡的一下就被一个木桩绊倒,眼看就要脸朝地摔个狗吃屎,我狠狠一扑,身下传来一记闷哼。

声音多少有点耳熟。

我睁开眼,宫女的惊呼和太监的尖叫混在一起:“皇上——”

“纪明则?!”我震惊,震惊之余我抬起头冲着前头大喝:“给老娘抓住他!”

侍卫很快将那贼压倒在地,我试图爬起来去教训他,后腰一紧,又趴回了纪明则身上。

他皱眉看着我,语气压抑一股怒气:“一国之母当街抓贼成何体统?伤到了怎么办!”

心脏深处似乎一软,我心虚地小声bb:“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从小打架爬树......”

他眸光一松,似乎回想起什么,声线柔和下来:“以后不许。”

我含糊地应了声,佳贵人忽然冲过来拉我,看似拉我实则扒开我,随后扑到纪明则身上梨花带雨:“皇上!皇上您没事吧......”闻者流泪感人至深,不知道的还以为皇上当街遇刺可以改朝换代了。

侍卫把包袱送到我手里,我打开见银镯子还在,松了口气。

我把银镯子揣怀里,纪明则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恰好看见这个动作:“那是——”

我浑身一抖冲口而出:“老相好送的!”

一言既出,在场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精彩纷呈。

侍卫:我没听见我没看见不信谣不传谣。

宫女:皇后娘娘吾辈楷模!

太监:冷宫倒是很久没打扫了...

佳贵人:也不知道皇后凤袍穿起来透不透气...

纪明则的脸黑得如锅盔,说时迟那时快身后传来一声娇喝:“是我送的!”

钟贵妃气喘吁吁跑过来,对着纪明则和我行个礼:“是臣妾送娘娘的,臣妾同娘娘向来要好,娘娘一时口误就这么说了。”

中国好闺蜜!我赶紧点头:“对对对!”

纪明则利刃般探究的目光里,我挽着钟贵妃走在前头。

钟贵妃小声道:“你也是真勇,初恋送的东西都敢带进宫。”

我卖乖:“这不是有小钟钟救了我嘛。”她嫌弃地笑。

是他送的,可能他自己也忘了。

十二岁那年元夕,他亲自做给我的。做工特别粗糙,环的弧度都不流畅,后来还被我磕了一个坑,但我就是特别喜欢。

入宫后他也给过我许多赏赐,每一件都比这只银镯子昂贵,可我就是看不上。

他刚刚问我的时候,我口不择言,生怕暴露自己的那点眷恋。

一国之母怎么能耽于小情小爱,多不成体统啊。怎么能说爱呢。

回宫后不久,佳贵人被晋为佳妃。跨级晋位,是他登基以来头一遭。

我没说什么,派人找了几件礼品给她送过去。她倒也很贴心,送了些精致的回礼。我挑了几样好看的摆宫里,看着还挺热闹。

最近总秋乏,太医院照例派太医过来搭请安脉。这回的董太医是新来的,长得很是面熟,我想一想,试探道:“狗剩?”

董太医拿垫枕的双手一颤,蓦地红了眼眶:“小夜叉?”

我登时同他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虽然幼时狗剩长得磕碜,但革命友谊是真的,多少次偷鸡蛋被抓,都是狗剩替我顶的锅。

我俩盘腿坐在贵妃榻上,一盘瓜子从王二娘家的豆腐羹说到李老爹家的猪,聊到我最近不得劲的肩颈。

“早说啊我给你,不,臣给您捏!”

董太医挽起袖口就抓起我胳膊正骨,我酸痛得嗷嗷叫。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他越按我骨头越酥,到最后两个人都发起汗来。香炉袅袅,室内的香味愈发浓郁。

我不禁肃然:“狗剩,你觉不觉得——嗷!痛痛痛慢点慢点.....啊嘶.....”

与此同时凤仪宫外,佳妃领着纪明则站在殿门口,听着里头传来一阵阵叫喊。

太监:冷宫的房间已经收拾出来了...

佳妃:也不知道皇后凤冠戴起来重不重...

宫女:皇后娘娘吾辈楷模!

纪明则的脸色瞬间铁青,一脚踹开殿门。

殿门内,董太医正捉着我一条手臂将我折在榻上。

我脸色通红,我俩大汗淋漓。

穆阿初

【自汉化】翻译练习

P站:かねる

  

无意中的恶作剧

    

【自汉化】翻译练习

P站:かねる

  

无意中的恶作剧

    

写不出文的萨卡班甲鱼

OAD海边合宿。
夏露糖。
里面漏了一张艾露莎所说的
“要找纳兹去露西家找他是最快的。”
不过我个人觉得,其他的也很甜哦√
因为他们的甜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因lof原因,OAD资源放不上来,甚至我网盘文件夹里纳兹vs梅比斯,龙舌兰乐园,妖精们的圣诞节已经被和谐。


于是无法放资源,也不太好补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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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S
劫后余生。 出差没能赶上726...

劫后余生。


出差没能赶上726(;´༎ຶД༎ຶ`)

劫后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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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花鲤w【已停止搬运】

【授权转载汉化】【禁二传二改及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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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第一次为我穿礼服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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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曼剪

我就想看男女主在一起,谁能懂我,是确定关系的那种,是结婚的那种,再薄的窗户纸也是纸啊!

夏​露一生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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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ffeeb

[法希]我和你一起

阅读提示

*原作向

*5000+字数警告


“所以那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阳光顺着药草园的玻璃透进来,折成耀眼的彩虹色。纳洛认真地将各种草药的特性记下之后,抬头看向那边正在护理花草的希尔杜。话题似乎是在他好奇心作祟下被无意识地提起,所以他在开口之后果断地闭上了嘴。

忘记“不能打扰正在工作的希尔杜”的准则了吗纳洛!他在心里暗暗懊恼自己的失言。

希尔杜拿着花铲的手一顿,转头疑惑地看向纳洛。没想到径直撞入眼帘的却是一株陌生植物,异于其他花草的高大使其在这间玻璃温室内显得格格不入。

“是谁搬来的花?”希尔杜温声开口。与纳洛不知所云的提问相比,自然是这株凭空出现的植物更让人在意。...

阅读提示

*原作向

*5000+字数警告



“所以那就是你的女朋友吗?”

阳光顺着药草园的玻璃透进来,折成耀眼的彩虹色。纳洛认真地将各种草药的特性记下之后,抬头看向那边正在护理花草的希尔杜。话题似乎是在他好奇心作祟下被无意识地提起,所以他在开口之后果断地闭上了嘴。

忘记“不能打扰正在工作的希尔杜”的准则了吗纳洛!他在心里暗暗懊恼自己的失言。

希尔杜拿着花铲的手一顿,转头疑惑地看向纳洛。没想到径直撞入眼帘的却是一株陌生植物,异于其他花草的高大使其在这间玻璃温室内显得格格不入。

“是谁搬来的花?”希尔杜温声开口。与纳洛不知所云的提问相比,自然是这株凭空出现的植物更让人在意。

“你该先回答我的,老师。”纳洛挥了挥脏兮兮的手表示抗议,接着转头看向温室之外的粉红色人影:“所以那是你的女朋友吗?”

回应他的是一阵沉默。

纳洛不解地回头,却发现上一秒还在与自己对话的希尔杜突然消失,只留下一声花铲在温室地面上撞击产生的轻响。

而远处那抹粉红色身影正托着个大型花盆跌跌撞撞地向前,看上去随时要摔倒。

 

“你在做什么?”

法音正小心地向前挪动,脑袋上方突然传来熟悉的声音。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这声音听起来有点生气。

“我在把花盆搬到希尔杜的温室去——”法音并没有意识到说话的人是谁,边回答边继续向前走。可手上的重量一轻,花盆被随意地拿起并放在了地上。

法音不解地抬头,熟悉的围着花匠围裙的男孩子出现在自己面前。

“希希希,希尔杜!!!”

她受惊了似的大叫,脸一下涨得通红,身子像惊吓过度一样向后倒去。

完,完蛋了。

她认命的闭上眼睛。明明一直想做一件让希尔杜也感到惊喜的事情,为什么每次都会搞砸呢?

但下一秒,她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记忆一下子恍惚起来。明明总是跌倒在地,可为什么此时却觉得,掉进这样的怀抱才是她习以为常的事情?

脑袋上方再次传来男孩子无奈却温和的嗓音:“小心一点啊。”

她又愣了一下,这次没有听错了。那始终温和有礼的嗓音里藏着七分无奈,剩下三分是些不知名的情绪。而这样的怀抱这样的声音都令她熟悉无比。

好像经历过很多次的样子,但是没有吧。如果希尔杜抱过自己的话,自己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她甚至忘记了脸红。

那些突然纷沓而至的熟悉感仿佛潮水一般涌上心间,却在她想要触摸的时候消散而去。她费力地抬起头,看向将自己半搂在怀里的希尔杜,一阵令人恐惧的空虚在心底弥漫开来。

她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可即使内心疑惑重重,身旁环绕的药草清香还是扰乱了她的心神。法音想开口发问,却在撞上希尔杜含笑的双眼时瞬间大脑短路。

“那那那就拜拜拜托希尔杜你了!!!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走啦!”

她蹭地一下挺直了脊背,装出急切的样子就朝着花圃外跑去。殊不知这样拙劣的演技任谁都能一眼拆穿。

她自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的人露出的无可奈何的微笑。

她只是不断地向前跑。心底蔓延的空虚感比“摔倒在希尔杜怀里”这件事还要令人在意,她想要知道原因,但更重要的是先让自己冷静下来。

皇家神奇学院此时已是暑期,校园中别样的冷清。她想要跑向宿舍找莲音,却记起莲音早就跟着布莱德到艺术星度假了——而普莫也被自己推搡着跟了莲音去玩。

阿鲁蒂莎他们也都回到不可思议星球去了呢…

法音叹了口气,宿舍现在一定空荡荡的吧。

她漫无目的地向前走。无助和茫然环绕在心间,只有思考才能够压制。

之前也有过的——莫名其妙的失神。在学校礼堂看演出的时候,在伊莱素幽钟突然敲响的时候,有时候看到加梅洛特熬汤也会莫名其妙的发呆。最严重的是经过希尔杜的玻璃温室那次,莲音喊了自己快五分钟才堪堪回神。

阿鲁蒂莎他们也是这样。总是在谈到兴起的时候蹦出几个“天使”“电影”“法音”“希尔杜”的字眼,却在发现自己的时候打着哈哈转移话题。

最令她不解的就是一些女同学明里暗里的提问。而“希尔杜是不是你的男朋友”这种爆炸性的问题更是层出不穷。她屡次手足无措地撇清关系,得到的却是她们意味深长的微笑。

可希尔杜充其量就只是,是,是她喜欢的男孩子而已…

等等,只是喜欢的男孩子吗?

她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法音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面前高大的花拱门映入眼帘,她才发现自己兜兜转转,再次回到了古力逊先生的花圃外。

果然,不看方向走路的话不是走到宿舍就是走到这里,这也是一大未解之谜。她有些烦恼地抓了抓头发,盯着面前的花拱门顿住脚步。

要进去吗…?内心仿佛有一百个小人在打鼓——进去的话,又会看到希尔杜吧…

“法音?”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法音的身子在一瞬间有些僵硬起来。但这声音明显不是希尔杜才对。她转过头去,看到身着深色花匠衣服的先生手持水壶,正站在自己身后打招呼。,

“古力逊先生!”

她有些惊讶地开口,并没有想到自己能在这儿见到他。今天的话…古力逊先生不应该休假吗?——暑期的皇家神奇学院实在算不上人多。

似乎看出了法音的疑惑,古力逊笑着开口:“希尔杜说今年的开心花已经到了花期,我想在家也没什么事,就回来照顾它们了。”

“开心花?”法音困惑地重复。这种听上去就让人印象深刻的花朵她陌生无比,却也带着之前那种纷沓而至的熟悉感:“我能和您一起去么?”

“当然。”古力逊先生回答。他看了看法音疑惑的脸,露出慈祥的微笑,再次开口:“不用去思考过去的事情,该记起的时候,总会想起来的。”

总会…吗?

 

法音跟着古力逊先生进了花圃。

她左右观察着想要寻找古力逊先生口中的开心花,但玻璃温室内工作的人似乎更能吸引自己的眼球。她看到自己之前悄悄搬进温室的花朵还好好地呆在原来的位置上,无知觉地笑了出来。

笑声引起了古力逊先生的注意。

“怎么了吗?”古力逊先生问道。

法音连忙将视线从远处的花朵上收回来,用回复来掩盖自己无意识的傻笑。

“没,没什么事,先生。”

“开心花在玻璃温室的后面。”古力逊先生露出“看破不说破”的笑容,继续开口。

难怪。法音点点头,无视那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继续往前走。自己每次来到花圃不是在前面浇水便是在温室里跟着希尔杜,没注意到温室后面的花田再正常不过。

希尔杜正在看护新品种的药草,温室内安静地只有纳洛涂鸦的“沙沙”声。突然一阵细微的交谈声在远处响起。纳洛闻声,正想抬头提醒希尔杜有人来了,却再次听到一声花铲落地的闷响,他的老师一如之前一样消失在原地。

“明明之前像是什么都听不到一样…”纳洛盯着花铲愣了愣,觉得这个场景似曾相识。

啊…是他的女朋友又来了?

他转头去看玻璃之外的花圃,果然有个粉红色的人影正从远处走来。

 

“古力逊先生。”

希尔杜冲法音前方的古力逊先生颔首,古力逊先生笑着点点头:“法音要跟我一块儿去开心花的花田。”

“待会儿由我带过去吧,先生。”

希尔杜拉住了想要跟着古力逊先生一起走的法音,冲古力逊先生打了个回见的手势。古力逊先生自然点头称好,自己拿着水壶向前走了去。

法音愣住。眼前是希尔杜修长的手指,掌心是熟悉的触感,而心中好像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而在她晃神的功夫里,古力逊先生已经越走越远。

“走吧。”

她听见面前的希尔杜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莫名的勇气突然鼓上心头。对探寻过去的欲望已然压过了面对希尔杜时的羞涩。她停在原地,没有跟随前方男孩子的脚步。

“希尔杜。”

希尔杜停下转头去看她。

“以前,你,是不是,也这样,牵过我的手?”

回应她的是一片漫长的沉默。

就在她快要放弃得到回答时,希尔杜突然吐出一个字来。

“是。”

法音来不及做出反应,对面的人就继续开口:“我不但牵过你,还抱过你,还…”他停顿一秒:“亲过你。”

???

法音没法回答,她的表情像被暂停了一样,脑内有无数的烟花同时爆炸,完全没有思考的余地。

希尔杜刚刚,说什么了?

 

希尔杜会说出这样的话,自然料到法音会有什么反应。

他在法音呆住的时候拉着她向前,他走得很慢,像是在酝酿什么情绪。

“你们打败了黑水晶之后,”他顿了顿:“忘记了一些…开心的事情。”

法音刚缓过神,就再次被希尔杜满是信息量的两句话说到愣住。

“什么?”

她明白的,这是希尔杜在回答她的疑惑,是她之前想要得到的回答。可此刻内心深处有另一种恐惧在抑制着她的好奇心。

“黑水晶吸收了你们的开心之后——”

“停下!”

她控制不住地拔高了音量,在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之后,表情瞬间僵硬。她控制不住自己发抖的手,她控制不住对“黑水晶”三个字本能的恐惧,到最后只能用力挤出一个微笑,用发颤的嗓音说:“希尔杜,我们可以先进去吗?”

玻璃温室近在眼前。希尔杜看着她难看的脸,虽然内心满是心疼,但也明白此时一言不发才是最好的选择。于是他点点头,带着她进门。

 

法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失控。

她想起来了。被黑水晶吸走开心时像失去整个世界一样的空虚。她想要笑,嘴角却只能下弯。身边的莲音双眼空洞,她知道自己也是如此。她无法呼吸,她觉得咽喉被紧紧地扼住。直到天空飘扬起那阵暖洋洋的雪,她才终于回到自己的世界。

她以为那种空洞已经离她而去,却没想到那场红雪并没有还给自己全部。

她忘记了什么?忘记了希尔杜舞会上伸出的那只手,忘记了他接过巧克力时的微笑。黑水晶带走她所眷恋的过往,只留下漫无边际的空虚成为深沉的梦靥,不断侵蚀她的神经。

她不断地掩饰。她编织无数的理由解释自己的失神,比从前更加努力地微笑。不断地为莲音和布莱德制造独处,只为了让莲音没有太多时间关注自己。

她不想让大家担心,更不愿意让希尔杜体会自己午夜梦回的窒息感。

 

希尔杜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捡起花铲继续工作。

法音松了口气,走向温室的另一端,装出在帮助希尔杜整理花草的模样。实际上依旧内心复杂,且不善隐藏地全都摆在脸上。

她举起水壶想要给药草浇水,却在月芝草上摇摇晃晃了半天才意识到自己的目标并不是这株药草,再晃晃悠悠的移动到另一株那儿去。

似乎还自认为自己隐藏得很好。

希尔杜在心里叹了口气,看着她的背影。

明明想起了害怕的东西却还在强撑微笑,比需要整理的药草更令人担心啊。

但是现在开口的话,只会被敷衍几句“不用担心”吧?

不,如果不开口说些什么的话,明天她会变得更糟糕。

“法音。”

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是!”

正在神游的女孩被突然叫到名字,像是迟到被教导主任抓包的学生一样,瞬间站好了军姿。

“那里就是开心花。”

法音顺着希尔杜手指的方向看过去,古力逊先生正拿着蓬头背对着温室,他的身前是大片粉色的花朵,水珠在阳光之下,折射出彩虹的颜色。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它们?”

她轻声开口,没想到希尔杜依旧听到了她细若蚊声的发问。她看到希尔杜迈开双腿走了过来,弯下腰直视她的双眼,紫色的眼睛里是自己熟悉的温柔神情。

“古力逊先生告诉你了吧,法音。”

“什么?”她依旧盯着希尔杜的眼睛,有些不解。

“不用害怕,都会过去的。”

“你恐惧的事情,你想不起来的从前,都不用再想。”他直起身子,用手揉了揉法音的头。

“你忘记的所有开心,我都会带着你找回来。”

 

希尔杜和法音开始交谈的时候,纳洛就已经从忘我的绘画中回神了,此时见他们终于结束了交流,他跳下凳子跑到法音身前。

“那是什么花?”

纳洛指着那盆巨大的植物说。

“是梦幻种子,特意找索罗拿到的呢!好不容易开花了——”

法音看见自己好不容易种出来的花就心情愉悦,再加上对黑水晶的问题本能的逃避,她兴奋地介绍起来,还应着纳洛的要求在本子上端正地写了个“梦幻种子”。

“是送给希尔杜的!”

希尔杜突然被提起,转头去看那个兴奋地叽叽喳喳说话的小姑娘。他看见法音笑靥如花,先前的沉默像是错觉。

真了不起啊,纳洛。希尔杜露出一个笑容来。自己之前大段的安慰都没有达到的效果,他一个问题就做到了。

那边的法音还在喋喋不休地给纳洛介绍种子:“是最近索罗告诉我的,说这是种子国特殊的种子,而且……”

她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样涨红了脸,立刻收住话头不再言语。希尔杜正要开口问她而且些什么,却听到法音向自己抛出一个问句,明显是想若无其事地岔开话题。

“啊希尔杜,索罗给你种子了吗?”

希尔杜自然知道现在已经问不出什么了,所以也就顺着她的话头接话。他点了点头,忽然间想起了索罗给他种子时提起的小事。

“托尔泰国王曾经用自己种的梦幻种子向艾尔莎王后求婚呢。”

啊,是这件事吗?

希尔杜看向法音,染上笑意的紫色眼睛表达着“我明白了”的的情绪。

“不是你想的那件事..”法音被看得羞愧极了,所以反驳也弱弱的没有分量。话才刚出口她就后悔地想说点什么补救,没想到对面的人说的更快。

“我相信你说的不是那件事。”

她正想说出口的话噎在喉咙里不上不下,希尔杜一个劲儿地在笑,她最终选择捂住了脸。

希尔杜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啊——

 

“所以现在希尔杜是你男朋友吗?”纳洛看着面前的二人,不解风情地开口。

“并不是!!!!!”

法音条件反射地反驳,太多次的调侃使得法音在听到“希尔杜”和“男朋友”两个词并列时便一味地否认,而当她意识到自己太过激动之前,回答已经脱口而出。

她正想着继续开口,却见发问的男孩得到答案后便不再搭理她。法音有些沮丧,好不容易想要说什么却并没有被在意的感觉——啊,有点难受。

空气中令人心跳的气氛自然因为纳洛的问题与法音的回答被打破。但法音已然无心继续为药草浇花——即使她一开始就显得心不在焉。

于是她思索了一番,开始了另一番工作。她径直走到那株巨型向日葵旁边,费劲地搬起来,想要移到阳光充足的方向让它晒晒太阳。

古力逊先生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开心花的花田,大块大块的阳光倾泻在开心花之上。几只妍丽的蝴蝶上下飞舞,翅膀间那些斑斓的颜色闪烁着细细密密的光彩在花丛中绽开。似乎是起风了,花朵摇曳生姿,整片花海波浪般层层叠叠,在阳光的映衬下散出粉色的光芒。

就决定是那里了。她尽全力搬起花盆,迈开步子向前走。

安静的花房使得她有些粗重的呼吸声格外引人注意。

“我来。”

法音听到希尔杜的声音。不同于从前从希尔杜口中听到的明显带着克制的嗓音。两个字里带着清晰可闻的宠溺,以及微不可查的失落。

“啊希尔杜!”法音没有抬头,还是很认真地盯着自己身前的植物:“我的花应该我自己搬啊。”似乎意识到自己就这样禁声不妥。于是她又抬头朝身旁那个高了自己近一个头的男孩子笑起来,加快速度走了两步,示意自己能行。

希尔杜正想脱口而出的那句“可是你已经送给我来了”被生生卡在喉咙里。他没再开口,因为法音挺直着脊背,像是在回避什么,又像是在准备什么。

 

“纳洛。”

法音突然停下来,像是想到了什么重要的问题似的,转头看向依旧站在原地的纳洛。阳光洒在温室的每一个角落里,她身后是隔着玻璃盛开的开心花,此时此刻却不及她半分耀眼。

纳洛闻言抬头看她。而她抿了抿唇,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一样开口。

“你刚刚问我,希尔杜是不是我的男朋友。”

纳洛点头。

他并没有意识到这个自己随口问出的问题在短短的几分钟内带给了法音多大的困恼,但此刻她如此正经地开口回答自己的问题,他自然也要认真地去听。纳洛看到法音放下花盆,眼神中塞着满满的认真。而他年轻的老师站在原地,脸上是他看不懂的复杂表情。

“希尔杜不是我的男朋友。他是我喜欢的男孩子,我还在努力,让他喜欢我。”

法音话音刚落,纳洛眼睁睁地看着她身旁本来表情严肃且不满的老师嘴角显露出明显的弧度,而法音终于在说完话后松了口气,脸上的笑容像是门口绽放的开心花,娇嫩而美好。

 

“不用努力了。”

法音还来不及对这个声音作出些许反应,便一下被被搂住。因为身高的关系,她的脸被埋在希尔杜的胸口处。她闻到熟悉的药草的味道,清凉地透进心底。

她愣住,不知道是因为拥抱还是因为希尔杜的话。

“我喜欢你,所以不用努力了。”

“忘记了从前的开心也没关系,我们还有很多未来,可以创造更多的开心。”

阳光顺着药草园的玻璃透进来,折成耀眼的彩虹色。纳洛识相地低头开始翻看今天的药草记录,有些古怪的巨型向日葵被他画出了几分盲目的可爱,他继续下笔,并不在意自己潦草的涂鸦画的不是真正的梦幻种子,而是法音的花。

“是可以体现爱意大小的梦幻种子。”


END

蝴蜜_humi
很高兴能参加活动~小情侣新的一...

很高兴能参加活动~小情侣新的一年也要甜甜蜜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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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川1225

【法希】太阳诞辰

22岁的她经历了五次离别。

✦全文1.3w字,原作成长if线,不怎么小甜饼,请认真看预警!!

✦大量角色研究成分,非传统法希故事,设定两人有5岁年龄差

✦有某种意义上的人物ooc

✦有原作非主角团人物死亡

————

教会规定太阳神的诞辰为此日,而为了歌颂他们如太阳般伟大的主,圣诞节便也如此流传了下来。


<太阳诞辰>


01/


  法音在11岁时迎来第一次别离,彼时她与莲音站在皇家学院的车站台上,目送多玛与希芬等人走上列车、透过车窗与众人笑着跳着道别。在她的幻想中,那列列车通向她们幼时从来无暇想象的盛大舞台,或许是充满奶油和美食的眩光黑洞,抑或大家手牵手欢...

22岁的她经历了五次离别。

✦全文1.3w字,原作成长if线,不怎么小甜饼,请认真看预警!!

✦大量角色研究成分,非传统法希故事,设定两人有5岁年龄差

✦有某种意义上的人物ooc

✦有原作非主角团人物死亡

————

教会规定太阳神的诞辰为此日,而为了歌颂他们如太阳般伟大的主,圣诞节便也如此流传了下来。


<太阳诞辰>


01/


  法音在11岁时迎来第一次别离,彼时她与莲音站在皇家学院的车站台上,目送多玛与希芬等人走上列车、透过车窗与众人笑着跳着道别。在她的幻想中,那列列车通向她们幼时从来无暇想象的盛大舞台,或许是充满奶油和美食的眩光黑洞,抑或大家手牵手欢声笑语一起玩乐的伊甸乐园。



  那是她最后的、因无知而伴生的无忧,后来的许多年内,法音不止一次回想起那一刻,直到轮到她坐上列车时,她也没能想起自己当初为何觉得别离是对未来最真挚的祝福。

 


  学院中高部的新生在第二天换上统一的皇家蓝校服,赤发学子不得不花些时间把对身着白金校服的布莱德犯花痴的孪生姐妹摇出圣钟拨奏的婚礼幻想。


  

  “这衣服在我身上是不是有点奇怪?”搬向初中部宿舍的路途中,她对搭在自己肩上的发辫自言自语,火红色的头发与蓝色主体衣裙的对比无论如何也过于强烈了些,就像是她换了莲音的衣服穿一样,这是从小到大未曾有过的体验。



  没人回答她,如果莲音此时此刻在自己身边的话,估计会打趣她居然也会有这种外形的顾忌,但她忙于社团活动,两人相处的时间也较往日少了很多。



  浅粉色的天使趴在她的头顶昏昏欲睡,她没再带那顶标志性的玫红色猫耳帽,取而代之,加梅罗特贴心的给了双子两顶以白色为主体的水手帽,好在帽子尾部的蝴蝶结飘带还能容下她标志性的粉色。



  “唔,算啦,这样也不错嘛!”



  她踢了踢脚边的石子,伸了个懒腰。


-


  法音在12岁时迎来第二次别离,四年前黑水晶一事惊醒了沉眠于圣钟中的天使,心形徽章伴随宇宙公主的使命降临至年幼的双子胸前。她垂眸看着手心里仰头坐在那儿的小小生物,礼堂的花玻璃外大雪纷飞,厚厚的积雪被城内奏响的钟声抖落。



  她知道背后坐着整个学院的学生,一如当年二人跌跌撞撞冲进来那样,无数双眼睛或好奇或遗憾地望着她们小小的背影,她突然想起艾丽莎贝塔,与她和法格的道别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不知道二位现况如何。



  “漂漂,”法音低声唤道,用拇指擦过天使奶油般柔软的肌肤。



  旁边的莲音已经泣不成声,背后传来声关切的呼唤,坐在前排的王子用细声安慰着水蓝色的公主,法音的脊背仍直直地挺着,她没有眨眼或者哽咽,只是抬高手,让小家伙亲了亲自己的脸颊,“漂漂,再见啦。”



  作为曾经的宇宙公主,两人得以保留胸前徽章,只是能唤醒它们的圣灵需要回归钟的怀抱,它们从那里诞生,从那里离开,直到下一次危机的到来,被下一次选中的公主珍惜。



  “我会来接你的,暂时睡一会儿好吗?”



  天使的眼睛更亮了些,她做了一个打哈欠的动作,心满意足地躺在她的五指间。



  “它们会忘掉你们,”新任的教学主任说道,这话让莲音哭得更伤心了些,他没阻止女孩用相机记录最后一刻,只得摇摇头转向了法音,“你也不会有机会去接她了。”



  言外之意是,最好将想说的话趁此时袒露。



  她的手心一阵痒意,漂漂冲她举起小手讨个睡前吻,就像从主人口中抢过了最甜的一颗草莓那样天真烂漫。



  法音弹了弹她软乎乎的小辫子。



  “这样就很好了。”她绷紧嘴唇,笑了笑。



  她的背后寂静无声。

 


02/


  法音在15岁时迎来了第三次别离。



  那天下了雨,她打着伞兜兜转转,跑向花园。这个时间的毕业生应当在车站那儿与同学老师道别,只有她才能猜到缺席一人的去处。



  “希尔杜。”她敲了敲温室门,里外的温差令墙壁上有了些薄雾,雨水源源不断地冲刷下来,她看不太清里面那个紫色的身影,“希尔杜,是我。”法音单手举着浅粉色的伞,将自己庇护在嘈杂的雨帘之下。



  吱呀一声,芳草的清香钻入她的鼻腔,她在他的衣服上闻到过很多次,时间久了,连自己身上都混了些草药香,长久不散的香味偶尔还会换来莲音的抱怨,说是宝石国最优质的香氛也盖不过的“你们两个的味道”。



  紫发少年捧着一株被护在罩子下的、形似风信子的淡黄色药草,侧身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法音哎哎地使劲踮脚,勉力将自己的伞撑到他头上——虽然知道他一直比自己高不少,但成年后的希尔杜像是突然变了个人似的,稚气已经无处可寻了。



  “啊,法音。”


  

  他贴心地弯下腰,腾出一只手将伞沿轻轻推回,以免小姑娘替自己被淋个满堂,这动作的片刻停顿间,他垂眸飞速扫了眼女孩的装束:雪白的丝缎布料铺满她娇小的身躯,雨痕浸湿了她肩上的一小块,裙边和领侧都用金丝绣着繁复花纹,目及之处一片纯白,只有她的发丝和眼睛保留着惊艳的赤色,在这片灰蒙蒙的雨雾中显得格外耀目。



  “新校服很适合你,”希尔杜说,过了青春期后的嗓音没有那么磁性了,多了些沉稳的同时,只能依稀辨出淡淡的沙哑,“是来喊我去车站的吗?”



  “呃、嗯,大家都在等你呢。”法音又向前探了探,试图把伞移过去,少年笑着摇摇头,转而覆上她握住伞柄的手,薄薄的茧蹭过她细腻的指节,自然而然地接过了撑伞的使命。



  “……”



  无言几秒后,才不约而同地迈步走过被雨水打湿的地砖。



  “希尔杜要去做什么呢?”



  “已经决定去进修医学了。”



  “呜哇,没有你之后,我都不知道课业要怎么办了!”法音抬高嗓音,绕过玫瑰花池,故作惶恐地抱怨道,惹得他一声轻笑。



  “但你去年的结课成绩很不错。”



  这倒是真的,去年她有一门理论课的成绩超过了莲音,也是第一年打破孪生公主笔试排名在各科都保持惊人持平的记录。



  “嘿嘿,这可能就是开窍了吧?”法音吐吐舌头,大步向花园外走。



  希尔杜摩挲了下伞柄,略凉的触感自指尖传来,他叹了口气。



  “法音,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嗯?”



  女孩抬头看向少年俊朗的轮廓,看过他挺拔的鼻梁、瘦削的面颊,深邃的眼骨,这个角度她甚至能瞧见细密的睫毛是如何在他眸下洒出细碎的阴影,尽管下着雨、她不明白那氤氲的光影从何而来,“我…呃,希望你…顺利?”



  哒哒哒。脚步声和雨声混在一起,希尔杜收紧怀抱,将那株被遗落在温室的药草护得更仔细了些。



  “啊,还有,希望能找到让月之玛丽亚女王恢复过来的方法!”



  “下个学期米露琪也要入学了吧,放心放心,我和莲音绝对会照顾好她的!”



  “说起来,也有一阵子没有收到古利切先生的来信了,希尔杜的温室有好好托付出去吗?”



  还不到时间…



  女孩喋喋不休地说着话时,希尔杜一边耐心地回应她、一边垂眸这么想着。

 

-


  他们走到车站时,莲音正扑在王子怀里说着些什么,她耳尖红红的,在一旁的阿鲁蒂纱恨铁不成钢地试图讲道理,换得的只是长发女生更用力的拥抱,莲音的声音里大抵带上了哭腔,这个距离听不太清,但阿鲁蒂纱的态度明显地缓和了下来,布莱德拍拍金发女孩的发顶,将妹妹也一并揽至自己的怀中。



  “呜呜,布莱德殿下,我会想念你的!!”



  “你又不是小孩子了!!”



  “阿鲁蒂纱也、也是!!呜呜,你明明也舍不得奥拉,我还看见你昨天——”



  “啊啊啊你闭嘴啦!!!我、我——!!”



 

  法音猛地停下了脚步,有些尴尬里站在走廊里,她眼神躲闪着挠了挠脸颊。



  “希尔杜,一路顺风。”



  见她不肯执意向前,少年也没多说什么,把伞还给她时,两人指尖的重叠时间被刻意延长了几秒。



  “不要太有压力,法音。”他思考许久后,才低声嘱咐道。


-


  法音在18岁迎来第四次别离。



  太阳国的家书是与双子的申请答复信一并寄来的,最早入学皇家学院的那一批公主王子现已学成归乡,接过父母的冠冕,各自称王了。



  “哥哥说要等我毕业后再考虑王位交接的问题,”米露琪趴在中庭的咖啡桌上晃着腿,一手托着脸颊,一手用银匙拨弄蛋糕芯、卷起一捧糖色奶油送进嘴中,“啊,他还提到母亲的病已经缓和了不少,不过作为王储,成为代理国王也是无法避免的事嘛。”



  法音放下书写中的羽毛笔,嗯了一声作为回复,面前的小姑娘歪了歪头。



  米露琪不再是记忆中坐在星星船上那个只会巴布巴布、跟自己抢蛋糕的小婴儿了,但她的粉发被小姑娘扎成了个单马尾,依旧弯弯绕绕成了个月牙形状,头顶还别了几个云朵状的发卡,法音决定对此保持沉默,不戳破她珍贵的小秘密。



  “法音姐,你怎么啦?”



  “…莲音被音客星球的声乐学院录取了,”她挑出一叠信中的淡蓝色信封,把自己淡粉色的那封放在旁边,“我要去普罗米星球了。”



  这放在十年前,告诉八岁的她们说二人都能以理想成绩毕业去理想的地方,说不定能吓得两位公主当场用魔法来驱逐此般美好得像是黑水晶陷阱的构想。



  漂漂。



  米露琪吃了一口蛋糕,留了半块,将碟子推向赤发公主,“唔,我还从没想过你要和莲音姐分开呢。”



  法音打量了下盘中的美食,在米露琪“你竟然不吃吗”的惊恐目光中摇了摇头。



  “冬天总是有很多的别离。”她疲惫地说。



  “因为毕业季前最后的假期,大家都要提前离开学院做点别的事呢。”



  “说的也是呢。”



  “啊,但是这个时候也是圣诞节假期了!”米露琪提高声音,似是想提振法音的心情,“前几天水滴国那个家伙还在问我要不要去街上逛一逛呢,说是城市中央的那棵雪松树特别漂亮……”



  比比在一个月前难得写了信过来,告知双子她已经接管了自家学园长的职位,成为“一如既往十分优秀的新任理事长了”,曾被黑水晶玷污的那副双人画像,后来也被皇家学院遵循画中人的意愿、礼节性地转交给了她的学院,挂在当地礼堂中被玫瑰与百合簇拥祝福着。



  她还在来信里附了张边角泛黄的照片,抱怨当时穿得像圣诞老人的双子是如何“无比失礼且自以为是”地裹着礼物丝带从天而降,把她家闹了个鸡犬不宁、硬扯着要跟她过这种“幼稚的节日”。法音盯着那封信失神了几秒,而后在信的末尾,曾经的特优生用标正的花体字写道:瞧瞧你们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笑容,幸亏我们这儿不过圣诞节,否则连最厚的积雪也要被那张笑脸映得融成小溪。



  照片里努力扮鬼脸的赤发小孩儿,她的嘴角还沾着奶油屑。



  见法音没有兴趣动汤匙,米露琪将那一小碟蛋糕拽回自己面前,又幸福地嗷呜一口咽进肚子,“但是法音姐,你为什么要去进修学术呢?”



  “……”



  “虽然阿鲁蒂纱姐姐也去学执政了,但要跟城堡中的测量仪器打交道,我是绝对做不来的啦!”



  法音眨了眨眼,她突然觉得喉咙里有块石头堵着。



  说现实一点,莲音想去继续主持的道路,她自然不会阻拦,可孪生公主终究是要回国理政的,最理想的状况是双王登坐,但最极端的情况下,她若想一人撑起整个国家的运转,至少也需要对支撑太阳国的魔法熟悉到不亚于研究员的程度。



  ——至少她是这么想的。



  若要登王,她想做一位有用的王。



  就像……



  “法音姐?”



  法音抬头,去看米露琪的眼睛,那双眼有着不亚于自己幼时的纯真,但又带着熟悉的沉稳与傲气。



  那双眼睛正覆满厚重的忧虑,通过那面镜子,她也瞧到了自己毫不逊色的忧容。



  “你记不记得小时候,我跟莲音用隐身魔法去调查艾克利普斯?”



  这问题对米露琪来说实在是过于为难,小姑娘的眼睛转了转,看得出在努力思考。



  “艾克利、什么……好像是哥哥曾经的假名?”



  “呜哇,据我所知,你是最早知道这个秘密的吧!”



  “我那个时候才三四岁,要记住具体发生什么实在是太为难了啦!!”

 



  她们为了调查出神秘人的踪迹,用了隐身魔法、躲在当时的月国王子背后,不可避免地看到了他是如何与城内人员打交道:他俯身去看月相,去听研究员的报告,去说那些当时她们听不懂的术语时,她觉得那个时候——



  “嘛,算啦!”法音将信笺封上,对米露琪做了个鬼脸,“因为我也是会成长的啦!”



  月国公主怀疑地看了她一眼。



  “啊对了,哥哥在信里还说了些别的,”她的声音终于淡了下来,天气转冷时,吐息间能带出薄薄的雾,“他很担心你。”



  “……我打赌月之国内有更多需要他担心的事。”法音干巴巴地回嘴。



  她可从没让人担心过,无论是艾克利普斯还是希尔杜,还是莲音还是父王母后……



  她从没被担心过。



  “但愿如此呢。”司月王城水晶球预知的米露琪公主轻声呢喃道。


 

03/


  法音在22岁时回了趟不可思议星球,她的学业还未进修完成,最难的一门能量仪器学论文才草草开题,但学园长仍批准了她的圣诞假期;她在回程的列车上遇见了诺吉,米色卷发的王储正安静地坐在靠窗的角落里读书,他的身旁放着个精致的大提琴包。



  “诺吉!”



  听到她开心呼唤的少年抬头,惊讶地望着朝自己跑来的女孩:她把辫子绑成两股低马尾,用浅紫色丝带做点缀、盘成麻花辫搭在肩后,她戴着顶格子贝雷帽,刘海梳得整整齐齐,高领羊毛披风下是素白的制服外套和棕色百褶裙,长筒袜套着双标准的高跟靴,法音轻松地拎着两个大大的行李箱,看上去并不需要他绅士地帮忙就能把东西放到置物架上。



  “啊,法音……!”



  “好久不见!你要去哪里?”



  “趁假期回家团聚而已,法音不也是这样吗?”他站起来,将靠窗的位置让给兴高采烈的公主,注意到女孩肩上的书包和挂在拉链上的学院院徽,诺吉眨了眨眼。



  “前几年可没心思跑回不可思议星啦,”法音安顿好自己,如释重负地伸了伸腿,她把背包揽自己胸前,颇为宝贝地看着其中不同厚度的精装课本,“毕竟要学的东西太多了,能活着吃口蛋糕就是万幸了!”



  这让他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组织好思维:“你、你是法音没错吧?!”



  “嗯?”



  她的眼睛依旧那么漂亮,弯弯的眼眶和长长的睫毛,火一般赤诚的红宝石嵌在白皙的肌肤上,诺吉注意到她小巧的鼻梁上多了两个浅浅的压痕——或许她也开始在某些时候戴眼镜了——除此之外的一切仍如他的记忆那般完整无暇,她的脸颊仍有些婴儿肥,嘴角有小酒窝,考虑到她曾经那么肆意疯狂地笑着,这点天使的馈赠无比适合她。



  他觉得自己的雀斑下有一片肌肤滚烫了起来,只得抓紧移开目光、吸吸鼻子,让自己不合时宜的眼泪憋回成熟的外壳中。



  “我只是没想到、没想到,呃,你会去学这些。”



  “很惊讶我没去踢球吗?”



  “你,你的体操也不错!!”



  “呵呵,如果你见过种子国的公主派对,就不会仅仅说我‘体操也不错’啦!”女孩笑着用肩膀拱了拱他,惹得少年面色绯红,他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缓解羞赧,在这个过程中,善于观察的赤发公主也捕捉到了让她惊讶的小细节。



  “啊,诺吉,那是戒指?”



  她的呆毛蹭的一下从帽子里钻了出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捧过他因弹琴而覆有薄茧的手指,惊喜地打量那枚精致的银环,“你也要结婚了?”



  “呃…还没到那一步,”诺吉不动声色地收紧手掌,在对方没察觉的同时握住她纤细的指节,“只是为了让父亲别再催促而动用的小手段。”



  “你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有想法啦?” 



  “你不也变成一个可靠的公……王妃了吗?”他半路换口时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王妃?”法音困惑地看过来,又是那种炽热的眼神,“我?”



  诺吉突然觉得咬到自己的舌头来结束这个话题也不是那么糟糕的选择了。



  “你方才说,‘也’要结婚了,”他收回手,放在膝盖上,悄悄摸着那枚戒指,现在被他苦苦忍住的眼泪有些不可阻挡了,“我还以为你和希尔杜王子已经——”



  “哈哈,怎么可能呢,”法音突兀地用笑声打断了他接下来的话,用力拍着他的动作险些将少年推下座位,“我和他没到那一步啦。”



  “可你们每年都在一起跳舞,我还以为……”



  “啊!诺吉!”法音的笑声抖了一下,“我饿了,你有带零食吗?”



  她当然看得到那些无言的东西,后来法音咬着半块玫瑰糕点,望着车窗外的宇宙星空,深深地叹了口气。


-


  她知道自己会在22岁时迎来第五次别离。



  莲音的婚纱上嵌满了无数颗水钻,在头顶吊灯下折射出优雅的虹光,她将蓝发高高盘起,用百合花瓣围成的花环固定住拖地头纱。虽然提议只化淡妆,但女仆仍多用些粉底才遮住公主眼尾的泪痕,法音已经两年没有见过她了,星际主持的气质将她从头到尾重塑了遍,但她知道莲音仍是与自己钻一个被窝的孪生姐妹。



  她永远稳定的港湾。



  “大主持人,”她打趣地走过去,帮她系好礼服背后的缎带,“好久不见。”



  “大学者,”莲音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眼睛红红的,但仍能瞥见幸福的波光,“我现在是彻底考不过你啦。”



  “你知道我们当时还差点被退学,就别调侃我啦。”



  她并没有告诉诺吉自己回星球的原因,想来也是不愿多一个人为自己担心,走下列车时诺吉给了她一个紧紧的拥抱,出于礼节,她允许王储在自己的脸颊印上一个虔诚的吻。这让前来迎接她的月国国王不太高兴,可在归城的热气球上,27岁的紫发男人知道更应该给她点时间去思考别的事情。



  加梅罗特的病情加重了。



  只是短短的几个字,就足以令她从图书馆里扔掉羽毛笔,撞倒几摞参考书,双腿颤抖着向宿舍奔去。



  长者挺不过这个冬天了,最出色的医生如此说道,露露接任她成为皇室管家,与此同时,莲音决定至少要让她见证自己的婚礼,为让垂暮之人不留遗憾,借着圣诞假期中断实习、回来与布莱德国王于太阳国中成婚。



  “我还以为米尔罗会是我们当中的第一位呢。”法音望着面前的梳妆镜,妆容的原因、她和莲音的面貌有些差别了。



  “阿鲁蒂纱也被求婚啦,只不过她尖叫着说不准耽误她的修习,所以奥拉被无情地暂时拒绝了。”



  “一点也不意外呢。”法音咯咯笑出来,很有阿鲁蒂纱的风格,可怜的奥拉。

 


  “法音,”莲音漫不经心地扯着手中的捧花,“我还没有准备好跟她告别。”



  法音替姐妹梳理着已经无需梳理的头纱,她只是觉得此刻自己急需机械地做点什么。



  普莫在去年也回归了古兰伊斯公主的怀抱,连带着粉盒也成为太阳国的一段历史佳话,父王和母后的眼角多了皱纹,城内气氛开始偏向期待二位皇储的新治了。



  普莫,与普莫的告别更像是一场久远的梦,梦醒后留下头疼和酸涩,只有不去想、不去描绘记忆,才能让她突突直跳的神经平静几秒。



  “你要做的就是在婚礼上笑一笑,你从几岁时就开始等这一刻啦?”



  “呃…记不太清了,黑水晶那个时候?”



  “呜哇,那已经是十几年前了吧,多亏他能忍住。”



  “咿,你在讲什么啦,难道希尔杜没有在去年——”



  叮叮咚,门外的钟声奏响。



  法音的呼吸放得很轻,她突然有点羡慕莲音,可以在此刻轻而易举地蓄满泪水。



  “你会让加梅罗特放心地离开。”法音佯装轻松地在新娘额头印上一吻。


 

04/


  希尔杜是在城堡中央的圣诞树下寻到埋头苦读的赤发公主的,在白天那场盛世婚礼落幕后,宾客被安排住进太阳国的城堡,一个个暖橙色的窗格点缀着硕大而瑰丽的城堡外墙,过了午夜便是雪松与糖果的、属于孩子们的节日时间了。



  长者是含笑离去的。



  王城各处被映衬得亮如星辰,这棵在明日将被用来堆放礼物的树上更是挂满不同形状的玻璃装饰,玻璃中央点着小小的不灭烛火,对法音而言,是个安静又能让人保持清醒的好地方,至少灯火充足。



  “加梅罗特在五分钟前去世了,没有痛苦,她很感谢今天。”



  希尔杜蹲下与她交谈,法音倚坐在一个高高的礼物盒前,她没有抬头,只是兀自盯着放在腿根上的书本,安静得像是在暴风眼中央,“我来接你回去,想去见见她吗?”



  当那位长者第一次没有嘶吼着“法音殿下,莲音殿下”踢开双子房门的那天,法音就更早地预想到了这个结局。她的孪生姐妹此刻伏在水晶棺前沉默地坠泪,国王陪伴在自己的妻子身旁,把肩膀借给不舍的王妃,一如既往。



  没有遗憾、没有痛苦,便没有过量的悲伤,但终究还会空出来的一块。



  “我…暂时不想去。”她嗫嚅说道。



  希尔杜点点头,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支白菊,帮她别在常服胸前。



  “谢谢,”她的声音突然变得十分渺小,搭在书页上的手指开始剧烈地颤抖,希尔杜注意到女孩握着的羽毛笔从刚才开始就没再做笔记了,墨水氤氲在它停留的羊皮纸上,晕染出一个深深的黑点,“我、我没事的。”



  紫发男人替女孩把碍事的羽毛笔拿走,放到一旁后又卸下自己的披肩,帮她搭在身上御寒,“法音,”希尔杜开口,整理着被披风压在下面的细碎赤发,“法音,你可以跟我说的。”



  “嗯?说什么?”



  还不到时间……



  “比如你现在在看什么。”



  希尔杜笑了笑,他坐到女孩身边,探头过去瞧她书上晦涩难懂的文字,男人挑了挑眉,“仪器学?”



  法音任他靠得更近,这个露台足够两人依偎,虽然有点冷——可能是要开始下雪或者什么的,但希尔杜的热度正通过披肩和身体源源不断地传来,她满足地轻哼了下。



  “很难学,每次考试时都觉得要死掉了。”



  “考虑到太阳国的机能,这些才是入门呢。”



  “希尔杜!你绝对在吓我吧。”



  “嗯?认真的。我研究普罗米修斯的时候,你还是最不像公主的公主呢。”



  法音的眼眸闪烁了一瞬,希尔杜的嗓音如往常般低哑又深沉,他的紫发垂在额前,褪去少年气后,有了国王该有的样子,成长为了一位可靠的男人。



  但她依旧能闻到他身上的草药香。



  “现在呢?”她轻声问。



  深紫色的眼眸蓦地望向她,看透灵魂的目光令公主心脏漏了一拍。



  “现在也是。”他回答。



  “嘿嘿,你在骗人吧,”法音扑哧笑了出来,她捏起书页的一角揉来揉去,笑得眼角闪着晶莹泪花,“所有人都说我已经成长为‘靠谱的大学士’了!”



  希尔杜握住她冰凉的指尖时,她的笑声哽咽了一瞬。



  “你别忘了,我也研究过你们。” 



  “……的魔法,”法音收起笑声,几乎迷茫地反驳。



  这话不假,希尔杜耸耸肩,不可置否。



  “但也有你们,非要说的话,只有你。”



  法音的指尖瑟缩,想把手收回来,希尔杜喉中溢出声不满的呢喃,用力阻止了她的动作。



  “我知道你没有变,法音。”他的声音急促了些,许是看到法音的反抗,平日淡如止水的眼眸也泛起了震震涟漪,“你只是累了。”



  运动神经好的公主怎么会累呢,法音眨眨眼,不明所以,她可以绕着学院操场跑五圈不带喘息,也可轻松驾驭任何体能相关的选修课,她虽不怎么参与社团活动,但每次图书馆整理那些大头书时,法音总是能轻松地一手一捆、甚至头上再顶着一摞地前去帮忙。她对疲惫的定义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息,在这个层次上来说,她不曾累过。



  希尔杜见她的眼神有些朦胧,像是突然坠入了什么高深的迷雾里,他低头靠向定在原地的女孩:“你总是爱别人胜过爱你自己,法音,你从小就这样。”



  她张张嘴,似是想指责为何对面这个人要如此自大地妄下结论,想质问他凭什么觉得能比父母和莲音更了解自己,能说出如此连她都不相信自己曾经有过的另一面。



  但夜晚的微风薄凉,就像她选择坐在这儿读书一样,冬天的空气让她迅速冷静了下来,她挤了挤眼睛,看清面前的人。



  是希尔杜。



  ……奇怪,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成熟了呢?



  法音困惑地思考,一个问题又一个问题地让她的头脑飞速运转,不可思议星球的子世代们共同经历了太多,彼此之间早已是家人般的存在,有时甚至亲近他们会胜过亲近父母。她的视线掠过男人棱角分明的五官,看向他坚毅的神情,他的王室礼服,他头顶沉重、嵌着颗月光石的冠冕,他的头发也留长了,不再是小时候为了方便行动的短发,现在有一股柔顺的紫发躺在他的后颈处,狼尾似的发型衬得他的肩膀令人安心地宽阔。



  “冬天总是有很多别离,法音,”像是在迎接她即将爆发的情绪那样,希尔杜收回双手、小心翼翼地平展在自己胸前,他的声音更温和了,“而你总是怕别人为此感到伤心。”



  漂漂。



  法音打了个寒颤,突然间,有一股热流从她的左胸涌至四肢,她险些窒息地呛了口空气,过量的情感从一个看不见的角落瞬间爆发,她手心一阵发痒,刺得她想挠破自己的皮肤,让那奔腾的、令人痛苦的血液从体内流干。



  宇宙公主是馈赠,她们在8岁时被天使接纳,迎接此等殊荣。



  漂漂。



  小精灵拥抱着她的脸颊,快乐的像是绽放的小花。



  守护梦与希望的法音。



  梦,梦是无泪之梦,是美好的集合点,是无痛的温柔乡。



  希望,希望是不会停下的号角,是她躲避的命运奇点。



 -

  “希尔杜,”法音的声音支离破碎,她胃中一阵翻腾,那是迟到的悔意,她怎么能在那个时候,如此冷静地与漂漂告别呢,明明她们要变成两颗再也不会相遇的星星,可她依旧骗小家伙说这只是一场会醒来的梦。



  “希尔杜。”



  她嗓子干疼,哭腔冲撞着舌尖,女孩抖如筛,她腿上的书本滑落,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向男人的怀抱。



  “你给了它一个好梦,”希尔杜把小姑娘揽在怀里,一下下拍着她小小的脊背,“天使在知晓分别前遗忘了这些,你给了它一个甜美的梦。”



  小时候,她曾在花园里踌躇,思考是否要将欢乐留给照顾花朵的公主,自己去另寻他路;她曾在舞池中流连,因她看到莲音脸上的笑容、听到周围的谈论,便觉得那是个不错的结局;她趟过黑水晶构筑的荆棘,走向布莱德的盛宴,所思所想也不过是他一人会感到孤寂,如果她的到来能让她之外的人都获得宽慰,自己成为剩下的那个也无所谓。



  11岁的法音在换下自己的玫红色礼服时曾经犹豫,但这是学院不成名的规矩,所以她欣然接过皇家蓝的制服;12岁的法音捧着天使,没有哭出来,也没有道别,只是哄小家伙这是场梦,让它在笑容中远离此般分离之苦痛;15岁的法音担心自己会打湿希尔杜好看的毕业礼服,不明白他的想法,生怕逾越什么难以开口的界限;18岁的法音在跟莲音讨论未来时,轻描淡写地说出自己的打算,如果莲音想要去追求梦想,她则乐意一头扎进未来的海洋,因为总要有人去做一个准备。


 

-

  加梅罗特曾将即将远去游学的双子唤至床边,她感慨两位公主到底还是出落大方,笑着怀念她们幼时给自己添了多少麻烦,然后,莲音伏在床边啜泣时,头发花白的长者抚摸着她水蓝色的长发,慈爱地望向依旧站在床柱旁的法音。



  “法音殿下,”她的声音气若游丝,法音压下喉中的肿块,走了几步向前、单膝跪在长者能触碰到她的地方,“你不必跑得那么快,可以稍微休息一下。”



  我没有跑得很快,这是我平日行走的速度。



  有一次玛纪问她到底是怎么做到次次都能赶在迟到扣分的前一秒踏进学校时,法音扶着气喘吁吁、几乎晕过去的莲音,拍着胸脯骄傲地扬言道。



  但也因此你总是快人一步的去体会前方未知的迷茫,法音,你太快了,你总是冲到最前面、舒展双翼,想替身后的人挡挡自己吸入的阴霾。



 -

  “我好难过……”



  “这是人之常情,法音,”希尔杜亲吻着她赤色的发丝,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耳边呢喃,“你瞧,你还是会为那些事觉得难过,你还是你。”



  “我不想这样,”她再也克制不住地恸哭出声,树袋熊般地扒在希尔杜怀里嚎啕大哭,加梅罗特去世了,这份现实压垮了她想展露的“靠谱的皇室继承人”假象,如果再否认这份感情,或许连那位如此和蔼的长者都要成为她眼角微不足道的尘埃,“我、希尔杜,我,你……”



  死亡才是真正的别离,她在这一刻恍悟,然后在某个不见天日的角落,她看到穿着礼裙的法音束着高高的双马尾、手里端着盘未动口的蛋糕,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8岁的法音个子不高,但她几乎匍匐在地,因此也不得不仰头去看过去的她。



  “这次是真的离去了,”小法音面无表情地说,她站着的地方生满荆棘,她松开手中的碟子,任由那瓷器碎裂在漆黑的地板上,“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习惯这样了?”

 


  她和希尔杜跳过无数支舞,在不同的舞会上跳过不同的舞,但她始终忘不掉从未开始的那一支。



  法音一直认为帮助他人会获得快乐,她一直觉得能让大家笑出来时,自己也会分享这份喜悦的美味,但8岁时她为这个信念挥手让路,将面前之人推给他人时,她第一次体会到这份心情背后藏着的酸涩。



  法音至今仍会偶尔感受到膝盖的颤抖,从胸口刺挠的酸涩感和可怕的情绪,那是……



  “嫉妒,”她干呕一声,豆大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眼眶坠落,冬天的冷气钻入她过度换气的肺腑,希尔杜更用力地把她抱紧,后者却失去了回应的力气,“我不想这样!!!”



  声嘶力竭的声音迟到地回响在男人耳畔。

 

 -

  亲密之人会伤害自己吗。



  年幼的法音坐在床边晃着腿,扣着指甲苦闷地想着,亲密之人怎么会伤害自己呢,莲音和她本就形影不离、无话不说,她怎么会想着去伤害自己呢?



  那是她开始做学院主持的第一天,加梅罗特如此兴奋地围绕在水蓝色的公主旁,恨不得将所有的光辉都赐予她。法音坐在离她几步远的床上,看着自己的膝盖不言不语。



  莲音怎么会伤害她呢,法音在之后的很多年里,止不住地去想那天发生的事。



 -

  “法音?”希尔杜的声音有些慌张,许是怕小姑娘哭岔了气,不得不松开她,捧住女孩的脸帮她稳定情绪,“嘿,法音,看着我?”



  她在泪光闪烁时撇见一个紫色的浮光,下意识地攥紧他的手腕,死死地握在手中。哽咽间,她觉得自己的思维和肉体分裂成了两个极端,在接下来不到万分之一秒的思维断片中,法音听到自己第一次说出如此‘恶毒’的话语。



  嫉妒,不满,埋怨,为什么必须是自己?她做错了什么,要担起这守护的职责?



  “……他们凭什么那么快乐?”


-

  她早就知道那是因为什么了。



  因为他们无话不谈,无话不说,他们袒露内心,不藏不躲,他们接受太阳神的馈赠,欣然活在温暖的旭日之下,他们难过便哭,开心便笑,追求自身内心所向往的梦和希望,被守护者深深地祝福着。



  凡是馈赠,皆有代价,黑水晶国王汲取了过量的幸福,也因此用死亡为世间降下开心的福祉。宇宙公主播撒守护者的梦,她为自己戴上枷锁,成为克制的本源。

 

-

  “法音,我因你的存在而感到快乐。”



  希尔杜回答道。



  “可我没有觉得自己变得更好了。”



  她躺在男人的臂弯里,模模糊糊地看到圣诞树顶上的伯利恒之星,她突然想到自己去大学院读书时看到的一页解释。



  教会规定太阳神的诞辰为此日,而为了歌颂他们如太阳般伟大的主,圣诞节便也如此流传了下来。



  冬天总是有很多别离,是因为主自诞生便要经历漫长苦行吗?法音摇摇头,太阳穴突突直跳,不、她也能媲美那么伟大的概念吗。



  “你只是太累了,”希尔杜说,他神情有些歉意,但仍坚定地望向她的眼眸深处,“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压垮的,法音。”



  “没有人告诉我应该怎么做,”她的声音弱了下去,像是被打了针稳定剂,赤发女孩懒懒地倚在希尔杜的胸膛前。



  “这是需要你自己想清楚的事。”



  “可我不明白,为、为什么大家都……”



  “这是我在这儿的原因,”希尔杜轻声说,他帮女孩抹掉眼泪,尽管有些徒劳,但仍放轻动作一遍遍耐心地安抚她,“我看着你长大的,别忘了。”



  “呵呵,明明那时你自己也才13岁。”



  “呃,我承认13岁的时候有些过分…自以为是?”



  “这算是道歉吗?”



  “你觉得呢?”



  法音咯咯笑出来,胸腔一震一震,心脏跳得几乎失控,她抬手遮住双眼,不一会儿手心便被泪水沾湿。



  “但好奇怪,你在为什么道歉呢……?”



  “你方才又在‘嫉妒‘什么呢?”



  她回答不出来,只知道下一秒男人捧住她脸颊的手下移,扶上她的后颈,一点点引导着她的唇瓣与他的相接。砰得一下,她胃中蝴蝶簌簌飞舞,身体的疼痛霎时烟消云散,她闷哼一声,换得男人的低声回应,从最开始小心翼翼的濡湿,到最后发展成轻翘牙关的舌尖,缠绵的水/声在安静的夜晚中啧啧响起,一点一点侵占着法音已然飘飘然的神经。

 


  等一吻结束,她的眼泪也不再流了,法音难耐地挪了挪身子,抱歉地发现希尔杜的披肩因方才的动作滑落到了地上。



  她突然觉得有些害羞,女孩吸吸鼻子,毫不客气地啪唧拍了拍自己的脸颊。



  “被你看到这样好丢人喔。”



  “那我们算是扯平了。”



  “?”



  “咳,没什么,你想回房间吗?”



 -

  希尔杜抱起法音,她乖巧地伸手圈住他的脖颈,像只小猫般依偎在那儿。



  “为什么今天才跟我讲这些?”



  他一步一步踏着台阶向上走去,法音护着怀里的书本,他护着她。



  “因为我今天才看到你让自己慢了下来。”



  “我平时不是这样吗?”



  “你忘了之前给我迟到三个月才寄回来的那封信了?”希尔杜挑挑眉,捏了捏法音的肩窝,让她哎呀叫了声,笑着佯装挣扎,“说什么,考试太忙了,连蛋糕都没怎么吃,所以忘掉给我我回信的事了,嗯……”他谴责地看了她一眼。



  “毕竟我连蛋糕都没怎么吃。”法音心虚地回嘴道。



  希尔杜不想吐槽这种奇妙的优先级分类,苍天,他们两分钟前才接了吻,他仍比不过一个小小的蛋糕吗。



  “你看上去还不错?”



  “嗯……”法音抚摸过书脊上突出的浮雕字母,有些痴迷地看向那本书,“我曾经和莲音去调查艾克利普斯,那个时候还不知道是你。”



  希尔杜推开城堡的正门,富丽堂皇的大厅和好几层的水晶吊灯刺得她哀嚎了下。



  “有些记忆,把我的房间弄得一团糟。”



  “对不起嘛,”她抬起上身,用鼻尖蹭了蹭希尔杜的下巴,这让男人的心情提振不少,“但更重要的是,我看到了希尔杜是怎么治理国家的,你跟研究员在那个大厅里讨论月食的时候,我觉得很有魅力。”



  “学术魅力?”希尔杜反问道,他现在俨然一副国王的姿态,可跟法音在一起时,仍有些逗弄她的想法,“所以你才会去学普罗米修斯理论?”



  法音冲他笑了笑,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我现在要比13岁的希尔杜研究得更多了~”



  “那法音公主愿意赐教吗?”



  “嗯……看你开导我的份上,勉强可以回答几个问题啦!”



  开导,希尔杜的笑容淡了些,其实他并不觉得自己有开导她什么,法音就像是一颗混乱的小行星,她把自己放得太低了,而他能做得只不过是给出一个保证和爱,她立刻就像幼芽一样振奋了起来。



  她明明自己也做过更伟大的事,还是在更早的年纪里,希尔杜更愿称其为报答。



  “我还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他轻柔地说道,顺着螺旋走廊上升,拐过几个走廊,走到尽头为他们准备的双开门卧房前。



  法音的呼吸滞了一瞬,她能感觉到突然升腾的热度在自己背后散发。



  “明天,”她像是在做什么心理准备一样,喃喃开口,“明天,我想去给加梅罗特道别。”



  “我会陪着你的。”



  “我可能会哭得很难看,你还会喜欢我吗?”



  希尔杜推开门,带怀中的新诞生的神明走向偌大的床铺。



  “你早该哭出来了,法音。”

 

-

  

  他知道法音可能记不清了,但希尔杜一直未能忘却一个场景。13岁的他和刚认识的“冒失鬼”行走在迷雾缭绕的黑色丛林中,被吓到的粉发女孩哆哆嗦嗦地抱住他的小腿哭得凄惨时,王子第一次觉得有一股电流顺着脊柱向上攀爬。



  正当他忍住无奈的笑意,想让法音表现得稍微有些公主样子时,那个瞬间,他又看到她的情绪是如何波涛汹涌着平息下来。



  上一秒她还在因为那个年纪十分寻常的胆怯而大喊大叫,下一秒听了他的劝说,她就突然收了动作,向后退着挪了几步,可怜兮兮地离他远了些,嘟囔道不要抛下我。



  希尔杜想,那个时候她为什么要松开自己呢。明明像刚才那样哭得坦荡,没人会忍心拒绝她的请求,说不定他还会一时失控去抱抱她,但法音的表现却像是觉得自己给他添了很多麻烦,近乎谨慎地在恐惧中撕出一条界限,不让他觉得冒犯。



  这让当时的少年觉得,嗯,怎么说,被微不足道地珍视了——尽管13岁的希尔杜打死都不会承认这一点,但23岁的希尔杜坐在学校研究室内望向一株新生的满月草,他收到法音寄来的关于成人礼的来信后,在那天晚上看着她突然成熟起来的相片、第一次触碰了自己。

 



  我不会只是喜欢你,我爱你。



  前者他从未向公主说出,而后者他更想用行动付之于口。



  ……什么时候才能坦诚呢,27岁的希尔杜亲吻着圣域,在心中埋怨着从未坦率过的自己。


END

——


  后记:首先非常高兴能参加这次圣诞节活动,法希的大家都好厉害!其次关于这篇文,因为主题是“22岁”,所以我就想:公主们长大后会是什么样呢?或许在子供番里考虑这些复杂的成长问题属于超纲范围,官方设计角色的时候也不会想那么多,但以我对法音这个角色的理解来说,跟莲音那种理想派想必,如果没有引导的话,她或许很有可能会成长为那种“不怎么快乐”的孩子,这篇文更多的就是基于这一点来进行的,如果让你觉得ooc了十分抱歉,因为的确有很多我注重角色研究的思考💦

  我想给我喜欢的角色一个尽可能合理的未来ww 也希望法希两个人真的在某个时空里长长久久地相伴成长,我相信他们的故事远比作品里呈现出来的要精彩的多。

紀川1225

【FXのSmile】永别日蚀Ⅰ

最开始的时候,他与任何国家的公主王子都少有往来。

✦全文1.1w字预警,主原作13&25集剧情线,部分场景细节有轻微改编。

✦希尔杜身份未暴露设定,为了区分会用艾克利普斯代称。

✦第五次公主派对前后的故事


因为前期的希很少以王子身份与其他国家的公主王子互动,所以会想“他们同为各国王室成员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呢”,算是为自己童年的cp激情产出,总算不是十年前在贴吧写玛丽苏虐文的水平了(笑)。


 <永别日蚀Ⅰ>



00/

不可思议星球的内部有七个国家,但位于中心的太阳之国的太阳之光发生了变化,为了拯救星球的危机,太阳国的公主获得了普罗米修斯的神...

最开始的时候,他与任何国家的公主王子都少有往来。

✦全文1.1w字预警,主原作13&25集剧情线,部分场景细节有轻微改编。

✦希尔杜身份未暴露设定,为了区分会用艾克利普斯代称。

✦第五次公主派对前后的故事


因为前期的希很少以王子身份与其他国家的公主王子互动,所以会想“他们同为各国王室成员是怎么熟悉起来的呢”,算是为自己童年的cp激情产出,总算不是十年前在贴吧写玛丽苏虐文的水平了(笑)。


 <永别日蚀Ⅰ>



00/

不可思议星球的内部有七个国家,但位于中心的太阳之国的太阳之光发生了变化,为了拯救星球的危机,太阳国的公主获得了普罗米修斯的神力;与此同时,觊觎这份馈赠的暗影悄然登场,以名为艾克利普斯的少年为首,蛰伏于黑暗中的水晶蠢蠢欲动。

——当时的他们都是这么想的。

 


01/

公主一定要和王子在一起吗?



法音是在看到自己的姐妹与那位宝石国王子共舞时,突然有了这种罕见想法。尽管被称为最不像公主的公主,但好歹也贵为王族,对国家乃至星球的运转体系早已耳濡目染。

 


比如,公主在外要时刻保持得体的礼仪、不得与子民正面冲突;正式场合应提前到场,与他国贵族相处时不得过分讨论国事。又或者,为保七国秩序稳定、共同维系星球运转,各国年轻王储自幼应多有往来,一为培养感情、方便日后联姻,二则象征本国友好态度,不至于出现今天水滴国没有送出云朵、明天种子国便公开谴责的尴尬局面…如此种种条例被大人们反复提及,潜移默化间渗透至每个人的心中。



但至于年幼的孩子们会不会将其铭记在心、是否到了应该引导子民接受条例的年龄,这又是另一个层面的东西了。国王王后们看着活泼开朗的子辈,不约而同地选择放任他们做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扩充眼界、争夺最佳公主的旗号,学习知识、牢记皇家宫廷舞步,然后吵吵闹闹地去各国玩耍,遇见自己想遇见的、经历自己想经历的,去感受喜怒哀乐,去拥抱山川河流。发展出他们自己的故事,再摸爬滚打着成长为可靠的男性女性,到那个时候,自然会知道自己应当负起责任,然后接过王室的冠冕,互相合作着、开启不可思议星的下一世代。


 -


法音一手端着盘子、一手叉起块蛋糕向嘴里送去,腰间宝盒随主人的动作一晃一晃,甘甜奶油带来棉花般丝柔的口感,却难得让品尝这美味的人心不在焉。



明天便是启程去月亮国参加公主派对的日子,她为了将自己种出的巨大向日葵挪上热气球,拽着莲音想了很多办法,最后还是走投无路、麻烦父母借来了研究所的推车,一阵折腾后才将那作品堪堪塞了进去。大抵是被公主们栽种梦幻种子的行为唤醒了些浪漫回忆,法音忙完后蹦蹦跳跳着去主厅找大人们道谢时,猝不及防撞见两人共舞的场面。



束着马尾的红发王后,一双红眸波光潋滟;轻扶在腰间的手无疑是地摩挲,蓝发国王脸上透着些许浮红,两人视线相交,嘴角含笑。高跟鞋踏上大理石砖,变换舞步时的脚步声交错着荡在偌大殿堂之下。



她就是在这个瞬间,突兀想起第一届公主派对上,莲音与布莱德跳舞的画面:那时公主的眼中写满憧憬,灯光照耀下来,将王子的披风衬得如同雪上烈阳。恍惚间身影重合,她觉得自己冥冥看到了一种无差的未来。


 

“法音,怎么了?”



含着叉子的女孩猛然回神,坐在旁的莲音困惑地看过来:“已经愣了好几分钟了,难得见到没有食欲的法音,有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没有,”她赶忙端起盛有蘑菇汤的花碗,“我只是在想明天公主派对的事呢,哈哈,让你担心啦!”



为表诚意,还咕咚闷了一大口,切好的口菇浸了奶油的香气,切成丝状的鸡肉顺着浓郁汤汁滑至胃中,被美味征服的法音瞬间幸福得眯起眼:“好好吃~!”



“法音真是的~”



莲音将甜点切成小块送入口中,嘴上笑着抱怨、思维却诚实地顺着法音的话跳到自己为公主派对准备的作品上:她的梦幻种子并没有长出夸张的花朵,也因此被加梅罗特拿去好好修饰了番,是非常漂亮、深度不一的明蓝色——如果明天碰到布莱德殿下,把它好好地送出去,说不定会收获父王对母后那样的爱意!



爱!意!



“……咿呀!!”



“呜哇,莲音突然在喊什么啊!”



“因为因为,”她满脸通红,恨不得抓着法音的袖子带她领略恋爱的美好,“你想,如果布莱德殿下知道这花朵中倾注了我的心意,被我感动、然后向我求婚怎么办呢!”



法音猝不及防被呛了一口。



然而她的好姐妹已经完全沉浸于脑海中的婚礼现场,这种状态中的莲音是什么都听不到的,于是法音又重新往嘴里塞了个泡芙,任由莲音将手中闪闪发光的叉子当作红玫瑰。



梦幻种子的花朵有着不一样的含义,父王母后也因此结缘,可能真的拥有着某种魔力。但想了想自己废了好大的力气才解决运输问题的那株向日葵,的确不像是用来抱着向谁示爱的东西。



毕竟加梅罗特三天前就在提醒,为避免公主派对当天出现意外,那么巨大的花朵还是提前放进热气球中为好,如果真是要用来向某个人表达心意…法音皱了皱眉,她虽不太懂这之中的门道,但果然,还是行不通。



如果真是想要带去送给哪国的王子,她抬眼瞧了瞧捂住面颊扭来扭去的莲音,如果真的有那种想法,自己应该也不会允许花朵离开身边,更别提让它在热气球里呆上一晚了——微妙的愧疚感席卷心头前,她赶忙伸手拿来一杯芭菲堵住这种想法。



“唉……不过法音的花可真是厉害呢。”



莲音终于从幻想中挣扎出来,她整理好面前的餐巾,看向正着急赶在结束前把最后一点食物扫进肚子的孪生姐妹,“虽然很惊讶最后长成了那个样子,但一定是因为法音的爱意好好传达给了‘他’吧。”



“呃,我倒是没有什么想法!!”听出莲音话中的意思,她赶忙举起双手以示清白,嘴角的奶油屑被对方笑着擦去,“莲音又在拿我打趣!”



“是是,那我的这杯也让给你吧~”



“哼,我原谅你咯!”

 


侍女收拾完餐具推车离开后,用餐才算真正结束,太阳国公主手牵手向长廊走去,以往她们会去庭院中散会儿步,但今天的莲音无论如何都要早点回寝殿照顾自己“爱的花朵”,于是两人道别后,只剩法音揉着吃撑的肚子、大步走在空气爽朗的室外。



她先是去露台跑了几圈,然后下到中庭四处走了走,太阳国作为星球的中心,夜晚也不会过于清冷,法音伸个懒腰,正想去起飞台看一眼自己的向日葵,却在途径王家花园时愣在原地。



“这里是……”



她从翠草结成的拱门下探出头,一眼望见当初栽种梦幻种子的花坛,结束使命的泥土被花匠用于培养玫瑰,此时正发了嫩芽,在夜风中颤颤舒展。



法音走过去仔细打量,不自觉被吸引着伸出了手:指尖碰到芽叶的瞬间,又像是被烫到般蓦地收回,她突然发觉自己呼吸急促,异样的热源自身体内部爆炸开来,熟悉的场景带来遥远的回忆,她吞了吞口水,下意识地转头看向来时的拱门。



“艾克利……啊!”



呢喃戛然而止,徒留寂静花园中疯狂鼓动的心脏。为了保护公主们的花朵,少年抬手挡下砸落的木槌,法音骤然想起他落寞的背影,紧接着是潮水般汹涌的想法、正源源不断地钻入她混沌的大脑:艾克利普斯现在在哪儿,他的伤口疼不疼、有没有好好包扎,明天的公主派对,他是不是也会像往常那样出现在她和莲音身边……



“——!”



她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任由悸动而迷茫的心灵轻飘飘飞向云端,法音怀疑自己的心脏又开始异常工作,因为只是稍微想想就会产生可怕的期待。



啪!



于是她狠狠地拍上自己的双颊,霎时没了去“探视向日葵”的兴趣,脚跟一转、做贼心虚地朝宫殿方向跑去,懵懂的公主不懂恋爱为何物,但此时此刻,她满脑子都是一个荒唐的想法。



“怎么会……呼、我……”



公主一定要和王子在一起吗?种出代表心意的花朵,送给舞会中的王子,然后共同管理国家什么的……那如果、如果如果——



法音推开殿堂的门,太阳王国殿内炽烈的灯光刺入她绯红色的眼眸。



如果她不想将花朵献给“王子”,而是“某个人”呢。

 



02/

她趴在骑兽——后来知道它名为雷吉诺——上,跟着被带入那片黑漆漆的森林时,一度认为自己要交代在那儿了,尤其是后来被粗鲁地甩了下来,翻滚着扑到地上时,是真情实意在为自己的行为后悔。



但在好好的道歉后,被打扰的少年没有更多的表示,瞥了她一眼便去忙自己的事了,法音便是在那个时候、第一次想去了解名为艾克利普斯的存在。


-


换好睡衣的莲音坐在床上,撑头摆弄着床头的花朵,普莫早早睡下,房间里只剩一盏小小的台灯,映得少女脸颊红润,五官被镀上层金色柔和的光晕,眼帘半垂、翡翠般清澈的眸藏在细长睫毛下,法音觉得这个时候的她格外的好看。



“你回来啦,”注意到门被轻推开,莲音将怀里的睡袍递过去,“加梅罗特送换洗衣物时还问我有没有见到你呢。”



法音僵硬地接过衣服,脸上的笑容比哭还难看,尤其是在望见对方拨弄花瓣时的幸福表情后,更是心神不宁得连蝴蝶结都解不开。



等了会儿没等到回应,刚想开口问她是不是遇上什么事,却突然被红发女孩箭步冲来摁住双肩,那张与自己相同的脸庞迅速凑近,法音几乎用吼的方式大声问道:“所以——莲音想和布莱德在一起吗!?”



“欸、咦咦咦咦咦!!??”



自法音口中听到这种话的震撼瞬间被蓬勃而发的羞耻心掩盖过去,大脑过载时似有蒸汽从头顶喷出,莲音尖叫一声、把始作俑者大力推开,水蓝色的公主羞得掀开被子,努力把身体缩成一团,还气鼓鼓地扭来扭去。



“你、你在问什么啊,我跟布莱德殿下、根本,还没到、结婚…的那一步!!”



 慌乱的解释零零散散地隔着被子传出,床头的铃兰花悄悄伸展枝叶,法音坐到床上,五指不自觉揪紧怀里的衣服。



她是不是也要跟哪国的王子发展出一段故事呢…



一直以来对舞会毫无兴趣的赤发公主难得有了些迷茫,她换好衣服爬进被窝,又一次回想起父母共舞时的场景。脑中过了遍各国王子的面貌,有些羡慕莲音不会为此烦恼,既然他们之中肯定会有一位牵起自己的手,那果然不能是自己完全没兴趣的人。



莲音断断续续的声音逐渐弱了下去,年幼的王储精力有限,此时已伴着月色沉沉睡去。法音悄悄翻了个身,对着夜色眨了眨眼,心里却默默盘算起此时此刻比“明天吃什么”更吸引她的睡前话题。



莲音肯定会希望是布莱德吧,阿鲁蒂莎好像对谁都一副戒备模样,苏菲和里奥奈的话,更亲近的是本国的王子,种子国的公主们也不太了解——话说她们的体型真的适合跟他国联姻吗,而从父母的谈话中偶然听到,水滴国女王最近似乎在张罗米尔罗的婚事。



剩下的…法音掰着手指计算,袭来的睡意让她打了个哈欠,眼角噙出点泪花。



“月亮国……”法音盯着手指比划出来的“一”,脑海中浮现出米露琪与自己抢蛋糕时剑拔弩张的气氛,她的年龄比各国公主都小,大抵也轮不到自己去帮忙考虑这种事情。



但总觉得有哪里违和呢,睡意惺忪的少女从被子中探出头,窗外一片夜色,依稀能瞧见研究所灯火辉煌的忙碌景象,不时有皇家热气球的升空,想来应是城内大人有要事、披着夜色也要出门。



总感觉漏了些什么,她好看的眉头皱成一团,绞尽脑汁地去捉心中模糊不堪的关键点,视线苦恼地转来转去,最终不经意落到门口衣架挂着的玫红色礼服上。



“呜哇——!!”



夜深人静的公主寝殿又一次传出阵撕心裂肺的尖叫。



但好在她的双胞胎姐妹睡眠质量惊人,只是嘟囔了句“布莱德殿下不要怕嘛”,又抱紧枕头继续美梦。相比之下的法音则清醒得多,她正瞠目结舌地跪坐在床上,捂着脸头脑发昏。



她、她怎么就忘了,月亮国还有一位名叫希尔杜的王子呢!!


-


“你对这里很熟悉吗?”



少年的步子迈得很大,走路时带起的风将他深色的风衣下摆扬得飒飒,白色的有跟长靴不时碾过地上枯枝,宽大的沿帽将他深紫色的发丝吞没。



法音抱着刚捆好的柴火,加快脚步勉力跟上,见艾克利普斯闷声往前走,又不甘心地开口问:“我们要去哪儿?”



“那边的山坡。”



惜字如金的回答后是熟悉的沉默,这片森林白雾缭绕,雾气后是细长无叶的树干,黑色鸟类时不时扑棱翅膀,在丛林间撞出惊悚的声响。法音为了不让自己露怯,慌忙又向前蹦了几下,等胳膊贴住少年的衣袖,才紧张地收回四处打探的目光。



“……怎么了?”



“没、没事。”



颤巍巍的声音论谁听了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艾克利普斯无奈地放缓步子,同时弯腰去接少女怀里的木柴捆:“给我吧。”



凛冽的气息扑面而来,法音顶着他的侧脸发呆,高挺鼻梁下是抿起的薄唇,蓝紫色的眼睛中不见任何情绪,他的睫毛很长,鼻息很轻,俯身时衣领蹭过自己胸前的蝴蝶结,衬衫下的锁骨若隐若现。



他好高啊。



这个念头伴随自己被他接住时的背部的温暖一齐出现,她臂弯一空,木柴转移到了艾克利普斯怀中,法音随少年的起身仰头看去,视线最后定格在那重新立起来的风衣领,那张疏离的脸庞也因此掩了大半。



“我又给你添麻烦了,对不起。”



于是她又道了遍歉,这次的注意力没有被雷吉诺吸引,语气措辞更真诚了些,“我下次不会贸然做出这种事了,希望……”



少年并没有继续听下去的兴趣,他谨慎地环视周边环境,心里估计着还有多远的路途,又不得不分心提防潜在的危险,神经绷到极致时、偏偏身旁的姑娘仍在自顾自地喋喋不休。



“……好吗?”



“嗯?”



听到句没有前言后语的提问,艾克利普斯皱了皱眉,难以理解地低头去看笑得亮晶晶的法音,女孩的澄澈红眸将自己警惕的神色尽数映刻,但随即、那对红宝石准确分析出他脸上的迷茫,下一秒便被气呼呼的埋怨充盈。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好失礼哦!!”



少年觉得耳膜生疼,他拉低帽檐,好久才艰难地从喉咙中挤出一句:“你安静些……”



明明是双胞胎,性格却截然不同…艾克利普斯带着法音向目的地走去时颇感无奈,她果然如自己猜测的那样,安静几分钟后又忍不住找他开启新的话题,尽管得到的全是些漫不经心的回应、但法音的脸依旧红扑扑,自己一人聊得火热、还时不时把她自己给逗得咯咯笑。


 


他应付不来,当腿部猛地被抱住,少女哭嚎着哀求自己不要将她丢下时,希尔杜终于确定了这一点:他应付不来这个太阳国的公主,如果仅仅是为了研究普罗米修斯魔法,他更愿意去接近另一位——至少莲音不会如此失态地硬凑过来打乱他的计划,也更沉稳些。



艾克利普斯叹了口气:“……那你快些放开我,不然又要丢下你了哦。”

 



03/

“唔……不要丢下我!”



“不会丢下你,所以快点起床啦!!”



“不行,放手的话,你肯定又会自己走远的…”



“我不会自己走的,所以法音,你清醒一点!!”



被呼唤的她猛地睁眼,发现自己正以一种非常饿虎扑食的姿势赖莲音怀里,对方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努力把身子从她紧箍的怀抱中拔出来,还不忘拍拍她的额头催促道:“快点快点,马上就要出发去月亮国了!”



“咦?噫噫噫噫——”



听到什么信号般、法音瞬间从床上弹起来,她摘下睡帽,盯着换衣镜中乱糟糟的发型抓狂,没吃早饭的胃部发出哀鸣。当以求救的心态望向正在与穿反的袜子作斗争的莲音时,对方的肚子也恰到好处的叫了一声。



门外传来加梅罗特催促的声音,公主热气球正在试飞,或许明白双胞胎的个性,这位贴身管家早早地备好了应急食品,至少让两人还有力气跑上交通工具。

 


今天太阳国公主的热气球又是以一种兵荒马乱的姿势降临。



月亮国的温室中种满了奇异植物,法音对着那棵椰子树打量许久后,才被看不下去的莲音拖去搬自家的参赛用花。太阳的光辉自棚顶洒入,空气中尽是新鲜花草的芬芳,让人忍不住深吸几口,瞬间觉得神清气爽。



换礼服时被前来接应的侍女看到手上被玫瑰刺入的伤口,尽管表示这点小伤不必在意,但在对方眼里,一国公主在本国受伤——尤其是在参加公主派对前——是件不得了的大事。于是任法音公主如何推拒,最终仍逃不掉被喊来加梅罗特的下场,不得已只好拜托莲音带着两人的作品去备赛区,自己一人孤零零地被带去月亮国的医务室。

 



“法音殿下真是,已经过了会被玫瑰花扎到手的年纪了吧。”



彼时她正抬头对着天花板上的星相图琢磨星星排列的含义,手指猛不丁传来一股刺痛,惊得公主肩膀一抖,呲牙咧嘴地扯出丝微笑:“哈哈,没关系啦,本来就是我自作主张的要去帮阿鲁蒂莎拿花嘛~”



加梅罗特叹了口气,嘱咐为她上药的医生动作轻些,刚想继续开口说教,露露跑进来慌张地说莲音公主遇上了些麻烦:那株巨型向日葵卡在了门框里。



“欸!卡在门里!?”



“呃!!”



察觉到管家为难的神情,法音赶忙挥了挥空闲的手表示自己无碍,被匆匆离开的两人千叮万嘱不要迟到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继续等着伤口处理好。



或许是位于沙漠中的缘故,月亮国王城内种有许多绿植,黄蓝色调的主殿被五彩斑斓的花草装点,倒是别有一番世外桃源的静谧气氛。医务室也没有令人生厌的消毒水气味,法音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身心逐渐放松、全然没有参选最佳公主的紧张姿态。



“您看上去很开心?”



医者正小心翼翼地用棉签沾着碘酒,为那根倒刺周围渗血的皮肤消毒,抬眼间看到法音弯起的眼角,没忍住开口问道。



“啊,抱歉,这样对贵国公主太失礼了。”



“嗯?没有啊?”



法音的手被温柔地握在覆有薄茧的掌心里,上着草药的伤口处传来阵阵薄荷凉意,身着淡黄衣袍的女性低垂眼眸,慢慢地用镊子夹住刺入肌肤的玫瑰刺,似是怕年幼的公主吃痛,她在拔刺的同时轻轻吹气,直到那被染红的尖刺躺在托盘里,法音从始至终乖巧地观察那流畅的动作。



“……好厉害。”她发自内心地称赞道,“完全没有疼痛!”



医者拿来卷绷带,法音注意到那绷带圈略为松垮、像是不久前被使用过的样子,她心情颇好地晃着腿,任对方涂好止痛草泥、将小小的白布缠在纤细的手指上。



最后为小公主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收拾器材时笑意盈盈地解释:“因为经常为王子殿下处理伤口呢。”



“王子殿下?”法音眨了眨眼,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她在指谁。



“哎呀,是指希尔杜殿下,你们没有见过吗?”



法音皱眉思考了会儿,好像除了之前的满月祭,的确没从正式场合见到过这位月亮国王储,就连之前的几次公主派对也只有米露琪一人来参加。



“唔……该说是没见过呢,还是见过呢?”



“咦,是这样吗?”



七国公主王子互相熟识已经成为不可思议星球上公认的常识,医师似是无法相信平日温和友善的本国王子与她们并未交好,刚想追问细节,便抬眼瞧见一抹紫色的身影恰到好处地出现在门口。



“啊,希尔杜殿下,贵安。”



法音几乎应激反应着原地蹦起,她摩挲着手指上的蝴蝶结,霎时有了种偷懒被抓包的诡异错觉,肢体关节咯吱咯吱的摩擦,她慢慢转过身,本想学医者的姿态弯腰行问候礼,但躬身前突然想起他们两人地位相当,自己只需行公主礼就足够了。



“那个,呃,你、你好,我是…是……”



“太阳国的法音公主,”希尔杜默不作声地将袖子向下拽了拽,替磕磕绊绊的赤发女孩解了围,“派对要开始了,你该去候场了。”



“啊!说的也是!!”



法音慌忙提着裙子向外跑,但在经过王子的瞬间突然分了神,高跟鞋绊在地板上的一个坑,失了平衡惊呼着向前扑去。



但她落入的是一个柔软的怀抱,希尔杜稍微侧身,单臂揽住了公主柔软的腰肢,将她前倾的身体稳稳扶住;法音顺着惯性撞上少年的披肩,满鼻草药味冲进她发热过载的大脑,胡乱扑腾的手也为了平衡扶上他胸前的锁扣,月亮国的徽标硌在掌心。



“又做傻事。”



法音就是在这个瞬间,呼吸滞后了一秒。



希尔杜的嗓音低沉沙哑,就算是经历方才的突发状况也未起波澜,淡淡的磁性音色悠悠飘来,他绅士地虚扶起冒失的公主,随后握上抵在胸口的白色手套,将那颤抖的、小巧的热源拿离自己的身体。



“啊……谢谢。”法音赶在报时钟声响起前提了提鞋子,确认这次穿好后,又心痒着多回望了几眼,“你刚才……”



“派对要开始了哦。”



希尔杜重复了遍,言语间婉拒闲谈的意思已经明了;他干脆地转过身,留给法音一个挺拔的明黄色背影,向目睹全程的医师走去时,对方也露出了然于心的笑容,拍了拍身旁公主刚坐过的椅子,示意王子落座。



法音将剩下的话咽回肚子,连带着心脏“扑通”一声,她抬手冲垂眸的紫发少年挥了挥,声线有些尖锐:“那希尔杜…殿下也尽快哦!”



一声闷闷的“嗯”拂过空气中弥散的草药味,轻飘飘地传来,法音不知为何突然欢欣雀跃,重振旗鼓地提起裙子,再次向医师道谢后一蹦一跳消失在走廊尽头,直到彻底看不到女孩的身影,紧绷着神经的希尔杜才深深地、缓慢吐出一口叹息。



“很头疼双胞胎公主吗?”医者闻声一笑,仔细将他手腕上的绷带解开,“的确如传闻中一样,非常不可思议。”



希尔杜刚想开口强调他对别国公主没有兴趣,但想到这位长者一路看着自己长大,那点小心思大抵也瞒不过她,只得认命般地坦诚相待,等她将新鲜的草药覆上受伤的右臂,少年才无奈开口:“只会给人徒添烦恼罢了。”



“哎呀,”医者手中的剪刀将新鲜的白纱裁断,“那孩子看到你很紧张呢,希尔杜殿下一直忙碌国事,也应当适时想下这些东西,这也是玛丽亚女王想看到的吧。”



被打趣的王子面不改色,他活动了下手腕、确保待会儿的公主派对上不会碍事,整点的钟声荡在殿内,他起身整理了下行装,微微欠身。



“所以才会让人烦恼。”

 



04/

艾克利普斯是由什么构成的:夜晚凛冽的搀着沙砾的风,清晨枝叶凝着的昨夜的露水,地下密室中潮湿的青苔,以及同龄人警惕与不善的言语。



他最初并没有想到会有被迫告知假名的一天,少年努力将英俊的面容藏在宽沿帽下,满心都在批评被公主们发现的自己。好在他从未频繁地出席王室社交场合,此时深紫色的头发被帽子盖住,王子着装换为方便风餐露宿的风衣长靴,倒也不会立刻被谁认出来。



于是双马尾卷发的女孩、以一种咄咄逼人的气势将他堵在墙壁前,毫无公主仪态地询问他的身份时,希尔杜没来由地心生怨气,近距离观察普罗米修斯的机会就摆在眼前,少年却只是移开视线,一副生人勿进的别扭模样。



但凡换成在场的任意一位别的公主,他都可以来个更体面的强硬退场。



“……艾克利普斯。”



月亮国的辉光与太阳息息相关,观测枢中的能量波动引起王储的注意,日光的衰弱催促少年查阅古籍,偏偏查到两位太阳国公主头上。他在这个瞬间有点绝望,似乎透过女孩水盈盈的赤红眼眸,看到了再也无法逃脱众人视线的惨淡未来。



向来独来独往沉稳可靠的艾克利普斯,难得孩子气地埋怨着法音的第六感。

 

-

 

“你不要一直看着我。”



法音踩过地上的枯叶,咔擦一声。



“呃,很明显吗?!”



艾克利普斯甚至都不需要低头确认,他目视前方,毫不客气地断言:“很明显。”



“抱歉,”法音慌忙揉了揉自己的脸,让那双不听话的眼睛努力聚焦两人面前的浓厚白雾,“一不小心就看入神了。”



之前的水源周围生长有过多的菌类、会引来不必要的觅食者,因此让雷吉诺呆在那儿更合适。艾克利普斯扶着腰间的鞭柄,两人脚下的地面逐渐被更多的落叶覆盖,踏上去时已经感觉不到土地的梆硬,前方的树林间隙的雾气正有规律地被吹动,应该是一块可以长时间落脚的空地,他脚步顿了下。



腰部随即后方传来股轻微的撞击力道,与之而来的是“唔”得一声,艾克利普斯这才想起身边一直多了个人,他偏了偏身子、让法音走到自己身边,察觉她飘忽不定的眼眸和微红的脸颊,颇为无奈地开口:“又在看了。”



谁会想到他会突然停住脚步啊!!法音揉着额头发烫的那一块,上面还残留有隔着衣物与少年身体接触的撞击感,刚想欲盖弥彰地解释自己并无二心,眼睛却只捕捉到他被微风掀起的风衣一角,艾克利普斯低头寻找着什么,最后站定身子,半蹲下去。



法音好奇地小跑过去,撑着膝盖看他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拨开落叶,将一根根断掉的树枝揽在怀中。



“你在做什么?”



法音眨了眨眼,她注意到少年虽没有犹豫,但他将碍事树叶移开时的动作却意外的温柔。



“生火,今晚说不定要睡在那边。”



“这样啊,那我也来帮忙!”



艾克利普斯只觉得身旁突然刮起一阵带有香味的狂风,错愕抬头时,粉色身影早已伴着惊起的鸟叫声冲向不远处的树根,他花了几秒钟才让视线勉强跟上小公主四处乱跑的动作。



“这边、那边、这边也有,那里,这个,嘿咻——”



好吵……



“不要做无意义的事情。”



完全没有公主的样子,他设想中的法音此时应该老老实实领了他的心意,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等自己忙完,然后不给他添任何麻烦地生火铺地,最后乖乖一觉睡到天明才对。艾克利普斯被迫从这状况外的情境中认清现实,回神时、法音正不顾形象地抬腿顶着树干,脸憋得通红、浑身发力与手中粗壮的枝条斗争。



“可我想帮忙啊!”



“……还在树上的不行。”



“啊,这样啊!”



艾克利普斯尝试继续说点什么去阻止她,可他突然注意到法音身下多出来的一小捆树枝,少年的身体有一瞬间的怔愣,更为冷淡的话语卡在喉咙里、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太阳国公主确确实实在履行她不自量力的承诺,努力帮上自己一些微不足道的小忙。

 

-


法音是由什么构成的,新鲜的草莓奶油、无尽的太阳光辉,热烈的笑容与燃烧的心。



她将结束变身后的粉盒别回腰间,参与派对的人们慌慌张张地从太阳魔法召唤出的编织网下爬出,闹剧起源的蝗虫在地上毫无生气地拍打翅膀,莲音正赶过去扶起依旧在护住玫瑰花的苏菲。



“啊……大家的花……”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跟着姐妹跑过去,转而在乎其他的地方。



法音跑向参赛区,却突然在自己的向日葵前刹住脚步,她抬头看到副惨不忍睹的画面,长势巨大的向日葵成为一众花朵中最显眼的目标,也因此受到了最严重的啃食,耸拉着花瓣孤零零地等待主人的到来,它旁边其他国公主们的作品反而因“火力”的转移而受损较少。



“……”



厅堂内传来仆从忙碌的声音,为了继续第五届公主派对,所有人都紧锣密鼓地收拾一团乱的主会场,法音从微妙的情绪中挣扎出来,正打算鼓起精神回去帮忙,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她顺着那声音看去,从空无一人的走廊尽头,走来一位深紫色王室少年。



“咦,希尔杜、王子?”



别别扭扭的敬称让对方蹙眉,连法音自己都听得出刚才那问候有多么勉强,于是公主挠了挠头,咧着嘴角试图缓解尴尬,“那个,我可以叫你希尔杜吗?”



他好像是一路跑过来的,胸口被呼吸带着快速起伏,细密汗水打湿了额角的碎发,大概是知道开口会压不住嗓音,月亮国王子沉默着冲法音点了点头,掠过她向另一条走廊赶去。



“啊,等一下,希尔杜!”



“?”



法音指了指自己领口的蝴蝶结,歪了歪头:“你的徽饰歪掉了哦?”



希尔杜:“……”



他迅速整理了下披肩扣、将它调整到合适的角度,换衣服的时间太紧、难免有没注意的地方,在这个短暂的停留间,法音一直愣愣地看着他,那眼神盯得希尔杜浑身不自在,为了避免被她继续追问看出端倪,他组织好语言打算委婉告辞,女孩却在这一刻鼓足了勇气、抢先堵住了他疏离的道别。



“那个、我想知道,你会喜欢我的花吗!?”

 

 


05/

“……最佳公主的决定权并不在我的手里,法音公主。”



希尔杜迟了足足十五秒,才从宕机的大脑中搜刮出一句还算应景的回应。他急着回到母后身边、站在高处为优胜公主颁发证明,因此应付得更为吃力些。



法音轻快地跟上希尔杜去向升降台的步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非常自来熟地不依不饶:“不是为了最佳公主,我是想问,希尔杜是怎么看待我的花的…”



被蝗虫扫荡过的向日葵可谓毫无美感,但一国王子的良好素养不允许他说出煞风景的话,希尔杜一边默默腹诽他应该没有和这位太阳国公主关系好到讨论这种私人看法的地步,一边尽可能地放柔语气,表现出所有王子都应有的一面:“如果没有这场意外,我相信它会是很有竞争力的作品。”



法音的高跟鞋在地面上不断敲出清澈声响,仅用余光便可瞄到女孩脸上突然绽放的笑容,紧接着那笑容淡了下去,预料中的“太好啦——!”并未降临,希尔杜疑惑地转头看过去。



“其实,莲音告诉我,梦幻种子的花朵是可以用来表达心意的……”



他们又经过一个拐角,通向直升台的房间就在前方左手边,希尔杜特地放慢步伐,用走过这一小段距离的时间去尽可能绅士地回应公主。



法音并没察觉到王子默不作声的体贴,她只是陷入了一些回忆,然后抬手抵住下巴,将心中所想一股脑地吐出来:“可我突然觉得,那个人应该不会喜欢这么难看的花。”



他们不熟——希尔杜迅速给自己反复洗脑,忍住了因“冒失的太阳国公主竟然也有恋慕对象”而差点好奇问出口的可怕冲动。



“但是,我还是想让他看见,只是看到就好!”



热切的眼神直直射过来,他们走到分别的房间前,少年握着门把手,紫色眼眸微睁,头一次有些无措的找不出词回应。



“希尔杜你是月亮国王子吧,那……你有听说过一个叫艾克利普斯的人吗?”

 

-


“你为什么要救我呢?”



法音抬头问艾克利普斯,平复心情后的公主终于想起自己的肚子还在咕咕叫,她单手剥开香蕉皮,嗷呜咬了一口:“你好像救过我和莲音很多次,为什么呢?”



“你们出事了会很麻烦。”



他的嗓音沙哑疏离,总给人一种完全没在认真回应的感觉,法音嚼着嘴中甘甜的果肉,生生从这语气中读出来些东西:“啊!难道是在担心我们吗?”



“……我没有这么说。”



她跟着少年向前走去,不忘将吃剩的香蕉皮收在手帕中,自动筛掉艾克利普斯话中带刺的部分:“可你每次都能出现在我们身边,如果不是哪国王子的话,难道是太阳国的人吗?”



少年掩在帽檐下的脸又沉了几分,他决定就此保持沉默,以免不小心被这位公主套出些什么不打算分享的私人情报来,这对他而言没有什么好处。

 



“雷吉诺可没你这么胆小。”


“啊,原来那孩子名叫雷吉诺!!”


——失败了。

 

-


“希尔杜王子、法音公主?为什么愣在这种地方?”



某种意义上来说,前来送最佳公主奖章的侍从救了本国王子一命。



法音在那个时候醒过神来,不等他开口便惊呼着“莲音还在等我!”匆匆跑走,以至于希尔杜不必绞尽脑汁地去想回答解释自己到底见没见过他自己,只是在为苏菲带上月亮国的优胜项链时,王子的手有些抖、好几次都没把银扣正确的扣住。



他开始思考自己到底哪一步出了问题,为何会被法音看出端倪,他在派对开始前曾被拜托迎接各国公主、顺便解决太阳国花朵卡在门框里的麻烦事,也因此在温室门口看到了女孩口中的花朵。



“希尔杜?”



母亲的呼唤让他回神,意识到苏菲正奇怪地看着自己时,才发觉陷入思考的王子一直没有将手从风车国公主的肩上收回:“失礼了。”



希尔杜深吸一口气,移开视线向别的地方看去,挂起礼貌笑容的同时努力放空自己。



那真是非常非常炽热、连花瓣都锁紧露水的,他从未见过的一株向日葵。

 

TBC

 


Faker777

结局是法希or法布选择权一直在法音手上

总有人说为什么不按王子心意来,是啊为什么不按呢?因为两位王子都把选择权交给法音了


每次我磕法布磕得开心的时候总想到希该怎么办?一期明明在跳舞被拒后在迷宫找她,但也无济于事,法还是孤身一人找布了。已经两次失去她了,再失去一次估计是真的完蛋,所以他才会愤怒才会天天盯。


可如果结局真的是法布,那希会怎样?我觉得结局不一定会是yl。法布的可能性,是在第一集法音就为了莲音将它掐掉的。真的心疼布莱德也心疼法音。


如果莲不喜欢布,法布是有机会的,法或许会在乎布,但以她敏锐的察觉性还是会信任艾,会带着莲揭开艾就是希。她还是会闯迷雾森林,但或许少女心不再,只是把艾当作为一个想要拉拢的伙伴。...

总有人说为什么不按王子心意来,是啊为什么不按呢?因为两位王子都把选择权交给法音了


每次我磕法布磕得开心的时候总想到希该怎么办?一期明明在跳舞被拒后在迷宫找她,但也无济于事,法还是孤身一人找布了。已经两次失去她了,再失去一次估计是真的完蛋,所以他才会愤怒才会天天盯。


可如果结局真的是法布,那希会怎样?我觉得结局不一定会是yl。法布的可能性,是在第一集法音就为了莲音将它掐掉的。真的心疼布莱德也心疼法音。


如果莲不喜欢布,法布是有机会的,法或许会在乎布,但以她敏锐的察觉性还是会信任艾,会带着莲揭开艾就是希。她还是会闯迷雾森林,但或许少女心不再,只是把艾当作为一个想要拉拢的伙伴。


那yl有机会吗?很难。莲从没觉得艾是好人过,她只喜欢王子型,或许在不喜欢布的情况下她会对月王子希犯花痴,但她不会揭露艾就是希。没揭露前的希也依旧带着假面在那装。火焰国桑巴舞和解也是在知晓身份后她才去的。


希的第一份信任还是会源于法,追上询问伤势的也会是法,揭下艾假面的也会是法。和莲提起艾就是希的疑点的也会是法。你让希怎么忘?


不可思议星球被他救过的公主那么多,温柔可以主理国政的那么多,但那个时候唯一真挚地相信他的只有她一个,追上来的也只有她一个,推测而出的只有她一个。可以说法音有过动摇,但动摇过又如何?其他人根本吝啬得一点都不给。


可惜13集后法的那丝动摇真的让他们的刚要牵起的红线斩断,所以希才会赌气做后面一系列回避法的操作,23集才那么委屈。


硬说动漫拆yl的cp,那是第几集拆的?44集?可是不是法想练习希才答应地吗?而且法拒绝后希自己也跳得心不在焉……


还是42集拆?可是最后希望着的也是法,所谓的二选一选择信任的人只是法自己想的罢了,你角色对调继续让yl二人找满月龟岂不是更能升温?但莲没那个体力也做不到用食物吸引乌龟,你让这剧情怎么安排。


还是说火焰国那集拆?莲这一直被救却一直不相信希,不和解难道要等猴年马月,这怎么能让这一行人融洽,法一直希望希能够合作她在莲被救的时候会说谢谢你救了莲,这再不和解法也会很着急啊……


说实在这拆cp我还真不知道在第几集拆,除非莲成为希的第一束光,在艾的时候就信任他……但莲不会,她不喜欢艾,她质疑讨厌艾,她只接受王子希,所以这真的没可能。


如果法布在一起,后续莲对希提到关于如何揭露假面一事时以及其中法对艾的看法时,他真的会想起这个女孩,或许会惊讶、感慨、懊悔吧。


至于法布,制作组真的太欠布了。


为什么不给布一个和希公平竞争的机会呢?凭什么希可以有攻略值可以从0开始,而布一开始就要被法毙掉。为什么希可以和双子一起活动,而布黑化前本就少,黑化后搞事业站在对立面就更少。你让布拿什么去和希争法音的好感?这对布来说真的太不公平了。


布对她的一见钟情在于法在公主中自由的气息,而不是她对布的拒绝。如果那段刚萌生的爱意没有被掐掉,法音或许真的会接受布莱德的好,明白布在王子之下的温柔,法是外粗内细的人,她能看出一个人的本质,如果法布朝夕相处很长时间,法不可能不对布产生动摇,或者说即使在莲喜欢布的前提下,她也会给布一个更通情达理的结局。


可惜因为接触不多外加起始就被掐掉的可能性而导致的法布疏离,法音很难感受到布的偏爱啊。即使他再怎么宣布最佳公主是她,再怎么说他渴望法音理解他,再怎么私下表达爱意,法音也不知道这是爱情。


只能说希确实是制作组亲儿子,从头到尾和双子接触,在相处中让法音慢慢倾向希。很多时候想让法回头看看布,但真的无可奈何,布在接触和开局都输太多了,法音根本没法明白。


能触动到法音的只有在鸿门宴上,她看到了布莱德给她准备了她最喜欢的食物,希望她能快乐,她也看到了布莱德的用心,才会去劝他,最后在热气球里所有人都说布十分危险的时候,她在说布莱德在求救……可惜已经是46集太迟了。


对比之下希是真的很幸运啊,所以一期他在被法音抛下2次后会把法视作珍宝,二期结局直接哭了。


不过法音为什么会有拥有王子心意的选择权,其实很简单,这两个都在最孤独的时候被她闯入了,不管是所有人都不相信救过人的艾是好人时的迷雾森林还是所有人包括妹妹都拒绝参与的鸿门宴,你让他们怎么忘。


法音值得。


只可惜两位王子站的起跑线不同。










真真那个子
让法音小公主闪闪发光的可爱和美...

让法音小公主闪闪发光的可爱和美貌治愈你吧(*´I`*)

  我真的太爱第二季校服了,可爱飞起

  是约稿禁一切哦

  


  

让法音小公主闪闪发光的可爱和美貌治愈你吧(*´I`*)

  我真的太爱第二季校服了,可爱飞起

  是约稿禁一切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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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ll法】如果把法音的主动线全部由“受宠”概括,对法音非常不公平。

  我知道现在很多小朋友喜欢“团宠”人设,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得到了很多的照顾,会替她开心,但是我一直觉得在法音身上,用“被宠”两个字概括她对她非常不公平。她拥有的是爱与被爱的能力。

  从两个王子身上来说。她积极的去爱希尔杜,只不过最开始的爱是爱护。很有意思吧?堂堂月之国王子希尔杜,即便化身为艾克里普斯,需要一个被称为“神秘星球上最不像公主的公主”的人去爱护?但是法音在逐渐认识他以后,确实是想要爱护他。

  她被布莱德热烈的爱,但她极少在布莱德面前敞开自己的另一面,或者说,她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对待布莱德是比对奥拉还要普通的朋友,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被自己斩断了和布莱德的感情线,又或许是因为布...

  我知道现在很多小朋友喜欢“团宠”人设,因为自己喜欢的人得到了很多的照顾,会替她开心,但是我一直觉得在法音身上,用“被宠”两个字概括她对她非常不公平。她拥有的是爱与被爱的能力。

  从两个王子身上来说。她积极的去爱希尔杜,只不过最开始的爱是爱护。很有意思吧?堂堂月之国王子希尔杜,即便化身为艾克里普斯,需要一个被称为“神秘星球上最不像公主的公主”的人去爱护?但是法音在逐渐认识他以后,确实是想要爱护他。

  她被布莱德热烈的爱,但她极少在布莱德面前敞开自己的另一面,或者说,她没有对任何人敞开过,对待布莱德是比对奥拉还要普通的朋友,或许是因为一开始就被自己斩断了和布莱德的感情线,又或许是因为布莱德对她太过热情。唯一一次“露怯”就是独身前往太阳国去找黑化布莱德,被抓住手带着眼泪说出“这不是真正的布莱德”的时候,这里的感情流动就像一个卡扣,看到那一集时并不知道后面的剧情会如何,但是它就像随时可以被扣上。因为法音很少,会这样外露情绪。

  被爱是一种能力,法音拥有一往无前被爱的能力,是因为她拥有面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一往无前的大爱的勇气(不是说她怕鬼就能稀释的,这里还有个重点是所有有鬼的场合她都去了。),也正因为这样,她才会在面对希尔杜时,对那份从未有过心动才会有些不知所措。是因为她感受到了“他好像不一样。” 但是她从来,从未,胆怯过。

  其实包括我自己,在以往写文时写出法音默默面对心事的一面,但是对于她面对感情的态度,这几年随着年龄增长我反倒一直改变着自己的想法。拿布莱德举例,他是将偏爱表现得很明显的一个人,并且虽然非常有礼貌但是绝对不端水,我很久以前动摇过cp立场也正是因为布莱德的这一点。布莱德觉得你对我而言不一样,所以我将会努力把这点反馈给你。而法音,你以为她不懂吧,但她好像比谁都通透,于是将这份感情干脆利落的推开。长痛不如短痛,也为了所有人。但,假如呢?

  在面对希尔杜时她感受到心动因此产生的反应,也恰恰证明了她开朗外表下细腻的柔软,从她为希尔杜做的事来看,她遵循本能,就像会去太阳国找黑化布莱德一样,她从来没有索取过任何回报,也没有计较过任何得失。她没有去思索过那份特殊的感情,直到到了那个她终于明白的节点。产生的化学反应是不能用很粗糙的语句去对待的。

  我曾经说过除了一些制作组对待角色的问题外法音还吃亏在她和全剧最受欢迎的男主是cp,而且一开始她为了迷底所做的一切事被拿来单纯作为她对男主的“示好”以后,对挖掘法音的个人魅力造成很大影响(她对希尔杜其实是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我也一直很难理解造谣说法音人气不够所以把希尔杜给她的这个说法,很简单,做梦女,你想当救希尔杜的还是被希尔杜救的?不都喜欢“发糖”吗?梦女美梦做一半呢,被打醒了,这还受得了。傻悲了呀简直。(到这这句话为止没有把因为喜欢莲所以磕这对的说在内,因为同为女主厨所以理解)。除了狂骂制作组出气法音当然必须一文不值都是缺点还受宠而连音可怜又付出才能合理化不是自己站错了cp呀。

  那法音又做错了什么?作为一个纸片人,她已经把自己能做的都做了吧。

   我很烦看到把法音比做团宠人设的,法音厨自己玩梗可以,因为我们会爱护她,但是讨厌变成人设,因为这种人设很被动,而法音恰恰都是它的反面。她是特别积极的。只不过被放大了在心上人面前的无措,无视了她任何主动,因此硬是被盖棺定论了。

  同时值得一提的是,受宠的人是无法做到在碰到困难和危险的时候,思维和身体产生的第一反应都是自救的。【这种自我保护意识是无法在被宠者身上体现出来的。】

  在法音基本性格属性的开朗以外,她还非常非常积极,她面对任何事都非常积极。这才是关键。

  看到把莲法比做冰雪奇缘的艾莎安娜的,稍做分析就知道完全不同,就是连比较都无法放一起比较的不同,不提冰雪奇缘本质上是带姬的作品,就算在艾莎大女主的前提下,安娜也是个性鲜明不用被拉去体现艾莎的角色(艾莎也不需要),也不会用“受宠”概括安娜。所以敏感的人应该发现什么了吧。会这样比对的也鲜少法音厨,不说还总带着抬别人的心思。这几年花招一直层出不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