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SPN(sd)推文向
今天早上想看点同人,发现推荐向被删除了,自己找了半天,造福一下同样没粮吃的同好,欢迎补充(有需要下次继续做)
22.7.27(做隔壁tsn粮单浅更新一下)
23.2.9更新
原著向au:
1.Bad Habit(斯坦福米x不猎魔丁,S220)
2.过度补偿(220后两米一丁 灯神米+普米 )
3.Don't Escape(S220,黑米,pwp)......
今天早上想看点同人,发现推荐向被删除了,自己找了半天,造福一下同样没粮吃的同好,欢迎补充(有需要下次继续做)
22.7.27(做隔壁tsn粮单浅更新一下)
23.2.9更新
原著向au:
1.Bad Habit(斯坦福米x不猎魔丁,S220)
2.过度补偿(220后两米一丁 灯神米+普米 )
3.Don't Escape(S220,黑米,pwp)
4.两脚鹿(灯神米x主世界丁,强迫,黑米)
5.猎物(S417,偷拍梗)
6.If I Ain't Got You(417,律师米x经理丁)
7.殊途同归(斯坦福米or417半au)
8.萨姆温彻斯特你把我搞大肚子了(轻喜剧,dean暂时性转)
9.失忆蝴蝶(因为一个诅咒,丁去斯坦福找三米,他们不得不做爱。s1时间线)
10.哥哥怀孕却不是我的崽(律师米x人妻丁,S1 if线,如果第一季就杀了黄眼恶魔,丁怀孕)
11.The Gentle Way to Kill Dean Winchester(斯坦福米 X 黄热双性丁)
12.sink into(s1斯坦福米,扭曲黑米)
13.意外(S1黑化米)
14.Our Forever Starts Today(斯坦福米,双向暗恋,S1)
15.青春期荷尔蒙(青少年温双,pwp)
16.Locker,Shakespeare And Drive-in Theatre(青少年温双,双向暗恋)
17.Can't Help Fall in Love(青少年温双,双向暗恋)
18.The Outlaw Dean Winchester(S5+西部au,天使为了离间他们把他们扔到了19世纪的西部)
19.Ain't No Grave(s8衍生)
20.DOG.exe 撞狗米撞了变狗丁
21.The wolf is coming/狼来了(丁不断的因为一些小事给三米打电话)
22.看到这样的帖子我有点着急(三米逛sd同人网站)
23.论同人小说毁灭你生活的101种方法
24.Prompted同人效应(当Sam无意中点开了同人文)
25.When my eldest son turns 16(温爹被女巫下咒有了读心术,然后发现很多人对自己儿子心怀不轨)
26.When my big brother turns 16(后续,三米视角)
27.I'll never be good enough 再无可能(if,S1之前,结局丁死亡,虐)
28.Time Gallery -时间回廊-(S10,三米为了解决该隐血印,使用了巫术,却意外把十年前的自己弄到了未来……)
29.ML(Make Love/More Lies)【丁和女孩开房的时候,三米被怪物杀死在车里,这成了他的噩梦,后来他穿越了……】(很好看!但是坑了)
30.The Womb(非典型mpreg,三米死后,迪恩和恶魔做了个交易,生下了三米重新陪他长大)
31.Dear dear dean(直掰弯,黑化米)
32.Every Breath You Take(黑化米)
33.Try and Succeed/尝试即成功(pwp,黑米)
34.悸动时刻(三米受袭有了淫梦妖的习性,丁开始做春梦……结局黑米)
35. For Penrose/戒断症状(三米十岁的时候被狼人袭击,后来他有了发情期……)
36.当你的灵魂伴侣不知道他是你弟弟(soulmate)
37.Paradox (平行世界米X黄热O丁)
38.Better Homes and Gardens(异世界AU,在这个世界丁和自己的弟弟结婚了)
39.撒旦之子性教育101(杰克撞见了sd做爱)
40.Double S(非典型灯神au,1520米穿越,两米一丁)
41.Again!重头再来(SD、有CD,CD戏份很多,1520重生丁)
42.昨日今朝(1520米x变回16岁丁)
43.Child In Time(时间旅行,S15米xS1丁,S1米xS15丁,pwp)
44.Oh My Little Brother(大小三米灵魂互换)
45.勿抬贵手(一发sex,万能的女巫)
46.似是而非(S916,有收藏家x丁,pwp)
47.Some Sweet Gravity(触手play)
48.Leo警官现在不想说话(路人视角sd查案,轻松向)
魔王米:
1.温彻斯特猎魔集(原著设定)
2.如何正确利用你的邪恶的天赋(普通家庭长大)
3.Be your Alibi (眼盲丁)
4.Mahogany heart(蒸汽朋克,领主丁)
5.A Soldier I Will Be(设定架空中世纪)
6.In Lazarus’coffin/启罪录(祭祀→魔王米)
7.Creeping in the dark(为了让迪恩拥有自己的人生,萨姆决定打碎他……结局双黑)
8.死亡游戏(甜,pwp)
9.Bullet With Butterfly Wings(2014)
10.黑羊/白鸦
11.一叶障目(黑道大佬丁)
12.Shining, Shining You(三部之三)
13.猫鼠游戏(3p,魔王米/恶魔丁x14丁)
14.Getting Dar(DS/SD)【有逆cp,慎入】
15.Something in despair(魔王米x14丁)
16.被诅咒的魔王(时间循环梗)
17.从照相机开始
18.苹果派生活
19.Dark Side.
20.The Light of Munin 记忆之光
21.Solomon Grundy (有丁和路人男友)
22.Dear Mr.D(恶魔米x神父丁)
23.悖德(神父丁)
24.亵渎(神父丁)
25.The Shadow of Memories(沉湎于过往之影)【失忆丁】
26.Brain in a vat(14丁)
27.那些故事终于天启
28.浪漫满屋(收集癖米)
29.They say we'll rot in hell(调教)
30.The End of The World(斯坦福米/魔王米x14丁)
31.It was just me the whole time (魔王伪斯坦福米)
32.周而复始
33.黑山羊的祭品(魔王米x22岁丁)
34.Everytime I Die(魔王米x14丁)
一点五米:
1.STAY
2.Nocturnal Animals(吸血丁)
3.共生关系(吸血丁)
4.暗袭
5.副作用(失忆丁)
6.He or me(3p)
7.Absurd
8.Low temperature scald(双性)
9.Forgot Something(失忆丁)
10.嫉妒与妒忌(两米一丁)
11.将沉(点五米X恶魔丁,长篇,结局恢复)
12.失控(一点五x恶魔丁)
13.至死方休
14.In My Bones(胆小丁)
15.困兽之争
16.渗透(有ABO)
17.畸态关系(尸体丁)
18.Expectations
19.Soulless Lover(空心爱人)【非典型,HE】
20.迪恩温彻斯特你到底和谁上床了(0.75米,梦游,伪阳痿)
ABO:
1.Opus Amore(假扮情侣,假戏真做)
2.True Love is Horny(假扮情侣x2)
3.游轮之上
4.Talkin' About Dancin'
5.Puberty & Oestrum
6.石火11(星际未来AU)
7.Shield and occupy(A装O米,双A)
8.志愿者(ABO 双A,nc-17,斯坦福米)
9.火山
10.Nocebo Effect/双盲实验
11.Taste Every Fruit(产乳)
12.Such Family Business
13.Absolute
14.Teenage Space Odyssey(校园AU)
15.Mint vodka(不猎魔)
16.True Love is Horny(假扮情侣)
17.only you(黑化米,a变o丁)
18.Could be(温家双煞被丢进abo世界)
19.In the Arch of the Door(1.5搞大了丁的肚子,丁不打算告诉三米)
现代不猎魔au:
1.人性本恶(学生米x警察丁,偏执黑米)
2.VoluntaryCoercion自愿性强迫(双警察)
3.Desire(精英律师糖爹米x十八岁糖宝丁)
4.浪漫情怀(逆年龄差,文艺偷窥狂米x修车男孩Dean)
5.Our Life(律师米x机械工丁)
6.love,love,love(417延伸向,五十度灰)
7.突然发现老板在某网站做色情主播(职工米×色情主播老板丁)
8.未定名的精神病院项目(医生米x伪精神病人丁,纯肉,pwp)
9.情迷画色(画家痴汉米x小偷丁)
10.消失的房客(病娇米x痴汉丁)
11.背德感 (少年/SAM x 继父/DEAN)[微jd]
12.Broke Winchesters(破产姐妹AU)
13.网恋不靠谱(迷妹x大大)【已坑慎入】
14.5点59分爱上你(恐怖游戏开发者x主播)
15.share the soul 共享灵魂(双黑化,犯罪)
16.Cleverness may overreach itself(校园AU,性格反转,有LM)
17.附骨之疽(囧爹和妈妈车祸早亡,过程虐)
18.hurt me plenty(调查员米x失踪者丁,双黑)
19.破碎蝴蝶(律师米X军火商丁,案件文)
20.La saison de chasse/狩猎季节(探案悬疑)
21.漫长的迁徙(卧底警察丁)
22.STAY GOLD (教父米x卧底警察丁)
23.连环 (黑帮au,律师米)
24.相逢无期(黑道au,坑了慎入)
25.盲鱼/哑鸟(黑道au)
26.浮灰(黑道au)
27.A Rose By Any Other Name/易名玫瑰(黑道au,童养媳丁)
28.罪恶本源(双罪犯AU)【已坑】
29.run away(罪恶岛屿市长米x命运不公底层丁)【已坑】
非人类AU:
1.水面之下(水鬼丁)
2.Bloody Beauty(公爵米x人鱼丁)
3. deep blue(人鱼丁)
4.不唱歌的人鱼(人鱼米x海盗丁)
5.心之耽迷 Slave Of the Heart(淫梦妖米x人类奴隶丁)
6.引狼入室(非典型狼人米x双性兽医丁,甜)
7.With You-与你相伴(巫师Sam/花栗鼠伴灵Dean)
8.关于找乐子的种种(变形怪兄弟)
9.In From the Silence 于无声处(病弱米x死神丁)
其他AU:
1.殉道者(魔王丁)
2.往日钟声(英国19世纪AU,议员法官米×贵族伯爵丁)
3.魔女养孩子系列合集(中世纪au,巫师/牧师米X巫师丁)
4.One Step Closer (HP AU/蛇院就读米×狮院傲罗丁)
5.The Warden, The Heir(龙之家族au,pwp)
6.当温彻斯特兄弟进入了霍格沃兹
7.Mating rights(末世AU)
8.末世AU 改变(已坑慎入)
9.养母(收养梗)
10.Darker Shade of Black(监狱AU)
11.寒鸦(双杀人犯设定)
12.COLA(养父子,偷情play)
13.品种不重要(全员动物化,小萌文)
14.Shape of My Heart(机器人丁)
15.Sam's EDGE(爱死机第一集AU)
16.Freaking Nipple Obsession(三米对丁的胸有着奇怪的迷恋)
17.Shield and occupy(双向痴汉)
18.Crazy In Love(恶魔丁)
19.Being One共生(环太平洋AU)
20.Canon/卡农(二战au,现代+前世)
21.阁中花(巫师米,病弱丁)
22.Cursed By theTheIdentityIReceived(银翼杀手au)
23.逆世界(哥哥米,弟弟丁)
24.血浓于水(一发sex)
25.Prisoner's Dilemma/囚徒困境(监狱au)
26.Dear My Salvation(bdsm,监狱au)
27.激进疗法(道具,pwp)
【林秦】关于第19集林涛黑化的脑洞猜想(截图已补)
其实秦明身上一切不合时宜的习惯和性格林涛不仅知道,而且还在有意无意的纵容他变本加厉,甚至有有些在常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天真和霸道就是林涛刻意引导和培养的(私设定他们认识很多年)。
然后他也并不想让秦明认识到自己性格上的问题,也不希望秦明改变,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秦明,就只有自己能受得了了,身边也只会有自己一个人。
秦明呢,因为长久以来林涛对他的宠溺和纵容,甚至隐隐隔绝了他与外界交流的一些渠道(林涛查案子的时候说过秦明的社会关系非常单纯,联系最多的就是他跟大宝)。
所以秦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习惯有什么问题,他有时候可能也会觉得有些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是林涛马上...
其实秦明身上一切不合时宜的习惯和性格林涛不仅知道,而且还在有意无意的纵容他变本加厉,甚至有有些在常人看起来不可思议的天真和霸道就是林涛刻意引导和培养的(私设定他们认识很多年)。
然后他也并不想让秦明认识到自己性格上的问题,也不希望秦明改变,因为他隐隐约约觉得这样的秦明,就只有自己能受得了了,身边也只会有自己一个人。
秦明呢,因为长久以来林涛对他的宠溺和纵容,甚至隐隐隔绝了他与外界交流的一些渠道(林涛查案子的时候说过秦明的社会关系非常单纯,联系最多的就是他跟大宝)。
所以秦明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和习惯有什么问题,他有时候可能也会觉得有些跟这个社会格格不入,但是林涛马上就会在身边告诉他这很正常,或者挡在他身前,不让他与别人过多的产生纠纷(第一集秦明出现场怼了小黑,林涛马上拉开秦明,不让他跟小黑多说)
就是因为林涛这种看起来有些变态的保护欲,所以秦明在某些人际交往的礼仪和常态上简直可以称得上是一张白纸。
但是大宝的出现让一切变得不一样起来,她冲破了林涛隔开秦明与这个社会的那道保护墙或者说是樊篱,秦明开始渐渐意识到自己的性格可萌是有些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他产生这种疑问之后还是下意识的去向林涛求证(这一段在我看起来有点像林涛就是秦明与这个世界的联系,他能接触到的信息只有林涛“过滤”之后给他的)。
林涛隐隐约约的不喜欢秦明的这种改变,所以在秦明下意识的反驳自己没有问题之后他马上顺着秦明的话肯定了他(你没有问题)。
但是秦明还是在继续疑惑,林涛听到秦明继续询问的时候表情是有一丝惊讶的,但是他接下来的回答让我觉得很微妙,他明显在回避秦明性格当中最有问题的那一部分(对这个世界的疏离与几乎不可能在成人身上出现的一种人际交往常识缺失),只是指出了秦明的一些小爱好,但是在我看来秦明那些小爱好并不是什么问题,谁没有个自己不为人知的小爱好呢?秦明真正的问题在于他的性格上类似于幼儿的一种单纯和霸道(非贬义),但是林涛非常巧妙的回避了这一点。
像他最后说秦明不喜欢接触受害者家属,没有几个警察会真的喜欢接触受害者家属的吧?然后秦明的注意力果然被从“自己到底有什么问题”上转移了。如果不是接下来发生的池子事件,我想林涛会继续打消秦明对于自己的疑虑,把他重新又塞回那个自己给他做好的保护壳里。至于最后林涛到底成功了没,暂时还没想到……
秦明反应过来问林涛他哪里奇怪,性格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往好处想是暖,再放飞一点就是黑化了,一切是林涛特意为之,让秦明身边只存在自己一个人,然后大宝来了,秦明开始在改变,林涛其实内心很着急。
那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怀中的珍宝被窥探了,我现在越看@羽皇鼻尖痣太太截的那一张秦明继续追问“你们到底觉得我哪里奇怪”之后林涛那个眼神越微妙(这应该是秦明第一次没有被他举重若轻的回答忽略过去而开始真正探究自己性格上的问题),林涛那个眼神一瞬间闪过锐利的感觉,从截图上看得好清楚!【截图在最后】
然后我觉得,林涛前期做的这一切都是无意识的一种行为,但是想想他对秦明做的很多事,真的是好到不正常,有些超出了两个男人一般友情的界限。一男一女提着箱子他只帮秦明提(剧中他帮秦明提箱子不止出现过一次),但是大宝出现之后他应该是渐渐意识到了什么,然后开始有意无意的更纵容秦明的“公主病”,这样一想其实有时候他联合大宝怼秦明的动机也……就是那种让自己跟大宝更亲密和统一战线,以转移对方对秦明的注意力的感觉?
其实让我们现在再倒回去剧集前面,看秦明跟大宝或者是其他人产生冲突的时候,林涛的行为,是不是也可以称得上“哄”?每次秦明一旦出现要跟人争执或者发生矛盾的苗头的时候,林涛一定会马上隔开双方,不让矛盾继续扩大下去,这也应该是导致了秦明“小公举”性格变本加厉的主要原因(秦明他潜意识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子跟别人说话有什么问题,因为从来没有人跟他直接起过激烈冲突——在那之前他们都被林涛挡住了,而人在没有受到教训的时候总是觉得自己的做法是没有问题的),所以养成了秦明这种极度以自我为中心的强烈性格。
举例:苹果不新鲜的扔给别人,不想提的行李就直扔给别人,跟别人打招呼也很不礼貌(秦明剧里询问别人或者走的时候很少特意使用礼貌字眼,尤其是跟林涛一起问话的时候,基本上都是林涛在承当社交这一部分。)
这不是贬义,就是他的性格真的给我很强烈的这种感觉,这种性格和行为做法一般只会在被父母宠溺长大的小孩身上出现,甚至在这些小孩成年之后就消失了,但是秦明身上这种幼儿特质却存在了这么久(甚至他七岁之后就失去了父母),那么,请问是谁,把他宠成了这样呢?
秦明在问完郭立富之后直接甩头就走了,注意郭立富的表情其实是有不满的,但马上林涛就填补了秦明这次的社交空白,跟郭立富寒暄告辞。
再想想,在那个最大试探之前,枪击案的时候,那个派出所所长先来跟林涛握手,林涛礼貌握住,注意这里林队是戴了手套的。然后此人要跟秦明握手,秦明不想握手确实就是不想握,他是先举手不想握,然后再看到手上有血迹,林队此处有一个要说话的表情,可被大宝抢先一步挡在了林涛前面替秦明说话了。而林涛这里的表情是微妙的,那种被抢话的微妙。
从这件事也可以看出来,秦明身上确实是有一种“不懂礼貌交际”的幼儿特质,如果只是戴着手套不方便握手的话,他其实完全可以自己解释清楚顺便表达一下歉意,但是这个成年人像一个“熊孩子”(再次申明不是贬义)一样把所有的麻烦甩给了身边的“大人”(私以为秦明觉得帮他解释的会是林涛),所以叫他小公举真的没叫错。
还有一个细节,就是这次大宝帮秦明解围了,送花就是这件事之后,可以看做这是林涛来了个大的试探。这次试探之后他确实没有再调侃秦宝之间,但是总是会旁敲侧击,秦明不懂爱。
还有一个小细节:送花注意到落款签名没?秦小明。即使大宝收到花,也一看就知道这不会是秦明的风格,不会误会是秦明真对自己有意思送了花——不摆明了是防止最坏结果,花送出去了,之后的强大退路么?这种撮合是想真心撮合吗?指不定对秦明气极了跑来找自己都料到了,林涛那开心的笑,不更像是终于又抢到关注了的得逞的笑?
而且不但是在社交上把秦明和其他人有意无意的隔开,林队还会把保护罩以自己的方式有意无意地灌输到秦明身边的人身上,让他们按照自己的逻辑来对待秦明,比如对大宝一个新人刚来被怼,没一点安慰还说习惯习惯就好了。小公举现场指挥林涛手下的小黑也很顺手,强烈怀疑刑侦一队的人都是那样被林涛洗脑了。
再仔细想一下在剧中刑侦一队对秦明的态度你们可以明显感觉到跟刑侦二队有很大的不同。比如说剧里第一次对秦明实施的抓捕,是二队去的,秦明当时应该是在一种身体极度不舒服又恐慌的感觉里,然后他自然而然的耍起了脾气(拒捕意味着什么他应该不会不知道),这时候一个成熟的大人应该都会选择乖乖跟二队的人走,但是秦明只是不断把二队的人来拉他的手甩开(他也许潜意识以为这一次仍然会有人来化解这种矛盾),但是二队把他按住拷上带走了(其实这一段二队抓捕秦明的过程我觉得也是后来林涛没有拒绝亲手逮捕秦明的原因之一,至少自己不会这么粗鲁的对他),秦明的表情明显是有些惊恐的,他应该是这时候开始有点发现也许他跟身边人的相处方式是有点不对的?但是接下来发生了很多事,秦明没有时间去想这些小问题直到他从监狱出来,一切暂时尘埃落定,他才想到去问林涛这个问题。
经历这些事后,秦明追问林队自己有什么问题应该是已经是有点意识到自己平时做人是不是哪里出问题了,他最信任林涛所以才会问林涛,但林涛不想他突破这个保护罩,果断含糊过去了。而这里林涛的反应真的是有点解释不通,正常的朋友在听到这种疑问之后要吗就是打哈哈忽略过去,要嘛就是认真给你指出问题,但是林涛两者都不是,他是在“有意识”的顺着秦明的话说。秦明问他自己是不是有问题,他并没有马上就否认,因为他知道秦明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不是真的察觉到了什么不会来问他,如果他马上否定,秦明会觉得他不是认真对待自己(这是林涛最不愿意给秦明的感觉),所以他顺着秦明的话往下说(并且这里我觉得林涛是使用了一些审讯中的套话技巧的)
对话如下【截图在最后】:
秦明:我在你们眼里有这么不讲道理吗?
林涛:你以为呢?【试探性询问秦明到底意识到哪里不对】
秦明:我以为不是。
林涛:(微笑)好啊【试图像以前一样让引导秦明让他不觉得自己这样有什么问题】
秦明:(停了一下,还是继续追问)我在你们眼里,到底是哪点觉得奇怪?【这里我觉得秦明是真心意识到自己在社交里确实是有些奇怪的】
林涛:【这里林涛听完秦明这句话的表情,相当微妙】你每天都穿西装【试图把秦明的注意力带离他真正的问题】
秦明:【开始顺着林涛的思维走,习惯性的反驳,有没有让你想起在教训某些不听话的小孩时候那些孩子的辩护?】我自己做的,很正常
林涛:【身体语言开始放松】你跟死人交流比活人顺畅
秦明:【完全被林涛牵制】我是法医呀
林涛:【继续仔细观察林涛听完这句话之后的表情,嘴角露出了一个非常淡的微笑】你不愿意接触嫌疑人家属
秦明:【思考之后已经忘记了自己最开始介意的问题,转而向林涛处寻找他的肯定】那我这个性格,是不是很容易得罪人?
林涛:得罪人【这一段一定去看原剧的整个肢体动作和面部表情】以你现在的破案速度,大大小小起码得罪了上百号人吧?【林涛巧妙的用一个仔细思考就能发现明显逻辑漏洞的回答完全转移了秦明的重点,对方的思绪这时候已经完全顺着他在走了,秦明听完这句话之后是露出了一个微笑的,在我看来像是得到了表扬的小孩一样那种,林涛再一次让他忽略了自己身上的问题,反而坚定了他‘自己没有问题,并且很优秀’这一想法】
这里还有一个小细节,林涛在秦明问出第二个问题,他回答秦明之前是换了一种坐姿的,你们可以去看林涛审犯人下套之前的坐姿变化和身体语言,然后开始引导秦明偏题,忽略了最开始自己的那个最大疑问……
补充一句:秦明在剧里跟大宝说过“看来我没法跟你沟通”,还有他对于和SHANG访大妈的谈话,这也是我觉得秦明性格有问题的一部分原因——他对于跟别人沟通有一定的障碍。
以上就是我跟 @羽皇鼻尖痣 @兼职花痴 讨论了一个下午的放飞脑洞,现在是越想越带感,所以整理出来存档,也希望大家可以一起合理讨论。
推荐BGM:张惠妹《血腥爱情故事》
/你尝过的那些甜头/
/都是寂寞的果实/
/那是活生生从心头里割下的我/
/就让我紧跟着你起承转合/
/让我为你写一本恐怖小说/
/谁可疑/谁可怜/
/谁无辜/
/谁苟活/
/我已经看到最后结果/
/就让我来代替你承先启后/
/刻骨铭心像一本情爱小说/
/越血流/
/越手酸/
/心越空/
/肉越痛/
/千刀万剐的感情才生动/
cp29画的无料
一些没什么用的废物小练习
本来想画风吹加带着雪花一起飘来,但是有花花和叶子帮哥挡着。小哥流泪 但是泪水被带到远方的那种感觉,但是有点画不出来那种氛围感,再练习练习应该会重新画一次
一直在尝试画瓶邪 ,但是画风真的好难掌控,画出来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努努力练习!争取早日为瓶邪产粮!!!!!!
cp29画的无料
一些没什么用的废物小练习
本来想画风吹加带着雪花一起飘来,但是有花花和叶子帮哥挡着。小哥流泪 但是泪水被带到远方的那种感觉,但是有点画不出来那种氛围感,再练习练习应该会重新画一次
一直在尝试画瓶邪 ,但是画风真的好难掌控,画出来的东西都乱七八糟的😇努努力练习!争取早日为瓶邪产粮!!!!!!
《菩萨蛮》古风书籍设计/2021 DESIGN
菩萨蛮 /非商
一版
两个主角斗完其他人,再互斗的故事。
唐风。
文风华丽大气,游夙是皇后嫡亲弟弟,李泱是消散无权无势的皇子,两人相遇彼此后来合作,开始了与人相争的权谋,在尔虞我诈中薛王李泱与游夙一步一步实现铺开的蓝图,推倒其他势力。游夙是皇后的亲弟弟,因畏惧太子母家势力太大所以为了除去后患选择扶持一位皇子而稳固游家势力。所以李泱是目标,李泱也愿与其合作,像是一条船上的人,其实对方心中有彼此,但是李泱也不愿成为傀儡,他们的计划成功后,却反过来互斗。
开始始于算计,却不知两人在曲折中有了点点涟漪的情感,虽然最后扫除其他障碍,李泱明知江山已无忌...
《菩萨蛮》古风书籍设计/2021 DESIGN
菩萨蛮 /非商
一版
两个主角斗完其他人,再互斗的故事。
唐风。
文风华丽大气,游夙是皇后嫡亲弟弟,李泱是消散无权无势的皇子,两人相遇彼此后来合作,开始了与人相争的权谋,在尔虞我诈中薛王李泱与游夙一步一步实现铺开的蓝图,推倒其他势力。游夙是皇后的亲弟弟,因畏惧太子母家势力太大所以为了除去后患选择扶持一位皇子而稳固游家势力。所以李泱是目标,李泱也愿与其合作,像是一条船上的人,其实对方心中有彼此,但是李泱也不愿成为傀儡,他们的计划成功后,却反过来互斗。
开始始于算计,却不知两人在曲折中有了点点涟漪的情感,虽然最后扫除其他障碍,李泱明知江山已无忌惮,但畏惧的失去了游夙,可是他对游夙的态度是疏情,冷寂,提防算计,游夙仍甘愿成为他手中利剑,领兵前线,只为把山河俸上。可是情爱与江山比,那一点依恋太渺小了,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他得了江山负了世间独此一份的爱情。
十六载红尘痴缠,皆付作黄粱。李泱对游夙的这一份感情很可怕,因为他是算计,是心狠心硬,是舍去了所有情义与温柔的惨烈。
所以最后李泱坐拥万里江山,却孤寂无边,不再当年情景,有一人相伴于侧。
书腰微异型设计,炉中焚香之气,袅袅之中幻化出宫殿云雾之景,代表权谋,像是发生了许许多多的事,深藏其中,就像人心,爱恨就缠一念之间,烟雾消散后如黄粱一梦,再美好也会散开,了残生,空寂。也为了和内封封绘结合,体现唐韵。
书腰封底是山河之气,游夙征战沙场,颜色暗色调为了和内封贴切,同时也代表了硝烟灰暗,最后爱恨交织的情景,李泱可以为了江山,而放弃了情爱,守住自己的骄傲,给了对方苦果。
腰封书脊处的纹案是龙纹,底色纯黑如同宫廷权计。
内封封底的扇子形态也是为了贴切内封封绘风格,形态中的图案也是山河景象。
信封信纸设计,信纸就如文中所说一般,四个字,有木兰花图案,信封的形态也和之前不同,尤其背面设计,除了撞色重要的是倾斜的边缘,然后有山河纹案,下面是隐约的字体,和之前不同的结构设计,风格也是唐韵风雅。
特签卡异型,比较简约的一种,上面有元素也是考虑到唐风,冷色中有带着唐代的辉煌。
折页设计,没有选择异型,考虑整体效果异型太多会显得复杂,上面的元素部分贴切于文档要求,周边封设全部设计都考虑到整体的搭配,包括配色。
【佑灰】月光朝我
3W/现背/时间线从2013-2029
月光朝我奔赴而来。
<面前的月亮
他就是他,不需外界赋予任何定义,正是这样一个无趣可爱像笨蛋的人,曾引起我灵魂共振。
自上次釜山的一场颁奖典礼后,全圆佑再见到文俊辉时就是下午的包场电影,选的是正中间区域的两排连坐。
崔胜澈给两千多公里外的人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隐约看见文俊辉额前细碎的发丝被汗占得濡湿,喘了两口气才说:“哥,怎么了。”
“我们已经到影院了。”崔胜澈笑弯了眼,“唔,看背景你应该是在舞室呢,好久没跳舞了吧。”
“内,怕戏拍久了体力不够用,所以有时间就会来练练。”
“...
3W/现背/时间线从2013-2029
月光朝我奔赴而来。
<面前的月亮
他就是他,不需外界赋予任何定义,正是这样一个无趣可爱像笨蛋的人,曾引起我灵魂共振。
自上次釜山的一场颁奖典礼后,全圆佑再见到文俊辉时就是下午的包场电影,选的是正中间区域的两排连坐。
崔胜澈给两千多公里外的人打了个视频电话过去,对方很快就接通了。
隐约看见文俊辉额前细碎的发丝被汗占得濡湿,喘了两口气才说:“哥,怎么了。”
“我们已经到影院了。”崔胜澈笑弯了眼,“唔,看背景你应该是在舞室呢,好久没跳舞了吧。”
“内,怕戏拍久了体力不够用,所以有时间就会来练练。”
“怎么会,俊一直是最好的。”
说罢,转动手机前置镜头,四周的景象全都在屏幕里绕了一圈。短短几秒钟内甚至让文俊辉看见了十多种不一样的搞怪表情。
全圆佑下意识地伸手比了个剪刀。
最后镜头毫无防备地停在了这一瞬。当时崔胜澈歪过脑袋扫了他一眼:“窝努,到你说话了。”
全圆佑愣神半拍,随即说:“俊尼,最近还在忙吧,首尔这边的影院上映推迟了半个月,我们现在才来支持你的新作呢。”
那头的文俊辉顿了顿,有某个时刻隐约有暗流侵入眼底,搅起一滩汹涌的海浪。他随手扯了几张纸巾擦拭额前的汗水,咧开嘴笑道:“啊怎么有种公开处刑的感觉,能不能不要给我讲观后感啊。”
答案是否定的。旁侧就坐的李灿把他的脸塞入镜头,看见双笑眯成一道缝的眼睛:“哥,我们会好好享受的,唔,昏黄的路灯下男人女人们,眼神里摩擦碰撞出火花,还有——”
只知道文俊辉肯定是不好意思了,当即大叫一声。
好在荧幕上已经开始投射某种气泡水的广告,泄洪一样打开的话匣子才堪堪收住,崔胜澈打趣说:“好吧俊尼,我们接下来真的要开始享用了,一会儿见。”
挂断电话,电影正好开始片头报幕。
等到文俊辉的名字出现,灰调布景下先是大提琴悠扬低沉的旋律传出,片刻后女主角步子缓慢地走在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街道上,脖子上挂着一个记者证。
电影名跟着浮现在荧幕,叫面前的月亮,原封不动选自博尔赫斯的诗集,由此奠定了文艺片的情感基调。
没有什么太过于起伏的情节。导演拍多了港式爱情电影,偶尔也在里面埋下一些现实主义意象。
这幕里,闭塞的地下室里放着一张还算干净的床,教堂钟声一响,外面是闹市,里面是沐浴后穿着宽大衣袍的男人和女人正湿漉漉地搂在一起,潮气从拥抱的缝隙间涌入——谈不上有多亵渎信仰,腐朽和生机交织组成了一个挺诙谐的画面。
尹净汉最先“唔”了一声,说各方面看演技还不错,再塞了几粒爆米花进嘴里。洪知秀坐他左边,电影的背景音里时不时冒出几句西语,他一面给众人翻译,一面扬着嘴角、嘴里念了句什么dark rich life。
李灿就问他哥这是什么意思,洪知秀说是之前在美国读高中的时候在一批西语背景的书里翻到过叫人印象深刻的内容,乃同一作者所写,然后开始给李灿描述拉丁美洲文学调调下那种异性之间生涩隐晦又渴望突破欲念和底线的sense…
又说:年轻人嘛,爱情只要一有苗头就一下子有了旺盛的生命力,虽然男主角全程都既回避又主动,这样纠结和试探底线其实很正常的。声色间试问还有谁能不听不看,又不是修行之人。
李灿听完笑了,一把抓住身边人的手腕:“哥,俊不会又照着你的样子在演吧,哈哈,真有意思。”
于是众人便笑开:“要是真正的俊尼,早就去找女主角当面问清楚了,哪里是男主角这样的。”
或许是弟弟突如其来的动作过于剧烈,全圆佑手里的热咖洒出来了些,他一边用纸巾擦一边说:“唔,我是男主角这样的吗,那真正的俊又是什么样的。”
说完自己也觉得这句话没经由大脑通电,没头没尾的很是奇怪,幸好当时众人陷入情节里,没人回答。
电影最后是女主角坐上了航班离开,对这种文艺片来说算是挺好猜的结局。散场时只见夫胜宽还用手背抹了两滴眼泪,说道:“没什么,只是眼睛突然进沙子了,来的时候还以为是几年前看过的…文俊哥演的恋爱电视剧那样的呢,怎么和我想的不一样。”
随后他自然是被你一言我一语逗笑,众人即刻决定去麻浦那边找家饭店填满被“新一代港式”文艺片惹得饥肠辘辘的身体。
几瓶酒下肚后听见崔胜澈说:“你们谁,回个视频电话给俊。”
或许是酒精麻痹思维,一瞬里居然没人反应过来。当时全圆佑坐在最左侧的桌角,大约是喝了杯咖啡的缘故,精神亢奋之余甚至腾出手盛了碗醒酒汤给身边的珉奎。
他顿了顿,伸手要拿手机。
结果尹净汉正在刷手机,顺便拨了过去。
“俊呐。”他说,“电影我们看完了,演技很好呢。”
那头的文俊辉练完舞冲完澡,浴室里雾气氤氲,正拿着毛巾擦头发。
一群人轮流谈完所谓的观后感,文俊辉把头发擦到最后由于过于羞耻、索性拿毛巾盖住脸装挺尸。一时间他又悲愤交加,欲哭无泪,说:“你们让我觉得自己好像演的不是文艺片,是喜剧片。”
然后就又剩全圆佑一个没有发表感言了。
“演得很好,俊。”
我很喜欢这个故事。故事里面有你自己对角色的理解和演绎,让我从中找到一些很特别的共鸣。总之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从开口到闭嘴只说了第一句,顿了顿,然后把手机还给了尹净汉。
“就没了?”尹净汉将手机接过的时候还在自言自语,“以前窝努不是最爱夸俊的好么。”
这件事是公认的。在全圆佑的世界观里除了无法拒绝文俊之外,就是文俊这人一些并不足以让旁人觉得可以夸奖的小动作,在全圆佑的嘴里都能咬碎嚼烂、品尝出滋味。
下一刻视频结束。
原因是文俊辉说要煲个关于工作上的电话粥,挂断后首尔这边的聚餐照旧进行,醒酒汤又新点了两份,几个人玩起了再熟悉不过的酒后小游戏,几轮游戏过后,李知勋带头,从筷子敲碗的节奏里找到灵感,鼓点一出来,便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接词——
Part轮到全圆佑时他正在想:诚然如此,我真的已经很久没有仔细想过那个人的好了。若不是净汉哥不经意的吐槽了一句,大约还不能意识到这一点。
在21年录In the soop时文俊辉曾经钓起过一条很小的鱼苗,那只小鱼只是稍作挣扎就从钓线那一头溜走。当时他正坐在一旁静静地看。
一件小到可以说是无趣的事情,雀跃的、溢出的快乐在文俊身上转渡出光亮,只是神情又从一瞬的惊喜变成诧异和小遗憾。
“可爱。”他当时说。笨蛋的模样实际上非常可爱,一瞬间也非常短暂,但文俊这人确实像天上的太阳月亮星星一样。
他从十多年间诸如此类的琐碎零件里找到一点生活规律之外可以称作确幸的事情:第一是和十二个人一起把年岁过得悠长些,第二就是,发现文俊其人的可爱之处。
非常可爱。尤其是说错词或者有某个窘迫的瞬间露出些微小表情来,这种可爱说给别人或许不能完全理解,但对他来说恰恰好,不需外界赋予任何定义,正是这样一个无趣可爱像笨蛋的人曾引起他灵魂的共振。
但现实是:全圆佑很久没有大大方方夸过文俊辉了。全圆佑很久没有想过文俊辉的好了。全圆佑很久没有见到真实的文俊辉了。
直到珉奎将一块炸鸡腿塞到他嘴里方才恍然回到现实世界。他的周遭仍旧是鼎沸的人声,这群三十多岁的人又在很短的时间里哼唱出了一首新歌的曲调,喜悦的气氛内空调外机吐出的浊气都一同化作欢腾又明快的小旋风。
听见珉奎说:“要是这首聚餐之歌最后做出来,可没有窝努哥的版权了,谁让你走神去了。”
全圆佑喝了好些醒酒汤,觉得当下的胃里装满乙醇,以及一同烂在肚子里的一些没说出过口心思。他实在没有食欲,偏过头将鸡腿吐出来后,勾着嘴角笑了笑:“好可惜啊,下次一定赶上。”
//
文俊辉的这部新上的电影受众不广,在中国内陆评分中流,看懂的人不多,影评软件上有些中字直译成韩文晦涩难懂,全圆佑短叹一声,关掉手机时发现窗前有几缕不规则的月光降落入户,首尔很少有这样能清晰看到夜间星空的时刻。
而中国这会儿正好卡点凌晨。
文俊辉在微博上更新了一条动态,是今天成员们团建看电影的电话视频截图,还非常贴心的为几个表情不那么美的兄弟P上了emoji贴纸。
全圆佑后来将文案译过来,大概意思是:感谢自家人的捧场,就是别再当面讲观后感了,评价过于锐利。
他又在下方的推荐视频里刷到了一条未曾关注过的相关采访,用上了翻译器才勉强能看下去。大约是问到电影中的角色塑造和演绎的灵感,文俊辉捏着话筒偏了偏脑袋,然后说,男主角是个非常温和且理性的人,什么都好。
顿了顿又说,从某种层面上他和我一个故人很像。
这句话里的滋味似曾相识。全圆佑关闭视频自言自语说:“哪位故人,哪里像了。”
他脑袋里又轮放起今天下午的电影,在博尔赫斯的诗篇里、布宜诺斯艾利斯的一间地下室里映射的爱欲,没有太多暴露尺度的镜头,一切却又在不尽言之中尽数袒露。
为什么他会有同样露骨的回忆,带着他穿过电影荧幕的鸿沟,将里面正在卖力演绎那个所谓‘跟我一个故人很像的主角’的人裹挟住。
从背后拥抱他,再尽情汲取彼此的体感温度。
差不太多吧,有好几次他们也是在这样一间不算太大、逼仄的屋子里。不过仗着二十多岁的样子,急于探讨澎湃的青春、松开彼此身上的束缚,抓扯的时候对二人来说所有阻碍仅仅是一层衣服布料的问题。
似这部电影同名的诗篇里写的‘宽阔和逆来顺受的街道’,文俊辉背脊处流畅的线条就能给予人这样的感觉,但后来察觉到腰上还贴有两片缓解腰肌劳损的药贴时,便伸手要撕掉,说了句,“你看到会不会觉得倒胃口。”
全圆佑在当时一把止住这个动作说,别乱动。
撕掉以后伤痕不就清晰无疑地暴露在外了。
其次,文俊辉颈项间的骨感是他从未见过的江河大海和山岭,置身于汗液、眼泪还有云彩一样软绵绵的怀抱中,整个过程都处于亢奋和患得患失交错的情绪里,非常害怕下一刻这抹云被风吹散。到最后不太能分清窗外是白昼还是黑夜,他们都太像从迷乱的草丛、刀光剑影里归来的人。
和电影里演的不一样的是,那会儿每次事情做完以后文俊辉总要先去洗澡,从来不等他。他还没来得及摸一下猫咪的肉垫,猫咪已经跳下床高傲地走开,温软的触感从指隙间溜走。猫咪的好处和坏处一并体现在这。
//
如果不是几个月前coups哥组了个号称‘家宴’的跨年酒局,明浩都特意从中国飞过来在首尔这边待了几天,全圆佑完全想象不到当下已经越到了2029年——
人都会随时间而不彻底地改变的,比如净汉哥上次心情好做了个短一些的头发,非常清爽帅气,但发出感叹词的时候还是能从咬字的顿挫里听到温软感;而明浩则说他早就不冥什么想了,又说这样一个年纪早把常人没想到的苦都吃过一遍,随时随地都能悟出一点新东西。
但其实,喝酒的时候仍然可以从这个弟弟身上看到从前他盘腿坐那烹茶喝龙井的样子。听见徐明浩放下杯子,突然说:“哥,那个谁……文俊辉让我带一句话,他说……”
全圆佑屏住呼吸,心跳骤然加快。很少有一刻让他这样不知所措。
结果下一句却是这样:“他说,他说他今天还在跑行程……买的是明天下午的机票。”
当时崔胜澈上前掺扶他:“龙八,喝不了就去小孩那桌好了。”
文俊辉是第二天飞首尔的,屋檐上堆砌着昨夜落的雪,全圆佑见到这人时对方已经移开了目光,呵出一口雾气,冬季的阳光呈浅金色在脸上铺开。
Joshua从洛杉矶过来一趟不容易,两人见面遂黏在一起,上车的时候全圆佑则兀自找了最边上的座位坐下。
Joshua当时说:“我感觉俊尼的穿衣品味有变化,现在羽绒服里搭白T,走简约风了。”
全圆佑却看得比他仔细,文俊辉从头到尾都没有变。如果不是工作需要品牌方有时尚指标,仅仅只会是心情的原因才穿不同风格的衣服,无论单调还是色彩鲜艳,穿在文俊的身上就是soft storm,锋芒收敛自如。
去上水洞的路上车内放起Fallin’ Flower,话题自然就越到了这里,中途不知道谁先说了句‘居然都快十年了啊’,顿时在车内一阵惊呼:“居然都快十年了啊!”
也就是说这意味着实打实的十年前,在MV拍摄现场穿着一身很素的衣服,有藤蔓、有枝桠、有飘落的花瓣,但这些并不足以成为全圆佑当时移不开眼的缘由。
光斜斜打在那个人身上,虽说绑着威亚,然本来就瘦削轻盈,那刻浑然是从天上降临的。此幕给了全圆佑非常直观的视觉冲击,令他无所适从、直到PD叫摄制组来录制花絮的时候方才回过神来。那他确实已经成了一位跋涉于沙漠里等着久旱逢霖的旅人了。
饭局上聊天话题扩展到天南地北,文俊辉耷着眼睛默默地听,似乎是在看指上的那枚团戒。他没怎么吃东西,尹净汉以为是回国太久、韩餐吃不惯,拿着手机准备叫中餐外卖,文俊辉则摇头坚决否认这个原因。
中途全圆佑出去接电话的时候在走廊拐角处迎来了不知多久后的第一次独处。
文俊辉抬眸,等到看清楚他的时候,肉眼可见身形顿了顿。仿佛意料到了他接下来的劝阻、然后下意识背过手把指缝间夹着的半截烟头藏在了身后。
文俊辉刚要开口说的时候全圆佑正好说:“真的瘦了很多,有没有什么办法增加体重呢?
“目前没有。”又说,“本来年底休假好不容易缓了两口,有天晚上喝酒伤了胃,东西吃不下去才掉了几斤,你知道的,我其实还真不是易瘦的体质。”
“然后抽烟这个事。”还没问,就自顾自说道:“抽烟这个事目前也改不掉,但我没有……”
全圆佑这次打断他,说:“嗯,你没有烟瘾。”
“啊对,工作压力大的时候在没人的地方点一根抽完能好受点,你知道……你知道就行。”
全圆佑能清晰从这句话里听出深层次的东西,比如不希望被误解,比如征求意见时捎带问询的语气…这些统统都能在一瞬间内带他回到过去。文俊真的一点也没有变。
他忽而又情不自禁伸手。这个动作的后续是想要环住对方,勉强有点拥抱的意思,文俊辉下意识往后靠,后脑勺装到了墙上,吃痛‘嗷’了一声,然后捂住后脑勺。
一连串动作下来,构成了今日最为滑稽的画面。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他的造型似乎凹不住了,垂下眼睛把烟掐灭丢掉:“哦对圆佑,忘了讲,我之前接了部戏,开机仪式那天才见女主角的演员第一面,熟络起来之后她请求我要你的签名照来着,问了好几次,说是高中大学那会儿就喜欢你了呢,我因为忙…都差点忘干净了。”
文俊辉口中这部戏应该是宣发过的,全圆佑印象里用国际版Weibo看到过那组照片,剧名翻译成韩文已不太通畅,但应该是个挺美的名字。
照片里文俊辉穿戏服站在剧组人群的正中间,头发到腰左右的位置,眉眼和以前一样是可以入画的,长衫广袖,世无其二。
这一刻他突然意识到,文俊确确实实是在演绎自己国家的文化,也确确实实在自己的国家做着自己想做的事情。
听见全圆佑‘嗯’了一声,文俊辉便又接着说:“是这样,除了经常因为太忙而忘事以外,有回拍打戏吊威亚的时候才真正觉得不像之前有用不完的气力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已经七八十岁了……哈哈。”
全圆佑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搭在人的肩上,拍了拍,说:“俊,无论如何,请一定不要对自己失望。”
——由此看来这人确实忙得忘记了很多事情:忘记联络,忘记还有一串红绳手链在一年多前搬回国定居的时候落在地上,或许行李箱的滚轮还从上面碾过去了,所以那上面才有轮印和污渍。
这让他不由想起那个太不美好的一天。虽然这一天里首尔上空万里无云,全然没有影视剧里阴云密布的氛围配置,文俊辉推开房门走进来,两人对视片刻头一次半句话都嘣不出来。
他后来习惯性起身给人倒了杯忘记什么味道的气泡水,这人也习惯性接过,非常自然的举动下开始装无事发生。最后果然又是文俊先装不下去,砰的一声把杯子放桌上说:我预约了后天的搬家公司。
“这两天先收拾,不要的东西我都丢掉。”
语毕,似乎为了缓解尴尬,把手放到后脑勺颇为懊恼地抓了抓头发。
“哦对圆佑,接着上次的话题说,”他又假装在屋子里翻了几分钟的东西,边拉抽屉边说:“我们啊,爱恨情仇上就这样了吧,从我离开你的国家那天起,我这人还能给你什么呢。”
“幸好连个像样的承诺都没有啊,不然按照你我二人的性格……唔,大概也非要磕磕绊绊葬送彼此本该安稳快乐的余生吧,我却是一定要走的,你也有组建幸福婚姻和美满家庭的权力。”
“谁让你们是我的家人啊,走之前还让我这么牵肠挂肚,咱们也不年轻了呢,遇到喜欢的女生更要对她好,但你这点我是不担心的。”
文俊辉打开了话匣子,把跟其余成员念叨过的话又悉数抖落了一遍,全圆佑却呼吸一滞。
他知道文俊辉这人很大概率不会相信什么口头承诺,此前整个团队将有很长一段时间军白期,两个中国成员在内陆的事业发展会依照期许那样蓬勃旺盛,赶在文俊飞深圳的前夜,他将一封手写信放在了对方的行李箱上。
遗憾的是那封信至今没有得到回复。
是个不好的征兆,意味着这样惨淡收场的结局是注定的。
他很快想到这人一定做足了准备当着面来讲糟心话的,双方表情平静、情绪稳定,非常符合两人年龄的做法,但狠心程度也真叫人防不胜防。
果然,这种话还是要当面说才行,不然达不到一种心脏半边慢慢死掉、剩下半边留着苟延残喘的效果。
比较体面的是,有很多现实的情节他曾经多次在脑海中演绎过,好比把一个居住在乌托邦里的人鲜血淋漓的剥离出来,叫这个人孤零零面对海上的风暴。长此以往,等到临了处决的某天真的到来时,除了心口一阵疼痛摧枯拉朽之后,其余都出奇像他的嘴那样安静。
于是全圆佑只是凝着对方的脸看了半天,开口说,好。
这意味着他放过文俊辉了,毕竟他一如既往不知道如何拒绝这人。
从前可是巴不得日日夜夜都粘在一块的。
他打完游戏就会躺下刷视频,而同一张床的另一端,文俊辉也在刷他的手机,有时兴致来了缩着身体玩会儿手机游戏。
有次刷到中文的内容,翘了翘嘴角拉着他衣袖说:“你看,我们俩在别人写的文章里活得还挺潇洒,我突然也想活得这么自由自在了。”
“但是那是平行时空的事情。”他后来关掉手机,全圆佑顺手给他盖好被子,他合上眼说:“这个时空里所有的路都是我自己选的。”
是的。在平行时空里文俊不再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他会扮演任何一种社会角色,共同点是所有的他都率性真诚、潇洒自如。
这样的人怎么忍心让他囿于情情爱爱。
“你在想什么。”
文俊辉把新的一根点上,他抽的是一款有水果香气的女式爆珠烟,全圆佑囫囵吸了口二手的,说:“我在想窗户外有月亮,明天天气又会很好。”
“好吧,我只带了一件厚羽绒服来,已经预感会很热了,唔…圆佑,从我这个角度看月亮好近。”
“确实很近。”全圆佑扶了扶眼镜:“我们人类坐飞船到月球要走多远的距离?”
文俊辉用指缝夹着烟把子,摸出手机在Google上搜,搜完说:“维基百科说地月平均距离38万公里。”
“嗯?不说话?又在想什么。”
全圆佑在想,他现在好像真的与世界上所有人都隔了一个地月距离,不近不远,太多的人未曾跨过这道沟渠,往他的方向走了。
他说:“我在想之前的事。”
听得文俊辉笑了。
“之前有那么多的事,不想个一整宿怎么想得完啊。”
说罢转身先回去了。
面前的月亮把月光落到了全圆佑的窗前,他伸手却触碰不到。
<刹那的乌托邦
我在年少时养的一只猫后来变成一颗休眠的种子,随着季风渡来的时期重新复苏,以一种磊落又张扬的姿态,向上生长。
在此之前文俊辉确实是从零开始的,打包完在母国念大学学表演的愿望而降落在异国。
他讲了十多年的粤语和普通话,经年生长的沃土把他养得顶顶好,教他礼义廉耻、知世故不圆滑,此外,高傲和谦卑从来不是对立面。
原来这就是首尔的练习生们啊。
他角落里愣神地想,眼前这样一个小小屋子里面居然能装下这么多鲜活的事物,有欢腾打闹的年轻人们,有汗液和青春期的百味百态,涌入源源不断、蓬勃旺盛的生命力。
刚到的时候因为语言不通,肢体动作比韩英夹杂更熟练,因此成为了他的主要交流语言。
有段时间作息不太健康,压力来源于公司的唱跳课程和每周的考核,除此之外每每从语言学校回来时一日二十四小时所剩无几,摊开身体躺在床上,庆幸还没嗝屁。
14年就过惯了群居生活,早上一群人要是堆到一起洗漱就会遇到问题,他用手撇开斜长的刘海,这个偏分发型在低头的时候非常容易垂下来遮挡视线,嘴里还包着薄荷味的牙膏泡泡,搭配woozi起床时发出懒哼食用,他正觉得有意思,身后有人拍他。
他转头,才想起翰林的学生都穿浅黄色的制服。
他第一眼看到全圆佑时,对方就穿着这件,而他穿在身上是少年独有的瘦削,且相貌挺好,就是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当下,对方伸手理了理衣领,然后问他:“俊尼,借用一下你的梳子。”
文俊辉用刚开机的大脑将这句话进行了从头到尾的中韩互译,最后全圆佑走过来用手指碰了碰他的左手握着的木梳,说了句,‘this,please’。
诸如此类的情节太多,那时他总会遇到类似的问题,不熟练的词汇在脑内卡壳、浮浮沉沉,好在旁边有这人。
两人又时常走得极近,每至语言系统崩盘时会贴着耳朵给他补充上宕机的韩文——这个时候甚至有种豁然开朗之感,连带着眉目都变得清澈起来。
而且这人的声音在耳畔打磨了几转变得更悦耳,到了青春期变声的缘故,正褪去稚嫩、往低沉的方向走。
还有一回,几个男生凑一起用笔记本电脑放电影,他看不懂时总依赖性想起一个人。正好那会儿他想到的人放学回来,换掉衣服出来,被招呼着坐过来。
文俊辉拨开额前的头发看过去,对方就在他身边坐下了。这一天全圆佑身上有好闻的香气,他问是什么味道,回答他说,可能是上完美妆课程的女同学们身上的味道。
可文俊辉却已经很久没上学了。处在过于青涩的年纪,尚且不能对性别和各式各样的情感张弛有度,只是印象里公司往来间不乏美丽动人的女性和男性会忍不住多看几眼。他看向身旁的人,全圆佑也正看他。
电影放到剧情转折点,珉奎先叫了一声,剩下几个就跟着‘喔喔喔’,紧接着簇拥在一团互相捂眼睛。
文俊辉虽在剧组见过真正的男女演员拍戏,但眼下情节里的人们吻得也太投入了,唇的摩擦碰撞间唾液交换的动作让他耳根发红。
不禁抓住身边人的手,说:“圆佑呀,我们还看吗。”
他就这么抓着人家的手忘记松开。
全圆佑起初的表情不像其他几个那样夸张,一如既往平和地说,要看,后来不知为什么嘴角又翘了翘。
这种片子文俊辉看太多,情节大多脱离不了港台范式,都快猜完电影的结局了,心想那就陪着再看会儿,坐前面的几个却又不安分开始自导自演起同款情节。
比如捧着脸、撅起嘴差点就啃下去,电影中酝酿的暧昧氛围登时被破坏得所剩无几。
如果不是coups过来制止了,说不准会上演更精彩的戏码——还好赶在播放到禁区片段之前,电脑被哥哥及时合上了。
当时文俊辉偷瞄了一眼全圆佑,依旧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只看见室内光线柔和地投映在他眼底。
//
第一次探索到唇部是在传纸片游戏上,有一瞬没衔住,纸片轻盈飞走,全圆佑凑上来时他没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嘴柔柔地沾上一个绵软的东西。
纵使下一瞬间就分开来,文俊辉还是通身一个激灵。
他的周围仍旧有男生们的欢声笑语,在他耳边起了阵嗡嗡嗡的鸣响。这种感觉非常像倒灌进岩石缝隙的洋流,暗潮带着海浪汹涌地翻滚。
这一瞬的震撼让他在晚上临近入睡时被狂潮的余震给惊醒,除了跳舞时挥汗如雨,心跳频率加快,没有几时能有这样快的跳动!
让他短暂忘却腰腿上阵痛的肌肉,清晰感觉到自己正在以慢热但逐渐炽烈的姿态存活在这个世界上。
原来活着不止为梦想奔忙而要尝遍所有的苦难。
他短叹一声,翻身的时候察觉上铺的人也没睡。全圆佑低声问他:“哪里不舒服吗。”
“没有。”
越是这样细心体贴,文俊辉越是无法抑制胸腔那股狂跳,最后扯过被子将自己闷在里面。
后来他再见Joshua那人时,对方已经能看出少年的棱角,青涩帅气,天生长了一双笑眼。
两人凑在一起偶尔会韩英串台,后来便流利许多,他能从Joshua身上汲取到和明浩同样的异乡归属感——
不同的是Joshua有完全脱离东亚文化的另一种自由气息,教养良好,家庭氛围熏陶下任何事物在眼底仿佛有了神性。
“哥试过这个吗?”文俊辉用手指碰了碰嘴唇。
Joshua歪了歪头:“你是指…”
下一秒他懂了,忽而笑眯眯地说:“印象里,没怎么试过呢,俊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文俊辉却没有接话。Joshua仿佛觉察到他的心事,聊到了异性和情爱的话题说之前读过的一篇文章,最后主人公也没向斯莱特小姐告白,狱中信件最后是一句“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哎,爱怎么会收回手呢,真是悲情又挣扎。
“或许他怕给不了,又或许怕给的爱不是斯莱特想要的,最怕斯莱特根本没喜欢过他。”文俊辉抓了抓哥哥的衣角:“哥觉得呢?”
“俊尼说的也有道理。”Joshua说:“但我还是觉得没有什么比眼前更重要。”
没什么比眼前更重要了。
有几天文俊辉脑袋里都被这句话填满,像在猛然间推开了陈旧积灰的窗户,苔藓、绿泥和被潮湿侵蚀的墙灰纷纷被抖落下来,之后连续两晚上做梦梦到同一个人,这人瘦高的身影和出挑的相貌让他即使在梦里也能很快认出。
全圆佑伸手把他环住,两人靠得极近,连呼吸时胸口轻微的起伏都能看清。
这个人在困窘境地里站出来为他解过围,在他每每羞于开口表露生涩韩语时都能及时出现,事无巨细、体贴入微,真是有说不完的好…于是文俊辉干脆就直截了当地问他:“圆佑,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
梦里全圆佑没有回答他,但醒是被这人拍醒的。
全圆佑将他从床上拉起来,当时hoshi早去上学了,其余几个收拾完也陆陆续续离开,宿舍里两人就这么保持一个动作僵住。
他先反应过来、魔怔了一样赶忙抽回手,刷牙时却在回味余热,源头来自于刚才拉手时彼此掌心的温度。
他起床刷牙的时候会格外小心保护牙套,先小心翼翼从那个公用牙膏里挤出一小点,让它在嘴里搅出薄荷味,咕噜咕噜漱口、吐掉嘴里的泡泡——
盥洗台前有面镜子,他就对着镜子笑了一瞬。
这个动作起因不止是想起了初见明浩时发生的尴尬场面,还有一次,屋子里的孩子们合影时全圆佑曾小心对他说,俊,笑的时候可以不用那么拘谨。
文俊辉回道:牙套不取下来的话,我露齿大笑时会看起来更好笑的,也不雅观。
全圆佑却说:“你怎么样都好看,也很可爱。”
文俊辉看着镜子,心想我这个样子哪里可爱了。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在意过外表,太多人如他一样需要一副好看的皮囊外表,太多人的乍见之欢都始于彼此的外表。
到他取掉牙套那天脑子里还在想这件事。如果此刻坐在徐明浩面前言辞恳切地问他‘你觉得我现在好看吗’,一定会把徐明浩先吓一大跳,然后回他:“什么玩意,哪根筋没搭对。”
有天晚上回来,排队冲完澡,头发擦到半干,在床前站定,全圆佑见他半天身形不动,似乎还愣了半拍,问道:“有什么事吗,俊尼。”
等他听完文俊辉的问题,几乎没有犹豫,点了点头说:“好看。”
文俊辉像是预先知道答案,全圆佑一直很配合他的调调,而且,这人的快乐和满足感的来源或许只是和一屋子的孩子们靠在一起,但他还是没忍住、勾着嘴角笑了一刻。
全圆佑问他在笑什么,他就扭过头钻回到床上去。
他突然又从被子里探出头说:“你下来,陪我说会儿话。”
两个人的身上都没什么多余的肉,挤在一张小床上也刚刚好,全圆佑让他把头发再晾干些再躺着,可他的头发比其他人长,哪里是一时半会能完全干的,当下顾不上这个。
他转过身时两人正好面对面,彼此呼出的温热气息喷薄到皮肤上,触感甚至还有些痒。
“俊尼,想聊什么。”
“我记得有次你想牵我的手,你还记得有这事吗。”
“记得,但你看见开灯就躲开了。”
“所以那时是喜欢我才这么做的,对吗。”
“是。”
本回合over,胜负未分,但这一轮对话非常坦诚精彩,就像快问快答一样!
文俊辉在某刻意识到Joshua所说的‘当下最重要’,而他的当下有什么呢:
是不大的宿舍里放了几张床,一再推迟的出道日,还是流的汗和眼泪…他在短短时间想到许多、回过神来才意识到,面前这人还在等他说话。
他顿了顿,然后想:哦,原来我还有这个人,而且,这间屋子的人和物我都拥有。
全圆佑当时伸手拿被子将两人盖住,文俊辉看到眼前的光线先灰暗下来,下一刻,对方伸手,顺势揽住他的后背,他被这股气力捞了过去。
两人的嘴唇终于贴着,他下意识呜咽了一声,唇瓣沾上又很快分开,好像春天过拂的风对待山野上的樱桃林。
全圆佑在这个十字打头年纪的声音真的非常好听,低低扣在他耳畔,又对他说:俊,嘴再张开一点。
文俊辉听话照做,起初先相互试探着,大脑宕机时他则把主导地位交出去。年轻的张力就是要这一刻使出劲的,唇齿间下过一场雨,人们在雨后采摘一朵茎杆带刺的花时会被刺破划伤,露水顺花瓣滴落、伤口流出腥甜和悸动的狂澜。
分开后也是他先拉下被子大口呼吸,缓过气来问道:“你之前,还和别人的做过这样的事吗。”
这话问得两个人都愣半晌。
“没有。”
有或没有其实也不重要,不知道从哪学来的技术确实不错,韩国人拍的恋爱电视剧居然有这种教育意义。文俊辉想得自己都发笑,却又翻过身背对着全圆佑,说:“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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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道后没过上几天人过的日子,初一位的时候哥几人还穿着没有多少潮流底蕴的polo衫,除了矢志不渝的决心别的什么都没有,并和周遭衣着亮丽品味高级的少男少女们形成鲜明对比。
彩色的雨纷纷扬扬落到头上,众人面面相觑,甚至没来及给出一个帅气的reaction,coups哥跌跌撞撞从人群里挤出去。
捧杯那刻文俊辉看到了一些譬如生活正在往前走的苗头,想起之前在深圳读书时学校里老师经常洗脑的,感到苦累艰难的时候一定是在走上坡路的。
这个坡注定要爬很多年,而他的野心昭然若揭:爬到顶上,面对底下等了他很久的人们,他可以用随意广东话说,用普通话说,总之一定要亲口说给他们听。
此外,不得不承认的是,他最纯情的时候还是在过去的一两年,有人为他学过中文、给过他掏心掏肺的好和爱,他就会毫不吝啬拿出同等重量的情感。
他从一句完整的本地话都说不出到平缓走过一个相对人生来说都较为晦暗的阶段,好在孩子们没什么心眼,在打打闹闹中就长大了。
文俊辉和全圆佑正处于一个彼此都心照不宣的相处模式中,这个状态比一上来就爱个死去活来要好很多,在文俊辉的恋爱观里恋爱中双方本就应该如此——如此把握分寸,如此守护底线,如此遵从内心。
全圆佑有时候也会做出一些令他匪夷所思的事,偶尔叫叫他的名字,却又不说话了,让他一度怀疑过是衣服裤子还是鞋子没穿好、立马把自己从头到脚审视一遍;
偶尔上手用他的身体比划一些奇怪的动作,诸如原地转个圈这类,转完两个人还会对视一眼。
为什么会有这些举动啊?因为这人是全圆佑吗。应该是吧,全圆佑是世界上最不可能伤害文俊辉的人之一,那么全圆佑对文俊辉做什么事都会遵从彼此内心的道理。
此外,在文俊辉的另一个重大发现里,全圆佑的行为举止和某些毛茸茸触感的小动物非常像,不太好欺负的样子、对外人露出尖牙,收敛戒备后喜欢掌心带有体感温度的抚摸。
这会让他觉得你也是带着爱来的,极易从中获得满足感,甚至连表情管理都会忘记,把明晃晃的高兴写在脸上。
比如回归期行程匆忙,他下班回来第一时间洗漱完,懒懒躺倒在床,极度放松的状态下会下意识缩着身体,如果当时没有电脑游戏的欲望则会用手机刷游戏视频,这个时候上去捕获之也丝毫不会生气。
文俊辉这么试过一次,蹑手蹑脚靠近,然后扑上去“嗷呜”一声——
全圆佑顿了顿,纵然没被吓到一分,仍旧很配合的露出了一个被有被吓到的表情。
他用手臂钳制住文俊辉,文俊辉力气不如他,最终未能全身而退,靠在他身上看完了整个比一堂数学课知识点还多的游戏攻略视频。
文俊辉想起这人近年来保持非常自律的健身频率,身材练得比最开始强壮许多,之前太瘦怪硌人的,现在终于有了实感。他靠了半晌得出结论:好,用户体验佳,推背感也强。
“是我的猫吧。”他又说,真挺像的,但有的猫性格不好脾气也倔,而你属于脾气很好那类。
他在年少时拥有的这只猫后来变成一颗休眠种子,随着季风渡来的时期重新复苏,以一种恣意张扬的姿态,向上生长。
全圆佑后来放下手机让他躺在身边,他嫌对方搂得太紧喘不过气,身心放松,两人便柔柔地抱了一会儿。
全圆佑:“我是猫那你是什么。”
“我当然是猫咪的饲养员。”
“完全错误。”贴上来,在他耳垂上落下一个极轻的闻:“其实你也是我的猫。”
文俊辉确实无法反驳。有时犯懒犯困的情况下、很难让人想起之前他脚下生风在宿舍里对着地板家具以及空气施展拳脚的样子。网上冲浪也会盯着手机屏幕看太久,不一会儿睡意袭来,眼皮就开始顺着重力耷拉下去,翻了翻身体,最终将自己摊成一大滩液态的猫体。
他偶尔会在一些特定时候怀念起几年前那场坦荡初遇,第一印象里全圆佑这个人确实太腼腆了,正好他当时也腼腆,但他是因为不熟悉语言,一开口还是下意识的广东普通话,而全圆佑则是因为在苦苦等待有人走近、走进再回应那每次鼓足勇气主动的期许。
他也会想起明浩他们,想起coups接他回来那天朝他挥动的手,想起珉奎的爽朗和活泼以及hoshi跳舞的身影,想起Joshua的笑眼、比他更为腼腆的哥哥是净汉。
最后又回到全圆佑身上,想到他无意间冒出让人颇感惊喜的中文词汇,而思绪飘得太远会被强行拉回来。
全圆佑问他在想什么,他就说:我在想你啊,圆佑,你信吗。
他知道全圆佑当然信他。两人由此将十根指头扣得更紧,皮肤上有残存的汗液,以及呼吸间喷薄出的热气在极近的距离间交汇流淌。
全圆佑的动作总是温和的,从没有弄伤过他,之后的相拥让他重新站在了梦里多次出现的、美丽又寥廓的平原上。
文俊辉说,没给过你什么承诺,会恨我吗,会吗。全圆佑说,不会啊,文俊辉,看到你的时候我总是恨不起来——
这句话又在意料之中,毕竟对全圆佑来说恨一个人永远比爱一个人更辛苦。
文俊辉后来又说,圆佑,带我走吧。
但这句话是在半梦半醒时脱口而出的,只有一点残存的意识,但2022年的时候在DC时全圆佑真的这么做了一次,到snap shoot没有事先商量,对方从人群里挑了他出来,两人搂搂抱抱着、面向人群一路小跑至尽头。
这一瞬的感受非常特别,明明这时他已经往三十岁的年纪奔走,但他心情是这样紧张又惊喜,千万人要见证这一刻的,他心想,Joshua说得很对,没有什么比眼下更重要。
至少此刻他们正往人群的方向走,走到乌托邦去,走到春天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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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印象中没有对文俊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小时候就有长辈时常告诉他,做的永远会比说的重要。
他会潜心收藏文俊的可爱,从他身上发掘无穷无尽的优点,喜欢一个人就该这样肆无忌惮的偏爱对方,却又不太能讲得出口太直白的爱。
文俊非常可爱,他可以随处拾掇到,比如有任何拍摄任务时两人如果坐在同一辆车上,这个猫脸猫眼睛的大帅哥会调整车座椅、变成一团大猫躺靠在上面。
似乎感知到了旁侧的目光,转而看过来,说:“窝努,你看我干什么。”然后拿起手机用黑屏时反光当作镜子看脸部有没有水肿。
偶尔做出一些惊世骇俗的举动,在屋子里上蹿下跳,把家具当作他的猫爬架,每次被净汉哥捕获后都安分不到几分钟。
猫的精力够不够,地板最先知道。一些细枝末节的小表情可爱是其次,学奥特曼学怪兽发冲击波也不意外,只要陪他一起发疯,就能让他倍感心情愉快。
文俊在综艺里展示料理的首选总是中餐,在电磁炉上放一口鸳鸯锅,倒入牛油和清汤两种口味的底料,等沸腾时会发出诱人香味,届时路过的不管是谁,都会停下脚步把头探过来蹭上两口饭。
他很小就离家奔赴异国,家乡的食物一定算是点慰藉,雾气腾腾从锅里飘出来,他的脸被这股雾气熏得微红,有人要是没有碗筷想吃什么菜就会翘首企盼投喂,文俊辉会夹起一块喂过去。如果大家都喜欢吃俊尼和明浩家乡的食物,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他刚来的时候十七岁,瘦瘦的比全圆佑还矮一小截,坐在一旁不太吭声,但孩子们打闹时可以隐约看见他眼底有光,而hoshi用同样贫瘠的英文词汇教他跳舞的时候他耳根红红的,一开始没有什么舞蹈基础,一个人在一旁默默练基本功,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全圆佑最初对汉字和中文有向往是因他而起,小时候接触过一些课程,汉字方方正正的,笔画繁多,从拼音表开始学,不知道要拼多少个字才能连成一句让文俊能够听懂的家乡话。
文俊急着要通晓一门新的语言,翻着韩语教材问他这里那里怎么读,凑近了告诉他,他读顺以后脸便也不那么红了,小声说,谢谢你呀圆佑。
深圳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养出俊尼这样的孩子呢。
文俊辉说:“圆佑,好想你能来我家这边看看呀,深圳发展得很好,我会带你们去深圳湾那边看夜景,我们这边还有和川菜齐名的菜系呢,唔,你知道川渝菜吗,辣椒味道和火锅很像,到时候我妈妈肯定也在…”
全圆佑那时发现文俊和他妈妈打电话的时候讲的中文他听得更不明白,有时清晰有时模糊,后面知道那就是大名鼎鼎的广东话,他说:“广东话好学吗。”
“五里不同调,十里不同音,学了你也听不懂。”文俊辉说:“我教你一句都能听懂的,ó hóu zhōng yí néi。”
全圆佑当时跟着他念,发现声调都是向上扬起的,问他什么意思,他就说是擦浪嘿的意思,又说:“因为中意一个人的时候心情是愉悦的,想跑着过去快点见到他,所以音调也上扬,好吧我瞎编的。”
全圆佑本来颇为认真的在听他讲课,听到是他瞎编的之后勾着嘴角笑了笑说:“笨蛋。”…但嘴上这么说,他内心只觉得这人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后来两人搬到一起住时得空经常打游戏到半夜,文俊辉洗完澡出来身上有香味,坐在一旁擦了擦头发就习惯性倒在床摊成一大张猫饼,摸出手机冲完狼就开始打游戏。
他后来让全圆佑停下手上的电脑游戏陪他玩,全圆佑摘下耳机下载了他口中所谓的国际服,打了一把就逐渐上手,文俊辉开始说要带他,后面谁带谁就不一定了。
文俊辉后面不服,还要和他单挑,他偶尔暴露身位让对方瞄准,砰砰砰,击杀!文俊辉握拳庆祝,很是激动。
只要让他赢就能高兴的话,一直让他赢也没什么大不了。
全圆佑梦到过光怪陆离的世界里只有他拿着一把很短的匕首对抗未知的凶险,往前跑了没几步就踩空,惊醒。
后来梦断断续续,先后出现了熟人们的身影,像是in the soop录制那会儿的好景色,住的房子在山上,地势非常高,李灿躺在他身边和他一起看星星。
两人在星空下聊了很久,问他:“哥哥,文俊哥去哪了,我刚刚还看到他来着。”
全圆佑顿了顿:“俊在哪里,他有来过吗?”
然后便看见文俊辉找了件薄外套披在身上,顺着楼道走到天台上。他抱了几听酒翻上来,易拉罐扭开时会发出一声气泡响,哼着歌的情绪里捎带欢喜,看样子很高兴,明快的光影围在他身边转。
他们三个就并排着坐在顶上。一阵风过来,都跟着眯起眼睛,这个天台能看见汉江的水。江面上则是各处光亮化在里面的颜色。
文俊辉起初没看清楚,说了句“是渔火呀,我家那边有这种景色”,那光源在他眼底跃然,它们还会和车子一样川流不息呢。
李灿噗嗤一声笑出来,说:“汉江上哪来的渔火,那是车灯的倒影呀!”
全圆佑伸手轻拍了拍他的脑袋说:“你哥心情这么好,你顺着他的话说就行。”
文俊辉喝了两口酒,也跟着躺了下来,李灿把头靠在他身上,合上眼睛说:“想一直跟哥这样。”
这也是全圆佑的愿望,如果时间能短暂定格,一定要在当下。
可惜这场梦里时间过得很快,李灿睡着的时候文俊辉把外套脱下来搭在他身上,起身离开。
全圆佑问他去哪,他转过身笑眯眯朝他挥挥手,说:“我得走了,圆佑,再见。”
全圆佑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捞了一把干燥的空气。
<拾级而上
他后来做了一个冗长但安稳的梦,梦里他对着他灵魂里的自己和全圆佑说,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文俊辉没和旁人说,2029年年初那场胃病的罪魁祸首居然是一场梦。那个梦和寻常睡醒就忘记的梦截然不同,每个细节都以烙印的形式留存。
梦里升起一团篝火,头顶有正在燃烧的恒星和一牙弦月,十三个人很和谐地依偎着坐在玻璃一样的海岸边岩石上。
夜间海风很大,裹了棉服、手揣在兜里,状态像古早教育出版社出版的儿童画本。而这画本里有一大捧滴溜溜编织的幼年幻梦,画了刚放学的孩童相互倚靠、晃荡着脚丫子坐在农田旁边的柴垛上。
看彼此面貌,应该是2014年左右的状态,有几个孩子的脸部轮廓尚且还没脱离稚嫩范畴,肉嘟嘟的看上去很好捏的样子。
coups哥哥说他从家里来就只带了一两件厚衣服,旁边的弟弟已经被风吹得打了个好大的喷嚏,他就把衣服脱下来叠盖到弟弟身上,直到把弟弟裹成了一个硕大的圆球…
弟弟却要把衣服重新给哥哥穿回去,哥哥像从前一样伸手给他拧掉鼻涕泡泡,说,哥哥离火堆近才不觉得冷呀。
文俊辉则伸手碰了碰旁边的男孩子,圆佑,日出还有多久呀。
唔,网上说的四五点就能看到天际线泛鱼肚白了。
圆佑,你看我像不像日本恐怖片里的鬼呀。
他那顶偏分头发留得挺长,被风吹得早就不知道成了什么分,和珉奎一起学怪兽嗷嗷的叫,做着搞怪的表情。
全圆佑果然很配合地说,哇哇,好像鬼呀,然后伸手替他把凌乱的头发别到耳后,“俊尼这样又很好看了。”
等那团篝火烧尽,场景开始慢慢褪色,文俊辉身旁衣服单薄的男孩子晃眼间长大,穿着笔挺的西装站在不远处。
文俊辉下意识看了眼自己怀里抱着的一捧香水百合,周遭布景不算华美,让他忽而意识到这是谁的婚宴,而场地就选在济州岛的玻璃海边,宾客也不算多,看面熟程度确切来说是只邀请了挚友们。
司仪没请,负责调动情绪的MC居然是李灿。而不远处摆了一个小木桌,上面堆叠着红酒杯,等着新郎新娘倒下香槟酒,溢得满满当当,场面相当精彩壮观,好像明晃晃的欲望横流出来一样。
文俊辉暂时没意识到自己已是目光炙热,新娘的容貌他也全然看不清楚。听见身旁净汉哥笑了声说:“俊呐,怎么跟没看过结婚一样,你再盯就要把他盯穿了,以后也会轮到你的。”
可结婚这件事本该如此虔诚,文俊辉只是是用了天大的力气去看那人而已。对方似乎也察觉到了他的目光,慢慢把视线放到了他身上。
全圆佑走到他跟前站定,说:“俊,你今天很好看。”
文俊辉不怎么穿素色的礼服,破天荒安排上这套白西装,而他面前的男人眉眼柔和,被海边的风温柔撩起几缕发丝,天际刚漏出几寸光也斜斜落在肩上。
这无疑是将他拖拽进从前无数个为之悸动的甜乡,后来,不得不凝上对方的眼睛,顿了顿说:“圆佑,你也一样好看。”
他手里的花正要送给他的…挚友,他亲爱的圆佑,今天的新郎。
和十多年前初次遇见那样坦诚磊落,伸手将花束递出去,眼里含笑讲出那套说辞:“你知道的,我最最最大的愿望就是看到你们各自都能……”
对方接过花的时候抢先说:“谢谢你,俊,你也要知道我现在很幸福。”
全圆佑现在很幸福吗?当然是的呀。他从孤身一人到拥有另外十二个人,再到孤身一人,最后能寻到并肩度过余生的伴侣,诚然诚然——
这真的是非常好的结局了。
而文俊辉那粒小猫变成的种子就这样被埋进土里,这是多么贫瘠的土地呀,他只好用他湿润的灵魂去灌溉。
很遗憾,他的小猫种子再也没有发芽。
文俊辉睁开眼睛,手机时间显示凌晨两点。
他摸枕头,惊奇发现那里居然一把潮湿,哭着微笑和笑着流泪是不是一回事呢?更有意思的是,他甚至还没来得及在上一个梦里看清楚新娘美丽的面容。
他兀自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瓶度数不高的酒,由此为天亮以后让他死去活来的胃痛埋下伏笔:
冷汗直冒、翻出止痛药吞下,强撑着意识发消息给助理,到最后助理着急忙慌地从药房冲到他家来,直到中午十二点多才顺利吃上一口热乎的胃药。
躺下一刻钟后,刚有所缓和,新剧的剧组群开始断断续续冒出消息。
巧合在于这部戏他虽说是男二号,但拿到的是个十八线穷酸歌手逆袭的剧本,导演邀请他试戏当天表达的意思就是一百二十分的超级大满意。
他的满意一定源自于某种难说的宿命感,那就是当下这个时空里十三个男生有同样的经历。
文俊辉接到这个主旋律的剧本当天就通宵读完了,读到后面越发觉得人物性格立不住,和编剧多次沟通修改,最后这个人物被加上了精神疾病,意味着他在前期准备阶段需要时刻提醒自己是个十八线的疯子。
二月份新剧在上海开机,文俊辉的第一场戏始于一个七平米的地下室,走进的时候助理都愣了下:“这也太……”
——而文俊辉却像是熟门熟路一样找到角落坐下。
他曾住过的地方需要互相挤挨才能勉强塞下,有男孩子们身上的汗味,未知前路的迷惘,这原本早在很久之前已释然。
然而等他真正落座那刻,墙灰落到衣服上,过去十几年在他脑海里却开始场景重现,思维也跟着在回忆和现实里来回跳跃。
在大漠里掏了把沙子、沙子从指缝里溜走了一大部分,他连那一屋子的家人和爱人都没能留住,掌心里剩的那些是稍纵即逝的盛名。
男主角和男二号合住这间地下室,有一幕戏是两人因矛盾打了一架,拍板action时文俊辉需要挥出第一拳。对手戏的男演员长得颇有书生气、碰巧造型要戴个黑框眼镜。
他恍惚了一瞬,被导演NG掉问怎么回事。文俊辉也只是鞠躬道歉。
像。
但也仅仅是像在造型,除去繁琐的妆发后的那人就是这个安静松弛的和谐状态,这两人的眉眼和面部轮廓则是完全不同的,而他出拳的那刻起就开始犹豫,也是真真实实因为下不去手。文俊辉这也太他妈优柔寡断了!
男主角昏倒时文俊辉饰演的角色需要将他连拖带拽地背起来,又恍惚到了19年年末到20年年初世巡,如同拾掇起残枝败叶,那时全圆佑也是这样强撑到身体极限、破碎得像片羽毛一样倒在台后。
而十年后的今天文俊辉掺扶起男主角,说:圆佑,别怕…
如此仓惶,他后知后觉念错了台词。男主演打趣他说,文老师这场夜戏情感挺丰富的啊,落了滴眼泪在我脸上。
文俊辉羞愧难当,从下班回酒店一路思量到第二天凌晨,终于摸出手机挂上梯子给那人发了个消息。
圆佑,最近怎么样。
对方很快回复,挺好的,俊,看你动态最近又接戏了。
文俊辉浸泡在圈子里多年,颇通晓世故圆滑的门道,无非你来我往、虚与委蛇,但等到对象换成全圆佑时,这种喜闻乐见的寒暄方式让他感到相当不适。
他用‘请务必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呀’这句话结束时,把手机倒扣在床上想,这可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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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可以说诸事不顺,在戏份拍摄过半的时候摔到了腿,送到医院一天折腾完,麻药过去,困意又上来。
他睡醒的时候是第二天傍晚,夕阳余晖透过窗帘缝隙落到地上,投下斑驳光影,他的手腕上多了一根红绳——这让他不确定是从前丢失的那根,还是谁又去寺庙里给他求了根新的。
文俊辉动了动手指头,助理站他病床前说,是明浩来过,他正好在这边录节目,说是wonwoo嘱托转交给你一个东西,就你那个前队友……噢对,明浩他赶时间,所以看了你一眼就走了。
文俊辉望着那红绳长长叹了口气:“我们明明见过面,为什么不当面给我。”
助理耸肩:谁知道呢,或许是看你这么倒霉所以给你送护身符来了吧。
这句话成功让文俊辉一个爆笑,一笑才发觉浑身酸痛,左腿被固定住不能动,艰难侧身发消息问徐明浩在哪,对方很快回复说在酒店休息。
文俊辉成功把人摇来,人来的时候提了三四个打包盒说,吃不吃工作餐。
“跨年在首尔聚餐那会儿窝努哥私底下就给我了,说是你搬出去的时候落下的,让我看情况给你。”徐明浩用碗接住他夹来的一块肉,说:“窝努哥属于那种一分开就会让我想念的人,唔,但当面给你不是很好么…行啦不要再给我夹肉了。”
文俊辉依旧没吃几口,垂下眼睛沉默着,后来他摸衣服发现,衣服没兜也没他的爆珠烟,徐明浩说,医院怎么可以抽烟呀。文俊辉就眼睛一翻,直挺挺倒了下去。
文俊辉又穿上那件白西装,在几种色调的领结里面选了酒红,不清楚又是谁的婚礼,有人告诉他按照彩排的流程来:
神父会念誓词,此后交换对戒的时,有提着花篮的小孩将百合花递上来,需从里面取出戒指给爱人戴上,然后新人会切蛋糕分享给宾客……搞半天是他自己结婚。
文俊辉站在原地等待所谓的爱人出现。等到真的出现时,他转头问了旁人一句破坏氛围的话,这是在何年何月,在哪个国家。当时全圆佑正朝他走过来。
徐明浩说:“文俊辉,你往前走一点呀,走到他身边去和他站在一起。”
紧张吗。全圆佑对他说,俊,你知道么,这是我一生中最紧张和高兴的时候。
没人知道此刻文俊辉的局促,下一口气差点提不上来变成沉默的羔羊,他尽量平复起伏的胸腔,然后说,做梦而已,我当然不紧张了。
他又说,这身订制都非常适合你,很好看。
察觉到语调变味,里面夹带着哽咽的意思,以及久违的深情款款,而全圆佑眼底的笑意则满得快溢出来。
但由于之前睡过一觉,这个梦短到还没来得及赶上神父誓词和交换对戒。
出院后文俊辉休养了半个月,等正常走路看不出问题时就回组里赶着补拍戏份,后期剧组飞济州岛取景,他在休息日约了几个之前认识的韩国亲故聚餐,照片分享到社媒,评论里正好凑齐婆队几人,hoshi在底下说:年初见面以后,一直想念着,现在俊尼又来了呀。
文俊辉期待有更多熟悉的面孔出现,coups哥说要再约酒局,珉奎让到家里吃饭,除去没在冲浪线上的Joshua,还差一人。好在这人在一小时后给他发了消息。
俊,我这里有几张后辈亲故给的live show票,就在明天。
我受邀去现场支持,你来吗。
一分钟后又补了一句:只有我一个人去。
文俊辉隔着手机屏幕都能脑补出这句话从对方口中讲出来时的神情和音调。
次日坐船到仁川,全圆佑发消息说在港口外等他。碰巧这天天气好,把海染成了罕见的湛蓝,他看全圆佑的取下口罩时唇色是鲜艳的,看来心情不错。
你的腿脚好些了吗。
这么开口问得他一愣,回答说,好啊我腿脚好得很。不知道的以为这人是个来养老院探望的青年志愿者。
全圆佑的头发比之前见到留长了些,换个金丝边圆框的眼镜,文俊辉很自然地接过他递来的饮料。
并肩走,Google map上显示这会儿市区堵车严重,文俊辉没话找话,说:“幸好你没开车来呢,不然这要堵到演唱会结束了。”
全圆佑关掉Kakao Taxi,忽而伸手拉了把他的手腕,下一秒,两人猝不及防地贴到一起。当时身后有辆没遵守交通规矩的车掠过去。又带着他从人潮里穿行出去,正好遇上一班次不挤的地铁。
全圆佑他后辈亲故的这场live show布景偏复古,灯光起到主要作用,到点开始时黯淡下去,升降台先将主唱和吉他手送出来,一瞬间聚光,全场尖叫,这两人先来了两首country music暖场,让人以为在美国南部乡村酒吧里听慢摇。
周遭人声鼎沸,文俊辉须得大声讲话才能让旁边这人听见。
“你是怎么认识这几个亲故的。”他拔高音量大声说,“难道说你要跨界了。”
似乎没听见,他只好凑到人的耳边又重复了一遍。
全圆佑看了他一眼,说,之前乐队条件挺困难的,我私下匿名资助了些,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知是我的接济,此外没别的交情。
文俊辉叼了烟在嘴里,点火的时候意识到可不是一般的公共场合,只好又把烟吐了出来,在他看来温和善良早已成为全圆佑这个人的底色,或许是有别的原因,譬如这群奇装异服的年轻人勾起了他深处的记忆,十多年前同样境遇的自己应如是。
可那个时候的全圆佑瘦得随时能被一阵风吹走,全身上下最值钱的是一颗能栉风沐雨的心脏。
到了一首节奏快旋律嗨的主打歌,主唱唱到声嘶力竭,开了瓶冰水往头上浇了一半、剩下的洒到观众席,伴随着人们的欢呼海浪一样滚动,他跪倒在地享受聚光灯打在皮肤上烧灼的快活。
这应该是他有限意识里最为‘活着’的高光时刻,炙热又精彩。
全圆佑忽而开口,俊,你看他现在一定很幸福吧。
挑破较为世俗的仰望,舞台漫出的光亮丝丝缕缕降落在他发间,瞳孔由此被染成浅淡的琥珀色,使他看起来重新有了温度。
文俊辉在想这人一定又从中汲取到了满足感。一幅与喧嚷人群格格不入的画面,撞得他心口跟着震颤。Seventeen也这样幸福过,何须艳羡旁人,他们谁都不会因为某些既定的结局而从一开始就停止向前奔跑的。
提前从场馆出来,耳鸣没有停,还是刚才留下的余响,默不作声,并肩走了一段路,全圆佑说:“急着回去吗。”
文俊辉摇头,于是又相对无言。后来还是靠全圆佑打破僵局,说:“俊,我打算花半年时间到世界各地去看看,你和我一起吗。”
不带相机拍摄的旅行一直是他的愿望。文俊辉却说:“我没有时间,当下接的这部新戏是个转型的好机会,过程会很辛苦。”
全圆佑点头默认,又说:“面前的月亮,很好。”
文俊辉下意识抬头看天,因为天气好所以确实有轮月悬挂在头顶,愣愣回答道:“嗯,确实挺好。”
他似乎找到了不冷场的话题。
“在我的国家,月亮很特别,月亮是归期,月亮的光是人身上绵绵不绝的情思…词汇很匮乏,我要怎么和你解释呢。”
“我大概能懂。”对方说:“之前学中文的时候,我读过汉诗。”
他是为文俊辉才学的中文,而文俊辉才后知后觉《面前的月亮》是他那部去年年底上映的小众文艺片,每每和亲朋谈起这部戏,总要说一遍——诠释角色的整个过程中他都从一位故人身上获得源源不断的灵感。
而这位故人如今就近在眼前。
“那部戏我的角色,他很像你,所以我在努力演出你的样子。”
很像,这没什么不敢承认的。刚开始都一样的腼腆,后来也都一样做的比说的多,从头到尾都一样的理性温柔,一样的真诚善良。
但没人知道杀青后有很长一段时间他未能从角色里走出,一举一动都是这个所谓‘故人’的影子——
全圆佑在翻阅着书本,全圆佑扶了扶镜框,全圆佑弯起眉眼。他日夜颠倒,心乱如麻,但这都是小事。
他分不清究竟是身体还是灵魂里住了另外一个人,人真的有灵魂吗。
若有,看见山洪从晦暗处喷发时,滔天巨浪以一种全然不可阻挡的势态向他奔涌而来,从他身边经过时却没将他卷走吞噬、只使他淋漓,天光乍泄那刻,他重新获得氧气和心跳,晃眼看见了熟悉面庞,这是他的灵魂吗?
还是说全圆佑足以刻在他的灵魂里,他们会面彼此,迈步走近,再湿漉漉地相拥。
十多年前,十几岁的Joshua和十几岁的俊坐在小屋子的角落谈天说地,有趣的是那时两个人还不能完全无障碍交流,却已经谈到了爱的方面,Joshua在大洋彼岸的教堂里收获到饱含神性的爱。
可凡俗世人的爱是什么样的呢,会很辛苦吧,神会撰写命运,而凡人却各有命运。
文俊辉记得彻底从戏里走出来那天晚上,深圳下了场暴雨,伴随着电闪雷鸣,他躺在床上听雨声和雷声却觉得莫名心安,且再没有比那时更安静的时刻。
他后来做了一个冗长但安稳的梦,梦里他对着他灵魂里的自己和全圆佑说,我会爱你很久很久。
很久很久之前就是这样的。排完舞后累得气喘吁吁,席地而躺,他偶尔会侧过身注视旁边的人,圆佑合眼的时候显得更加安静呢,圆佑什么时候充完电起来继续陪我玩呢,圆佑今天好主动,我要怎样才算好好回应他。
哎呀,圆佑在笑我什么呢,唔,圆佑又在看我了。是怎么知道的呢?因为那时俊正好也在看圆佑呀!
我的爱隐秘在世俗里,在台前幕后,在镜头之外,在无声处,在骤雨急停时,在电闪雷鸣那刻,我的爱是月亮发出的光亮,绵延不绝的情思,我的爱即是希望你拥有最美好的一切,我的爱会在任何地方、以任何一种形式爱你。
“俊,谢谢你。”
文俊辉问:“为什么?”
“你用另外一种方式,又让我离你很近的活了一次。”
“你现在也离我很近。”文俊辉说:“走了这么久,时间挺晚了,我今晚住仁川这边吧,稍等我看下附近的酒店。”
“从这打车到首尔,半个小时。”全圆佑说:“我家也是。”
文俊辉答应得很快。
打车到目的地,经过便利店时进去买了两瓶果酒。全圆佑新家里的陈设让他想起很久以前两人还住在一起时,冰箱里随时有他爱喝的饮料,橱柜里有中餐的调料和速食品,甚至包装好的成品火锅底料都一包一包码放整齐。
文俊辉用桌角磕开瓶盖,倒酒的动作被全圆佑制止。
对着他摇头说,不能喝,你会胃疼。
这个语气和态度令他无所适从,刚想说少喝点没问题,全圆佑把酒倒入杯子里,又说,实在想喝的话就看我喝。
文俊辉真就搬了个凳子坐在他面前。他们两个似乎已很久没有这样面对面坐着,靠很近,连他下垂时扇动的睫羽都能看清楚。
全圆佑端起杯子喝了口,戒指在屋内夜灯的昏暗光线下泛着幽幽的光,他喝完第二口,看了眼文俊辉,文俊辉当即移开视线。
全圆佑已经喝完那杯,偏过头问他,就没有想和我说的吗?
“为什么还能对我这么好?你心底真的受过一次很重的伤吧,伤口流了很多血再结痂,被时间抹平了些,还剩下一道很浅的疤痕。”
文俊辉忽而看着他,话语放得极为慢:“这道疤痕会不会在后来每次见到我的时候又撕裂开呢?”
全圆佑摇头。他说,“这道疤痕在后来见到你的一瞬间就消散不见了。”
文俊辉顿了顿,忽而露出释怀的笑。
看吧,这个人的爱只会是这样毫无理由的偏向,太多的人赋予爱以旖旎的美名,全圆佑却不会把爱随意宣于只言片语。
爱于他们而言是何物,Joshua在他很小的时候就告诉过他,love is a touch and yet not a touch,爱是被世俗和教条困住脚步,被命运辗转折磨而收敛起来只为了保护彼此的刺。
这一点他们两人很像。
他走上前,俯身亲吻上去,他这个位置居高临下占尽主动权,刚刚沾上一点触感,轻盈得像提着裙摆赤足走过的缪斯。
明显察觉到对方身形滞住,他歪着脑袋说:“怎么了,我不信你让我住你家没有别的想法,当然你要是真能装我无话可说。”
三十多岁的人更为遵从身体的本能意愿。全圆佑伸手将他重新拉回来,这次吻得漫长绵密,喝了点果味的鸡尾酒,尝起来像蜜饯。
文俊辉在拍《面前的月亮》那段时间习惯了这样暗色调的屋子,即便拍摄现场的封闭空间是为了烘托爱欲交织的逼仄氛围。
这个手法用在当下的环境也相当妙,任何情感在这都被短暂定格,是和诗歌里描述如出一辙的、一罐水一般的旧时夜晚。
后来它变成深渊,逼迫你与之对视,你害怕了、退怯了,沉吟片刻,它只消惊澜一瞬就能把你吸进去,根本退无可退。
完全是没有预谋和暗示的展开,文俊辉躺在一张完全陌生的床上时心想,这天不冷不热的,光抓扯衣服就很花费力气了。
好在这床软得让身体所到之处都塌陷进去,全圆佑伸手拨开他额前的碎发,问,会不会压着你的腿。
文俊辉咬牙切齿地说,我真的是痊愈了才工作的,而且也不是骨质疏松。
拜托别让他再说出破坏氛围的话。
这套公寓的地理位置不错,除了偶尔鸣笛的车辆会有点杂音传来,其余的都是大自然给予的和谐白噪音。
文俊辉活到三十多岁做这种事不会有以前的紧张,平静得甚至可以追溯到很多年前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下午,孩子们训练完从公司出来,到汉江旁边的便利店买东西,店内的BGM放着菊次郎の夏,此外还有蝉鸣、风声、鸥鸣、轮渡经过时的击水声,等等。
等适应后没那么多不适感,文俊辉用手描摹面前人的五官,说,我其实还是挺想你的。
这句话有很俏皮的趣味,是面前的月亮里的原台词,主角用西语说出的,他觉得好用就照搬来用。
在布宜诺斯拍戏的时候见得最多的就是女郎跳探戈,她和舞伴排了一遍又一遍才开拍,舞步多种状态并行,像是在试探拉扯,最后结束疏离而更契合。
和文俊辉现在的状态相似。
全圆佑顿了顿说:“挺想的程度有多想,参照物是什么。”
文俊辉呼吸变得柔缓,偏过头昏昏沉沉睡过去。
「我孤独的月亮原谅了我,谁又敢将我谴责」
“俊,为什么不再勇敢一点呢。”
<近月飞行
因为这个人,他心里有轮永恒升起的月亮,月光朝他奔赴而来,潮汐引力侵入每一处角落,跌撞出一条又一条生生不息的洋流。他行走在世界上。他的世界都是归途。
文俊辉新戏的收尾是在上海,捧着花和同事们合影拥抱时有人说,文老师把角色诠释得很好,没想到一个疯子和天才来回切换是这样的。
文俊辉赞美之词没少听,但每次听都会耳根发烫,笑着说,可能是拍摄期间精神状态和疯子差不多吧。
这部戏拍完走出来不比《面前的月亮》容易,在演绎的几个月期间,意识到这个高傲又敏感不自信的疯子角色或许是无数个平行时空里生病的文俊辉,处处都是野心,处处被生活绊倒,困于流言蜚语而多次对自己产生质疑…但文俊辉比他幸运在,从始至终不是孤苦伶仃的走完这个过程。
他原计划休息一小段时间再继续投入工作,碰巧当时有个旅行综艺找他。
第一站的稻城亚丁离深圳远,来到四川后山脉一度起起伏伏,甩得人头晕目眩,最后在眼前的景象前忘却所有不适,确实和网友在社媒上分享的照片一样,是有白雪山和金草地的,且风吹见牛羊。
节目组车队停在红叶滩外的村落里。
村民说色拉村中有位英俊、勇敢的青年,许多姑娘向他表示爱意但都被拒绝了,因为他深爱着远方一位美丽的汉族姑娘,他的真心终于嬴得了姑娘的芳心,后来他们商定了婚嫁的日期,当天亲朋好友都来道贺,他穿上结婚的礼服来到村头迎接送亲的队伍,可到了日落西山还未见姑娘的身影,他心灰意冷搭上弓箭向送亲的路射去,箭不幸射中了匆匆赶来的姑娘,姑娘倒下的身躯化作了婀娜的群山。小伙子悲痛欲绝离开了人世,他的身躯化作了辽阔的草原,永远的依在他爱人的身边。
带有宗教信仰的故事往往是这样伤情中带着悲悯的圣人品性。文俊辉接过节目组递来的咸奶茶,喝下一口后身体才逐渐暖起来。
而在这类杜撰的故事里如何爱得惊天动地,必不可少的一环就是生离死别,中间悔恨过后幡然醒悟,再更糟糕一些的,就是由爱生恨后非要不死不休,最后双方带着不知道是爱还是恨的情绪同赴黄泉。
世俗里人们的爱其实完全不是这样。
按照节目组安排,次日清楚会有一个嘉宾起来做早饭,文俊辉下意识举手,有个女嘉宾捂着嘴激动地说:“我看过你们团…噢,你之前在韩国的综艺!好期待你做的早饭啊。”
嘉宾拢共也就五六人,做这些人的早饭对文俊辉来说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他取出食物放在案板上,海拔高地区的晨阳从外面落进来并不灼人,眯着眼睛就能饱吸到暖融融的气味。
恍惚听见有人走进来说,“俊呐我来帮你,之后我还可以洗碗。”
文俊辉睁开眼,正好看见偏暖的色调刚刚顺着柴门的缝隙落到全圆佑的眉眼间。
这让他情难自已,开口回道,好。
不一会儿珉奎也从外面进来,蹲下在橱柜里拾掇起厨具。
一大桌子人吃饭的特别之处在于,总有人在厨房忙碌,一间屋里会时时刻刻保持人来人往的状态,汤里热气流淌,筷子夹起的饭菜不知道下一刻会送入谁的嘴里,这种状态不会让人觉得孤单。
有早起的嘉宾从帐篷里出来看日照金山,一边拍照一边发出惊喜欢呼:“神山啊,许愿我和家人平安顺遂!”
——这一声将他晃眼间彻底拉回到现实中。
//
后来综艺播出后在韩国的一些老亲故都有表示过想来中国看看的意愿,但真正开始重办签证的是coups和boo,说是很久没来俊尼的家乡玩。
文俊辉惊喜之余想起那个消失在社交软件有一段时间的人,全圆佑说过他很喜欢文俊的家乡。
他发消息问:圆佑,你和coups哥一起来我家这边玩吗。
对方下午回复:俊,我来不了,现在正带着爸爸和弟弟他们正在国外旅游。
然后发来了一个斐济的定位和几张没有什么地标建筑的风景照。
文俊辉去宝安机场接兄弟亲故的当天很不巧下了雨,coups哥说要吃火锅,文俊辉知道附近有比较正宗的重庆火锅店,boo却说要在家里吃,雨天在家里吃咕噜咕噜冒泡的火锅该很好,文俊辉点了外送,三个人把桌子搬到了靠阳台的位置,能很清晰看到积雨云和雨中的深圳。
电视随机到音乐频道,里面是90年代港澳台的怀旧老歌,等底料融化再沸腾,将菜慢慢倒入。这时正好放到小虎队的青苹果乐园,崔胜澈舒了口气说,啊唱跳歌手真好啊。
听得boo噗嗤一声笑出来:“哥以前不就是做唱跳歌手的吗。”
文俊辉知道这个时候要拿出正餐,从橱柜里取了之前囤着不敢多喝的茅台。
这让coups哥很满意地说:“我就是感叹一下做好一个团体不容易,有前辈开路,我们带着粉丝的期望跟着走花路,每个人都很辛苦但幸福,这种幸福感在离开舞台后从别的地方找不到替代。”
文俊辉私底下听过不同的人发出过相同的这类感叹,包括他自己在内自始至终怀着初心的虔诚在往前走着,一边走一边回忆过往。
“你喝酒真的要上脸诶。”
“啊有吗…只是有点红而已啦!是因为见到俊以后心情好嘛,唔,中国的高粱酒闻起来真的好香呢。”
饭局到后面三个人各有各的飘飘然,嘴里偶尔会蹦点胡言乱语,但意识还算清醒,而胡言乱语有:
夫胜宽:俊呐,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呢。
文俊辉: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就不告诉你。
噫呀真是的,你这人…那我也不告诉你。
被吵得脑袋疼,崔胜澈摸出手机看了半晌,似乎终于看懂了消息的内容,然后说,“怎么收拾出来这么多。”
因为来深圳这趟看到了文俊家里的装修,他计划下个月重新布置家里,请了清洁工到家做洒扫,家里人发来照片说清洁工从家里打扫出了几箱物品,都被重新码放在储物间,大致是很久之前粉丝塞的信和一些成员们搬出宿舍时遗漏的东西。
“不会真的是年龄大了的缘故吧,这么久都忘了失物招领。”崔胜澈抓了抓头发,“你手上这根红绳还是我捡到的呢,后来忘了什么原因转交给窝努,你看,还有一只老虎玩偶是有次在娃娃机里抓到的,想送给Hoshi来着,结果却忙得忘了这件事。”
他这次没忘,回去后把成员们各自的东西打包收拾了出来,并发消息询问徐明浩和文俊辉国际快递的事情,文俊辉怕东西遗失,回复说下次飞首尔看live show的时候亲自去取。
文俊辉有一个月没和全圆佑联系了。后者带家里人出去旅游了一圈,居然什么动态都没有发过,看到的照片仍是那几张毫无特色的斐济风景照,两人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上个月。
他在离开对方的国家时为了彼此未来的婚姻幸福和家庭美满做了快刀斩乱麻的举措,他们分开时如此平静,默契得像浓情时期的心照不宣,甚至还说出过‘找到走完余生的另一半一定要第一时间告知彼此’这种彰显磅礴胸襟的话。
而文俊辉也很久没仔细想过和全圆佑现在是什么关系。他们做过队友,挚友,家人,爱人,已失去了其中两个身份,那么之前在全圆佑家里发生的一系列事情是什么呢,仅仅是找个借口爱欲宣泄吗,还是说这种情绪源自巴甫洛夫的狗那样的条件反射。
那他们俩也确实太坏了,这是非常恶劣的性质。可是这种举动能让双方获得快乐——他很想全圆佑,正好全圆佑也很想他,他们永远处于这样势均力敌的状态,在没有任何承诺和前提条件下不应该有任何负罪感才对。
//
六月份他在录制完最后一个综艺,和节目组的同事过完了他三十三岁的生日,这个综艺在前几期播出期间引起的舆论话题让他身心疲惫,他偶尔会忘记场合而表现出跳脱的活泼,有的嘉宾无法理解,在录制时吐槽说,俊辉都三十几了怎么还这么幼稚。
看来确实只有极少数人会觉得文俊辉无趣且像笨蛋的举动很可爱,这时刻提醒他不是世界上所有人都会懂得并接受他的一举一动。
七月中旬全圆佑终于发了一条动态,文案上说是感谢那群组乐队的后辈亲故在首尔又办了场小规模的live show,时间选在七月十七日生日这天,文俊辉纠结片刻,转手抢下了票。
当天落地首尔后去coups家里取完东西,用不大的箱子装着,也不算沉重,不知道里面装了些什么。
路过蛋糕店时挑了个画有一只煤球一样的小黑猫的蛋糕,包装起来打车去了场馆。
由于去得早,只有稀稀拉拉几个粉丝先到场,全圆佑包裹得严实,正在和他的后辈亲故讲话,等他看到同样包裹严实的文俊辉时,明显身形顿了顿。
生日快乐,文俊辉说,按中国的算法你三十三了。
全圆佑接过蛋糕,坐在他身边的空位上说:“专程来看live的吗。”
文俊辉回他:“为什么不先相信是专门来给你过个生日呢。”
可能是这个行动确实太突然了,全圆佑垂下眼睛,蛋糕上的小黑猫透过包装盒的透明材料映入眼底。他说:“什么时候再回去呢?”
“十九号早上返程。”文俊辉说:“我今年剩下几个月终于没什么磨人的事情了,而且最近有了进修表演的打算…等定下来再和你说吧。”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我真的很幼稚吧。”他换了话题,又说:“你呢,后面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先自驾完国内,开始我的环游世界计划。”
“什么时候出发?”
“十九号早上,如果不是要来看这场live,我或许会更早走。”
当时台上的贝斯手已经开始试音,周遭从安静进入喧闹。文俊辉笑了笑说:“还挺巧的。”
整个show下来两小时左右,回到家全圆佑掏出手机准备打电话约人来,文俊辉却制止了他,说:“这次就我们两个。”
说罢,划燃火柴点上蜡烛,刚开口唱成了中文版,而后改口,生日粗卡哈密达,圆佑。
全圆佑闭眼许愿,随即吹灭蜡烛。还没分开的时候大家会在彼此的生日互发照片,有丑有美全看心情,公司开着直播和成千上万粉丝一起过,声势很大,如今他面前的文俊辉把黑色小猫那部分切下来,然后说:“没想到吧,这块是我自己吃。”
“想到了,我也打算留给你吃的。”
文俊辉把东西塞嘴里时被意想不到的甜噎得翻了翻眼睛,只有黑色小猫那里是用黑巧克力抹出来的,在嘴里迸开中药一样的苦。原来小猫居然是苦味的啊。
//
十九号早上他要赶早班的飞机,单手拎着那个箱子从酒店出来,坐上出租车后开始犯困。
明明只有几公里的距离,车子堵在高架桥上像爬虫一样缓慢往前涌动。
他又翻起箱子里的杂物,映入眼帘的是昨天已经查看过的一些旧照片,从2013年的偏分到后期不同发色的拍立得以及一些合照,世巡时到当地拍下的一些包含本地风土人情的旅游照也被冲印下来,忽而觉得堵车也不足以让人心情烦躁。
他甚至翻到本Face the Sun,里面倒出来好些成员的小卡,应该是某个收藏欲心血来潮时刻的手笔,他总是有这种时刻。
看到一封没有多大印象的信,包装亦没什么亮点,拆开后有两页,一页用韩文写,另一页貌似是第一页韩文的汉语直译。
俊,
「发消息或者当面说的事最后还是决定写信给你,俊 有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见到你 ,在此期间请务必照顾好自己」
「俊 最近几个晚上总是频繁梦到你 你从异国来到我身边,其中要经历的辛苦我却不能切身体会 ,想出唯一的办法是付诸行动 ,我不太会表露心意 ,我的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告诉我 ,做是永远比说更重要的」
「我不知自己是否会爱人,不论是你还是身旁的哥哥弟弟,我尽力去爱。此外 ,唯独想谢谢你凡事皆有回应 ,我所做的你都照单全收」
「晚上说梦话让我带你走 ,却没有说清想去哪 ,我起初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身上背负太多 ,是否在等我一个承诺呢」
「你说过此后我们彼此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我仍旧怀着一点微不足道的希望 ,希望我们此后的路能遇见交汇点」
「俊 ,对我而言你是什么呢 ,任何文字语言都显得太贫瘠」
「因为你,我心里有轮永恒升起的月亮,月光朝我奔赴而来,潮汐引力会侵入每一处角落,跌撞出一条又一条生生不息的洋流,我行走在这个有你的世界上,我的世界都是归途」
「写到这里,心情非常忐忑,俊,你会允许我把你放进未来规划吗」
落款在后,时间是军白期他回国前夕。
文俊辉翻到第二页,确实是第一页的直译,看上去很是有努力地将每一个汉字写得方方正正,或许私底下练了很多遍、推翻重写,全篇排列工整,此外没有一个错别字涂改的痕迹。
文俊辉心想,他是有多狠的心才会在分开那天如此平静的找到全圆佑,再如此平静的当着他的面说出那些话,譬如“幸好我们连口头承诺都没有”“我这人还能给你什么呢”…
真的太狠心了,每一句话在那时都能变成杀人的快刀,而全圆佑大概率怀着忐忑心情期盼他的回音,到最后这样的结局也只会自责是自己没能留住他。真的太狠心,已然让他不敢往后再多想。
为什么到现在才看到这封信。
文俊辉长至如今,苦难从未缺席,结结实实把每一拳打在他身上,而他与之抗争至今第一次有了被命运捉弄的切实感受,如果能早点看到这封信,是不是就再也不能轻视彼此的爱,如果能早点看到,是不是……可没有如果,没有如果。
为什么到现在才看到这封信。
当时出租车总算从高架上挤了出去,开到路边时文俊辉拍了拍主驾驶位上司机的肩说:“请停车,我在这下。”
跑起来,要快点,文俊辉打开车门,往面前的道路狂奔,下一刻他意识到方向的迷失,脑袋里一片嗡鸣,全然不能理性思考,花半分钟时间缓和,再掏出手机给对方发消息道:你在哪,等我过来。
片刻后,全圆佑回复:在公寓楼下,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很好。文俊辉告诉他,在原地等我过来。
文俊辉印象中还有像此刻这样疯狂的自己吗,太多了,他的勇气和疯狂用只言片语怎么说得清。
是十六七岁的时候和心上人躺在一张拥挤的单人床上,拉上被子偷偷亲吻彼此,那时全圆佑曾问过他怕吗,他当即摇头说,我就是因为什么都不怕才走到圆佑身边来的呀。是将自己揉碎再重塑,亦或是血吞下异国异乡时一切可以想象的苦楚——他在十六七岁的时候就拿出过这样的勇气,险些在十多年后连当初的这份勇都丢光。
现在赶过去见他是正确的选择吗,文俊辉哪里说得清对错,不然他又该以怎样的姿态回应当初,那场彼此一生中最腼腆的时候却做出的最坦荡事的相遇,纵然没有人是盛装出席的,却在这段漫长岁月里声势浩大、鸣锣开场。
他匆忙而来,没人知道他因为早高峰打不到出租车而选择地铁、地铁也挤不上,再从一条巷子里翻围栏抄近道赶来的狼狈。
细碎的头发带汗液粘连在额前,胸口仍有些起伏剧烈,气息也还没完全平复。
全圆佑几乎是下意识地拉住了手刹,车窗半开,清晰听见车外这人简明扼要地笑了一声。
文俊辉拉开车门坐到副驾驶位上,车门合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自己系好安全带,夏日的阳光暖融融在他脸上铺张,他便伸手挡着,光线就顺理成章从他的指隙穿透而过、直达眼底。
这幅画静谧安详,而全圆佑也一如既往能从这样的场景里汲取到满足感。
“发生什么事了。”问他:“去机场?要我送你吗,就是这个时候容易堵车。”
到这步了还在想什么机场。
文俊辉几乎说不出话,心想这个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善良单纯,往难听了说是好骗,但好骗和心甘情愿又完完全全是两码事呀。
很容易让人想起之前那个安静且时常小心翼翼的男生,在十六七岁的年纪,每次靠近,都鼓足了勇气。
“我不去机场,让这航班飞就飞了吧。”他说;“你不是要一个人自驾游吗,先国内?再去世界各地?那这样该很好啊,到当地再租车也很方便的,而且自驾比使用本地公共交通方便多了。”
“我现在要去哪来着,记不得了,再耽误一会儿值机时间也过了,呵呵,我真有意思。”
“你这个人怎么不算是个十足的笨蛋呢,如果哪天学会恨别人了,会让自己好受很多的。”
“随便怎么骂我我都接受,我现在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我这种级别的傻逼……圆佑啊,但我确实没有看到你写的那封信,更完全忽视了某些东西的重量……太沉重了,我们会一直背着,却怎么也不舍得丢开。”
突然把自己也讲得懊恼无比,伸手抓了抓后脑勺的头发。
全圆佑的脸上出现了久违了错愕,只有一瞬,但还是被捕捉,他顿了顿才开口道:“你是说,你没有收到信。”
文俊辉心想,果然,他一定是自责到了极点的。
“或许我那天走得太匆忙,东西掉到了地上,被coups哥当成粉丝寄信收起来了……但是现在我看到了。”
文俊辉注视着面前的人,一字一句说:“圆佑,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全圆佑顿了顿,两人对视片刻。文俊辉知道他一定不会拒绝。
二十多岁的时候全圆佑就这样勇敢地做过一次了,从人群里选中、拉起他的手,两人往舞台尽头跑,跑进为彼此创造的乌托邦里,只是从前的他以为那是转瞬即逝的理想国。
在意料之中的,全圆佑说:“好。”
这是他永远无法拒绝文俊辉的理由。
他与世界上所有人之间都隔了一个地月距离,太多的人未曾跨过这道沟渠往他的方向走,唯独文俊辉,不囿于困境、不挣扎于泥沼、不耽溺于声色的向他走来。
月光应如是,朝他奔赴而来。
光线逐渐盈溢满车内,将彼此的轮廓铺染上一层很浅的金色。
温差
*麻将桌,佑灰奎八
*1.1w,现背ooc
>
全圆佑才走不到一天。
文俊辉脑袋都被掏空,在床上窝了一天,醒的时候刷手机,困了就晕乎乎地睡,反反复复,饭也只吃了一顿,收拾碗筷时没有精神气地摔碎了一只碗,被徐明浩抢过橡皮手套赶着出了门,“都窝在宿舍一天了,出去透透气”。
说是散步,其实就是跑到了另一间宿舍,连单元门都没有出。
进门正好碰到金珉奎在玄关换鞋,像是去运动的样子,文俊辉揉着眼睛含混地说了句“明浩在刷...
*麻将桌,佑灰奎八
*1.1w,现背ooc
>
全圆佑才走不到一天。
文俊辉脑袋都被掏空,在床上窝了一天,醒的时候刷手机,困了就晕乎乎地睡,反反复复,饭也只吃了一顿,收拾碗筷时没有精神气地摔碎了一只碗,被徐明浩抢过橡皮手套赶着出了门,“都窝在宿舍一天了,出去透透气”。
说是散步,其实就是跑到了另一间宿舍,连单元门都没有出。
进门正好碰到金珉奎在玄关换鞋,像是去运动的样子,文俊辉揉着眼睛含混地说了句“明浩在刷碗”就进门去了全圆佑的房间。
盯着电子屏幕太久,眼睛痒痒的。
平时全圆佑能坐在电脑前一整天,也不知道怎么受得了。
本来是和崔胜澈一起住的房间,后来为了给电脑腾地方崔胜澈搬去客厅睡,倒是间接方便了文俊辉来找全圆佑。
不过文俊辉从来没有在全圆佑不在时进过这个房间。
因为battle trip的行程,全圆佑一早就和崔胜澈尹净汉出发去了机场,平时出远门前他都会跟文俊辉打声招呼,轻飘飘吻他一下也好,抱抱他也好,这种“仪式”已经成了习惯。但今早全圆佑没来,大概是太早怕打扰他休息,文俊辉睡醒时,对方已经上了飞机,电话打过去也是关机。
早知道昨晚就去找他一起睡了。文俊辉一整天都兴致缺缺。
啪地一声,房间的灯亮起来。
全圆佑没有叠被子的习惯,换下的睡衣和凉被堆在床头,窗帘拉得严实,一天没有透气的房间里藏匿着若有若无的败坏霉味。
他走之前应该还在打游戏,桌上放着半袋没有吃完的薯片,是文俊辉买的,后来因为是自己不喜欢的口味,就把剩下几袋都给了他。
最初听说他们打算去印度尼西亚的日惹时,文俊辉就在吃这个口味的薯片,咔擦咔擦地教全圆佑“日惹”的中文发音,“是中国人也发不好的音,诶圆圆你要把舌头卷起来!”
镜片背后的眼睛很是困惑。
可是文俊辉觉得有趣。
“珉奎说,要去尽量远的地方,更容易赢一点。”
文俊辉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放下了手里的薯片,搂住全圆佑把头埋进他的颈窝。
“怎么了?”
他的声音在胸腔共鸣,比平时听起来要更温柔。
“这个口味太咸了,圆佑帮我吃好不好?”
“好。”
他说话总是简短,但也让人心安。
文俊辉蹭起身,双手搭着全圆佑的肩膀,又笑起来:“别想着是去工作的,要玩开心!”
全圆佑替他擦了擦嘴角的薯片渣,回答依旧简短:“好。”
可是文俊辉觉得金珉奎一点也不可爱。
全圆佑会这样觉得吗。
那半袋薯片因为受潮口感变得绵软,文俊辉吃过一片后觉得果然太咸了,把封口折了几折又放回原处,旁边是还没收好的游戏手柄,鲜艳的红色按钮像一颗颗剔透的软糖。
薯片的咸味在舌底留下片怏怏的焦渴,文俊辉想吃软糖了。
接着一头栽进全圆佑的被子里。
是文俊辉很喜欢的味道。全圆佑的味道。
他认得全圆佑的味道。
文俊辉也觉得奇怪,明明大家都是用一样的洗衣液,为什么就只有他一个人那么特别。
他曾经想给徐明浩描述这种味道,手舞足蹈地说了一通对方也没能理解,尴尬地在眉头皱起几道浅淡褶痕,“是因为很香吗?”
算不上香味,有点霸道,又似乎覆着纤软的绒毛,温温和和地涌来,冗杂中有被掩藏好的安全感,碾过文俊辉的鼻腔,带着没头没脑的温度。
即使是运动过后出了汗也好闻。
黏黏地被潮气笼住,那没头脑的温度反倒能再升几度。
不像被褥上留下的,冷冰冰。
他好像有点想全圆佑了。
全圆佑会这样吗,自己跑中国行程好几天都不能见面的时候,他会在听见洗衣机的阵阵喧哗,帮他晾好走之前没有洗完的衣服时,像自己现在这样想起他吗。
文俊辉泄气地发现,两个人在一起太久,比起说是情趣,所有的亲密接触倒更像种习惯,比如出远门前的拥抱,比如每周抽一晚去全圆佑的房间,所以上一回躲在楼道里动情地接吻是多久的事,文俊辉已经想不起来。是已经足够亲密了吗,他们并没有因为时间的堆积再更依赖彼此。
即使是想念,文俊辉想到的也是上网搜索和日惹的时差,而不是给对方打通电话。
全圆佑也是。
自己在中国跑行程时,两人很少通话,即使是每天没有间断的短信,也仅仅停留在“要好好吃饭”的日常问好上。
脸颊因为被子拉链的压痕变得刺痒,文俊辉抬手去揉,手机正好跳出全圆佑的对话框,文俊辉眼皮跳了一下。
『安全到达了』
看吧,又是这样。
是被褥上留下的那种温度。低温的爱。
反而冷冰冰。
『知道啦,好好休息^^』
原来自己也差不多。
屏幕熄灭,文俊辉下床,整理着在被窝里蹭得凌乱的头发,走到房门。啪,房间又恢复黑暗。
刚刚关掉的日光灯管里汞蒸气还漾出零星的荧光,但很快彻底熄灭,房间里有关全圆佑的所有都被黑色罩住,适应了明亮的眼睛什么也捕捉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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耳机里放着徐明浩刚出的solo曲,轻快的口哨倾泻,像海浪淹没大片的喧嚣,他的声线同身材一样,优美利落没有过多的修饰,歌词是金珉奎听不懂的中文,咬字的方式他也陌生。他在写这首歌时问过金珉奎rap的填词技巧,金珉奎有些意外,只挠挠后脑勺回答“把想说的话写下来就好啦”。
金珉奎停下步子,长跑之后的燥热这才从体内慢慢蒸腾,攀上后颈耳尖。他俯身双手撑住膝盖,汩汩热血涌上太阳穴,呼吸也紊乱,一股深沉的能量从跳动的心脏中迸发,毕剥燃烧。
“终有一天我会dreams come true”
dreams come true.
这句是金珉奎能听懂的。
也是他们之间谈过太多次的话题,多到已经讲不出新意,即便是这样也无数次在夜里被寥寥几笔勾勒的烈焰振奋,感觉等天亮了就能征服一切,殊不知语言是种带着蛊惑的智力,真正穿过迷雾,所到之处是座暮气沉沉的孤岛,还有海要渡,不知道哪里才是岸。
纯粹的是洒下一腔热血。
那么喜欢他这件事呢。是足够纯粹的吗?会有尽头吗?哪里才是岸?
歌曲结束。
和开头一样的口哨不慌不忙地落下最后的音符,像那天亲过徐明浩之后,他用手背捂住嘴巴,慢吞吞的语调。
“珉奎啊,就算是在宿舍,也还是注意一点吧。”
金珉奎还没回答,后背就挨了李知勋一巴掌,他应该是想到客厅接点水,结果正好撞见两人打得火热。
“没错啊,小子。”
怪不得徐明浩害羞了。
“那天录像的时候也是,”徐明浩埋头揪住了他的袖口,他刚刚剪过头发,露出一节雪白的脖子,“怎么突然追问woozi哥哈密瓜的事,结果大家都有点难堪。”
金珉奎应付着嗯了一声,也埋头用脸去蹭他的脖子,想要细细地吻。
却被徐明浩使着蛮劲推开:“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
徐明浩的手还扶着他的肩膀,头依旧埋得很低,肩膀倔强地耸着,金珉奎没想到会惹对方生气,在原地定定杵了许久,只憋出句“对不起”。
所以他不喜欢自己这样吗。
金珉奎直起身子,突如其来的动作使眼前一阵昏黑,歌曲再次循环至开头,淌过的口哨声和吉他伴奏包裹住杂糅着利刺的想法,他稳了稳重心,又迈开步子往回跑去。
全圆佑不止一次这样说他是不懂得推拉的笨蛋,爱上了就只知道往上扑,恨不得透支全部的热情储蓄。可人与人交往讲究分寸,一抔水在手里,握得越紧漏得越快,爱意太过也是会失重的。
金珉奎那时不以为然,说哥你少来,讲道理谁不会啊,所以俊哥喜欢你跟他玩儿推拉吗?
结果当然是被对方的手臂勒住了脖子。
不过现在想来似乎不无道理,徐明浩不止一次为此跟他生气。之前李灿在直播里提到徐明浩给自己挑的手机壳,金珉奎直接在镜头前摆出不太好看的脸色。事后徐明浩跟他冷战了好几天,“一点也不像你,做法不专业就算了,怎么还跟弟弟置气。”
金珉奎也纳闷,越是喜欢就越想要占有,难道只有自己这样?
他一贯直球,受不了吞吞吐吐的你推我搡,他自以为坦诚地挖出真心,就能换取对方同等的温度,结果几经试错,反倒落空。
爱给太满会变得沉寂又没有生气,难分难解之外需要若即若离。
若即若离,是金珉奎一直把握不来的部分。
他又习惯性地先到了徐明浩的宿舍门口,运动后的一身汗让他即刻需要回去洗澡,不过他挪不开步子,尽管抬了几次手想要敲门最终还是放弃。
他想起那天徐明浩耸起的肩膀。
是不是他的目光成了种沉重的负担。
心魔在生长,张牙舞爪。
全圆佑说的推拉要怎样做才好。
金珉奎总是找不着平衡点,他好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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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在日惹的最后那天晚上,文俊辉接到了他的电话。
他是睡前打来的,因为有两小时的时差,文俊辉接到电话已经凌晨了。
全圆佑可能喝了几杯,语速比平时要慢,音节黏连在一起像熬烂的红豆,松软温和:“俊呐,你是喜欢山还是喜欢海?”
夫胜宽已经睡熟,文俊辉捏着手机轻手轻脚地下床出了房间,没想到徐明浩也在客厅,他见文俊辉正在通话,便只冲他了然一笑。
“俊尼?”
“啊……山吧……”
“嗯?”可能是他意料之外的回答,他的声音稍微清醒,“为什么?”
“因为平时能经常看见海啊,但要深圳才能看到很多山,所以会想念。”
“啊……对,俊尼很喜欢家乡呢。那好可惜,今天和净汉哥他们看到的海,真的很漂亮来着。”
文俊辉没有回答,柔柔地笑起来,尽管全圆佑看不见。
“真的很美,照片拍不出来的好看。要是俊尼也能看见就好了。”
练习生时期,文俊辉曾一个人跑去海边。
那天成员们都要去上学了,留他一人在宿舍,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他翘掉了下午的语言课,第一次用还很生涩的韩语给自己买了张去海边的车票。
是因为全圆佑对他说的第一句话。
“所以俊辉也是海边来的孩子吗?啊……‘俊辉’,可以这样称呼吗?”
男孩那时的额发很长,凌乱地扎着睫毛,他抬手拨开柔软的发梢,眼睛就露出来了。
里面有文俊辉喜欢的温度。
大巴里混沌的空气被一路颠簸晃得更加令人作呕,而当咸咸的海风裹着细密的雨朝他吹来时,他难过到想哭。
对面就是家乡。
在本就情感脆弱的年纪只身到了异乡,十几个大男孩挤在一间宿舍里,许多个睡不着的夜里,会听见不断翻身布料摩擦的窸窣声、轻不可闻的叹息和拼命压抑的哭声。
但谁也没有说话。天亮了他们又会是活力满满的模样。
可是文俊辉好想家。
“我——们——会——成——功——的——!”
至今文俊辉也觉得,他青春期做过最酷的事就是在对着深圳的方向喊出那句话时,没有让眼泪落下来。
“等我们成功了,跟俊尼一起回深圳吧。”后来他跟全圆佑讲起这件事时,他说。
电话那头传来阵杂音,接着换成崔胜澈的声音:“是俊吗?唉圆佑这小子有点醉了,大半夜打电话影响到你休息了吧?”
文俊辉忙说没事,对方叮嘱了两句要早点休息就收了线,也没再换全圆佑讲。
什么嘛,也没讲成几句话。文俊辉不太满意地撇撇嘴。
之前积蓄好的睡意被这通没头脑的电话全全驱散,他收好手机,叹口气在沙发上盘腿坐好,终于转头问一直沉默的徐明浩:“所以你又是为什么?怎么睡不着啊?”
他正在翻沙发上Dazed杂志的三月刊,因为登有金珉奎的采访,成员们为表支持便每人买了一本,在宿舍里垒成小小一摞,有回大家凑在一起吃泡面,拿了一本当锅垫,之后就一直扔在客厅里了。
刚好翻到金珉奎采访的那一页,他停下,闷闷地说:“珉奎好像生气了。”
文俊辉夸张地做了个呕吐的表情,松松卡住徐明浩的脖子晃来晃去:“你可省省吧,看他整天黏着你的样子,生怕别人不知道你们在谈恋爱。”
徐明浩被晃得笑起来,伸手揪住文俊辉的领口想要反击,却听见对方敛起调侃的声音,难得认真:“和全圆佑不一样。”
文俊辉说不明白他和全圆佑到底算不算两相情悦,他从练习生时期就开始喜欢他,喜欢他变声期渐渐低沉的嗓音,喜欢他在耳边给自己提示韩语,喜欢在练舞的时候站在他身后,看他被汗水浸湿的脖子。
目光不受控制地要找他,有时会被发现,他起初也慌乱,后来倒更多地冲他笑笑,把心意都小心翼翼地藏进名为友谊的罐子里,直到有天全圆佑躲在练习室的门背后吻了他。
哦,原来这个罐子是透明的。
文俊辉没有拒绝,他们就这么在一起了。
甚至有点记不清全圆佑有没有对他说“喜欢”。
可他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贪心,以前明明全圆佑看他一眼,他就能开心一整天。现在不行了,牵过手后想拥抱,拥抱过后想亲吻,被满足的速度追不上恣意生长的欲望,他觉得自己喜欢全圆佑一定胜过全圆佑喜欢他,不然他不会是这场推拉中唯一岌岌可危的那个。
他们相爱于贫瘠又热烈的年纪,生活小到只有宿舍窗户漏出的几寸夜空和公司到练习室的几里尘世,他们互相取暖也幻想未来,采撷的浪漫总是带着半地下室的霉味。
后来相爱的味道变成粉饼发胶唇釉的腻香,全圆佑依旧是他无可指摘的爱人,只是文俊辉会想念出道前那股腐败的霉味。
似乎是世界变大了,爱就变小了。
他突然想到徐明浩看书时读给他的一句话,“成年人的世界就是废墟上缠彩灯,远远地看才美。”
可能爱也是。
得到了可以捧在手里了,反而不漂亮。
他越来越看不明白和全圆佑的那份喜欢。
“所以珉奎真的很好,”文俊辉拿起徐明浩手里的杂志,细细读起来,“是个能给你安全感的人。”
和全圆佑不一样,他身上有踏实的温度。
『真的非常喜欢和人打交道,我会是主动靠近对方的那种类型』
文俊辉把杂志在两人中间摊开,指着那句话,模仿金珉奎的语气念了出来。
“哇这完全就是金珉奎啊,很讨人喜欢的那种。”文俊辉说着轻捻几下页脚,铜版纸的硬度在指腹留下钝钝的痛,“我第一次见他时就是这样,幽默还有点调皮,但特别有亲和力。”
“我知道。”
徐明浩蜷起腿,双手环住,下巴抵在膝盖上。
他当然知道金珉奎是个亲和幽默的人,这是所有人喜欢他的理由,可他偏偏最讨厌别人这样说他。
他的好那止这一点两点。
所以徐明浩会臭美地觉得,你们懂他什么。
“我太懂他了。”
对一切都笑眯眯,是喜欢肢体接触的黏糊小孩,被捉弄了也顶多摆出个“珉不乐”,有粉丝说这是“傻瓜魅力”,但徐明浩知道,他的心思其实细密,把周围都考虑得妥帖,懂得把握舒适距离,所以相处起来总是柔软。
没有谁的受欢迎是与生俱来的。
金珉奎其实是个足够成熟厚重的人。
他怎么能不喜欢他。
只是他的情感实在太坦荡,徐明浩有时会招架不住,有时又会受不了他对所有人都暖洋洋的态度。摇摆在滚烫和泛泛的暖之间,蒸出汗却流不彻底,瘴气都被闷在心里弥天漫地,最终是一场情绪中暑。
“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讲!”
他哪想到金珉奎真的听进去了,好几天都没来找他,结果率先后悔的也是自己。
徐明浩也想像金珉奎一样坦荡,但说出的话只是让对方一味地去迁就自己,像是仗着对方的喜欢耍性子,连自己都觉得任性。
“我那天不该对他发脾气的。他本来就那样,我应该想到的。”
徐明浩伸手一下一下地戳杂志上金珉奎的脸,脖子、侧脸的痣、嘴唇、鼻子、眼睛。徐明浩最喜欢他的眼睛。
金珉奎吻他的时候喜欢闭眼,但徐明浩不一样,他总睁着眼偷看他纤长细密的睫毛,在眼前无限放大,随着呼吸交换而轻颤,眉头也会认真地蹙起。
“我们明浩真的很喜欢他呢。”文俊辉起身揉了揉徐明浩的头发,“别想太多啦,早点睡吧。”
“嗯。”
徐明浩收好杂志,想了很久最终掏出手机,很快编写了一句“晚安”发送给金珉奎。
对话框旁一直显示“未读”,他大概已经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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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珉奎觉得自己绷不住了。
之前是全圆佑告诉他谈恋爱要讲究分寸,他也发现或许自己确实太黏他。而真正拉开一定距离后,金珉奎在精神上反倒更离不开徐明浩了。
况且给自己指点的那位现在也自身难保——全圆佑从日惹回来后,金珉奎只在宿舍碰到过文俊辉一次,他早晨从全圆佑的房间出来,脸色不太好看。
不过他也无暇顾及两位是不是小别胜新婚,全圆佑有些事做得过了火,他只想知道徐明浩怎么总在凌晨给他发消息,而且只有两个字,晚安。
最最要命的是,他每次都是早晨才看见,错过了回复的时机,也不知道该怎么关心。
他是不是睡不着?晚安到底什么意思?是在暗示我吗?那晚上去找他他会不会不喜欢?
在徐明浩有没有好好休息这件事上,金珉奎近乎偏执地在意。
是因为被爱情原石砸中的瞬间。
那时候金珉奎还整日想着怎样才能快点完成练习任务,能在饭点到便利店里吃上一口热腾腾的速食米饭,听头顶的电视机热闹地响起音乐放送的声音。
咬一口关东煮,想象着以后被切割成无数个红绿蓝的小块,再在大大小小的显示屏上被鲜活地拼凑出来。
那天金珉奎也在便利店掰着指头算剩下的零用钱够不够在拉面里多加一根火腿肠,排队结账时才发现自己把钱包落在了练习室。
再折回去时已经很晚了,他没想到练习室还留了一盏灯,推门进去,那个刚来没几天的男孩正躺在地板中央休息。
金珉奎只见过他几次。中国来的男孩,有点腼腆,韩语说得不好,总是躲在俊哥身后。第一次和他打招呼时帽子压得很低,金珉奎只能看见他瘦韧的下颚线和情绪不明抿成直线的嘴。
然后他第一次看见了他的眼睛。
他还躺着在喘气,很意外有人进来了,看见金珉奎,他本是想坐起来的,但因为太累而失败,最终只能抱歉地看着他。
傍晚漂浮在冷光灯伸展不到的地方格外黑暗,他的眼睛似乎成了房间里唯一的光源,像无数次在电视里见到的,聚光灯下闪烁的,迫切的亮。
金珉奎找到钱包,想开口缓解尴尬。
“别让自己太累了。”
他明显感到男孩眼中的光晃动几下,沉默很久,金珉奎听到回答,声音有点奶气,和外表反差很大。
“不累怎么睡得着。”
僵硬的咬字恰好衬出几分引申的倔强,磕磕跘跘的却把金珉奎砸得头晕眼花。
那以后,金珉奎总会在睡前想起他,想知道他会不会睡不着。
后来金珉奎在练习室呆得时间越来越长,同期的练习生们都觉得反常,崔胜澈那时还调侃他“你不是灰姑娘来着吗?不用管爸妈的门禁时间了吗?”
他被问得鼻尖发烫,没有回答,只是心虚地笑笑。
留到最后的话,就能和徐明浩单独呆一会儿。
那时大家都夸他做体力训练很认真,其实金珉奎心里清楚,自己累到快要虚脱,第二天肌肉发酸连拿筷子都打颤,只是为了等徐明浩问他一句“还不回去吗?”
这样他就可以顺理成章地问他:“昨天休息得好吗?”
起初徐明浩只是“嗯”上一声,或者含糊地回答句“不错”,后来混得熟了,他也能和金珉奎聊上两句,直到有次他回答说“要是能喝酒就好了,听说酒精能改善睡眠质量。”
金珉奎愣怔几秒,“那我知道啦。”
等出道的那一天、等徐明浩成年可以喝酒的那一天——金珉奎不知道他更期待哪一天。
他们在春天出道,徐明浩在那年的冬天成年。
徐明浩生日那天,他们刚刚出道半年,13个人住一间宿舍,等到零点就一股脑地围徐明浩祝他成年快乐,闹到很晚才睡。
金珉奎那晚难得失了眠,尝试入睡失败后,他干脆起床出了门,拿着身份证去便利店买红酒。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在那个时刻特别想这样做。
金珉奎至今回想起这件事,也觉得自己当了一回世界的主角——便利店刚好在放《万岁》,他第一次有了出道的实感,惊喜到想在街上大喊“万岁”;当他怀里揣着红酒回到宿舍时,他发现徐明浩也没有睡,坐在客厅里望着窗户发呆。
见到金珉奎,徐明浩什么也没问,只是说:“要是有酒就好了。”
所有的时机都太完美。
金珉奎笑起来,晃了晃手里的酒瓶,“他们说,便利店的红酒其实很好喝。”
后来他们翻箱倒柜只找出纸杯,坐在凌晨的客厅里,里屋传来成员们熟睡时平稳的呼吸声,他们谈天说地,用只有对方能听清的声音,又在听见李硕珉嘟囔着梦话时轻声笑成一团。
纸杯相碰没有清脆的声音,但他们说起梦想,是看得见又看不清的未来。
所有的时机都太完美,包括谈话的间隙,徐明浩转头,金珉奎俯身,双唇相触的瞬间。
没有人教过他们喝酒,没有人教过他们爱。金珉奎觉得自己像冲着火星飞去的航空器,不计后果,为了撞击而去。贴合之处酒香在流连,他凭着本能去探索他的唇舌,吞咽彼此的味道,想要摸清一颗真心。
窗户依旧只漏出几寸夜空,月亮在那里,为了尚未睡着的人们而发光。
后来他们势不可挡地成长,练习生时期野心勃勃定下的目标也逐一实现,他们开始喝得起更贵的红酒,换了更宽敞的宿舍,再也不用蜷在高低床上无法伸展身体。金珉奎和徐明浩成为室友又分开,但一直没改共享一张床的习惯。
金珉奎自以为有了酒和他,徐明浩就能休息得很好。可他几天前使着蛮劲推开自己的样子像无意中整块吞下一颗硬糖,哽在喉头,呼吸困难,好不容易融掉了又在糖分剥离的时候拉拉扯扯地疼。
他怎么又开始熬夜了。金珉奎越想脑子越乱,最后闭眼横下心,胡乱编了个给他发消息的理由。
『圆佑哥他们那期battle trip快开始了,要下来一起看直播吗?』
徐明浩回复得很快。
『好,我和俊哥一起下来』
金珉奎莫名有点心慌,在客厅里走了几圈终于想起把电视打开,朝全圆佑的房间喊了声“俊哥等会儿要下来”,房间里传来几下慌乱的脚步声,随即安静。门锁咔哒一响,全圆佑顶着乱糟糟的头发推门出来,慢吞吞的,仿佛不是刚刚那几声脚步的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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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圆佑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去日惹旅行的那两天无时无刻不在想文俊辉。尽管平日里也有因为个人行程安排,好几天都不能和文俊辉见面的情况,但都不会像这般严重。
可能是因为整天都看着崔胜澈和尹净汉腻歪在一起,也可能是因为自己成了异乡人,更容易同文俊辉共感,再回想起以前发生的很多事有了别的味道。
在马里欧波罗街喝到木炭咖啡会想起文俊辉那些奇奇怪怪的零食,他喜欢喝甜到掉牙的焦糖玛奇朵;在市场上看见五颜六色的衣服,会觉得穿在文俊辉身上一定不难看,鲜艳的颜色和他的肤色总是相衬;他想把中岜朗天坑的景色拍给文俊辉看,却无奈自己还没学会怎样用相机把耶稣光留住;最后在帕兰崔提斯的海岸上,他和崔胜澈尹净汉玩儿到浑身湿透,在夕阳落下余晖时,他开始疯狂地想念文俊辉柔软的嘴唇。
他伫立海岸,粉蓝交织水光接天,和演唱会时观众席亮起的应援海一样,都扬得他眯起眼,满目都是昨日今天。
很久以前,文俊辉告诉他,说自己曾经翘掉了语言课,一个人跑到海边朝故乡的方向,大喊“我一定会成功的”。
一个男孩郑重的、倔强的、迫切的承诺。
心脏瞬间就柔软成一滩水。
他也想试试,该喊些什么呢。
远处尹净汉还在把崔胜澈往海里推,笑闹声都藏在海浪里,断断续续。
好想大声说想你。
他其实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喜欢上文俊辉的。
金珉奎刚刚喜欢上徐明浩时,曾跑过来问他是怎么追文俊辉的,为什么喜欢他。
全圆佑愣了很久,最后只是回答:“自然而然就喜欢上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只是练习生时期总是呆在一起,碰见彼此打招呼的时候,文俊辉总爱冲他乖乖巧巧地笑一下。
而当他反应过来时,自己也在笑了。
怎么会这样,有什么好喜欢的。
接着是一发不可收拾地,每次在人群中都会下意识找他在哪里,即使认错了目光也停不下来,等自己意识到后,他发现无论在什么人群中,总能第一个找到他。
最让他意外的是,他总会和文俊辉撞上视线。
又是那个乖乖巧巧的笑。他会不会和我一样。
后来关系越来越近,文俊辉会问他不理解的韩语,久而久之也开始聊彼此聊未来,说等一起出道了要染什么样的发色。
全圆佑看着文俊辉亮亮的眼睛,想的却是他小时候在片场打瞌睡时妈妈有没有批评他。
他明白异国的少年追梦到这里,会比他更渴望更迫切成功,可是他快疯了,他只想知道要怎样才可以亲到他。
当他把文俊辉拽进练习室的门背后时,他彻底放弃理智。爱是逻辑的自主退让,情感怎么讲得通先来后到。
他想成为唯一特别的那个。
男孩被吻过之后,耳尖通红,唇上还泛着水光。他没有拒绝,也没有说话,止不住颤抖的手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拉住了全圆佑的手。
指尖冰凉,像个担惊受怕的小动物。
全圆佑明白了,文俊辉要的应该是明天,而他是个活在今天的人。
夜里几经敲碎的梦。但全圆佑舍不得放手。
只要文俊辉没说“不”,他就打算那样自私地占有他,抱着侥幸心理想,时间兴许能缓解占有欲。
他做出了能力范围内最大的让步,他把主动权交给文俊辉。只要他愿意,他绝不拒绝。而多余的欲望和爱,他决定自己消化。
只是全圆佑后来发现,时间就是良药,都是骗人的。
时间让感情催生出比爱更多的东西,他们几乎分享了彼此全部的人生,可全圆佑想要的甚至不止这些了,就连喜欢山还是喜欢海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他都想知道。
念高中的时候,全圆佑从来不会和别的男生去抢小卖部的肉松面包,肉松面包确实更好吃,可是豆沙的也不是不行。
所以他从来都不觉得自己是个霸道或好强的人。
可文俊辉不一样。
虽然面包馅是豆沙还是肉松他无所谓,但他不可以没有面包。
文俊辉就是这种存在,非他不可。
如果是现在文俊辉要说“不”,他没有自信放手。
好想大声说想你。
全圆佑张开嘴,最终什么也没喊。
把爱意都悄悄藏进风里,妄想起风的时候,就能说给不同时区的你。
电视机里,主持人问:“我们SEVENTEEN是喜欢海还是喜欢山?”
全圆佑看着屏幕里的自己没有一点犹豫:“我喜欢山。”
你听见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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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说好大家一起看节目直播,文俊辉看了点开头就红着耳根逃进了全圆佑的房间,全圆佑自然也立刻跟着进去了,一直到节目结束,两人都没有出来。
片尾结束,广告也放了好几支,徐明浩终于起身打算离开。
“那我就先……”
“我送你!”
徐明浩话还没说完就被连滚带爬从沙发上跳起来的金珉奎抓住了手腕。
两人的气氛确实变得微妙许多,以前喜欢揽着徐明浩肩膀的金珉奎这回只老老实实地跟在他身后,即使是进了他的房间也是一副手足无措的小媳妇样。
徐明浩知道金珉奎是想说些什么的,于是在床上坐好,等着他的下文。
“明浩你最近休息不……”
“明浩哥!你看见俊哥没……”开门进来的夫胜宽看着话说到一半的金珉奎,也自动静音,三人同是在原地冻住。
咔哒。
门被贴心的关上,伴着夫胜宽越来越远的声音:“哎哟……才消停几天……这里又开始了……”
徐明浩注意到金珉奎眼里闪过一瞬的难堪,他咬着嘴唇沉默很久,终于还是开口:“明浩是不是不喜欢这样啊……那我……”
“别走。”
这回是徐明浩抓住了金珉奎,因为用力太过,金珉奎也被拽着摔到床上。对方表情还是懵的,显然还没消化目前的状况。
“陪我好不好,一起喝酒。”
已经很久不失眠的徐明浩,在搬进这间大宿舍的第一天一宿没有睡着。他也觉得很奇怪,自己睡眠浅,应该喜欢一个人住才对啊。
一个人住的房间不吵不闹,但太空了。
他告诉自己没关系,应该很快就会习惯了。
而且他有金珉奎。
他经常让金珉奎在这边过夜,尽管金珉奎睡觉不算老实,偶尔还会因为行程太累打呼噜,但不可思议的是,和他一起就会踏踏实实地睡得很好。
后来文俊辉在演唱会上说起回国录综艺的事,声音有点哽咽,“能和大家在一起真的很踏实。”
那段时间他们的压力都很大,文俊辉甚至在情绪失控的时候问过他:“到底那边才是家乡?”
徐明浩不如文俊辉感性,但听完也鼻尖泛酸,说不出安慰的话。
以前总想着要独当一面,而真正做到时,会无比怀念一起的日子。
我一个人也能很好的面对世界,但就是想要个人陪陪我。
他已经很久没有和金珉奎一起喝便利店的红酒了。
他在房间里安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酒柜,从中国飞回宿舍的那天晚上,他一进房间就发现金珉奎抱着那瓶在酒柜里珍藏了很久的酒,笑得无比灿烂,两枚对称的虎牙都像在撒娇:“今天可以开这瓶了吧?”
那天晚上是徐明浩主动吻了他。
回去的飞机上,文俊辉读着读着网络小说就睡着了,屏幕刚好停留在一句话上。
“世界灿烂盛大。欢迎回家。”
酒杯相碰,叮当作响。
我回来了。
见金珉奎似乎没有拒绝自己的意思,徐明浩伸手抱住了他:“对不起……我那天不该跟你发脾气的……”
“怎么会。”
他感到金珉奎回抱住了自己,一颗悬着的心终于落下,他的声音也更轻柔了:“我去便利店买了红酒,陪我喝好不好?”
“那要用纸杯吗?”
“嗯。”
金珉奎似乎是叹了口气,“最近怎么不好好休息?”
徐明浩把脸埋进金珉奎的衣服布料里,他不懂文俊辉说的,特别的味道,但他好像明白那天他为什么会说,金珉奎能给人安全感。
柔软布料背后,踏实的温度。
“在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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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俊辉想不明白全圆佑究竟什么意思。
节目磕磕跘跘地看了一小半,文俊辉什么都没看进去。那段开场白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而且他清晰地感觉到,电视机里响起那句“我喜欢山”的时候,全圆佑在看他。
他什么意思。
几天前明明不是这样的。
结果就是他越坐越不自在,行动快于头脑地逃进了全圆佑的房间。
下一秒他就后悔了。太蠢了,怎么能没想到全圆佑会跟进来。
“俊?怎么了?”
全圆佑的声音越来越近,文俊辉已经无处可逃。他背对着全圆佑,眼睛在桌面上拼命搜刮可以吐槽或是转移话题的救命稻草。
之前那半袋薯片已经吃完了,游戏手柄也没有再随便扔在桌上。该死,全圆佑什么时候这么有收拾了。
接着他看见一本摊开的本子。
密密麻麻的,是文俊辉熟悉的方块字。
笔画写得吞吞吐吐,一个和另一个好像找不着关系,下笔很重,给墨也满,僵硬地凑成两个字——俊辉。
“这是什么?”文俊辉转头。
恰好撞上全圆佑眼底的情绪从仓皇变成躲闪。
“没什么。”
他又是这样。文俊辉恨不得踹他一脚。
“全圆佑!”文俊辉很少叫他的全名,他急得声音没了重心,“你到底什么意思。这到底是什么?”
“……俊尼会写我的韩文名字吧。”全圆佑踌躇很久,终于开口,“所以我也想写俊尼的中文名字。可是俊辉笔画太复杂了,总是写不好。
“就……有些时候你不在……但很想你的时候……”
“那你该给我说啊!”文俊辉打断了他。
从日惹回来的那天晚上,全圆佑抱着他想再吻他时,文俊辉突然别过头说“不要了”,这是他第一次拒绝他,他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试探一下全圆。结果对方愣了愣,什么也没说,紧了紧抱住他的手,说累了吧?那睡吧,晚安。
所以文俊辉以为是他不喜欢了。
他以为、他以为。
他们总是自以为。对彼此太过体谅,又对喜欢抱有怀疑,用自己的尺去丈量对方和世界,所以画地为牢,所以相互克制。
“我可以教你啊。”文俊辉埋下头,耳尖滚烫。
太蠢了。不该这样。
“俊尼真好。”
“所以……你打算亲亲我吗?”
文俊辉抬起头,想要看清全圆佑每一寸细微的情绪变化。
他是如此的不善表达,如此笃定心意可以跨越一切,让文俊辉觉得焦虑又无力。
不过善于表达又怎样?
那终究不会是他喜欢的全圆佑。
没等他回答,文俊辉就搂住他的脖子深吻起来,是曾经躲在楼道里的那种深吻,是全圆佑不在的日子里他思念过无数次的那种深吻,也是那天晚上自己欠全圆佑的那种深吻。
一如既往地动情。
只要还喜欢他,就永远不要冷冰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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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rue love is friendship dipped in honey.
我喜欢你,是家人,是朋友,也是是爱人。只要你想,我可以成为你的任何人。
所有的感情说到根源,都是爱。
谁也不会想到,当初为一棵树着迷,到最后爱上了一片森林。
“俊尼,什么时候一起去深圳看山吧?”
“好啊。就我们俩?”
“嗯,说好了,一定要去。”
“金珉奎,到底还要黏着我多久?”
“干嘛这样问,你明明就很喜欢。”
“……那你现在先别撒手。”
没有准信的约定反而迷人,仅靠爱意就能栓住薄弱的信任——也许就在明天,也许会是一辈子,他们反复纠结、拉扯,终究还是抱紧彼此,而仅仅是为了那个含混的所在。
“我偏爱不去问还要多久什么时候,我偏爱惦记着可能性,存在自有其理由。”
偏爱关于爱的,一切可能性。
——————————
-一篇从掰头旅行时就想写的故事,断断续续写了几个月,终于整出来了,其实就是想写很多不同,但似乎文不对题了,我真的尽力了
-现背好难,都是我编的,时间线可能有不严谨的地方,我提前道歉,别骂太狠
-提前说声中秋快乐!要记得吃月饼!
-日常感谢各位的厚爱(鞠躬
无法超越的B站神评
1.“逝去的人躲在云里,下雨时再来看你。”
2.“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长大后我们言不由衷。”
3.“玫瑰太贵了,用野草纪念我吧。满地都是,生生不息。”
4.“我一个人没有觉得孤独,说的浪漫些,我完全自由。”
5.“生活里,下次,往往没有下一次。再见,真的就是再也不见。”
6.“总会释怀的,也许是以后,也许是明天,但永远不会是今天。”
7.“有意义的人等再久都不算久,爱只会在没见面的日子里更加浓烈。”
8.“电影里所有的遗憾和错过,都会有一个解释和结局,但是生活...
1.“逝去的人躲在云里,下雨时再来看你。”
2.“小时候我们词不达意,长大后我们言不由衷。”
3.“玫瑰太贵了,用野草纪念我吧。满地都是,生生不息。”
4.“我一个人没有觉得孤独,说的浪漫些,我完全自由。”
5.“生活里,下次,往往没有下一次。再见,真的就是再也不见。”
6.“总会释怀的,也许是以后,也许是明天,但永远不会是今天。”
7.“有意义的人等再久都不算久,爱只会在没见面的日子里更加浓烈。”
8.“电影里所有的遗憾和错过,都会有一个解释和结局,但是生活里没有。”
9.“你不能一直做一些烂事,然后自己后悔,好像后悔有用一样,你需要变好。”
10.“能哭出来的都很好了,哭过了继续为生活而努力,有的人连崩溃都是静悄悄的。”
11.“社会,说它残忍,但他确实有温暖,也很真实。人生,说它长,也不长,一眨眼过了那么多。”
12.“上天给了我怜悯之心,却没有给我解救众生的能力。明明自己都过得不尽人意,却又偏偏见不得这世间万般疾苦。”
13.“爱情只是浪漫的一小部分,我一个人在操场看星星听歌也很浪漫。春天的云浪漫,夏天的暴雨浪漫,河边的风浪漫。我为一切流泪,我的浪漫从来与另一个人无关。”
14.“我的地板下有一具尸体,和我长得一模一样,却多了一丝稚气与天真。不知何时木板被人打开了,我并不担心,毕竟这是大家让我埋的。他是我,我不是他。扭头出门,又是繁忙的一天。”
15.“他们急于成长,然后又哀叹失去的童年;他们以健康换取金钱,不久后又想用金钱恢复健康。他们对未来焦虑不已,却又无视现在的幸福。因此,他们既不活在当下,也不活在未来,他们活着仿佛从来不会死亡。临死前,又仿佛从未活过。”
【瓶邪】不拆不逆写手推荐汇总
近期tag里来了很多新人,矿工在此给大家指路一些质量有保证且不拆不逆的太太,方便大家吃粮♥
阅前须知:
1.不开放评论区和私信提名
2.只能保证被推荐的作者被推荐前的属性是不拆不逆
3.本名单会持续更新
4.推荐的作者名字后附的文章都是随机挑选的,不是只推荐这一两篇的意思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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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瓶邪】从本传到重启——原著糖整理
囊括了本传八本、藏海花、沙海、贺岁篇、十年终结篇、零碎短篇以及重启的内容。
一、本传中的糖
·连吴邪都发火了
胖子对闷油瓶有点忌讳,不好对他发作,但是又不好下面子,问道:“干什么,他奶奶的别拦着胖爷我发财。”
闷油瓶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到了这里,好像情绪都很焦躁,连吴邪都发火了。”
·“再见。”
我看到闷油瓶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把头转了一转,正看到我和胖子的脸,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动了动嘴巴,说的是:“再见。”
接着他就走入了青铜巨门之中,瞬间消失...
囊括了本传八本、藏海花、沙海、贺岁篇、十年终结篇、零碎短篇以及重启的内容。
一、本传中的糖
·连吴邪都发火了
胖子对闷油瓶有点忌讳,不好对他发作,但是又不好下面子,问道:“干什么,他奶奶的别拦着胖爷我发财。”
闷油瓶道:“你不觉得奇怪吗?我们到了这里,好像情绪都很焦躁,连吴邪都发火了。”
·“再见。”
我看到闷油瓶注意到了我们这边,把头转了一转,正看到我和胖子的脸,他突然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动了动嘴巴,说的是:“再见。”
接着他就走入了青铜巨门之中,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中。我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脑袋几乎要炸裂了一样。
·挨千刀的闷油瓶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我隐隐感觉到有一丝无聊,在漫长的等待中,耐心也逐渐消耗,开始几个月还有大量的事情需要我去处理,但是后来的时间,我都是看着三叔电脑上那张黑白照片度过。我常常想,那挨千刀的闷油瓶,他现在在干什么呢?
·“别动”
刚想拉开架势,就有一只手伸了过来,顿时我嘴巴就被人捂住了,身子也被人夹了起来,动弹不得。我用力挣扎了几下,制住我的东西力气极大,我连一点都动不了,同时我就听到耳边有一个人轻声喝道:“别动!”
我一听,整个人一惊,立即停止了挣扎,心里几乎炸了起来。虽然只有两个字,但我还是马上听了出来他是谁!
这竟然是闷油瓶的声音。
·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
他继续道:“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我做的所有的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这个世界的联系,我从哪里来,我为什么会在这里?”他看着自己的手,淡淡道,“你能想象,会有我这样的人,如果在这个世界上消失,没有人会发现,就好比这个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我存在过一样,一点痕迹都不会留下吗?我有时候看着镜子,常常怀疑我自己是不是真的存在,还是只是一个人的幻影。”
我说不出话,想了想才道:“没有你说得这么夸张,你要是消失,至少我会发现。”
……
终极?”我摸不着头脑,还想问他。他就朝我淡淡笑了一下,摆手让我别问了,对我道:“另外,我是站在你这一边的。”说着慢悠悠的走远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我一下就倒在沙地上,感觉头痛无比。
·袖口抹血
闷油瓶摇了摇头,大概是表示不知道,又低头看了看那堆骨骸,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突然拔出了他的黑金古刀,在自己的手掌上划了一道,用力一挤伤口,血从他的掌间流出,然后他握了一下我的袖子,将血沾了上去。
我愣了一下,还没意识到他是什么意思,他突然就猛地一俯身,奇长的手指伸出,将满是血的手伸进了藤蔓下的骸骨里。
顿时无数的草蜱子有如潮水一样从里面蜂拥而出,我吓得大叫起来,闪电一般,同时他的手就从骨骸里扯出了什么东西。
如果他动手的时候稍微有一丝的迟疑,那么我也能做点心理准备,至少不会叫出来,但是这家伙做事情太凌厉了,如此恶心的骨骸,这么多的虫子,他也能面不改色的伸手下去,换了谁也措手不及。还好这家伙总算有良心,在我袖口上抹了血,不然这一次真给他害死了。
·那多不好意思
闷油瓶下来后立即拉住我,“踩着我的背上去。”他斩钉截铁道。
“啊,那多不好意思。”我一时没反应过来。
·少有的急切
只有一只手电朝这里来,我们迎上去,看到闷油瓶少有的有些急切,看到我没事后似乎松口气,接着他看到了老头。
·即使他要害死我也只能认栽了
也许盘马老爹的意思是我的身手太差,闷油瓶的身手又太好,所以我总有一天会连累他。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句话从承前启后来看,被警告的人似乎是我,我是那个迟早被害死的人。
但是闷油瓶可能把我害死吗?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早就是几进宫的粽子了,即使他要害死我,我也只能认栽了,这似乎也完全说不通。
·大不了陪他一起死
心中的不可思议越来越甚,可想到闷油瓶,心理忽然就一定。不是答应过要帮他的吗?如果他变成了水鬼,大不了我死了也变成水鬼,那水鬼三人组也不会太寂寞。要不是他过去几次救我,我早就死了,如今只是为他冒一下险,有何不可?我的命就这么值钱?
·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目瞪口呆,他却把探灯递给我,接着抓着我的手,把探灯指向墙壁上的一个口子,那些石中人出来的裂口。
他往后面的石壁上一靠,淡淡道:“我和他,走不了了。”
“你在说什么胡话?”我骂道。
他忽然朝我笑了笑,道:“还好,我没有害死你……”
我愣了。他一阵,吐出一大口鲜血。
“你——”我的脑子嗡了一声。
他仍微笑着看我,头缓缓地低了下来,坐在那里,好像只是在休息。但是,四周完全寂静了。
·带我回家
闷油瓶的眼神中,淡然如水:“我并不相信你。”
老太太和他对视,脸色一下就开始变化。哦了一声:“为什么?”
闷油瓶没有回答她,反而转身对我道:“带我回家。”说着,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醒醒,回家了
真的死了?喂,这是哪门子国际玩笑。
“醒醒,回家了。”我拍了拍他的脸。忽然我就觉得很好笑。我转头对胖子笑了起来:“你看看小哥。”
·唯一联系
“我来和你道别的。”他道,“这一切完结了,我想了想我和这个世界的关系,似乎现在能找到的,只有你了。”
·陪你走到最后
“也行,随便你怎么样,如果你真的把我打晕了,我也没有什么可说,但是我希望你知道,如果你需要有一个人陪你走到最后,我是不会拒绝的。”我道,“我要陪你去,这是我自己的决定,所以你不用纠结。”
二、藏海花的糖
·姓张的事我都有兴趣
我没表态,怕被他绕进去,心说:姓张的事我都有兴趣,是不是小孩我就不知道了。
·油画
这是一张闷油瓶的肖像画。
我首先极力否定,因为这件事情太奇怪了,所以,看错的可能性非常大,毕竟那是话,不是照片。画里的很多细节都比较模糊,造成这种相似也是有可能的。
但是,我却发现自己移不开眼睛。画中人所有的细节都在告诉我,这有点太像了。
·小心思
我有一些意外,我以为他会有更加激烈的表情,比如说,发着抖对我说“你、你也认识他”之类的。
但是人家只是闭上了眼睛,说了一句:是那件事情,我还记得。
我没有表露出我的小心思,也装作镇定。
事实就是这么神奇,我忽然有点明白了,好多自己认为特别重要的事情,在别人那里,也许连打个哈欠都不如。
·天下最重要的线索
大喇嘛说得非常简略,几乎就是随口说说,但是对于我来说,我还是不可避免地,认为那是天下最重要的线索。
·熟悉
通过之后的记录,我大概也可以推测出情况是如何,因为我对于小哥会做的事情太熟悉了。
·西班牙大苍蝇
以他表面上的年纪,似乎没有看出任何对女人有兴趣的状况,平日里也不见他有什么自慰之类的举动,也不见得对吃特别在意,也不见得会对任何信息表示出兴趣。当然,就算有兴趣,他也不会表现出来,我只是起了一个歹毒的念头:假如还有再见的机会,一定要喂他吃几只西班牙大苍蝇不知道他的体质是否也能免疫。
·近乡情怯
我看到了一个背影,我能肯定,这个人只是在那里发呆而已,他并不是真正在看什么东西。
但我就是不敢过去,因为这个背影我太熟悉了,熟悉到在那一刹那,我怀疑自己是不是恍惚了,是不是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这是小哥的背影。
·本能
虽然胖子是那么说,但我还得去邮局看看是不是真如他说的那样。而且,不知道为什么,我特别想再去看一看画,看一看画里的闷油瓶。
·跪倒任操
如果他们是小哥的族人、朋友的话,那是敌是友就很难说了,我很多狠招也就不能用了。他们都戴着手套,如果他们的手指都是那样的话,是不是说明这批人全都身手不凡?如果都和小哥那样,那我也别耍什么阴谋诡计了,跪倒投降任他们操吧。
·迷之关注点
这一刻,我竟然也没有觉得太遗憾,心里竟然还有点幸灾乐祸,心说:小哥从青铜门里出来,一定会发现我被他的族人误杀了,到时候看这姑娘和那什么张隆半是什么脸色。
·安全感
我道:“我们得去有小哥雕像的院子那儿”。
胖子问:“为什么?”
我说:“不知道,我总觉得有小哥的地方会比较安全。他不在的话,至少有他的雕像也比没雕像好。”
胖子道:“你他妈的也太迷信了。”说着他倒比我先动身了,我心说为什么要给小哥立雕像,难道就是因为小哥在这里曾经大退虫兵?
反正在我心里,小哥雕像所在的地方,或多或少应该有些不一样。
·了解
这个诱惑太大了,我吸了口气,挠了挠头:该不会这家伙编了个非常完美的故事在等着我吧,不过一想又觉得不会,以我对闷油瓶的了解,他们如果要编故事的话,我应该能发现破绽。
·吃醋
我问道:“你认识小哥吗?”
张海客点头:“当然认识,我们曾经一起生活过很长时间。”
我心里一惊,这第一个回答就让我吃了一惊。我问道:“有多长?有我和小哥生活的时间长吗?”
·转移注意力
“呃,其实我每次去你家都你用的牙刷。”胖子说道,猛的手部一按,我立即弓背起来,浑身的冷汗狂冒。用另一手推开他:“等等等,这个虽然已经够我和你拼命了,但是还不够分散我注意力。”
胖子抖了抖手,说道:“那我可就说你接受不了的了,小哥找你之前,也来找过我,还给我说了一些事情。”
我看着胖子,瞬间脑子一炸:“你说什么——啊!!!!”胖子一按一送,我的手臂复位。发出了极其让人牙酸的格拉一声。
·他要你知道的,肯定是关于你的事情。
“胖爷我后来仔细想过之后,觉得还是理解小哥比较安全。”胖子说道,呸了一口:“他娘的老子又不是矫情。你以为小哥说的事情,和他自己有关吗?我告诉你,他的事情就是他的事情,老子不知道,你不知道,我估计他自己都不太清楚。他要你知道的,肯定是关于你的事情。”
三、沙海的糖
·再多的财富,也买不回我想要的东西
黎簇看着吴邪,觉得他说的是真的。这是他的直觉,但是他的理智总是觉得吴邪有所保留。盗墓贼会保护考古队,这可能吗?
“我是古董交易人,不是盗墓贼,我不做贼很久了。”吴邪说道,“再多的财富,也买不回我想要的东西。”说着叹了口气,似乎很沮丧的样子。
(沙海1实体版)
·他只是一个病人&我不允许他们不让
“那你会告诉他这一切吗?”
“不会。”
“那你会告诉他什么呢?”
“我会告诉他,他只是一个病人,现在开始,他可以休息了。”
“他们不会让你说出这些话的。”
“我不允许他们不让。”
(沙海2 连载版)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注*这句诗为吴邪坠崖一章的标题,三叔在访谈中表示这句代表了吴邪当时的心情。)
他思考着,忽然背后有了什么动静,瞬间他被人从后面捂住了嘴巴,匕首从他脖子切过,滚烫的血一下冲上了喉管。
他被推倒在地,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着白色羽绒衣的人,只有一个人。他没有看到过他,他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自己设了这么大的一个计划,对方只派了一个人,轻描淡写的来干掉自己吗?
吴邪开破的喉管里不停的涌出血来,割喉的年轻人冷冷的看着他,没有丝毫的表情。
他是要确认自己的死亡。
吴邪捂着自己的脖子,往后爬了几步,用尽最后的力气站起来,向后翻入悬崖。
(沙海3 连载版)
·世界上最纯粹的绝望
幻灯片上出现了一个青年男子的照片,那是一个沉默,冷静,眼神淡如清水的男人,他背着一件东西,平常的走着。他的眼睛看着镜头的方向,显然看见了偷拍的人,但是他毫不在意。
他的眼神透过照片,和黎簇有了第一次的对视,黎簇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人,他的心收缩一下,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犹如电流通过他的全身。
那是吴邪通过那条毒蛇传递消息时,同时传递给他的模糊的信息,无数无法触摸的记忆的碎片,混着那和世间无关的眼神,混合出了世界上最纯粹的绝望的滋味。
“他叫什么名字?”黎簇第一次问了这个他以前从来不在乎的问题。
“张起灵。”中年人说道。
(沙海3 连载版)
·知道迟早会得尘肺,但是我咳嗽的时候是在笑
晕眩和无力伴随着宁静,无数的信息碎片,非常模糊,轻微不可辨别,好像抽了大麻一样,无数的影子在我面前走过,我看到了其中一个影子,似乎在我面前走过,体态我似乎很熟悉。我知道这是幻觉,但是我还是浑身有点发凉。
幻觉中,我似乎是叫停了他,他转身看着我,眼前的一切消失了。
我剧烈的咳嗽起来,知道迟早会得尘肺,但是我咳嗽的时候是在笑。
不出我所料,只要有这种蛇的地方,闷油瓶一定曾经出现过。
(沙海4 连载版)
四、贺岁篇&十年&零碎短篇的糖
《幻境》(2014贺岁篇)
我乘此机会看了看自己的衣服和双手。
这是谁的记忆,我必须弄清楚。
……
手指缝应该和我的一些工作有关,手指长度很正常。这多少有点让人失望。
抬头我看向闷油瓶,他已经快速移动,到了吊脚楼的下方。我跟了上去。
我看不清他的脸孔,就如在梦境中一样,当我想仔细看清楚每个细节的时候,我什么都看不清楚。这一瞬间,我竟然对这个人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
是因为太久没见了吗?
确实如我很多时候臆想的,最初的他,是这个样子的。而最终他的样子,终归还是有了一些改变。
这些改变,是我们给予的,这对于我来说,无疑是一种鼓舞。
只是这些改变的代价太大了。
门里,什么门里?
最近几年我最听不得这个字,什么门,萌,拉链门,黄瓜门。
我统统都不要听,也不知道这个社会怎么了,凡事都要和门扯上关系,点菜时候谁敢点卤水门腔我就拖出去打断腿。
闷油瓶说这个字更了不得,如果我能说话,我肯定直接就问:什么门,青铜门?
等到太阳把雾气吸散,黑雾才完全散去,我转头去看闷油瓶在哪里,却看到了夕阳从边上的窗户中照进来。
结束了,我愣了片刻意识到。
我回到了小变电站里。
缓缓的,我的手脚感觉复苏,鼻腔的剧烈疼痛开始袭来。满喉咙的血腥味,所有的血都成了浆状糊在我的喉咙口。
在所有回来的瞬间,我内心总有一丝非常难过的情绪,会让我沉默片刻。
幻境还是不要太过美好因为终究会消逝,你以为你获得了,抓住了,其实什么都没有,这种回忆和我真实的回忆,并没有什么差别。人本身就不能真正拥有什么。
《七指》(2015贺岁篇)
第一条短信发来。我放弃了去追,打开手机。
还是乱码的号码,短信的内容是:“找到我,我就告诉你救他的方法。”
这个世界上,可能只有我,可以对这样的一个句子产生那么多的分析。
……
无来由的,我想起了另外一个人,一个早已经被困住的人。
在我也转弯的时候,果不其然,第二条短信发了过来。
“对了,他,指的是你那位姓张的朋友。”
我顿住了,这一条短信成功的把我冻在了原地,我的速度立即放慢了下来。
看了两三次,我才意识到自己没有看错,这条短信轻描淡写的,提起了我不太愿意谈论的那个人。
《十年》(2015817终结篇)
更像一种慢性病,你想起来他就在这里,你不去想他,似乎也没有那么重要。
他盯着我,良久他才道:“如果他死了呢?十年里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你也变了,他也变了,就算不死他也可能忘记你了,你冒着生命危险到这里来接的只是你的心魔。”
我点起一根烟,冷冷的看着他。
王盟继续道:“你知道他和你说,让你十年之后去找他,只是给你一个未知的未来,人都是健忘的,他以为十年足够你忘记了,你知道没有人可以在地下生活十年。你是疯子才会真的来接他。”
“有些人的约会是不能放鸽子的。”我说道,闷油瓶也许不会出现,我也许会死在路上,但是经历了那么多之后,我需要一个解脱。我需要一个句号。
我一步一步的走着,在黑暗中,就像有人牵着我的手。
这十年里面,我做过很多次梦,我梦到过年少的他,和我在年少的时候相遇。
梦到过青铜门前的白骨,梦到过再见时他已经变成陈皮阿四那样的东西,很多可能性在十年的时间里,足够让我一个一个的设想,一个一个的接受。
我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孔,淡然的眼睛,映出了篝火的光。
人们说,忘记一个人,最先忘记的是他的声音。但是当他的声音响起的时候,我没有一丝陌生。
“你老了。”他说道。
我把袖子拉下,遮住了我手上的伤疤,站了起来。
他朝我笑了笑,我提起包:“走吧。”
我们只是,
好久不见。
……
我居北海君南海,寄雁传书谢不能;
桃李春风一杯酒,江湖夜雨十年灯。
《钓王》(2016贺岁篇)
以往的经历中,闷油瓶给我的指示大部分都是对的,几乎所有的危险都是我自作主张的来了,如今我跟着他,只要他说什么,我就遵守,我相信比我走在前面,要靠谱很多。
如果走追不上的话,就跑吧,如果我会老去,我也无计可施,但至少我现在不会输给他的。
《盲塚》(2017贺岁篇,未完结)
黑瞎子转头看着我:“你别急着走,这个人姓张。”
我愣了一下,继而一笑:“姓张的我有的是,这玩意现在不稀奇,前几天我村里还来了一坨。”
我仔细的观察他,他的手指握着,看不出长短,看不出太多张家人的痕迹。不知道是不是骗子,自从我的传说传开之后,这一行姓张的身价都涨了。
“姓张的讲话说一句吞十句,这种破毛病我早就不伺候了,我今个是带胖爷找水泥墩子的,和你聊天是看瞎子面子,看在早先的一丢丢情份,你要见你们族长我可以给你批个条子,但少拿江湖术来诳人。”
“如果你没有这种觉悟,就把族长还给我,我需要他振兴张家。”
“少他妈放屁。”我勃然大怒,第一次出现了我要干掉这个姓张的冲动。
《此时彼方》(小哥视角)
如果现在有糖果就好了。黑暗中他又听到了自己脑中的声音,逼向那颗糖果。
不要忘记,那些东西都不要忘记,时间快到了,他要记得,哪怕只有一个瞬间。
《老九门》
当吴邪在福建的农村里,和张海客排起张家族谱,分享听到的各种老九门的故事时,张起灵对于张启山这个名字的长久凝视,也让人浮想联翩。他们是否见过,在张家漫长的生命中,为何张启山选择了如普通人一样死去,而张起灵却不得不活到万古洪荒。他们如果有短暂的交集,他们会聊什么呢?
《王母鬼宴》
如果从一个宏观的角度,看我以往所经历的一切,在闷油瓶离开墨脱的那段时间,有可能正巧是我刚刚出生的那段日子。
五、重启的糖
·电话扣小哥过来揍你
金万堂看了看我手机,没反应过来,只能指着我:“小三爷,好歹我是长辈,就算我做错事你也不能动粗。”
我冷笑:“倚老卖老是吧,你再说一句你是长辈,我电话扣小哥过来,揍不死你丫的。”
(第2章)
·pi
闷油瓶在下面“pi”了我一声,我再次把手机递下去,他已经落到靠近井底的位置,拍了照片,再次把手机丢上来。
(第13章)
·承担
但越是意识到自己的改变越大,我越是明白我其实没有改变,我本身就是这样的人,只是因为闷油瓶离开之后,他身上所为我承担的东西,一下子就没有人为我承担了。
闷油瓶从来不是一个鲁莽的人,我看他决定的那么迅速,肯定是知道我们不知道的事情。
所以他决定进去的瞬间,他肯定已经承担了一些我们不知道的危险,我有个私心,我希望我可以证明我自己可以多承担一点了。
(第40章)
·闷油瓶我都接出来了
我用围裙擦干手,对他道:“我得把我的铺子弄回来,我想明白了,以前的我身段软,求人的这种事情我不在话下,现在我的身段太硬了。我时常想,闷油瓶我他妈都接出来了,我还有什么事情做不到的,现在想想这是不对的。”
(第81章)
·递水
跑了三十几步,刚刚喝了酒,跑到那四十几个人面前时,我和胖子已经喘的不行了。我们停下来开始喘气,四十几个人看着我们喘气。
闷油瓶停下来,给我递了一瓶水。
(第82章)
·此生所属
我梦到了西藏的喇嘛苗,那梦中飘着的缎带,梦到了所有的一切,我的归属,我的此生所属,我却不敢去触摸,去强调,去固化。我怕自己配不上那些记忆,那些时光。即使我做过那么多事情,我控制过那么多的其它人,但是我仍旧不敢再去说任何美好的词汇。
(第112章)
·心结
我有什么重要的,我是一个闷油瓶生命中总有一天要告别的人,是一个耽误胖子发财和结婚的人,我让小花倾家荡产,让秀秀至亲分离,让我父母终日生活在我要走上三叔老路的恐惧中,我远配不上我爷爷给我的无邪二字,但在我稀里糊涂的前半生,过的无比的精彩,我看到过人间无数的奇景,我有着世界上最神奇最有故事的伙伴,我们在峭壁高歌,在雪山诵经,在戈壁对酒,在海上看月。
(第141章)
·浇血梗
我感觉我的衣服快速的被剪掉,然后一种温暖的液体,被倒到我的脸上、身上。
我浑身都是伤口,按道理有陌生的液体倒上来肯定会全身的痉挛,但是这种液体倒上来之后,反而有一种暖和和发痒的感觉。接着我的眼睛被拨开,我的眼前一片模糊,什么都看不清楚,那液体对着我的眼睛直接浇了下来。
我也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只能听到我剧烈的心跳,鼻子更是没有嗅觉,在浇脸的时候,我感觉到液体进入嘴巴,非常的咸。
这种温暖的感觉太过于舒适,慢慢我就意识模糊,昏睡了过去。
我穿着粗气,想咳嗽都咳嗽不动,此时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别动。”
我愣了一下,两个字太快我听不分明,但那好像是闷油瓶的声音,一下我就激动起来,一只手就按在我的脖子上,一下按住,按了几秒,我脑子缺血,再次昏迷了过去。
我操,是闷油瓶,这种技术只有他特别喜欢用。我最后的念头还没完全起来。又坠入黑暗。
我立即不动了,就听黑瞎子说道:“现在你身上所有的伤口上,都涂了东西了,你再养几天,我就给你放出来,我和你讲,如果不是我们处理的及时,你身上会长满了蘑菇,现在你的嘴巴和眼睛,都还得继续养着,得把伤口养好了。现在新肉都还没长好,揭开全是疤,你就当不了吴山四美了。”
你麻痹啊,我心说,还有三美是谁,我怎么不知道。黑瞎子继续道:“你身上全是小哥的血,他没多少血再给你了,你消停点吧。”
(第178章)
闷油瓶的身体很虚弱,一直靠在墙边,我看着他,他看着地,几乎一动不动,我想和他说话,被黑瞎子阻止,黑瞎子说:“让他睡。不是一时半会能缓过来的。”
刘丧比我晚康复两天,因为从我身上再刮血泥下来,效果没有那么好,他也说不出话来。
我们再见面时候的感觉过于难以形容,我只知道一件事情,我所有的急躁焦虑已经消失了。(第179章)
·喜欢是三柱青烟
胖子立即打断我继续道:“让我说完,再说了,在人生路上你要是遇到了一个人,你看着喜欢,你也知道她要什么,你有,你给不给?哦你不给,留着给自己,那你他么喜欢的是你自己啊,你得明白什么是喜欢,喜欢就是个幽灵,他来的时候你看不到,走的时候无声无息,就算在也一会东一会西,这东西不讲道理,那他妈是闹鬼,你见到拍拍屁股就走啊,你问它愿意不愿意,它不走你就得三柱青烟伺候着,它要是走了,你把房子烧了你也找不回来。”
(第204章)
“我就想知道,青铜门后面是什么,我想如果我要死了,能在我耳边说一句么?”我对闷油瓶的方向说道。
那边没有回音,我道:“如果我要死,你就在我耳边说一句,然后我就安心的走了。否则三柱清香你也打发不走我。”
(第208章)
·心疼
“他会无数次的失去记忆,人生被割裂成无数个无头无尾的岁月,不知道自己爱过谁,不知道自己被谁爱过,所有他经历的一切都没有意义。”
我是一个没有过去和未来的人。在我漫长的生命中,消失了,也没有任何人会发现。
我摸了摸我自己的胸口,疼的有点喘不过气来。
(第222章)
更新于2018年4月2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