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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写故事结局

【GGAD】不见高塔(哈六第27章同时空/格林德沃视角/酸爽慎入/一发完)

 这个CP宿命感太强了,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在魔法世界磕腐向的老年哈迷忍不住了摸一篇,如果电影能日到我,还会接着写。

  

   杀是戛然而止隐秘的爱,不杀是名垂青史不朽的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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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纷杂的雨水敲打在石墙上,唯一的三角形窗子外传来了猫头鹰辽远模糊的叫声,穿着长袍瘦高的人影顺着漫长而狭窄的石阶走上高塔最顶端的囚室,他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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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CP宿命感太强了,曾以为这辈子不会在魔法世界磕腐向的老年哈迷忍不住了摸一篇,如果电影能日到我,还会接着写。

  

   杀是戛然而止隐秘的爱,不杀是名垂青史不朽的恨。

  

   >>>>>>>>>>>>>>>>>>>>>>>>

  

  纷杂的雨水敲打在石墙上,唯一的三角形窗子外传来了猫头鹰辽远模糊的叫声,穿着长袍瘦高的人影顺着漫长而狭窄的石阶走上高塔最顶端的囚室,他手里拿着一份崭新的报纸。

  

  圆形的囚室里几乎没有任何光,雨水打湿了一片石砖,光滑的石板反射了这一日最后的光线,给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影子绘出了难以分辨的轮廓。

  

  来者将报纸放在他面前,那叠轻薄的纸张落在地上却发出了完全不符合材质与分量的声响,纸张上印刷的文字清晰,一滴雨水都不曾沾到。

  

  囚徒微微动了一下,他皮包骨头的脚踝裸露在破烂的长袍外,灰败的皮肤上有许多未曾愈合的伤口。

  

  “天黑了。”那人说,他的嗓子像是太久没有用过,声音粗嘎难听,每个音节间都有着铁锈的味道。

  

  瘦高的人影原本转身要走,听到他的声音又停下。他有些意外,这些年高塔中的囚徒从来没有开过口,他还以为他是个哑巴,或者说,那里根本只是摆放着一块石头。

  

  “天黑了。”他又重复了一次,却根本没有抬头向窗外望。

  

  送报纸的人转过身来,他兜帽下未被遮挡的半张脸很苍白,光滑的下巴尖削,薄唇边的线条锋利,窥得见非常英俊的轮廓,但他一个字也没有说,只是在墙边站直,做出聆听的姿态。

  

  “一年来我总是在想这一天,”囚徒接着说,他的每一个单词都说的极慢,声线像死水般平静,“或者说五十二年来我都在想着这一天,但它真的到来的时候,我却发现它与任何一日都没有任何不同。”

  

  他又动了动,暴雨中的天光落在他苍白而纠结的头发上,但他的整张脸都在暗处:“半个世纪我不曾走出这里一步,”年迈的囚徒发出低哑粗嘎的笑声,“击溃我又将我投入这里的那个人要我好好活着,用漫长的余生去反省。”

  

  站着的人影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脚尖,似乎向老人走近了一步。

  

  “多么讽刺啊,”他终于染上些微情绪的声音让他整个人似乎有了一些生机,“我的人生总是充斥悖论,想要杀我的打不败我,打败我的却不肯杀我……一生大部分的时间都被囚禁在这座自己建成的高塔中,我曾以为它的伫立之处是我王国的心脏,但却未曾想到它最终成为了我自己的墓冢——”

  

  “不,别打断我。”虽然那个唯一的听众并不曾开口,囚徒却还是抬起一只手来阻止他,那只手松弛干瘪,手掌上无数深可见骨的伤口如同蛛网般交错,“我总是看不清关于自己的事情,却能预见到许多与我亲近的人的命运,七岁时我便看到我母亲惨死的样子,后来她真的死了,与我所见如出一辙。十岁我又看到我的长姊重病不治,那些年我看到过许多可怕的景象,人们把我当成噩运的先知,我也认为我只能预见到坏事情……

  

  “但十五岁在德姆斯特朗的某一个夏夜,我在梦中遇到了一个影子,那也是我第一次看到关于自己的事情,很模糊,并不像对其他人那样清晰。”老人声音停顿了刹那,空阔的囚室里只有雨水敲击石壁的声音,“那个影子于我而言有着强烈指引力与归属感,于是我未曾犹豫便向他走了过去。”

  

  当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站在他对面沉默的来者又向前走了一步,他深紫色接近于黑的斗篷边缘拂过带搭扣的高跟短靴,靴子的尖部几乎踩到了他们之间那叠报纸顶端的日期。

  

  1997年6月29日

  

  “但事实看来我是真的只会预见到坏事情。”苍老的囚徒又笑了,天光在几不可查地偏移,微微将他的半张脸照亮,他的嘴唇干瘪牙齿几乎掉光,单薄的皮肤像是挂在风干的髑髅上,而那张极度衰老的脸上却有着与手心如出一辙的新鲜伤口,像是几分钟前才凝固的血液纵横交错,他看上去不似活物,宛如厉鬼。

  

  “用一百年去缅怀两个月是什么感觉?”他突然问道,却又不像是在问任何人,“我第一次看到他眼睛的时候我以为我在凝视自己,他像一面明亮的镜子,我从中看到了一个一模一样被囚禁被压抑被忽视的灵魂。”

  

  “可我知道我抓不住他,他的家庭是他沉重的镣铐,但他才华横溢又高尚的心翱翔在天际,我很清楚我能带给他什么,我也知道我将夺去更多。”他又笑了,“呿,别看我现在这个样子,当年我一头金发眼睛碧蓝,知道的东西比整个英格兰的巫师加起来都要多,他崇拜又迷恋我,他在开满鲜花的草地上亲吻我的鼻尖,我还记得他的手指修长皮肤温热,蓝眼睛明亮如同夏日午后波光粼粼的湖泊。”

  

  听者将垂在身侧的双手放置身前,似乎有些焦虑地将苍白地十指彼此攥紧。

  

  “那是我最后的夏天。”沉默片刻,老人说。

  

  雨下得更大了。

  

  “我知道他所要的与我不同,他的心太柔软了,他寻求的东西在我看来一文不值。但我需要他,没有他我寻求的东西永远都是海市蜃楼,我在利用他,是的,最初是的。”他声音愈低,头也垂了下去,“那或许叫做欺骗,反正这么多年我没有找到更适合概括自己行为的词汇,算了那就是欺骗吧,我骗了他。我告诉他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护他和他的胞弟幼妹,梅林在上,谁他妈会真心在乎那两个只会给他带来麻烦的小混蛋?”

  

  站在他对面的人将十指绞得更紧。

  

  “但我必须顺从他,顺从他也是在帮我自己,我想要走的路太难了,没有他我一个人无法破解那么多谜题,而他也没有让我失望……”

  

  “那个时候我隐约意识到他比我要强大许多,不是说魔力,而是心,他平静自我不被沾染,而我则没有那些特质,我很容易被影响,我在他面前脆弱的像一张晒干的羊皮纸。”囚徒自嘲地顿了顿,“而与此同时我又预见到我们有朝一日会反目成仇分道扬镳,为了内心深处的自卑与恐惧,我提出与他之间建立牢不可破的血咒以确保未来无论发生任何事情都不会背叛彼此,他那个时候并不明白我心中所想又很信任我……他同意了。”

  

  老人再次抬起右腕,破布条般的衣袖滑到臂肘,他干瘦如枯木的腕骨上缠绕着断断续续半透明的红色丝线,像是火焰般在这绝黑的室内隐隐发光。

  

  “他从心无法违抗我,从这个血咒又无法与我真正兵戎相向。那时我以为我成功了,我获得了利刃,又铸成了束缚它的刀鞘。”他的手臂垂了下去,砸落膝头发出沉闷的声响:“但我低估了他又高估了自己,我仓皇从他身边逃离的时候没能预见到后来的事情,我想着既然他已经帮我解开了几乎所有我未能看穿的谜题,那么没有他之后我仍旧能够实现自己的宏图与伟业,我要权倾世界我要一呼百应,我会得到圣器我能天下无敌,我要看到他向我屈膝,我要看到那双明亮的蓝眼睛崇敬地在千万人中向我望过来。”

  

  “我先去抢夺了那跟所向披靡的魔杖,我的计划是杀掉它原本的主人,但动手的瞬间我想起他的脸来,他说他怀疑魔杖的继承不需要杀戮,我那时嗤笑他优柔寡断,但不知为何我最终没有杀那个魔杖匠人,我又一次下意识相信了他的判断。”

  

  “他也没有让我失望。那段时间我的确杀了一些人,老人妇孺巫师麻瓜,我的名字在欧洲大地代替了撒旦。但我知道我做这一切都是为了更伟大的利益,”他的声音戛止,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咙,过了半晌才接着说,“这句话最初也是他提及的,对于我们的事业而言,那更像是一个口号,但他不肯承认,就像是直至今日他都不肯提及我一样,他把我忘了。”

  

  “他把我忘了。”囚徒又神经质地重复了一次,他拔高的声音更粗嘎,言语中愤恨又无奈的情绪像决堤的洪水一样泼洒出来,“我说错了,我说错了。他的心一点都不软,他是这个世界上最狠毒的家伙,他比任何人都知道怎么让我最大限度地感受到痛苦,所以他故意把我丢在这个地方,他让我永远被淹没在无止尽的仇恨与不甘中,这是对我而言最严酷的惩罚。”

  

  说话间他开始拍打自己身下的床铺,但那其实不是柔软的布料,而是层层叠叠摞起来的、陈旧风干的报纸。

  

  那个听者再次向他迈近一步,他踩在了那张没人在意的报纸上,精致的银色鞋边旁是加粗的标题——《连名字都不能说的人再度充实羽翼,疑似纠集妖精军队》。

  

  “他打不过那个魔头,”老人注意到他的动作,于是故作轻蔑地说,“他总是这样,把每个人都想得很好,他教了那个孩子七年,都没看穿那是个什么样的人,”囚徒又自嘲地笑了一声,他这一次似乎是真的觉得很好笑,“当然了,他当年也没有看清我的真面目,不然也不会……”他再次顿住,话锋突然一转,又重复,“他其实对那个疯子一点办法都没有,那个英格兰土生土长的魔头在自己的国家杀了那么多人,他的挚友他的恩师他的学生,那些浓烈的黑色阴霾连我都能看得到,我能预想到他的不安与恐惧。”

  

  “但他就是不肯来找我,说的也是,谁会放出魔鬼去对抗野兽呢。哈哈哈该死的,伟人曾与魔鬼同路,高尚的灵魂曾被恶魔肆意舔舐,有人能帮我把这段话记下来寄给预言家日报社吗,求求你了,告诉他们吧,霍格沃茨的有史以来最伟大的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曾经的故事,告诉他们他在戈德里克山谷度过的夏天,谁他妈还会在乎那个蠢货伏地魔到底又召集了什么军队?他们会把这个破塔的石砖全都推倒踩碎!”

  

  他似乎在与那个一直沉默不语的聆听者对话,但后者却不为所动,像是未曾听懂他的诉求一般。

  

  “该死的,该死的。我早该这么干了,我一年前就该这么干,不,我五十年前就该这么干!”老人的声音再度拔高,他的声音颤抖又撕裂,怒火从每一个气声中迸出来,但那愤怒背后却充溢着无力与悲哀,“我就该把当年的事情在所有英国佬的面前捅个对穿,这样他就必须来见我,愚蠢的盖勒特·格林德沃啊,你浪费了多么珍贵的日子!你错过了多少扭转今天的机会!妈的,干他妈的梅林,但是我连一根羽毛笔都没有!”

  

  “他一封信都不肯寄,他一句话都不肯说!”衰老的囚徒嘶声怒吼,陈年的愤怒与悲哀让他碧蓝的眼睛染上血色,他狂躁地在破碎的报纸堆中转动身体,他浑身颤抖喋喋不休,似乎已经失去理智,然而站在他对面的那个人依旧一动不动,只是沉默地望着他发疯。

  

  “我就该让他杀了我,我就该让他杀了我然后去死,”他翻动着报纸,在扬起的灰尘重他暴躁地开口,“混蛋里德尔,垃圾魔法部,废物英国佬,”他语无伦次地怒骂,“他们打不过我就逼迫他来,血咒让我们都没办法对对方出手,但凡有杀伤力的魔咒都会反噬,可是他不在乎,我看他一眼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伟大的高尚的无私的救世主,他要杀了我,他要跟我同归于尽。”

  

  他陡然沉默下来,双手无力地垂落身侧。

  

  “……就还不如同归于尽。”老人跌坐在原地,他低下头,刀削般的鼻梁上闪过一丝光。

  

  “我这一生,都预见不到好事情。”过了不知多久,他的声音又再一次恢复低哑平静,“我总是会看到灾难,看到变故,看到分离与惨死,愈难以接受就愈清晰,愈清晰就愈无法扭转……这是我一生的诅咒。”

  

  他闭合眼睛,黑暗中出现了闪电与高塔,巨大的骷髅惨笑着,黑魔标记莹莹发光。

  

  “为什么不来找我……”他几不可闻地问道,“为什么不原谅我,为什么不向我寻求帮助,这么多年了为什么仍然恨我……”

  

  囚室中静静伫立的人影缓慢地蹲了下来,他们之间的距离已经很近很近,来者抬起手臂,便能够碰到老人遍布沟壑的脸颊。

  

  “我逃不脱,”老人仍闭着眼睛,他眼皮颤抖,干瘪的嘴唇也战栗,“我没办法从这座塔里逃出去,这一年我都在尝试,”他抬起遍布新伤的双手,“但我逃不脱,他的魔法我解不开,更何况没有魔杖我只是个哑炮一样的老废物,我尝试过了,我真的尽力了。我必须承认他没有给我留任何情面,他就是要我至死都迈不出这里一步,他就是要我至死都见不到他一面。”

  

  “天黑了。”他再次说起这段单方面倾诉与发泄的第一句话,缓慢睁开眼睛向窗外的暴雨望去,这一次他的双眼都暴露在天光下,他原本碧蓝的的左眼浑浊,右眼却是某种野兽般耀眼而锋利的黄金瞳。

  

  “我不会再有任何机会了。”他说着,对面那个人却伸出一根极其苍白而皮肤光滑的手指,他碰到了老人的脸颊,那粗糙的皮肤像是高塔外的石壁一样湿漉漉的。

  

  “你至死都不愿再见我,”他又说,眼睛凝视着面前长途跋涉而来面容却依旧干净未曾沾染一滴雨水的人,“是吗,阿尔。”

  

  那人笑了,兜帽从他褐色的头发上滑落下来,露出了那双睿智而明亮的蓝眼睛和的弯弯的鼻子,他高挺的鼻梁还是完好的,脸上表情很温柔,那饱满又湿润的嘴唇张开,似乎要说些什么,然而第一个音节还未落下,闪电便撕裂了雨幕与夜空,耀眼的亮光击中了这栋伫立在荒原之上的高塔,发出震耳欲聋的可怕声音,老人颤栗着用双手遮挡住头部,而在他周围那些陈年的、脆弱的报纸被击碎成纸屑,它们像大雪一样落下来,每一片拼起来都是同一个人的照片与名字。

  

  霍格沃茨变形课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在魔法部发表演说。

  

  霍格沃茨变形课教授阿不思·邓布利多接任校长。

  

  霍格沃茨校长阿不思·邓布利多创立凤凰社,以抵抗神秘人。

  

  霍格沃茨校长、国际魔法联合会主席阿不思·邓布利多带领凤凰社成员击溃食死徒。


  ……

  

  他褐发变白皮肤也不在光滑,但他做的事情越来越危险,也越来越伟大,有那么多人崇拜他仰慕他,他们始终站在他身后,就算在绝境中,就算他四肢瘫软跌落在草地上,他们也会高举魔杖簇拥着他。他闪闪发光的名字不该被一个被狼狈击溃又锒铛入狱的老恶魔沾染。后人提及他的时候,自己也该在他曾击溃的对手那一行中出现,并且只出现那一次。

  

  盖勒特痛苦地睁大眼睛,他面前的人影消失了,漆黑的石壁前什么都没有,空荡荡的囚室里就像是从未有人曾来过一般。

  

  五十二年来大雨和夹杂着腥气的狂风第一次透过没有玻璃的窗口扑打在他身上,盖勒特扶着膝盖慢慢站了起来,他望着自己的右腕,那里不懈跳动半个世纪的纤细火焰终于熄灭了,那个人用尽一生加诸与他的禁锢与宣誓像一缕丝般滑落消失,甚至不曾在他伤痕累累的身体上留下任何踪迹。

  

  盖勒特试着推开了那扇从未有人开启过的石门,它湿润而冰冷,再也没有像过去他尝试时那样发出灼人的红光,也不会鞭挞他的掌心和面颊,更不会将他弹开抛到囚室的另一端。

  

  那个人的魔法如同他本人一般强大冷酷,生时不灭,至死方休。

  

  石门变成了普通的石头,那上面盖勒特用尽全部办法都无法破解的魔咒自行解开了,盖勒特意外地发现自己推开它甚至都不需要用多少力气。

  

  他终于从囚禁了他大半生的高塔中走了出来,他赤裸的脚趾触碰到了粘腻冰凉的青苔,而漆黑的荒原上空无一物,一直鸣叫的猫头鹰也不知去向,天地间唯独刺骨的风雨肆虐,回转间如同恸哭。

  

  盖勒特佝偻脊背在塔顶伫立了片刻,他望着太阳已经全然消失的地平线尽头,许久后才后怕冷似的退回到塔内。

  

  他关上了门。

  

  ——END

  

  本文是盖勒特依靠自己的预言能力在阿不思销毁伏地魔的戒指时看到了他将会在一年内死于霍格沃茨塔楼的结局,于是他在这段时间里一直找寻逃脱纽蒙迦德的办法却始终无法成功,最终在愤怒与痛苦中接受了这个事实。阿不思死后他其实可以离开纽蒙迦德,但又猜到了伏地魔会来寻找自己,于是选择留下来等待他。

  囚室里的另一个人究竟是谁或者是什么东西大家可以随便理解,不同的理解是不同的酸爽(闭嘴,我不暗示了因为我的倾向比较虐。

  本篇还有邓布利多视角的《不见晴空》,怕被电影打脸,我争取在上映前写出来。 

  以下几句吐槽有剧透,可以跳过:

  


  

  看了上个月的预告就想写来着,那个时候阿不思说他没办法对抗盖勒特,我就在想牢不可破咒,就是谁起杀心谁死这样的设定,结果昨天被剧透俩人根本在立血咒,我哭了,官方太会了太刺激了我认输qwq

 

KlyRRRR

/wolfstar/Back to Black.

二战凤凰社时间线。

我无法吸引你(上) (下)的后续。

*部分提及尼法朵拉·唐克斯与莱姆斯·卢平的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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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ent back to...

你回到了……

 

莱姆斯思绪很乱。

他暂时性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抱着哈利,动作完全机械麻木——周围起了风,绕着神秘事务司圆柱形的内部结构,吹得他眼睛生疼。

帷幕;帷幕轻盈地飘动着。前一刻西里斯就站在那里。现在他不见了。

今天——六月,快要到七月了,天狼星升起的日子也不远;洪灾泛滥,水流冲刷出形状整洁的卵石;他分神了,或者他没有分神,他难道不是紧紧抱着哈...

二战凤凰社时间线。

我无法吸引你(上) (下)的后续。

*部分提及尼法朵拉·唐克斯与莱姆斯·卢平的感情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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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ou went back to...

你回到了……

 

莱姆斯思绪很乱。

他暂时性听不见任何声音了;他抱着哈利,动作完全机械麻木——周围起了风,绕着神秘事务司圆柱形的内部结构,吹得他眼睛生疼。

帷幕;帷幕轻盈地飘动着。前一刻西里斯就站在那里。现在他不见了。

今天——六月,快要到七月了,天狼星升起的日子也不远;洪灾泛滥,水流冲刷出形状整洁的卵石;他分神了,或者他没有分神,他难道不是紧紧抱着哈利不让他也跟着冲进帷幕吗?——他抱着哈利就像抱着锚,松开手,他也会被泛滥的潮水冲进那一片银灰色的光的汪洋;他会随着波浪阖上眼。

 

...all that we went through...

……我们经历过的一切……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西里斯·布莱克的想法。

闪回一样……毕业舞会上找不到的影子,骑着摩托车在公路飞驰被麻瓜警察开了罚单;詹姆·波特婚礼上被女士们簇拥的伴郎,并肩战斗时冲在最前面替他挡下恶咒;戈德里克山谷二楼房间里歇斯底里的男人,攥紧拳头狠狠打在他背后的墙壁上;报纸上刊登头版新闻处附着的照片,照片上的凶手……尖叫棚屋里形销骨立的逃犯,霍格莫德山洞角落挨着他的大黑狗,布莱克老宅沙发上阴着脸的主人,跌进帷幕以后再也不会出现的游魂。

好几次他看着西里斯,西里斯也看着他,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他和尼法朵拉·唐克斯坐在格里莫广场12号的长椅上,——他似乎还能感觉到西里斯就在不远处,站在壁炉边上盯着一团噼啪作响的火焰,背影消瘦,长发及肩,一道颀长的灰影落在老宅深褐色的地面上。始终背对着他,背对着他们。

我真希望他还在这里。他听见唐克斯哽着声音说。她靠在他身上,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手指抓紧了他卷起的衬衫袖口。她在哭。

他没法回答她——他会跟着她一起哭,到时候场面便会一发不可收拾。他只能轻轻拍拍她的后背。

——他幻想中的西里斯·布莱克从壁炉边走开了,闪了闪,往地下室的方向走,尔后消失;西里斯陪着他熬过了十二个月不到的每一次月圆,哪怕和他吵得不可开交——我说了我不需要你也在地下室里,就算我服用了狼毒药剂……万一你出事了,我永远也不可能原谅我自己,我——闭嘴,月亮脸,你没法说服我的;西里斯个子比他高,斜倚着墙居高临下望着他,抱着胳膊,摆出那副他最讨厌也最着迷的——劝不动的表情。他没办法,他不能锁住地下室的门,西里斯对这栋房子最阴暗的几个角落了解得透彻,他相信他有一万种破门而入的方式。于是他默许了,月圆的时候挨着那条体型巨大的大狗,月圆以后任由西里斯有些笨拙地照顾自己……

他永远也不会知道西里斯·布莱克的想法;他存着好多问题想问他,最后生锈,衰败了,腐烂在胃里,让他像吞下了一堆飞蛾一样,浑身晕乎乎的难受。

他的飞蛾向着光,扑进帷幕里去了。

 

And I go back to...

而我回到……

 

他会怎么描述他和西里斯·布莱克的重逢?

首先,气氛很紧张,至少一开始很紧张。他在活点地图上看到彼得·佩蒂格鲁和西里斯·布莱克的时候大脑一片空白——惊慌失措,一个人站在半夜的办公室里只觉得天旋地转。十二年前他以为自己失去的一切似乎在以一种令人喘不过气的方式压迫般扑回来,逼着他在那间办公室里不得不用手撑着桌面大口呼吸。氧气一寸寸被抽离,他只觉得头晕眼花,握着魔杖的手都出了汗,紧盯着那两个不断移动的名字心里默念这不是真的。默念无效,这就是真的;他们在尖叫棚屋对峙,他那时是真的对虫尾巴动了杀心——他要在他的学生跟前保持绝对冷静,举起魔杖的手稳稳当当,杖尖直指着叛徒的胸口——他那时也是真的差一点就绷不住平静如水的面具在西里斯跟前失声痛哭。

他想——过了这么久,十二年——他不能再想了。

他觉得自己愧对于那个形容枯槁的男人。当晚的月圆,他又搞砸了一切,不得不接受失而复得的旧友再次离开自己的现实。他们那一回的重逢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他打碎了大段大段的词句吞进喉咙咽下肚,告别也尚未来得及说出口。翌日他打点行装离开霍格沃茨,把活点地图留给了哈利,——然后去哪儿?

他辗转了很多地方;下一次重逢他们一样落魄,他一身褴褛缀满补丁,西里斯则是窝在山洞里瘦骨嶙峋的大黑狗。紧张融化不少,他们仿佛又回到学生时代,挨在昏昏沉沉的洞穴边沿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西里斯突然变回人形的时候他吓了一跳,本能地熄灭了杖尖的光;黑发男人满不在乎地说没人会找上门来,他赶紧让对方降低音量,换来一句明显翻着白眼说出口的“行吧月亮脸,要不我施个变声咒让别人以为你和哪个小姑娘在山洞里约会得了”。

好瘦;他靠着西里斯想,一股脏狗狗的味道,而且好瘦。骨架上堪堪一层苍白的皮囊;洞穴暗,灭了杖尖荧光点点就只剩下勉强照进来的月光。他很少喜欢月光,落在身上要把他生生剥掉一层皮露出尖利的指爪和毛茸茸的尾巴;月光让人发疯,让人长出獠牙,让人互相残杀,咬得血肉淋漓,假若他又是一人蜷缩在尖叫棚屋里,接下来几天都会变得异常难熬。西里斯不一样——他知道他从前觉得满月有趣,能名正言顺变成狗狗在棚屋里撒欢;他就喜欢一窝毛茸茸的动物彼此挤成一团——但此刻他伸出手握住了莱姆斯的手,语调还是如往常一样满不在乎,说,没事,莱姆斯,今天不是月圆。

接下来怎么办——你准备一直呆在这里吗?你知道邓布利多很不赞成你离哈利这么近……

而你也知道我不在乎他赞成不赞成。西里斯闷闷地说,我希望能在一个我随时能看到我教子的地方,——倒是你,你准备一直住在这里吗?

我不知道。莱姆斯下意识地缩了缩,我没有地方可以去。

长久的沉默;然后一声叹息。

如果你不介意,好吧,我会听邓布利多的安排。西里斯捏了捏他的手指,你跟我一起去……格里莫广场12号。我可以把我父母的房间收拾出来给你。

 

Black.

黑。

 

西里斯·布莱克恨这间屋子。

他站在老宅中央发愣。头顶是那盏旧吊灯,用力一踏地面会有灰抖下来。壁炉刚生起火,烧着带霉味儿的空气,燃着像准备彻底烧掉他眼神里无法掩饰的厌恶一样。沙发垫比较干净,方才凤凰社简短地聚了一聚,莫丽·韦斯莱受不了那股他闻不出的腐烂气味,坚持把他们落座的每个地方都仔仔细细清洁了一遍。西里斯栽进沙发准备睡觉,下一秒就被莱姆斯硬生生地拽起来。

洗澡。

我不。他一摆脱钳制就倒回去。

没得商量。莱姆斯揪着他领口,洗澡,然后乖乖去你的卧室里睡觉。

克利切都没你管那么多。他不情不愿直起身,边走去浴室边脱衣服,后背被狠狠拍了一记——又怎么了?

我们说好了,进了浴室再脱衣服。还是那个恼人的小级长说教语气;偏偏这一点也是他喜欢莱姆斯的理由。

怎么了,不愿意欣赏我——

快去洗澡。莱姆斯打断他。

他乖乖闭嘴,想起什么一样回过身;莱姆斯依旧站在原地,抱着他刚刚随手扔在地上的衣物挑挑眉毛:你洗不洗?

我这就去,小级长。西里斯笑了,摇头,走进浴室。他们都住一起好几周了他还是一点没变:恨这间房子,恨西弗勒斯·斯内普走进这间房子,恨克利切的絮絮叨叨,恨沃尔布加的画像时不时歇斯底里的尖叫,恨每天夜里把他惊醒的噩梦,恨发生的一切;他早在毕业舞会就该讲出口的喜欢一直耗到现在,他也许这辈子也不会告诉莱姆斯的。

等到战争结束;等到这些乱七八糟的都过去。

或者就算了吧。他不是傻瓜,他看得出来他的侄女尼法朵拉·唐克斯也喜欢莱姆斯·卢平;她是个精力旺盛、活泼善良的姑娘,他们在一起会很可爱的。

淋浴头冲下的水,第一秒总是冰的。他打个哆嗦,想到北海翻涌的浪花,刺骨的寒凉钻进皮肉,他一直游啊游啊游啊游啊,游不动了也不敢停下,机械地重复着直到靠岸,肌肉酸痛浑身打颤,就着新升的弯月累得昏睡过去。他并不想回忆和阿兹卡班有关的任何东西,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段回忆会放过他。连着好几个月他都做噩梦,有时他梦到自己就是动手杀了詹姆和莉莉的凶手,有时他又在铁窗后发着高烧,冻得牙关发抖,腹部疼痛钻心,冷汗直流,拿脑袋狠狠撞着石砌的墙,血流得到处都是。

动作快一点,我给你热了牛奶。莱姆斯叩了叩浴室门。

牛奶,他翻了个白眼,你真是跟莫丽越来越像了。我的火焰威士忌呢?

休想。莱姆斯走开了。

 

...with his same old safe bet.

……用他老套的、万无一失的手段。

 

唐克斯坐在他边上。

她喜欢他,这点显而易见;莱姆斯努力忽视这个事实,试着和她简单地交流起生活和工作。从某种程度上讲,她和西里斯很像……她长得有几分布莱克家族的味道,她不擅长掩藏自己的情感,她的眼里总是闪闪发光。他跟她讲起掠夺者从前的故事的时候,她的脸红扑扑的,偶尔小小地惊呼一下,——老天,你们真是太离谱了……

西里斯站在壁炉边上和莫丽激烈地讨论着什么。不是屋里的卫生状况就是她在厨房里发现的那几瓶黄油啤酒——弗雷德和乔治跟西里斯混熟得很快——或者是到底该不该跟孩子们讲清楚当下的情况;西里斯本来就对现状十分不满,他没法出门,没法告诉哈利他们最近他们在忙什么,没法不打扫卫生,莱姆斯还剥夺了他在家只穿一条裤子的权利——万一你穿成这样的时候其他人突然来了呢?——他窝着一肚子脾气,全撒在克利切和莫丽身上了。

这对那只家养小精灵和他的远方表亲可真是不公平。莱姆斯走神了;他依稀感觉唐克斯说了点什么,赶紧回到当下,伸手理了理她有些松散的头发。

天晚了。其他人陆陆续续地离开,唐克斯最后跟他分享了简易巧克力脆饼的制作方式就被穆迪拉出门了——小姑娘,现在可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她的脸跟着头发一起一下子都变成粉色,小声地抗议了几句还是乖乖地走了,不忘转过头朝他挥了挥手。

她很喜欢你。他听见西里斯说。

门关上了。莱姆斯转过身;西里斯坐在沙发另一头,两条腿优雅地依次搁上茶几。

也许吧。

拜托,你心里清楚得很。西里斯哼了一声,我听说她和你在出任务的时候因为这件事吵架了。

——又怎样?他咬咬牙挤出一句反问。

没什么,西里斯无所谓地摇头,我要当你的荣誉伴郎。

我们不会结婚的。

为什么?你不喜欢她吗?没人不喜欢她。

我不能——我和她年龄差太多了。

西里斯没说话,抱着胳膊慢慢沉进沙发软垫里;他抬起腿放在靠背上,莱姆斯皱了皱眉头。

她值得比我更好的人。莱姆斯补上一句。

也许她觉得你就是最好的。西里斯反驳,你凭什么代替她这么想?

因为她——她——没法看清实际情况……

你又凭什么这么说她?也许她就只想要你,——你要因为你自己的胡思乱想错过她吗?还是你在害怕?

我不想和你讨论这个问题。莱姆斯猛地站起来了。他没法再忍受西里斯对他进行莫名其妙的情感说教,——你关心这些干什么?他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她是我侄女,莱姆斯。西里斯躺在沙发上平静地看着他,我不许你对她还抱着这种蠢透了的自怨自艾。

你没有理由这么说我。他的声音在打颤,我不想再听你——

不想听我说什么,莱姆斯?你知道你这种念头有多自私,你不相信她说她不介意你的身份,你不敢——

我们在打仗,西里斯!我没空听你对我的什么心理分析……我累了。他背过身,丢下一句生硬的晚安,走上楼,拉开卧室门,进屋,关门,低下头,手肘撑着膝盖。

还剩三天满月。

 

I love you much.

我很爱你。

...it's not enough.

……那可不够。

 

他说过了没事——但莱姆斯坚持要一个人去地下室。差点又吵起来,——我们有狼毒药剂,你完全可以安安稳稳趴在沙发上烤着火挨过这个晚上。莱姆斯只是摇头,眼里尽是疲惫:求你了,西里斯,别跟我争这件事。

他妥协了——他最近总是在妥协,跟邓布利多对他的一连串限制妥协,跟莫丽·韦斯莱妥协,跟斯内普会踏进他家门这件事妥协,跟他自己岌岌可危的理智妥协。近昏,莱姆斯很早就避开了他,把自己关进地下室。屋里很静,除了克利切沙沙的走路声和他自己逐渐烦躁的呼吸,他什么也听不见。

够了,到此为止。十二年在阿兹卡班的生活没把他逼疯的一大原因也许就是他近乎偏执地记下了每一场月圆,谢谢,又一保持理智的好方法,当他生怕自己忘掉的时候就用指甲狠狠抠他的左胳膊,留下痕迹就行。他无法停止思考莱姆斯·卢平一个人熬过月圆——他在霍格沃茨作为大脚板偷偷生活的那段时间知道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在满月当天会乖乖趴在自己办公室里,——但他也知道狼毒药剂无法减轻任何变形带来的不适和疼痛,精神上生理上都一样——只要有机会他就偷偷摸摸尽量接近那间教室,好几次他都想直接抓破那扇天杀的门扑进屋里。

西里斯站在台阶口深吸一口气。他熟悉这股味道;他每次从这里滚进那间潮乎乎的屋子里都能闻到这股腐败的霉味,最漂亮的清洁咒都拿它没办法;这股味道跟着他浑身骨头疼痛肌肉酸胀的感觉一起死死刻进了他的灵魂。剜在胸口一道看不见的伤疤,真实得就像父亲敲在他膝盖后侧的手杖。所以他恨这间屋子。

他快步走下楼梯,没入沉沉的黑暗。

寂静。简直不正常,变形进程早该结束了,——他知道在这个过程中莱姆斯无可避免地会弄出很大的动静,但他今天什么也没听到。西里斯伸手拧开门把。

狼人就卧在角落里——没想过会有人进来,抬了抬眼皮,琥珀色的眼睛眯成一条缝狠狠瞪着他,西里斯感觉自己都能听见莱姆斯的咆哮声了。

我知道我答应过你让你自己呆在这里。我反悔了。他毫不畏惧地回瞪。

狼人咧开嘴威胁般露出尖牙,嗓子里咕噜噜的声音像被惹恼的大狗。真是奇怪透顶,他第一次看到没有发狂的狼人——上一回他们在满月下扭成一团;西里斯下意识揉了揉脖颈——盘在布莱克老宅的地下室,像一条受伤的狗狗。

我错过了你十二年以来每一次月圆,至少这次让我陪着你。西里斯走过去在他边上坐下;狼人警惕地缩了缩,别过头。他身上温温的,灰狼的皮毛之下能摸到深浅不一的伤疤。他警告般扭过头瞪视着西里斯,呲着牙发出一连串低吼。

西里斯承认这样确实太胆大了些。他实际上根本不知道服用了狼毒药剂后的狼人是什么状况,万一这家伙现在蹦起来咬他一口,那他就会如他母亲所愿死在这间天杀的地下室里了。他凝视着狼人狭长的眼睛,心想着对方恢复以后还会不会有这段时间的记忆。假如有,莱姆斯·卢平一定会跟他再吵一架——到时候就不仅仅是他的回避型人格导致的感情问题这么简单了。就这件事上西里斯选择屡次激怒对方,他都不知都自己在想什么;希冀着莱姆斯被逼到极点承认自己对唐克斯的感情吗?不可能,他根本不希望莱姆斯喜欢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他是个无可救药的情感独裁者,就算莱姆斯·卢平本人并不知道这一点。依旧是他那点虚荣心作祟,那场毕业舞会仍旧没把他打醒,尤其是在他无意提到这个话题时莱姆斯告诉他埃米琳·万斯根本就不是他的舞伴以后。

保险起见——也为了翌日他不被一个怒火冲天的莱姆斯揪着不放一整个月——他还是变成大狗了。就像我们从前经历过的那样,他想,两团毛茸茸的犬科动物挨在一起,等着今天过去明天到来。

 

Black.

黑。

 

我会回到我的姓氏。西里斯假设自己在想这件事情——他看着莱姆斯和尼法朵拉的时候会假设自己在想这件事情。

他爱莱姆斯,他也爱他的侄女;他会——回到?——她的身边;而他会回到他的老宅里。

有一天他们的孩子会来拜访他,然后叫他西里斯舅舅。

嗯,他不能当那个孩子的教父,因为他只能是哈利的教父。也许哈利能成为那个孩子的教父。他可以教哈利怎么当一个好教父——比如,如何教他的教子或教女偷偷藏黄油啤酒。

也许他是想着这些事情,也许他会想着这些事情;说这个已经没有用了。

——死亡会很痛苦吗?

——不会,比入睡还要容易。

 

We only said goodbye with words

我们只用言语道了别

I died a hundred times

我死去了千百遍

You go back to her

你回到她身边

And I go back to...

而我回到……

I go back to...

我回到……

 

FIN.


Beam Me Up

【NSHP】巴黎人/Parisien

!极地取暖AU!:通感症画家纽特 x 书店打工仔哈利

一发完

主旨:爱是山楂酱的味道,那恋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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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黎并非一个好地方。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一开始便知悉的事。

忒休斯答应帮他继续艺术事业的唯一要求,便是一张单程的美航机票,让他从希斯特罗颠簸了八个小时到达肯尼迪,期间连空乘的口音都陌生。他的双脚一直摩擦着地面,两唇抿得很紧,但从中爆破的语速一定很快,因为那面带职业微笑的女士连续问了他两次是要土豆沙拉还是肉酱意面。


之后的六年是石油、海风和地下铁的气味。有时他恨兄长的残忍,连“...

!极地取暖AU!:通感症画家纽特 x 书店打工仔哈利

一发完

主旨:爱是山楂酱的味道,那恋爱呢?


---------------------------


巴黎并非一个好地方。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一开始便知悉的事。

忒休斯答应帮他继续艺术事业的唯一要求,便是一张单程的美航机票,让他从希斯特罗颠簸了八个小时到达肯尼迪,期间连空乘的口音都陌生。他的双脚一直摩擦着地面,两唇抿得很紧,但从中爆破的语速一定很快,因为那面带职业微笑的女士连续问了他两次是要土豆沙拉还是肉酱意面。

 

之后的六年是石油、海风和地下铁的气味。有时他恨兄长的残忍,连“家人”一词尝起来都是钠盐的苦涩。但离家太久的人总是回不了家,毕业的时候他没有寄出任何一封邀请函,在当天下午便登上了前往巴黎的航班。抵达戴高乐时天空刚被日光撕出豁口,他右手夹着两幅毕业的画,左手的公文袋里装着他所有的画笔和证书,走下楼梯时仍然可以直视初生的太阳。后面带着孩子的女士在撞到他之后极其快速地嘟哝出一句“Pardon”(法语:对不起),他眨了眨眼睛,看着他们往前急行的背影,很轻地说:“你被宽恕了。(Pardonedyou are.)”

 

他转头看着透光的玻璃,终于发现这次连语言都陌生。

 

影子被太阳拖得足够的长,纽特·斯卡曼德觉得自己用完了一生的反叛。

 

1.

两天之后哈利·波特发现楼上住着的是一位英国人。

 

他们的公寓在十八区一个不起眼的街道上,背靠着蒙马特的阴影,依稀能听到圣心堂在五旬节中敲响的钟声。

 

那日他刚从书店回来,手上都是从信箱中拿出的信件,和几张印着南半球邮戳的明信片。赫敏应当是在南苏丹延比奥的难民营,而荣恩四个月前便到了海地,他们用了大学六年的时间去证明一位教授的学术不端,终于把哈利父母的姓名加进了当年的研究人员名单。去年他们拿到了应得的证书,开始追逐那些迟来的、各自的梦想。唯独哈利,他终于烧掉了詹姆斯留下的笔记,人生第一次出国,买了八张机票,最后蒙着眼睛抽出来的,仍旧是只隔了一道海峡的法国。

 

他低着头翻着手里的明信片,看着荣恩潦草的字迹,甚至连名字都懒得留下:“伙计,这里真是该死的热,我问他们这不夏天还没到吗?然后他们告诉我,这里只有两个季节,不叫冬天和夏天,叫旱季和雨季。我感觉被欺骗了,我应该和你在巴黎守着赫敏阿姨的二手老书店度日的——至少那里有风扇和电力。期待你的来信。”

这几乎让哈利瞬间便笑了出来,但他忽视了他仍旧上行的步伐,在楼梯的转角处直直和另一个人撞上。

 

“So——c’est ma faute.”哈利下意识地道歉,他的法语显然是任何人都能听出的生疏,但巴黎人永远骄傲,宁愿听你三脚猫的外语也不愿以英语回复你。

“没事。”对方的回答是简短的,短促的,但明显不是法语。

哈利惊讶地抬头,那是午后不久,他甚至还没有吃饭。所以当阳光滤过生锈的铁框和浑浊的玻璃时,正是旋梯上光线最好的时候。

 

他显然是个凯尔特人。哈利想。

 

头发赤褐,面色苍白,眼睛在隐约的光线下蓝得近灰。对方仿佛不擅长于这种有着过长停顿的社交,视线不断追逐着穿过树荫的光线,而哈利正刚好挡在他前进的道路上。

“你是英国人?”话语被说出的瞬间,哈利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群岛七个多月了,他是去年的浓冬抵达巴黎的,现在已然是入夏的六月。他有些嫌弃自己听上去更像是那些因为一句高贵口音而开口搭讪的街边女子。

“是。”男人的回复很快,带着一种像早些结束对话的急速,但即使他两脚脚尖已轮流地点在地面,他依然没有尝试冲过去。

哈利的眼睛眨了眨,依旧瞪着对方。巴黎是个时尚的城市,但这基本只限于女性,因为巴黎的男性根本不如米兰一半时髦,而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地中海的风格,在六月过于灿烂的阳光下依然穿着马甲衬衣和过于笔直的牛津裤。所以他嘴角上勾,非常笃定地说:“你是英格兰人。”

“是的。”男人的回答依旧短促,视线依旧漂移。仿佛是终于忍不住般,艰难地把眼睛挪到哈利身上,用手比划着哈利的身后。“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是说——”

哈利看着对方在空中缓慢比划的手指,和几乎是下意识缩起的肩膀,于是他顺从地向一边侧过身去:“当然,实在抱歉。”

然后看着男人在他侧身的一瞬间快步越过他往下走,他挑了挑眉,一边继续移动一边想起他的楼上的403室,好像前两天刚搬进了人。

 

2.

第二次见面是周日的下午。

哈利正处于每个月都有那么几天什么都不想干的日子,所以他下午三点便拉下了铁闸,在公寓楼下的面包店买了一杯咖啡和在冰柜里不知道放了多少天的三文治。

 

等回到自己的房间,他才低头看着手里的黑色液体,下一秒转身把它倒进了洗手池。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就好像咖啡、四点、医学院,大学时他的一日被咖啡分割为三个八小时,到现在只要闻到咖啡因便觉得可悲,荣恩把这个称为“PTSD”,被赫敏用更多有力的论文反驳(顺便划了一条限制他们摄入量的死线)。但这显然不阻止哈利在店里第一百零一次下意识地买咖啡。

他把另一手中的三文治连着包装丢在阳台被晒得温热的鹅卵石地面上,三十分钟后觉得解冻得差不多了便直接拆开来吃,一个人住的时候,他本质上什么都不太在乎。有时脑海里因为不太美味的食物和极不检点的生活习惯而闪出“你到底为什么不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的想法都会被他极快地剔除出思维,直到观念和概念互相抵消,虚度一下午又仿佛什么都没想。

 

但今天,他永恒的灵魂抗争被楼上的巨响打断了。

 

像是铁架和许多重物同时砸落地面的声音,连续三下,隐隐有回音。而且那些东西一定很重,因为这栋四十年代房子的天花浅浅落了一层灰。哈利的嘴里还叼着半条空心菜,在巨响中不小心便咬在了舌尖上。

“嘶——”他从半瘫在沙发上的姿势跳起,冲到浴室翻找了半天药箱才发现盐和苏打粉当然不应该在这些地方,他把手背用力地拍在额头上,决定先到楼上看一眼。

 

而直到敲响403的门时,他都不太能确定到底什么驱使他如此做的。

开门的是当日在楼梯撞到的英国人。

 

当然。哈利想。这就是原因。

 

“你没事吧?”他问道,看着对方只在门缝之间露出一个头。

“什么?”对方显然显得迷茫,但这并没有持续很久便意识到:“哦,对不起,我的意思是——”

“你没事吧?”哈利打断了那位“英国人”的话,看着对方似乎一直在闪烁的眼睛,再次问道:“我的意思是,你没事吧?

直到一条问题重复了第三次,男人才仿佛终于反应过来,连目光都不再躲闪,但依然只敢放在哈利的T恤上:“我没事,谢谢关心。”

哈利耸了耸肩,声线比起刚才多了些许温和:“那就好,先生,毕竟那真是世纪性的巨响。”

而赤褐色头发的男人终于把门推开,整个人站在对方的面前,伸出了手:“请,叫我纽特。”又仿佛为门户敞开,露出身后倒塌的铁架和四散在地面的画框和画布而尴尬般,他的右脚在地面上摩擦出一条单一的轨迹。

但哈利很快便握住了对方的手:“哈利·波特,非常高兴认识你。”

 

哈利。

 

绿色。这是纽特第一瞬间看见的颜色,一种令他的食指不断敲在大腿上的,调色盘里没有的颜色。在蓝和黄的过渡段,再掺夹一丝红便令所有光泽都近似于初始的灰。

等到绿色终于从他的虹膜消散,纽特才发现他一直握着对方的手。六月的气温足够暖,掌心便早已潮湿,他慌张的把手放下,但用力过猛便瞬间撞在了门板上,面容也刹那苍白地扭曲。

 

然后他听见清晰的、柔和的笑声。

 

那是一种完全与恶意无关的欢愉,仿佛只是遇上了足够开心的事情。

这是一种纽特很少听见的情绪,即使是母亲在他更年轻时以一种宽容的笑意收拾着在她看来毫无前途的手稿,还是忒休斯在希斯特罗紧抱着他时,无可奈何的笑,又或者那六年间,他在异国听到的那些或许无心又无意的,不解的笑。

 

纽特很少听见别人对他,全然善意而褒义的笑。

 

“哈利。”他说,几乎因为对方外露的情绪而显得突兀,但这些并不重要。

因为他终于看到了哈利的眼睛,一如他刚刚听到对方名字时看见的颜色,在原色的广谱上以灰度拉伸出一种仿佛水火兼容的色泽,再深一些便失去锋利,再浅一点便再无温暖。

 

这都比不上舌根突然涌现的味道,一种浓厚和清新同时存在的凛冽,一瞬便灼得喉咙干涩——苏格兰威士忌。

 

纽特不懂酒,但他记得那种高地的青草独有的味道:“哈利。你……要进来吗?”当然,他说完的那一秒便后悔了。

幸运的是,哈利只是一直笑着看他:“下次吧,纽特。我没有带你的乔迁礼。”

“好。”他回答。

 

3.

他们见到对方的次数并不多,因为不仅哈利的时间表永远是随着当天的心情而定,纽特更是那种除非饥荒敲门,否则他断然不会作无意义外出的类型。

 

而那天,饥荒的确敲响了纽特的门,不是生理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他从荧幕上抬头,并不太能理解谷歌地图上的三维架构,好像一个画抽象画太久的人,总是本能地抗拒力学的线条。所以他把手机塞回裤袋,在临出门前又倒回来多带了两张钞票。

 

纽特是在下一个转角,离洗濯船不太远的地方找到那家书店的。巴黎纯英语的书店并不多,英国人开的便更少。就好像巴黎人不太愿意在伦敦定居,伦敦人也很少有情愿在巴黎生根的,毕竟从新泽西跑到巴黎开一家以英国人命名的店,是公认的,只有美国人才会做的事。

 

但显然,这间店的主人并没有这样想。

 

它的外表谦卑,和所有的书店般,在所有外露的钢材上涂着深绿色的油漆,红色的帆布檐印着“La Parisien”的字样,玻璃面上还有一行细得几乎看不见的字“一间由英国人营运的书店”,很典型的黑色嘲讽,令纽特下意识地觉得它的生意一定十分糟糕。门把上挂着一串明显的铃铛,他皱眉推开的瞬间才发现那声响竟然意外地柔和——又或许,只是那传来的笑声意外地熟悉、又柔和。

 

“不,这个不能给你。”比起拒绝,更像是真切地遗憾,所以即使笑着也显得尤为真诚。

 

纽特往收银台望去,便看到他楼下的邻居正在桌子后面和一个孩子理论着什么。哈利是坐在高脚椅上的,手里捧着一大叠书,仿佛刚从凌乱的桌上清理出能让他直视小孩的角度。

而那个金色头发的孩子,正踩着两级的木梯,整个下巴都搁在桌子上:“你会把布朗先生带回家吗?”

“布朗先生是负责在我回家之后收拾书店,他当然不能和我一起回家。”哈利回答。

小孩的两手上举,用力地挥动着:“那他会很孤单的!”一边朝收银台旁橱窗里的地精摆件投去十分同情的目光。

“这是女巫变的地精。”纽特往他们走去,指着地精只露出四个的脚趾说:“女巫比较喜欢吃孩子的肉……我并不会太建议你把她带回家。”

金发的孩子抬头看着他,连哈利的视线都落在他身上,这让他有些微细的不安,所以他坚持保持着让他觉得压力稍少的行为——和更小的孩子对视。直到对方浅色的、大睁的瞳孔露出明显的厌恶:“你怎么敢这样说布朗先生,你是个坏人。”

然后他飞快地越过纽特,张开双手抱了抱和他差不多身高的地精雕塑,又跑回来把他垫脚的木梯推回角落,才拉开大门:“再见,波特先生。我改天再来探望布朗先生——您要记得喂他!”

 

两个成年人一路瞪着小孩迅速地消失在橱窗外的身影,哈利转过来看着纽特的视线便再避无可避:“不擅长于孩子,是吧?”他的声线温和,没有什么打趣和玩笑,反而每一个音节都似单纯的陈述。

所以纽特顺从地点头道:“哈利。”

 

苏格兰威士忌。他想。浓烈的味道开始在味蕾上汇集。

 

哈利绿色的双眼正视着他的邻居,里面有真诚而纯粹的惊喜:“什么把你带到这里来了,纽特?任何书?”

“这里是否有……菲登出版社的书?”纽特的手指扣在收银台的边沿,食指无意识地在实木上轻轻敲打着。

“我相信你会在二楼的第三书架中找到。”哈利说,他的双眼眨了眨。“那上面写着很大的ART,你不会错过的。”

纽特把自己从桌沿用力推离,一边飞快地说了声:“谢谢。”没有过多的视线接触便转身往二楼走去,但他确定余光捕捉到了对方嘴角一直没有落下的笑意。

 

4.

接下来的一周,纽特几乎每个正午都会在书店里呆上一段时间。

这是对他而言特别亲密的关系,他不擅长于和认识的人呆在同一个地方,但那里的红茶不错,书便更好。

他第四次从二楼的平台向下看去,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书店进出的人和收银台后的哈利。他已经知道他的邻居基本算得上是书店的拥有者,或许还是唯一的员工——除了那个会突然出现为茶壶加上热水的,名为多比的娇小男性,这间书店几乎便再也没有其他参与者。

多比。纽特想。他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他觉得那双眼睛应该更大,耳朵应该更长。

然后他在餐巾纸上无意义地涂鸦出一个像小精灵般的肖像,纸面很软,钢笔的墨水很快便洇散,但他的动作很轻,显然是在纸巾上做过无数次同样的事,于是连模糊的边缘都似自然的阴影。

你果然是个画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纽特整个肩膀都在瞬间紧绷,他把头转过去,同时扯住餐巾纸的一角,让它自然地滑到他的腿上,离开对方的视线范围。

“我不会说我是。”纽特回应对方的话,他的唇角往下压,声音很轻。他有时总想直视对方绿色的眼睛,好截断对方在和他说话前,便一直自己观察着他的视线。这种有些试探、有些审视的目光,很像忒休斯,也很像更早之前的母亲,但他打从心里知道对方并不同——哈利从不以此把他推至边沿。

 

“我今天打算早些回家。”哈利说,完全和前面的对话毫无关联。

 

“哦——好。”纽特瞬间便反应过来,双手迅速把桌上的书籍合上,速度太快,便把散在的纸张撒在地上。

然后他便听见对方富含笑意的声音:“事实上,纽特。我是来问你,如果你下午也没有什么别的事情——我终于准备好了你的乔迁礼。”

 

结果他们是一起离开书店的。纽特看着对方拉下青铜色的铁闸,白色体恤和颜色很浅的牛仔裤仿佛下一秒便能无差别地融入巴黎的人流。他们并肩走在鹅卵石的路上,各自都没有说话。

直到抵达公寓楼下的面包房,哈利才问道:“你有没有吃过他们的牛角包?杏仁碎的那种?”

“没有,我并不是特别热爱甜食。”纽特摇头,却没有阻止对方带着他往里走去的身影。

最后等到他们终于从中出来,纽特手上已然多了一个很大的纸袋,里面都是烤过的黄油的味道,令他视觉上都是黄灰色的幻觉。而哈利手上拿着两个纸杯:“茶还是咖啡?”

“茶。”男人笃定地回答,又仿佛是真实不解地反问道:“但认真的,你是英国人——咖啡?

哈利却只是对他眨了眨眼睛,在下午灿烂的阳光下惊叹地说:“你真的会该死地对我有益。(You are going to be bloody good for me.)”

直到他们在楼梯上走到了三楼,哈利才把其中一个杯子塞到纽特手里:“所以……六点见?”

 

5.

纽特开门的瞬间便感受到了面颊上的冰凉。

现在已然是六月的最后几天,对于冷气故障总比正常运作概率高的老房子而言,靠着傍晚刮过街角的风,维持在尚可以令人忍受的边沿,忽视那些牛油或红酒的味道的话。

 

苏格兰威士忌。

 

哈利显然比纽特矮上不止半个头,他只能举高手把酒瓶贴在对方的脸上,直到纽特向后退了半步,才终于看清他拿着的究竟是什么。

“英格兰的方式。”哈利笑着说,他的另一手还勾着成箱的啤酒。“我想,我们可以跳掉红酒——那会显得过于法国。”

纽特的视线从酒瓶移到对方的另一只手,一边让出通道,一边觉得这似乎不是个怎么友善的主意。

 

“你真的不是画家?”哈利对着大厅里没有地方可藏的油画说。地上还有成桶的颜料和散在的画笔:“那我觉得这将是艺术界的损失。”

在纽约的时候许多人都说过同样的话,他的教授,他研究生时的指导者,但他们从不是对着他的原创作品说的。凭空创造一个世界的奇迹,更适用于一个世纪之前,现在的文化界能包容一切观点,却也足以让任何观点都再也翻不出什么滔天的风浪。

“你真的这样觉得?”纽特问道,却显然不是什么期待回复的声线。他看着哈利因为沙发上还晾着两幅画而选择盘腿坐在地上。

哈利看了他一眼,用手指指着其中一幅:“和我说一说他的故事?”

那是一幅橙色基调的画,其中的生物长着狮子的嘴脸和鬃毛,身体却很长,还有老虎的纹路。

“这是驺吾。”纽特坐在哈利的旁边。“中国的神话,十分友好的生物,只是长得比较凶,不吃活着的动物——但我想他们会很喜欢些毛茸茸的东西,毕竟本质上应当和猫很像。”

哈利转过头,对上对方终于在自己擅长的区域而稳定的视线,笃定地说:“你能看见他。”

 

这句话的变体,依旧是纽特听过无数次的:你说得像你能看见牠、看上去你真的觉得这非常有趣、如果这是真的那一定非常棒之类的,对于维度本质上的否认。

 

但哈利说的却是“你能看见他。

 

所以纽特第一次,不曾暂停地继续:“他旁边的是鸡蛇兽,公鸡的头和蜥蜴的尾巴。能长得和匈牙利角尾龙一样大,攻击性很高。”他指着挂在墙上的另一幅画说,蓝绿色的基调,上面画着一只张着翼的巨龙。

哈利指着茶几上的一幅铅笔涂鸦,上面是一只既长得像鸭嘴兽又像刺猬的灰黑色生物问道:“这个呢,看上去足够无害。”

纽特顺着他的手势,把视线落在桌面:“这是……嗅嗅,下午的时候才见到的——”然后他很快地咬住自己的舌尖,一直以来过多的话和过快的语速让他有一种第一次把画拿给母亲看的感觉,连遣词都相似。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即使过了许多年,他依然害怕在别人脸上看到嘲讽的表情,所以他只敢把余光落在对方身上。

但哈利只是看着他的侧脸,开心地笑着:“他看起来绝佳地聪明。”

绿眼睛的男人把威士忌瓶的盖子扭开,在填满了玻璃杯后向对方示意,被纽特用啤酒罐轻轻地挡住,便发出了近似干杯的声响:“是的……他基本上会喜欢任何亮晶晶的东西,而且他们的口袋里有隐藏的空间,可以藏匿比他们自重多很多倍的宝藏。”

“听上去非常勇敢。”哈利评价道。

纽特的视线便落回对方脸上,声线迟疑:“勇敢?”

“但我更好奇,你今天是怎样看到嗅嗅的?”对方并没有回应他的反问,只是看着他,并以他的用词去询问他。

赤褐色头发的画家被难住了。下午的牛角包和黄油的味道,过多的鲜黄而明亮的颜色,和追逐这些颜色的长着鸭嘴般的野兽便自然而然地从他的想象中出现,他知道这是别人口中的“幻觉”,却不知道第二种看待世界的方法。这些过于复杂的思想关系,拥挤到他的嘴边,他也只能诚实地说一句,一如既往在任何好奇他怪异举动的人前说的话:“我有通感症。”

说完才发现要补充的还是有很多,他突然有些烦躁,仿佛一直以来的某部分信任被彻底辜负般,被推到了边缘,但他还是试图解释:“就是——”

 

——就是你的感官接受会引起另一感官的非自愿性反应。”哈利突然便打断了所有尚未能在他脑海里成型的话语,并对他眨了眨眼睛,绿色里满是善意。“我虽然睡过了大部分的神经科学课,但这个我还是记住了。”

 

纽特的嘴巴仍然张着,但他那细微的、不满的情绪在对方说出第一句话的时候便消失得一丝不剩,所以他闭上了嘴,又再次张开:“是的,完全正确。”

他看着哈利笑着抿去最后一口威士忌,又自己举着酒瓶添了些许,冰依然是一个完整的球体,没有融化去多少。

纽特终于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黑发的男人耸了耸肩,杯中的液体随着他的行为,左右摇晃着水平面,每一部分都足以让画家不安:“第二次见面的时候。”

 

对方自我介绍后的空白,六月的下午,潮湿的掌心,还有突如其来的——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

 

一开始纽特以为这是他记忆中的味道,又或者是什么别的突然通感。直到他的嘴唇都觉得冰冷,而液体从他的唇角滑落,他才发现哈利把酒杯贴着他的嘴,于是他下意识地张开口。

 

口中便是浓烈的,苏格兰威士忌的味道。

 

6.

那天晚上到底改变了什么,他们谁也说不清楚。

 

但至少这之后哈利几乎每天中午都会在书店看见纽特,坐在二楼的椅子上翻着一些他连名词都记不全的艺术书籍。但更多的时候赤褐色头发的男人会继续他在餐巾纸上的涂鸦,钢笔的墨水从一管到剩下一半,太阳便从南走向西。

哈利是一个很随性的人,甚至有一种变本加厉的任性。这是纽特的观察。他会有那么几天拖到晚上七、八点才拉上铁闸,有时一两点刚过便叫上纽特一起走回公寓。

然后他们每次都会在楼下的面包房买足够多的杏仁牛角包。这是在牛角包本身已足够丰厚的基础上加上杏仁糖霜和橙子酱,每一种味道都不是纽特特别欣赏的甜腻,但哈利总是不厌其烦地买下他的那一份,在三楼的拐角处递给他。

 

晚上更多的是把下午餐巾纸上的涂鸦变成画。比如说今天的毒豹。而纽特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会是如此进行的。

 

他从很年轻的时候便知道,所有人都好奇“异常的人”眼中的世界。所以他们在知道通感的原理后,第一个问题,都是突兀又自我的。比如说洗手间是什么颜色和味道,这种纯粹的失礼;又或者他们的名字看上去是怎么样的。

即使是丽塔,在第一次知道后也是问了后者。所以当他再次和哈利独处时,他觉得自己已经准备好回答一切奇怪的问题。

 

“纽特。”哈利从他的身后呼唤道:“你看见了什么?”

赤褐色发的男人转过身去,手上是画刷和黑灰色的颜料桶:“这并不是如此运作的,哈利——”他的语气无奈,甚至带着重新解释那些要重复无数次概念的疲惫。

——纽顿。”但哈利打断了他,又重复道。“我是说,纽顿,这个名字,你看见了什么?”

 

事实上,纽特一直觉得通感或许是可以“治愈的病”,因为他曾十分成功地屏蔽过其中一个字对他感官上的影响——他的全名。

在他所看到的色彩更为丰富,更为不知道其他人眼中的世界前,那些天真烂漫的句子会被母亲一遍又一遍地驳斥,合着一声又一声叫唤着他的名字。那时还是孩子的纽顿总是费力地去结构出他看见的颜色,直到他觉得这个名字尝起来都过于苦涩,便开始让全世界都称呼他为纽特。

 

所以他的确忘记了,纽顿这个名字看起来是什么样的颜色,尝起来是什么样的味道。

 

然后他看见,橙红的颜色。

 

一种他见过,调配过,却不尽然觉得如此温暖的颜色:“很像大峡谷岩层的红色。”他终于回答了哈利的问题,说得极为抽象,却仿佛直觉性地觉得对方会懂。

“就是被太阳烤干又被月亮冷冻的花岗岩和玄武岩。”哈利评论道。“又红又黑。”

纽特终于把身子转过来正对着黑发的男人说:“是的,完全正确。红的基调多一点。”

而且尝起来比起泥土却更苦,没有什么清香,甚至稍微有点粘稠,很像他在初春时舔过刚从地里刨起的鹅卵石。

“那有可能是碎骨的化石。”哈利指出:“你知道的,他们看上去很像石头,但密度要低很多,符合你说的那种粘性。”

纽特因为对方的话挑着眉,手中的画刷已经搁回笔筒,他往前两步在坐在沙发的另外一段,拿起茶几上装满红茶的马克杯喝了一口,仿佛是因为然冷却的温度吐了一下舌头,然后两个人就莫名地、真诚地笑了起来。

 

7.

几次之后纽特便发现了规律。

书店的营业时间并不尽然是哈利的任性,因为那个金发的小男孩——乔纳森,或者黑发的男人更愿意呼唤他为“亲爱的乔尼”,永远是那些七、八点才关门的日子里,最后的几位客人之一。

男孩也不是每次都会和哈利理论着要带走橱窗里的布朗先生,但每一次离开之前他都一定会张开双手拥抱雕塑。

 

“波特先生,我想看奥威尔的论文集。”乔尼在收银桌前抬着头问道。

而哈利只是摇着头说:“我的建议依旧是第六书架上的童话,乔尼。现在是暑假。”

“但——”男孩的嘴巴撅得很长,脸也鼓了起来。

“——如果你告诉我两本童话书的故事,下次我便把奥威尔的书送给你。”但哈利没有说是哪一本。

不过小孩似乎和他做过无数次同样的交易,即使不满也很快往第六书架走去。

而纽特正站在二楼的栏杆后,两手撑着下巴看着下面发生的一切。

 

那天他的疑惑应当是十分明显,所以也忘记阻止哈利在面包房买下降价到一欧的三文治。

其实他们已经相互熟悉到足以知道对方生活上的部分怪癖,比如说哈利是一个完全不太在意自己物质生活水平的人。在书店连续三四天七八点才关门的晚上,他会直接在路边的超市买一条当日清理的半欧法棍,吃一半后剩一半便全数喂给爱墙附近的鸽子。

他活着的形式和他所有显露出的优渥截然不同。很像以前靠着忒休斯按年汇入的款项,又未卖出任何一幅画的自己。

 

“你看起来有什么疑问。”今天是周五的晚上,他们有足够多的苏格兰威士忌和啤酒。哈利端着酒杯看着那副已然完成的驺吾,连鬃毛都细化成鎏金,黄棕色的皮毛上有一层闪烁的蓝色,是他看着纽特从一小块青金石中砸出的色彩,令那只大猫张开的嘴巴都像在反驳,舒展的身躯都有着细微的抑郁。

所以哈利没有多久便意识到这幅画的大抵是那个经常站在他的桌子前抬头理论的乔纳森:“你简直画出了他的精髓。”

“你好像非常喜欢他。”纽特坐在沙发上,在他的红茶里加入过量的牛奶,仿佛这样便能冲淡所有的咖啡因。

“他和我很像。”哈利回答,他从画像的面前离开,做到对方的旁边:“在太幼稚的年纪无谓地执着。”

“这听上去是夸赞。”赤褐色发的男人似乎是经过两个月的熟悉终于学会正视对方的眼睛说话。

所以他清晰看到那双绿色的眼睛中闪过真切的、极为温和的笑意:“不尽然。但我的确没有后悔过。”

 

乔纳森的母亲是一位英国爵士的遗孀,去年的冬天带着他前往巴黎寻找第二春。他的法语和哈利一样差,第一次见面便举着自己亲生父亲的文学日记请求哈利给他找出同一页上所有的书籍。“我想看他看过的所有书。”这是孩子的原话,一句哈利大抵记得自己十一岁时也说过的,差不多的话——“我想完成那些他没有完成的事。

归根结底,是他们都离开得太早,而身边的大人却总是前进得太快。孩子反而是像那些老人一样,在陈年的土壤中刨着被全世界选择遗忘的东西,仿佛这里有一个新生体所有的未来。


“我觉得你懂的,纽特。”他拿着酒杯的手往驺吾的画像示意了一下。“你都画出来了——你也不后悔。”


但那双绿色的眼睛一直没有停止直视着他,里面有些被醉意熏染的星光,所以纽特说:“我们都认为我们做了正确的事。

无论他有多不解早逝的父亲留在家中的几幅后现代主义画像,到底为什么是明亮又热切的红;为什么教授艺术史的母亲会如此反对他去从事艺术;为什么他永远无法对忒休斯解释清楚他感官中的世界。但他从伦敦到纽约,再到巴黎,他都觉得他不曾后悔过,他都觉得自己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他的回答一定是一个令人满意的回答,因为那双绿色的眼睛突然便靠得很近,下一秒他的肩膀便传来柔和的压力,哈利的瞳孔中都是完全的认同和喜悦,话语却是一字一顿的:“是的,纽特,完全正确。”

 

纽特的鼻尖动了一下,都是苏格兰威士忌凛冽的气息。

 

 

Epilogue

爱是一种红黄相间的颜色,尝起来是山楂酱的味道。

 

这是纽特·斯卡曼德青少年时便知悉的味道。那是他仍然在公校就读时的暑假,丽塔·莱斯特兰奇第一次来到他们家。那个女孩有一个灰色为主调的名字,榛子奶油般的味道,尽管那时的女孩仍有着抵触世界一切的锋利边沿。

但他的确因为对方而度过了那么几年,纯粹靠联想都会在味蕾上涌现出山楂酸涩的岁月。直到她成为忒休斯的未婚妻,他难得跨越整个北大西洋回到家里,即使那时舌根出现的一切都已经被稀释得足以让他,只要努力一下便能笑出来——他都一直、一直以为“爱”便是这种难耐的酸苦气息。

 

那天他们都在楼下收着各自的信件,他的邮箱在哈利的正上方,所以当他等到对方双手都因为过多的明信片而蹲在地上捡着四散的纸片时,纽特才从他的信箱中抽出唯一一封信件。

 

来自丽塔·斯卡曼德的问候。字迹清秀,连信纸的纹路都熟悉。

 

他以为他的味蕾会再次因为一些模糊的联想而产生出那种累年的酸涩,但当他的舌尖又再次顶了顶牙齿的边沿,才发觉居然没有产生什么感官上的改变,嘴巴里依然是刚刚午饭时被哈利强硬地分了一半的杏仁牛角包甜腻的味道。

哈利终于从地上站起,瞟了眼显然神游在外的纽特,目光便落到信纸上:“情书?”

纽特下意识地垂下手,飞快地反驳:“她是我哥哥的妻子。”从来没有人(或许奎妮算是例外),能从他过于躲闪的眼神中,清楚分辨出什么用了许多年埋藏的真心实意。

 

显然,哈利算是另一个例外,但他的语气甚至比奎妮更为柔和,不夹杂丝毫评价地陈述:“你爱她。”

 

奎妮说过一模一样的话,他当时回答她:“当然,我爱她如长姐。”然后在对方明了的眼神中,闭口不语,什么也不再说。

但这次当他对上黑发的男人,绿色的双眼时,里面没有半分可惜和理解,只有他一直、一直从对方身上感受到的,笔直的、纯粹的希望——仿佛他拥有着感知世上最珍贵情绪的能力是如何地可贵。

 

所以他诚实地、坦白地说:“是的,准确来说,是爱过。”

 

上楼的时候哈利走在他的前面,他的视线向上便只看得到对方的背影。他从未陷入过如此的关系,眼神不太能躲闪,谎言不太能形成,仿佛灵魂都被轻易触碰。但友谊尝起来是橙子巧克力的味道,他在雅各布、奎妮、蒂娜身上都品尝过;而爱,的确是山楂酱的味道。

 

那哈利呢?他到底是什么?

 

(Love)是怎么样的?”

晚上整个街区都漆黑一片,在巴黎1字头到2字头的分区,隔三差五地停电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你或许明天早上才会看见抢修队伍,又或者,他们其实从上个星期开始已经在罢工了。

所以那天室内的光线不足以让纽特继续他的画作,他们只能把蜡烛都点在阳台上,开着百叶门,抱着自己的腿坐在地上。

八月的夜晚,只要有一丝风都是自然的慈悲,哈利的身边是一桶他从面包店里求来的冰,上面放着一瓶未开封的威士忌。他问出那道问题时,甚至没有向纽特看去一眼。

 

“西柚果肉的颜色,山楂酱的味道。”纽特回答。

 

“听上去不错。”哈利评价道。

纽特只是稍微地摇了摇头说:“有点太酸。”

哈利笑了,明显的、不加掩饰的笑声,足以让对方产生迷茫的笑:“你果然是斯卡曼德教授的儿子。”

赤褐色发的男人把脸正对着哈利,他的下颚靠在自己的膝盖上,蓝色的眼中都是不解:“你是华威的学生?”

 

哈利从不主动说自己的事,就像他也几乎不对外人吐露任何一句话般,但这不代表他们不会回答对方的疑问或应答一个疑惑的眼神。

所以纽特只大概知道他有可能是医学院的毕业生,朋友是在海地的荣恩和南苏丹的赫敏,有时还有从太平洋背脊上那种不会有信号的地方定点寄出的来自查理的明信片,或者署名“韦斯莱夫人”的跨洋果酱。

 

纽特看向对方的瞬间,才发现他似乎是今天从丽塔的信件上才第一次知道自己的姓氏。

 

“斯卡曼德教授曾经说,她有一位在美国学习艺术的儿子,天生比别人看到更多的颜色,感受到更多的存在。”哈利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又或者那根本不是什么需要回答的事。“她说的时候,十分自豪的样子。”

其实她还给他们看了一张粉橙色基调的野餐油画,上面有着教授全家和一个牛奶巧克力色皮肤的女孩,连衣裙的边沿有山楂红般明媚的笔触。脸庞是印象主义的处理,但阳光却随着明亮的油彩,清晰地洒落在每一个人的脸上。那应当是纽特十三四岁时的作品。

而当事人却只是维持着依靠双膝的姿势,努力地辨识着那双眼睛的颜色,他的食指已然轻轻地、不断的敲在自己的手臂上——那依然是他调配不出的,苏格兰高地独有的,带灰的绿。

最近越来越明显地随着他呼唤对方名字的频率增加。

 

“我希望你说的是真的。”纽特回答。“我和他们都不太像。”

 

“但你永远是他们的儿子,他们的弟弟。”哈利说,肩膀耸动了一下。“比如很多人都说我母亲曾经是华威最好的研究员之一,可惜我丝毫没有遗传到她的智商。”

烛光下所有人的瞳孔都会被迫充斥黄调和浑浊,但纽特一直观察着的那双眼睛,依旧是一种极为惊人的清澈,那少许的灰色都似沉降未雨的云层,眨一下眼都像惊雷。他觉得他的的心跳可能在缓慢、又不容忽视地增快。

“不过他们说,我长得和我父亲一模一样。”哈利继续道,手指点了点自己的眼眶:“除了有我母亲的眼睛。”他的声线里是极为纯粹的温和,一种纽特几乎没有再任何人口中听过的,提起自己家人时的语气。和那日夜里一样,他说他不后悔地做着正确的事情般,极致又轻和的、充满希望的言语。

 

“任何人都是在不知不觉中,便被绑在了一起。”

 

那种锋利又明亮绿色那么清晰地沾满着他的虹膜,令他几乎能画出其中具象的雏形。金色的羽翼,其中仿佛有雷电通过,鹰般锋利的嘴脸和很长、很长的尾巴。只要张开翅膀,便能在云层之后,为整个夏天下一场大雨。之后所有生物都会沾染仲夏的绿,就那么充满生机,那么充满希望。

 

所以纽特只看到哈利的嘴巴动了动,却没有听清对方的话:“Pardon?(抱歉,重复一次?)”

 

“我问你。”哈利重复道:“恋爱(in love)——又是怎么样的?”

 

那双蓝色的眼睛眨了眨,脑海里依旧在思考这个字,视觉和味觉的感官似乎尚未跟上他的听力,又或许是因为对方其实并没有太期待他的回答。

在电力恢复,灯光突然全部亮起的瞬间,哈利便把手中剩下半个面包塞到了纽特微张着,显然是在组织词语的嘴巴里。

 

然后那种甜腻的味道,便和纽特舌根开始涌现的味道逐渐、又完全地重叠起来。

 

杏仁和苦橙酱,加了盐的黄油,这种分开都会单调的东西,包裹在过量的糖霜和甜奶油里——仿佛每一口的苦涩都在下一口变得甜腻——杏仁牛角包的味道

 

于是纽特也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继续把嘴里的半个面包吃完,才第一次由衷地赞美道:“还不错。”

哈利笑了笑,站起身倚在阳台的栏杆上,看着街区再次亮起的,零零散散的灯火。圣心堂圣母升天日的最后一次钟声终于传来,明天又会是新的一天。

 

“所以有时我觉得巴黎其实是个不错的地方。”哈利说。

 

纽特点了点头。


-END-


====================

所以恋爱果然本质上是绿色的?杏仁牛角包是真的不好吃。

我是真的很想吃这一对的粮,他们是真的同根并蒂两色花。但ao3写得非常好的一篇——三部了到现在还是pre-slash,坑了。

通感症不是什么幸福的正常现象,毕竟世界上还是有很多令人难受的味道。

最后我发现我每立一个flag我都要付出2-3w字的代价(比如说这篇是在帷帐之后预告的)我决定我不立了。最近事情繁多,更新不定,我们各自随缘,祝好。

Take Care.


eliantu🌸

画好的莉莉🌸🌟

一直以来都很喜欢江口寿史先生的画风,感觉江口先生画的风格清新舒服,这张画的原图就是图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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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LO上会发的犬狼无料~就20...

SLO上会发的犬狼无料~就20、30张左右多的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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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蜉

【手书丨斯内普中心】Wolf in sheep's cloth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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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可以三连支持一下hhh


俩星期前一口气画完了,结果B站过审才发现设置发布时间手滑早了一天T_T 就当给2020产出的同人作品收个尾了

想说的话大多都写在手书里。生日或忌日不过仪式感化作符号,我只在纪念碑前留下一朵刚刚采撷、包含思切的花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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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w

【GGAD】可能性

*如果他们在一个没有那么残酷的世界相遇,一些可能性。


1.当阿丽安娜遇见麻瓜的时候,她没有因为他们的袭击受到创伤

(她是个顶厉害的女孩,受到创伤的是麻瓜,好吗)

“哈!胆小鬼!跑吧!”阿丽安娜冲着落荒而逃的麻瓜男孩们大喊,挥舞着一小节枯树枝充当魔杖,上跳下跳,把头发甩到脸上,“知道怕了吗!你们明天会变成蟾蜍!蟾蜍!”


2.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不思最吸引盖勒特的不是他的魔法天才

(而是他的心,灵魂,美丽的红发和有点笨拙的微笑)

从厨房探出身子来的年轻男孩有着盖勒特见过的最美丽的红发。让人一见难忘的蓝眼睛正紧张地看着他。他的微笑在礼貌的同时有些害羞,使得盖勒特发现对方正...

*如果他们在一个没有那么残酷的世界相遇,一些可能性。



1.当阿丽安娜遇见麻瓜的时候,她没有因为他们的袭击受到创伤

(她是个顶厉害的女孩,受到创伤的是麻瓜,好吗)

“哈!胆小鬼!跑吧!”阿丽安娜冲着落荒而逃的麻瓜男孩们大喊,挥舞着一小节枯树枝充当魔杖,上跳下跳,把头发甩到脸上,“知道怕了吗!你们明天会变成蟾蜍!蟾蜍!”


2.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阿不思最吸引盖勒特的不是他的魔法天才

(而是他的心,灵魂,美丽的红发和有点笨拙的微笑)

从厨房探出身子来的年轻男孩有着盖勒特见过的最美丽的红发。让人一见难忘的蓝眼睛正紧张地看着他。他的微笑在礼貌的同时有些害羞,使得盖勒特发现对方正试着不要太刻意地盯着他的脸。可爱的红晕正浮上苍白、散布雀斑的脸颊。

“你要,嗯”美丽的红头发说,伸手把一缕头发别在耳后,“你想来点茶吗?”

盖勒特一见钟情了。因为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可以容忍这个男孩是麻瓜。


3.当他们坐下说话的时候,他们没有谈论巫师征服世界。

(事实上,他们太紧张也太分心了,事后完全无法回想自己当时说了什么蠢话)

他们肩并肩地坐在阿不思卧室的小床上。

阿不思,作为稍微年长的那个,试图在尴尬的沉默中打开话题。“你看魁地奇吗?”

盖勒特根本没在听他说话,他正忙着望进那双明亮的,无比动人的蓝眼睛里,“魁地奇,就是那个巫师们骑着扫把,追着……”

“……追着球的运动。对,就是那个。”

他们久久地,无言地凝视着彼此。

阿不思是第一个发现他们从膝盖到大腿都紧紧贴着的人,他清清嗓子,试图不引人瞩目地退后。如果他那算得上落荒而逃的姿态也算的上隐蔽的话。

“我,呃,我再去给我们拿点柠檬雪糕。”

盖勒特看着他的背影,嗓子干渴,尽管刚喝过一杯茶,好奇着对方脖子后面一簇短短的头发下的肌肤尝起来是否也像柠檬。


4.当他们越走越近时,阿不思没有催生盖勒特的野心

(他催生从来都是,也只是他的激情)

“你还想谈谈巫师和麻瓜共处的现状吗?”阿不思问他,书本和羊皮纸在他们身边散开,羽毛笔和墨水瓶被遗忘在一旁。盖勒特盯着他那开合不停的、形状优美的嘴唇。

“不,不真的想。”

“噢。”阿不思说,在对方的目光下紧张地湿润嘴唇。

盖勒特倾身向前,如愿以偿地在潮湿的热度中品尝柠檬和覆盆子的香气。


5.在他们共处的两个月里,他们没有制定任何“伟大计划”。

  (他们几乎没花时间做任何事,除了彼此)

“我们真的得起床了,盖尔。”阿不思对着枕头喃喃道,尽管比起坚定的语气,挣扎的动作则显得半心半意。恋人的马虎的吻扫过他的额头,他颤栗着呼出一口气。

“为什么?”盖勒特说,在睡意浓重时有突出的德国口音。手指懒懒地把玩着枕头上散落的红发。“有谁规定我们一定要起床吗?”

“我们不可能一整天都待在床上无所事事。”阿不思轻声指责。

德国青年的手指放开红发,本能地向同伴棉布睡衣下光滑,温热的肌肤移动。“那我来给我们找点事做。”


6.当阿布福斯从学校回来的时候,他没有指责他的哥哥

(他觉得他哥哥有时候真的是块木头,但他仍然爱他)

阿不思试图阻止自己陷入慌乱中,绞尽脑汁想出某个理由,足够解释他在一个周一的中午仍然精神涣散,而不是在陪阿丽安娜读书,“阿布福斯,我很抱歉,我本应该为阿丽安娜——”

阿布福斯甚至没有听完他说话。他只是放下行李,朝他哥哥翻了个白眼。他的双手环住阿不思的肩膀,让对方一时间哑口无言。

“我这话只说一次”,阿布福斯说,声音不情不愿,但仍然温和,“但你,我非常愚蠢、非常迟钝的哥哥,和阿丽安娜一样值得快乐。”


7.之后,他们之间没有发生三人决斗。那里没有人使用不可饶恕咒,流血或死去。

(他们之间发生的是三人打水仗,一个水淹的客厅,一堆湿透的衣服)

“我决不让阿不思再接近你。”阿布福斯冲盖勒特大喊,因为一,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有效的威胁,二,他气坏了,德国青年用作弊的方式把一整个水桶扣在了他的脑袋上,而他的哥哥(亲哥哥!)甚至没有表现出要帮忙的意思。

阿丽安娜在混战中倒在了地上。

因为她笑得太厉害了。


8.两个月后,盖勒特没有立刻使用门钥匙离开。

(他光是要离开阿不思的卧室就已经非常困难了)

阿丽安娜和阿布福斯在餐桌上面面相觑,听着楼上床脚在木地板上的刮擦声。

“他们不累吗?”阿布福斯愁眉苦脸地切着培根,“这简直太荒谬了。我是说,阿不思甚至都不爱看书了。”

阿丽安娜耸耸肩。

“想开点,”她乐观地说,“至少他有在学德语呀。”

阿布福斯怀疑地看着她。

“虽然我想他大概也只能学会真棒再来这几个词。”她承认。


9.当暑期结束的时候,没有人的心为此而碎。没有一个人为爱错的人后悔一生。

(他们充其量只是有点难过,而且没有什么是一两个吻治不好的)

“盖勒特,把你的嘴从那个可怜的男孩身上移开。”他的姑婆说,“他必须要去上学了。”


10.后来,格林德沃没有成为黑巫师。

(他只是成为了一个喜欢穿一身黑的巫师)

“你知道,教黑魔法防御课并不代表你只能穿黑色。”

盖勒特被冒犯地挑眉。“黑色有什么问题吗?”

“除了平淡、乏味,给学生增加压力,以及你从十六岁开始就只穿这个以外?”

德国人戏剧性地捂着心口,“噢,这话来自一个喜欢红色蝴蝶领带和菱格毛衣,衣柜里还有灯芯绒——”

“天鹅绒。”

“——天鹅绒睡衣的人。我不知道,阿尔,你算不上我们之中的时尚专家。”

对方只是无可奈何地微笑着,用清洁咒去除巫师黑色外套上的一道灰痕。“至少我是唯一一个能忍受你的着装品位的人。”

“话永远不要说得太满,亲爱的。”盖勒特说,“而且你昨晚上也不是这么和我说的。”他低声补充。

话虽如此,在盖勒特有幸认识西弗勒斯·斯内普之前,还是过了几十年。


11.格林德沃和邓布利多登上魔法部的监视名单,并不是因为前者危险,或后者强大。

(而是因为他们真的分不清时间、地点和场合)

“你们不能就这样在麻瓜面前亲——卿卿我我。”忒休斯·斯卡曼德嘶声说,“他们是麻瓜,他们会受不了的!”

“愚蠢的,无知的,短见的麻瓜。”盖勒特评论。

忒休斯眯起眼睛。“别逼我给你们戴上魔法手——”

“不会再有下次了,忒休斯。”阿不思保证。


12.格林德沃前往纽约和巴黎,并不是因为刚刚逃狱。

(他只是为了某样愚蠢的争吵而出走,就像任何一个处在一段二十多年的关系当中,偶尔还是会觉得对方不可理喻的人一样)

“你不能每次我们意见有分歧就假装听不懂英语,盖勒特!”

我当然可以!”巫师用德语高声回复,“立刻收回你的话,阿不思·波西瓦尔·邓布利多,否则我就从这扇门走……移形换影出去!”


13.邓布利多要求纽特前往纽约和巴黎,并不是因为寻找克雷登斯,或是挫败格林德沃,而且纽特也没有答应

(纽特是神奇动物学家,但很遗憾,终其一生也没有学会人类的求偶习俗)

“让我捋一下,教授”,纽特说,眉头因为专注而紧皱,“你们俩现在在冷战,因为几周前的早上,他评论你的发际线后退了。”

“你得承认,那非常的粗鲁——”

纽特心不在焉地挥手打断他,“然后你对他说了一样的话,还告诉他不仅如此,他还变胖了。”

“我只是委婉地暗示——”

“而现在,你希望我把这个,小礼物”,他晃晃手里的盒子,“交给他。这样你们又会重新说话了。”

阿不思满意地点头。“你从来都是我最好的学生之一。那是巧克力蛙,他不喜欢别人知道他爱吃甜食。我想告诉他的是,他不胖,他可以随便吃。”

“而你不能亲自去做是因为?”

“我不能。”阿不思承认,“他认得我的猫头鹰。他甚至不让它进屋。”

“我很尊敬你,教授。”纽特说,没有比他更加诚恳的灵魂了,“但不要。拜托。我不要。”


14.当尼可·勒梅的安全屋派上用场的时候,并不是因为纽特、蒂娜或杰各布的需要。

(显然,年长的巫师们出于某种目的比他们更需要它)

“盖勒特和阿不思在楼上呢,”炼金术士告诉他们,出于他们不知道的缘故,似乎兴高采烈。他用干瘦的手指搅拌着试剂。“热烈得很。你知道,四十多岁的年轻人。”

纽特和蒂娜很专心,很努力地喝茶,试图高声谈论天气。他们是英国人,这本不应该这么难。

杰各布惊恐地睁大着眼睛。


15.当格林德沃在贝尔·拉雪兹神父公墓发表演说的时候,他的重点和麻瓜无关,而人们也不是为此前来的。

(他的重点向来只有一个,而就连巫师们也喜欢八卦)

“朋友们,兄弟们,同袍们,”他说,声音清晰而洪亮,“我爱阿不思·邓布利多。他是个让人心烦的、固执的傻瓜,但我希望我能在我的余生里拥有他的愚蠢。”

“多么动人啊。”奎妮说,眼睛闪烁着湿润的光,“你不这么觉得吗,亲爱的?”

杰各布继续惊恐地睁大着眼睛。


16.格林德沃并不认为魔法只属于少数人,或令巫师高人一等。

(他刚想张嘴就被人骂了一顿)

“别发疯。”霍格沃茨的变形课教授严厉地说,“尊重一个人,接纳一个人,爱一个人,想要和一个人共度一生。用双手去拥抱,用双唇去亲吻,用心去感受。这是人类最伟大的力量。尽管即便它有时也无法使我们免除痛苦或厄运,但却使我们永远不会被之击倒。想要战胜命运的决心,还有比这更伟大的吗?告诉我,其中的哪一样需要用到魔法呢?”


17.当邓布利多看向厄里斯墨镜,那场景并不来自他们的青年,也没有刺痛他的心。

(那景象如此寻常,几乎使他平静)

“你看到了什么?”盖勒特问他。

那场景和任何一面普通的镜子能照出的一样。他,盖勒特,两个中年人,因为琐事而神色疲惫。肩膀相互倚靠着。盖勒特的手指摸向他的。动作不小心也不犹豫,带着多年来重复的熟稔。

“没什么特别的。你。我。我们。”


18.1945年不是因为一场决斗而被人铭记。

(而是因为一场婚礼)

“什么样的人才会在订婚了二十年以后才举行婚礼?”蒂娜问。忒休斯正在一旁烦躁地啜饮着香槟。纽特任由护树罗锅把金色彩纸装饰到他的头发里,因为他正分心看着当天的预言家日报。

第一场同性巫师婚礼:麻瓜们有的追了。

她毫不怀疑有一天,邓布利多的巧克力蛙巫师卡上会专门为此写上一行。

“从十来岁的时候就事实结婚的那种。”忒休斯干巴巴地说。

“你吃惊吗?”蒂娜问纽特,“当你在学校的时候……”

“嗯?”纽特茫然地眨眼,“喔。那个。不。我们在念书的时候就在打赌。那是多少年以前来着……当我们中的一个看到他们下课了以后在教室单独‘练习决斗’的时候……嗅嗅!放下那个!你不可以拿别人的结婚戒指!”


19.他们不是在夏天立下的血誓,那决定也没有让邓布利多后悔。

(他们在婚礼上这么做了,因为大多数巫师觉得那危险、性感又浪漫,而且毕竟不知名的人把他们的结婚戒指偷走了)

他们的手掌紧紧相贴着。那刺痛感比起温暖的触觉来说微不足道。

“盖勒特·格林德沃,你是否愿意——”

“是的。是的。愿意。”德国人说,“现在我能亲这个老傻瓜了吗?”

人群发出了不满的嘘声。

金发的巫师翻了翻眼睛。“真的?行。好吧。我美丽的老傻瓜。”


20.格林德沃没有在纽蒙加德城堡最高的塔里度过五十二年。

(他一样也住在城堡里,只是在某个更宽敞,更温暖的地方,和他愿意一起度过五十二年的那个人。)

“窗帘又怎么了?”阿不思说,被逗乐了。这已经是一年来第三次他发现对方正试图改变窗帘的图样了。

“我腻了。阿尔,我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多少年来着?”

他把原本细条纹图案变成了华丽的狮鹫图案。

“我不记得了,”阿不思告诉他,坐在扶手椅里,温和地说,“怎么样,盖尔,你也腻烦我了吗?”

盖勒特触摸他眼角的皱纹。“我不知道,”他说,“再让我观察个几十年吧。”


21.邓布利多没有死于115岁,或是阿瓦达索命。

(那是个不用早起的周日,伴随着爱人的吻)

“我们真的得起床了,盖尔。”

“谁规定的?”盖勒特说,把玩着枕头上一缕已经在很多年前就变白了的红发。“今天是周日。我们想睡多久就可以睡多久。”

“我们不能一整天都在床上无所事事。”阿不思指责,微笑着,感觉对话像是来自遥远的回忆。

“我们当然可以。”他说,亲吻对方雪白的眉毛。

阿不思屈服了。

“等我醒来的时候,你最好别溜了。”


22.邓布利多结束一生的时候,没有把秘密带入坟墓。

(当需要知道的那个人知道的时候,那就不是个秘密)

“我告诉过你吗?”阿不思问。

“关于伟大的邓布利多一生的秘密?”盖勒特哼笑,“你是说在过去的九十八年,还是刚刚的五分钟里。”

他转过身凝视那双让十六岁的他曾经魂牵梦萦的蓝眼睛。“在你回答之前,对两个的回答都是是。”

“那你肯定不会介意我再说一次”,阿不思好脾气地说,“我爱你,盖尔。非常。”

盖勒特抚摸对方手背上不再光滑,但仍然温热的皮肤。“我知道,老傻瓜。”他说,“我知道。”



Fin

薄荷糖

【HP·黑兄弟亲情向】Brothers

声明:我不拥有本文,本文的人物属于JKR,情节来自JKR,灵感源自JKR。感谢JKR带来了这个魔法世界。

梗概:雷古勒斯逐渐觉得小天狼星不是他的兄弟,他错了。

——

To the Dark Lord

I know I will be dead long before you read this but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t was I who dicovered your secret. I have stolen the real Horcrux and intend to destroy it as soon as I can. ...

声明:我不拥有本文,本文的人物属于JKR,情节来自JKR,灵感源自JKR。感谢JKR带来了这个魔法世界。

梗概:雷古勒斯逐渐觉得小天狼星不是他的兄弟,他错了。

——

To the Dark Lord

I know I will be dead long before you read this but I want you to know that it was I who dicovered your secret. I have stolen the real Horcrux and intend to destroy it as soon as I can. 

I face death in the hope that when you meet your match you will be mortal once more.

R.A.B. 

   

*

01

即使是高贵的最古老的布莱克家族,也是要给小孩子讲睡前故事的。

“……最终,斯莱特林独自离开霍格沃茨,不知所踪。”沃尔布加合上了画册。她的两个儿子躺在昏沉的光线里,睁着眼望着她。

“为什么格兰芬多没有支持他——他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小天狼星率先开口。雷古勒斯向他们母亲的方向侧侧身——像往常一样,他的兄弟总问出了他也好奇的问题。

“伟大的人总是孤独的,”沃尔布加温柔地抚摸大儿子柔软的黑发,“即使是挚友,格兰芬多式的头脑也不会明白斯莱特林的先见之明。”

两个男孩儿若有所思的点点头——母亲说的总是对的,他们当然知道,即使他们连她说的一半内容也不能理解。

沃尔布加在两个孩子的额头上各给了一个晚安吻,向屋门口走去。她打开门,更加明亮的光线投在布莱克两兄弟脸上。布莱克夫人挥动魔杖把屋内所有光源熄灭。随着她关门的动作,那道明亮的光线渐渐变窄,直到最后一线也被掐灭,屋内陷入完全的黑暗。

没有哪个小孩儿不害怕黑暗,即使这两个小孩儿姓“布莱克”也一样。所幸他们不是独自一人。他们肩靠着肩,因此那些在黑暗中窥伺他们的怪物已变得不足为惧。

02

雷古勒斯:

我的新朋友托我向你问好!

詹姆斯自从知道我有个弟弟后就问东问西,真快让我受不了!不过我理解他,他是家里的独生子,拥有一个兄弟对他讲是件新奇事。等你来霍格沃茨后,我一定让你们认识,我相信你们会相处得很愉快!

好吧,我想你现在可能有点摸不着头脑,也许你会想问詹姆斯是谁——他是我在霍格沃茨交上的朋友,准确来说我们在火车上认识,就像萨拉查·斯莱特林遇上戈德里克·格兰芬多,我们碰巧走进同一间车厢,不到一分钟就相见恨晚。我们从魁地奇球队聊到罗马尼亚吸血鬼,从对角巷之行聊到最得意的恶作剧(我对詹姆斯说了我们那次“伟大的壮举”,他夸赞我们是天才!)——唯一的遗憾是他和一般人一样对斯莱特林有种偏见。

不过也难怪,斯莱特林总是一副高人一等的样子怪让人不舒服。我们一开始在包厢里就遇到了这么个男孩儿,有一头油腻腻的头发和大的出奇的鼻子,除了一副令人讨厌的刻毒嘴脸再没什么长处。说来可笑,他竟然劝他的泥巴种朋友进斯莱特林!就是这样一个愚蠢又傲慢的家伙竟然真进了斯莱特林!我简直无法想象你以后也许会在充斥着这种人的学院度过七年——所以,雷古勒斯,其实你也考虑考虑其他学院。格兰芬多是个不错的选择,这儿的人很热情,而且你哥我在这儿。

说实话,我不能理解爸爸妈妈为什么对我进格兰芬多这件事会这么失望。爸爸在信里说他担心我被那些泥巴种和混血带坏——好像我是什么低能儿一样,随便什么人都能影响我的脑子!妈妈更够呛!这几天给我寄的信快把我埋了——仿佛在她眼里我不进斯莱特林以后注定一事无成一样!真是毫无道理!出身格兰芬多的英雄不少,出身斯莱特林毕业的废物也不是没有。他们干嘛这么看重学院的分类呢?

更何况,分院帽也没有否认我的斯莱特林潜质,我确实是个纯粹布莱克嘛!它有点犹豫,不过看到我舍不得和我的新朋友分开后(詹姆斯的每一根头发都是格兰芬多式的),它就宣布我去格兰芬多啦。詹姆斯和我都高兴坏了!你知道,我自己都没想过我真能进格兰芬多——虽然我们在火车上说起这个话题时我告诉他“我也许会打破传统”,但我们当时都知道多半没戏,毕竟我们全家都是斯莱特林啊。

雷古勒斯,你也得承认,你哥我运气一向最好。

霍格沃茨比表姐们描述得还要有趣一千个一千倍!我是多么遗憾你不是我的双胞胎弟弟啊!不然我们就能一起上学、一起分享我们的兴奋了。我有特别特别多的话想和你面对面说,可现在我们还得等一年。

无比期待今年的圣诞节和你见面。

PS:千万别让妈妈看见这封信,不然她该气得给我寄吼叫信了!

西里斯

小天狼星在圣诞节没能回家,沃尔布加和奥赖恩写信告诉他“留在学校躲躲风头”。一开始雷古勒斯不满父母的决定,可圣诞聚餐时他听着亲戚们的讥讽和嘲笑,只能不情愿地承认他的父母是对的——让他哥哥留在学校,看不见这些白眼和轻蔑对他来讲最好。

03

暑假第一天晚上,奥莱恩在饭桌上又一开始一通说教。当他说道“好好反思为什么你身为一个布莱克却被认为没有伟大的斯莱特林看重的优点”时,小天狼星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事实上,父亲,”他说,“分院帽也肯定了我的斯莱特林潜质……”他没意料到这反而点着了父亲的怒火。奥莱恩沉着脸,发出一个轻蔑的冷笑,言辞尖锐地说道:

“是啊,可你为了一个在火车上刚认识的小崽子放弃了进入斯莱特林,培养伟大巫师的学院!梅林,但愿他不是泥巴种。”

布莱克兄弟俩一时间都呆住了,接着,他们反应过来父亲的话里隐含着怎样的信息——除了在给雷古勒斯的那封信里,小天狼星没提过他是为了詹姆斯才选择去格兰芬多。他们同时抬头望向对方,一个因为被背叛的愤怒,一个因为被冤枉的慌张。雷古勒斯的心像浸入冰水之中,他看见他的哥哥愤怒的目光向他猛地刺来,即使他摇着头,无声地向他哥哥大喊“不是我”,那目光里的火焰也没减弱分毫。

“西里斯,当我和你说话时不要乱瞟别处——你的礼貌也毁于一旦了吗 我就知道格兰芬多会带来什么样的坏影响!你的新朋友是混血吗,是吗,西里斯?”

“不是,爸爸。”小天狼星冷冰冰地说。

“他姓什么?”

小天狼星过了一会儿才回答他父亲:“波特。”

奥莱恩冷笑几声。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福利蒙特·波特的独子,被他们夫妇俩宠坏了的没礼貌的讨嫌鬼,我对小波特可是印象深刻——难以想象你和这种人一见如故,西里斯,甚至为了他放弃进入斯——”

“我不明白你对学院之分的偏见,父亲,”小天狼星挥舞了一下手臂,好像要挥开什么遮住奥莱恩视野的迷雾,“邓布利多教授就是来自格兰芬多,他在决斗中击败了格林德沃——”

“他击败了格林德沃,”奥莱恩露出一种可怕的嘲讽目光,“然后呢?去年他才刚成为霍格沃茨的校长。只有肌肉才发达的格兰芬多……西里斯,你以后只想当个教授吗 ?因为拯救了全欧洲才勉强被提拔为校长 ”

男孩儿瞪着他父亲。

过了一会儿,小天狼星说话了:“当个教授也不错,比当一个虚伪的斯莱特林强。”

雷古勒斯的餐叉从手里掉下去,克利切把它捡起来,换了个新的摆在他盘子边,平常他都会给家养小精灵一个赞赏的目光(和沃尔布加一样),可这次雷古勒斯没有注意到这一切——他只顾着目瞪口呆地望着他哥哥,好像今天才认识这么个人似的。

04

布莱克兄弟被留在长袍店里。小天狼星坐在旁边的凳子上,面无表情看着他弟弟站在长凳上等着试长袍。几乎整整一个暑假,雷古勒斯没怎么和他哥哥说话。事情的发展越来越难以预料,雷古勒斯从前所有的美好想念都落了空。小天狼星在暑假第一天和父亲的争吵打破了平衡,触犯了法则,雷古勒斯知道。他哥哥以前经常被父母骂(主要都是因为他那些恶作剧),可从前大人们批评小天狼星,就像他们批评贝拉、茜茜、多米达、雷古勒斯自己,大人们面对孩子时的态度是一样的,你不许,你不准,不要再——而这次不一样,小天狼星在挑战不可挑战的东西,不是家长的权威,不是虚伪的礼节,而是……

“亲爱的,试试这件。”店里的女巫走过来。她给他套上长袍,发现这件有些肥,又转回去接着挑挑拣拣。

雷古勒斯看向他哥哥。小天狼星面无表情歪歪头。

“西里斯,”年幼的布莱克说,“那封信的内容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站在脚凳上的男孩儿如释重负,整整一个夏天,他独自碰见他哥哥时这句话萦绕在他心头,但每一次都被小天狼星冷冰冰的眼神吓退。这次不知怎么的,他站在脚凳上,刚试了一件不合身的袍子后,他竟然成功说出了这句话,根本没顾忌他自己想象出来的那些哥哥会有的吓人的反应。

也许西里斯不会相信,雷古勒斯有些沮丧又有些高兴地想,但是……

他没有来得及去想“但是”什么,心里就被喜悦淹没了——他看见他哥哥的眼睛亮起来,嘴角咧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就像以前他们刚刚完成一次绝妙的恶作剧后快乐的笑容。

“我就知道!”小天狼星大声说,“我就知道!你是我的兄弟嘛,你怎么会做那种偷偷摸摸的事呢 ”

雷古勒斯也无法抑住脸上的笑容,接着他向小天狼星敞开心扉:“这个暑假你对我太冷漠了,西里斯!我以为你生我的气,结果我都不知道怎么对你开口……”

“原来是这个缘故!”小天狼星一拍手,“唉,雷古勒斯,你看起来有点……我觉得是心虚……我以为你是真的把信给父母看来着……所以我……”

“那封信我没给任何人看过,一直藏在我的柜子里,”雷古勒斯摇摇头,“我不知道爸妈是怎么知道信的内容的。”

小天狼星做沉思状。

“也许是信寄来的时候母亲偷看了,”小天狼星说,“我们房间里的窗户是打不开的,猫头鹰只能把信带到客厅……”

雷古勒斯呆住了:“那封信确实是妈妈递给我的……但我以为……她从来没有……你知道,妈妈一直很尊重我们……”

小天狼星撇撇嘴:“前提是我们得是让她骄傲的斯莱特林,我已经不再这个范畴内啦。”他故作轻松的说。

雷古勒斯觉得心被什么击中,泛起苦涩——一直以来,更优秀的那个总是小天狼星,可仅仅因为分院,他就受到这种对待,多么不公平——他想安慰安慰哥哥,还没开口,余光却瞥见店门打开,他们的父亲走进来,手里提着一摞书,问:“孩子们,长袍试好了吗?”

05

“要进斯莱特林,一定要进斯莱特林,雷古勒斯。”沃尔布加在火车站不住地对小儿子说。比起去年送他哥哥那次,雷古勒斯觉得他妈妈紧张多了,他能想象出如果他也没进斯莱特林对他妈妈而言是多大的打击——光是德鲁艾拉婶婶嘲笑的眼神就够让她受。

“你还记得你的愿望,对吧,雷古勒斯,”沃尔布加继续说,“而只有斯莱特林才能帮助你,引领你走向辉煌——”

雷古勒斯见到他哥哥的白眼快翻到天上去了。

“我明白了,妈妈。”他赶紧保证,担心任他妈妈在说下去小天狼星会做出什么更显而易见的举动。但这时奥莱恩轻咳一声。

“西里斯,”他看向大儿子,后者扬起下巴和他对视,“我关注了一下你上个学期的……禁闭次数,觉得我有必要提醒你,夜游被抓到是愚者的行径。”

布莱克兄弟不约而同都诧异地望着他。

“还有对同学施恶咒……”奥莱恩继续说,“孩子,什么时候你成了那种恶作剧被抓包的人 ”

雷古勒斯忍不住笑起来,小天狼星则挺起胸膛,自豪地说:“只是偶尔几次而已,爸爸,更多时候教授们根本不知道是谁干的!”

连沃尔布加脸上也露出一个微笑,延续了一个夏天的紧张气氛在这一刻消失了。

“西里斯,”奥莱恩·布莱克说,“我想了想,也许我们确实对学院过分关注——你是我们的儿子,最纯粹的布莱克,无疑你以后会有一番作为,即使你是个格兰芬多也一样。”

雷古勒斯和他哥哥对视一眼,互相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喜:他们的父母终于开始试着接受小天狼星进格兰芬多的事实了!

事情的发展确实出乎意料,雷古勒斯高兴地想。到最后临上火车前,布莱克夫人甚至还给了小天狼星一个拥抱,然后她才去拥抱雷古勒斯——

“不过,”沃尔布加在拥抱小儿子时悄声说,“斯莱特林依然是最好的学院,雷古勒斯,你一定得进斯莱特林,千万别追随你哥哥。即使你们在不同学院,也有很多机会可以见到的。”

她松开雷古勒斯,替他理了理头发:“答应我,好吗?”

“我答应你,妈妈。”

他踏上火车,站在他兄弟身边,向父母挥挥手。等他们向车厢里面走,离开了父母的视线后,小天狼星开口了:“妈妈刚才还是要你一定进斯莱特林,对吧。”

雷古勒斯点点头。他脑海里闪过刚才和妈妈拥抱完后,小天狼星跳上车厢的画面。他哥哥的动作多么显出他是多么高兴啊!

“可他们毕竟已经开始正视你了。”雷古勒斯最终这么回答他。

“带着偏见。”小天狼星说,接着他突然叹了口气——这声叹气前所未有,如此自然。小天狼星又说道:“不过我还是挺高兴的……反正我以后肯定可以向他们证明,他们的偏见是荒谬而毫无道理的。”

雷古勒斯鼓起勇气,说道:“‘我们’可以像他们证明。”

小天狼星一愣,然后惊喜地看着雷古勒斯,他的弟弟对他露出一个微笑。

小天狼星·布莱克,平生再没有像今天这样庆幸自己拥有一个兄弟。

因为雷古勒斯,他并非独自一人。

06

“艾弗里,艾伯特。”

站在雷古勒斯身边的栗色头发的男孩儿跑上去,分院帽在他头上花了几秒种——“斯莱特林!”

雷古勒斯扯了扯领口,他感到喉咙发紧,心跳飞快。他的姓氏是B打头,很快就会轮到他,可他的决心还不够,他做出了承诺,现在却仍旧犹豫。

雷古勒斯想起在火车上情形,他的哥哥欢天喜地地领他去找他最好的朋友詹姆斯。他介绍弟弟和朋友认识。在之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这是雷古勒斯所能经历过的最糟糕的会面。詹姆斯·波特,在雷古勒斯看来,只是个头发凌乱,傲慢无礼,典型的令人厌恶的被宠坏的孩子,他和奥赖恩的评价没有任何偏差。与他哥哥信里描述得詹姆斯相比,这个实际的詹姆斯令雷古勒斯感到万分失望,难以想象小天狼星是为了这样人放弃了斯莱特林,无故承受了家里人的白眼和轻蔑。

“布莱克,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僵硬地走上前,坐在高脚凳上,他看见哥哥向他挥手,他正想笑一下,漆黑的帽檐就遮盖了所有视线,一个细小的声音在脑海里响起。

“毫无疑问,一个斯莱特林。不过,我看到你想去格兰芬多 ”

一定要去斯莱特林,他母亲对他说。我们可以向他们证明,他对他的兄弟说。

“你真的想去格兰芬多吗,孩子 你要知道,斯莱特林可以帮助你……”

我们家里竟然出了个格兰芬多的蠢货,他堂姐的声音尖利刺耳。一直以来,我以为小天狼星才是更优秀的那个,西格纳斯舅舅遗憾地摇摇头。小天狼星不在乎这些,他也可以吗 他能做到吗?

“我看到你缺乏一种勇气,”分院帽继续说,“而你有强烈的渴望想证明自己……你想清楚了吗,要去格兰芬多 ”

如果他也没进斯莱特林,对他母亲是怎样的打击……他有小天狼星一半的勇气抵抗他们的嘲笑和轻蔑吗 小天狼星是更优秀的那个,总是更优秀的那个——他不是。

“好吧,孩子,我明白了——斯莱特林!”

雷古勒斯感到自己悬着的心开始下坠,一直坠到虚无的黑暗中。帽子被拿开,光线猛然刺进双眼,雷古勒斯向那个鼓掌的长桌迈步,脚下轻飘飘仿佛踩在空气里。茜茜向他招手,热情地拉他坐在她身边。

“沃尔布加姑妈听到这个消息一定会很高兴——亲爱的堂弟,你怎么了 ”接着她压低声音,“刚刚分院帽想把你分到格兰芬多,是吗 ”

雷古勒斯望着她堂姐漂亮的金发和白皙的面容。

“是啊,”他听见自己说,“分院帽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之间很犹豫……”

“我猜这一定吓坏你了——不过还好,你最终来到了斯莱特林,最优秀的斯莱特林!”

“是啊,”雷古勒斯试图让嘴角牵起来,结果形成了一个僵冷的假笑,“我最终还是进了斯莱特林。”

纳西莎的注意力很快就移开,她是级长,此刻又有一个新生来到斯莱特林,她要去欢迎那个怯生生的小姑娘。

雷古勒斯暂时松了口气。他觉得自己分裂成两半:一半关注家人的反应,因而觉得轻松;一半关注小天狼星的反应,因而觉得焦虑。最终不安促使雷古勒斯忍不住扭头看看礼堂另一边的那条长桌,看看小天狼星在做什么——他的目光和他哥哥的不期而遇。

那一瞬间有许多的可怕的场景从雷古勒斯脑海里闪过,其中最清晰的画面是暑假第一天小天狼星对他投过来的愤怒的眼神。

但小天狼星没有。

雷古勒斯看见哥哥对他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恭喜。小天狼星做出这样的口型。接着怕他误会什么似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又加了一句:别在意。

别在意学院之分。雷古勒斯在心里默念了几遍。他真真正正轻松多了。

07

这是雷古勒斯过的第二个没有小天狼星陪伴的圣诞节,从早上开始就异常烦闷无聊,他甚至不期待拆礼物的时刻。当雷古勒斯来到早餐桌上时,那儿只剩下他母亲和他婶婶——奥莱恩和西格纳斯出去了,贝拉在昨天晚上就和她新婚丈夫离开,多米达要参加一个同学聚会,茜茜和马尔福有约会……不过即使堂姐们在情况也不会好转多少,并不是说雷古勒斯和堂姐们关系不好,只是她们都不是小天狼星,曾经一起做恶作剧,一起迷魁地奇,一起听关于吸血鬼的惊险故事的他的同胞兄弟。他们曾经一起期待共同在霍格沃茨上学的日子,现在,当这一刻到来后,却都不约而同失望——不,雷古勒斯想,只有他一个人感到失望,他哥哥高兴极了,因为他通过霍格沃茨结识了詹姆斯·波特。

小天狼星从来没这么高兴过。雷古勒斯忍不住皱眉。

讨厌鬼波特拉着他的兄弟到处胡闹,站在走廊里向随便什么路过的人施咒,和斯莱特林的同学对着干——他已经数不过来他们和斯内普发生过多少次纠纷,因此被教授罚了多少次禁闭,格兰芬多被扣了多少分(“虽然,”他又想到,“斯内普也不招人喜欢,但他们实在做过了头。”)——最近,他们又拉上另外两个同在格兰芬多的同级同学,自称什么“劫道组”,从此二人组变四人组,格兰芬多宝石消减量翻一番。他的兄弟乐在其中,全然不觉得他们的行为在旁人眼中有多么无聊和可鄙。小天狼星自以为很酷。

雷古勒斯猛地把餐盘里的煎蛋叉碎。

如果不是波特,他的兄弟根本不会变成这种模样。如果不是波特,他哥哥现在应该和他一样呆在斯莱特林,远离那些鼠目寸光的笨蛋、为自己的愚蠢沾沾自喜的讨嫌鬼、从愚昧无知的麻瓜家庭里长大的泥巴种——说到泥巴种,雷古勒斯突然想起来小天狼星最近开始禁止他说“泥巴种”这个词,他脸上忍不住露出一个冷笑。

雷古勒斯想起去年这个时候,小天狼星被父母要求呆在学校度过圣诞节。他哥哥的“最好的朋友詹姆斯”也因此成了为数不多留校的人——小天狼星给他寄了许多信向他讲述他和詹姆斯在圣诞节假期伟大的冒险。那信中有一句话,当时他看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现在回想起来却感到不快——“我的兄弟,詹姆斯是除你之外头一个能理解我的人。”

雷古勒斯叉起煎蛋,仔细观察上面的孜然颗粒。

在霍格沃茨的城堡里,无数次雷古勒斯一眼就望见小天狼星,而他哥哥却没看见他,因为他正和詹姆斯大笑着聊什么有趣的东西。有几次他们在同一条走廊里擦肩而过,小天狼星根本没注意到他。从来没有过,从来没有过。

雷古勒斯把煎蛋放进嘴里,狠狠地嚼起来。餐桌上他母亲和他婶婶的对话突然吸引了他的注意力,因为他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想开点,沃尔布加,难道你没发现吗,雷古勒斯其实才是更优秀的那个!”

雷古勒斯诧异地抬头,看见金发的德鲁艾拉婶婶慈爱地望着他,而他黑发的母亲则摇头叹气。

08

雷古勒斯二年级,小天狼星三年级。

年轻的布莱克踏进兄长的房间。他把门关上。屋子里只有床头的烛台上有一支蜡烛被点亮,它橙黄色的光芒微弱而温暖地照亮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影,也照亮了四周墙壁上刺眼的格兰芬多旗帜和遮盖住原来银灰色缎面墙壁的麻瓜海报——雷古勒斯皱眉,那些金红色的旗帜和衣着暴露一动不动的麻瓜女孩儿海报已经让这个他曾经熟悉的房间面目全非,就像这房间的主人一样。

“我给你带了面包和牛奶。”雷古勒斯说。

人影终于动了动。小天狼星半起身望着弟弟,他的神情在烛火的光中看不分明。

“真稀奇,我优秀的好弟弟,”雷古勒斯听见他哥哥说,“少吃一顿饭而已,我又饿不死——你到底是来干什么的 ”

原来他的眼神是讽刺。雷古勒斯张张嘴,深吸一口气。

“如果你执意要把这个家里的丝毫善意都曲解为对你的轻蔑和嘲弄,那请自便吧。”他放下餐盘,转身要走。

“等等,”小天狼星叫住他,“好吧,请等等,雷古勒斯,我错怪你了,我道歉。”他起身下床走过来,拢了拢乱糟糟的黑发,“谢谢你,弟弟。”他嘟囔着,抓起一片面包大嚼起来。他喝了一口牛奶,然后对他弟弟说:“你有果酱吗?”

“没来得及拿。”

“巫师的果酱太不方便了,”小天狼星说,雷古勒斯有了种很不好的预感,“有一次,多卡斯·梅多斯从家带来了麻瓜那里的果酱,真是既方便又美味,麻瓜在改善自己生活方面总有——”

雷古勒斯厌恶地挥了一下手:“别再提麻瓜了。”

一切声音都消失了。小天狼星放下杯子,望着他弟弟,一阵沉默后,他开口了:“什么时候你也成了那种让偏见蒙蔽你双眼的人。”

雷古勒斯微微抬头,看着比他高出半个头的小天狼星,心里已经对即将发生的谈话感到厌烦:“我不是那个抱着偏见的人,你才是,西里斯,你被那群格兰芬多影响了,被他们灌输了他们对斯莱特林的偏见——”

“我在格兰芬多看到了真相,那就是斯莱特林自高自大,时刻妄图特权高人一等,但他们并没比其他人优秀多少——”

“是啊,在你眼里萨拉查·斯莱特林已经成了伪君子和阴谋家的代名词,不值得任何夸赞和仰慕,而你那些鲁莽的傻瓜朋友却成了值得褒奖的英雄,因为他们愿意陪你胡闹而我们不愿意——”

“斯莱特林的信徒甚至支持屠杀麻瓜合法化——”

“那只是偶尔出现的偏激者——”

“这其中就有我们母亲的堂妹阿拉明塔——”

“没什么好奇怪,布莱克也出了你这样的叛逆——”

“如果你把尊重平等地对待别人称作叛逆——”

“看来你和那些泥巴种和渣滓厮混得很愉快——”

“我说过不要在我面前说泥巴种这个词——”

“我也说过少在我面前宣扬你的亲麻瓜立场,我知道你在那群血统混杂的低能儿之间如鱼得水过得非常愉快。”

“你口中的低能儿有不少博得了你们院长的青眼——”

“而斯莱特林是每个人都能让斯拉格霍恩教授感到自豪——”

“包括你那个畏畏缩缩的狡猾朋友艾弗里吗 我上次看见他全力讨好斯拉格霍恩教授却没被正眼瞧一次!”

“说得好像你最好的朋友之一彼得·佩迪鲁有多么得教授欢心一样!”

“那你不妨说说为什么你们这些优秀的斯莱特林到现在也没把麻瓜家庭出身的莉莉·伊万斯从年级第一的位置上拉下来。”

“斯莱特林从来不是书呆子,我们有更伟大的目标——”

“对同年级的同学,玛丽·麦克唐纳施那种恶心的咒语 幸好我们阻止得及时——”

“看来你已经忘了自己曾经高高兴兴地把同学倒挂起来展示他的内裤。”

“哈,你是说——”

“我是说你太得意忘形了,西里斯,你全力惹爸妈生气,让他们丢脸,为了在你那些把愚蠢当勇气的朋友面前夸耀你自己,你伤你亲生父母的心。你还伤我的心。你真的知道你究竟在做什么吗?”

出乎雷古勒斯意料的是小天狼星沉默了。雷古勒斯感到一丝希望,于是继续说:“爸爸妈妈接受了你在分院上的失败,他们给了你机会重新接纳你,但你自己践踏了所有人的好意,自甘堕落,你羞辱了家族七百年的荣耀,你羞辱了你血管里高贵的血脉,你羞辱了你的亲人,你的父母,你的兄弟,你还在羞辱你自己!”雷古勒斯猛地拔出魔杖,一道红光射向墙上那些永远凝固在最美好姿态的比基尼女孩儿的海报。没有任何事发生,小天狼星在那些海报上施了他所能想象到的一切保护咒语。雷古勒斯忿忿地收回魔杖,扭头看向自己的哥哥。小天狼星站在那儿,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比他英俊——到底是因为什么,他的哥哥竟成了这样一个被浅薄无知的理论哄骗的蠢货?

“雷古勒斯,”小天狼星开口了,“当你怀着你的傲慢睥睨你其它学院的同学时,你不觉得孤独吗?”他向前走了一步,“你把那些和你有着相似面孔,却没有巫师血统的人当成牲畜时,你不觉得可怕吗?你说父母给我机会,为什么机会要由他们给——我不是他们眼看着长大的儿子吗?因为我没进斯莱特林,所以我就应该不是他们的儿子吗?我应该像那些从家谱上烧掉名字的背叛者一样,被逐出家族吗?你说我践踏了他们的——‘好意’——对!如果说因为我所谓在分院上的‘失败’,我就应该跪在他们脚下痛苦流涕才能被他们接纳,如果说即使这样我还会在这个家里一直背负着轻蔑和鄙夷,永世不得脱身,如果说我本应落到这样的境地,但因为他们的‘好意’我没有,只要我甘心卑躬屈膝任他们摆布我就能重新成为他们的好儿子,如果说是这样的你所谓的‘好意’——那么我要告诉你,雷古勒斯:我,小天狼星·布莱克,不需要这样的——形似侮辱的——‘好意’!”小天狼星说道最后几乎是吼了出来。他花了半秒钟平静心情,又语速飞快地开口了:“你说我羞辱了我家族的荣耀,羞辱了我的——‘高贵的血脉’?呵!——羞辱了我所有的血亲包括你在内——哈!没错!我就是要羞辱你们这些自以为是的斯莱特!雷古勒斯,你思考过‘永远纯粹’这句话蕴含着多么荒唐可笑的逻辑吗?一个人,因为他的血统,他就注定比别人优秀,注定高人一等,别人就该受他们的统治和奴役——这怎么可能!雷古勒斯!弟弟!当你和格兰芬多、拉文克劳、赫奇帕奇合班上一堂课时,你觉得和你坐在一个教室的那些人都注定是庸人吗?你觉得那些造诣不逊纯血的麻瓜家庭出身的巫师应该被魔法社会拒之门外吗?你能辨别出那些和你在一个餐厅里吃早餐的同学里哪些是纯血哪些是混血,哪些是‘值得重视的伟大的巫师的种子’哪些是应该低你一等的牲口吗?弟弟?!”

小天狼星因为激动大口喘着气,他望着和他留着相同血脉的兄弟,抱着一丝连他自己也没察觉的期待。他听见弟弟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哥哥,”雷古勒斯的声音平静得冰冷,“你希望让泥巴种和我们平起平坐。”

可怕的沉默蔓延开。

“愚蠢、软弱的、白痴,”小天狼星咬着牙把这些刺伤人的单词从牙缝里抛出来,“你为什么就没有勇气睁开眼睛看看真实的世界——你为什么就甘心让那些老掉牙的鬼话统治你的大脑——你为什么不去看看那些显而易见的——”

“我想看到了显而易见的东西,”雷古勒斯不耐烦地打断他,“你失掉了你作为巫师的骄傲,西里斯,我为你感到羞耻。”他撂下这句话,拿起餐盘,转身离开。

在关门前,雷古勒斯听见小天狼星的声音:

“有一天,你肯定会明白的,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到那时你会后悔……”

门砰的一声关上。雷古勒斯毫不在意他哥哥在说什么。他不明白,也根本不想明白。

小天狼星站在原地,迷惘地望着紧闭的房门。他预感到自己的失去——他当时并不相信——但以后他会想到此刻笼罩在他心头的失落和绝望,并且那时他已经了解这预感怎样一步步应验。

即使兄弟俩还没意识到,在这一刻,他们确实彻底失去了彼此。

09

雷古勒斯小心翼翼把剪下来的报纸贴在最中间的一个空位置,让上面醒目的标题位于这张剪贴报的中心——“Magic is Might(魔法即强权)”,它看起来多么激动人心,震撼有力,凝聚了每一个纯血巫师的骄傲和荣耀!这美妙的哥特字体搭配床头上他用银色颜料精心描绘的“TOUJOURS PUR(永远纯粹)”实在相得益彰。

雷古勒斯感到一种自豪和责任一波又一波冲击着他的内心。他的视线在其它剪贴报,在这伟大的人的消息间穿梭,几乎要热泪盈眶——多么幸运!他与黑魔王同处一个时代!

从几十年前开始,因为混血和泥巴种的增多,亲麻瓜派日渐壮大,他们用一套虚伪的说辞蛊惑那些意志薄弱、忘记祖先荣耀的纯血,哄骗他们抛弃自己的家族,为毫不相干的泥巴种出力——像他的傻哥哥一样——他们把巫师的骄傲扔进泥里,任其蒙秽,指着这些祖先们付出生命代价维护的东西说:看啊,那就是老古板们维护的血统论。

但是伏地魔出现了,这位斯莱特林最后的传承人从没忘记祖先的教诲,他唤醒了纯血心中的骄傲——身为巫师的骄傲——在这位高贵的斯莱特林后裔的引导下,他们纯血巫师将重拾昔日的荣光,重新登上世界的王座,巫师界中肮脏的瑕疵将被清理一心,所有巫师在这个崭新的魔法界中团结一致,认清自己的身份,从麻瓜手中夺回自己的生存空间,《保密法》不复存在,没有巫师再需隐瞒自己,他们将在麻瓜手里收缴本就属于他们的一切。

雷古勒斯走出自己的房间,把门关好,那个提醒其他人非请勿入的门牌在他身后闪闪发光。年轻的布莱克下楼,听见客厅隐隐传来争吵声,眉头皱起来:莫非他那个不成器的哥哥又说了什么污人视听的话 雷古勒斯摇摇头。今天是阿尔法德叔叔回来的日子,小天狼星竟然还这么放肆无礼。

阿尔法德·布莱克是沃尔布加的弟弟,西格纳斯的哥哥,一个商人,旅居世界各地。布莱克两兄弟小时候见过他一次,当时阿尔法德给他两个小侄子讲他在罗马尼亚遭遇吸血鬼的经历,因此在短暂的相处里轻易就获得了兄弟俩的好感。雷古勒斯在听见阿尔法德叔叔回来的消息时很高兴,现在这兴致却被兄弟破坏殆尽——他感到羞愧和恼恨,要是小天狼星不存在多好!要是他是家里的独子多好!为什么他会有小天狼星这么让他丢脸的哥哥!

雷古勒斯走到客厅,他哥哥果然又在和家里人吵架,他哥哥不顾一切地冲他母亲的弟弟、堂姐们的父亲、西格纳斯·布莱克大喊大嚷。雷古勒斯看见父亲脸色铁青,母亲不住地高声责骂,德鲁艾拉在一旁冷笑,远道而来的阿尔法德叔叔坐在角落的沙发里,眉头紧皱。

“你——不能——这么做!”他哥哥的吼声几乎要冲破整个布莱克老宅。

“闭嘴!孽子!这儿没有你说话的份儿!滚回你的房间呆着!”沃尔布加声音尖利得让人头痛。

“你们不能——安多米达是你的女儿——”

“从她自作主张嫁给那个泥巴种后她就不是了!!”西格纳斯暴跳如雷,“西里斯,从族谱前滚开!!!”

雷古勒斯顿时明白了——那个传言竟然是真的!他们的堂姐,安多米达,爱上了一个泥巴种!

雷古勒斯握紧双手:这些不知羞耻的渣滓!安多米达,昔日里沉默温和的堂姐,她的形象在雷古勒斯心中已经变得和污泥一般不堪,她是罪人,是蠢材,是渣滓,是巫师日益堕落的根源。年轻的布莱克怀着冰冷地愤怒地看着几乎失去理智的小天狼星,越发感到对同胞兄弟的厌恶。雷古勒斯的手抚上了魔杖的手柄,但在此时他父亲已经率先抽出魔杖,尖端直指小天狼星。

像有什么开关被拨动了一样,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我不想对你念咒,西里斯,”奥莱恩对他的长子说,“回你的房间呆着,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出来。”

雷古勒斯的手放下来。一切尘埃落定,他心想,小天狼星没有魔杖,他的魔杖昨天刚刚被父亲没收了,作为他在餐桌上出言不逊的惩罚——

但小天狼星做了个出乎意料的举动:他突然跃起,像一头野兽,粗暴而迅速地去抢下西格纳斯的魔杖。

“除你武器——”

“统统石化——”

“挂毯飞来——”

小天狼星被魔咒定住,奥莱恩的魔杖脱手,绣着家族树的挂毯飞到德鲁艾拉手里,这位貌美的金发布莱克夫人施施然收起魔杖,把挂毯递给他丈夫。

小天狼星瞪着他们,带着眼神所能表现的最强烈的恨意和不甘。但他只能眼睁睁看着西格纳斯从他手里抽回自己的魔杖。魔咒射在挂毯上,安多米达的名字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烧焦的小洞。

“记住这个教训,西里斯,”奥莱恩说,“永远记好这一幕,我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安多米达,所以我要你记住:别觉得家族会无限容忍你的叛逆。你之所以还没被赶出这个家不过是因为你母亲和我还爱护你,还没放弃挽救你,还对你心存希望——西里斯,我的儿子,如果你像安多米达一样毫无责任感和廉耻心,做出我们无法容忍的不可挽回的事——我们会向开除安多米达一样开除你,我们会亲手把你从族谱上烧掉,不再承认你是最纯粹的布莱克的一员——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如果真到那个时候,我们绝不心软,一切也无可挽回——你听懂了吗,西里斯·布莱克!”

他接过沃尔布加拾回的魔杖,解开了小天狼星身上的魔咒。

“现在,”他睥睨着儿子,“回房间去,没有我的允许不准出来!”

10

小天狼星攥紧自己的魔杖,正要打开家门,一个拖长调子的声音叫住他。

“你要做什么?”

他猛地转身,在魔杖尖端的荧光下,小天狼星看见自己的弟弟站在阴影里。雷古勒斯手里摆弄着魔杖,这瘦削的少年进他所能摆出一副优雅凌人的姿态,殊不知落在对方眼里只有装腔作势。

雷古勒斯脸上露出一个讥笑:“你是怎么拿回你的魔杖――啊,你要离家出走?”

“这正合你意吧,雷古勒斯,这样你就是父母手心里唯一的好儿子了。”小天狼星讽刺他。

“如果这样自我欺骗能让你好受点,我没有异议。”

“被周围人的赞誉吹捧得飘飘然,你没发现你的傲慢实际很可笑吗 ”

“或许是因为你自甘堕落到下等人的层次,才会曲解别人的态度。我确实乐得你赶快消失,不是因为我嫉妒你,而是因为你是个早该被清洗的污点。”雷古勒斯平静地,甚至可以说是轻飘飘地说出这些话。

“你能这么想可真是太好了!”小天狼星说,“要是父母也像你一样,事情就简单多了――永别了,雷古勒斯。”

“不,”雷古勒斯低声说,“我们还会再见的――当黑魔王统治世界的时候,所有背叛者都要接受他们应得的审判,你也逃不掉,哥哥。”他如诅咒般说出这番话,阴沉地盯着另一个布莱克。

然而小天狼星的表情像听到了什么幼稚的笑话。

“那我只能祝你们美梦成真了。”这个格兰芬多说完,打开门,踏出去。夜风伴着雨露的清香吹进这个腐朽的老宅,将要永远脱离布莱克的布莱克转身,月光洒在他英俊的脸上,他的黑发轻轻被风吹起。小天狼星对他的兄弟说了最后一句话:“我曾以为你是我的兄弟。我错得离谱。”

这也是小天狼星此生对他兄弟说的最后一句话。

11

西里斯:

你是对的。我后悔了。

我知道你会毫不留情地嘲笑我,这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我已经找不出一个敢嘲笑我的人了。食死徒不会嘲笑谁,那太温和了。

不久前我遇到了多米达,我们被除名的堂姐。她看起来一点儿都没变,柔软的头发还像从前一样喜欢捋到胸前。除了嫁给那个麻瓜出身的巫师外,她没有哪点儿不像从前那个安多米达·布莱克,矜持,温和,谨慎。我忍不住和她搭话。西里斯,我心里装着太多的秘密,几乎让我无法承受。我当时抛开了斯莱特林见鬼的审慎和精明,打定主意要对她说出一切。但我看着她戒备而怀疑的眼神,却觉得什么也讲不出。我和她磕磕绊绊说了什么,具体内容我现在已经不记得,然后就落荒而逃。

我当时真嫉妒她,西里斯,她和她的丈夫住在麻瓜的世界里,远离这场战争。而我呢?我曾想逃,最后发现无路可逃。

不要指责我胆小,西里斯,你没呆在这样一个可怕的境地里。

我最近总回想起我们小时候。西里斯,当我们用孩子不带任何偏见的眼光看这个世界时,我们看到的一切多么明晰透彻。你曾说过学院偏见都是瞎扯,可之后我们居然都忘了这句最显而易见的箴言。仅因为学院之分,你我之间的联系被磨损得干干净净。我从前不知道,不理解,我把一切都归罪于你,归罪于格兰芬多的标签:炫耀和鲁莽。

这是怎样的可悲!你进了格兰芬多,我们的父母失望至极,家里所有人理所当然地开始嘲笑你。他们诋毁你的学院,挖苦你的朋友,嘲笑你的品位,轻蔑你的作风。他们试图把你拉进一个世界,在那里你是最末等的人,毫无价值也没有优点。而你,高傲的如任何一个布莱克的你,怎么会任由我们这样做?

可是我当时却对你的处境一无所知。我回望过去,清晰地看到你曾捧给我希冀。你说:“你会明白,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到那时你会后悔的!”是啊!西里斯!我后悔了!我冷漠地关上门,把你留在那儿孤立无援,把你给我的希望给扔了!我也同时把我自己的希望给扔了!所以我现在只能孤独地坐在房间里给你写信,而且我知道这封信永远不会送到你手里――你永远也不会知道你弟弟发生了怎样的改变,面临怎样的抉择,承受怎样的煎熬!

父亲病了,病得很重,他快死了。母亲也病了,她被压力催垮,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可每次见到我,他们都会好一些。他们把所有希望寄于我身上,我在黑魔王那里获得荣誉比任何魔药都助于他们的健康。我为此而痛苦,我不能回应他们的期望了。

我知道你憎恨布莱克,西里斯,甚至憎恨我,你永远也不会原谅这里的一切,永远不原谅我。我毫不惊讶,因为我们对你的折磨值得这样的憎恨。可我却不一样。你恨布莱克,我却爱它。在你仍依赖它的时候它给了你血淋淋的伤害,而它却给了我爱和关怀。我知道这不是由于我是它之中的一员,而是因为我符合它的期望。但无论如何,他们爱我,我也发自真心希望回报给他们同样的爱。

但现在,我的兄弟,我,再也不能了。

我是个软弱的人,可笑的是我没有发觉,但我知道,西里斯,你都看在眼里。我软弱,却自以为勇敢,愚蠢,却自以为高明。我追随黑魔王,还在学校时就加入食死徒,我是他们之中最小的那一个,他们夸赞我的勇敢,可我知道我不是。

当我第一次参与他们的行动时,当我第一道不可饶恕咒射进一个年幼的麻瓜男孩儿的身体里时,我就不自主地开始战栗不安。我的同伴们在刺耳的大笑,那个孩子在刺耳的尖叫。在那可怕的折磨中,那个孩子一直在用他的蓝眼睛盯着我看,隔着食死徒冰凉的面具,我仿佛被那目光灼伤:他好像明晓我的软弱,预料到我想救助他一样——但我甚至连这种勇气都没有!我一动不动站在那儿直到他们让他咽气,也没胆子说一句话!

西里斯,你杀过人吗?也许你杀过,在战场上人们只有敌我之分,凤凰社杀食死徒,食死徒杀凤凰社。我听说你是英勇的,正如一个格兰芬多,你为了正义而战,熊熊的理想之火永远不会熄灭。

我的已经熄灭了。当我发现那可怖的阴谋和野心根本不能算作“理想”时,我曾经的热情已经永远熄灭,剩下的只有比冬夜更寒冷的恐惧。

我刚刚做了一个噩梦,西里斯,我在梦里看见我折磨和杀死的那些巫师和麻瓜,我一遍遍地听他们惨叫、倒下、失去呼吸和心跳,我一遍遍看他们的爱人、亲人、友人失声痛哭,然后和我的‘同伴’们举起魔杖,把所有人屠杀。他们死光了后,食死徒们就离开前往下一个残忍的盛宴。可我却迈不动脚,我被落单在这些死尸中,这时十四岁的你出现了,穿着睡衣,赤脚来到我身边。你看着我,用你那双和我一模样的灰眼睛看着我。每一次,仿佛梦里有什么神秘的力量牵动我的思维,梦中的我都以为你会说:你终于明白了吧,我就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兄弟!可实际上,梦中的你最终开口说道:

“我曾以为你是我的兄弟,我错得离谱。”

然后你成了十六岁的你,头也不回地离开,走进远处的迷雾里,正如多米达被除名的那个夜晚,你决然走进夜色里。然后我便醒了,盯着天花板看。我们是怎么落到这种地步了?

无数次,我想起十一岁那个分院的晚上。我没有履行我的承诺,我进了斯莱特林,第二天我对你说分院帽认为我没有格兰芬多的勇气,执意让我进斯莱特林——只有前半句话是实话。我确实没有勇气。如果当时我坚持,我会进格兰芬多,与你同在。可是我没有。我在那一刻胆怯。那是我们分道扬镳的开始。我后悔,我后悔,我知道后悔没有用,我知道我当时注定要进斯莱特林,但是我后悔。

西里斯,我的兄弟,我身处一个地狱,这里的每个人精神扭曲,这里的每个人失去人性。但是,最可怕的不是我误入地狱,最可怕的是我醒悟到身处地狱,并且回头望时,每一个抉择的瞬间都那么清晰――我自己走到了这里,没法责怪任何人,我下意识地追求一条更体面安全的道路,所以我从天上坠落了,为了维护作为纯血巫师的傲慢,我失去了身为人的骄傲!我支持了错误的观点,所以我现在受到了惩罚,举目没有人可以求助,没有人可以分担我心中的恐惧和痛苦!

我给你写信,西里斯,我把我想说的话对你说,西里斯,可实际上我根本不知道你在哪,怎么联系你,我的信根本寄不到你面前!就算我知道你的住址我也不能让任何一只猫头鹰给你送信——猫头鹰会被击落,信会落到任何人手里。黑魔王对背叛者没有任何怜悯和宽容,不仅我,父亲母亲都会被我连累。

哥哥,如果是你会怎么做 不,你会回答我,从一开始你就不会去相信黑魔王的鬼话,愚蠢到加入食死徒。可是,西里斯,如果你处在我的环境里,如果你当时一念之差进了斯莱特林,你是否依然会是现在这个小天狼星?即使你拥有让我难以企及的勇气,当你被蛇群环绕,你还依然会成为一只狮子吗?当所有你爱的人都告诉你为黑魔王效力是无上荣耀,所有你关心的人都为你能支持黑魔王感到自豪,你还会毫不动摇地违抗布莱克,毫不动摇的离家出走吗?你会吗,我的兄弟?

我知道,如果你读到这里,你会露出轻蔑的表情,西里斯,你会觉得我在为自己的无能和怯懦找借口:即使所有人都告诉我杀死麻瓜是正确的,我也不该骗自己它真的是正确的啊!

但是宽容我吧,西里斯,宽容一下这个将死之人。

是啊,我注定要死了。

我不知我的死期在何时:下一刻?下一天?下一年?但我知道绝不是在战争结束之后,我苍老之时。我能感觉到死神的目光追随着我。死神有一双猩红的眼睛和可怕的苍白面孔。我曾把他视为偶像,视为梦想,视为国王。现在我知道他是个残酷扭曲的怪物,生来是要毁灭世界。

不久前,我的魔王要我杀一个人——我知道你听说过她,甚至你们可能是朋友,并肩作战过——马琳·麦金农,我看见她被倒挂在大厅中央,因为钻心咒的折磨已经神志不清。也许我对她的了解没有你深,但我们是同级,我还记得在斯拉格霍恩教授的课上,她是多么迅速地调出了一剂解毒剂,自豪地接过她的奖励,一小瓶福灵剂——我当时多么希望她曾在那次出行前喝下一口福灵剂!但显然她没有,所以她被倒挂在那里。我没有戴面具,而她认出了我。

“布莱克,”她说,“雷古勒斯·布莱克。”

周围人开始大笑。我也开始笑。我不知道我们在笑什么——笑一个女人像一只兔子挂起来被随意折磨?笑这个女人被折磨得神志不清后依然能认出她两年前还在一个教室里学习的同学?笑她在看见这个同级同学后眼中绽放的希望?

“雷古勒斯,我年轻却优秀的朋友,”黑魔王说,“消灭这个背叛纯血荣耀的人。”

其他食死徒嫉妒地望着我,执行黑魔王的命令,有时可以是惩罚,更多时候代表荣誉。我抽出魔杖,对着她,马琳·麦金农,和我同年级的赫奇帕奇,一起上过魔药课,变形术,黑魔法防御术的同学,刚刚认出我叫出我名字的人,念出了那个咒语。

那道绿光没入麦金农的身体――可她只是吐了口血,没有死。

西里斯,在那一瞬间我很高兴。但我不能高兴。我得气恼。我在我的王面前丢了脸,犯了错,在黑魔王面前犯错会有可怕的后果——西里斯,我恐惧死亡,恐惧别人的,更恐惧自己的。我又念了那个咒语,心里焦急不安,抛开所有悲哀和煎熬,我心想不是她死就是我死——可是还是不行!西里斯!说真的,我当时在哄堂大笑中垂下魔杖,后背冒着冷汗,心里却突然感到轻松——如果黑魔王这时候给我一个索命咒,我觉得也是不错的结局——但依然没有。

“贝拉,”黑魔王笑着说,“来教教我们的小朋友怎样用索命咒。”于是我们的堂姐,贝拉,一边走过来一边取笑我,给我做了示范。

马琳死了。

在牺牲者死去的那一秒,黑魔王的视线和我对上――那一刻,西里斯,我知道他察觉了,黑魔王知道我没有我看上去那么坚定的忠于他了。

黑魔王会杀掉我,或许亲手,或许借别人的手,除非我尽快转变成像贝拉一样完完全全的食死徒,把他的意志当成绝对的命令,把残杀麻瓜当成乐趣——哥哥,我不能。

现在,我困在一个必死的局面,如果我逃,他们会追杀我,如果我留在这儿,黑魔王一样不会容忍我。

我的兄弟,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你会不会想要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来换取黑魔王毁灭的可能?

西里斯,我会这么做的。我会选择自己的死亡。

哥哥,在临死前,我给你写这封信。我思念你,却清楚地明白我们没有机会再见上一面。我不知道我死后你是否能了解到我的转变。也许你能,更多的可能是你不能。但是没关系,西里斯,不论如何,你的兄弟已经改变,他的心最终还是来到你身边,与你同在。

我深爱着你,我的兄弟。超乎血亲间的感情,超乎朋友间的友谊,超乎恋人间的爱情。你是我血脉相连的亲兄弟,镜像中的另一个我。三年来我与你未见一面,可现在我却奇特地感到你就在我的身体里,我的灵魂深处,我望着镜中自己的眼睛,却觉得看到了你的眼睛,它们神采奕奕,带着冲破一切的勇气和希望,再多的黑暗和绝望也不能污染那明亮的眸光。我承认我是怯懦的,但现在,因为镜中你的眼睛,我分享了你的勇气,藉由它,我可以做出我应该做出的选择——七年前我没能迈出那一步,我让分院帽喊出斯莱特林,现在我却可以踏过那条界线,我将为打败伏地魔贡献我自己的力量,即使我清楚地知道这意味着我亲手宣判了我的死刑。

永别了,西里斯。

雷古勒斯

雷古勒斯放下羽毛笔,把信仔细叠好,放进一个信封。他拿起他的魔杖——一个魔咒——信烧起来。他盯着那抹金红色的火焰,一直盯到这封长信化为灰烬,再无任何手段复原它为止。雷古勒斯·布莱克在昏暗的烛光里静默地坐了一会儿,随后拿出一张崭新的羊皮纸,垫着书桌上曾经的自己精心描绘的“TOUJOURS PUR(永远纯粹)”。他已经对自己将做的一切不再感到畏惧,他拿起羽毛笔,蘸了一下墨水,开始写:

致黑魔王:

 


   

12

十五年后,小天狼星·布莱克站在那面被施了咒的挂毯前,苦笑着向他的教子介绍他的家庭。

“……因为我讨厌他们所有的人:我的父母,痴迷纯血论,相信身为布莱克家的人天生就是高贵……我的白痴弟弟,性情太软弱,居然信了他们的话……那就是他。”


他指着那个名字,出生日期后面紧跟着死亡日期。

十八岁。小天狼星在心里默念。雷古勒斯的生命在十八岁戛然而止,他却是在一年多以后才知晓此事。多么奇怪,十六岁的小天狼星发自内心地向雷古勒斯说出永别,二十岁的小天狼星却为永别的到来感到痛苦。

“他比我小,一个比我优秀得多的好儿子——不断有人这么提醒我。”


看看你弟弟,你能赶上雷古勒斯的十分之一,我就满足了!他的母亲厌弃地看着他。他的弟弟早就开始习惯这一切,事不关己地坐在对面专心吃盘中的土司,年幼的脸蛋上稚气未褪,却已显出翩翩少年的风姿。当时的小天狼星终究只是个十三岁的少年,远没有后来那么勇敢坚韧。他开始迁怒,甚至开始怨恨那个越来越疏离冷漠的少年:你曾说我们会向他们证明――现在我们在哪?

“可是他死了。”小天狼星听见他的教子说。


在那个遥远的夜晚,十六岁的小天狼星向他成长之地投下最后一瞥。我曾以为你是我的兄弟,我错得离谱。他把这句话扔给他的兄弟,那感觉既像打破监牢的大门,又像砸毁昔日的珍宝。他当时还没料到那个那个站在诡谲黑暗里的纤瘦少年会迎来怎样的结局,若他知道,他就不会——

二十六岁的小天狼星在阿兹卡班冰冷的囚室里醒来,刚才的噩梦还在他的大脑里嗡嗡作响。你从来没想过要救他,你明知他本性和你一样善良,你却留他在那个可怕家里,任他走向毁灭之路。噩梦里一个至高无上的声音如此说道。小天狼星不常想起他的弟弟,比起他的父母,他对雷古勒斯的恨意微不足道,比起曾经情同手足的三个挚友,他对雷古勒斯的感情更是淡薄。他失去他失去得太早,永别又来临的太快,小天狼星还没来得及回头找找他的弟弟,雷古勒斯就已经消失了,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透出死亡的威严。

三十六岁的布莱克站在那面悬挂了七个世纪的挂毯前,给詹姆斯的儿子介绍他的兄弟。十六岁的小天狼星不会想象出这场面,二十六岁的更不会,但现在,曾失去一切的小天狼星·布莱克却已经可以用一种平淡中带着厌烦的语气谈及这一切:他可憎的家庭,他可悲的弟弟。成年人已经明白如何坦然接受从他们生命中毫无预备就消失不见的人和物。是啊,徘徊在那可怕的空洞的边沿有什么意义呢?他失去的珍宝,他承担的悲痛还不够多吗?站在废墟里历数那些十一岁前不甚清楚却纯粹快乐的回忆,在回忆的闪光里缅怀他的兄弟和他曾经闪闪发光的羁绊——这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是啊,”小天狼星回答哈利说,“这个愚蠢的白痴……他加入了食死徒。”


00

小天狼星睁开眼睛。他看见温暖的阳光,四周充盈着做梦一般的安宁和愉快。他花了好一会儿认出这是布莱克老宅,他长大,逃离,最后又被囚困的地方。这里不太一样了。天蓝色的缎面墙,金红色的窗帘帷幔,窗户开着,清风徐徐吹进房间里。

小天狼星苦笑。他知道自己已经死了。他知道这里是死后的世界。他先花了十分钟来思考哈利将面临什么样的境遇。接着,似乎是终于接受自己死了的事实,他踏上地毯,走出房间。他发现走廊里的陈设也不一样了,那些透着腐朽和古怪气息的陈设不见了,随处可见的家徽不见了,小天狼星一边打量这个全新的布莱克老宅,一边下楼梯。他向客厅走去,在推开门的前一刻,小天狼星·布莱克意识到了什么。

小天狼星推开门,一个人从扶手椅上站起来,那双和他如出一辙的灰眼睛向他望来——十八岁的雷古勒斯露出一个笑容:“嗨,西里斯,好久不见。”

“雷古勒斯。”小天狼星说。

兄弟俩望着彼此,雷古勒斯年轻英俊,穿着考究的长袍,黑发整齐地梳在脑后,人生永远暂停在刚刚开始;小天狼星已到中年,消瘦憔悴,发丝凌乱,在失去了挚友、名誉和自由后,失去了自己的生命。

“哈,你看起来足够当我父亲了!”雷古勒斯开起玩笑。

“嘿!要是我知道人们死后真能碰见,我肯定出战前先喝一瓶减龄剂。”小天狼星也不甘示弱。

他弟弟清了清嗓子:“先生,你是个特例,我想等你来了一起走,所以我才留在这儿等你。”

小天狼星没有立刻回应。

“我没想到,”他说,“雷古勒斯,我没想到你会死,这么年轻……”

雷古勒斯笑起来:“这是我自己的选择。西里斯,我知道怎样可以活,怎样会去死。我做出了选择,我不后悔。”

他接着又问:“西里斯,你呢?你后悔吗?”

笑容重新回到大脚板的脸上。他露出骄傲的神情。

“永远不会。”

(完)

——

引用部分基本为原著原文,为了上下文连贯有些地方适当调整。第08节关于小天狼星卧室的陈设基本改自原著第七部里对小天狼星卧室的描述。

五分甜豆乳

【黑家兄弟】玻璃玫瑰

西里斯&雷古勒斯

亲世代校园


00


雷古勒斯三年级时拥有了第一把刻着斯莱特林院徽的扫帚,绿色的院徽旁是银色的姓名:雷古勒斯·布莱克。

那一年西里斯五年级,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改装摩托,兽皮把手上附着烫金的名字:西里斯,没有布莱克。


01


雷古勒斯进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时候,他们已经连续三年与魁地奇奖杯无缘了。原因无他,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是詹姆斯·波特,见过他打魁地奇的人都不会对格兰芬多的辉煌战绩抱有疑问。

詹姆斯的四人小团体中只有他打魁地奇,卢平和彼得倒也罢了,西里斯一直被人议论说十分适合做个击球手,毕竟,他本人就像一颗游走球。...

西里斯&雷古勒斯

亲世代校园



00


雷古勒斯三年级时拥有了第一把刻着斯莱特林院徽的扫帚,绿色的院徽旁是银色的姓名:雷古勒斯·布莱克。

那一年西里斯五年级,拥有了自己的第一辆改装摩托,兽皮把手上附着烫金的名字:西里斯,没有布莱克。


01


雷古勒斯进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时候,他们已经连续三年与魁地奇奖杯无缘了。原因无他,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是詹姆斯·波特,见过他打魁地奇的人都不会对格兰芬多的辉煌战绩抱有疑问。

詹姆斯的四人小团体中只有他打魁地奇,卢平和彼得倒也罢了,西里斯一直被人议论说十分适合做个击球手,毕竟,他本人就像一颗游走球。

也确实有人问过西里斯为什么不打魁地奇,五年级的西里斯一手抛着卢平那颗闪闪发亮的级长徽章,一边朝他的飞天摩托抬抬下巴。

有那个宝贝儿,谁还想骑一根木棍呢。他这么说。

热衷骑木棍的詹姆斯用胳膊肘捅了他一道,卢平眼疾手快地接住被甩开的级长徽章,默默戴上。

他想西里斯只是不喜欢任何规则,包括球类游戏的规则。骑在录有学校编号的扫帚上,按照“古老的传统规则”进行有计划的攻守,这不是西里斯喜欢的飞行方式。

但这也不妨碍每次格兰芬多打比赛时西里斯在看台上为詹姆斯肆无忌惮地呐喊助威,他尤其喜欢在和斯莱特林的比赛前领着大伙喝倒彩,一些口号一度成为某种风尚。

因此,那一年人们得知斯莱特林新找球手的姓名之后,无不对西里斯半开玩笑半揶揄地祝贺:如何,西里斯,真死党对上亲兄弟,怎么选?

西里斯嘁一声,勾过詹姆斯换道走。


02


雷古勒斯不算胜负欲特别强的人。

大抵世家出身都是这种性子,自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骨子里不屑于拼抢。他进魁地奇队的时候没想着要和其它学院拼出什么成绩,对于队长每次训练前鼓舞士气的豪言壮语也给不出多大反应。

队长看在眼里,训练结束后留下找球手谈心。

雷古勒斯,你绝对是个好苗子,去年我们就在注意你了。他用十分亲切的口吻说。

今年我们换了新的找球手、击球手和守门员,斯拉格霍恩教授也寄予厚望,为我们争取了更多训练时间。至于格兰芬多,波特五年级了,他将开始准备OWLs考试,这是我们的机会。

雷古勒斯顿了顿,点头。

队长对他的反应还算满意,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噢,你哥哥,我听说了。还是站在波特那边,嗯?真可惜……

雷古勒斯手里把玩的金飞贼闪了一下,脱手了。


03


虽说没有什么必争冠军的执念,但雷古勒斯也一直习惯于事事做到优秀。

他身形瘦弱,当然作为找球手这样的体型更加灵活,但他体力确实不算特别充沛,有时训练到后半段多少会有些乏力。这点他没让其他人看出来过,也不打算公开谈论这个问题,在第一次比赛之前,他决定加强训练。体力没什么别的窍门,唯有多飞多练。

雷古勒斯的在校记录与他的兄长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出勤率整洁漂亮,成绩单工整拿得出手,此外基本没有任何违规记录。

但这并不代表他有多么恪守校规,布莱克家没人会说校规应该被当回事,他只是没有什么违规的需要。如果有必要,比如可以在没人的时候拥有整个魁地奇球场,他会毫不犹豫地半夜带着扫帚离开斯莱特林寝室。

大概在一周的时间里,雷古勒斯自由地支配着夜晚的魁地奇球场并没被任何人发现。离第一次比赛还有半个月,他不急不缓地按照自己的计划每天增加训练量。这不是什么苦恼的事,他知道他喜欢飞行。

像很多纯血巫师的孩子一样,他在入学之前就骑过扫帚。当然,在他自己真正坐上扫帚之前,他看着他的哥哥骑了好几年。他大概记得那时候西里斯非常热爱他的扫帚,童年的雷古勒斯就像他看起来那样体弱多病,很多时候都躺在二楼西边自己的房间里,看外面一成不变的灰色天空。但在西里斯开始骑扫帚之后,他时不时会呼啸着掠过雷古勒斯的窗前,在雷古勒斯这部分的回忆里,背景的天空是蓝色,漂亮得有些失真的蓝色。

但后来因为西里斯的速度越来越快,他也毫无控制的意思,终于有一天撞碎了他们父亲的书房玻璃窗,也给自己留下几道不深不浅的伤口。自从那以后,布莱克夫人严格规定了西里斯骑扫帚的时间和场地,西里斯在大发一顿脾气之后,再也没兴趣捡起他的扫帚了。

于是,在雷古勒斯从一次风寒中恢复之后,他试着拿起了曾属于他哥哥的扫帚。


04


在夜晚的魁地奇球场撞见同样违规夜游的西里斯,也算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而西里斯身边还有个詹姆斯,就算意料之中了。

雷古勒斯不得不说他哥哥的飞天摩托相当扎眼,他本人是绝不会选择这样庞大的交通工具的,还好西里斯对它的静音设施改造得不错,否则雷古勒斯相信这个庞然大物随时可以发出足以吵醒禁林地下五百米生物的噪音。

他骑在自己的扫帚上,静静停在看台一侧,他哥哥与他的朋友显然没有发现这儿的小小身影。

雷古勒斯的夜视能力不错,他清楚看见詹姆斯坐在他从没坐过的摩托后座上抽出魔杖,玩了个惊险的抛接,然后指向斯莱特林看台,放出一束无声的红色火花,它们在斯莱特林看台上跳跃,融成一行“臭大粪”的字样。

西里斯在摩托上放声大笑,他们飞得够高,笑声都被夜风刮散。


05


费尔奇那晚非常开心,他喜欢接到匿名举报,尽管这需要他半夜从温暖的床上爬下来。

那天他接到的举报是有学生准备半夜从魁地奇球场溜出学校,举报的内容并不详细,只说在礼堂吃晚餐时听到了这类言论。但这不妨碍费尔奇在半夜喝了一杯热茶,兴冲冲地往魁地球球场赶去。

他到达魁地球球场的那一刻就笑了起来,很明显,有学生来过了,看台上还有未来得及消散的几点零星火花。费尔奇喜欢这种猖狂的小家伙,他会好好整治他们。

他环顾四周,没有看到人影,但他并不着急,出去的学生总要回来,他决定守在这儿等候。

雷古勒斯很明白眼下的处境。他在城堡大门打开的一瞬间就飞快地闪到看台后方,他确信费尔奇并没有发现他。但是很明显管理员决定守株待兔,于是要么他躲在这儿等到西里斯回来自投罗网,并在他们离开之后溜回学校,要么……

雷古勒斯无声地叹了口气,看着斯莱特林看台上的火花痕迹一点一点烟消云散,他俯下身,加速冲出藏身之处。


06


半夜在魁地奇球场练飞,这事可大可小。

斯拉格霍恩教授一力为自己的学生作保,慷慨地夸赞小布莱克不落人后的决心和努力。费尔奇对于这个温文沉静从未进过他办公室的纯血学生也无意刁难,尤其是他依稀记得曾听说这个学生与他哥哥,格兰芬多那个臭名昭著的西里斯·布莱克不和已久,就凭这一点他也愿意网开一面。

于是雷古勒斯只被象征性地罚了一次留堂,斯莱特林魁地奇队长听闻他的事迹以后大受感动,在之后的每一次训练前发言中都以雷古勒斯为正面典型向大家展示。而格兰芬多的学生们听闻斯莱特林的新找球手是如何暗下苦工之后,隐隐感到某种危机,在走廊上打照面时表现得更加嗤之以鼻了。

雷古勒斯本人倒是不怎么在意这事了,他没怎么受罚,西里斯有惊无险,他的队友们对他愈发友好,这些都不是坏事。

但西里斯不这么认为。

那晚他载詹姆斯去校外的小镇酒吧玩到快要天亮,两人急急地冲回学校,趁着最后一点儿夜色的掩护平安无事地躺回床上。然而天亮之后他们就从几个同年级朋友那听说,有个一向与他们有些冲突的低年级学生在晚餐时依稀听到他们向朋友宣传晚上的出游计划,但又怕招致报复,于是只写了封模糊不清的匿名短信塞进费尔奇的办公室,这事被他的室友悄悄传了出来。

比起教训这个不知好歹的白痴,西里斯和詹姆斯更加困惑的是既然如此他们为何还能畅通无阻地回校,费尔奇到底有没有发现他们的行踪?

为了弄明白这点,他们选在费尔奇的巡逻时间轻车熟路地溜进了管理员的办公室,彼得在门口望风。他们翻出了费尔奇那本砖头厚的学期管理记录本,按时间翻到前一天。

晚上8点50分:接到匿名举报信。

夜里0点30分:抓到雷古勒斯·布莱克在违规时间使用魁地奇球场练习飞行。处罚结果:斯莱特林扣10分,一次留堂。

西里斯抬起头,与詹姆斯面面相觑。


07


西里斯觉得说不出的别扭。

一方面他有点意外,他那个循规蹈矩的弟弟居然为练习魁地奇这样拼命。这让他一时之间也犹疑起来,原本他将那些关于他弟弟将对阵他死党这些话都当笑话听听,他才不在乎斯莱特林的找球手是谁,进了校门他就是格兰芬多,是詹姆斯的铁哥们,他会站在哪边还用说吗。可他不知道雷古勒斯这样看重魁地奇……在他印象里这个弟弟从没对什么事特别上心过,他好像什么都做得不错,也就不用费心去为什么东西拼抢。作为儿子来说这样挺省心,但是作为弟弟来说让西里斯时常有些有心无力的挫败感。他不会在别人面前承认这一点,但,是的,即使他有心也不知该怎样让雷古勒斯开心,每年雷古勒斯的生日都令他悄悄头痛。

西里斯惯会哄人开心的,他大方又讨巧,连詹姆斯也经常向他参考给姑娘送什么小玩意。可是唯有雷古勒斯难住他,他不知道把劲往哪处使,又怕过了火叫雷古勒斯奇怪。他这唯一的弟弟,和那些吆五喝六的狐朋狗友都不一样,他在西里斯心里永远是细瘦柔弱容易生病的模样,他对着雷古勒斯总有点说不出的忐忑,就怕把这人碰碎了。

因此,另一方面,这事就叫他觉得很别扭了。费尔奇收到的举报信是因他而起,如果没有他和詹姆斯的夜游计划,雷古勒斯根本不会被抓住。虽说他相信如果被抓的是自己,费尔奇那个老混蛋一定会争取比这重十倍的处罚结果,但无端让雷古勒斯给他挡了灾,这是他最没想到也最不愿意发生的事。

詹姆斯看着也不大好意思,又不知道该怎么表示,他和西里斯自然是无话不说的,但即使是他也没怎么听西里斯讲过他们兄弟的事。西里斯对着那页处罚记录皱着眉发愣,詹姆斯挠挠鼻子,有那么一瞬间感觉自己在这儿说不上话。


08


西里斯去找雷古勒斯。

斯莱特林地窖他是不会去的,想来想去他在雷古勒斯离开图书馆的路上截住了他。

解释来龙去脉只用几句话的功夫,但在这几句话中间西里斯忽然又想到一个问题,如果说那天晚上雷古勒斯就在魁地奇球场,那么他看见了西里斯吗?载着詹姆斯的西里斯?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詹姆斯还对斯莱特林看台做了一点小小的羞辱。

但无论如何他不会主动提起这个,雷古勒斯正仰头看着他,和他一样的灰色眼睛十分安静。

西里斯有些烦闷地抓了抓头发,说行了,雷古勒斯,我不能欠我弟弟的。说吧有没有什么想要的东西,我补给你。

雷古勒斯沉默了好一会儿。

他想既然西里斯知道了这事,当然西里斯并不知道他是故意叫费尔奇抓住的,他不会向西里斯提起这一点,但西里斯是否知道……那天晚上他看见了他们?

雷古勒斯感觉到他想说的话已经涌到嗓子眼了,他想说,能用你的摩托带我一次吗?那个后座,雷古勒斯还没有坐过。

但他很清楚自己说不出口,第一个音节已经卡死在他喉咙口了,他几乎喘不过气。西里斯等了很久,表情逐渐不耐烦,雷古勒斯的手在长袍底下握紧又松开,终于张口时说的已经是另一番内容。

他说你还是别再骑那个了,母亲说——

西里斯脸色立刻变了,转身就走。

雷古勒斯留在原地,露出一丝微弱又释然的苦笑。


09


直到圣诞假期前西里斯和雷古勒斯都没有再说过一句话,西里斯的飞天摩托翻出了越来越多的花样,他得意地拍着它说我的宝贝儿是全校男孩的梦中情人。

然而这位梦中情人跟他回到布莱克家过圣诞节的第一天就被布莱克夫人锁进了阁楼,布莱克夫人尖声痛骂长子的不体面,雷古勒斯把自己关在房门里不出去。

但雷古勒斯心里悄悄生出了一点渴望,那个他没有触碰过的后座就在他头顶几英尺的阁楼里,这可能是他离它最近的时候了。

于是晚上雷古勒斯又离开了他柔软的床垫,确定他父母入睡以后他悄无声息地上了阁楼,开他母亲的锁不算难。

但再一次情理之中地,他撞见了他的哥哥,摩托的主人。雷古勒斯在心里苦笑,他怎么会以为连他都知道摸进阁楼而他哥哥会不这么做。

西里斯很意外,说你小子怎么又半夜不睡觉?

雷古勒斯呆在原地,不知道该给自己找什么说辞。

西里斯看了他半天,抱起双臂,笑了。

他说我就说吧,有哪个男孩不会被我的宝贝儿迷住,就连我们一本正经的小雷古勒斯也不例外,嗯?

雷古勒斯愣了愣,暗自松了口气,然后弯起嘴角笑得有些腼腆,算是默认了。

西里斯看起来心情好得出奇,他心里觉得说不出的有趣,他从没想到他弟弟会喜欢他这麻瓜用品,但却从没告诉过他,只是自己悄悄溜来看。西里斯不知道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让一个哥哥感到受用了。

于是他伸出手,罕见地揉了揉雷古勒斯柔软的黑发。

他说小少爷,敢逃家一晚吗?我带你试试这个宝贝儿,看看是不是比你们斯莱特林的院队扫帚爽上十倍。

雷古勒斯猛地抬头,西里斯的魔杖已经挥开了阁楼的木窗,月光倾泻而入,漫天星辰比他记忆中任何时候都要闪耀。



Fin



 感谢 @都尼的提琴手 老师神仙配图,请走这里欣赏

京极明

【小天狼星个人向】一次夜谈与一些遐思

【全文3948字。小天狼星中心,犬狼友情,黑兄弟亲情,有小天狼星对安多米达的暗示】

铜锁舌咔哒一下缩了回去。小天狼星没有抬头,他当然知道来者何人。入夜既深,人们只愿意和亲爱的人分享时间,而他是多么不讨人喜欢,还会有谁顶风而上呢。
他正在用一副纸牌搭房子。这幅画面看在知情人眼中,简直心如刀绞。小天狼星从年轻起,就是一个非常耐不住性子的人:在课堂上,只要教授背过身去,他就会朝詹姆或自己扔纸团;给他一根羽毛笔,他能玩出一百种花样——夹在耳朵上,顶在嘴唇上,在手上转出一朵花,或者把它变成一只行走的护树罗锅;对那些需要专精与耐心完成的工作,比如魔药学,他总显得兴致缺缺,尽管这不代表他做得不好。当他想的时...

【全文3948字。小天狼星中心,犬狼友情,黑兄弟亲情,有小天狼星对安多米达的暗示】

铜锁舌咔哒一下缩了回去。小天狼星没有抬头,他当然知道来者何人。入夜既深,人们只愿意和亲爱的人分享时间,而他是多么不讨人喜欢,还会有谁顶风而上呢。
他正在用一副纸牌搭房子。这幅画面看在知情人眼中,简直心如刀绞。小天狼星从年轻起,就是一个非常耐不住性子的人:在课堂上,只要教授背过身去,他就会朝詹姆或自己扔纸团;给他一根羽毛笔,他能玩出一百种花样——夹在耳朵上,顶在嘴唇上,在手上转出一朵花,或者把它变成一只行走的护树罗锅;对那些需要专精与耐心完成的工作,比如魔药学,他总显得兴致缺缺,尽管这不代表他做得不好。当他想的时候,他能做得很好。
现在情况恰恰相反。小天狼星再也无法专注于一件事情了,不是不想,而是不能。十四年的囚徒生涯给他带来了不可逆转的注意力缺陷,但他能拿来打发时间的活动很少,大多是耗费耐心又毫无意义的,比如说用纸牌搭房子,比如说把60英尺见方的地毯上的所有细密藤蔓须换一种颜色。这些事情他完成得很困难,大多都是只开了个头就终止了。但做点什么总比不做好,他试过什么也不做,但是很快会让他精神崩溃,他的双眼会疯狂寻找东西,又不能控制地失焦。

“嘿,大脚板。”卢平清了清嗓子。他站在门口,稍显局促。
“怎么还不睡呢?”小天狼星懒洋洋地说。他抽出魔杖点了点只有地基的城堡,纸牌坍落,发出不详的扑簌声。这是个没什么意义的问题,因为小天狼星自己也很久没有正经睡过觉了。他这些日子多半是不分昼夜地酗酒,困了就随便找个能靠的地方睡过去。但哈利来了之后,他自觉地在晚上进房间,装出一副定时定点上床睡觉的假象。
“莫莉心情很不好,她的眼圈有点红。你白天说话太凶了。”卢平知道这不是一个个好的开场白,但他没有什么话题储备——可以热身的话题储备。
小天狼星叹了口气说:“我本来没想针对她,但她的说法,就好像我没资格做哈利的教父一样,就好像说只不过是区区詹姆的信任而已,而我早就已经辜负了。我受不了这个。她又懂什么?她说我分不清詹姆与哈利,我……”
“你分得清吗?”卢平镇定地问他,根本没指望得到回答,“分不清也没什么值得指责的。我有的时候也会分不清。他们多像啊……好的方面,和不好的方面。”
小天狼星一语不发,有些神经质地把一张纸牌反复翻面。

卢平来这里,是因为赫敏的话。
晚饭结束后,赫敏把他拉到大房子的角落。肚子里填着莫莉烤的碎肉馅饼和覆盆子蛋挞,卢平还处在微醺的状态。赫敏对他说:“卢平教授,我觉得小天狼星的状态不太对。”
卢平问这话怎么讲。他心里想,这两年他就没有“状态对”过。痛苦挣扎的1993年,希望失而复得的1994年,和再次被囚的1995年。除了哈利愿意认他做教父、哈利魁地奇打得很好之外,他没有得到过任何,任何,一丁点的好消息。连卢平都想不出来怎么做状态才能对起来。

“我觉得他现在处在很严重的焦虑和抑郁症里……这是两个麻瓜的词,不知道你们听说过没。是心理疾病。我特地拜托家人查了,我觉得每一条都对得上。”赫敏念念有词地拿出一张写了关键字的小纸条说:“听着。长时间的伤心和悲哀。觉得自己毫无价值,是一个失败者。对任何事情都自责……长时间的愤怒、不满。对一切事情都丧失兴趣。无法与人沟通。食欲不振……还有,失眠症,整天整夜体力不支。你看得出来吧?在我们来之前应该是你一直和他待着,他明显是几个月都没有睡过好觉了。还有,对性丧失兴趣……”
赫敏住嘴了,脸一红。她本来没想把最后一条念出来,但说着说着就忘了。
卢平微笑了一下,以缓解她的尴尬。他说:“我知道他不太好。不仅是心理,他的身体也不太好。他没有机会去圣芒戈做一个全身检查,但是我能看出来他的器官过早衰竭,魔力减退。当然,他还是个很强大的巫师,不过你们没见过他年轻时的样子,他年轻时是最好的那个……”
赫敏说:“你为什么不去找他谈谈?”
卢平惊讶地问:“谈什么?”
这个热心的、正义的姑娘气呼呼地说:“当然是谈心啊!你们不是最好的朋友吗?你去宽慰宽慰他,让他心里好过一些。让他知道就算不能直接参与战斗,他也很重要。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抓获彼得,甚至不用抓获,他就能恢复声誉了!”
卢平叹了口气,心中五味杂陈,他没想到自己会轮到一个孩子来提醒这些。是的,他们是最好的朋友,曾经是现在也是。但十四年过去了,这样的十四年:怎样的十四年啊!最好的朋友,也无法再无话不谈了。
小天狼星最深的痛苦不是阿兹卡班,不是声名狼藉,不是无法参加战斗,不是容貌与体力的衰退——尽管这些就已经够他喝一壶的了。而是在更早以前。当他亲眼看见詹姆与莉莉横尸脚下。难道最亲爱的人的死亡可以随意被谈论吗?特别是当他认为他也有一部分责任的时候?他无法安慰小天狼星,因为所有令天狼星痛苦的事情,卢平自己也一样痛苦。痛苦不会因为分担而减少的,赫敏还太年轻,不明白这一点。

但是今晚他还是来了。之前几次尝试沟通都半途而废,他承认也是因为自己软弱、临阵退缩。重度抑郁症的人渴望自毁,伏地魔未死,小天狼星当然不可能自杀。但卢平毫不怀疑他会找到任何可能的一个机会去牺牲。
在战争中,那些真正心存希望的人,不会盼望着光荣的牺牲,而是理智地策划着胜利。小天狼星已经离后者越来越远了。他爱哈利,毫无疑问,但到底是怎样的爱?是爱得可以为他去死,还是爱得可以为他计划美好的生活?死是不难的,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死是最容易的。

卢平说:“看,月亮快满了。”
小天狼星撩起眼皮,问他道:“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他本以为卢平会回答很好、不错、还行,因为他一贯如此,隐藏伤痛一个人舔舐。但是令他震惊的是,卢平流畅地说:“不太好。有斯内普提供的药剂,总还是好一些。但年纪大了,而且离开霍格沃茨的伙食以后营养不良,痛苦更多。完全清清爽爽的时间简直没有。”
“那……你、你……”小天狼星结巴了,因为没料到这个答案,他一时接不出下文,他侧着头想了想,最后还是直白地说:“那你真可怜,老伙计。”

卢平笑着接受了他的同情,话锋一转:“那你呢,你的身体怎么样?你为什么甚至不尝试一下魔力复健,恢复当年的水平?”
小天狼星像看着不认识的人一样:“啥?先不说那种事情可不可能了——我还没听说这个过程是可逆的——这么做也没什么意义啊。用来大扫除吗?对付博格特和狐媚子?”
卢平照搬了赫敏的话:“说不定什么时候抓获彼得,甚至不用,你就能恢复声誉。”
小天狼星笑了,那笑声毫无欢乐。“赫敏对你说的?她对我说过一次了。简直是个圣人,毕竟克利切不分晨昏地咒骂她,她还想让我对它好点儿呢。”

卢平再一次退缩了,他在心底里骂了自己。
但小天狼星反而兴致勃勃地说起了别的:“我那个堂外甥女,你觉得她人怎么样?”
“唐克斯?”卢平稍有迟疑,他不知道小天狼星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她很好。很勇敢,很正义。孩子们也很喜欢她,哈利拿她当姐姐。”
小天狼星说:“是的,人很好。你从她身上,已经一点都看不出布莱克家的可憎可厌了。”
不单是性格,连容貌都没有一点布莱克家的女儿的影子了。她长得像她的爸爸:长颅,圆唇,小而挺的鼻子。原来摆脱古老而罪恶的血脉的阴影,只需要两代,只需要两代就可以了。
小天狼星一时失神,他想起学生时代曾见过安多米达与泰德唐克斯亲热,在湖边的金柳树下。标志着学院身份的长袍委在一旁,因为是假日,所以在漆黑的长袍底下安多米达穿着一件碧绿的细吊带露背裙。她就像比雅翠丝,但丁的引路人。
这本书是安多米达给他念的,他们的童年一直厮混在一起。安多米达用《高贵血统今何在》的书皮包住但丁、莎士比亚和雨果的作品,读给他听。
他看到他们接吻,安多米达微微眯着眼,她从年轻起眼角就有着笑纹,那一点都不丑,真的。这幅画面让小天狼星受了极大的震动,久久意难平。为什么?为了安多米达和唐克斯的勇敢?为了他幼稚的倾慕?都接近,又都不是。后来小天狼星曾在多个场合见过他们,毕竟都是凤凰社的成员,但是他不再有任何触动。同一扇门,锁砸碎了,就只需开启一次。
在整个布莱克家族里,称得上是他亲人的只有安多米达、阿尔法德和雷古勒斯。唉,他的小弟弟、小雷吉(Reggi),他一点都不邪恶,只是软弱。雷古勒斯的房间空着,没有给凤凰社做任何用处。他宣称是因为克利切会因此发狂,对付起来太麻烦,见识到这只小精灵有多疯的凤凰社成员自然也对这个房间避之唯恐不及。但实际上呢?难道不是他自己想给弟弟保留一个小小的房间吗?十多年前他最后一次离家之前,弟弟的房间里贴满了黑魔标记,现在已经都没有了。是他自己撕下去的吗?雷吉后悔了,但是后悔无济于事。后悔从来无济于事。

想起原本的话题,小天狼星又活跃起来。“你知道她对我说什么吗?”他笑嘻嘻地拍拍卢平的肩膀,这一瞬间,他看起来又像是那个总是快快活活的大脚板了。“有一个故事:古代罗马的皇帝奥古斯要他最好的朋友娶了自己唯一的女儿,说’这样我们的后代就可以血脉交融了’。我呢,平生最讨厌血脉之类的屁话。但是我看这皇帝说倒是不无道理。”
卢平惊恐地看着他:“你该不会是想要撮合我俩吧?”
小天狼星摊开双手:“不是我撮合,是唐克斯确有此意啊。要说你没看出来,我不信。好了好了,不要又那副表情,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老、穷、毛茸茸的小秘密。她不在乎。不过我也不指望你立刻转性,那就不是你了。但你可以考虑一下。”为了让自己的下一句话听起来不那么矫情,他用了夸张的戏剧腔:“爱之女神!你又怎能因为战争停下自己的脚步——”
卢平被他逗笑了,但他不想深入讨论这个话题,至少现在不能。

他又想到白天赫敏的话。性?小天狼星还会对性感兴趣吗?他偷着打量了一下自己的老朋友,小天狼星形销骨立,眼窝深陷,蜡黄的皮肤紧紧贴着骨头。尽管挺立的五官依旧称得上英俊,但是从这张脸上,已再也无法看出他少时的华美了。那吸引了来自全英国各个郡的所有血统、阶级、学院的少女——或许还有少年——的华美容貌。甚至连斯莱特林的女孩也为他这头“布莱克家的白羊”(white sheep of Black)着迷。想和小天狼星约会的姑娘排成长队,他懒洋洋地择择捡捡,偶尔挑出几个性格和身材都不错的去约会,当然,永远不会是斯莱特林。这些后来都没有下文。而战火烧到霍格沃茨后,他就再也看不上那些远离战争旋涡的姑娘了。在校七年间,他当然也有夜不归宿的时候,只不过总也不承认是和女孩子出去过夜。卢平想,大概也没有几个女孩子受得了他三句话不离詹姆的样子。
性的本质是一种快乐,小天狼星心底深处已经认为自己配不上快乐。性的本质还是一种人类关系,小天狼星心底深处也不是很想要新的人类关系了。

“行了,大脚板。放过恋爱话题吧。”卢平说,“我看你床上还有一个枕头,我们今天晚上一起睡怎么样?”
“我没意见啊。反正在学校的时候,我们也经常乱跑到彼此的床上去睡。但我最不愿意和詹姆睡,他从来四仰八叉,有一回把我从上铺踢下去了。真不知道莉莉怎么受得了他。”
“我记得。”卢平微笑道,回忆旧时光永远是他们之间最安全、最无害、最温情但也最没建设性的话题,“你去庞弗雷夫人那里开了一瓶消肿药水,并且恶作剧让詹姆的头发变得非常柔顺光滑……”
他们聊着聊着,渐渐都困了。小天狼星说了一声“诺克斯”,让房间的灯熄灭。
“不用再来试图安慰我了。”小天狼星闭着眼睛呢喃道,“就像我没有试图去安慰你一样。给人希望这个活儿一向是詹姆干的,我们俩都干不来。”
“但我们可以拥抱一下。”
“我看不错。”
他们拥抱了一下,蜷缩着,一夜无梦睡到天明。

京极明

西里斯·布莱克简评

[图片]
无论怎么测都排不掉敏感词,这个憋屈的我呀……适合发长文的只有LOFTER了,只好麻烦妹子跑到这边来读抱歉!


跟你就不同啦,我可以把这个“之一”去掉,西里斯毫无疑问就是我最喜欢的HP人物。罗琳自己的评价已经很公正:“Sirius is brave, loyal, reckless, embittered and slightly unbalanced by his long stay in Azkaban. He ha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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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怎么测都排不掉敏感词,这个憋屈的我呀……适合发长文的只有LOFTER了,只好麻烦妹子跑到这边来读抱歉!


跟你就不同啦,我可以把这个“之一”去掉,西里斯毫无疑问就是我最喜欢的HP人物。罗琳自己的评价已经很公正:“Sirius is brave, loyal, reckless, embittered and slightly unbalanced by his long stay in Azkaban. He has never really had the chance to grow up; he was around twenty-two when he was sent off to Azkaban, and has had very little normal adult life. Lupin, who is the same age, seems much older and more mature. Sirius's great redeeming quality is how much affection he is capable of feeling. He loved James like a brother and he went on to transfer that attachment to Harry. ”从这段话来看,她真正理解自己创造出来的这个角色,她注意到了他的失衡性,他在子世代的大多数时间里年龄与心智的不匹配性,他的抑郁气质,他鲁莽轻率的天性,以及他的核心:忠诚。

不仅中国人认为天狼星主侵略、兆灾兵(举长矢兮射天狼;西北望射天狼之类),还有埃及的天狼星历,埃赫纳吞的天狼星崇拜,希腊的天狼星恐惧…… 这颗星星在地中海文明圈里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英语的“伏天”是dog day,正是因为天狼星昭示大旱,希腊戏剧里也时常吟咏这颗“狗星”。与天狼星相应的“黑狗”本身,更是一个象征灾难的文化符号,不过背后涉及到的民俗心理就更复杂有趣,事实上作品本身也提过,那个预言课的女教授不正是说哈利看到黑狗会不幸?罗琳有意选用这样一颗在人类文明里亦正亦邪的星星来代表西里斯,是别有深意的。

西里斯是一个天然正义的人,他有追求正义的本能,但恐怕不是通常意义上的好人。人无法逃离自己的影子,布莱克家族就是西里斯的影子,尽管罗琳并未详叙,但不难想象他的整个童年及少年时代都在与自己身上所流淌的血液作斗争,他受到的虐待与侮辱越多, 越深信自己在向正确的方向行进。

从书中仅有的对沃尔布加的描述来看,西里斯几乎没有得到什么父母亲情,发展心理学告诉我们,这样的孩子性格与人格完全健全的可能性并不高,他会倾向于封闭、极端、自我、高自尊与低自尊并存,不过恰恰也是这样的人更容易取得非凡的成就,就像荣格所提过的“shadow”,恐惧与动力并存。没有人能完全不受原生家庭的影响,但原生家庭不幸的人却不一定会成为扭曲的人,因为他还可以从同伴与其他长辈那里得到社会支持。对童年时代的西里斯来说,这些人包括他的表姐安多米达、舅舅阿尔法德,在他入学后,理所当然地变成了詹姆·波特。詹姆立即博得他的好感,詹姆的直率、天真、骄傲与勇敢,显示出那是一个在精神与物质的双重丰裕中成长起来的孩子,这个孩子成为他在霍格沃茨七年乃至今后一生的支撑。如果说莉莉是照进斯内普心中的一线阳光,那么詹姆在西里斯这里也扮演着同样的角色。十几年间,西里斯一直未能彻底从詹姆牺牲的阴影中走出来。他试图把哈利当成自己的儿子对待,可他从未真正了解过一个父亲是什么样的,最终还是把哈利当做了詹姆的影子,他用爱一个朋友的方式去爱哈利,而非是爱一个儿子,哈利自己并未觉察,只有聪慧的赫敏指出这一点,她警告哈利不要过分依赖西里斯。

西里斯的问题不止于此,他骄横自大(凭什么?他对待彼得并不公正),以偏概全(因为偏见他最终失去了获知雷古勒斯真相的机会。事实上,弟弟不像他以为的那么软弱,而具有和他如出一辙的天然正义感),特定场合下甚至恶毒残酷(无论是否作为主谋,他都曾企图利用卢平谋杀斯内普,此举幸而未成,若成功将是不可饶恕的大罪)……所谓的布莱克家族特质似乎全部保留在他的身上。他爱詹姆(i do not mean romance),一个重大原因正是其人无丝毫血统阴影——我曾开玩笑说,犬和鹿就是一位背叛阶级的旧贵和一位左派中产一同被流放到新大陆处女地上和和美美做朋友。

我不回避西里斯的性格缺陷,正因为他本质上是一个纯洁高尚的人,他决不向邪恶妥协,重视生命的整体价值,为了他热爱的人与信念,他能献出自己的一切。他十几年浑浑噩噩,看到报纸片段便为哈利横渡北海,还没见到哈利,第一件事便是送他最新款扫帚,让教子在同学跟前大出风头,十几年的牢狱生活磨灭他许多光彩,但他对学生时代的美好记忆依然保留下来。他有一种自毁的倾向,最终也确实做到了。

无论西里斯失去了多少东西——那些人们认为珍贵的东西,他都不是一瞬间失去的,那是缓慢而漫长的剥夺过程,并且是从里层到外层的剥夺——先是灵魂,随后心智,接着名誉,最终才轮到肉体。

他和斯内普可以做一组对照,一个是白中黑,一个是黑中白,像一对太极鱼,对我来说,西里斯的魅力就在这白中的一点儿黑。一颗沐火天狼星,人们认为它兆灾,但无法抗拒它熊熊燃烧的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