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当燕绥之开始看教务系统评论
春末的日光斜斜切进梅滋大学法学院B栋307教室,燕绥之将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袖扣折射的光斑在投影幕布上跳跃。智能机悬浮屏弹出助教的紧急留言时,他正用左手无名指推着金丝眼镜,右手在电子教案上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突然听见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声。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银灰色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星芒,"看来今天的《证据法》需要换个教具?"
"教授,新教务系统上线了学生实时评价功能。"助教发来一串加密表情包,"现在整个论坛都在押注您今天会不会现场开评分。"
燕绥之勾起唇角,智能笔在指尖转出银蓝色光晕。窗外梧桐叶沙...
春末的日光斜斜切进梅滋大学法学院B栋307教室,燕绥之将深灰色西装外套搭在椅背上,袖扣折射的光斑在投影幕布上跳跃。智能机悬浮屏弹出助教的紧急留言时,他正用左手无名指推着金丝眼镜,右手在电子教案上画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突然听见后排传来此起彼伏的憋笑声。他慢条斯理地挽起衬衫袖口,银灰色袖扣在阳光下折射出星芒,"看来今天的《证据法》需要换个教具?"
"教授,新教务系统上线了学生实时评价功能。"助教发来一串加密表情包,"现在整个论坛都在押注您今天会不会现场开评分。"
燕绥之勾起唇角,智能笔在指尖转出银蓝色光晕。窗外梧桐叶沙沙作响,晨光穿过落地窗斜斜切过讲台,将他的影子拉得颀长。他想起上周没收的课堂零食里那包焦糖爆米花,忽然觉得今天确实需要点娱乐。
"同学们早。"他叩了叩全息投影仪,金属音色里带着慵懒的调侃,"听说你们给南十字律所写联名信,要求恢复传统纸质评分?"
阶梯教室里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像被戳破的气球。前排红发男生手忙脚乱藏起智能机,后排传来压抑的笑声。燕绥之慢条斯理地点开教务系统,深蓝色界面在穹顶投下粼粼波光,三百个座位同时亮起登录提示。
燕绥之倚着讲台滑动页面:"'每次看到教授笑就觉得要挂科,教授用美貌杀人应该写入《星际刑法》修正案'——"他故意顿了顿,说"建议你去校医院检查下创伤后应激障碍。"他屈指轻敲太阳穴,"当然,医药费记得开发票,说不定能算进课程实践经费。而且"看着虚拟法条在身侧哗啦啦翻动,"根据第387条,这属于对公诉人颜值的诽谤罪。"
哄笑声中,教室温度感知系统自动调低两度。穿薄荷绿套裙的女生红着脸把脸埋进电子法典,她邻座的男生趁机在评分页面补上新留言,悬浮课桌立刻吐出警告气泡:今日恶作剧配额已用尽。
当那条标红的动态弹出来时,他指尖轻点某条飘过的弹幕,机械音字正腔圆地朗读:"建议燕教授开美容养生课!法律条文哪有您的睫毛长得令人心动——"
这次的笑声几乎掀翻穹顶。燕绥之抱臂斜倚讲台,腕间银色袖扣与玻璃幕墙透进的晨光交相辉映,"看来我需要提醒诸位,法学院学费是按学分计算的。"他故意拖长的尾音让空气骤然安静,"把宝贵课时用来研究教授的眼睫毛,不怕财务处追着你们补交美容课程费?"
教室突然陷入诡异的寂静。深红色字体在投影上不断放大旋转:「教授讲课像在涮火锅——辣得流泪又停不下筷子!」
"这个比喻..."燕绥之突然转身在黑板上画起思维导图,粉笔尖与玻璃板摩擦出清越声响,"假设火锅店是司法系统,毛肚是证据链,鸭血是程序正义..."他在"辣度调节"旁标注"自由裁量权","那么不断加汤的行为,可以理解为..."
"法官心证!"角落里传来激动的喊声。
"正确。"他打了个响指,粉笔头精准落进笔筒,"不过这位同学,你上周交的案例分析里,把'心证'写成了'心脏骤停',需要我帮你预约体检吗?"
此起彼伏的笑声震得空调出风口都在颤动。
"让我看看..."燕绥之慢条斯理地读着屏幕上的标签,"'高冷毒舌','讲课像在播报天气预报','怀疑燕教授面部神经坏死'..."他每念一条,教室里就多几声憋不住的笑,"啊,这条不错,'燕教授长得这么好看为什么不能多笑笑',谢谢这位同学的肯定。"
台下的女生已经把头埋进了法典里,肩膀不住地抖动。
"好了,玩笑到此为止。"燕绥之突然正色,教室里立刻安静下来,"不过既然打开了,我们不妨认真看看这些评分。"
他滑动页面,显示出具体的评分数据。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这位看似严厉的教授评分竟然高得惊人——"教学态度认真"4.9分,"专业知识扎实"5.0分,"作业批改及��"4.8分。唯一稍低的是"课堂气氛活跃",只有3.5分。
"看来我确实该反思一下课堂气氛问题。"燕绥之若有所思,"不过..."他话锋一转,"有谁注意到这些评分的样本量?"
学生们面面相觑。燕绥之指向页面底部的一行小字:"本学期共收到评价37份,仅占选课人数的28%。"
"这意味着什么?"他环视教室,"意味着大多数同学要么懒得评价,要么..."他停顿一下,"不敢实名评价。"
教室里响起几声尴尬的咳嗽。
"我理解。"燕绥之忽然笑了,这次是真心的笑容,眼角微微弯起,像春风拂过冰面,"法律条文枯燥,我的要求又严格。但是..."他的声音低沉下来,"你们知道为什么我坚持这样的标准吗?"
他操作电脑调出一张照片——一个年轻的律师站在法庭上,表情凝重。
"五年前,我的一个学生——和你们现在一样大——在实习期间因为混淆了两个相似的法律概念,导致当事人损失了关键证据。"燕绥之的声音很平静,但每个字都像锤子敲在学生们心上,"那个当事人最后被判了十五年。"
教室里安静得可怕。
"那个错误本可以避免。"燕绥之轻声说,"如果他的老师在课堂上更严格一些,如果他被要求把每个概念反复辨析直到刻进骨子里..."他摘下眼镜擦了擦,"从那天起,我对自己发誓:宁可现在被你们骂'毒舌',也不能让你们将来在法庭上因为我的纵容而犯错。"
【妹叔】说爱
>> 6.3k+ 有糖有刀 慎入
黎朔总爱回想旧时光。
忙活了大半生,现下终于拥有了浪费不尽的闲暇,赵锦辛不在家时,黎朔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窝在阳台的躺椅上,就着午后的阳光很漫无边际地回想起一些遥远的过往。
与赵锦辛有关的那些过往。
他会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盛大的婚礼,数十年婚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甚至带着笑地想起赵锦辛曾经干过的混蛋事。
赵锦辛眉眼弯弯的样子,无理取闹的样子,充满侵略感的样子,犯了错装乖的样子,永远像小孩永远需要宠爱的样子——他眼中的赵锦辛总是可以撒泼打滚的小孩,好像这几十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他们分...
>> 6.3k+ 有糖有刀 慎入
黎朔总爱回想旧时光。
忙活了大半生,现下终于拥有了浪费不尽的闲暇,赵锦辛不在家时,黎朔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窝在阳台的躺椅上,就着午后的阳光很漫无边际地回想起一些遥远的过往。
与赵锦辛有关的那些过往。
他会想起他们在飞机上的初遇,盛大的婚礼,数十年婚姻生活里的点点滴滴,甚至带着笑地想起赵锦辛曾经干过的混蛋事。
赵锦辛眉眼弯弯的样子,无理取闹的样子,充满侵略感的样子,犯了错装乖的样子,永远像小孩永远需要宠爱的样子——他眼中的赵锦辛总是可以撒泼打滚的小孩,好像这几十年的时光没有改变他们分毫。
阳光温柔地照得人很舒服,黎朔往往想不了一会儿就沉沉睡去,再醒来时赵锦辛已经回来了,站在摇椅前含着笑俯身看他。闭眼前还暖和的阳光不知何时早已逐渐沉落成大片余晖,于是黎朔知道自己又睡了很久。
“看你好久了,黎叔叔真能睡。”见他醒了,赵锦辛低头埋在黎朔颈窝里蹭了蹭,语气像抱怨又像撒娇。
黎朔轻轻拍拍他的头,想要起身,赵锦辛却压牢了不让他动弹,然后向下摸到黎朔的手,在对方手掌心轻轻点了三下。
黎朔会意,用刚睡醒还略微沙哑的声音在赵锦辛耳边轻声说,“嗯,爱你。”
赵锦辛这才满意,直起身子把黎朔拉起来,黏黏糊糊地牵着手带人去餐厅吃饭。
黎朔由他牵着走,脑袋还有些混沌,思绪不由自主地又飘到了很久以前。
是记不清多少年前的一天,似乎是才刚刚结婚的时候,一天睡前两人躺在床上聊天,赵锦辛突然蹭过来,用很委屈的声音说,“黎叔叔,你好久没说过爱我了。”
“嗯?”黎朔回想了一下,似乎是有几天没说过,他不禁失笑,“宝贝,我每天都很爱你,这还需要说出来吗?”
“要的呀,”赵锦辛趴在黎朔胸口,眼睛亮亮地望着他,“虽然黎叔叔不说我也知道,但是你说出来的话我会更开心。”
“好,我爱你。”黎朔温柔地说,随手捋了捋赵锦辛垂落到额前的刘海。不料赵锦辛一幅很失望的样子,“就这样啊?我想听你经常说。”
“好吧,那我以后每天都会记得说,这样可以吗?”
“每天才一遍怎么够啊。”赵锦辛拖长音调,似乎又委屈上了。
黎朔真是拿他没办法,只好迁就着,“那你以后想听就暗示我一下,我马上说,好不好?”
“嗯哼,”赵锦辛满意了,眉开眼笑地握住黎朔的手,“那这样,以后我在你的手心点三下,你就要说我爱你,黎叔叔记住了吗?”
“真幼稚,”黎朔忍不住笑,赵锦辛见他笑话自己,恨恨地在黎朔手心用力戳了三下,黎朔连忙改口,“好了小祖宗,我爱你。”
“嗯,我也爱你。”赵锦辛轻笑着,凑上去与黎朔接绵长的吻。
接下来一段时间里赵锦辛乐此不疲,有事没事都要拉过黎朔的手点来点去,听他宠溺地一遍遍说爱他。
本以为赵锦辛就是一时心血来潮,黎朔想着陪他玩玩就过去了,没想到这个小习惯一延续就是数十年。且赵锦辛鬼点子向来很多,总是能把黎朔弄得束手无策。
有一次赵锦辛惹黎朔生气,黎朔想骂他又狠不下心说重话,拿起车钥匙想出门冷静一会儿。赵锦辛追到家门口,拉住黎朔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在黎朔手心轻点三下,然后满眼期待地望着他。黎朔正在气头上,本不想回应,却又不忍看到赵锦辛失魂落魄的样子,只好无奈地说了句爱你,随后迎来一通撒娇,十分顺理成章地与赵锦辛重归于好。
还有些时候两人一同在外面应酬,赵锦辛最喜欢当着众多合作伙伴的面与黎朔暗度陈仓。一次在宴会上,黎朔突然感觉自己的手被身旁的人轻轻扯住,随后手心传来熟悉的触感。身旁都是人,还有人正在给自己敬酒,黎朔总不能就这么明目张胆地说出来,于是只好先暂时装作不知道。赵锦辛没得到回应,独自去了别的角落。等黎朔应付完人转头找赵锦辛,却发现对方垂着头一幅闷闷不乐的样子,黎朔心疼得不得了,于是在赵锦辛抬头望来时,隔着大半个场地,用口型补上那一句我爱你,然后看到赵锦辛得逞般的笑意。
黎朔正回想着,耳畔传来筷子轻敲碗沿的清脆声响,他回过神,看到桌子对面的赵锦辛正不满地盯着他。
“黎叔叔在想什么呢,都笑出声音了,跟我吃饭一点都不专心。”
思绪一下子从许多年前回到此刻,黎朔还有点回不过神来,脸上仍带着笑,“想到了之前的事情,你以前怎么那么多坏主意啊?”
“啊?”赵锦辛愣了下,随后也带了笑,“我现在也有很多坏主意,等你身体好一些了,我再一点点告诉你。”
黎朔慢慢敛了笑意,安静地和赵锦辛吃起了晚饭。
天气渐凉,转眼间便入了秋。赵锦辛不在时,黎朔几乎不出家门。他白天偶尔会看看书,有阳光时就去露台坐着发呆,在大脑里一遍遍重复播放他和赵锦辛从初识到现在的一切,固执地做着无谓的努力,仿佛想得多了,记得深了,就能烙印进骨骼,就能永远不遗忘。
立冬后又冷了一些,黎朔围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很自然地对赵锦辛说,“宝贝,帮我拿一下我的睡衣”,抬起头,却在赵锦辛眼里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慌乱。黎朔愣了半晌,很努力地回想,才记起来他刚刚洗澡时已经叫赵锦辛帮他放进了浴室。他终于无可奈何地意识到,自己还是开始忘记一些事情。
那晚黎朔入睡后,赵锦辛去书房打电话,他双眼泛红,语气却冰冷得渗人。医生在电话那头沉默良久,随后赵锦辛听到对方疲惫的声音,虚无缥缈,仿佛从很遥远的夜空中传来,“抱歉,赵先生,这种病实在是太罕见了,我们也还在努力。”
他挂了电话,耗空了全身力气般地回到床上,将黎朔在怀中抱紧,却迟迟无法入睡。
赵锦辛不再去公司,开始在家办公,每日每夜地陪着黎朔。最初黎朔还劝他回去上班,后来见他不为所动,便也放弃了,任由他黏着自己。
冬天最冷的时候也过去了,阳台上的植物似乎又有了生长的趋势,可黎朔每天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睡醒后总是要在赵锦辛温柔耐心的注视中,花越来越久的时间来想起一些事情。
赵锦辛从来不说什么,只是在黎朔又忘记一些事情时,靠撒娇耍赖的本事糊弄过去,好像那些遗忘并不会对他们造成任何影响。于是黎朔也不再追问他 自己忘掉了什么,只是心甘情愿地陪对方演戏,演自己毫不知情,看对方装不在意。
一天早晨,赵锦辛起床时不小心碰掉了床头的杯子,他顾不上收拾,连忙转头看黎朔,发现对方正半睁着眼迷茫地看着他。
赵锦辛歉疚地说,“黎叔叔,吵醒你了。”
黎朔模模糊糊地“嗯”了一声,有些无措地盯着赵锦辛看。赵锦辛耐心地等待着,等黎朔的眼神终于变得清明一些,低声说道,“早上好,锦辛。”
“早上好,黎叔叔,”赵锦辛暗中松了一口气,与黎朔接了一个短暂的早安吻,然后抓起黎朔搭在床边的手塞回被子里,起身前恶作剧地点了点黎朔的手心,等待着那一句每天都不会缺席的“我爱你”。
可他没有等到。黎朔只是轻轻捏了捏赵锦辛的指尖,然后便闭上眼,准备睡一个回笼觉。
赵锦辛愣在原地。
黎朔许久没听到离开的脚步声,疑惑地睁开眼,惊讶地看见赵锦辛隐隐泛红的眼眶。
“怎么了,锦辛?”黎朔连忙坐起来,想要下床,赵锦辛猛地回过神一般,将黎朔按回床上,挤出一个万分勉强的笑来。
“没事,你接着睡。”赵锦辛甚至连借口都没找,转过身匆忙进了卫生间。
这么久以来,赵锦辛在黎朔面前永远无忧无虑的面具第一次有了破碎的迹象。
黎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又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意识渐渐清醒,随后他走到床边的小柜子前,试探着拉开了一个抽屉。
等赵锦辛从卫生间出来,发现黎朔已经不在房间了。他下楼,看到黎朔已经洗漱完,正在厨房做早餐。
黎朔听见脚步声,转身抱住他,在赵锦辛耳边轻声说,“锦辛,我爱你。”
赵锦辛又是一愣,刚刚调整好的情绪险些又要不受控制。他听见黎朔懊悔的声音,在说对不起。
黎朔说,对不起,我忘了。
这是他们之间第一次有人正面提起忘记。
赵锦辛突然发了狂似的把黎朔按到墙上深吻,过了不知道多久,才终于放开他。黎朔闭着眼睛靠在墙上喘气,赵锦辛有些哽咽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说,你没有忘,你不会忘。
黎朔很温柔地笑笑,没有回答。
晚上,赵锦辛久久不能入睡。他望着窗外的月亮出神,不知道过了多久,听见黎朔的声音在漫无边际的黑暗里响起,说,“宝贝,如果我要走了,你怎么办啊?”
赵锦辛心头一紧,却还是笑着回答,“黎叔叔,你不管走到哪里,我都能把你找回来。你不信吗?”
良久,黎朔叹了口气,拍了拍赵锦辛搭在他腰上的手臂,“别装傻。”
赵锦辛更用力地把黎朔搂紧,有点凶地说,“别讲了,睡觉。”
一滴泪悄无声息划过眼角,月光太温柔,怀里的人也太温柔,他怕自己再多说一句话,颤抖的声音就要出卖他的惶恐。
后来,院子里的花一朵朵开了,黎朔偶尔从漫长的昏睡中清醒,发现阳光又开始经常光临卧室外小小的阳台。
赵锦辛从外面摘了一束花给他,告诉他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花都开了,你要和我一起出去看看吗。
黎朔好像很累,答应了一声便又沉沉睡去。
赵锦辛便不再问,只是坐在床边安静地守着。
在黎朔仅有的清醒时间里,他好像也不记得太多了,只是常常望着赵锦辛笑。他很少说话,更少提起从前。
赵锦辛把手机里他们的照片都导出来,打印成厚厚一本相册。他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明明他不可能把相册拿去给黎朔看。他希望黎朔最好永远不要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相册的意义是留念,是帮助回忆。可黎朔记不起,而他忘不掉。
后来赵锦辛想明白了,一个人背负两个人的回忆太累,相册虽然不是活物,总归能帮忙分担一些,让他觉得不是只有他还记得。
四月中旬,阳光逐渐变得滚烫,偶尔吹过的风还微凉。那天黎朔还睡着,楼下传来门铃声,赵锦辛起身时袖口蹭过旁边柜子上的一支笔,于是那支笔骨碌碌地滚落到了一个微微拉开一条缝的抽屉里。
那是赵锦辛以前送给黎朔的一支钢笔。他见状蹲下身,把抽屉完全拉开,翻找了一番,却不想在隐蔽的最下方角落看到了一个精致的笔记本。
黎朔的笔记本?为什么要藏在这里?
他疑惑地取出本子,翻开第一页。
入眼是熟悉的字体,密密麻麻,几乎写满整张纸。
“和锦辛第一次相遇是在飞机上。”
“锦辛有凝血障碍,不能让他受伤。”
“锦辛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号。”
“婚礼是正月十六,在锦辛家。”
……
赵锦辛愣在原地,手指颤抖着,尝试几次才翻到第二页,依然写满了整页的字。
“锦辛不喜欢吃苦瓜。”
“锦辛比你小十一岁,记得多宠他。”
“锦辛面无表情地喊宝贝说明他生气了,要及时哄。”
“锦辛一般早上八点半出门,晚上六点钟到家。”
“锦辛的父母几年前都过世了,尽量不要提。”
……
再往后翻。
“睡前要给锦辛念书。”
“锦辛如果在手心点三下,要对他说我爱你。”
“锦辛撒娇的时候就要原谅他。”
“锦辛有时会叫我Sweet Lamb。”
“锦辛回到家要去门口亲亲他,不然他会一直站在门口等。”
……
赵锦辛不知道自己在原地站了多久,看着那些一笔一划写下的字迹,他整个人都要被抽空般地难受。
他继续颤抖着手往后翻,每一页,每一页都是黎朔写下的,关于赵锦辛的点点滴滴。有些事情,连赵锦辛都忘了,有些小习惯,赵锦辛自己都不知道。
到了最后几页,或许是再也想不出什么能写的了,又或许是黎朔早已记不清曾经了,整页整页的字都变成了同样一句话。
3.14日 “黎朔爱赵锦辛。”
3.15日 “黎朔爱赵锦辛。”
3.16日 “黎朔爱赵锦辛。”
……
连续不断的日期在三月二十八日戛然而止。
最后一页夹了一朵已经干枯的花,是赵锦辛某天摘来送给黎朔的。
赵锦辛垂着头,掉下的眼泪砸在了花瓣上,早已失去生机的花朵突然微微一颤,在水光浸润下仿佛恢复一丝鲜活。
他不知道何时已经泪流满面。
明明黎朔拼尽了一切想要记得他。
可是黎朔还是忘了。
黎朔连这本笔记本都忘了。连曾经那样努力地想记住一个人,都忘了。
赵锦辛抓起那只钢笔,俯身趴在黎朔床边,在最后一行“黎朔爱赵锦辛”的下方,珍重而又虔诚地写下一行字。
他把花朵夹回书里,盖在那一行墨迹未干的小字上。
——“赵锦辛也爱你。”
随后赵锦辛拿来那本厚厚的相册,将笔记本和相册一起,放回了抽屉的最深处。
那是他们两人共同记录下的回忆了。
门铃声安静了一会儿复又响起,赵锦辛终于调整好呼吸,擦了把脸,下楼去开门。
邵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本想发作几句,被李程秀安抚得发不出来了,又在门开后看到赵锦辛通红的眼睛时彻底消了气。
他吓了一跳,想安慰几句又迟迟不知道说什么,李程秀先开了口,紧张地发问,“锦辛,你怎么了?是黎大哥有什么事吗?”
赵锦辛硬撑着笑容对他摇摇头,“他没事,在上面睡觉,你去看看他吧。”
李程秀犹豫了一下,不放心地看了赵锦辛一眼,然后上楼了。走之前还捏了捏邵群的手,警告他不要乱说话。
客厅里只剩兄弟二人,赵锦辛终于撑不住般地往前一倒,靠在邵群身上,闭着眼很无助地轻声说,“哥,他好像要走了,怎么办啊。”
赵锦辛长大后哪露出过这种样子,邵群不会安慰人,只沉默着任他抱住自己,看着眼泪从赵锦辛眼角一颗颗滑落。
这么久以来,赵锦辛第一次脱下伪装,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邵群按住他的背,沉声说,“哭完了就振作一点,好好陪他走完。”
楼上,李程秀安静地在黎朔床边坐了一会儿,削了一个苹果放在床头,轻声说了句保重,便转身离开。
不料黎朔突然醒了。他叫住李程秀正拉开门的背影,“你好?”
李程秀转过身,有些茫然无措,“黎大哥,你醒了?”
“嗯?你认识我?”黎朔很好奇地问。门被打开,楼下隐约传来压抑的哭泣声,黎朔皱了皱眉头,“是谁在哭?”
李程秀不知道如何回答,沉默着没说话。
“哭得这么伤心啊,”黎朔仔细听了听,似乎有些难过般地,“能请你帮我个忙吗?”
“嗯?”
“看到阳台上的花了吗?我没力气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带一朵下去送给他,”黎朔抬眼看向李程秀,很温柔地轻声说,“安慰一下他,不要再哭了,有人会心疼。”
“……好。”李程秀忍住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低着头小声说。
黎朔冲他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谢谢你。”
春夏交接的时节,黎朔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常常一睡一整天,靠挂水补充营养。
医生来过几次,暗示过赵锦辛做好心理准备。赵锦辛装作没听懂,却寸步不离黎朔的床边。
黎朔已经连着睡了三天了。
赵锦辛不知道自己多久没合眼,他坐在地上,把头靠在黎朔床边,抓着黎朔的手腕,眼皮越来越沉,终于坠入无尽的黑暗。
睡着时还是下午,再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赵锦辛迷蒙地抬起头,却对上黎朔睁开的双眼。
他一瞬间清醒了过来。
“黎叔叔,你醒了?怎么不叫我?”他着急地问,起身就要去叫医生过来看看。
不料黎朔却轻轻地拉住了他。
那力气太小,根本算不上是拉,赵锦辛却感觉到了。他愣住,转过身,望向黎朔。
房间里没有开灯,落地窗外的夕阳在地平线上将落未落,留下最后一点橙红色的余晖,就那样淡淡地映在黎朔眼里。
那是一双很熟悉的眼睛。
不似前几次醒来时的淡漠或是茫然,那双眼睛此刻糅杂一些爱意,一些心疼,一些难过,好像还有一些不舍,更多的是能将人沉溺般的无边温柔。
赵锦辛在那双眼里迷失了数秒,才终于找回声音,带着些不确定的希冀,小心翼翼地开口,“黎叔叔,你认得我吗?”
那双眼弯了弯,黎朔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赵锦辛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趴在黎朔耳边,用哽咽的声音一遍遍喊黎叔叔,诉说自己的担心与思念。黎朔安静地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没有出声,却始终是笑着的。
等赵锦辛冷静了些,黎朔微微侧过脸,用嘴唇贴了贴赵锦辛的额头。
赵锦辛做了几个深呼吸,颤抖着声音问,“黎叔叔,你要走了吗?”
黎朔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那样看着他。
最后一点夕阳也要落了,黎朔眼里的光慢慢暗淡,那片温柔的海洋好像就要消散在茫茫夜色中。
赵锦辛再也说不出什么,眼泪大颗大颗滑落,砸在两人相握的手。
他看着黎朔的眼睛,那里记载着他们共同走过的数十年光阴,此刻就要归于寂灭。
他很小声地哭求了一句,“黎叔叔,你别走。”
他知道黎朔听到了,因为黎朔无力地垂落在赵锦辛手掌上的手突然动了。
黎朔修长的手指很慢地抬起,食指指尖轻轻敲在赵锦辛的手心。
一下。
两下。
三下。
赵锦辛轻声笑了起来,尽管满脸都是泪水。
“我知道,”他说,“我也爱你。”
黎朔的嘴角似乎向上扬了扬,随后最后一点微光终于落下,黑夜默不作声地笼罩了整个房间。
赵锦辛仍旧保持着原本的姿势一动不动,又过了很久很久,久到第一道晨光就要冲破鱼肚白的天际,他才终于抽出手,看着黎朔沉静的睡颜,小心地,试探地,在黎朔手掌心轻点三下。
没有人回答。
再也不会有人回答了。
再也不会有人在他无理取闹的时候,永远笑着说爱他。
赵锦辛缓缓垂下头,把脸贴在黎朔的手心。
“黎朔,”他轻声说。
“你欠我一句我爱你。”
“下辈子,我等着你说给我听。”
End.
——————分界线——————
想解释一下这篇文,设定是黎叔叔得了很罕见的病,会渐渐开始忘记过去的事情,身体也会越来越差,最后不可避免地走向死亡。是私设,不知道现实中有没有这样的病,我希望没有。
我很喜欢这篇文里的几个点,一个是锦辛发现黎朔的笔记本后,把自己的相册一起放了进去。锦辛很害怕独自承担回忆,但他发现黎朔也在记录他们的过去,所以他不会再那么害怕了,也不会再觉得那么孤独,笔记本和相册放在一起,他们的回忆便是他们共同书写,共同分担的了。
还有就是黎朔在忘记锦辛后依然拜托程秀帮忙送给他一朵花,一方面是他本能地心疼锦辛,一方面是呼应前文锦辛说带黎朔去看花,黎朔答应了却没能去,后来锦辛送给他一朵花,他夹进本子里好好收藏,现在他送回给锦辛一朵花。
爱从来都是有回音的啊,哪怕忘了你,也不会忘记爱你,更不会食言任何一个约定。
黎朔最后回想起过往 是我的一点私心,大家可以理解为回光返照吧,很俗气的设定,但我不希望他们的故事有任何一点不圆满。
感谢大家的喜欢。
【群像】白柳守门的那十年
*开头刀 有反转 全文1.3w慢慢食用
*仅是想象
【第一年】
白柳对658世界线的种种还记忆犹新,每天可以冥思苦想,拾起回忆来仔细了解自己的爱人、朋友和亲人。
最最不舒服的是,作为【门】的白柳不能移动,只能一直以同样的姿势僵硬地钉在空中,稍稍扭过头都能让他精疲力尽,更别提动了。
他悬在空中,放空身体,记忆涌上来,可他一望才怔怔地发现——
哦,这不是他的记忆,这是那些衍生物白六和流浪马戏团的记忆。
成熟的牧四诚依然是那令人堪忧的衣品,但他流血流泪地穿着这身衣躺在血泊里,朝刘佳仪颤抖地挤出一...
*开头刀 有反转 全文1.3w慢慢食用
*仅是想象
【第一年】
白柳对658世界线的种种还记忆犹新,每天可以冥思苦想,拾起回忆来仔细了解自己的爱人、朋友和亲人。
最最不舒服的是,作为【门】的白柳不能移动,只能一直以同样的姿势僵硬地钉在空中,稍稍扭过头都能让他精疲力尽,更别提动了。
他悬在空中,放空身体,记忆涌上来,可他一望才怔怔地发现——
哦,这不是他的记忆,这是那些衍生物白六和流浪马戏团的记忆。
成熟的牧四诚依然是那令人堪忧的衣品,但他流血流泪地穿着这身衣躺在血泊里,朝刘佳仪颤抖地挤出一丝安慰笑意,声音轻如耳语地问刘佳仪——哎,刘佳仪,你哭什么啊,看,我今天选的衣服是不是很好看?
刘佳仪紧紧地握住牧四诚的手,两只带茧子的手全全地包裹住牧四诚的右手,她哭得眼泪直流不止,流到了下颌,流到了锁骨。
刘佳仪吞咽着苦涩,嘶哑地说:“好看……特别好看……”
“你比那些大明星。”刘佳仪哽咽了一下,“都要好看一百倍。”
牧四诚还没来得及应她,就已然支撑不住地闭上了眼睛。冷清的房间里回荡着刘佳仪撕心裂肺的哭声,不停不止。
最后甚至不是哭了,是叫,是嚎。
白柳恍惚地听到,牧四诚闭上眼睛那一刻的心声,略微的虚幻中带着解脱后的释怀:
“我终于要去见你哥了……”
“我要和他说声……对不起才行。”
画面一闪,一现。
着一身贵气西装的木柯不可置信地跪在地上,流着眼泪恳求白六的一分信任,为自己辩解着有错之人是丹尼尔,而并非他的罪过。
可白六波澜不惊,平静地站在丹尼尔的斜后方,如真正的神般漠然地俯瞰着木柯,命令丹尼尔动手。
“砰。”
“砰,砰砰。”
每发子弹的间隔不短,是想慢慢折磨木柯,让木柯习惯好这一发子弹带来的皮肉之痛后,再来一发激发旧伤,创造新伤。
可木柯从头到尾,只最开始闷哼一声,后面痛得俯下身胸口贴着膝盖,从头到尾没有落一滴泪,叫一声疼。
因为这是他的神赐予他的,只能证明,他实在做错了什么事。
做错了事,木柯没有资格哭。这点,木柯从被白六利用后的第一次哭时就明白了,永远地深深铭记于心。那次流泪,白六冷冷地开了他一枪,说:“哭只会让你罪加一等,木柯。”
然而现在,白六忽然叫停了开枪游戏,他缓步走向伤痕累累的木柯。
木柯聆听到了几乎没有的脚步声,从眼睛的缝隙里看到了一只皮鞋。木柯感受到这人蹲下身来,脑袋靠在他的肩上,耳畔满是这人的气息。
那人温和得像慈父般的嗓音传来,说出的话却令木柯浑身发颤:“你没有价值了,小柯。”
“有价值的孩子能在我这里享有特权。”他语调轻缓,宛如涓涓流水在缓慢流淌,可每滴水都滴在人淌血的伤疤上,“包括杀死没有价值的孩子。”
那人的脚步声越来越远,木柯想要叫一声“会长”挽留他,可疼得连说话的力气也没有了。
他半睁着眼凝望自己的神明抛弃自己离去,眨了下眼,泪水从眼眶滑落到地面,终于痛不欲生地从喉咙里失声嚎叫一声,死死地闭着眼不愿接受,无数的泪水像泉涌般挤了出来,无色的泪水坠落于地溅起万千痛苦。
那可是他的神啊……
他忠心耿耿辅佐他的神十几年,二十几年……他的神怎么会抛弃他?怎么会呢……
这一定是一场梦,对,是一场梦!
他的神说过,说过——不会抛弃他的!
全身窟窿洞不少的木柯又接受了被抛弃的事实,他痛,他恨自己没有价值,恨自己无法继续在那人的皮鞋边辅助。
沾了血的金丝眼镜掉落在地,绝望得宛若从天堂坠入地狱;绝望得恍如救赎自己的那抹光离自己而去,至此全世界昏暗,那抹光照耀在了别人的身上;绝望得仿若鱼没有了水,连活着都不能保证。
他喉咙一阵血腥味,咳嗽连连,咳出一滩血,无力地双膝跪在地上,头深深地埋在地上。
视线模糊发白中,他看见自己的头颅被丹尼尔轻轻抬起,泪流满面地红着眼盯着丹尼尔。光鲜亮丽的西装被泥土玷污,完美无瑕的造型凌乱不堪,像一条被心爱的主人踢出门外的流浪狗,无家可归。
小丑嘻笑的面具展现在眼前,得意的大笑声震耳欲聋,他说:
“教父才不是因为你做错了这件事所以抛弃你的呢,他早知道是我干的,但只有这样做,才能名正言顺地杀死你个没有价值的废物,教父的名誉才不会被你影响。”
“彻头彻尾,你在教父眼里,都只是个暂时有利用价值的无技能废物。”
“睡吧木柯,别睁开你那肮脏的眼了。”丹尼尔用大拇指闭上了毫无意识的木柯的眼,那手落下,嫌恶地在裤子上蹭了蹭,“看得我和教父都恶心。”
木柯在死前的那一刻,还在痛恨自己的无价值。
忠诚有什么用,又带来不了价值……
画面又一闪,是联赛场上的团赛,唐二打在场上游走开枪,握紧玫瑰左轮扣下扳机,每一发子弹射向流浪马戏团,每一滴痛苦都在作痛全身心,可他只知道该射出子弹,该杀死一切罪恶的来源。
这个邋里邋遢胡子一把的唐二打,没有留时间让白柳回想起,左轮手枪的子弹就已然向无防备意识的牧四诚射出。
牧四诚惊恐地回首,下意识想用举起猴爪抓破那子弹,可还没举起来,猛然喷发鲜血占据了整个目光。
他安然无恙,愕然地低下头去,是那个毒舌冷血的小女巫被子弹射穿的身躯。
被打中的地方,是心脏。
牧四诚眼含泪水地沙哑吼着她,颤抖着让她拿出解药。
可脸色苍白的女巫嘴唇一张一翕,奄奄一息地说:
“白六用完了……在cd……”
那场比赛,以猎人杀死了女巫,盗贼杀死了猎人,盗贼又杀死了自己而告终。
白柳的眼神在刹那间空洞,涣散的目光投在某处。
……唐二打,是他的队友?
那唐二打为什么要杀死佳仪呢?
意识在被白六邪恶的记忆吞噬。
整整657条大差不差的记忆,快要将658世界线的记忆吞没了。白柳正要深陷邪恶的世界时,视线中显现了一个披着光背对他的高马尾女人,她身侧立着一把重剑,她笑着说:
“我相信你会是个好邪神。”
眨眼间,眼神清明,白柳摸了摸冷汗涔涔的额头,在心里念了很多遍——不要忘记他们,不要。
牧四诚有一群喜欢他的朋友,刘佳仪有一个团的哥哥,木柯会记住每个人的喜好。队里没有什么丹尼尔,是一个叫唐二打,方可射中飓风中的蝴蝶的极品主攻手。
他们的闪光点令每个团队垂涎。
他们是他最好的朋友。
终于,658世界线的一帧帧画面以比蜗牛还要慢的速度,从他的脑海中缓慢地滑过,他想细细地看过每一幅画面,
曾经的木柯还是个哭包,被牧四诚笑说是个小美人……
曾经的牧四诚是捉弄他不成,反被他狠狠利用了一把,气急败坏……
曾经的刘佳仪怀疑刘怀,但最后普绪克的眼泪浇灭了怀疑的火花——
那,他们现在怎么样了呢?
白柳拼尽全力地微微偏过头,望向了门的另一边——全新的世界线,全新的他们。
新世界线是从他的十四岁的夏天开始的,只不过这个夏天缺少了可爱和温婉,有人在燥热的盛夏丢了夏天。
十四岁衣衫褴褛满身针孔的谢塔跪在神像前,虔诚地双手合十,轻声细语地向神祈祷着,可白柳发现他合十的手疯狂地抖动,眼泪含在眼眶中闪着光。
“眼泪是痛苦的象征。”
“白柳……我的痛苦够吗,那你能不能睁开眼看看我……”
谢塔一眨眼,那泪水从眼眶滑落,落成了痛苦。他沙哑地说:“我已经在为你献祭了,白柳。”
白柳感觉自己的心被揪了起来,谢塔献祭的痛苦仿佛流入了自己的心,他很想对谢塔说,我看到你了,谢塔。
我讨厌你,谢塔……
白柳眼睁睁地观看着,谢塔任由那些投资人抽血欺辱,他黑眸淡漠,眼神冷得犹如一把闪烁着冷光的刀,划在人脸上生疼。
冰凉的湖水唤醒他的清明,抽血的痛苦令他意识到还活着。
谢塔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体温越来越接近人的体温了——他在受洗池里感到冷,像小时候的白柳一样不由得吐出一口白气。
冷,太冷。
唇上没有白柳的气息。
醒过来,只有蝉歌做伴。
等待数十天,谢塔在自己长眠的日期,等来了白柳最好的朋友,陆驿站。但陆驿站若不是代替了谢塔,成为了白柳童年的瘦长鬼影,那陆驿站和白柳也成不了朋友。
陆驿站以为谢塔会问他很多,问他为什么抹掉谢塔的影子,问他白柳在他手上过得怎么样……
但谢塔没有。
谢塔静静地凝望着愣神的陆驿站,他伸出手,示意陆驿站握一下,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照顾白柳。”
谢谢你。
陆驿站哭了,红着眼睛哭了。
谢塔拍了拍陆驿站的肩。
陆驿站像658世界线带走白柳一样,带谢塔离开了爱心福利院,去了公立福利院。
在福利院的日子里,陆驿站和谢塔偷偷收集了爱心福利院虐待儿童的证据,在市领导到来的时候提交上去。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相当默契,让领导们马不停蹄地调查,最后让那些投资人和院长受到了该有的惩罚。
陆驿站疲倦的脸上露出笑容,语气轻松:“等以后,点姐就不用处理这么多了。”
“嗯。”谢塔认真地说,“白柳回来后,也不用处理这么多了。”
陆驿站心疼地打量了下谢塔眼下的青黑,无奈长叹一声,好声好气地劝道:“黑桃啊,白柳至少要十年之后才能来,你就算是期盼白柳赶快回来……”
陆驿站顿了一下:“也不能天天在神像面前跪着,这没用的,提前不了他的回来,还让你整天精神不振的,担心白柳也要想想自己的身子。”
“但白柳能够听见我的祈祷。”谢塔语调坚定,口吻真像个痴情种的固执,“我知道这没用,但我想要白柳知道,我还记得他。”
“他说了,我要向他献祭痛苦。”
白柳听见了谢塔的祈祷。
那就让一滴泪,作为你祈祷的回应吧。
人们总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第二年】
陆驿站欣慰于谢塔能乖乖巧巧地搬个小板凳,听他讲知识点。不过换作某个蜥蜴,只要能够见到白柳,即使听他讲几个小时也不会觉得怎么样。
陆驿站实在不解:“呃……黑桃,你为什么喜欢看诗和学习?”658的黑桃可不会品诗,也不会想学习。黑桃更倾向于用实力来证明他不需要学习来获得钱。
“我喜欢诗。”谢塔回答,“学习是为了写出诗。”
“写一首……独属于白柳的诗。”
白柳最开心的是看陆驿站和谢塔的日常,他们没有一天不聊到白柳,谢塔是十句话里必须提到和白柳相关的。
这点白柳很满意,就像是他还活着,还在他们身边一样。
陆驿站不喜欢逆神这个称呼,让谢塔改口叫全名。
“陆驿站,有什么办法可以快速赚钱吗?”
陆驿站陷入沉思,艰难地开口:“谢塔,这种工作是没有的,更何况我们没有到法定劳动年龄……你和白柳都这么喜欢钱的吗?”
“不是。”谢塔静了一瞬,“就是想买个玩偶服给白柳看看,他一直都很喜欢瘦长鬼影。”
笨。
陆驿站在心里暗暗地说。
他喜欢的才不是瘦长鬼影,是你。
“啧。”白柳钉在空中,饶有趣味地望着把他心底话猜了个透彻的陆驿站,“陆驿站,你比他看得还明白。”
谢塔局中人嘛。
陆驿站要知道白柳这么说,一定会笑着回答。
局中人的迷惑就要局外人来解决。
门内的画面白光一闪,孩童的哭啼声和大人的欢喜声夹杂在一起,躺在床上的女子疲惫地露出笑容。
“恭喜恭喜,是个女孩!”
“哎呦,她准和姐姐一样是个聪明的孩子!瞧这灵动的大眼睛……随姐姐了,好看!”
“刘怀也来了?快快快,这是你表姐的女儿,知道要叫什么吗?”
十几岁的刘怀腼腆地笑了笑,笨拙地说:“妹妹?”
家人们哄堂大笑,一个个儿地笑着说“表外甥女”,刘怀脸涨得通红,小小声地呼唤这个刚出生的女孩:“妹妹。”
家人们笑说这孩子小,没规矩也无可厚非,嚷着让刘怀先出去玩。可却瞟到哭泣的女孩破涕为笑,惊得连忙招手叫刘怀回来。
“这孩子挺喜欢刘怀喔。”
“来,怀子,抱抱她。”
“……看刘怀和姐女儿眉眼挺相似的,也合得来,以后多叫刘怀来啊,这小宝贝儿一看就喜欢他!”
白柳目不转睛地观察着那女孩的眼睛,清澈有神,漂亮极了,乖巧地被刘怀抱着,笑得很开心。
佳仪不是小瞎子。
白柳庆幸地轻轻笑了一声,可泪水掉了下去,掉在空中化为空气。
【第三年】
“嘿,老陆!黑桃!”
“我在这——诶呦,老陆怎么这么热情啊今天?”被陆驿站圈入怀中的方点笑眸弯弯,“又不是以后再也见不到了,这架势好像我要死了呢。”
方点故意做出一副有点凶恶的样子:“老陆,你可不能咒我。”
“嗯,不咒你……点姐。”
白柳看着方点灿烂的笑容,骤然回想起她和无穷异端抗争时筋疲力尽却仍不放弃的模样。方点无疑是疼的,但她总是会在有伤痕的脸上露出热情的笑,仿佛一切都无法压倒她。
再次回神,眼里已有泪。
“他就是你之前说的黑桃吧?嗯……长得还挺俊俏的嘛,配得上我家白柳!”方点爽朗大笑着调侃,“白柳能被你看上真是他十几年积来的德了。”
陆驿站双手略略握拳,紧张兮兮地问:“那点姐,你觉得黑桃他……算是个好孩子吗?”
“嗯——”方点刻意拉长了尾音,退了几步打量下谢塔,兴高采烈地给出了肯定答复,“当然啦!我们家黑桃和白柳都是好孩子!”
【我相信白柳会是个好邪神。】
白柳无声一笑。
是他十几年积来的德。
谢塔终于不用流浪了。
【第四年】
说真的,乔木私立高中的学生分高低贵贱让白柳厌烦,方点和陆驿站可是蝉联第一第二的神仙朋友(男女朋友),谢塔的成绩是中上游的,最好的是语文。
很多人为谢塔绝美的文笔而赞叹。
瞧,谢塔不是怪物了,谢塔也有人喜欢了。
但同时谢塔独树一帜的文风也令小人嫉妒,阴阳怪气地强调他的身世,强调他性子孤僻不爱来往,看得白柳都拧着眉想去教训教训他们。
神明不会让信徒受委屈。
虽然白柳暂时不能进入世界线,但方点和陆驿站对这种事的怼法娴熟得几乎脱口而出。
“课堂作业做完了?需要我去跟你们万老师提一下不够写?”方点气笑着将谢塔护在身后,声音凛冽得镇住那些人,“谢塔是我的人,谁敢欺负他就得先欺负我!你们谁敢?”
陆驿站以一副“我只是来受命而作”在门口张望,寻找着这班的办公室,一脸无辜。
配合得相当完美。
自此是没人敢欺负谢塔的。
“谢塔,你也有亲人了啊。”白柳感叹,他试着抬起手碰碰门内的谢塔,但终究是无力地垂落,“……”
每次这么做,都会让白柳明白,自己只不过是个世界线之外的神,触碰不到他们。
白六曾说,他看这些太平盛世的世界线看得疲倦乏味,极其无趣,于是他让门这一边的邪恶渐渐吞噬了世界线的光明。
白柳不觉得。
他爱的家人、朋友、伴侣幸福,就是他的幸福。
但白柳不知道的是,没有白柳的他们并不幸福。
陆驿站凝视着高考湖,竟不知道如何收容,只在那片湖里看到了白柳的影;方点买了盒烟,背着陆驿站在深夜偷偷地抽,暗想这烟这么苦,老陆的眼光可真不好;谢塔在宿舍里开着台灯,双膝跪地,仔仔细细地汇报着一天的行程,外加祈祷和我想你了,白柳。
没有白柳的他们,不会幸福。
集合好流浪者的流浪汉不在了。
【第五年】
“黑桃高考顺利啊——诶点姐你拽我干嘛?”和谢塔挥手告别的陆驿站站在家长等候区,惊诧地看着拉着他的方点。
方点无奈:“你不用高考的?”
陆驿站:“……”
差点忘了自己也要高考这回事了……
白柳噗地笑出声,想当年他18岁的时候陆驿站也这么傻憨憨地站在那儿,要不是方点硬扯着陆驿站过去,陆驿站恐怕就连本科都上不了了。
方点拉着陆驿站跑进考场,笑声连连。
毫无意外,方点高考状元,陆驿站只比方点低几分,经过各大记者的采访还抖出了他们正恋爱的消息。
陆驿站本来是红着脸不愿意答的,俨然是纯情的小男生了。偏偏方点笑呵呵地大大方方承认,他们正在交往的关系。
方点悄悄握住了陆驿站的手。
陆驿站闷闷地解释了几句,又被方点逗得扭过头不敢看她,最后才小声嘀咕说:“……我这不是希望,你和我结婚吗点姐。”
方点微微一笑,装作没听到地拽住陆驿站的手腕,拉着他奔跑于风中。
谢塔拘束地提着一袋子橘子,见方点和陆驿站来了挥了挥手。方点顺势接过往里头望了两眼,摸了摸下巴。
陆驿站问:“点姐?”
方点摇摇头:“没事,只是我没要求黑桃买橘子呢。我以为黑桃是遇上什么人了,送烂橘子给他呢,怎么看着挺甜的?”
“黑桃,遇到什么事了吗?”
谢塔指了指路边飞奔的少年:“是……牧四诚给我的。”
“原本是他妈妈给他买的,但他甩开了妈妈将橘子给我了。”谢塔疑惑地望着牧四诚,“我听白柳说牧四诚很喜欢吃橘子的,他为什么不要?”
“他和他妈妈吵架了而已。”方点轻描淡写地掠过这个话题,笑嘻嘻地说,“好啦好啦,得了袋橘子!我们回去吃吧!”
“……哦只有我,你,老陆有记忆呢,其他人没有的。”
“以后?”方点嘶了一声,“等白柳回来了,就有了,应该是这样子的。”说着她幽怨地瞥了眼提橘子的陆驿站,和谢塔悄咪咪地说:“他还不告诉我。”
谢塔立马盯了两眼陆驿站。
幸好谢塔对陆驿站十分理解,主动提议橘子自己提,先回去,这么喜气的日子让陆驿站和方点一对情侣出去玩玩儿。
方点笑道:“好哇!”
“那黑桃,你在家里好好待着,点个外卖啊,我们就先走啦——”方点拉着陆驿站往另一个方向跑,回首朝谢塔晃了晃钥匙,又含笑大声说:“记得给我们留几个橘子——”
谢塔也忍不住笑起来,高声道:“好!”
落日的余晖洒在清冷的街道上,谢塔一个人走在这街道上,他凝望着夕阳出神,又提了提橘子迈起步来。
如果有白柳在,这个夕阳一定会更好看。
他的直觉如是告诉他。
几分钟后,谢塔走回了自己的出租屋,与其说是自己的,倒不如说是白柳的。这和658世界线白柳的出租屋几乎一模一样。
谢塔把这袋橘子放到那袋橘子旁边。
是前些天方点突然回想起牧四诚的生日来了,于是以白柳的名义,心血来潮地买了大把橘子,可又觉得直接寄过去太突兀,所以只好放到角落里了。
白柳的橘子和牧四诚的橘子放在一起。
嗯……算白柳和牧四诚团聚了吗?
谢塔认为这个想法很好笑,轻微摇了摇头,他坐在客厅的椅子上,点了一个外卖。
手机陡然一振,来消息了。
谢塔点开社交软件,是一张盛夏的风景图,炙热的阳光从树叶的缝隙中洒下,大风中郁郁葱葱的大树掉了不少叶子,树叶在风里跳着舞,却又不令人眼花缭乱。
对方:【画完了,您过目,有需要改动的地方吗?】
谢塔越看越觉得不对,沉思了整整十几分钟,才发来消息,语气不像往常改稿的那样严肃,反而多了些恳求的意味:
【可以再画上一个银色头发的约莫十四岁的小孩子,和黑色头发的十四岁小孩坐在树下看书吗?恐怖书籍上写着《瘦长鬼影杀人实录》,可以吗?】
对方沉默了好一会儿,以一种“金主就是上帝”的口吻说:【可以的,您怎么添都可以,但需要加钱,还需要告诉我这两个人的具体特征,行吗?】
谢塔顿了下,慢慢打字:【嗯,等会儿转给你,谢谢了】
一小时多的叙述和描写说完了,谢塔也精疲力尽地靠在椅子上,可倏地灵光一现,直起腰来迅速发了个信息。
黑桃爱心白柳:【在成品上的绿树上写一道半透明的英文吧】
【Long summer】
【《长夏》】
谢塔凝神想了一会儿:【也在最底下写两句中文吧】
【你的长夏永不凋零,
我会在寒冬等你。】
等白柳回来了,他要将这幅画送给白柳,当作一个惊喜。
白柳想笑,谢塔的小心思提前被他知道了,这还算是惊喜吗——算吧,白柳会作出一副惊喜的样子被他迎接的。
【第六年】
这一年的谢塔比任何一年都要绚烂。除去偷偷共享的长夏,那是不可被世间万物相提并论的无价之景。
谢塔喜欢用文字将自己和白柳的故事写下来。
谢塔的文笔是温柔浪漫而细腻的,一如他所爱的诗集和爱人的风格,有人说他描绘笔下的黑发少年,宛如在对外人讲述自己的心上人与起起伏伏的故事。
他的爱含蓄热烈,一般不直接说出来,也许藏在春天的风里,夏天的雪糕里,秋天的枫叶里,冬天的烈火里。
“拥有他的那一刻么?我想,我也是有长夏的人了。”
谢塔对每一条评论都会回复,不会有人在他的文字下恶语相向的,因为他曾回复了一个人【你特么凭什么写十年分离】:
“我正在体验,正在记录。”
自此,谢塔在每一章的结尾都会添上一笔:
【此故事由真实事例改编。】
谢塔曾说,他更喜欢一个人看那文字,最好没有人评价,一个人细细地品味就好。
但他也想给心中人光明正大的偏爱。
谢塔的篇章是没有顺序的,他是想到了哪个片段写下哪个,从十四岁一下子窜到二十四,从二十四岁一下子掉到十八岁。
但每个都很美。
最后谢塔反而设置为私密了,仅供自己观赏,他说——
“迟早有一天,大家会知道黑桃爱心白柳的。”
白柳静静地看着谢塔努力地回忆,写下很多很多,又撤回很多很多。
表达爱的方式太多。
而谢塔想要把所有幸福给白柳。
【第七年】
白柳看到了牧四诚偷盗为赎罪的源头。
“偷东西是不对的,牧四诚同学。”
霍然,门内一道白光盖住画面,刺眼得白柳不由得闭上眼。等刺目感不再,他才谨慎地睁开眼,但耳边的嘈杂声和尖酸刻薄的指责声令他皱眉。
“快!给人家道歉!”
“你怎么能这么给我们丢脸……”
“赔礼道歉吧?我家儿子这东西可不便宜……”
“不会吧……我看牧哥人不错的啊,怎么,怎么会——”那人越说越低沉,“怎么会偷东西啊……”
“你不信?医生都开证明啦,班上同学丢的东西哪一个不是在他桌洞里找到的?哎呀你就别不信了!”
一道语气肯定的元气女声响起:“我相信牧四诚同学不会无缘无故地偷别人的东西。”
牧四诚漫不经心的表情崩裂了一丝,他凝神,微蹙着眉抬起头,是扎着高马尾正义感十足的袁晴晴。
“我们要知道牧四诚同学偷东西的原因,对症下药才对。”袁晴晴不赞成地扫了七嘴八舌的人一眼,“而不是像这样。”
袁晴晴顿了一下,口吻略带请求:“请听取一下牧四诚同学的意见吧。”
牧四诚嗤笑了一声,他那眼神明晃晃地透露出三个字——没用的。
果不其然,一阵不悦声乱成一团,不仅是对牧四诚的指责了,更是对袁晴晴包庇的诋毁。
“还班长呢,整天说着公平公正,还不是……”
袁晴晴静了一瞬,她没理,自顾自地拉住了牧四诚的手腕,牧四诚恍惚中听到这个固执的班长大人像以往说“偷东西是不对的”一样,对那些侮辱他们的人说:
“我想我的班长职权能够掺和这件事,很对不起各位同学,但允许我和牧四诚同学失陪一会儿。”她满歉意地鞠躬,带着牧四诚逃离了这间顽固的爬满荆棘的老屋。
硬币有两面,你是不能只看一面的。
作为班长,袁晴晴深知这个道理。
她也深知自己此举太过意气用事,但她不愿意眼睁睁看他们把牧四诚贬低成一个一文不值的人。
作为朋友,袁晴晴不会不出手。
【牧四诚同学是一个很好,很阳光的人。】她重重地强调了无数遍。
喜欢上袁晴晴这种人,算正常吗?
牧四诚不知道。
“……”牧四诚沉默很久,才语气轻缓地实话实说,“那个人欺负过一个女孩子。”
见袁晴晴愕然,牧四诚在心里暗暗哂笑着,又恢复那吊儿郎当的姿态,浑不在意地问:“班长大人,你也要让我赔礼道歉吗?”
袁晴晴也默了半晌。
她说,以暴制暴是不对的,牧四诚同学。
你可以告诉我的,但你没有。
这终究以牧四诚赔礼道歉而告终,但袁晴晴还是会为牧四诚争取小红花,在老师面前为牧四诚辩解几句,虽然并不如愿。
白柳回想起了和黄金黎明打联赛之前,牧四诚来找自己的时候,他对偷盗的排斥,以及白六世界线的记忆。
但没关系,没有人会在童话里谴责一条恶龙,也没有人会在游戏里指责一个盗贼。
至少牧四诚在尽力弥补了。
那些诋毁牧四诚的阴阳怪气的话令白柳不甘,在游戏里有玩家敢侮辱他们的王牌盗贼,那下场可不是很好。
白柳会为朋友撑腰。
重情重义的盗贼也没有被背叛。
【第八年】
“袁晴晴,你的本子,掉在你位置下了。”公交车上的牧四诚指了指,“粗心大意,快捡起来吧。”
袁晴晴点点头:“谢谢你了,牧四诚同学。”
她捡起自己的小本子,小心翼翼地放好,随后安然无恙地走下了公交车,在车站那朝牧四诚笑意盈盈地挥了挥手,留给夕阳和少年一个洒脱的背影。
画面再闪。
“小颖,这次高考怎么样啊?今天妈妈啊买了你爱吃的。”中年妇女抹着桌子,又微微直起身子,会心一笑地指了指卧室,“还有你不是想养只鹦鹉吗?你爸呀,这次出差给你带回来了。”
稚嫩青涩的少年受宠若惊:“诶?!是吗!谢谢妈妈,谢谢爸爸——”话音刚落就乐滋滋地甩下书包,跑去见自己梦寐以求的鹦鹉了。
“说什么谢啊。”杜母笑笑,高声着提醒,“别忘了给妹妹玩啊!哥哥姐姐和你爸刚出去,给你买好吃的了,高考还有把握吧?”
“知道了——”少年的声音愉悦,挺起胸来,“我每次都能超常发挥!”
屋里传来鹦鹉的连连叫声,没一会儿,少年又跑出来,腼腆地笑了笑:“对了妈妈,我,我的幸运今天帮到人了!”
“我同桌,那个家境不是很好的人,他在小卖部抽奖的时候中了几十块,能够他好多天饭钱了!”杜颖挠了挠头,“我真觉得自己挺幸运的。”
杜母打趣道:“上帝眷顾我家小颖呦——”
“我们家小颖真幸运。”
情景一黑,病人因周遭的恭喜声太刺耳蹙了蹙眉,睁开眼,熟悉的天花板映入眼帘,显然是在医院了。
木柯头朝右一歪,病房里没人,病房外的声音传进来。
他抚了抚自己的心口,心律回归得似乎有些太正常,可却莫名烦躁得想摔下床边柜子上的透明玻璃杯,内心空落落得好像缺了一块,像是……丢失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木少的心脏病好啦?……那我们木少的继承人位置能坐稳了……哎夫人老爷恭喜恭喜……”
木柯诧异,心脏病被他那父亲治了十几二十年了都尚未痊愈,怎么平白无故地好了?
“恭喜少爷。”管家笑容可掬地恭敬躬身,语气神秘,“我听老爷说啊,您的继承人没跑了,您高兴不?”
木柯动了动苍白的唇,如鲠在喉,没说出半个字,只闭眼。
这可是他一直以来,心驰神往的继承人位置,胜过了那个无用懦弱的私生子,他怎么能不高兴?
可他的心为这答案打了叉。
一切的利益均有代价。
那,他是用什么东西,去换回了健康的身体?
已经不重要了是吗……
木家最忌念过往,容易被困进去。
但木柯偏要陷进去,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必须找到这个令他恹恹的重要的东西。
昏睡,无梦。
画面又一闪。
喻芙甜美笑着给方点治疗着。
“啊——喻芙你又不打麻药。”
喻芙笑意盈盈:“记住这次的痛,方队,下次可别再受伤了。”
方点忍不住勾勾嘴角:“嗯。”
虽疼但甜。
方点嘶着声打开医务办公室的门,视角忽地一转,危险异端处理一局的老好人和事佬苏恙讪笑地拉着唐二打:“队长……我们不好在这和岑队打起来吧!不然方队……”
“哼,方队受伤了,肯定得静养看不到我们打架。”唐二打咬牙切齿地注视着岑不明,“我今天必须和他打一架!那可是我们早早盯上的异端,先来后到啊……”
“队长……”
霍然,一位英姿飒爽的女侠无声显现,笑眯眯地拦住了正副队长:“哎,小唐,你咒我什么呢?”
苏恙和唐二打对视一眼,苏恙只投来个无奈眼神:自求多福吧队长。
唐二打近乎绝望地在风中凌乱:“……”
眨眼间训练场就变成了凌乱的小家,床上的衣物和物什乱糟糟地乱成一团,酷酷的电竞椅上坐着一个男人,机械键盘被疯狂地敲击着,刺耳的青轴声透达入其他房间。
若有第二个住在这,都恨不得一个箭步冲上去把电脑电源给掐了。
还好,王舜是一个人住着的,不然他这枚无限流游戏爱好者恐怕要哀嚎了。
“最近新人进步神速啊,帮主要我去探探他们实力收集点消息。”王舜深叹一口气,埋下头抓抓头发,“呼……我的等级根本上不了那个副本,一进去就得死,更别提遇见他们了。”
王舜沉吟了一会儿,喝口水振作起来,目光落在新人榜top1和top2身上。
top1:【黑桃】
top2:【白柳】
他们的头像前者是扑克牌上的黑桃图案,后者完全空白。
寥寥三天,游戏里就被他们掀起了一阵“不要命玩法”的风。每个队伍或搭档都稳扎稳打稳中求胜,他们就像那赌桌上的赌徒一样下注,过程起伏得犹如坐上过山车,最后竟然会逆风翻盘赚了个大发!
不得不说,这绝对是这款游戏的一股清流啊!
王舜都没忍住动摇的心,暗暗计划着退出帮会当这对搭档的死忠粉了,太帅太酷,看他们打游戏心脏扑通扑通地跳,就两个字刺激!
可当王舜要去【黑桃】的私聊框投靠时,却看见了一条动态——
【黑桃】:
【白柳的账号是我帮他打的,请不要议论我们的强弱。他比我强,只是还没回来。】
王舜:“!!!”
什么情况——来来回回他只粉了一个人?
王舜表示,本来还想磕磕这对搭档的友情呢,结果还没开始就破灭了。
哇的一声哭出来。
一晃神暮色降临,夕阳透进了热气飘散的屋子里,许多人围坐在一桌,桌上的火锅咕噜咕噜,每个人的脸上洋溢的如释重负的幸福的笑容。
“今天我们终于都还完房贷了,果然现代就是好啊,答应我爸妈的退休金也下来了。”袁光满面笑容地举杯,“今夜就让我们不醉不归!”
施倩笑了声,举起酒杯:“恭喜,不醉不归。”
“哪儿哪儿啊,小光的家就是我们的家。”
袁光的眼里盈着热泪,感动得连连感谢。施倩鼻子一酸地低下头,泪掉入酒里化成苦尽的甘来。
灯光骤然黑了,再亮已是舞台上的聚光灯,台上的两美人一温柔成熟一妩媚勾人,裙摆交织,手臂交缠,美得令人屏气凝神,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光一黑一亮,两位美人站在舞台的一东一西,他们优雅地微微躬身,两手提着裙摆,含笑说:
“谢谢观看。”
下面的人静了好半晌,随着微弱的掌声响起,人们才从共情脱离发觉舞的落幕,顿时响起了春雷般的掌声。
“兆木弛!”“兆木弛!”
“全宝拉!”“全宝拉!”
人们在热烈欢呼两位舞者的名字。
没有人突兀地冲上去绊倒任何一个舞者的裙子,他们站在台下一遍遍呼唤母子的名字,给了舞者最大的尊重和崇敬。
兆木弛和全宝拉拥有了千千万万的,看着他们的舞,而不会亲吻他们的观众。
时隔多年,白柳观赏着兆木弛的舞蹈,看着台下亢奋的观众,不由感慨:
“皇后,你如愿了。”
【第九年】
“阿曼德,不去见见古罗伦的人民吗?他们很想见你。”乔治亚温和笑笑,“和他们聊聊吧。”
阿曼德疑惑:“为什么?”
乔治亚说:“为什么吗……”
“或许是因为。”乔治亚细细地端详着每个人的脸,失笑出声,“感觉很久没有见他们了吧,想要再见面,带上你最好。”
阿曼德无奈,但还是顺了乔治亚的意,见了一个又一个人民,那些人和蔼可亲地向阿曼德显露善意。
结束后,乔治亚问阿曼德感觉怎么样。
阿曼德回答——
“好像真的,很久没有见到他们了。”
“明明上个星期见过了。”
白柳了然地笑笑,古罗伦的子民没有变成黄金雕像,真是……
太好了。
一切美好得像一场梦。
【第十年】
白柳跨不进第十年。
差一点就可以从密林边陲登录进入新世界线了,就差那么一点他就要回去,他就要和他的亲人们团聚了——
可惜。
梦醒了。
【梦醒】
白柳惊疑地睁开了眼睛,周边的一望无际令他疑惑,怎么望都望不到门的另一边——新世界线。
他才想起来,他已然坠入了门内,成了锁门的一把钥匙,不能望到另一扇门。
白柳扶了扶晕乎乎的脑袋,拧着眉:“我刚刚是不是做了一个梦?……记不清了。”成为邪神后,他的记忆力减退了。
他只能在一片银蓝里,一个人,孤独地走着,想着。
身边没有人。
最开始的白柳意识到自己十年来该一直是一个人后,很想哭,他的思绪飘回了十八岁的那年燥热寂寞的夏天,小狗线团一本正经地说:【我想让你不要一个人。】
【这是我的愿望,我希望白柳永远都不要有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所以当你一个人难过的时候,我就会出现。】
那你呢?黑桃,你看不到我在一个人难过吗?那你人去哪儿了?
你又失约了,黑桃。
我讨厌你。
再后来的白柳一肚子想说的都只能咽在肚子里,分享欲不能得到满足,会把人憋坏的。
白六的657条记忆宛如海浪般淹没了658。
你瞧那猴子盗贼眼中红光闪烁地朝背叛之人伸出猴爪,你瞧那禁忌女巫咯咯笑地掏出哥哥的双眼,你瞧那无技能者为创造价值的拼命数次,你瞧那失败猎人眼见玫瑰落败的无可奈何……
你摸那孩童们满身的针孔,你闻那玫瑰干叶瓦斯浓郁杀人的香味,你看那惊为天人的一平房价和做鬼也要还的房贷,你瞧那成为痛苦的滋养品的小猫小狗的死,你听那黄金雕像洒起金粉的悲恸……
白柳感到一阵寒冷,僵住了。
是什么将他救回658的?
是他的灵魂,他的灵魂在悲鸣,在唤他回家。
是十四岁白发少年一笔笔描绘的长夏。
“我没有夏天,我只是……偷偷地共享了你的夏天。”
可是又怎么确定这个怪物的真实存在?谢塔,是否真如心理医生所说是他幻想出的怪物,而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其他世界线的谢塔是被如此敲定的。
——只是一个十四岁孤独的小男孩的想象罢了。
世界上只有白六这一个怪物。
世界上只有白柳这一个怪物。
是不是陆驿站和方点也是他太渴望被爱的妄想,他们热烈温暖得像寒冬的暖阳,他们的好纯粹得不需要回报,他们的好没有理由。
他们太好了……好到白柳都觉得自己不配,整个世界也不配拥有这么两个人。
是不是牧四诚刘佳仪、木柯唐二打,都没有存在过?
是不是……
这种想法太嚣张,容易吞噬人的神志。
一日复一日,记忆随着时间淡去了稍许颜色,但白柳死死咬着些东西,没有遗忘掉。
塞壬小镇的木柯因恐惧将灵魂卖于他,之后的细心和腹黑,还有他最初的哭泣和对成为刺客又前进又退缩,他说他想成为刺客,想用把柄匕首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
爆裂末班车后的牧四诚自愿将灵魂卖给了自己,他眼神漂移了一下提议:“……你说盗贼和谋士怎么样?”
【流浪者与猴】这个好笑又满含温热的搭档名,让白柳没有遗忘。
爱心福利院后的刘佳仪以三个红豆饼的价格,将灵魂卖给了他,倒不如说是把自己流浪的灵魂给了流浪汉。刘佳仪曾说过自己像一条流浪狗,白柳说,流浪汉就会可怜流浪狗。
玫瑰工厂的唐二打放下了仇恨,他将流浪邋遢的灵魂卖给了他,绝佳得能射中飓风中的一只蝴蝶。
还有很多……
他们在回忆这张卷子里答了满分,成了白柳的精神支柱,五彩缤纷的记忆吊着白柳的那口气。
灵魂因爱生。
因爱而重逢。
你的长夏永不凋零,信徒会在寒冬等你。
End.
————题外话————
此来自@类迩 老师的点梗。
【帝诗】起因是嗑cp忘了切小号
*娱乐圈小甜饼!
*越到后面越ooc
*灵感源自lofter“cp时光”,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太太用过这些梗……
——————————————
蒙德娱乐公司的总部是一座三十六层的大厦,像同城的许多大厦一样,有着时髦的室内装潢以及巨大的落地窗。
闲暇时刻,蒙德娱乐旗下的艺人们就喜欢待在公司的休息厅里刷刷手机、聊聊天,放松一下。
温迪作为蒙德娱乐的台柱子之一,有着自己的独立休息室。此刻他正坐在独立休息室里,一边看着电脑页面,一边跟经纪人通电话。
“好的琴姐,我知道,下周就开机了。”
“剧本我已经翻了有百八十遍,角色心理也揣摩得透透的了,你就放心吧。”...
*娱乐圈小甜饼!
*越到后面越ooc
*灵感源自lofter“cp时光”,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太太用过这些梗……
——————————————
蒙德娱乐公司的总部是一座三十六层的大厦,像同城的许多大厦一样,有着时髦的室内装潢以及巨大的落地窗。
闲暇时刻,蒙德娱乐旗下的艺人们就喜欢待在公司的休息厅里刷刷手机、聊聊天,放松一下。
温迪作为蒙德娱乐的台柱子之一,有着自己的独立休息室。此刻他正坐在独立休息室里,一边看着电脑页面,一边跟经纪人通电话。
“好的琴姐,我知道,下周就开机了。”
“剧本我已经翻了有百八十遍,角色心理也揣摩得透透的了,你就放心吧。”
“毕竟这次和我演对手戏的可是钟老师啊。”
他口中的钟老师全名为钟离,是当代国内娱乐圈的一位传奇人物。
童星出生,二十七岁的年纪就已经荣获了两次影帝奖以及各种国内外知名奖项,粉丝分布于各个年龄层,演技精湛、眼光毒辣,出演的电影与电视剧中的角色几乎都成为了经典。
温迪比他小四岁,却也算是看着他出演的作品长大的了。
小时候,看着钟离扮演的经历坎坷的少年侠客,温迪还曾幻想过能跳进电视里去,和他并肩作战,帮助他解开自己的身世之谜呢……
不过,如今这幻想也算是变相地要实现了。
温迪看着眼前的剧本,有些开心地笑了。
认真工作了几小时后,温迪伸了个懒腰,打算歇一会儿。
打开电脑上的视频网站,温迪本想随便看点东西,忽然余光瞥到剧本,手上动作一顿,转而在搜索栏里输入了“钟离”。
“不知道钟离有没有什么‘二创视频’,毕竟当代网友都很有才……”
琴姐给他看过一些关于他的二创视频,他自己偶尔也会搜一搜。每次看,温迪都忍不住感慨网友们的脑洞之大、技术力之高……
他很快刷出来一堆高质量视频,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大部分都是电影电视剧片段的剪辑。
“钟离的颜值还是一如既往地惊艳啊……”
“咦?”
划拉页面的时候,有一个视频标题吸引了温迪的注意力。
“《论老夫老妻的相处模式(钟温拉郎)》……拉郎?那是什么?好像有我的名字?”
温迪好奇地点开来一看……
然后就怔住了。
这、这情歌背景音乐、这满屏的粉红色泡泡、这抠图抠出来的同框……
——这是把他和钟离凑成一对了?!
温迪咽了咽口水。
他和钟离还从来没有正式合作过。之前几年里,他们虽然共同参加过一些颁奖仪式、电视节目、大型晚会等等,却几乎没有接触的机会。
主要是钟离醉心事业,每次活动都是匆匆而来匆匆离去,根本不会和其他艺人多说话,除非是有工作上的要务要谈。
所以每次温迪也只是远远地看着他,没有上前搭话。
不过,这个视频却是剪辑了两人参加的各种活动中的画面,配上浪漫的bgm做出来的。
而且这视频播放量还挺高,点赞收藏也不少。
好奇心驱使着温迪点开了评论区。
只见评论区里大片的“般配”、“嗑到了”、“可以接受”、“这两人离结婚就差认识了”、“我的cp是真的!”……
温迪瞳孔地震。
第二天,午休。
琴拿着外卖走进温迪的独立休息室,发现他正在电脑上看视频。
“你在看什么?”琴好奇道。
“嗯……我和钟离的拉郎视频……”温迪随口回答。
琴手里的外卖掉在了桌子上。
“啊?”她疾步来到温迪身旁,看向电脑画面……然后就看到视频里的温迪和钟离亲密地贴在一起,脸上还有特效做出来的红晕。
琴说话都结巴了起来。
“……你对钟离原来是,那、那种‘仰慕’吗……?”
“诶?”温迪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是啥意思,连忙摆手,“不是不是,我就是看到这些作品做得很好,觉得挺好玩。”
他调出了收藏夹里的一个视频,指着画面道,“你看这个,故事超有意思的,还是个连续剧!”
琴看了一会儿,同意了温迪的说法,便转身去桌上摆外卖了。
“好吧,只要不影响到工作,你怎么浪都行。”
“放心放心,我只在闲暇的时候会看。等到和钟老师见面的时候一定不会失礼的啦。”
温迪点开评论区,发现了不少催更留言。网友们确实有才,催更的姿势都花样百出。
看着看着他心血来潮,自己也在评论区打起字来。
【作者剪得太好了!求更新!!】
“温迪,过来吃午饭。”琴说道。
“来了!”温迪打完最后一个字,发出评论,就关上了页面。
下午,琴送温迪去拍广告。
坐在车子后座上,温迪总觉得忘了点什么,但是又想不起来。
直到化完妆走进拍摄棚里,温迪才忽然想起来——
“糟糕,我忘记切小号了!”
#温迪嗑与钟离的cp# 的词条迅速登上了热搜。
网友们各个是火眼金睛,不到一小时,温迪那条评论的截图就在各大网站上传播开来,并且第一时间就有了各种解读与八卦说法。
媒体们开始杜撰小道消息,比如什么“温迪看钟离的眼神老早就不对劲了”、“参加xx晚宴时两人就住一间房”、“钟离温迪疑似私下约会被拍”……总之就是往大众想看的方向写。
Cp超话更是炸了锅,各种同人向短文、图画、视频也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
琴忙着搞公关忙得焦头烂额,“我该怎么说你好……”
温迪心里愧疚,小心翼翼地开口,“我要不要在W博发声解释一下?”
琴回头看到他局促的样子,摇摇头,“不用,没事,交给我们就好。”
随后她又拿起手机。
“不过钟离那边也需要去解释一下,免得他以为你想和他炒作cp。”
“唔……”温迪缩了缩脖子。
确实,这件事对钟离也会有影响吧,毕竟娱乐媒体可不会管事情真相是怎样,只会往博人眼球的方向报导。
明明下周两人就要合演电视剧了。
现在发生了这样的事,他到时候要怎么面对钟离啊……
两天后,《无限回溯》正式开机。
这是一部双男主电视剧,题材是悬疑、微科幻。
故事剧情跌宕起伏、层层反转,正派反派都智商在线,光是剧本就十分精彩。
两位主角性格迥异,却都很有魅力。
最初他们因为怀疑着对方的身份,所以即便要被迫合作,也始终戒备着对方。
但是相处的时间久了,两人逐渐认可了对方,成为朋友,后来更是将对方视为自己唯一的知己。
最后两人联手一起破坏了反派组织的阴谋,在世人不知道的情况下保护了城市。
钟离来到片场,与导演和剧组人员打过招呼后,便随意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等待开拍。
他打算再回忆一遍一会儿要拍摄的剧情。
这时,不远处的几个年轻工作人员的说话声顺着风传了过来。
“上周那件事你听说了吗?”
“主演嗑cp的事?当然了。说起来,咱们这部剧还因为那件事又涨了一波热度呢。”
“诶,你说,会不会是演员和导演商量好的,故意搞出来的这事儿啊?”
“谁知道呢,娱乐圈的水可深了……”
钟离闭上了眼。
前几日的“cp风波”他也有所耳闻。
作为舆论关注的当事人之一,钟离本人倒是没有什么感觉。
或者说,他根本不关心。
以往也有人想与他炒cp、搞暧昧,但他从来不会回应,因此都没有翻起多大的浪花。
这次也一样。
对于温迪,钟离自然是去了解过的。
秉持着专业态度,为了能更好地合作,钟离去搜索过他的过往事迹,也观赏过他的作品。
实力派歌手,也参演过几部电视剧,演技从出道时的青涩渐渐变得成熟,可以看得出来他的努力。
上节目时所表现出来的性格开朗活泼,双商很高,能接得上任何话题,也很会活跃气氛,以及照顾其他人的情绪。
目前来说,钟离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
不过,众所周知娱乐圈的“人设”大都不可信。
一个人的真实性格究竟如何,两人能否合得来,还是要一起共事了才知道。
过了一会儿,钟离又听到远处有人提到了他的名字。
说话之人声音清朗悦耳。
钟离忍不住抬眼往那边瞧去……
他看见了一位穿着牛仔外套,两侧刘海梳成麻花辫的清隽青年。
好似那春日公园里的喷泉,伴随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声,雪白的水花在金色的阳光下飞舞。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钟离一时间失了神。
“铛”
仿佛钟声响起,花雨飘落。
成群的白鸽飞过教堂的屋顶,花坛的玫瑰,清澈的湖泊,宾客们的声声祝福……
“钟老师!”
青年清脆的呼唤将钟离拉回现实。
温迪跑到钟离面前,深吸了一口气,随即开启了连珠炮发言,“钟离老师您好,我叫温迪,在剧中饰演齐霄,很高兴这次能与您合作。然后……就是……”
“对不起!热搜的事情是个意外……是我在评论的时候没有注意切换账号,导致事情发酵成这样……”
“啊,其实我看到那个视频也是偶然,绝不是因为对老师有什么旖旎心思……”
唔哇,我在说些什么!
直面偶像的激动,加上这件事情的尴尬程度,使得温迪感觉自己越说越乱。
“总、总之,我的团队会处理好这次的事的!给您添麻烦了,实在是对不起……”说到后面温迪低下了头,不敢去看钟离的表情。
“无碍。”
温和的声音在头顶响起,缓解了温迪内心的窘迫。
“此事对我并不影响,你无需向我道歉。”钟离说道。
温迪松了口气,抬起头。
这时,远处传来了导演的喊话。
“准备开始拍吧!”
钟离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温迪也连忙调整好自己的状态,正打算和他一起朝导演的方向走去,就见钟离忽然回头,说出了一句话。
“那个视频我也看了,”钟离露出了个浅浅的笑,“的确很不错。”
《无限回溯》的拍摄进行得很顺利。
演员有演技,导演有能力,再加上全剧组人员的齐心努力,两个月后,整体的拍摄内容已经完成了一大半。
这段时间里,温迪和钟离几乎天天都要见面。
为了演好剧中的许多对手戏,两人经常需要一起练习、互相磨合。
因此两人很快熟悉起来,还成为了朋友。
午饭的时候、休息的时候,温迪如果没有其他事,也会主动去找钟离,理由是“想跟前辈学点东西”。
钟离都欣然应允了。
这让钟离的经纪人荧和助理们都有些困惑。
“你不是不喜欢被人打扰吗?”温迪离开房间后,荧问道,“以往每次有人用这种借口接近你的时候,我记得你都会拒绝。”
钟离正拿着红笔在剧本上做标记,闻言只道,“他是虚心求学,并非借口。”
“……那社交距离呢?”荧眯着一双眼,“我记得你很讨厌别人在戏外和你有不必要的肢体接触。可刚刚你俩一起看剧本时,头贴得那么近……”
钟离放下笔,瞥了荧一眼。
“你很闲?”
荧嘴角弯起,“我只是没想到,向来眼里只有工作的影帝大人也会有这么……有意思的一面。真是难得啊。”
怕不是石头要开花了。
“既然这么闲,不若去帮我办一件事罢。”钟离忽然说道。
“诶……”荧心里有了不祥的预感,连忙往门口退,“不不不,我可忙了,前段时间公司又给我安排了两个新人,我得去看着他们……”
“我记得你哥哥在蒙德娱乐工作?”
“没有,你记错了!”
“想办法帮我弄到温迪在拍完《无限回溯》之后的档期安排。”
“啊?你要做什么?”荧愣了一下。
钟离没有回答,继续说道。
“再帮我物色一个合适的综艺,要能够双人组队,轻松休闲一点。嗯,也可以适当地有一些刺激有趣的挑战。对了,最好能在三个月后就开拍。”
“条件也太多了吧!哪有那么恰到好处的综艺啊!”
“这就要看你的了,业内顶尖金牌经纪人,荧女士,我相信你的实力。”
“不要什么都推给经纪人啊喂!”
晚上,石门花园。
温迪最近心情肉眼可见地好。
除了因为这部戏剧本精彩,他演得很开心,还因为他可以每天都和钟离见面,他们似乎成为了关系不错的朋友。
“钟离其实私下里也很温柔,完全没有圈子里传的那么冷淡嘛。”
温迪趴在床上,一边刷着手机一边感慨道。
“而且他还很喜欢笑,笑起来也很好看。”
温迪想起了开机第一天,他因钟离的笑而产生的悸动……
嗯,很正常。
任谁看到偶像朝自己笑都会心跳漏一拍的吧?
只可惜,按照目前的拍摄进度来看,大概还有一个月的时间《无限回溯》就该拍完了。
之后就没机会继续和钟离相处了……
温迪叹了口气。
忽然,他用小号关注的up主发了新动态。
“是帝诗新粮!”温迪眼前一亮。
网友们给他和钟离起了一个cp名“帝诗”。
一开始是叫“钟温”,但不少人觉得怪怪的。
直到有一位天才网友想出了一个绝佳的点子——将两人过往的作品中最出彩的角色结合在一起。
钟离的“岩王帝君”,温迪的“吟游诗人”……
最终得出了这么一个充满诗意的名字,赢得了大家的一致赞同。
于是大家都开始这么喊了。
温迪也很喜欢这个称呼,他觉得很浪漫。
刷了一会儿手机,温迪觉得肚子饿了。
“唔……说起来今天晚饭只吃了一盒饼干……”
他看了眼时间,晚上十一点。
“呃,现在吃东西的话会长胖吧……”
琴关于“身材管理”的念叨适时地在耳边响起,让温迪犹豫起来。
但肚子的抗议声越来越大,甚至有不知道是谁家的饭菜香气从窗外飘了进来……
温迪翻身坐了起来。
“不忍了,大不了吃完饭出去走一圈消食!”说完他就走进了厨房。
吃完夜宵后,虽然有点懒,但温迪还是穿上外套下了楼。
刚走出自家大楼,温迪一抬头,忽然发现对面大楼里走出来一个颇为熟悉的人影。
月亮从云后钻出来,照亮了地面。
“咦……”温迪愣了一下后,眼睛睁大,“钟老师?!”
人影也看到了他,惊讶过后,朝他走了过来。
走近后,钟离先开了口,“你也住在石门花园?”
温迪点头,“嗯,我是两年前搬过来的……没想到我们住得这么近啊。”
钟离道,“其实我平常并不住在这里,这里只是我的其中一个住所。”
“啊,这样吗?”温迪闻言有些失落。
他还以为日后能经常和钟离见面了呢……
“不过……”钟离看着温迪,忽然笑了一下,“看来我日后可以定居在这里了。”
“……诶?”
没等温迪弄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钟离就已经换了个话题。
“你下楼来是打算去哪里?”
“啊,我就是想随便走走消消食。”
“是么。我预备去便利店,你可要一起?”
“好呀!”
两人一路上边走边聊。
“钟老师平常会自己做饭吗?”
“偶尔会。闲暇的时候会自己在家里做一点,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在剧组吃盒饭。”
“哈哈哈,我也是这样,毕竟基本上都在外面忙……”
路过已经关门的大型超市时,温迪说道,“我一般就在这家超市买菜,它经常会搞活动,比如免费试吃之类的。”
“免费试吃?那是什么?”
“诶,您不知道吗?”
“我不去超市,”钟离说道,“我通常会直接网购新鲜食材。”
“网购啊,那也不错!”温迪笑着道,“不过您可以去试一次看看,它家做的东西还挺好吃的,尤其是甜品,我都怀疑它请了专门的大厨!”
“有点兴趣,”钟离道,“可我并不知道它何时会办活动。”
“那我来通知您好了!”温迪说道,“我去的时候,如果有在办活动,我就在W信告诉您。”
“好。”钟离说着,拿出了手机,给温迪的W信发送了一条好友申请。
温迪愣了一下,“不是已经加过了吗?就是剧组工作群里那个……”
“那是工作用的帐号。”
钟离望着温迪,琥珀色的眼睛寥若晨星,“现在这个,是私人帐号。”
“……”
温迪觉得心跳又漏了一拍,连忙垂眸避开他的目光。
……不愧是影帝,不演戏的时候眼睛还是这么深邃、有故事,这难道就是传说中“会说话的眼睛”吗?
他也好想快点练出这样的眼神啊!
“我也给您我的私人账号吧,”温迪掏出手机打开W信,“您扫一下这个二维码……”
加完好友后,温迪带着调侃意味地笑道,“嘿嘿,这样我就离偶像更近一步啦。”
钟离也笑了起来,“其实还可以再近一些。”
“嗯?”
“唤我‘钟离’便好。”
“可以吗?”
“有何不可?”钟离说道,“好友之间本就应当如此。”
去便利店买完东西后两人再边聊边走回来,时间已经快凌晨一点了。
回到家后,温迪捧着手机躺在了床上。
看着W信上多出来的新好友,温迪兴奋地来回打滚。
他点开W信想再跟钟离说两句话,又怕对方嫌他烦,只能抱着手机翻来覆去地纠结。
最后他纠结了半天,酝酿出了一句“谢谢!”发给了琴。
琴:?
一个多月后,《无限回溯》正式杀青了。
因为有了能在其他地方与钟离见面的机会,所以温迪也不觉得可惜了。
当然,如果有机会的话,他还是想与钟离多一点工作上的交流的,比如再一起拍一部电视剧啊,参加同一个综艺什么的……
不过钟离那么忙,应该没时间参加综艺吧。
他记得钟离上过的综艺节目一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杀青宴过后,温迪还是难免感到了一丝寂寞。
每次拍完一部较长的作品后,他都会有这样的感觉。
毕竟和同一拨人相处了几个月,要天天见面、互相磨合,怎么样也会处出些感情来。
有的人在合作结束后还能继续做朋友,有的人却会再无交流……
总是会有一些难以言喻的感触。
温迪走出包间,正打算打电话给琴。
这时,钟离走过来喊住了他。
“你一会有时间么?”
“有。”
“可要单独聚一聚?就我们二人。”
“诶?在外面吗?”温迪愣住了。
“你方才顾忌着外人在场,都没喝多少酒吧。不想再喝一点么?”钟离又说道。
“唔……想……”温迪开始动摇了。
“那便走吧。”说着钟离就打算往门口走。
温迪连忙拉住他,“可是现在外面肯定有狗仔蹲守,万一被拍到,又要被说成是‘cp’、‘约会’什么的了……”
钟离笑看他,“那样也不错,正好可以再给这部剧提一提热度。”
温迪:“……这部剧是没有感情线的。”
钟离有些无奈,回过身面对温迪。
“清者自清,不必管旁人说些什么。”
“……说的也是。”
于是温迪跟着钟离走向了大门。
看着钟离的背影,温迪心底升腾起一股有些开心、又有些复杂的怪异情绪。
钟离似乎不介意和他传绯闻啊……
蒙德娱乐,清晨。
温迪坐在独立休息室里谱曲。
他之后几个月里暂时没有戏要拍,只有一些广告与杂志的拍摄,以及新歌新专辑的录制。
今天没什么事,所以他打算构思一下新歌。
琴敲门后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叠看起来像合同一样的资料,放在了温迪桌前。
温迪疑惑地看向那叠纸,念出了上面的标题,“旅游寻宝综艺《宝藏猎人日记》?”
“对,”琴点点头,说出了重点,“是璃月影视传过来的。”
“璃月影视?那不是钟离所属的公司吗?”温迪惊讶道。
“没错。”琴再次点头,“这档综艺邀请你去参加。听说钟离也会参加。”
“钟离要参加综艺?”温迪又惊讶了,“等等,也就是说……我可以再次与他合作了!”
《宝藏猎人日记》是一档结合了旅游与解谜的综艺节目。
目前暂定为十二期,每一期都会去不同的国家,嘉宾们需要通过节目组给出的线索,在陌生的城市里寻找“宝藏”,揭开隐藏在每一个宝藏背后的故事。
六位嘉宾将组成三对,如何组队可以提前商量好。由于节目组请的都是彼此之间有话题讨论度的嘉宾,因此很容易就能分成观众最想看的组合。
换句话说……方便观众嗑cp。
很快就到了拍摄第一期的那天。
六位嘉宾都到齐后,节目组先让他们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了一下。
除了温迪和钟离之外,还有两位女嘉宾和两位男嘉宾。
其中一对男女是据说学生时代当了六年同桌却始终看对方不顺眼,娱乐圈著名的“欢喜冤家”组合。
另一对男女是去年一部爆火电视剧的男女主演,两人在剧中的生离死别让无数观众为之痛哭流涕,因此观众们无比期待两人在现实中的再度合作。
“这两组都很有话题讨论度呢。”温迪小声地对钟离说道。
钟离看了他一眼,“是三组。”
“……”温迪思考了一下就明白了过来,“对哦,还有我们!”
好家伙,节目组这是打算一次性炒三对cp啊!
温迪不由地看向了那位勇气可嘉的导演先生,在心底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互相认识后,主持人再次开口。
“在开始冒险前,请各位先为自己想一个‘组合名’。这个名字将会伴随你们走完整场节目。十五分钟后再说出你们的决定,现在,请开始讨论。”
“组合名?”
温迪第一时间想到了,“帝诗……”
“嗯?”钟离似乎没听清,靠近他问道,“什么?”
“没有没有,我瞎说的!”
温迪感觉脸有些烫,连忙将包袱抛过去,“我想不出,你来想吧!”
“我想的话……”钟离垂眸思索了一会儿,抬起头说出了结果,“那便叫‘风精灵’吧。”
“诶?为什么?”温迪意外道。
风精灵?那不是他演过的电影吗……
钟离看着温迪低声道。
“因为是你出演的第一部作品,也是在我尝试着了解你时,认识的第一个角色。于我而言,很有纪念意义。”
“……”
温迪感觉脸要烧起来了。
这个人是不是天然撩啊!他知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知不知道这些话有多大的杀伤力!?
“等等等一下,这不对吧?这是组合名啊,叫‘风精灵’的话不是只有我了吗!你去哪儿了?”
“我?我在桥下看你——”
“你别说话了!”
“……”
两人争论组合名的时候,丝毫不知道刚才那一段对话已经被不远处的摄像机完整记录下来了。
导演和摄影师对视了一眼。
“拍到了不错的素材呢。”
“我就喜欢这种能撑起讨论度的嘉宾。”
主持人看了一眼手表,拿起喇叭喊道,“时间到!请各位嘉宾聚过来,说出你们的决定。”
“诶?!这就到时间了?”温迪一惊,“不行,不能叫风精灵,那样也太……”羞耻了……
他连忙环顾四周,紧张得手心都冒汗了,“就叫,叫……”
然后他看到了马路对面一个巨大的广告牌上明晃晃的两个大字……
在主持人问过来的时候,温迪拽住钟离的袖子防止他开口,自己则直接喊出了那两个字,“方神!就叫方神吧!”
主持人一愣,看向钟离。
钟离:“……可以。”
“好的,那么现在三组的名字就都定下来了。”主持人总结道。
另外两组分别名为“鲱鱼榴莲”和“斑斓若曦”。
前者是组合里的两个人吵了整整十五分钟,吵到最后分别挑了对方最讨厌的食物,鲱鱼罐头和榴莲。
后者是去年那部爆火的电视剧中男女主的cp名。两人选择这个也等于给观众喂了一颗糖。
“接下来,我将为各位简单介绍一下游戏规则……”主持人开始了讲解。
节目拍摄得很顺利。
这类综艺节目通常都是边拍边播,每周拍一期,拍完了剪辑完了就送去审核,速度很快。
两周后,第一期节目顺利通过审核,在电视台与网站上同步播出。
《宝藏猎人日记》的节目组很有水平,每一期“宝藏”背后的故事都足以催人泪下。
嘉宾们的表现也都很出彩,并且各有特色。
有像“方神组”这样智商超群、光速破解谜题,并且无时无刻不在贴贴撒糖的。
有像“鲱鱼榴莲组”这样明明一直在互坑互怼,却又在某些时候会产生奇妙的化学反应的。
有像“斑斓若曦组”这样简直像是直接从电视剧里穿越出来的一样,属性互补又有默契的。
总之,第一期节目播出之后迅速火遍了全网。
弹幕每分每秒都在刷新。
【救命!帝诗也太甜了吧!】
【这能不嗑?这能忍着不嗑??】
【我总觉得钟离是在撩温迪诶,是我的错觉吗……】
【他们不是真的我就是假的!】
【哈哈哈哈鲱鱼榴莲是什么鬼组合名!】
【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了属于是】
【这两人是一天不吵浑身难受吧?】
【就我一个人觉得谐音听起来像“翡玉琉璃”还挺好听的嘛……】
【呜呜呜斑斓若曦我永远的痛!】
【感谢宝猎节目组帮我圆梦!!】
【在山洞里那段也太甜了吧我好了我哭了我疯了……】
【阿斓小曦你们这一世一定要幸福啊!】
如同节目组所期待的那样,三对cp都有很高的热度,而且大部分都是正面的。
之后的拍摄他们就更用心了。
两个月后,《宝藏猎人日记》已经播出了九期节目,就快要完结了。
观众们都十分舍不得,纷纷开始求拍第二季。
导演就来问温迪和钟离要不要参加第二季、当常驻嘉宾。
温迪虽然认为这次的综艺体验很有趣,却还是拒绝了。目前,他还是想把事业的重心放在唱歌与演戏上。
钟离自然也拒绝了。
导演虽然有些遗憾,却也没有强求,“那就有机会再合作吧。”
《宝藏猎人日记》快要播完的时候,双男主电视剧《无限回溯》也终于完成了制作,准备开播了。
简直就是无缝衔接。
因此“帝诗cp”的热度非但没下去,还更上了一层楼。
温迪最近接到了好多节目邀请,都是希望他能上节目聊聊天、接受一下采访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它们目的不纯。
温迪干脆发到了W信里去让钟离跟着乐呵乐呵。
温迪:琴姐说这些节目没有一个值得上的,所以我都拒绝了。
钟离:她说得对。这些你大可全部无视。其中有些节目的主持人还会问很犀利的问题,专门以让艺人出丑为节目亮点,能不去碰最好。
温迪:哇,这么可怕。
钟离:你若是想上节目,我倒是可以帮你推荐一些……
温迪:不用不用,我更喜欢清闲一点!
两人聊得正欢时,琴走进房间,将抱着的资料放到了温迪的桌子上。
温迪疑惑地看过来,就听琴丢下了一句话。
“有导演邀请你去拍耽美剧。”
耽美剧,专指描写男性之间唯美浪漫爱情的电视剧。
在这个同性结婚也是常态的社会,耽美剧的存在与言情剧一样,都属于电视剧分类的一种,没有什么特别的。
温迪对此也只是有些惊讶,“真的假的,对手戏是谁?”
“是钟离。”琴说。
《和月折梨花》是一部古装仙侠题材的耽美剧。
讲述了下凡渡劫的仙君与一凡间少年相识相爱的故事。
开拍前,温迪一直觉得钟离可能会拒绝,又或是后悔,直到开机那天在片场再次见到钟离一如既往温和的态度,温迪才有了些许真实感。
紧接着,他又开始莫名地紧张。
奇怪,太奇怪了,明明拍摄《无限回溯》那会儿完全没有这样的感觉,有的只是期待与满满的干劲,怎么现在……
钟离走了过来,“许久不见。上次见面还是在一个多月以前吧?”
温迪撑起笑容打招呼,“确实,上个月我一直在忙演唱会的事。你呢?”
“拍广告,健身,以及为这部剧做准备。”
“这样啊……”
“晚上怎么也没在楼下遇到你?”
“啊哈哈,那段时间我天天累得一回家就不想动弹……”
钟离发现他似乎有些惴惴不安,“你怎么了?”
温迪回过神,“啊,我就是……第一次演这种题材的剧,担心自己演不好,有点紧张吧……”
“原来如此,”钟离安抚地笑了笑,“别担心,我会带你入戏。”
“……嗯。”
第一幕就是剧中两位男主角的初遇。
如钟离所言,在拍戏时,钟离会有意识地引导温迪。加上温迪本身也有实力基础,所以他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之后的戏就比较顺利了。
一个好的演员会将自己代入要扮演的角色,沉浸式演戏。思考角色的内心所想,作出符合角色性格的言行举止与神态。
而这又是一部爱情剧。
主角二人之间近距离接触的镜头有很多,比如有危险时将对方护在怀里,受伤时为对方褪去衣物疗伤,众叛亲离时唯有对方陪在身边……
因此,在与钟离搭戏时,温迪不可避免地会因为他的一句话、一个动作,心跳加速。
触碰对方时,指尖泛起的热度,靠在一起时,响彻耳畔的心跳……
也不知是不是所谓的“吊桥效应”?
四个月后,《和月折梨花》临近大结局,剧情进展到了主角二人确定心意的地方,需要拍摄吻戏。
“……真的要亲上去吗?”温迪小声地问导演。
导演点头,“当然,这个镜头是要多机位拍摄的,真亲才能拍出好效果!”
很快,所有人准备就绪,开始了拍摄。
“Action!”
钟离微微垂首,琥珀色的眼睛深情地注视着温迪,低低唤出他在剧中的名字。
他伸出手,轻轻将眼前人的鬓发拂至耳后,有力的手腕揽住对方的腰肢,慢慢地俯身,一点一点靠近对方。
温迪呼吸急促了起来。
明镜似的眼眸如同波光粼粼的湖面,随着微风拂过泛起阵阵涟漪。
忽然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
像一片冰凉的雪花,在接触的瞬间融化,转化为带着甜味的热意。
“嗯……”温迪不自觉地抓紧了钟离的肩膀,任由拥吻的节奏一点点被对方掌控……
直到他听到耳边钟离的呼唤。
“……温迪,温迪。”
“嗯?”温迪睁开眼。
就看到眼前的钟离露出了有些无奈的笑。
“到你说台词了。”
“……”
温迪回过神,脸砰地红了,他刷地扭头看向导演。
导演编剧等场外人员纷纷露出了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温迪:“……”
“那个……可以……再来一遍吗?”他弱弱地问道。
回到蒙德娱乐,温迪整个上半身都趴在了桌子上。
“琴姐……我没脸见人了……”
琴努力安慰道,“没关系,这很正常,谁让对象是那个钟离呢,换谁谁都会沉浸其中的。”
“是这样吗……”温迪的声音闷闷地传来。
……但那也不至于NG三次吧?整整三次啊!简直堪比他第一次演戏那会儿的NG率了。
钟离会不会怀疑他是故意的啊……
不,别说钟离了,他自己都怀疑!
温迪眼睛盯着漆黑的桌面。
他好像,真的对钟离有了一些别样的心思……
“打起精神来吧,马上就是发布会了,到时候还会有采访。”琴说道。
发布会这天,的确有不少采访。
这部电影的主角cp关注度很高,而且导演和编剧也都是知名人物,所以记者们都准备了不少问题。
一位穿白衬衫的记者半开玩笑地问道,“片中两个人的亲密互动还是很多的,会动真情吗?拍完之后怎么调整出戏呢?”
温迪心下微动,不由地悄悄看向了钟离。
钟离似乎认真思索了一番,才回答道,“出戏是必须经历的。嗯……我大抵会在家中休息一段时间之后回家乡,去看看冰雪、雾凇。欣赏自然风景可以帮助我尽快调整状态。”
出戏……吗?
温迪心底升起一丝淡淡的涩意。
记者将话筒转向温迪,又问了一遍同样的问题。
“我应该……就在家里呆着吧。”他回答道。
记者又说起了别的话题,很快吸引走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温迪有些坐不住。
真是令人难受的访谈。
我就在你身边,却在听你如何遗忘我。
《和月折梨花》电视剧合演结束后,温迪和钟离就没有其他合作了。
网上嗑帝诗的人仍然很多,cp超话里天天都在刷屏。
三个月后,《和月折梨花》的成片终于播出了。
虐恋情深的故事剧情、才貌双绝的人物形象,都为这部电视剧增添了许多亮色。
无数同人作品再次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
粉丝们都在期待着他们什么时候再次合作,可惜一直没有这方面的消息。
时间就这样过了半年。
这段时间里,温迪和钟离偶尔也会有工作上的接触,会在公众场合遇到,比如参加同一个晚宴什么的。
但温迪都不会表现得太热情,或者说,他在有意识地和钟离保持距离。
他需要先弄清楚他对钟离的这份感情。
以及,往后该如何与钟离相处。
W信上还是会继续聊,在小区里遇到时也会打招呼,但他都会克制感情。
钟离似乎并没有察觉什么,待他的态度还是和以前一样和善。
这天,温迪久违地收到了一份电影拍摄的邀请,并且又是耽美。
“是电影,真难得。”温迪看着合同书说道。
“似乎是因为导演觉得你的形象很契合电影的男主角之一。”助理空说道。
“真的吗?”温迪好奇起来。
琴说道,“我看了剧本,说是‘契合’并不严谨,不过,你的确可以演这类角色。”
“我看看……”温迪翻开了剧本。
《关于我的一个秘密》是一部现代题材的耽美电影。
男主角立夏毕业后开了一家侦探社,日常工作就是帮人找走丢的猫狗宠物、拍出轨证据、抓小三……平淡又无聊。
有一天,高中同学冉冬找到了他,并提出委托:“希望你能陪我去寻找一样东西。”
学生时代,冉冬因为内向的性格和身体原因一直没有朋友,直到遇见立夏。立夏是他生命中的一道光,让他的世界从此有了色彩。
立夏一直是人群中的焦点,学习好运动强,自信阳光的笑容总是能够感染身边的人。
然而高考那年,立夏家中却突生变故,父母双亡、高考失利,仿佛一夜之间从云端跌入泥潭……
他没去读大学,也放弃了一直以来的梦想,独自一人离开了这座城市,赚钱养活自己,慢慢变成了电影开头时的模样。
这是一场寻找自我的旅途。立夏在冉冬的帮助下找回了年轻时的点点滴滴,以及对生活的热情,并且重新有了想要为之奋斗的目标。
电影的最后,冉冬压下冲动,将暗恋埋藏在心底,没有告白。
立夏再次听到冉冬的消息,却是从别人口中得到的一句话——“他死了。”
“这部电影整体的基调明明是治愈系的,最后的结尾却是一个悲剧呢。”读完剧本,温迪感慨道。
“我要演的是哪个角色?我觉得立夏和冉冬我都可以挑战一下。”
“是冉冬,立夏的选角也快要定下来了。”空说道。
“这样啊,”温迪点点头,随后他又想起什么,问道,“这次应该不会有吻戏了吧?”
琴:“应该不会,这次的主角从头到尾都是暗恋,最亲密的戏都只是拥抱。”
“那就好。”温迪松了口气。
……不过,其实如果和他演对手戏的不是钟离,他应该也不会有太大反应。
“那你打算接吗?”空问道。
“接,为什么不接?我挺喜欢这个角色的。”温迪说道。
正好,他也该多尝试一下这类题材的戏。
大半年前跟钟离一起拍的《和月折梨花》是他参演的第一部耽美,所以他才会那么不适应吧。
这次的电影钟离不会参演,正好方便他练习了。
“那我就去回复钱导演了。”空说着,抱着资料走向门口。
“嗯,拜托你啦。”
离开休息室后,空站在楼道里,拿出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饰演立夏的人也终于定下来了。不过由于这部电影很低调,没有办开机仪式,所以一直到拍摄的当天,温迪都还不知道和他演对手戏的人是谁。
“算了,反正到片场就能看到了。”温迪说着坐上了车。
到拍摄片场后,导演将演员们召过去让他们互相熟悉。
温迪走了过去。
然后……
……就看到了钟离。
“诶?!”温迪惊讶地看着对方,“你怎么在这儿……该不会……”
导演介绍道,“哦,钟离是立夏的扮演者。”
温迪:“……”
好嘛,结果他躲过了初一还是没躲过十五。
温迪叹了口气。
钟离走到他面前,瞧见他这样,轻声道,“……你不希望我演这个角色?”
温迪一愣,“诶?不,我没有这个意思。”
“我……”温迪踟蹰了起来。
他总不能直说“我怕继续和你一起演爱情剧会爱上你”吧?
“唔……我就是没想到你会来演这部电影,在W信里聊近况的时候你都没有提到过。”温迪看向钟离的眼睛。
这回换钟离尴尬了,“抱歉,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温迪双手环胸,“好吧,确实是惊喜。”
这时,导演在远处喊集合了。
“差不多要拍了。”
于是两人一起走了过去。
忙起来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转眼,过去了两个月。
《关于我的一个秘密》的拍摄也接近尾声了。
由于这段时间里一直在演爱情戏,正如温迪所料,他对钟离的那点旖旎心思越发明显、日益庞大了。
演戏的时候,温迪很开心。可一旦脱离了戏,他又开始纠结。
“这就是暗恋的感觉吗……”
很快,就到了拍摄大结局的那一天。
杀青戏是冉冬坐在摩托车后座上,从后面抱住立夏,两人一起驶过长长的隧道,去往海边。
期间没有任何对话台词。
这是电影里少数几个亲密戏之一。
温迪坐在后座,将脸贴在钟离那宽厚而令人安心的后背上,还能听到钟离胸腔里苍劲有力的心跳声。
感受着怀里切实的温暖,脑中止不住地浮现出各种想法……他快要维持不住冉冬的人设了!
好想一直和他靠得这么近。
好想和他做一些更亲密的事情,比如像上次一样接吻。
好想告诉他……
不行不行!冷静一点温迪,演戏的时候要代入角色!
如果我是冉冬的话,我肯定什么也不会做!
冉冬没有告白,是因为他不想让立夏感到困扰,所以,他不会告诉立夏他的心意。
如果我是冉冬,我也……
想到这里,温迪却忽然停顿了一下。
他抬头看向面前钟离的背影。
“……”
……如果,我明天就要死了。
从今往后再也见不到你了。
那样的话,我……
温迪手臂略微用力,将身体前倾,紧紧贴在了钟离后背上。
风在耳边呼啸,心跳如擂鼓。
温迪听见自己说了一句话。
“……我喜欢你……”
今年的冬天来得比往年都要迟。
明明已经是十二月下旬了,室外温度还有十几度。
“不过,南方城市看不到雪也很正常吧……”温迪望着窗外,有些无奈地想道。
前天《关于我的一个秘密》刚刚杀青,电影进入了后期制作,演员们便也闲了下来。
今天温迪没什么事,就呆在了家里。
“叮咚”
这时,门口传来门铃声。
温迪疑惑地站起来走向门口,打开门后,就看到了站在外面的钟离。
“钟离?你怎么来了?”
钟离垂首注视着他,琉璃般的眼睛似乎含着笑意。
“要一起去看雪么?”
两人来到了一个北方城市。
钟离竟然提前买好了火车票,温迪实在是忍不住吐槽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拒绝了呢?”
“那便再买即是。我总要带你来一次这里。”钟离微笑着说道。
“说起来,一年前的采访中,你好像就说过想去北方看看冰雪和雾凇呢。”温迪想起了那天的事,又连带着想起了一些不算开心的事,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
“不过,你为什么要带我过来?”温迪不解地道。
“我记得你说你从小在南方长大,很少有机会见识到厚得能够打雪仗的雪,一直很向往。”钟离回答道,“那时我便决定了,一定要带你来我的老家看雪。”
“……你还记得啊。”温迪心情有些雀跃,连忙掩去翘起来的嘴角,“谢谢。”
走出火车站,呈现在温迪眼前的,就是一片银白色的冰雪世界。
“哇……”
温迪激动地向前跑了几步,靴子踩在雪地里是能够陷进去的程度。
他蹲下去,隔着手套捧起了满满一团雪,举到钟离面前,“你看,好多好多雪!”
天空还在飘落鹅毛似的大雪。
没见过这阵仗的南方孩子温迪馋哭了:“在这里长大也太幸福了吧!”
“噗,”钟离没忍住笑出了声,“你喜欢的话,往后我们可以经常来。”
他们又去河边看了雾凇。
水雾与冰晶凝结而成的冰雪花瓣挂在垂下来的树枝上,河岸两旁全是这样的美丽景观,直教人叹为观止。
“简直就是童话世界!”
温迪兴奋地喊道,脸蛋红扑扑的。
枝头的霜似乎也结在温迪的眼瞳里了,像晶莹的水钻。
钟离看着温迪,这么想着。
他向前跨了几步,在温迪只顾着看风景的时候,悄悄站到了他身旁。
温迪看了好一会儿美景,这才发现钟离似乎好久没说话了,不由疑惑地转过头。
“钟——”
他的话被淹没在了一个绵软的吻里。
世界仿佛静止了。
等到温迪晕晕乎乎地回过神,他已经被钟离亲到嘴都肿了。
“唔……钟离?”
“最后那场戏中的告白,我听见了。”钟离注视着温迪的双眸,认真地说道。
他伸手将温迪一侧的麻花辫拂至耳后,在对方越来越亮的眼睛中,低低笑着,说出了这句他藏了一年的话。
“我也喜欢你。”
飘落的雪花闪烁着晶莹的光点,也像是在为这对有情人庆贺,营造出了唯美浪漫的氛围。
——————————————
(作者的话)
新年快乐!海灯节快乐!
(3.4海灯节的帝诗太好嗑啦啊啊啊!有时间我一定要写一个!!)
【第一次见面】
温迪:我从小就是钟老师的粉丝了!请问可以给我一个签名吗?
钟离:遇见你的那一刻,我就明白了……你是我的命中注定,我们结婚吧。
温迪:?
【采访】
记者:关于您和温迪先生的绯闻,请问您有什么看法?
钟离:太少了。
记者:?
【到底谁是石头】
温迪: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说出一些会让我脸红……会让我误会的话!不娶何撩!
钟离:……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在追你?
温迪:…………诶?
【内鬼】
温迪:我怀疑我们公司里有一个内鬼,总是把我的一些安排传给钟……传到璃月影视去。
琴:我也有这样的感觉,而且我感觉这个人似乎就藏在我们身边。
空:真奇怪,到底是谁呢?
【朝俞】野狗
·娱乐圈/破镜重圆 7k+
·重度狗塑贺朝
/
人走得差不多,贺朝退出包厢前瞥了眼角落,有人醉醺醺地歪着脑袋,身上盖着件宽大的外套。
他问了句:“没人接么?”
“他?”身侧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谢俞啊。艺人都有助理,估计在路上了。”
贺朝走到边上,正犹豫不决时对方突然睁眼,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接近,恍惚地把面前的人影当作助理,只茫然道:“几点了?”
他低头看表:“十一点半。”
“嗯,”谢俞头痛欲裂,“我想回家。”
这么没有防备心?
贺朝语调放得比平时慢且轻,他未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颤抖:“嗯,回家。”......
·娱乐圈/破镜重圆 7k+
·重度狗塑贺朝
/
人走得差不多,贺朝退出包厢前瞥了眼角落,有人醉醺醺地歪着脑袋,身上盖着件宽大的外套。
他问了句:“没人接么?”
“他?”身侧人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谢俞啊。艺人都有助理,估计在路上了。”
贺朝走到边上,正犹豫不决时对方突然睁眼,感受到熟悉的气息接近,恍惚地把面前的人影当作助理,只茫然道:“几点了?”
他低头看表:“十一点半。”
“嗯,”谢俞头痛欲裂,“我想回家。”
这么没有防备心?
贺朝语调放得比平时慢且轻,他未察觉到自己的话语有些颤抖:“嗯,回家。”
谢俞似乎真的很信任他,伸手就把那件外套递给了他,然后抓着他的胳膊借力起身。贺朝蹙眉,把外套重新披到了对方身上。
他前任。
以这种毫无保留,及其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的姿态再次出现在他面前。
他们已经很久没有在私底下有过任何交集了。
贺朝这么想着,招呼助理把车开到门口,利落地拉开车门把人塞进后座,幸好谢俞醉酒后安静得出奇,他没费多少力就给他绑好了安全带。
助理听见响动转头一惊:“朝哥,这…这谢……”
“嘘,睡着了。”贺朝说,“他喝大了,看谁都能直接跟人家走,他助理半天没来,安全起见先带走。”
助理木讷地点了点头。
“那…送到哪?”
贺朝沉思片刻:“先回我家。”
等到达目的地谢俞慢慢睁眼,仍旧是那副晕乎样,还问:“到了?”
助理早就下车走了,身边剩下个贺朝,只听他回答:“嗯。”
谢俞又闭眼,无意识地埋怨了句:“困。”
跟我撒娇呢?贺朝想,他不带犹豫地替谢俞解了安全带,然后下车转到谢俞那边的车门,借地下车库的灯看清了谢俞泛着红的脸,本来想让对方自己下来,现在却……
他心一横,背对着人蹲下:“上来,背你回去。”
谢俞眨了眨眼,抓着车窗边想要踏下去,结果地下室昏暗的灯光让他没有踩稳,直直地向前扑去——
贺朝反应迅速,转了个身就想接着对方,结果这一瞬间发生得太快,转眼间他已经捞着谢俞到了地上。
……
两个人都狼狈,但醉醺醺那人被他护得很好。
他还是有这种下意识保护对方的举动,明明数年没有再实行过,但此时却依旧存在,甚至自然得像他们没有分开过一天。
贺朝叹了口气,拉着人站了起来,纠结片刻后决定抱着人上去。
幸好这小区一梯一户,再加上这个点根本没其他人在外走动。他抱着人很顺利地到了家门口,费了点劲才打开门,一进来先把谢俞放到客厅的沙发上,随后才想起来拖鞋没换。
他感觉自己确实有点多管闲事,当初分那会儿两个人都放了狠话,老死不相往来,说着就各自换了城市生活。但在偌大的娱乐圈里见不到是几乎不可能的事情,两个人之前行程短暂交集也只是冷眼相待。
可眼见着沙发上安安静静窝着的人又生不了任何气,他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俞,这人好像一皱眉,不管做了多过分的事情贺朝都会选择原谅。
喜欢他的时候是这样,不喜欢他了依旧这样。
思绪太偏。贺朝想起自己上回跟经纪人要的醒酒汤教程还在备忘录里,他有模有样地系好了围裙,准备尽自己最后的善心。
然后光荣地放弃了。
冰箱里东西倒是齐全,但问题是他在厨艺这方面相当…黑洞?
贺朝无奈,想了想泡了杯蜂蜜水端到客厅,温度正好,他小心地递到谢俞手中,对方居然条件反射地抓住了。
而且抓得挺严实。
他有些惊讶地抬头看向对方,只见谢俞直勾勾盯着他,看不出来方才的醉意迷蒙。
吓得他冒出冷汗,他试探地开口:“谢俞?”
对方还是盯着他看。
贺朝心里没底,主要谢俞这眼神冒着分分钟把前任处理了的杀气,冷漠得让人毛骨悚然。
贺朝往后挪了挪,对方这时候眯起眼:“灯好亮。”
原来刚才的贺朝挡住了些许灯光,对方借此在极力辨认他的身份。
现在他移开了点儿,谢俞又重新被亮敞的灯照得睁不开眼。
贺朝松了口气,说:“能自己喝吗?蜂蜜水。”
谢俞的反应及其迟钝,过了会儿才理解他的话,乖乖点了点头,然后把杯口递到了嘴边,非常缓慢地小口喝着。
不得不说酒品挺好,喝醉了特别听话,一句话也不说。
就是有点太容易被拐走了。
这时候贺朝才注意到振动声,谢俞塞在外套里的手机正响着,贺朝拿出来,发现上面显示着:经纪人。
非常公事公办的备注。
/
宿醉的感觉很不好。
谢俞埋在被子里,头部隐隐作痛,他下意识往身边探,却摸到一个毛绒绒的东西。
他抓起来,一只非常丑的玩偶。
……这玩意儿他前任也有一个,当时不管搬多少次家它都绝对会出现在床上,那人说这是家里的吉祥物,没了它就好似没了气运。
他没有心情回忆更多,坐起来扫了一眼周围,手机在床头柜那儿摆着,甚至充着电。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正处于陌生的环境里。
眼前的陈设非常空旷,像是平时不住人的房间,但格局又类似主卧,装修风格跟大多数简约现代调并无差距,只是墙面多挂了几幅抽象派的画作。
昨天没有被人送回去?
而他居然迷迷糊糊睡上了别人的床?
谢俞向来认床,之前进剧组至少得适应半个月才能正常入睡,或许醉了确实是个比较明显的因素…
可上回他醉酒后愣是在助理安排的酒店里看了一夜天花板。
头更疼了。他只能抑制自己越发散乱的思绪,拔了手机之后瞥了眼消息,不多,记录里甚至只有一通来自经纪人的电话,看来问题并不算大。
……接通的记录?
他点开了通话录音列表,最新的那条时间赫然显示着凌晨。
谢俞随手按了播放。
先是他经纪人的声音。
“人呢?”她似乎并不着急,像是认定了谢俞喝醉后并不会出事的良好酒品,“助理找半天没找着你,不是让你先乖乖等着吗?”
另一个声音出现:“抱歉。”
他的语气很轻:“…我是贺朝。我看他状态不好顺便带了一程,但是问不出地址,就先把人安置在我这儿了。”
经纪人沉默了很久:“麻烦您了…那您明早发个地址给我?我过来接人。”
“好。”
……
他几乎在对方开口那刻就认出来了另一个声音的身份。
贺朝。
他“老死不相往来”的前任。
/
谢俞靠着车窗,一脸不高兴的样子。
经纪人坐在身侧了然于心:“昨晚就这么跟人走了?”
对方不回答。
她感叹:“我们谢老师还有这么没有防备心的时候?就因为他是…”
她一顿。
那个名字在他们之间算是禁区。也并非谢俞没有释怀,只是知道情况的人心照不宣地避开了已经隐入时间的过往。
谢俞已经回想起了昨晚的一些事情。
是他认错了人,还跟对方提了要求,其他的记不太清,总之对于陌生人这层身份已经逾矩太多。或许是念及旧情亦或者觉得他这个敏感的身份会牵连自己,对方居然收留了他一晚。
他用手抵着额头:“没事。”
太久了。
但他还是清楚认错人是因为太熟悉对方。
/
贺朝盯着那件外套沉默了很久。
谢俞走得太匆忙,他们之间只剩下几句客套的话,两人的联系方式已经互相删除很久,昨晚临时加上了对方经纪人的账号…再然后还是分道扬镳。
偏偏谢俞落下了那件外套。
贺朝拿起来,在想是否丢进洗衣机洗一遍再给人送回去,后面又考虑到万一是只能干洗的材质……琢磨半天没个对策,鬼使神差间低下头凑近嗅了嗅。
衣服上附着层浅淡的香气。
还有…他再熟悉不过的,只属于谢俞身上的味道。
燃尽生命的死灰再度复温。
人一旦生出念想,思绪中便会不可制止地回想起早已淡忘的碎片记忆…他想起了很多已经逃避数年的曾经,无法释怀那一瞬的余温。
他一直觉得自己像只野狗。
居无定所,哪边工作方便就能随时搬家,身边的同事也更替不断,亲人都不在身边。谢俞的存在对他来说更像是无法缺失的归属感,奈何多年前断掉了维系,他又孤身一人漫无目的地漂泊。
他还是不想放手。
/
谢俞头还疼着。
今天推迟了两个并不紧急的通告,听经纪人在一旁梳理他后半月的行程,杂七杂八,他什么都听不进去。
“之后放个短假休息一阵子,下半年安排比较——”
“我外套没拿。”
经纪人一愣:“什么外套?”
“昨晚应酬那件。”他说话有些轻,“落他家了。”
“那我联系他找个时间取。你刚才听我说话了吗?接下来…”
谢俞抬头看着她:“抱歉,我自己去。”
不知道搭错哪根筋。经纪人腹诽道。谢俞向来会认真听她说的每句话,今天倒是心不在焉,为了件外套而罕见地打断她说话。
女人的第六感相当准。
死灰复燃。
谢俞匆匆出了门,经纪人很合时宜地给他发来贺朝的电话号码,谢俞盯着那串陌生的数字思绪万千。这人居然换了手机号。
他深吸一口气后点了呼叫…看着数字下面显示的陌生城市属地,看来是分手后立马换的手机号。
心中的那点不甘在不断滋生。
过去一分钟。对面接通,一时间二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倒是贺朝先开口:“谢俞…?”
谢俞压下不满的情绪:“外套落你那了,过来取一趟,有空吗?”
“明天吧。”贺朝轻笑,“我还有工作。”
“嗯。”
电话挂断后没多久,谢俞的手机振动两声,消息显示着新的好友申请,他再熟悉不过的那个账号重新出现在了他的列表中。
明明很久了。
现在这样像是昨天才分开,然后赌气似的不到二十四小时就破冰。
可惜不是。
他知道时间能让两个无比接近的存在中生出裂隙。
贺朝刚加完好友改完备注就受到了身边人的注视……沈捷在雾气蒸腾间问他:“朝哥你还工作呢,我差点收不住下菜的声音。”
“体面点,显得我很正经。”贺朝夹了块虾滑往沈捷碗里塞,试图让他闭嘴,“其实…是我还不敢见他。”
“我现在吧,工作勉强说得上稳定,但我状态不行,怕吓着他。”
沈捷想起学生时期谢俞那一个人打趴十个的拽样,有些尴尬地撇开了头。
眼前这位哥到底对他前任存在什么滤镜?
贺朝不再说话了,又开始低头摆弄手机,沈捷以为他又开始了漫漫求合路。结果这人只是上号发了个微博,简简单单一句话:有什么体验好的猫咖狗咖推荐吗?
沈捷也打开软件瞥了眼…啧,贺朝不赶通告的时间基本上躲家里打游戏或者喊他出来鬼混,两个人是公认的好兄弟被拍了也没事儿,但猫咖狗咖是什么选择?
贺朝操作完这些后又低头打量了自己的装束半天,他高中那会儿就爱挂乱七八糟的饰品,还爱给谢俞买。不过谢俞戴的次数并不多,穿衣风格也偏向简约感。
…他前几天看了谢俞的一个采访视频,对方在视频中明确提到不喜欢太复杂的穿衣风格。
这顿饭吃完贺朝若有所思,送了沈捷后决定改一通形象。他先是去了趟造型师那儿把自己一头挑染弄回了纯黑,耳钉耳挂项链乱七八糟的东西也全都撤了,毫无点缀。上衬衫下牛仔裤,主打一个休闲百搭风。
造型师打量半天还是没忍住多嘴:“哥你挨雷劈了?”
贺朝:……
她想起几小时前贺朝的那条微博。
问题太大了。
/
两人并没有顺利碰面。
谢俞一大早就收到了经纪人的消息,对方告诉他贺朝的助理送来了外套,到时候她给他拿来。
谢俞淡然地表示自己知道了。
他在想当时为什么一时冲动就为了件外套特地打电话给贺朝。
那外套不是品牌方给的,也不是造型师搭的,是他单纯因为喜欢款式自己买的。
其实丢了也不重要,因为价格并不昂贵。
但他就是想要那件外套。
就算是一模一样的第二件也不行。
经纪人听出他不太高兴的意思:“我帮你问问?”
“不用。”谢俞起身,“我明天下午会准时过来工作。”
言下之意是其他时间不用管。
/
贺朝往信息栏问了半天助理,等到对方给了个已经把外套送到的消息后才放心下来。他本来想自己送去,奈何天降工作,心系谢俞的同时还要赶拍摄进度。
而谢俞果断订票回了趟以前的住宅。
贺朝貌似对“家”的存在一直很执着,所以他们早早地攒钱买了套小户型房。
他们在这住了没两年就分道扬镳,直到现在已经有能力买更好的房子。
当初分手谁都没提过处置这套房,钥匙也依旧各持一把。
谢俞记得贺朝送他的手链…还有戒指都被他放在了这边,而贺朝已经拿走了自己那份。他现在突然才想拿过来,也带到身边。
他打开门,灰尘随着动作扬起。
一切都很熟悉。
/
【我合理怀疑贺朝被调包了】
【他以前那副拽爆了的样子怎么没了???感觉关注错了人】
【不会在追人吧,对方喜欢这款的】
【他真的可能谈恋爱吗】
【我不信,之前有个明星喜欢他,人家大胆求爱结果他来句我不扫码】
【你们再说下去我哥底裤都没了】
这厮最近的改变真能把粉丝吓一跳,甚至卖起了乖。以前的动态毫无美感随心所欲,现在发的都是什么——“要不要一起出门看花?”配了一张绿化带里长的野花图。
粉丝们:?
他是被哪个内娱甜豆夺舍了?
贺朝刚编辑完自己赶时间去的那家狗咖的微博。
“今天去了趟你们推荐的狗咖。”底下配着张他跟狗的合照,那只狗吐舌头傻愣愣的,他对着镜头笑得弯起眼睛。
他一发完随手刷了刷广场,意外看见了谢俞的热搜。
#谢俞 机场#
他一开始还以为又是惯例的接机人数爆满所以被挂上了热搜。
结果点进去,热搜下面附的图片和视频简简单单,谢俞挎了个包,简单戴了个口罩现身机场,身边没有任何人。
因为他前段时间忙着拍戏,也很少发微博,粉丝才惦念着。
贺朝刚打算退出,就看见视频背景显示屏上的地名。
他们以前久居的那座小城市…他和他都很久没有回去过了。
贺朝愣了半晌,最后给经纪人发了条消息:“我有事,明天中午前别找我。”
还未等对方回应他就急匆匆订了最近的航班。
他该见他。
/
贺朝风尘仆仆赶到已经是晚上八点。
他盯着门口陈旧的地毯,做足心理准备后颤抖着手拿出钥匙,开门。
漆黑一片。
贺朝莫名其妙想喊人:“谢俞?”
没声音。
他无措地在原地踱步,清醒后才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有多么幼稚。
他为什么会觉得谢俞来到这座小城市不是为了工作,而是为了他们的曾经?
贺朝靠着门深呼吸。
室内昏暗且寂静。
十多分钟——身后的门突然传出锁孔转动的声响,紧接着门就往外开,贺朝吓得不轻,踉跄着撑住了鞋柜。
门口的人显然也被吓到,手已经抬起作势要把拎着的东西砸过来。贺朝看清了对方的脸后慌忙开口:“我!贺朝!”
谢俞定在原地不动。
他认为现在的情况还是用见鬼来解释比较好。
夜晚的风太张扬,吹得他眼角泛红。
谢俞走进来,贺朝顺手打开了手机的手电筒:“你怎么…”
谢俞把东西放在他下午刚擦过的桌面上,然后借着那点照不亮客厅的手电筒光抓住了贺朝的衣角。
紧接着。
一头栽进他的怀里。
谢俞颤抖着开口:“哥…”
……再迟钝也躲不开他的示弱,贺朝紧紧地将人揽入怀中,用力到发痛的程度。
谢俞闷哼了声他才松开力道。
贺朝从自己的包里摸出个戒指盒,打开,里头躺着枚有不少细小划痕的素戒。
他将它套在了谢俞的无名指。
以前是正正好好的尺寸,现在却发现略微松了些。
“瘦了。”贺朝看他疑惑,“走的时候,我特地拿的是你的戒指。”
谢俞不知道。
不知道这人在气头上也下意识做这些事情。
贺朝感觉鼻头泛酸,又凑过来抱了抱谢俞:“现在不是‘流浪狗’了。”
小狗也有家了。
/
两个人在这间勉强能落脚的房子里吃了谢俞买回来的晚饭。
谢俞下午回来简单打扫了部分区域,也在这一个人发呆到了晚上。
直到贺朝来。
谢俞感觉这些天的不安都被抚平了。
他盯着贺朝看了很久,这人变化确实不小,上镜没现实看见那么明显…更何况他当初连他的网络动向都不愿多看一眼。
谢俞最后奇怪地打量他半天,看得贺朝十分不自在。
“怎么了?”
谢俞摇头:“最近不挂五金了?”
居然穿得那么普通。
贺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谢俞居然这时候还记得他的喜好:“最近喜欢穿得…呃,气质正经一点。”
谢俞自然没听出言下之意,这个人的心思一天一改其实再正常不过,便由着他去。
贺朝盯了他半天也没得到个满意结果。
“你没看出来么?”贺朝声音闷闷的,“我这么穿当然是为了…”
为了挽回你。这可不好说出口。
就算谢俞反应再迟也不会听不出贺朝的意思,但他沉默了。
为了我?
贺朝这下没脾气了:“听懂了?”
“我什么时候…”谢俞的穿衣风格主要在简约轻奢,大胆点的搭配也不是没有,总之并不固定,而且他并没有以衣装来判断一个人的不礼貌习惯。
“你的采访。”贺朝抬眼,眼底有些委屈的水光,像是想要翻着肚皮想被爱抚却被晾着的小狗,“里面就这么说的。”
谢俞觉得好笑:“那个只是我的习惯,不代表一切。”
他听罢,刚想打个圆场把这件事一抹而去。
结果谢俞向他靠近了些:“没必要为了讨我喜欢穿自己不习惯的衣服。你本身就是…我喜欢的样子。”
两个人靠着沉默了会儿。谢俞想到宿醉那天早上看见的房间,随口提及:“我上次喝醉那天住的房间,是主卧吗?”
“嗯。”贺朝说,“我平时不睡主卧。”
谢俞很想问他那为什么他离不开丑玩偶也在那。贺朝又接着说:“因为主卧只想和你一起。”
“然后你来了,我顺理成章地把你放在了那儿。”
/
一个再普通不过的访谈。
主持人问的都是些关乎日常生活的内容,这些东西或许微不足道,但也有不少粉丝会好奇一个明星私底下的事情。
她带着温和的笑意开口:“谢老师喜欢小动物吗?”
谢俞也回之淡笑:“还可以。”
“那有养过吗?”主持人说,“小猫小狗之类的。”
“最近养了只金毛,还在磨合期。”
贺朝最近做回了以前那副张扬样儿,开口就跟谢俞报备想把头上这玩意儿染成金的。谢俞批准了,并且赐予他新的爱称“小金毛”。
“哇。那是突然想养还是有了契机?金毛犬似乎都非常忠诚且粘人。”
谢俞思考一瞬,想到那人说自己不是“流浪狗”的那天晚上:“捡来的流浪狗。”
她似是抓住话柄:“听说流浪过的小狗会特别听话。”
他摇头道:“不听话,还总装乖。”
装乖,哄骗他这个可怜的人。
/
他冷不丁在大晚上更新了沉寂已久的账号。
谢俞V:小金毛。【图片.jpg】
刚收到特关通知还以为是谢俞分享的爱宠日常,那只在访谈里口头出现的金毛总算要被“公开”。结果各位一点开没看见任何小狗的踪迹,只有一张普通的对镜拍。
这图简洁明了。谢俞站在落地镜前,一手举着手机对准镜面,另一只手放在了从身后紧搂着他的那人的脑袋上。
对方染了头浅金色的毛,在灯光下亮得像颗太阳。他大半张脸都埋在了谢俞的肩颈处,显而易见,黏人。
没过几分钟贺朝也更新了动态。
比谢俞的更简洁。
贺朝V:汪。
END
这篇一开始只想写成普通的娱乐圈…但后来发觉还是想带点剧情设定,走向越发离奇。
关于那件外套的解释:谢俞不是单纯只想要外套,他只是想借着外套见贺朝第二面。
公开后——
贺朝粉丝:不是哥你真谈了啊?
谢俞粉丝:宝宝!你怎么被臭黄毛拐走了!!他看着就不像好人,你清醒一点啊!!!
被骂的黄毛:T^T
当事人之一谢俞:ᗜ_ᗜ.
至于夏习清,他的争议太大了 可以说是一个长在很多人雷点上的男人 我是一个不太能接受别人骂角色的亲妈作者,所以排雷越写越多,怕大家进来骂他 如果真的存在夏习清这种明星,肯定粉黑对半,腥风血雨吧 或许会有人觉得狗血,认为他的经历太夸张,但是我们必须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世界上还有无数孩子正在遭受家庭暴力,甚至因此失去生命,这是不为你的不知晓而转移而改变的残酷现实
我也看到有人说,回避型人格根本不值得被爱 当时我觉得,我挺失败的,没...
至于夏习清,他的争议太大了 可以说是一个长在很多人雷点上的男人 我是一个不太能接受别人骂角色的亲妈作者,所以排雷越写越多,怕大家进来骂他 如果真的存在夏习清这种明星,肯定粉黑对半,腥风血雨吧 或许会有人觉得狗血,认为他的经历太夸张,但是我们必须知道,就在此时此刻,世界上还有无数孩子正在遭受家庭暴力,甚至因此失去生命,这是不为你的不知晓而转移而改变的残酷现实
我也看到有人说,回避型人格根本不值得被爱 当时我觉得,我挺失败的,没能向这位读者传达出我想表达的——每个人都值得被爱的观点 无论你是回避依恋型、抑郁症、双相、无论你和所谓的“正常人”有多么不一样,你都值得被爱.
——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