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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床山人

【也青24H接力16:00】《少年游》(一发完)

*老王生日贺文,别说了我是接力的老师里最菜的一个

*古代架空

*推荐BGM:归所 虽然是宝儿姐的歌,但很合适这篇文

*上一棒@凉凉漏 辛苦了!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远江悠悠,似粼粼绸缎接连翻着天河点点光而来,托着春风肆意绿了两岸,逗着岸上佳人长发翩跹,载扁舟一叶山歌十里,送来江湖行者远方客。那年王家商船打诸葛门前过,风发少年桥头站,纸扇半掩藏不起笑意;闲散少年船尾躺,半睡半醒哼唱幽州曲腔,亮堂堂的调子也给他用倦意泡过绕了几绕再淌出来,似是要把眼中山河都化成一片水墨,收进心中画。

船停在码头,王卫国腆着肚子下船来,...

*老王生日贺文,别说了我是接力的老师里最菜的一个

*古代架空

*推荐BGM:归所 虽然是宝儿姐的歌,但很合适这篇文

*上一棒@凉凉漏 辛苦了!

 

 

——离多最是,东西流水,终解两相逢。

远江悠悠,似粼粼绸缎接连翻着天河点点光而来,托着春风肆意绿了两岸,逗着岸上佳人长发翩跹,载扁舟一叶山歌十里,送来江湖行者远方客。那年王家商船打诸葛门前过,风发少年桥头站,纸扇半掩藏不起笑意;闲散少年船尾躺,半睡半醒哼唱幽州曲腔,亮堂堂的调子也给他用倦意泡过绕了几绕再淌出来,似是要把眼中山河都化成一片水墨,收进心中画。

船停在码头,王卫国腆着肚子下船来,王又张罗着十几号人卸货,再有几十号当地人驻足观瞧,熙熙攘攘登时是一片热火朝天。王卫国冲着船上雄浑地喊着王也的名字,而船上人自八风不动,摆摆手喊回去,二哥在呢,用不着我,鼻音浓重,像是连嘴都懒得张上一张。

“你叫王也?”

声音打头顶上传来,他抬起眼皮,目光里两弯细眉比初春的柳叶更窈窕,一张笑脸比枝头桃花更曼妙,青色发丝懒洋洋垂落肩头,令那秋娘都怀妒三分。

只这一眼便褪去四海周游许多山河百般颜色,便似一卷青风撼动心里三山五岳,除了他便什么也不剩了。

“嗯,王也。”

他翻身坐起,方才还站在桥上的青发少年此刻收起折扇背在身后,春风笑意再不遮不掩。

“我叫诸葛青。”

诸葛青问他,你是不是去过好多地方?

王也点点头,我家的商队西不出阳关,东不至蓬莱,北不上幽州,南不渡长江,倒也春花冬雪夏叶秋山都见过了。

诸葛青又问,那想必你遇见过许多的人?

王也挠挠头,商贾云云是都大抵见过了,皇亲国戚多少嘴脸也大抵见过了,平头百姓见了千千万,江湖各色也见了万万千,只有我还是这个没出息的样,十来年了也没变过,混进人群也找不见我。

诸葛青笑着,世间多好啊,世间有万丈高山河水西来,世间有十步侠客百里穿杨,世间有闲云野鹤生前身后名不顾,世间行者心里装得下整个天地。

王也听罢,向后重新躺倒下去。

这世间是好啊……

他重新闭上眼。

“王也!躺没够吗!”

岸上又传来喊声。诸葛青循声望去,原来是王也的二哥。还没回过头来便听见背后一声叹息,随即船轻轻一晃,再回头王也已经站起,拍打拍打衣上浮尘,走上船梁一跃而下。

“诸葛青。”

他站立地身形略显颓唐,两肩向前微弓更是慵懒至极。他回身叫他。

“你等我一天。”

王家的商船在这停了一天,诸葛青在船上等了一天。

次日,整个城贴满了布告。

寻王也。

诸葛青看着王卫国在船前阴着脸站着,每个跑回来通报的人小心翼翼地说完找不到时,他的脸就黑一分。直到派出去的最后一个人也回来,王卫国一挥手。

不找了。

众人你看我我看你,又小心翼翼地劝,三公子再是没规矩,也是亲生的骨血,岂能说不要就不要。

王卫国却道,没人能比我更了解他。

自此地几十余里,山重水复之外,正是那武当山。

他既去,便无人能收得他回来。

诸葛青看着十几号人把货又搬回船上,几十号人聚起又散去,王家的商船风风火火地来,如今再垂头丧气地走,消失在诸葛家门口。

彼哼着幽州曲调的少年远游去了不再归来,只剩桥头伊人迎风笑等春红落尽,是年,诸葛青已是秀才,正当动身赴省城,考乡试。

诸葛家的行船漂上水面,此少年亦将游历世间,去见那述说中的大千世界。

诸葛青刚在船上坐定,便听岸上一阵异乡音。

“小小的纸儿啊四四方方,东汉蔡伦他造纸张……”

诸葛青忙向远处望。

却见飘然一袭藏青道袍踏着风来,京城的曲韵又在风里盘了几盘溜进耳中。来人见了船上诸葛青,哼唱骤停,脚步顿住。

“诸葛青……?”

诸葛青向他笑了一笑。

“王也,你只来晚了一步。”

“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王也听罢再没有了一贯的悠哉,疾走几步便跑了起来,还没来得及听见诸葛青最后一句话,船已离岸。

诸葛青说。

世间好,世间缘起不断,世间知音常觅,世间有情者不忘,世间有意者相见。

你不恋红尘,你不驻行云。

你混进人群,我找的见你。

就此别过。

 

 

——浅情终似,行云无定,犹到梦魂中。

一场雨过,落红遍地枝上只剩翠绿,酒舍门前一颗北方杨柳,也不知是屋上青瓦映得它生辉还是条条柳叶染得屋瓦更青,树下檐下坐一南方客,四月风似是还不愿离他去,他一笑,便是春如旧。

“客官,喝点什么?”

“一杯淡酒。”

“得嘞!”

三年从南到北,诸葛青踏着风月来,多家财万贯的商贾没见过,多位高权重的官员没见过,考生见了千千万,行人见了万万千,世间百态也算看过三四分,却什么也入不进眼里去。

王也啊。

诸葛青抿一口酒。

若不曾遇见你,我眼中的风光定是比如今美得多。

你走过了千山万水,你厌弃了千山万水,你出世了。

我不曾见过多少山河,你却就那么兀自出现,令山河失色。

你却叫我如何是好啊。

正想着,诸葛青只听身旁几个汉子闲来谈天。

“哎,你们听说没有,那个王也今天就要面圣了。”其中一个语气夸张地道。

另一个频频咋舌。“是吗!我看这皇帝不办,又是个好求仙问道的主儿,也不知从哪找着这么个王也……”

“呸!快闭上你那张嘴吧,小心掉脑袋。你还别小瞧这个王也,你不知道,他可是连中了解元和会元的!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不再考殿试就随着他家的商船南下了。这次皇上召他,也不是直接让他进宫的,他还要参加殿试的!现在全京城都在讨论他和这几年初显锋芒的那个也中了两元的诸葛青,谁能连中三元呢!”

“为什么这么多道士就找着王也一个啊?”

说到这,那汉子故作神秘地向前倾去,窃窃道:“我听说,这个王也三年前上了武当山,本是默默无闻一介小辈,根本无足挂齿,可他就用这三年,竟是超了武当掌门祖师爷的功法还多几分,皇帝召他时,他已经不在武当山,四处云游着呢,光是找他便用了几个月之多。”

“嚯,这要是中不了状元,真是给京城王家丢脸哪。”

诸葛青听到这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结账。”

那人怕是早已将自己忘记了。

他苦笑一声。

无论多少春花冬雪夏叶秋山。

无情人眼里便连一个愁字都没有啊。

 

 

——可怜人意,薄于云水,佳会更难重。

王卫国从来没有这么愤怒过。

儿子在外三年终于回了家,还是被皇上提点,全家都翘首盼着王也给王家祖坟上点青烟,王家八百年行商出这么一个连中三元的进士。

结果王也的名字大喇喇地躺在榜眼之位。

赌诸葛青中状元的人数着铜板,对王也抱有期待的人反过头来骂他骂得比谁都狠。宫廷上上下下兴高采烈,总算是没让这个皇上看上了的小子入宫当官。

王也的名字倒是比连中三元的诸葛青更热门。

诸葛青站在榜下一时间感到头晕目眩。毕竟寒窗苦读许多年,这才算真的熬出了头。迷蒙间听见耳边一个鼻音浓重的声音响起:

“恭喜啊。”

这声音过于熟悉却又无比陌生,它似乎是来自上辈子的余音,却又真切的似乎都能看得见形状。

诸葛青猛地回头。

什么也没有。

他挤出人群,目光扫过来来往往挑担的,卖菜的,吆喝连天的,锦缎着身的,穿金戴银的,大腹便便的,大人,孩子,老人……

终是落在一个慵懒背影上不再挪动。

他跌跌撞撞跑过去,一把拽住那人。

当年短发少年郎盘起了发髻,眉眼间淡如水墨渲染开沧桑,秋风乍起,卷起他宽袍衣袖和额前几缕碎发,他见了自己先是微怔,随后风轻云淡勾唇笑,三年所见便登时烂漫无双。

——我说过的,我说过,你哪怕混进人群,我也找得到你。

“王也……”

颤巍巍一声唤,生是将王也的心都唤碎了。

两人相顾无言半晌,终是王也先开了口。

“你、怎么还记着我啊。”

“你很想让我忘了你?”

“不是这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

诸葛青忽然大喊,王也瞪大了眼睛。

“我这不寻思,你是要做官的,怎么会记着我这么一个小人物啊。”王也挠挠头,笑道。

“你这是在挖苦我吗?”

“不是你这,三年没见面了怎么我说什么你都听着不是好话儿啊。”

诸葛青沉着脸,握紧的拳头微微颤抖。

王也挑挑眉,慢悠悠地说。

“怎么样,世间,挺好吧。”

是啊,世间好,世间春花秋月何时了,世间琼楼玉宇无穷尽,世间行乐不会东流水,世间少年游世间,还相见。

“王也,你还走吗?”

王也笑笑。

“我是不走,怕的是你要走。”

话音未落,一阵锣鼓喧天由远及近,诸葛青被众人簇拥着随人流远去,他喊王也的名字,却再也听不见回音。他回头看他——

那人只笑着立在秋色里,远望去满都是风尘。

再不似少年时。

彼此皆如是。

 

 

——细想从来,断肠多处,不与今番同。

大雪落满京城,日头都成了苍白色,把整片天都映得很是萧索。诸葛青从国子监门口望出去,又缩回来往手心里呵了几口气。

自与王也那一别又过了一年。

“敢问阁下可是当年连中三元的太学博士诸葛青?”

门外忽有人语,诸葛青细看去,竟是宫内侍郎张楚岚。

“张侍郎到来未曾远迎,见谅见谅。敢问张侍郎此来有何事啊?”诸葛青笑道。张楚岚摆摆手:“你我二人还客气什么,在下可是来求教的!就是想问问……咳,这可是皇上的问话——当年同你共争三元的那个老道王也,你可认识?”

诸葛青心里一紧,脸上笑意不减。“算是相识。”

张楚岚微微向后仰了仰身子,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笑容。“想必博士你也知道,当年殿试过后这王也考了榜眼,皇上求贤若渴啊,就还是召他进了宫,他却散漫对待不成体统,皇上事后对我说这王也不是无才,而是不适于做官,还是赐予他银两,放他云游去为好。你说咱皇上都这么开明了,那小子三叩九拜做他的流浪汉去便是了,却还闹这么一出,唉!不可理喻!”

张楚岚兀自义愤,诸葛青却一头雾水。“却不知这王也又犯了何事?”

“啊!原来博士您不晓此事!”张楚岚一副讶异至极的神色,“博士最近大抵在国子监治文,真真的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啦!”

说到这,他忽而凑近了,故作神秘地低声道:“那王也近日进了京城,打出幡子来算卦解命,却在回给每个人的字条上附一句:‘月将升,日将没;山夹一壑,暗箭难躲。’这久而久之就被唱成童谣,大小街巷里都在传唱。可你说说,这童谣分明就是反国之语啊!”

诸葛青只觉喉咙干涩,却还是问下去:“何见是反国之语啊?”

“你看,普天之下能称作太阳的不就只有皇帝一人吗!莫说其它语句作何解,这一句便惹得皇上不高兴了!”张楚岚急急说道,“这几天,我们正派人——自然这也是皇上有令——满京城围捕王也,却奇也怪哉,怎么也逮不到他,我听闻诸葛博士与他有些渊源,便来此求助来了,还请诸葛博士出面,去钓得王也入法网,此番行动我们中朝也将鼎力相助啊!”

张楚岚一脸谄笑,诸葛青听罢,轻笑两声。

“我知道了。”

张楚岚闻言喜上眉梢:“那明日我便派人来通报您具体的安排。”说罢转身便走了。

诸葛青看着张楚岚走出国子监,长叹了一口气。

你说你既厌弃了这世间,又何必再趟这个浑水呢。

怕是多少年前你我第一次相见时,你便已看透,这世间早已无药可救。

张楚岚走后,诸葛青换上一身便服,也出了国子监。

雪又飘起来了。百姓的粗棉布衣服在一片雪白里都黯淡了许多,似乎都蒙了一层尘,灰茫茫的。诸葛青就那么漫无目的地走,他知道,中朝那些人找不到他,自己找得到。

“算梦算命算姻缘,驱鬼驱妖驱污祟,王会元解卦十文钱一次嘞——”

路旁盘腿坐着个道士,颓颓然像是立刻要睡过去似的,喊出来的腔调却提神得很,一身藏青在雪地里格外亮堂。

不是王也又是谁。

诸葛青哭笑不得,王也着实的心大,官府搜罗着他,他却把名号都喊出来了,生怕找不着他似的。

“道长,不妨为我算一卦?”诸葛青走近道。

王也头也不抬一抬,从身旁小包袱抽出一张纸没等对方开口便挥笔写起来了:“施主算什么?”

诸葛青怒急反笑:“我想算算一个人把中朝骂到明面上会有何等下场。”

王也听罢手中笔一顿,这才悠悠抬起头来。

“这……不用算也知道。”

王也看了看他,却又低下头去,不认识他一样。

“留个全尸大概是最好的下场。”

王也说罢,刚沉下去一点的语调忽然又明朗起来:“我还是给施主写下来,您拿着走。”顿住的笔尖重又运起来。

诸葛青登时便想把王也那牛鼻子揪下来。

“王也,张楚岚来找过我了。”

王也的笔又顿住了。半晌,他才慢慢放下笔。

“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写完了,你瞧瞧,这一会就殷了两笔了,你看着碍眼不碍眼。”

王也说罢,却将东西都敛进小包袱,提起来便走。

王也在前面走,诸葛青在后面随。

他三拐两拐绕进了一个空无一人的小巷停住了,诸葛青就站在巷口看着他。

“你找死我可不拦你。”

王也沉沉道。

诸葛青听罢笑了。“也不知道是谁找死。好啊,月将升,日将没,山夹一壑,暗箭难躲。你是当国子监的人都是傻子,还是当中朝的人都是傻子。”

“我只知道,现在跟我扯上关系的人一定是傻子。”

王也回过头来,诸葛青一怔。只见他脸上,是从未见过的严肃。

诸葛青,世间没你想的那么好,世间风雨雷电借势狂,世间泥泞沼泽暗难防,世间人心不古无处猜,世间不都是江南桥头那片春光。

诸葛青,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找你?

你是要做官的,我是个小人物。

死一个云游道士换太平来得值,还是死一个国子监的博士来得值?

“我只知道,你若真将这暗箱里的猫腻大白于天下,到那时再死,可就没有做这个青史留名的人来的风光了。”

诸葛青笑着说。

“我做什么事都是先为我自己考虑的。”

我知道,你纵是出世,却还放不下苍生。

可你本是山中仙,你本是天上人。

我没你这么开阔,我要抓住的只有眼前而已。

“这威风,我替你占了。”

 

次日,皇宫门下放着一纸谏词。

中朝若存,皇朝必损。

署名,国子监博士诸葛青。

待张楚岚封锁了京城再寻,却只寻得见诸葛青一人了。

是月,张楚岚上表奏诸葛青有反国之心,诸葛青遂被打进大牢,年逾古稀尚被释放。

被捕前夜,京城大商贾王家忽有人敲门,昏迷不醒的王也被送回家中,并按照那人命令将其缚于商船之中,连夜起航,越远越好。

 

次年,中朝宦官外戚交替专/政乱象暴起,皇帝年幼继位,再无实权。

历数十年,当朝皇上忽得一梦,梦中竟是一道士,匆匆传与他治朝之策,便似云烟般散去了。梦醒,皇帝深感得道,便依此法治朝,又数年,皇朝稳固,天下安宁。

 

  

    

又是一个春来到,老人坐在院里,花白的头发像还留着雪似的,三月微冷春风过,分外安详。

“三爷爷。”

打门外走进一个青年,小小年纪弓腰驼背,没精打采,那身形模样,老人每见都觉得仿佛看见了自己年少时。

“怎么啦?”

少年似是无心,慢悠悠地开口问。

“听说三爷爷年轻时去过很多地方。”

老人笑了,摸摸他的头。

“是啊。”

“那想必三爷爷也见过许多人?”

“不错。”

少年眼睛一亮。

“这世间,是不是很美啊。”

老人听罢,眼睛眯了眯,似是陷入了片刻的沉思,又忽然柔和起来,比云水淌过更深切。

是啊,世间好,世间春秋恣窈窕,世间曲腔百般绕,世间少年游历迎风笑。

世间有情人。

终不老。

 

 

 疯狂艾特下一棒真正的大佬:@易申 

老王生日快乐!!!

大床山人

【也青】《临江仙》

*神仙狐妖转世身份相换的故事,12k+,老马和碧莲跑个龙套 

 

 

江上有渔夫,沿江游云雾。人在船中坐,岸上走妖狐。雾散江亦空,人狐尽皆无。谣传临江仙,不晓真面目。


灯笼满挂,焰火炸开再化作星阙几多,点明深夜。一声啼哭响彻,穿着大红锦袍的人在府邸前一拱手,万人空巷。秋月正当圆满时,或是谁人斫去那婆娑桂树,换人间更多清辉,尽洒在方出生的婴孩身上,恍若福祉天降。

是中秋,江南八卦乡,世代受人尊崇的诸葛家降生一子,天生一头蓝发,故名,诸葛青。因出生时便被月光笼罩有仙人之姿,其父诸葛栱称必教此子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诸...

*神仙狐妖转世身份相换的故事,12k+,老马和碧莲跑个龙套 

 

 

江上有渔夫,沿江游云雾。人在船中坐,岸上走妖狐。雾散江亦空,人狐尽皆无。谣传临江仙,不晓真面目。

 

 

灯笼满挂,焰火炸开再化作星阙几多,点明深夜。一声啼哭响彻,穿着大红锦袍的人在府邸前一拱手,万人空巷。秋月正当圆满时,或是谁人斫去那婆娑桂树,换人间更多清辉,尽洒在方出生的婴孩身上,恍若福祉天降。

是中秋,江南八卦乡,世代受人尊崇的诸葛家降生一子,天生一头蓝发,故名,诸葛青。因出生时便被月光笼罩有仙人之姿,其父诸葛栱称必教此子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诸葛青未到满岁即会说话行走,三岁便能理解五行八卦,五岁习得轻功,掌握奇门,七岁算中大旱日期,助百姓渡过了灾荒。且相貌是愈大愈俊俏,愈长愈高挑,出落了一双桃花眼两抹柳叶眉,比那大家闺秀更清秀几分,又甚那将军武将多少英气。

人传诸葛青降生那夜,江水忽起浓雾,有人亲见有乘竹筏者沿江岸缓行,岸上随行一九尾仙狐,朦胧间那人似游于天境云涛之中。诸葛青一经降生,雾气速散,那仙人也不见了踪迹。

人们说,这是诸葛家千百年的修行积下的德,这孩子是临江仙转世,日后必将大成,羽化登天。

似是应了这话,诸葛青满岁时,打江上来了一个乘竹筏的渔夫,一口京城的口音,诸葛青从小便乐于跟他玩耍。算命先生说,这渔夫与青儿命数相连颇深,是以后青儿得以成仙的贵人,却也是青儿命中一劫,不过若要成仙必有些劫数,还是让他们多多相处为好。

起初诸葛栱尚且不听信算命先生之语,只道一介渔夫有何能耐。直到一日,诸葛栱奖励诸葛青两尾金鱼,诸葛青却婉拒下来。问其故,诸葛青道:

“不妨放生。”

诸葛栱惊异:“你不喜欢?”

“正因喜欢才要将其放生啊。”

“这是谁教你的?”

“王也叔。”

“那个打鱼的?”

“嗯。”

从那时起,诸葛栱便任诸葛青去找那个叫王也的渔夫玩。

  

 

天上有神仙,踏云入凡间。修行千余载,自道烟火乱。但遇一公子,从此坠情缘。忘却身是客,不想回九天。

  

   

“青儿,去,叫你也叔来家里!”

“好!”

诸葛青提起衣摆向外跑去,直奔江边。

现在还尚是白天,看不见金黄的月亮却也有另一片金。从诸葛家的大红门里出来,迎面秋风挟裹着芳香桂花,打河边吹来。诸葛青最爱这桂花,没什么缘由,只要一站在桂树下思绪便不知飘往何处了,一颗心都被明亮亮的拥满了。

“也叔!”

远远地看见王也倚躺在桂树下打着瞌睡,扯开嗓门喊一声,王也浑身一惊向一边倒去又撑住,半梦半醒地打了个哈欠。

“青啊,怎么啦?”

“您真是上年纪了,好忘事。今天可是中秋,我的生辰,爹叫你上我们家吃饭呢!”

王也这才回过神来似的,对了,今儿是青十四岁生辰啊。

“您还知道是我十四岁生辰,真是不胜荣幸。那就快走吧。”

诸葛青在前面走,王也在后面慢慢跟着。

“也叔……”

“都说了别叫我也叔,我还年轻呢。叫王也就行。”

“那哪行,您比我大……说起来您多大年龄了?”

“比你大不了多少。”

诸葛青回头看看他,他也正看着自己。

“那……王、也……”

王也笑着摸摸诸葛青的头。

“快走吧。”

那个时候的诸葛青还不知道,周围的人早已对王也议论纷纷。身为渔夫却不打鱼,没有钱却也似乎从来不需要钱,每日无所事事庸庸碌碌,却又好像无所不知无所不晓,更重要的是自从他出现时起,便再没有变化过的容颜。

人们说,王也就是传说中那随行着临江仙的九尾狐的化身。

狐妖,祸世之兆。

“爹!也……王也来了!”

“不像话!怎么能直呼其名呢!”诸葛栱从院里走出来。王也笑着抱拳道:“不怪青,是我叫他这么喊的。”

诸葛栱听罢也笑了。“王先生快进来吧。”

诸葛府里里外外正忙活地热火朝天,庭院里来往穿行,张灯结彩的,洗菜淘米的,一个院更闹似集市。诸葛栱本想请王也和诸葛青到里屋去等候,王也却挽挽袖口道:“难得的日子,要不我也露一手吧。”

诸葛栱还来不及劝阻,王也便已经出了门,还冲背后摆了摆手。

诸葛青看着王也走出去的背影,不知为何,竟笑出了声。诸葛栱听见,回头问:“青儿你笑什么?”

诸葛青只是看着已经空荡荡的大门。

“我好像,认识他似的。”

诸葛栱敲敲诸葛青的脑壳,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你从记事起就跟王先生玩了,现在还有什么不认识的。

诸葛青无言半晌。

 好像,比自己降生更早时的旧相识似的……

余阳染红山头,比夜更早升上来的玉盘抖落清辉,抢去太阳的威风。河边的桂花越闻清冽,院里的桂花更十里飘香,足以让山珍海味都黯然失色,诸葛府主厨的拿手好菜都索然无味。

“成嘞——”

一声京腔打后厨响起抖擞精神,王也从里头端着一小盘走出来,盘中晶莹剔透,正是一块桂花糕。

“没备什么礼,这一盘桂花糕,我想青应该喜欢吃,也没什么别的能耐,就拿这个当礼物吧。我做了不少,大家都有,都有!”

诸葛栱拍拍诸葛青的肩膀:“还不快谢谢人家。”

“谢谢……王也!”

王也听罢笑笑,没什么大不了。

“月亮!”

诸葛栱的小儿诸葛白稚嫩嗓音忽起,便是多少双眼共望中秋月,夜空如泼墨,繁星似笔尖轻点,在天际书一句千里共婵娟。月上百般孤冷不论,月下自是最情深。

诸葛青偷眼去瞧身旁的王也。颓唐的身形依旧,额角飘着碎发的头却高昂着被月光照亮,平日总淡然的笑容多了几分道不明的意味。衣袂被晚风托起,渔人的衣帽便显出紧束,他似乎本应轻飘飘的,似乎正是从那天宫里来……

“真希望能一直这样儿啊……”

王也低低地自言自语,说完又转头看诸葛青,却发现诸葛青早已望着自己,吃着不知何时端在手里的桂花糕。

“不看月亮,看我干吗。桂花糕好吃吗?”王也笑着说。

诸葛青重重点了几下头,亦轻声道:

“王也,你就是我家的人,以后,每个中秋你都来我家给我过生辰,好吗?”

王也听罢一愣,随即摸摸诸葛青的头。

“好,我答应你。”

“各位!”诸葛栱忽然走在众人前朗声道,“王先生心性之平和,见识之广博大家有目共睹,在这难得的日子里,我让青儿在此拜王也为师,从此广修正道,修身养性,两年后我被皇上调遣西征,届时我将带青儿进京当官造福百姓,望王先生愿收我儿为徒,我诸葛栱在这里谢过王先生!”

说话间,诸葛栱就要就地向王也下跪,王也大惊失色,连忙上去搀扶:“诸葛兄万万使不得!我不过是一介渔夫,仗着年岁稍长比青多见些许世面,哪里做得青的师长?诸葛兄说笑了!”

诸葛栱闻言,本已半直起的身子又落下去:“今天王先生不答应我就不起来!”

王也终是拗不过,只得叹一口气,搀诸葛栱站起:“不才愿做诸葛青的老师,我王也在此许诺,必让诸葛青长成栋梁之才。”

诸葛栱大喜,忙叫诸葛青过来磕头拜师。磕过头,诸葛青抬眼瞧见王也的脸,心里猛地转了弯。

王也平日里比常人都浅淡的眼瞳里总藏着看不透的心思,掩在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里不引人注意;可此刻他的眼睛里却含着那么清晰的感情——

誓死功成。

 

夜深,诸葛氏看着坐在床头读书的诸葛栱,轻轻地开口。

“老爷,今天您又如何让青儿拜那王也为师?您怕不是不知人传王也乃狐妖化……”

话未说完,诸葛栱摆摆手,那王也确有几分能耐,你可知前阵连我都破不了的凶卦,只几个时辰后再占便变成无过了?正是那王也在其中周旋。

诸葛氏大吃一惊,那人竟有此等能耐?

诸葛栱又捧起书来,垂下眼帘,你不必管,我自有分寸。

所谓仙,不正要担服妖之任?自让青儿随他修炼,成仙之日必能平狐妖之祸,一举登天。

  

“桂花糕……你还是不曾悔改……”

“无需你多言。”

  

 

人间有狐妖,半生自逍遥。本是多情郎,藏入江浩渺。偶见一渔人,魂牵梦中绕。虽欲共白首,终是命难逃。

 

 

挑一弯笑靥总不变,青发逗东风换一身风流,生就一副好面容,如今更是出挑的比桃花更娇媚,比垂柳更柔情。

王也总是一看就入了神。若诸葛青不叫他,他大概会就那样愣一整天。

“王也,你看我这一式可还够格?”

诸葛青打完一式王也教的太极,扭头去看王也。王也眯着眼一时间没说话,忽然岸那头传来几声女子的呼喊。

“阿青——”

诸葛青听见,便朝岸那头笑着招了招手。

“不够稳,继续打。”

诸葛青头还没扭回来,王也便开了口。诸葛青一愣,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继续方才的那一式。

风穿林而过风声更似水声,水倒映长天水色更如天色,是风水对唱,水天一色。桂树下王也还是十六年前的王也,一十六年不曾变过,河边上诸葛青却不再是两年前的诸葛青。诸葛青逐渐长大,个头比王也还要高些了,王也的面容却仍如旧,如今,诸葛青直呼其名也不再觉得别扭。

“王也,你是从哪习得这么多本事的?我爹都说,你比他更深。”诸葛青便打便与王也说,“诸葛家的奇门是哪朝哪代都盛名远扬的,却为何不曾听过王也之名?不知,你可愿和我切磋一番?”

王也盯着他,诸葛青也停下来,面对着王也。就这么对视半晌,王也扶着树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成啊,我做你师傅也已经两年了,这个夏天你也就要随着你父亲西征,也是时候来切磋一番了。”

诸葛青一笑,鞋跟一点地面。

“望你莫把我教你的都忘干净了为好……”

王也低声说罢,跺一脚定下中宫。

两盘奇门局交叉,诸葛青刚要出招,王也却已在自己眼前消失,背后传来一阵风,诸葛青忙回头,却只觉身上某穴位被重重点下,瞬间只是支撑着展开奇门局都费尽了力气,被逼无奈诸葛青只好收起奇门局。

“王也……!”

“不够稳,还是太轻浮了。”王也重新站在诸葛青对面,“我实话实说,诸葛青,你想打败我,还过早了。”

“为什么!”

王也叹了口气,无奈道:“青,看好了这一局。”

“……这有什么,不过是普通的……”

猛然间,诸葛青瞪大了眼睛。

“……一局……”

王也脚下的奇门局忽然开始旋转起来,本是由时间决定的奇门竟然被王也肆意拨动,不一会便看昏了眼。

“解。”

王也解了奇门局,重新靠回桂树上,看上去比往常更疲累。“青,有些事,我不便跟你说,但你要记住,我所做的事都是为了你,今天的事,谁也不要说。你要听话,算我求你了,好吗?”

诸葛青慌张地看着说话有气无力的王也,连点头也顾不得了:“王也!你怎么了?”

王也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只是好些年没开局,不大习惯,让我睡会儿,就成……”

说着他顺着树干滑下来,沉沉睡去了。

诸葛青轻轻走过去,蹲下来,拨开王也被冷汗沾湿的鬓边碎发,露出他满面疲态,眼下虚虚的青黑也比平日更深了。

诸葛青侧身也靠着树坐在王也身边,轻轻托起王也垂下来的头,担在自己肩上。王也含含糊糊地发出几声梦呓,似是找到了舒适的依靠,便将自己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了过去,诸葛青身子一歪,又缓缓正回去。

极目远眺是北方群山,融入流云氤氲,不辨轮廓。诸葛青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去,勾住王也的小指,看他没什么反应,便又将整只手拢进手心。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净矣。

这是王也告诉自己的。诸葛青望着远山,也闭上眼。

山河画卷如梦,但愿常清静。

 

“嗯……”

“醒了?你这一觉可真长啊。”

“青啊……”王也呢喃着,被诸葛青抓着的手动了动,似是得了安心,拱拱身子又闭上眼,看样子还想继续睡。

“嘿嘿……”诸葛青看着王也回不过神来的样子,笑出了声。

“等……青!!你怎么还在这!?”

王也大概是琢磨过味儿来,猛地惊起,跌出去老远,手心还有余热。抬眼看,天已经黑透了。

“看你精神了我就放心了,去我家吃饭吧?”诸葛青揉揉麻了的胳膊站起来,冲王也俏皮地笑笑。王也连忙摆手,不用不用,你快回家吧,这都多晚了,你爹妈要担心了。

“那你怎么办?”

“以后这种事不用你管,你陪我在这耗一天算怎么一回事?”王也也站起来,走过去拍拍诸葛青衣服上的灰,“以后要是再有这种事,别管我,该干嘛干嘛去。记下了吗?”

诸葛青嬉皮笑脸,记下了记下了。

王也摆摆手,快走吧。

看着诸葛青离去的身影,王也长叹一口气。

险些就陷进去了……

他兀自抽了自己一个耳光,看着自己被握的还潮湿的手掌,又叹了口气。

 

“照这样下去,你怕是……”

“还没结束。”

 

 

“回来了?”诸葛氏看见诸葛青,笑着迎上去,“怎么没叫王先生来咱家吃饭?”

“他不来,就不勉强了。爹呢?”

“屋里看书呢。”

诸葛青走到诸葛栱的门前,敲门的手抬起来,顿了顿,终是落下去。

“青儿吗?”诸葛栱的声音传来,“进来吧。”

诸葛青推门进去,诸葛栱放下手里的书。“今天王先生可又教你新本事?”诸葛青摇摇头:“王也只道我这一式不够稳,便让我继续打这一式。”

诸葛栱点点头,定要好好领悟王先生教你的东西啊。

诸葛青目光游移片刻,犹豫着开口,不过今天王也让我见了大世面。

诸葛栱笑道,什么大世面?

“爹您……可听过拨转四盘的能力?”

诸葛栱听罢脸上笑容渐渐消失,你说清楚,什么叫拨转四盘?

诸葛青想着王也嘱咐过他不要把这件事跟任何人说,看诸葛栱这副样子心里立刻没了底,慌张道,我请王也和我切磋,他便让我看了他开的奇门局,他竟是可以随意拨动四盘的……

诸葛栱的表情愈发严肃起来,半晌无言,诸葛栱挥挥手,你先去吃饭吧。诸葛青连忙退了出去。

“我看青儿神色慌张,怎么了?”诸葛氏推门进来,看见诸葛栱的样子也吃了一惊。诸葛栱低声道:“那王也竟能随意拨转奇门局!”

“啊!”诸葛氏大惊失色,“我早说那人是狐妖,他拥有这般能力,祸世之语迟早应验!”

诸葛栱沉吟片刻:“嗯……无妨,莫忘当年算命人之语。我自有打算。”

 

谢了春红时,正是诸葛青十六岁的初夏,应皇帝之召随父北上京城,王也因受诸葛栱之邀亦随其进京。自江南至中原,风雨兼程,其间一年余矣。

 

 

八通客栈。

飘零一挂灯笼兀自扑朔,地上映着影绰绰正是灯上一个吉字。久不翻新的屋棱,却还看得出是用大红的漆漆过的,不晓得是何故沦落到此番面貌,倒还有这个口气叫八通。若非有意,在这市井繁华车水马龙的京城,这家客栈纵是再有百年,也不会被多瞧一眼。

王也冷眼看着这家客栈垂手立在门外,诸葛青掏出怀中令牌跨步走进店里。

“皇帝令牌在此,我二人领命助你们收服西方贼寇,敢问谁是这里的老板?”

说话间一人从楼上快步走下,笑得一脸谄媚:“哦哟,竟是皇帝的令牌,不曾远迎见谅见谅。可是诸葛青和王也二位大能?”

“不敢当。”

“嘿嘿,二位谦虚了。小的叫张楚岚,是这的小二。老板徐三徐四方才出去不在此处,二位还请稍等片刻。”

八方莫不有,上下莫不通,故名八通。这客栈看着破败,实则是朝廷专为异人设的部门,明里暗里扫平异界的事端。此番西方出祸乱,诸葛栱随军队作军师走明路,诸葛青和王也便被派来隶属八通客栈平暗道。

“啊,两位已经到了。”

门口传来声音,又走来二人。“我是徐三,这是我弟弟徐四,我们是这的老板。你们是诸葛青和王也吧?来得正好,敌人的底细刚刚拿到手,我们楼上叙。”

说罢两人疾步上楼去了。诸葛青回头唤王也,王也却已经在身后了,他纵使进京也没换下那身渔人的衣裳,斗笠抖落的阴影外,他的嘴唇抿成凌厉的一线。

“青,时刻记着来时我嘱咐你的,万事谨慎。”

诸葛青站在原地,看着与在江南时截然不同的王也,上下打量一番,只是轻笑一声,眼神含笑落在王也紧攥的拳上。

“虽然我不太清楚你在紧张什么,但是……”

诸葛青伸出两根手指,拨弄开王也的拇指,散了他的拳头,又虚浮着握住,

“或许现在我可以对你说……别怕?”

一直压低了头的王也猛地抬起头来,阳光刺透阴影,那双眼里,影绰绰含着泪似的。

“上楼了。”

那只微凉的手似蜻蜓点水来又像羽毛随风走,再回神伊人已上半层楼。

“这就来。”

“咳,二位还在这呢,”张楚岚突然从楼上探下头来,“我带您去房间。”

房间不大,很简洁,只有一张床,一个小圆茶几和两把凳子。诸葛青和王也进去时,徐氏兄弟已将桌凳拖到床边,文书摆在茶几上。

“快坐。这是关于这次的敌人——马仙洪的全部信息了。”

徐四虽看着没他哥哥那般文质彬彬,叼着烟斗吞云吐雾,开口谈事却很稳重。“马仙洪,传说承诸葛亮之妻黄月英之技艺,在神机上登峰造极,人传绝技名为神机百炼。他凭一修身炉可随意差遣人偶,亦可将常人化异人。他专将那些不满足于现状的闲人炼成异人,并任这些人成为他的信徒,几十号人在西北组成了一个村子,名为碧游村。此番诸葛栱随军去征讨的便是六万神机人偶,而我们要对抗的则是马仙洪,此番前去主要便是摧毁修身炉,但不得伤害那些原常人。明早就动身,你们应该也没有什么要准备的了吧?”

“嗯,毕竟也是刚从南方赶过来。”诸葛青笑着说。

“那好,快休息去吧,张楚岚会带你们去你们的房间。”

两个人走出来,张楚岚已经在门口了。他满面赔笑打了个手势,便引他们去了三楼的一个更大些的房间。

诸葛青翻身躺倒在床上,王也也摘了斗笠坐下来。

诸葛青在王也背后玩弄着他束腰的带子问,你怎么想这个马仙洪?

王也冷冷地道,乳臭未干的孩子而已。

诸葛青笑道,你家是京城的吧?来一趟不在这留几天,看看家人吗?

王也偏头看着他,你想干吗?

诸葛青说,我自己一个人应该足以对付这个乳臭未干的孩子了吧。

王也回回头去,不行。

半晌无言。

“王也,他们说你是狐妖,是真的吗。”

王也一动不动。

“若我说是,你会现在就杀了我吗。”

风轻云淡。

诸葛青笑了。

“为什么不呢?如果你没有开阵的气力,我想杀了你并不是难事吧。”

王也依然一动不动。

“悉听尊便。”

忽然诸葛青一阵大笑,他从床上坐起,拍拍王也的肩膀。“说笑而已。”

“知天命,尽人事。你天生是仙人命,那可要护好这世间啊。”

王也的话卷着慵懒鼻音,多少长叹都融进话尾余韵钻进心缝里,宛如太极一股柔劲四两拨千斤,卸了千层防备,轻飘飘一句话却撼着真心。

诸葛青还愣着,王也却若无其事地伸个懒腰:“差不多睡觉了吧,明天还要上路呢。这床小,你睡床上吧,我靠着床沿就行。”

“那怎么行?你可是我师父!”

王也听不见似的,松松腰间的带子滑下床去:“我睡相不好,晚上再弄醒了你。得了得了,咱俩还讲什么礼仪,你会的不比我少,今儿说的那马仙洪,不是个玩儿神机的吗,你们诸葛神机举世闻名,我可是一窍不通啊,还得你路上教教我,我也得喊你一声师父。睡吧。”说着闭眼就要睡。

“你是怕我晚上对你下黑手吗。”

诸葛青声音几不可闻的颤抖着说。

王也一时间没回话,半晌叹了口气,翻身爬上床去:“小小的孩子家心思那么重,对你好你还不乐意了……那我晚上抡醒了你你可别怪我。”

“是你太不设防备了吧?我这么一说你就真的上来了,不怕我真的做出那种事来?”

“那你让我怎么办为好啊!上来也不是不上来也不是!还要我做什么你才满意啊!也不知道谁弄得你这么草木皆兵的……”王也终是爆发了,总像一潭不见风的山泉一般的人难得一见的发了脾气,看着也颇为有趣。诸葛青看着他,却亦是笑出了声。

“王也,我可以叫你老王吗?”他抹着眼角笑出的泪问道。王也面对着着墙躺下,气哼哼地说,你愿怎么叫怎么叫吧。

“那,老王,我去把灯熄了。”

“嗯。”

春红在一夜间飘散殆尽,夏花在一夜间开遍四野,秋叶在一夜间染上金红,冬树在一夜间点燃了新绿,岁月更迭,人事沧桑,爱恨交织,总在最平静,也最喧闹的夜晚。是夜犹然。

 

至天明,王也诸葛青二人另与八通客栈张楚岚和一邋遢姑娘冯宝宝一同赶往西北碧游村,其间又是半年,抵达碧游村时正是诸葛青及冠之年的仲夏。

 

三面环山,溪涧贯穿,钟灵毓秀,当中一隅小村,所住不过十几人,便是碧游村。张楚岚和冯宝宝大摇大摆地就往里走,诸葛青远远看见有一人观望了片刻便奔了回去,对张楚岚喊道:“已经有人发现我们了,不一会马仙洪怕是就要来了,你们就这样进去有欠妥当啊。”

话音刚落,不知何人身形奇怪地从远处跑来,稍近了看是个女人,待看清了五官,诸葛青簇紧了眉头:“是神机!这就是徐四说的人偶!”

张楚岚盯着那人偶直看到它近在眼前却毫不慌张,倒是优哉游哉地对冯宝宝说:“宝儿姐,开始干活了!”冯宝宝从袖间滑出一把匕首,应了一声便冲了上去,只一刀就取了那神机的首级。

“这就是皇上派好几万人去征讨的人偶?未免小题大做了吧!”

张楚岚话音未落,从远处竟传来排山倒海般的巨响,霎时间铺天盖地竟全都是这般神机人偶了,一齐向一行四人冲过来。

“这就是神机百炼……”

诸葛青一边在自己的阵里踏着轻巧的步子躲着人偶的攻击,一边低声自言自语。

“喂!你俩不是那什么术士吗!这种东西你们对付起来应该、比较容易吧!”

张楚岚和冯宝宝被逼在一个小圈里,冯宝宝左突右冲却仍是敌不过过多的神机人偶,杀死一个更有一群扑上来,便也是手足无措了。

“诸葛青!张楚岚冯宝宝!现在立刻跳出包围,把人偶往我身边赶!”

王也一边用太极劲卸着周身人偶的四肢,一边高声喊道。诸葛青眉毛一挑,脚尖一点跳出圈外,张楚岚见势唤了冯宝宝也一齐跳出圈外,诸葛青捻一个风绳,便将几百人偶圈羊一般赶到一处。

王也确认了另三人的位置,脚跟一跺地面,默念一声开阵,奇门局顷刻间覆盖了所有人偶。

“炼狱!”

瞬间,火光冲天。火焰从阵中凭空起,直将人偶烧个灰飞烟灭,片甲不留。

“解……快撤……”

王也向前踉跄半步,诸葛青一个箭步过去,将王也接了个满怀。低头看时,王也却已经睡着了。

“还愣着干什么,一会敌人就赶来了!”诸葛青打横抱起沉沉睡去的王也,一跃跳下山丘,张楚岚和冯宝宝见状也连忙跟了下去。

“术士……”

在众人看不见的远处,山坡上站着全身白衣,赤足散发一男子,待四人彻底消失在视野里,他向身旁另一人吩咐几句,两人便也退回山坡后,不见了踪影。

 

王也睁开眼,是一间客栈。

“王大师?”

耳边一个陌生的声音,王也惊起,是一个人高马大的汉子。王也下意识并了双指,那汉子却先开了口:“别误会,我没有恶意。我只是逢我们教主的命令,前来邀请王大师到碧游村一叙的。”

“教主?马仙洪?”

王也皱起眉问道。汉子点点头,我们教主诚心想向王大师请教,碧游村离这也不远,大师此行不也正是向着碧游村来的吗。

“我并没有与你们的教主互通的必要,回去告诉你们的教主,我无意与你们多扯上什么关系,作为敌对的双方,相信马教主可以理解。”

汉子沉默片刻,抬手指了一个方向:“向那个方向翻过一个山丘再走十里就是碧游村,什么时候王大师回心转意,碧游村随时欢迎。”

说完,那人便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王也坐在床上,直到陌生汉子从窗子里都消失的无影无踪,王也猛地想起什么似的,飞身冲出房门在走廊里大喊:“诸葛青!”

张楚岚从隔壁一间房探出头来:“王也?你醒啦,怎么了?”

“诸葛青在哪间屋!?”

张楚岚被王也难得一见的火烧眉毛的样子吓了一跳:“就、就在你那边的隔壁。”

王也一句话不说,转身一脚踹开诸葛青的房门。

房间里早已空无一人。

 

“欢迎你!”

开门是一个巨大的圆炉,前头笑盈盈一个人,背手站立。“我是马仙洪,阁下大概是八通客栈的人吧,敢问尊姓大名?”

“诸葛青。”他亦笑脸相迎道。

背后忽有硬物碰了小腿,诸葛青回头,正对上白天时那鬼似的女人偶的脸,再低头,原来是一把椅子。

“这东西诸葛老弟白天也看见过了,这是我的作物,如花。”说话间马仙洪也坐了下来,身边也站着一个如花,“低劣的手艺,不足挂齿。”

诸葛青听罢轻笑一声:“马教主这一句低劣,也不知将诸葛神机贬出多远。”马仙洪摆手道:“这不过是辅助的傀儡,又哪有诸葛奇门那般神通广大?我也不绕弯子,诸葛老弟,我背后这炉,叫修身炉,这成百上千的如花便是从这炉子里出来的。但我这炉子又不止于……”

“能炼人……对吧。”诸葛青眯起眼来。

“正是。我这修身炉能将常人炼成异人,也能让异人瞬间修为大成。”马仙洪笑着说,“诸葛老弟,你喜欢碧游村这环境吗?”

“不坏,很是祥和,是个修炼的好地方。”

“这是因为住在这的人都进过这个炉子。如果没有了差异,那么也就将没有战争……这就是我崇尚的有教无类。至于我这次叫你来的目的……诸葛老弟,你大概知道我这一门承的是黄月英的神机术?”

诸葛青点头。

“黄月英的神机之所以天下无敌,正是因为有她的丈夫,精通奇门的诸葛武侯的相助。现在的修身炉,还不是最完美的状态,因为它的内部并没有和奇门相结合。”说着,马仙洪站起身,走到诸葛青面前,“诸葛老弟,你可愿意帮我这一个忙——借用你的力量,完成修身炉!”

 

“这一个两个的都是夯货!皇上从哪调来的这俩犊子!说跑全跑了!”

张楚岚拍着大腿骂着,此时屋里只剩下了张楚岚和刚进来的冯宝宝。“宝儿姐?怎么才过来?”

“哦……没啥子,上茅房去了!”冯宝宝眼珠转了一圈,又顿悟似的说。

张楚岚虽觉蹊跷此刻却也已经来不及多想,宝儿姐,天亮我们就出发去碧游村。

刚欲躺下,却见床上一张纸条,分明是王也的字迹。

  

说是仲夏,秋的气息也已经渐渐明晰,晚风吹在身上也有了凉意。打山坡上看去,只有一户还亮着灯光。秋风吹散残留的一缕叹息,夜色藏起哪怕是最深处的阴霾,却也让微小的光芒也能与日月争辉。

王也站在山坡上,向那灯光望去,月光映在他的眸子上如映入清泉。

   

“我想我还没有蠢到没有任何报酬就为你效劳。再者说,所谓取消差异不过是空想……”

“若你愿意协助我,我愿将神机百炼的方法送与你。”

诸葛青眼神掠过一丝光芒,马仙洪的表情坚定不移。诸葛青从座位上站起,径直走出房间。

“我会考虑的……”

“我已经让人给你备下了房间,就在隔壁,若你愿意,就住在碧游村吧。”

马仙洪在后面说。

“让我们一起推翻这个满是不公的天下,造一个如这村子一般安宁的国度吧……”

诸葛青只向后挥了挥手。

从屋子里猛一出来,秋风还是略显凛冽了。黑暗中看不见前路,视野中却又是一片旷远,不知下一步该迈向哪里。目光放远,扫过一座座山丘,却见其中一个上似是站着人,孤零零一个身影,煞是悲凉。纵是深夜,诸葛青却也知道,那是王也。

诸葛青向他走去,王也也步下山坡。

“老王。”诸葛青声音不高不低地喊王也,脸上还是那副笑容。

“青,他都跟你说什么了?别信!”

诸葛青低头,嘴角又向上挑了挑,信不信是我的事吧。

王也蹙起眉头,青,明天我们就要推翻这个村子,现在你跟我回去。

诸葛青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揉了揉后颈,这么晚,我着实累些了,我就先在这住下了……

说着,他已经转回身去。

王也没说话,只是目送着诸葛青走回碧游村。

所谓心声,不过是不愿让别人听见的话。所谓心意互通,不过是某一刻两人心声相同。

夜色将两颗心里同一句抱歉也隐藏起来,待有心人发觉。

 

重新打开那扇门,马仙洪还站在那。

“我就知道你还会回来。”

“那么我们开始吧。”

几个如花将原先的修身炉砸个七零八落,马仙洪摩拳擦掌,眼里放光,诸葛青只是自顾自想着。

大同世界。

这大概就是我作为仙人转世的职责。

一夜间,修身炉被摧毁又重建,炉内多了一局奇门。

“诸葛老弟!我们的野心马上就能实现了!来吧,你愿意作为第一个进入这个完美的修身炉的人吗!”

诸葛青嘴角勾起一抹笑。

“当然。”

半个时辰后,诸葛青走出修身炉,从门望出去,王也的身影格外醒目。他被碧游村数人包围,时间却宛如静止一般。

“乱金柝!!”

诸葛青缓缓走出去,看着大汗淋漓的王也。

“青!你先走!快走!”

王也咬着牙喊,大概是松一口气便镇不住这许多人了。

“老王,你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诸葛青慢慢地说。

“我倒是觉得,马仙洪说的话挺在理的。”

说话间,他脚跟点地。王也只觉得一阵寒风,回过神来发现诸葛青的奇门局竟已能覆盖过漫山遍野了。

“若每个人都能有如此这般的能力,世间便不会再有恨了吧,老王,那样的话,我也会更爱你……”

王也听后,从嗓子里挤出一句话。

“诸葛青,给我打我一直说你不够格的那一式太极,现在。”

诸葛青不明所以,可冥冥之中,他不知怎的却听从了。可只是刚抬手起势,王也便吼道:“不稳!重新来!”

诸葛青放手,再起势。

“不稳!再来!”

“不稳!继续!”

“不稳!不稳!”

“那你倒是告诉我不稳在哪!!”

王也看着他。

“不稳在心。

“你一介狐妖……又哪里有资格说我。”

忽然间,诸葛青背后一声巨响。

“诸葛青!你可知你这是叛国罪!”

诸葛青猛一回头,竟是张楚岚将那修身炉轰出一个大洞。

“再过一会,军队就要来了,你父亲看到你这个样子,也不知作何感想。”

平地忽起一阵风,王也还没缓过神来就被吹出包围圈,下一刻所有人都不再诡异的静止,却又被几道平地起来的雷轰个人事不省。

“师父,”诸葛青面对着王也道,“可愿意再与我切磋一回?”

“奉陪。”

王也手上运起太极劲。

“都住手!!”

远处山坡忽传来诸葛栱一声大喊。诸葛青浑身一颤。

诸葛栱骑着马从山坡上冲下来,来到二人面前。

“来人!”

诸葛栱抬手。

“罪人王也与贼人勾结一处,掌握欺天异能,攻击同行诸葛青、张楚岚、冯宝宝,还违抗命令伤害无辜人士,犯叛国罪,虽解决了马仙洪仍罪孽深重,罪该万死!王也,你可知罪!”

登时一片寂静。

张楚岚目瞪口呆。

诸葛青浑身发抖。

王也收了手上劲力。

“我知罪。”

“来人!押回京城!”

两个士兵从背后钳住王也,王也只抬头看了诸葛青一眼,诸葛青却仿佛听见王也在耳畔叹息。

青,你还是将我不让你说的事,说与了别人啊……

“王也!!!”

诸葛青眼红了,面向山野铺天盖地的军队就要使一个赤练,背后忽然被人一拍,气脉被猛地封住,奇门局一下子便解了。诸葛青回头就要挥拳打下去,看见的却是那邋遢姑娘冯宝宝。

“这是那个牛鼻子给的符,让俺在你要干军队的时候糊你……”冯宝宝直盯着诸葛青,“他还让俺告诉你——做个好神仙……”

诸葛青再回头,王也早不见了踪影。

“诸葛青,虽说我不太清楚你们两个什么关系,但我觉得昨天王也留下的字条,你大概看得懂。”

张楚岚递过一张纸条,诸葛青颤抖着接过来。

“引蛇出洞,伺机行动。”

翻过背面。

“小舟从此逝,江海寄余生。”

诸葛青一滴泪晕开笔墨。

“你不是答应我永远陪我过生辰的吗……”

 

“是你们信守承诺的时候了。”

“……我们会让他成仙的。”

 

是年中秋,碧游村被一举推翻,王也被关入牢狱终生不得见天日。诸葛青列为功臣,编入朝廷,几番上表,举国上下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皇帝命其作丞相前夜,羽化升天。

 

河面上渔歌袅袅,河岸上桂花飘香。仙人扮作渔人,撑一支竹篙,滑入河水深处见那由九尾狐化成的青发佳人。

他说,我叫王也,是个渔夫。

那人说,我叫诸葛青,住在林子里面。

一见钟情便如此,瞒而不说的心照不宣也不去挑破,只留一份真切的爱意在明面上绝不掺假。

诸葛青说喜欢桂花,王也便摇花做糕饼与他吃。

诸葛青说喜欢月亮,王也便带他到山顶看中秋的圆月。

诸葛青问王也,你想要什么?

王也笑道,你快活便好。

诸葛青便送了他亲手缝制一套渔人衣帽,穿着这个,便是我在。

可仙妖终是相对。

又是一个圆月时,诸葛青异变化作九尾狐哭着问他,你可是奉天上众神来讨我性命的?

王也看着他的眼睛,若是你早就死了。

诸葛青垂下眼帘,我欲和你相伴终生,怕是难了。

王也说,我绝不会让你就这么结束。

一夜间,狐妖发狂,妖兽横行,人间大乱。

王也用仙位换诸葛青转世,与众神约定,若这辈子诸葛青不再祸世,便许他成仙,王也自入轮回,成凡人。

 

 

 

诸葛青成仙,笑语盈盈,掌江河湖海。

王也化凡,逍遥自在,靠捕鱼为生。

便是天上地下。

两个临江仙。

END.

夜零

对人类来说,最好的安慰剂就是知道你的痛苦并不特殊。

——廖一梅《悲观主义的花朵》

对人类来说,最好的安慰剂就是知道你的痛苦并不特殊。

——廖一梅《悲观主义的花朵》

Vestreece
上网课以来,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

上网课以来,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一次性学完一整个章节的课。比起平时每天上学学一点完整很多,梳理记忆像是梳理故事线一样,更有逻辑性。


总之,我真的很享受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间断的好好学一个东西(比起日日通勤),或许这就是宅的本质😅


另,为了节约纸张我瞪着疲惫双眼扒着16张ppt/页的纸,流下干涩的泪


看书睡觉!(话说计划好了看的书以后总是读一半然后又跑去看村上春树😂这样好吗??)

上网课以来,最快乐的事情莫过于一次性学完一整个章节的课。比起平时每天上学学一点完整很多,梳理记忆像是梳理故事线一样,更有逻辑性。


总之,我真的很享受一个人关在房间里不间断的好好学一个东西(比起日日通勤),或许这就是宅的本质😅


另,为了节约纸张我瞪着疲惫双眼扒着16张ppt/页的纸,流下干涩的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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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巾君

关于练字的一点建议或心得

        首先,朋友们,我们要明确地认识到,是练字,而不是写字,是临帖,而不是抄帖。在准备开始练字或已开始练字但练了好几本纸都觉得没有用不知道该怎么办越练越丑准备放弃的朋友们问一下自己:有没有明确练字的目标及方法,如果没有,很抱歉,就算练到倾家荡产也是得不到进步的啊朋友们!!!!!
        练字跟写字是不同的,这句话请你牢牢记住并每天默念三遍,因为很重要。练字,是必须,一定,要有范本,而且是正确优秀的范本,亦步亦趋地进行学习,不然你会跑偏的。而...

        首先,朋友们,我们要明确地认识到,是练字,而不是写字,是临帖,而不是抄帖。在准备开始练字或已开始练字但练了好几本纸都觉得没有用不知道该怎么办越练越丑准备放弃的朋友们问一下自己:有没有明确练字的目标及方法,如果没有,很抱歉,就算练到倾家荡产也是得不到进步的啊朋友们!!!!!
        练字跟写字是不同的,这句话请你牢牢记住并每天默念三遍,因为很重要。练字,是必须,一定,要有范本,而且是正确优秀的范本,亦步亦趋地进行学习,不然你会跑偏的。而写字,是随心所欲的,无拘无束的,换句话说,不必有范本,因为每个人都可以称为一个范本,也就是以原创为主,微博上的各种xx体就是这样。这种,一定是属于写字,一定属于手写,但不一定可以被称为练字。
        如果你觉得自己在练字,那么你可以说出自己临习的字体,如果不可以,很抱歉,就算你您今天抄了一本红楼梦给我,您也只是叫做:抄书。而不是:练字。我今天抄了红楼梦我叫做练字了吗?其实不然,真正练字的话,我一天练个五个字也觉得我要爆炸了今天我进步真大。
       但你觉得我认为xx的字好看我临他/她的,没关系,你喜欢就好,毕竟一千个人心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对不?多些人练字总是好的。至于得到的效果如何也就因人而异了。
       最后,那些求同款手,笔,纸,墨,等等,这个问题是千古疑案,就算给了你同样的纸笔,为啥还是写不出一样的字呢???朋友,有时间问这个问题,不如多去练练字好吗!用什么笔重要吗????难道我现在考试要跟状元同款脑子?就算给我同款脑子也不行啊,因为我不是状元啊!因此,与其求同款,不如求同心。用心的话,人人都可以练好字的,信我(ง •̀_•́)ง
          正文开始。
一、关于笔
     相对于钢笔,中性笔的使用方便快捷简单粗暴,因此在这里以中性笔为例。
   日常有0.35/0.5/0.7以及1.0的笔芯粗细,在练字时不妨用0.7进行练习。0.5能表现的笔画变化0.7也可以表现,0.7是个不错的选择,至于1.0太粗,0.35太细等问题自己感觉一下吧!我说没有用啊你不试试的话!
     拒绝使用美工以及秀丽等练字。我到现在也不会用美工笔……秀丽笔的话,我用,但是不拿来练字。会把你练走火入魔的。别人说容易出锋balabala,其实我也不太懂出锋这个概念求爸爸们科普一下谢谢。
   推荐:晨光 宝克 还有许多其他牌子能写就可以的不做作的中性笔

二、关于纸
  你用中性笔就不用担心洇墨,你用钢笔就找不洇墨的可以啦。A4打印纸挺好的。不挑。能写就好。
   推荐:自己感觉 微博爆款笔墨公园 柚纸等

三、墨
   中性笔跳过。

四、字帖(重头戏)
   很多人推古不推今,我认为不尽然。如果你的基础是在不行,选择现代字帖入门是不错的。起码,你的结构是能够得到建立的。饭要一口口吃,字要一步步练。
    现代字帖市面上以田英章,庞中华,邹慕白,荆霄鹏,吴玉生,司马彦为主,这些都很容易买到。如果你不喜欢,试一下找找陆维中,卢中南,顾仲安,钱沛云,张秀等。找个自己喜欢的,打个基础先。
    古贴:入门建议欧阳询的《九成宫澧泉铭》以及《皇甫诞碑 》。欧楷法度森严,是临习架构的不二选择。
        至于魏晋小楷,如《乐毅论》,《黄庭经》等我觉得是以学习笔法为主要目的,临习很久也不一定有很大进步,这样会挫伤练字的积极性,所以《灵飞经》在我个人认为是不太建议作为入门碑帖,因为它的笔法精妙,对于硬笔来说,要体现它的笔法,需要耐心的钻研。
        文徵明是最近的大热,《落花诗》《草堂十志》以及《琴赋》都很多人选择临习。但是如果个人风格太强的话,上手就不一定很快了,特别是跟你之前接触的风格不一致的话。
        隶书的话,《曹全碑》有人临习,《张迁碑》的话硬笔我还是没有见到的,恕我见识太浅薄了。
         行书,我手头上有《圣教序》《洛神赋》,唐寅的《落花诗册》等,但是都还没这个能力去临。因为我对行书不熟悉啊!我不能够随便装逼说自己写的是行书啊!
        草书,我不懂,跪了……要不要试试《书谱》?还是《草诀百韵歌》?
       篆书,抱歉,更不懂了……求各位大神指教指教。
      至于瘦金体,为啥大家这么执着于瘦金体呢???不是顿个笔就是瘦金体的啦。
 
  我个人断断续续,偷着懒临过一小段的碑帖有:
《九成宫》《乐毅论》《玉版灵飞经》《苏慈墓志》《董美人墓志》《洛神赋十三行》以及文徵明的小楷。
不建议大家像我这样换贴频繁,这样是不好的,没有啥进步的。因此我的水平也就不上不下,半桶水的样子,非常尴尬。
     
        总之练字需要坚持以及用心,过程是很枯燥的,能得到大家的欣赏固然是好事,得不到赞叹也只能默默坚持,毕竟总有一天能够获得成功的,如果你用心的话。
       最后,愿大家共同进步,人人写一手好字,练字的路上能有多一个人也会多一份乐趣的不是咩!
     有什么疑惑请在评论中提出,尽我所能的会去回答你的放心,回答不了我会找帮手的:)
    很长啊,谢谢各位看到这里啦,并没有什么惊喜哈哈哈哈哈哈哈!

    

旧雪烹茶

◆我家小孩,我来担待。
———《亲爱的,热爱的》

◆我喜欢的人,有光,
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东奔西顾《你是我的小确幸》

◆于山于海,于水于滨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顾城《娴歌》

◆昨夜熙熙融融,奉早梨赔礼,赠君一味酸酸甜甜。思绪寂寂悄悄,今日再相逢,君令我心踉踉跄跄。
———北南《霍乱江湖》

◆在不值一提的城市长大,从不值一提的中小学毕业。小时沉默寡言,长大百无聊赖。和一个不值一提的女孩相识,有了不值一提的初恋。
———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

◆我家小孩,我来担待。
———《亲爱的,热爱的》

◆我喜欢的人,有光,
光而不耀,与光同尘。
———东奔西顾《你是我的小确幸》

◆于山于海,于水于滨
双木非林,田下有心
———顾城《娴歌》

◆昨夜熙熙融融,奉早梨赔礼,赠君一味酸酸甜甜。思绪寂寂悄悄,今日再相逢,君令我心踉踉跄跄。
———北南《霍乱江湖》

◆在不值一提的城市长大,从不值一提的中小学毕业。小时沉默寡言,长大百无聊赖。和一个不值一提的女孩相识,有了不值一提的初恋。
———村上春树《寻羊冒险记》

思想导读

最能使人从一种爱恋或怀念中摆脱出来的东西是轻蔑。当你无意中发现那个你所爱恋或怀念的人做了一件让你真正瞧不起的事情,那么好了,你在失望的同时也就解脱了,那些在记忆中一直翠绿诱人的往事突然褪色凋谢了。
——周国平《爱与孤独》

最能使人从一种爱恋或怀念中摆脱出来的东西是轻蔑。当你无意中发现那个你所爱恋或怀念的人做了一件让你真正瞧不起的事情,那么好了,你在失望的同时也就解脱了,那些在记忆中一直翠绿诱人的往事突然褪色凋谢了。
——周国平《爱与孤独》

红杏之泪

短句42

1.我眯着眼,迎着风,向太阳的方向走去。

2.烈日灼心,皮肤被晒得快要撑破。

3.你当初的漠不关心,如今的物是人非、各奔东西。

4.当炎热的感觉,渗入肌肤,那夏天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5.没有一次,是自己的计划,没有一次是自己的风景。

20190607

1.我眯着眼,迎着风,向太阳的方向走去。

2.烈日灼心,皮肤被晒得快要撑破。

3.你当初的漠不关心,如今的物是人非、各奔东西。

4.当炎热的感觉,渗入肌肤,那夏天也开始了蠢蠢欲动。

5.没有一次,是自己的计划,没有一次是自己的风景。

20190607


旧雪烹茶

◆在众多喧哗中,我们只记认了彼此能够辨识的笑容与体温。
———蒋勋

◆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呢?当你和喜欢的人同桌时,你每天都盼望着上学。 ​​
———银教授

◆喜欢是什么?是人间幸事,是久违的欢喜,是想起你来嘴角微翘,是风里雨里万千,只有你朝我走来。
———《花火》

◆总归还是会有人用最质朴的方式喜欢你,不是套路,也不是撩你,是那种,好喜欢你啊,想对你越来越好。
——网易云《我们》评论 ​ ​​​

◆喜欢是声色犬马一晌贪欢,而爱是过尽千帆温酒煮茶共杯盏,可锦衣绸缎,可粗茶淡饭,可遍尝人间,可归老山川。

◆在众多喧哗中,我们只记认了彼此能够辨识的笑容与体温。
———蒋勋

◆爱情的力量有多伟大呢?当你和喜欢的人同桌时,你每天都盼望着上学。 ​​
———银教授

◆喜欢是什么?是人间幸事,是久违的欢喜,是想起你来嘴角微翘,是风里雨里万千,只有你朝我走来。
———《花火》

◆总归还是会有人用最质朴的方式喜欢你,不是套路,也不是撩你,是那种,好喜欢你啊,想对你越来越好。
——网易云《我们》评论 ​ ​​​

◆喜欢是声色犬马一晌贪欢,而爱是过尽千帆温酒煮茶共杯盏,可锦衣绸缎,可粗茶淡饭,可遍尝人间,可归老山川。

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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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大家对《在柳边—花儿与少年水彩古风技法》预售时的大力支持!现在这本书已经全网上线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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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20日系统抽,大家祝欧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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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yyyyy👁‍🗨

【苏蒙】别

●最近很喜欢这种多音单字的标题。
●因为想不出来别的标题。…
●伸手要糖果之后的代价是一连串的鞭挞。
●一个很久以前写的……乱七八糟没头没尾。反正也没人看。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大概有三年之久了。 
  年轻气盛的人们连临别都是毫无理智的争吵和辩解,以及一通发泄式地摔门离去,良久的沉默。——事实上伊利亚并没料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他早点知道的话。
  如果他早点预见到的话。
  他换了手机号,提前离开了租下的旧房子,社交网络上的留言删的干净彻底。衣服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全被紧实地塞在箱底,埋在无尽的的尘埃和回忆里。
  关于A市的全部记...

●最近很喜欢这种多音单字的标题。
●因为想不出来别的标题。…
●伸手要糖果之后的代价是一连串的鞭挞。
●一个很久以前写的……乱七八糟没头没尾。反正也没人看。

  距离他们上一次见面大概有三年之久了。 
  年轻气盛的人们连临别都是毫无理智的争吵和辩解,以及一通发泄式地摔门离去,良久的沉默。——事实上伊利亚并没料到这是他们最后一次见面,如果他早点知道的话。
  如果他早点预见到的话。
  他换了手机号,提前离开了租下的旧房子,社交网络上的留言删的干净彻底。衣服带走了一部分,剩下的全被紧实地塞在箱底,埋在无尽的的尘埃和回忆里。
  关于A市的全部记忆就此封存了。
  光钻过窗缝爬至伊利亚·布拉金斯基的足侧,映照而出的灰尘漂浮着,总能从紧紧相握的手指缝隙里偷偷溜出去。
  他是一场虚无缥缈的尘梦。
  初次相遇时的一见钟情也好,表白时轻易地就欣然接受也好,每每因为自己无耻的嫉妒和宣告主权而引来的争吵也好。
  白鸟离开时仅仅留下了一片羽翼以借怀念。

  三年过去了。这些个日日夜夜他不知道是如何浑浑噩噩度过的,工作成绩得到了赏识和提拔,曾与达日哈赤高谈阔论过的伟大梦想也在缓步接近与实现。生活过的不酸不甜,总觉得缺了味重要的调料。
  填上它整个人生才会圆满似的。
  或许他对我的意义并没有那么重大。伊利亚透过浅棕色的玻璃杯看着扭曲的房间摆设。或许他仅仅是命运里一个小小的绊脚石,而我恰巧在这里摔了一跤罢了。
  扭曲和恍然之中他听到了信息的提示音,只有简单明了的几个字。
  我回来了。
  直觉告诉他这就是三年前那个匆匆然离去的达日哈赤。连句道别的话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连最后的一片衣角也没来得及抓住。
  随后附上的是机场位置和航班,大概是在第二天中午的时候回到A市。如果伊利亚愿意牺牲一点午餐的时间就可以赶上久别情人的第一面。
  A市初春的夜仍透着寒意。伴随着昏昏沉沉的宿醉和几个响亮的喷嚏而来的是痛苦的感冒。
 

  中午的时候伊利亚晚了些才前往机场——工作上的事务繁忙,心已经飞了出去但人和头脑还必须老老实实地呆在座位上直到最后一份急需的文件整理准备好。
  直到出租车上他才敲击键盘已做最后的总结与收尾,算作是彻底完成了。
  等伊利亚匆匆忙忙赶到时达日哈赤已经等候已久了。他总是能在茫茫人海里一眼认出来对方,然后准确无误地拽出来,扔到出租车上。
  一路无言。两个人都没有先开口的意思,达日哈赤望着窗外向后推进的街道不知在想些什么,伊利亚则埋头于工作,一副无暇顾及这位久别重逢故人的样子。
  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好好看看这三年给那人带来什么变化没有。这些年映在他脑海里心里的还是那张埋在平静皮囊下汹涌翻动暗潮的达日哈赤,充满着对未来的无限期望和沉默的。


  从三年前到现在始终是在躲避着,那张平静到冷漠的脸令他说不出任何责怪或质问的话。他每一句倾诉都被堵在喉间,张了张嘴却是干涸的嗓子发出的呻吟。
  达日哈赤轻车熟路地给他倒了杯水润润喉。浅棕色玻璃杯盈盈盛装液体的好似昨夜的酒。
  这时伊利亚才有机会好好观察一下达日哈赤的脸。他瘦了不少,颧骨被薄薄的皮裹住。前端蓄长的发遮住额头,恍然看不清神色。潦草的面部线条透着疲倦和尖利,蓄长的发削短成干净利索的短发,贴合头皮显得清爽。
  这三年一别,发生了太多太多他无法知晓的事。三年前他疯狂爱慕的青年如今又被打磨成了什么模样,三年后的初次见面心里又在想着些什么。猜不到对方想法的感觉令他格外不爽。
 

stoyo
umm张嘴哦 雷总生日快乐呜呜...

umm张嘴哦


雷总生日快乐呜呜呜呜(;´༎ຶД༎ຶ`)差点就没赶上

umm张嘴哦


雷总生日快乐呜呜呜呜(;´༎ຶД༎ຶ`)差点就没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