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R】我叶问舟,不是小气之人 (双师兄出没,我醋我自己)
摘要:一觉醒来,身边居然睡着两个师兄?!
这是天堂还是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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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觉得,叶问舟还挺大度的。
和方应看去漠北查案,他有旁事缠身不能同去,只送了药丸叮嘱你按时吃药,万事小心。偶尔无情回三清山,他主动让你两人单独叙旧,从不觉得有什么。
“这样,你就不用老想着找王希孟了。”估计是他这辈子说的醋味最大的话了吧。
你小性子上来,半是撒娇半是不满地问过他,看见我和别的人一起,你就不吃醋?
他笑道,我叶问舟,不是小气之人。何况我信你我两小无猜,情比金坚,这样的羁绊世上无人能比,师妹是不会离开我的。
好吧,倒是被他说对了。还懵懵懂懂就已溺毙在他的温...
摘要:一觉醒来,身边居然睡着两个师兄?!
这是天堂还是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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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一直觉得,叶问舟还挺大度的。
和方应看去漠北查案,他有旁事缠身不能同去,只送了药丸叮嘱你按时吃药,万事小心。偶尔无情回三清山,他主动让你两人单独叙旧,从不觉得有什么。
“这样,你就不用老想着找王希孟了。”估计是他这辈子说的醋味最大的话了吧。
你小性子上来,半是撒娇半是不满地问过他,看见我和别的人一起,你就不吃醋?
他笑道,我叶问舟,不是小气之人。何况我信你我两小无猜,情比金坚,这样的羁绊世上无人能比,师妹是不会离开我的。
好吧,倒是被他说对了。还懵懵懂懂就已溺毙在他的温柔乡,心里哪还装得下别人。
天蒙蒙亮你就醒了,被压得有些喘不过气。
“师兄……你好重……”你去推他在你腰间的手,居然摸到两条胳膊,惊得你一个激灵,翻身坐起。
“什么人!”
“怎么了师妹,又做噩梦了吗……”
“怎么了师妹,又做噩梦了吗……”
你托住险些惊掉的下巴,狠狠拍了拍自己的脸。
床上,一左一右,睡着两个叶问舟。
“师妹小心有蹊跷。”师兄看清了床上的另一个人,一把扯过你护在身后。
“放开你的手,否则我不客气了。”另一个师兄也蹙起浓眉沉声道。
“你是何人,扮成我的样子想做什么?”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还倒打一耙。师妹你到一边去,小心伤到你。”眼看两人就要床上动起手来。
“等等!”两个师兄齐刷刷的回头看你,“都别动!”
你凑上去,在这个人耳后摸摸,在那个人下巴戳戳,确定都不是易容。
“你们……到底谁是我师兄?”
“当然是我!”
“当然是我!”
“怎么证明?”
两人说了许多只有你和叶问舟才知道的事,包括从你小时候尿床到某年十月初八掉进湖里的糗事,如果不是你及时制止,估计两人还能兴致勃勃地说好久。
你强忍住锤人的冲动:“这些事,有心人非要知道也不是不可能。最后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我是说男女之情的喜欢。”
其实这问题与辨认身份无关,只是你私心想知道。
两位师兄的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的粉红,同时开口道:“我十四岁那年有天晚上……”
又突然同时止住了话头,惊讶地看着对方。
“这事我从未跟任何一个人说过。”
“难道你真的是……我自己?”
两人沉吟不语,似乎默认了这个难以相信的事实。
见两位师兄不再剑拔弩张,你弱弱开口道:“那现在,怎么办?”
“事情弄清楚之前,只好先这样了。”
另一位师兄点点头,表示同意。
你起床更衣,师兄像往常一样去拿一旁的皂角和青盐。
两只手同时拿起了青盐罐子,目光相撞,空气中似有噼里啪啦的火药味,谁也不肯放手。
“呃,师兄……”你默默接过可怜的罐子,看着转过来的两张一模一样的俊脸,“我们是不是应该暂时区分一下称呼?”
最后决定一人仍称叶问舟,另一人暂时用原名李慕苏称呼,以免区分不清。好在你和师兄住的地方平常也少有人来,只要两人不同时出门,也不会有人看出什么不妥。
午后,你在书房翻着各种志怪话本。看话本吧,若不一边吃着零嘴,总是不大痛快。前段时间你吃桂花糖上了瘾,许是太甜了,吃的上火牙花子肿了一圈,晚上疼得睡不着,那之后师兄每天只许你吃三颗。糖匣子其实就放在书架上层。
这高度师兄伸手便可拿到,却在你可及范围以外。你一手扒着架子,一面伸长了胳膊。
“哪只馋嘴猫又在偷吃啊?”
“师兄?”被抓了个正着,你有些惴惴。
“不对,我是你的慕苏哥哥。”他笑道。自从拜入师父门下之后,他几乎不提原本的名字,你也是第一次听他这样称呼自己。
“说好的一天只吃三颗,怎么又赖皮?”
“我还没吃到呢。”你冤枉道。
“是吗?叫我检查检查。”眼前人捏住你的下巴低头凑过来,呼吸间全是他身上的莲花香气。
你不由心跳加速,闭上了眼睛。
“你们,在做什么?”
叶问舟端着一盘莲花酥站在书房门口,表情明暗难辨。
“呃,师兄……”你没来由的一阵心虚,明明主动亲近你的这个人也是他,但总觉得自己像背着他做了错事。
“你方才说想用点心,我去拿了些热的来。”叶问舟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环在你腰间的手,表情有些闷闷的。
你最见不得他眼神黯淡的样子,几步跑过去抱住他,将脸埋在他胸前。
“师兄最好了。”
“你呀,就会卖乖。”他宠溺地揉揉你的脑袋,目光若有似无地瞟过你身后,“糖就不要吃了,还是吃这个吧。”
只听“咔嚓”一声。
“抱歉,没拿好,把这匣子弄坏了,明天师兄赔你个新的。”李慕苏淡笑。
“……”
为了避免这种事情再发生,你接下来一整天都小心地与二人保持着一定距离。
直到晚上就寝。
“客房已经收拾好了,你也早些歇息吧。”
“都是自己人不必客气,我留在这里就好了。”
你打了个哈欠,关于谁去客房睡的友好争论已经持续了半个时辰了。
“要不我去吧……”
“不行!”
“不行!”
“事情还没弄清楚,你一个人睡我不放心。”两位师兄此时口径又很是一致。
“那要不一起吧,反正你们俩都是师兄,没什么区别。”
空气一时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没什么区别?两位师兄对视了一眼,那股火药味好像又出现了。
叶问舟从不怕师妹被别人抢了去,但是若是抢的那个人是“自己”,又怎么算?
就算都是叶问舟,我们也能分个高下出来。
你被两人一前一后的夹在中间吻得神志迷蒙,还没想明白怎么就突然发展成这样了。不过很快你连思考的精力都没有了。
【前方高能,第一次写三人行有点乱,大家凑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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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7.22:是芋泥又更新了还是什么。。师兄的老爷车突然多了这么多评论吓我一跳。。
作为一个好久不写东西的废废,wb停车场的密码也忘记了差点找不回来。。评论上车
感谢喜欢的师妹们
【塞德里克x你】(终)“最近,我总觉得屋里多了个人……”
完结啦,感谢一路追过来的小伙伴!
五年级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毕竟复习迎考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塞德里克什么心情也没有——
“我真不觉得我赢了比赛。”他坐在床上,两手架在腿上撑着脑袋,整个人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胜之不武?是这个意思吗?”
叶女士一时语塞,觉得以往的话术是不能再用了:塞德里克从三年级就惦记着跟哈利比一场,但不是他病了就是比赛取消,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被摄魂怪干扰。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相当倒霉了。
“但是对方都觉得你赢的正大光明。”叶女士一番沉思后选择中规中矩的回答,“所以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以后不提这事,怎么样?”
塞德里克......
完结啦,感谢一路追过来的小伙伴!
五年级并没有什么特别让人记忆深刻的东西:毕竟复习迎考是件很无聊的事情,当然,这并不意味着塞德里克什么心情也没有——
“我真不觉得我赢了比赛。”他坐在床上,两手架在腿上撑着脑袋,整个人都是一副很不开心的样子,“胜之不武?是这个意思吗?”
叶女士一时语塞,觉得以往的话术是不能再用了:塞德里克从三年级就惦记着跟哈利比一场,但不是他病了就是比赛取消,今年好不容易有机会了,还被摄魂怪干扰。
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相当倒霉了。
“但是对方都觉得你赢的正大光明。”叶女士一番沉思后选择中规中矩的回答,“所以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以后不提这事,怎么样?”
塞德里克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自己的确也不想再听到相关事件。
“既然这样,那我来考考你。”见塞德里克仍然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叶女士又起了刁难的心思,“在你看来,魔杖立法促成了还是导致了更好地控制十八世纪的妖精叛乱?”
塞德里克过了好久才抬起头,他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一个字,不知是真的不会还是没有反应过来叶女士为什么要问这个:“你说什么?”
叶女士遗憾地摇了摇头:“你还是好好复习吧。”
被叶女士摁着头复习的结果就是,塞德里克拿下了8个O,1个E:七门必修课和神奇动物保护课是O,占卜学是E。
“暑假打算去哪里玩?”叶女士看着塞德里克奋笔疾书地给父亲回信,忍不住多问了一句。
可是占据了房间的只有唰唰的写字声,并没有人的回应。叶女士想伸过头去看看信件的内容,可总觉得不礼貌,只能变扭地转过头去。直到对方写完,才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嗯,玩的愉快。”
六年级
如果说刚开学有什么比较大型的活动的话,那大概是塞德里克的生日。
塞德里克今年就17岁了,按照巫师届的习惯,从今天起他就是成年人了。
叶女士暗自感叹时间过得真快,她还记得刚入学的小豆丁会被坐在地上的自己吓哭;现在,对方已经是比自己高一个头的帅气级长了。
也许载歌载舞、灯火通明这些词都太苍白了,苍白到没有力气去描述赫奇帕奇的热闹。
叶女士依旧虚靠在门框边上,上次这么大阵仗好像是他们要去霍格莫德村。
卡德瓦拉德笑着把奶油抹在塞德里克的脸上,扎卡赖斯则把纸做的小帽子按在寿星的头上,旁边还有一群小孩点了小烟花,或者是那种一拉就会有彩带出现的小礼炮。总会有喜欢拍照的女生现在捧着相机不肯放手,深怕错过任何一个帅气的镜头。
生日礼物堆在角落里,杂七杂八地垒了两堆,大大小小的礼盒里装的都是大家对他的爱与支持。
有时候叶女士会有一种错觉,自己来到这里就是为了见证这个人发光发亮——他应该一直、一直活在阳光下,接受众人的称赞和敬仰;他美好的人生,才刚刚起步。
叶女士飘出了休息室,一阵阵的欢声笑语逐渐被抛在脑后,她溜出城堡,漫无目的地闲逛着:今年因为人数的问题,塞德里克终于有了室友,虽然对方只是一年级的小孩,但这并不能阻挡住塞德里克对人家的热情——就像是当初自己照顾他那样,从学业到生活,没有一样是落下的。
小孩已经长大了。
叶女士飘到了黑湖旁,仰着头望着天,看不见一朵浮云,深蓝色的夜幕上缀满了一颗颗如钻石般的星星,闪烁着灿烂的银辉,在探寻着人世间。
叶女士再也抵挡不住这份倦意了,仰躺在草地上,昏昏沉沉地睡去。
她感觉到自己在连同这个世界一起下沉。
这个梦很真实。
叶女士仿佛又回到了某个元宵佳节,同门的师妹正拉着她的袖子,兴奋地看着各式各样的花灯,而师兄则帮她俩拎着大包小包,毫无怨言。
她能感觉到布料的拉扯,能闻到自己衣服上的檀木香,能听到小贩的吆喝声,甚至能感受到师兄灼热的呼吸。
然后画面一转,只留下火光熏天,尸横遍野的画面。
浓烈的血腥味儿几乎要将人吞没,从尸体中流出的鲜血最终汇聚在一起,像是蜿蜒爬行的小蛇逐渐爬满整个大地。
“哈……”叶女士自嘲般地笑了笑,将染血的剑插在地上,终于是支撑不住,跌坐在地上。
魔修屠杀了她所在的分支,她便杀光了与之有关的所有魔修,尽管中间间隔了好多年。
肃清魔修不应该是件好事吗?可为什么天道说自己杀心太重呢?
到头来飞升失败,自己想要护住的人啊,是一个都没护住,落得一个肉身尽毁、在一个连语言都不通的地方当只幽灵,一晃,就是近百年。
叶女士再也撑不住了,身形一晃,便直直地摔倒在地。
叶女士没想到自己一觉醒来已经是冬天了——草地上的积雪是不会说谎的。
“完了!”她赶忙起身,急匆匆地回到城堡,却发现这里早已变了样。
大礼堂重新被魔法装饰,生锈的盔甲焕然一新,甚至还能伴随着音乐有节奏地律动着。点点晶莹的雪花从天空落下,结成的冰凌都被雕刻成了精致的冰雕,浑身闪着光的小妖精在圣诞树上跳舞,时不时地向大家挥洒一些小星星。
这大概是在办舞会。
叶女士看到一对对青春活力的少年少年携手步入舞池,首当其冲的正是闯入自己生活的少年。
他和她的舞伴能够完美地踩上所有的舞点。
一舞终了,舞曲的逐渐由华丽转向活泼,更多的人加入进来,笑容在每个人脸上绽放。
叶女士站在门口,这种强烈的、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排斥感再次在心底蔓延开。她甩了甩脑袋,努力地想要把这种情绪扔掉,几个深呼吸后才稳住了情绪。
当她再次抬起头时,灼热的目光正好对上了塞德里克的,霎那间,时间仿佛静止了——
指挥家的手停在半空中,演奏者的动作得不到舒展,少女飞扬的裙摆定格在那里,就连酒杯中的液体都只是停留在一个曼妙的弧度。
他们的目光交汇,似乎所有人都为之避让,只为他们相遇。
“嗨?”叶女士抬起手,打了声招呼,原本静止的画面顷刻间破碎,又回到了最初的喧闹。
舞曲结束,不知道塞德里克对他的舞伴说了些什么,这银发的姑娘竟然就真的坐在一旁,端起了菜单一样的东西。
“出去说。”叶女士看着三步并两步走过来的塞德里克,脸上的愠色更加明显。
“小姑娘好好看啊,她谁啊,我怎么没见过?”
“芙蓉·德拉库尔,布斯巴顿的学生,你没见过很正常。”
“你有带我送给你的玉啊!”叶女士突然高兴起来,“我跟你说,这上面有我的灵力,我能感应到……”
此时庭院里根本就不会有人,除了一片银装素裹就只有阵阵寒风。塞德里克猛吸了一口气,好像多吸入一些寒气就能让他冷静下来,不然他就要提着对方的领子质问了:“这两个多月你跑到哪儿去了?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叶女士把原先的话咽了回去,心虚地摸了摸鼻子,她并不是很习惯仰着头看别人发火,尤其是对方还是一向温柔的大獾:“我在黑湖那边睡了一觉……我知道听起来很奇怪,但我真的一觉睡到现在。”
她后退两步,至少这样就能避免脖子发酸,在对方发作前又赶忙问道:“霍格沃茨好热闹啊,我都错过了什么?”
塞德里克在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的同时,也咬到了自己的舌头。他看着低下头的叶女士,闭上眼睛深深地呼了一口气,然后睁开眼,语气里是听不出的情绪:“今年霍格沃茨举办了三强争霸赛,而今天,是圣诞节舞会。”
塞德里克把生日过后火焰杯选拔出了四位勇士到第一个项目的结束到今天的舞会全都讲了个遍,他越讲越快,好像在这种事情上多花一分钟都会让他更加暴躁。
“你的烧伤怎么样了?”叶女士突然抬起头,问出的问题出乎意料,而塞德里克也是明显一顿,半晌才回答道:“早就没事了,别担心。”
“第二个项目有头绪吗?需要我帮忙吗?”
塞德里克叹了口气,知道这个火今天是发不出来了,只能顺着对方的想法继续下去:“如果我想在水下待一个小时,用什么方法比较好?”
他知道对方有所隐瞒,但既然她不愿意开口,自己也不能逼人家——毕竟她最后一定会告诉自己的,不是吗?
“泡头咒,五年级的咒语。”叶女士不假思索地回答道,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又露出了狐狸般的笑容,“当然你要是有口臭——”
“没有的事!”塞德里克连忙打断对方的胡言乱语,觉得脸颊上有些发烫,“我也是这么想的,用泡头咒,圣诞过后我还打算去黑湖试试,提前适应水温。”
叶女士无奈地耸了耸肩,略带遗憾地表示自己不会游泳。
“不过没关系,我也会看着你的。”
第二个项目一结束,丽塔·斯基特的文章几乎是立刻发了出来,一反常态地对塞德里克大肆报道。
“……你的宝贝?”叶女士费了好大的劲才把上扬的嘴角压回去,看起来有点像抽筋,最后实在是忍不住了,只能用袖子捂着嘴狂笑起来。
「很明显,各位勇士救回的“宝物”都对他们有着非同寻常的意义:克鲁姆救回了赫敏,芙蓉救回了自己的妹妹,而哈利则是秋。
「因此在这样的情况下,塞德里克救回了卡德瓦拉德这件事更显得意味深长。
根据可靠消息,卡德瓦拉德在第二个项目前就一直陪着塞德里克进行泡头咒和冬泳的训练。二人的感情可以追溯到四年前——英勇的勇士在身受重伤的情况下仍然能从禁林中救出自己的宝物……
「是什么样的魔力才能让优秀的他放弃万千……」
“不是你想的那样!”塞德里克慌忙把报纸塞进抽屉里,满脸羞红,似乎只要把报纸藏起来就不会再让叶女士误会下去,“这是误会!”
“塞德长大了,有事都瞒着我了。”叶女士顺手装作掩面哭泣,硬生生给自己装出一副西子捧心的样子,“脖子上挂着我送你的玉,怀里抱着另一个男人……你怎么想的你!”
塞德里克抿了抿嘴唇,知道自己再怎么解释叶女士也不会听了,只能悻悻岔开话题:“第三个项目应该也快了……”
叶女士托着下巴,眯着眼听着塞德里克的一些计划,殊不知自己的小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你有听我说话吗?”塞德里克在叶女士眼前打了个响指,想要把她飘走的思绪带回来。
“没关系啊,你输了我也不怪你。”叶女士盯着塞德里克的眼睛,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坚定,“在我心里呀,你永远是最好的、值得最好的。”
或许叶女士的“永远”有点短。
塞德里克跟哈利重重地摔在地上,人群的欢呼声几乎要将整个天空给撕开:霍格沃茨的两位勇士拿下火焰杯是多么令人兴奋的一件事。
但他们根本没有心情去庆祝。
他们顾不上什么礼节,在见到邓布利多教授的第一眼就赶忙冲了上去:黑魔王将要复活。
塞德里克不知道为什么邓布利多教授会无条件相信他们,也不知道为什么穆迪教授突然就被针对,更不知道为什么福吉部长也在现场。现在,他的脑海里只剩下了那个挡在他面前的背影:
“谁允许你动他了!?”
那个背影和自己梦见的手持利刃、衣袍染血的修士一模一样。
“愣着干什么?跑啊!”长剑破空的声音充斥了他的耳畔,虫尾巴被看不见的敌人吓得不轻,不可避免地失了方寸,只能朝着塞德里克和哈利的方向不断地施咒。
只是这些咒语都会被阻断。
塞德里克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躲过索命咒的,只是恍惚间被人拉着,一阵天旋地转后回到了霍格沃茨。
他们借助门钥匙再次来到墓地,打破的坩埚旁是虫尾巴的尸体,还有一团黑布包裹着的类似于婴儿的生物。
“一切都结束了。”福吉拎着那团布,眼神冰冷,“魔法部会正式调查这件事。”
只是那玉佩应声而碎。
“她还没有跟我说生日快乐。”塞德里克手里握着碎片,心头笼上一层阴霾,灰色的眸子里失去了光。
其实塞德里克在去年就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有时候他发现叶女士拿不稳东西;有时候他能看见叶女士一张一闭的嘴唇,却听不见她的声音;有时候站在自己前面的人莫名其妙地就消失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出现。
就好像她要离开了,但又舍不得离开。
塞德里克不是没有想过开口询问叶女士的状况,但他突然意识到自己除了动动嘴皮子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说不定还会给对方徒增烦恼。
一番犹豫后,他选择闭口不谈。
“你身边的……幽灵,不见了?”哈利从来没有看见过塞德里克这么颓废的样子,在几轮试探后问出了这个问题。
塞德里克眼睛亮了亮,声音有些沙哑:“你看得见她?”
三强争霸赛后,他跟哈利自然又被叫进了校长室,塞德里克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将过去六年的经历全部托盘而出,但相信他的人少之又少,福吉更认为他是在受到惊吓后胡言乱语起来。
哈利避开了塞德里克炽热的目光,回忆起来:“二年级的时候,在我们一起去校长室的路上,我看见她就在你的身边,好像在跟你讲话;
“三年级,比赛完了她送了一包糖过来,罗恩说这个味道的糖他从来没吃过;
“至于四年级——”哈利顿了顿,在塞德里克的期盼中迎上他的目光,“就是之前,我看见她挡在你的面前,手里拿着剑。
“现在想想,我可能一年级就见到她了,只不过我没有意识到,而她也没说。”哈利摸了摸鼻子,似乎这么做可以帮助他平静心情,“她的出现,好像都跟你有关。”
“她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我听不见她说话。”哈利摇了摇头,交心的谈话似乎能连两人之间的距离都拉近了,“她叫什么?”
塞德里克绝望地闭上眼,嘴角露出自嘲的笑容:“我也不知道。”
七年级,塞德里克选择参加newts的考试,以全在E以上的成绩通过。在麦格教授的指导下,他拿下了《今日变形术》的最具潜力新人奖,成为自麦格教授后第二位获得该荣耀的霍格沃茨毕业生。更不用谈他在去年跟哈利获得了对学校特殊贡献奖,虽然这已经是后者第二次拿这个奖了。
俊朗的容颜,杰出的能力,魔法部各大部门纷纷向塞德里克抛出橄榄枝,不知道多少人沦陷在他温柔的笑容里。就连“风光无限”这个词在描述他的状况时都有些力不从心。
少年美好的人生,正式起步。
毕业生的假期自然比其他学生来的更早一些,现在,塞德里克一个人待在宿舍里收拾着自己的东西。
自己的学生生涯就要结束了。
他将大大小小的物件逐一打包,然后放进无痕伸展袋里,很快床铺就被清空,露出一个光秃秃的床板。
塞德里克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转去书桌前,把抽屉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从文房四宝到书摘笔记,从涂鸦绘画到折纸心意……
太痛苦了。
塞德里克闭上眼,似乎这样就能阻挡以前的画面,但这种潮水般涌来的记忆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他突然想起叶女士在自己二年级的时候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笔墨纸砚,拉着他的手就要教他写毛笔字,不过在自己全力挣扎下对方只能无奈松手,心有不甘地在宣纸上大气磅礴地用中文写了他的全名——虽然他看不懂。“怎么说也要会写自己的名字吧?”叶女士拍着胸脯保证一定会在毕业之前教会他,可惜没有;
一张画了糖葫芦的纸提醒他,先前叶女士为了扯开话题,特地从原料到方法给他讲解了一遍,信誓旦旦地表示等她混进霍格沃茨厨房,一定要弄两根出来给他尝尝鲜,可惜也没有;
又或者是在某个寒冬腊月抱怨着吃不上热乎乎的火锅,叫嚣着要去魔药教室偷个坩埚回来,见大小不合适后悻然收手,欲哭无泪地画了一只锅,气得当场发誓假期一定要带他回一趟家吃一顿火锅——当然,也没有。
令人惊讶的是,几只折纸还有一丝灵力残留:在塞德里克想要捏住那两只兔子的时候,它们竟然象征性地往后跳了两下。旁边的千纸鹤挥了挥翅膀,但没能飞起来。就好像是察觉到主人已经不在了,连动一动的力气都没有了。
塞德里克哽咽着翻下去:写有“新年快乐”的红纸包,几个不知道什么年代的铜钱,用小木条和纸做的非常丑的小灯笼,用柳叶裹的“粽子”……
压在抽屉最下面的,是一幅没有完成的画,伴有一张字条:画上的自己要比现在看起来要小一些,大概是五年级的样子,用笔精谨细腻,栩栩如生;自己的旁边还有个模糊的轮廓,身着长袍,黑发如瀑,只不过还没有完成,连脸都看不清楚。
“致塞德里克·迪戈里,正直、善良、勇敢的小孩,我的最爱。
“公子世无双。”
塞德里克的视线彻底模糊了,温润的泪水打湿了眼眶,最后不争气地掉在了画上:
你看这人,连画都没画完,怎么会实现以前许下的诺言呢?
最后,塞德里克选择进入魔法部的国际魔法合作司,这样一个旨在促进不同国家之间的巫师相互交流合作的部门,相对来说要比傲罗安全的多——这也符合父亲的心意,虽然先前拿到的名誉无人能及,但也过于危险,这种以文化交流为主的职业自然是更让人感到安心了。
若有什么私心的话,塞德里克也想打听到一些关于东方的消息,思来想去这个部门是最合适的。
在他当上部长之后,魔法部终于迎来了一次跨文化交涉的机会:很少露面的东方巫师竟然派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前来交流。
“迪戈里部长,您好。”来人欠身微微行了个礼,口音有些不太自然,“鄙人姓叶,单名一个岚字,请多指教。”
假如嫋嫋从小便养在帝后身边(八)
本文纯属虚构,想着 嫋嫋和凌不疑在帝后的爱护中,又互相救赎,一定不会活的那般辛苦。
希望他们可以早点相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接开启甜甜的恋爱!
当然少不了帝后的吃瓜看戏!
不喜勿喷,剧情内容偏向于的电视剧,ooc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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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月,因边陲有战事,凌不疑带兵去陇西平叛,因着许久未见,少商几乎时时刻刻粘着凌不疑,宛如回到幼时少商像个凌不疑的小尾巴一般。这边凌不疑收到消息,查到了军械失窃一案的线索,线索指向程家老夫人的弟弟董舅爷......
本文纯属虚构,想着 嫋嫋和凌不疑在帝后的爱护中,又互相救赎,一定不会活的那般辛苦。
希望他们可以早点相遇,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直接开启甜甜的恋爱!
当然少不了帝后的吃瓜看戏!
不喜勿喷,剧情内容偏向于的电视剧,ooc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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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月,因边陲有战事,凌不疑带兵去陇西平叛,因着许久未见,少商几乎时时刻刻粘着凌不疑,宛如回到幼时少商像个凌不疑的小尾巴一般。这边凌不疑收到消息,查到了军械失窃一案的线索,线索指向程家老夫人的弟弟董舅爷。未免少商寻自己,自己在与她告知有要事需办后,凌不疑出宫后携众副将绝尘而去,一路直奔郊外乡野,若从山头望去,正下方孤零零坐落一处简陋庄子。
未曾见董九爷,却见程家老大夫妇,在祭拜什么人,未免打草惊蛇,派人一路接近,探听情况虚实。许久见两人离去走近一看,那碑上赫然写着“爱女程少商”凌不疑心中满是疑惑,为何这名字与自家小妹的名字一模一样,就连小字也是一般无二。但眼下最重要的是军械走私一案,顾不得其他,抬手一挥“给我搜!”
半晌,一众将士压着董舅爷来到凌不疑面前,董舅爷看着凌不疑如此这般气势顿时吓得涕泗横流跪倒在地,整个人因为逃匿已经是蓬头垢面污秽不堪。“你们是不是误会了呀!我是程校尉的亲舅父,念及你们是军中同袍的份上,高抬贵手!高抬贵手!”说罢磕起头来。
‘程家,还有那座孤坟,那碑上的名字’凌不疑心中宁绕着一个巨大的谜团。“派人去查一下程家!必须事无巨细,不可马虎!”众副将押解着董舅爷回城关押严加审讯。
夜里几道黑影似闪电窜过宫巷,直往如磐般夜色深处钻去,而后片刻,凌不疑快步走出,身后副将兄弟如影随形。途径城阳侯府外,梁邱起思及坊间近来流言,全都不利于凌不疑与城阳侯之间的父子关系,编排其罪状不可数尽。 但是凌不疑未曾在意,毕竟他早已习惯,反倒是皇上意欲暂缓调查,足以说明军械案背后牵涉众多,属下都知“偷换军械”乃是凌不疑心中多年芒刺。
梁邱起和梁邱飞暗中调查,“禀少主公,程家的程始夫妇被设计,无奈留下双生子中的女娃,随后便是十多年未归......”如此一来,凌不疑顿时明白了少商的身份,顿时心疼不已,还记得当年,被放在自己怀里的嫋嫋是那般面黄肌瘦,骨瘦如柴,还发着高烧,宛如自己刚刚从孤城之战中逃出来一般,这么小的孩子,当年差一点就救不回来了,在重病之时,嫋嫋的嘴中还呢喃着她的阿父阿母。想到这的凌不疑,紧紧握紧着拳头,血顺着指缝流出。
即便夜已深,凌不疑还是进宫想要见见嫋嫋,抱一抱她。正在织缝衣服的少商,被凌不疑的到来打了个措手不及,原是想做两套衣服,临近阿父生辰,便想着再珍贵的东西阿父都有,重要的物件的心意,因此想着亲自做一件衣裳当做生辰礼送给阿父。未免阿兄吃味,便也为其做一件好给他一个惊喜,谁知今晚凌不疑急匆匆来找自己,自己只能连忙把东西藏了起来。
“阿兄”刚打开房门的少商便被凌不疑抱了个满怀,“嫋嫋”凌不疑像是要把少商揉进自己的血肉中。少商见凌不疑这般模样,顿时慌了起来“阿兄,可是发生了何事?”随后又注意到凌不疑手上有血,顾不得旁的“阿兄,你手流血了,你松一松,嫋嫋去为你拿伤药”凌不疑逐渐冷静了下来。
少商坐在一旁帮凌不疑包扎这手上的伤口,这伤口一看就是凌不疑自己弄得,少商顿时气极“阿兄这般不爱惜自己,那今后嫋嫋也就不在管阿兄了!”凌不疑一把拉住少商的手,犹豫再三,还是试探的开了口“嫋嫋,我...今日...我....遇见了...程家夫妇”话音刚落,原本温馨的气氛,逐渐冷却,凌不疑只感觉,少商上药的手一顿“嗯,如此...甚好...”
凌不疑惊讶于嫋嫋竟然知晓,少商看着凌不疑惊讶的表情,顿时笑了出来“这远也没什么,5岁那年,我得幸为阿母与阿兄相救,待我身体大好后,阿母便把我的身世告知于我了,询问我是否想要回程家,我拒绝了,大病一场,我也算是把我这条命换给程家夫妇了,今后我与他们也算是互不相欠了。”
假如她真的没熬过那个夜晚(下)
全程ooc
假如嫋嫋真的留在了那个晚上
程母追女火葬场
凌不疑追妻火葬场
有原小说的部分内容
———————————
“为什么我当初抛下她?”
“为什么我不相信她?”
“为什么我要退婚?”
“为什么我要放弃她?”
“为什么我不带她走?”
“为什么我要丢下她?”
“我祈求上苍看在我多年为国效力血战沙场的份上能眷顾我一次。”
“程四娘子没了,程家已经在办后事了。”
“程家四娘子?程…程少商!”梁邱飞头脑有些转不过来,“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据说是高烧不退,没能撑到立春,巳时人便...
全程ooc
假如嫋嫋真的留在了那个晚上
程母追女火葬场
凌不疑追妻火葬场
有原小说的部分内容
———————————
“为什么我当初抛下她?”
“为什么我不相信她?”
“为什么我要退婚?”
“为什么我要放弃她?”
“为什么我不带她走?”
“为什么我要丢下她?”
“我祈求上苍看在我多年为国效力血战沙场的份上能眷顾我一次。”
“程四娘子没了,程家已经在办后事了。”
“程家四娘子?程…程少商!”梁邱飞头脑有些转不过来,“这这这这怎么回事啊?”
“据说是高烧不退,没能撑到立春,巳时人便去了。”
“什么时候的事。”那位右手握拳,像是要把东西捏碎才甘心。
“ 少主公,咋们启程的那天晚上。”他们出城的那天,正是立春前一天。
“来人,备马!”霍不疑快步往外,脸色阴沉。他急跨上马,便往回赶。程少商,等我。我不信你真走了,上次出城我没等到你,这次我来见你。缘分尚浅这种话,我也从来不信,手腕间的少商弦若隐若现。
霍不疑知道他现在回不得京城,皇帝罚他镇守边疆五年,他这才刚开头。但他受不了,受不了心爱的女子受苦受难,受不了她的离世。不知不觉中,加快了手里的马鞭。阿飞累的吐舌头,丝毫不敢有怨言,对他的哥哥说:“现下咋们三只能偷偷回去,快点的话估计还能见到程四娘子的棺。”霍不疑的一记眼刀,使他不敢再说任何话,只得一个劲儿的赶路。后来的阿飞自己提起,他除了少夫人于骅县遇难那次,少主公骑的飞快,让他们险些跟不上。再有,便是这次。少…不程四娘子离世。
少商的棺木停在程府也有小半月,下葬的日子订在了雨水的后日。这几天的萧元漪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一会在说我的儿女我一并带走,不留在府内让葛氏她们抚养;一会又板着脸问程父嫋嫋去哪了,她把王氏女打了她知错没;过一会便又哭喊着说要是当时她能给嫋嫋撑腰就好,她的嫋嫋她从来未给她撑过一次腰。十年间她为何要那么冷静理智,为何要坚定的维持自己的好名声!她应该像凶悍的母狮子一样,狠狠撕咬开那些抢走她孩子之人的咽喉;或者应该像村口的泼妇一般,拖着葛氏的头发绕府走一圈,谁敢说个不字她就打的那人不剩一颗牙齿!她悔的肠子都青了,程父看着他的新妇这般,只能哄着骗着,怕她有什么状况。其实萧元漪给少商撑过一次,少有的一次:少商与楼垚订立婚约,她带着少商去给楼家回礼,面对着前些日子与王氏女一起辱骂她的嫋嫋的楼家庶女与大房,她是豁出去把那泼妇打了一顿。不过萧元漪估计自己也不记得了,毕竟她为她的嫋嫋撑过腰的次数,太少太少。
下葬的日子很快到来,萧元漪靠着少商的棺木,望着屋外,倾盆大雨从天而降。她嘴里嘀咕着:“下雨了,嫋嫋不喜欢下雨,嫋嫋别怕,阿母不会让你去地下的。地下那么潮,那么湿,有毒虫来咬怎么办,我们嫋嫋这么好看,一定不行,一定不行。”她回头看着注视她的儿子丈夫,轻声中带着点期待道:“你们看,下雨了,要不再择日子吧,下雨了,嫋嫋不喜欢。”程少宫望着他的这位阿母,他知道,其实小妹的棺木早就可以下葬了,是他的阿母一直在拖延,不是天气不好,就是太热或太冷。他的阿母终究是舍不得小妹的离开。
程少宫的眼眶红了,他也舍不得小妹,小妹的离去他们家里谁也不好受。便是那大母,这几日也有点没精打采,或许是想着以后没有好处从嫋嫋身上捞了,但程少宫前几日看着嫋嫋的棺木旁多了一支钗子,可能是他那大母吧,亦可能不是。程少宫与程颂合力把他们的阿母扶了起来,劝道:“阿母,时辰到了,真的不能再拖了。
少商的棺木被人抬起,萧元漪却像发了疯似的朝前扑去,拔了剑死命的护住那棺,歇斯底里地叫着,没有朝廷命妇的半点端庄:“不许,你们谁也不许碰!嫋嫋在里面躺着,我不允许你们欺负她,不许欺负我的女儿!把她丢在一个黑漆漆的地方!”说着说着,萧元漪开始低声啜泣,扬言再到后来谁碰一下就对谁不客气,程父上前也被萧元漪冷眼相待。
这下程家上下没人再敢上前,打算今晚往萧元漪的饭菜里加些助眠安神药,明天再瞒着她行动。
辰时,霍不疑到达程府门口,见府内外挂着长又阔的白布, 不顾小厮的阻拦便闯了进来。程少宫见状,连忙挡住霍不疑的步伐,“霍将军还来这干什么”程少宫的态度有些强硬,“当日在下认为已经说得很清楚了。”霍不疑哑着声,目光凝在他脸上,似乎带有一丝恳求道:“就让我进去看一眼。”程少宫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妹心上人,知道他俩情深意重,不忍心只好放行。
一路上的奔波劳碌,霍不疑的下巴上已有明显的胡青,双眼很久没闭合,一幅疲惫不堪的模样。就算心是石头做的人,一想到他从几百公里外的边疆赶过来,心都会软下来。
霍不疑看着灵堂内撒在地上的白纸钱,堂内棺木上大大的一个奠字被白花包围。内心剧烈波动,胸腔也随着起起伏伏,他再也忍不了,红着眼抚摸着牌位上的名字。他接受不了,一定是嫋嫋,她在骗我。对她一定是在骗我,怨我在大婚前不告诉她真相独自去杀尽凶手,怨我明明不该招惹她,她打开内心让我住进,我却把她连同那颗跳动的心一同砸碎。
“这不是真的,对吗?少商是骗我们的对吗?她一定在某个地方看着我对吧?你说啊,说少商在骗我!”多日来积压的情绪在看到爱人的牌位时瞬间崩塌。他剧烈喘息,气血翻涌,觉得喉头一甜,血腥味顿时反胃涌上。霍不疑是被程家人劝走的,他早已与她退了婚约,现在连一个称的上的称呼,可以正大光明留在这的称呼也没了。
他的那抹月光,照耀他前行,给予他温暖的月光,再也不会亮起,久久地沉入地底。有名句说:他的错误就像是写了半辈子的墨,但他错把醋当成墨。等到发现了换了墨写过了下辈子,却忘了把上辈子描摹。半辈子的甜蜜轻描淡写随着时间晕的越发看不出,半辈子的悲苦随着时间越来越浓重纸张泛黄也没能掩盖,错了的是把醋当成墨写过了半辈子的心酸。他比这惨些,没有半辈子的甜蜜,等有人带着温暖向他奔来时他拒绝了,从此寒冷伴随他一生。
寥寥钟情 只付于少商一人。霍不疑站在程府对面的一条小巷中,阴影笼罩在他身上,霍不疑对着阿飞道:“知道我刚才在想什么吗?”
“我在想,当初她说的玩笑话竟成真了。”他自嘲道。
“要是我们成亲礼数不全,又或者是成亲前有什么变故,倘若我那一天不在了,我阿母是会执意带我走的。”
最终我霍不疑死了都不能和你在一起了…
霍不疑心口像被什么狠狠捅了一刀,嘴唇张了张又合上,终究没说一个字。
霍不疑就这样站在程府外,一句话也不说,久久没动。后来程颂看不过去了,想着霍不疑现在不宜久留在京城,为着这前妹夫,他递上了一封信并劝他赶紧回去。
霍不疑看见熟悉的字迹,眼睛亮了亮,赶紧接过抚摸着信封。打开,映入眼帘的是一束风干花,茉莉。
“这封信本是少商在霍将军你行动前托我给你的,几经耽搁,现在嫋嫋不在了,我想了想还是得给你。霍将军你也赶紧回去吧,时间长了难免让人发现,到时候嫋嫋也会被牵连。”
送君茉莉,愿君莫离。
霍不疑有些哽噎,她原来是那么期待着他们的婚姻。是他,一个人把这一切打破,他后悔了,早在那个夜晚就后悔了。当时她单枪匹马来找他,他就该明白,她从不在意,只因他是霍不疑。但他的嫋嫋到死都在恨他,都没原谅他。但霍不疑当时要是在少商的床前,一定会听到那句:“我本想原谅你,但你不肯带我一起走,我不想原谅你了。你会来接我吧,霍不疑。”
霍不疑读完打开那封信后,缠在他手上的少商弦便断了,他不甘心,缠在手上断了,那他就戴在脖子上。
霍不疑一生未娶,镇守边疆,到死都保留着他与少商的部分婚书,还有部分他烧给了少商:
山有扶苏 隰有荷华
瓜瓞绵绵 尔昌尔炽
珺璟如晔 雯华若锦
霍不疑,下辈子别再丢下我了。
新年好
会被p吗
随缘
分级警告,未////别进来看
白起
指尖一点点的贴近他,触及炙热的温度后又稍微用力,用掌心摩挲着,蓦地沉重的呼吸声从你的发顶上方传来,携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气音就那么的送到你的耳内,低哑又有强忍的颤意
“…快一点。”
他的手指却又悄无声息的向你袭来,沉入了被柔软布料掩盖住的海底
李泽言
隔着布料的触觉并没有让感官刺激减少半分,反而更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你正在做什么,五指呈张开模样尽力的去包围他
你可是夸下海口说,让他就这样直接出来。
李泽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发...
会被p吗
随缘
分级警告,未////别进来看
白起
指尖一点点的贴近他,触及炙热的温度后又稍微用力,用掌心摩挲着,蓦地沉重的呼吸声从你的发顶上方传来,携了几分不知名的情绪气音就那么的送到你的耳内,低哑又有强忍的颤意
“…快一点。”
他的手指却又悄无声息的向你袭来,沉入了被柔软布料掩盖住的海底
李泽言
隔着布料的触觉并没有让感官刺激减少半分,反而更让他清楚的感觉到你正在做什么,五指呈张开模样尽力的去包围他
你可是夸下海口说,让他就这样直接出来。
李泽言的喉结滚动了一下,额发轻扫了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掩盖不住的深色漩涡
纤细的手腕蓦地被偏高的温度覆盖,你抬眸看了他一眼
他说――
“我后悔了。”
周棋洛
沉睡中的人儿微蹙着眉,薄唇张开,有些气息不稳,耀眼的金发被他的睡姿给扰乱
你匍匐在下,唇齿间尽是他,清亮的液体沿着曲线下滑,落到沉甸甸的上面
“唔……”
唱过许多惊艳歌曲的嗓音,就这样溢出来一声低音,如同黑白五线谱上的温柔而不失风情的音符。
长发垂在你的脸庞,发尾也落在了他的皮肤上面
修长的手指蓦地抚上你的脸颊,将你的头发揽到后面之后,他尽力的打开。
“难得…见你这样。”
“我想珍惜一下,除夕的礼物。”
许墨
他的手腕处被你束了一条长长的黑色绸带,好看的不行
你就这样趴在他之上,去贴近,去感受阻挡在两人之间的它,又不安分的用手指去触碰上面,用指腹围绕着它打转
透明的东西染湿你的指尖,不稳的呼吸声侵扰着你的大脑神经
“嗯…”
三个字在他的唇角转了转,许墨好似故意一般,清晰而又黏人的说出来:
“重一点。”
凌肖
倒像是在比赛。
你较劲一般去用上你所有的技巧,硬生生的让二十二岁的他喘的不行
他下意识的仰起脖子,不羁的发色在灯光的映衬下格外好看,眉眼间流转着隐忍的情绪,原本用来弹贝斯的手覆盖在你的后脑处,黑色的半指手套将他的手指骨节勾勒出来
你沿着上面血管的方向移动,故意的惹出来令他会脸红的声音
凌肖的眼角都红了,薄唇被他用舌尖扫了几次
“…不愧是姐姐。”
“嘶――”
――――――――――――――
除夕快乐呀
【轩我】我意在卿卿
●大学校园向,宋亚轩X我,HE,1w字,这次是纯甜
●与《What can I hold you with》同世界观
●宋亚轩牵着我上楼梯,“嗯嗯嗯”赞同我的论断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意在卿卿。”
●腊八快乐
00.
爱丽丝问疯帽子: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01.
我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在婚姻继承法这节自发课上。
那天早上出门前我心如擂鼓眼皮直跳,绝望地对舍友说完蛋,我预感这节课会特别恶心特别难上,果然人就不应该为了那点学分跨专业...
●大学校园向,宋亚轩X我,HE,1w字,这次是纯甜
●与《What can I hold you with》同世界观
●宋亚轩牵着我上楼梯,“嗯嗯嗯”赞同我的论断说,“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意在卿卿。”
●腊八快乐
00.
爱丽丝问疯帽子: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01.
我第一次见到宋亚轩是在婚姻继承法这节自发课上。
那天早上出门前我心如擂鼓眼皮直跳,绝望地对舍友说完蛋,我预感这节课会特别恶心特别难上,果然人就不应该为了那点学分跨专业去选法学院的课。
这节课确实是挺完蛋的。来上课的人寥寥无几,仅有的几个人协同一致地把前排位置整整齐齐留了出来。
我做好随时退课跑路的准备,盯着这节课的女教师上讲台打开PPT,和她一起进门的另一个男生在环顾教室后被迫走向我身边——
——我右边,是这个教室后排的唯一空座。
那个男生头发蓬松到乱糟糟的地步,但凡换个颜值down一点的人来就会被这头毛给拖累,可是他实在过分好看,生得白皙,整个人套在件大大的外套里,眼睛纯黑漂亮,导致连那头乱糟糟的头发都连带着可爱起来。
“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那个男生弯腰小声问我,身上带着很淡的奶香,搞得我神思飘忽有点想喝芝士牛奶。
我说没有人,于是他高高兴兴地坐下,高高兴兴地拿出iPad打开notability,看样子是准备高高兴兴地记笔记。
……我看看他,再看看我,慢吞吞关掉iPad上的哔哩哔哩界面。上课时间到,讲台上的女老师开始例行学期初讲自我介绍和课程安排,那个男生戳了戳我的胳膊肘。
“能加个微信吗?”他眨眼,满脸的单纯又理直气壮:“我可能有时候会睡过头忘记来上课,想加个联系方式方便问你……拜托啦,这个班我一个认识的都没有。”
说实话,这个男生的搭讪理由真的蛮不高明的,但我还是点点头说“可以的啊”,并且摸出手机让他扫我的码。
——毕竟长得太好看的帅哥得到一点点无伤大雅的优待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我乐意。
ID叫没有答案,他说他叫宋亚轩,提醒我这么备注,我也告诉他我的名字。
这不是什么美好的初相识,因为下一秒,宋亚轩就因为和我说小话而被那个女老师点起来回答“关于自己对婚姻继承的认识”这个问题。
第一节课就被点名提问,他真惨。但他相当镇定地胡扯,那个女老师没忍住笑了,所以宋亚轩必然是在胡扯,他胡扯完老师问他名字。
宋亚轩坐下,朝我眨眼笑,“快点通过我——”他比口型,下一秒转正脸,乖乖看PPT。
下课的时候他和我说再见,小幅度地摆手,眉眼一弯就笑得看起来纯善无害:“下次见。”
我背起书包,也温吞吞跟宋亚轩说“下次见。
话是这么说的,但我拎着芝士牛奶回宿舍第一件事情就是登录教务系统退课,退完课后顺手截图发了个朋友圈和婚姻继承法说拜拜。
——这课麻烦事儿多,期末闭卷,上课点名回答问题,总之老师把自发课当成专业课来上,明显谁选谁死亡,快逃。
所以,就没有下次见了。鸽了宋亚轩,我很对不起。
02.
但是宋亚轩人很好,即使我鸽了他、退了课,宋亚轩也还是自愿成为了我的朋友圈里忠诚的点赞之交。
他真的很好诶,竟然有给我每一条朋友圈点赞。我的朋友圈里超多废话,全是今天吃了什么喝了什么睡了多久的午觉,舍友说我像在写养猪观察日记。
每天坚持给这些养猪观察日记点赞的只有我爸爸、我妈妈和宋亚轩。
舍友这么说的时候我苍白地反驳了一句没有,然后打了个哈欠,又躺下睡了。
对不起,我真的好爱睡觉。
03.
但是——这么看的话,进一步证明了宋亚轩真的很好,而且他还好看,而且身上还有很香的奶味,而且而且。
总之他是个人很好的小帅哥,所以当晚上我吃完晚饭从食堂出来,路过大学生活动中心的广场,看到校园十佳歌手露天比赛现场的时候,屈尊停下了脚步。
晚上天好冷风好大,主持人的专业技能不太过关,声音透过大音箱嗡嗡扰扰地散在黑漆漆的夜风里,我只听清了后面的几个字。
“——让我们掌声欢迎3号选手,来自计算机科学学院的、宋亚轩!”
然后周遭的围观观众全在冷风里伸出手拼命鼓掌,很热闹很盛大地用欢呼声簇拥着,把3号选手送上台。这个十佳歌手的打光又亮又死亡,但是宋亚轩在这种灯光下也显得很好看。
他握着话筒,黑发柔软,眼尾好像被画上了银色亮晶晶的妆,沿着上眼线一路勾画出去,翘起一个飞扬的弧度——宋亚轩纯良无害地弯眼对台下笑了笑。
这个纯善表情和他的妆造打扮很不搭,宋亚轩今天穿了件纯黑色的皮衣和紧身裤、马丁靴。看起来超级酷,但他的脸还是既漂亮且天真,极具迷惑性。
我和舍友站在人群的外围看,她向来很爱凑热闹,激动地和大家一起鼓掌,然后在我耳边喊:“妈的好帅!他们计院到底有多少帅哥!!!”
这谁能回答啊,我都是今天刚知道宋亚轩原来是计院的。我一直以为他是法学生,所以才会选那门要了命的婚姻继承法,可他竟然是计算机学院的。
计院的诶,跨专业选法学院的课,很有勇气、还很难理解。我边鼓掌边在心里盘算这么回事。
然后,他的BGM响起。
我舍友顿时又疯了,在我耳边喊:“帅哥为什么要选这首歌!!!”
“这首歌”指的是《兰花草》,经典洒水歌,我也没想到他宋亚轩竟然要唱这首歌,然而他在搞出地面近半米的台上轻松自若。
放松又快乐地晃着身子、拿着话筒,然后在很黑的夜幕下和凉风里开嗓唱第一句。
“——我从山中来”
“带着兰花草——”
宋亚轩弯着眉眼唱,也很酷。围观的群众里有几声没忍住的尖叫,我觉得晚风吹得我手指尖发冷,还觉得他可能在某个瞬间里目光越过灯火憧憧和喧闹人群,短暂地看了我一眼。
歌唱完了,落下尾音不尽,像宋亚轩眼尾上挑画着的那条银色眼线。
她们尖叫得夜风好像都没那么冷了,我舍友在人声鼎沸中对我喊:“要命!太帅了!”
确实很帅。
我点点头,说我想喝热可可。
舍友显然是被我这个风马牛不相及的回答给噎住,她可能怀疑自己听错了,激情骤然被打击,问我“你说什么?”
我说:“我还想吃烤红薯。”
“……”
她被我气到了,拉着我转身回食堂去买烤红薯。刚刚站好久,腿有点麻,我被拉走的时候踉跄一步。
走前我回头,远远地看见宋亚轩应该是在灯光和掌声中又被簇拥着下台了,闪闪发光。
04.
因为实在太帅也太蛊惑,宋亚轩当天被匿名投稿上表白墙。有人录像了他《兰花草》的视频,就算摄录得明显有些手抖,收音也掺着风声,视频也还是被转爆了。
也有人说他在一首洒水歌里给人下蛊。
我在宿舍边吃红薯边晃腿,刷刷社交平台全是这位身上有奶味的小帅哥的新鲜照片。再接着朋友圈收到新的点赞提醒,这位穿皮衣特别酷的小帅哥给我点赞了。
是刚刚发的那条养猪观察日记,汇报今天早上喝了香菇鸡丝粥,中午吃了香菇滑鸡,晚上吃了红烧肉煲仔饭,夜宵有一杯热可可和一杯烤红薯,午睡两小时,娱乐活动听校园歌手大赛半小时。
我妈给我评论,文字间尽显忧虑:宝宝你怎么吃那么多?
“……”
我打了个哈欠,把最后一点点红薯吃完,皮扔掉,去洗澡了。
然后,我收到了一条新消息,在睡前。
——今天的歌好听吗(⑅ōᴗō)
来自那个被我鸽掉的、身上有奶香的、穿很酷的黑色皮衣的,小帅哥,宋亚轩。ID叫“没有答案”的。
他是默认我去看了比赛,还是发现我去看了比赛?这个问题不得而知,但是,宋亚轩竟然还会用颜文字诶。
我翻了个身侧躺,在我的搜狗输入法自带的文字库里精心挑选了一个颜文字作为回复。
——好听的!(☆-v-)O
消息发出去后我等待了大概三分钟,再然后,我不小心睡着了。
对不起,可是躺着玩手机就是很容易睡着的。
我第二天晕晕乎乎睁眼,对着睡前还握在手里的手机发了几秒的呆,回忆睡前的事情。
昨天晚上,宋亚轩还发了别的消息。可是我睡着了,所以一条也没法回。他最后一句说晚安,那我想了想,慢吞吞敲回复。
——早安wwww昨天不当心睡着了T T对不起
我想起来了,宋亚轩是因为看见了我的朋友圈,所以知道我去围观那个歌手大赛的。
虽然,反射弧可能有点长,但我想起来了。
05.
我们学校的表白墙大概迷恋了宋亚轩得有两个多星期,那段视频在局部范围内小火了一把。现在,这个大学城里的人应该都单方面认识宋亚轩了。
他还被那些人单方面评为了我们这届的校草,我一直想知道他们怎么评的,如果是投票怎么也不喊上我。
但当然,我的意见不重要,说说而已,不必参考我。
我和宋亚轩有断断续续地聊天,隔三差五,并不密集连贯。我继续在痛苦的读书生活中吃吃喝喝,有一天忍不住问宋亚轩你是学计算机的是吗?
他回我是啊怎么啦?
——那你为什么要选修婚姻继承法,法学院的课诶,太痛苦了吧
没有答案:啊,因为想要体验一下法学生的学习感受,就选了那节课体验一下
……
他真的厉害。
我把脸放进臂弯里逃避,半分钟以后才重新抬头打字。
——体验怎么样呢?
没有答案:体验不太好,那节课真的太难了
他发过来了一张狗勾的皱脸的表情包,我看了会儿,越看越觉得表情包里的那只萨摩耶很像宋亚轩本人。
白色、大只,懵且柔软,看起来很好说话。
看起来——我觉得应该是这样的。再一个礼拜后我应当是第三次面对面地遇见这好大一只的人形萨摩耶。
06.
我报名去做辩论赛“天府杯”的观众,因为报名了能加综测的分。观众的名额超级抢手,舍友和我扫码进群的再下一秒,200人的观众群就满员了。
再然后半决赛的当天我去阶梯教室签到,大教室里已经坐满小半的人,签到处的女生问我是什么学院几年级几班的学号多少。
她旁边坐着的,好像是我的直系学姐。学姐正单手撑着额角低头看iPad上的论文,我跟签到的女生小声说是文学院二班的,报了学号,然后学姐抬头,目光相触就笑了,说好久不见呀。
我的直系学姐超级漂亮,她高中就和我是一个,特别会读书、人又温柔冷静,大多时候站在一旁微笑地看着所有人,有柔软的长发和声音。
学姐说你来凑综测分,我点头说嗯嗯嗯。学姐说记得结束了来签退,签到签退一个都不缺才能给你把分加上,我继续点头说嗯嗯嗯。学姐说你听进去了没,我点头嗯嗯嗯。
学姐没忍住笑了,明媚又漂亮,她说:“你怎么就会嗯嗯嗯呀,傻死了——活动结束我请你喝奶茶吧。”
某种意义上来说,我知道我好像一直很招某类人群的喜欢,比如学姐。即使我把自己的生活过成一只胸无大志的快乐小猪,他们也自愿来当我的饲主。
我点头说嗯嗯嗯,学姐放我去后排坐下了。舍友拉着我在角落方便摸鱼,撑头发自内心地感叹我们院主席真的好漂亮——“我们院主席”指的就是学姐。
我低头玩手机,玩到右胳膊肘被人戳戳,有个似曾相识的声音问我:“你好,请问这个位置有人吗?”
……似曾相识,还是宋亚轩。
他今天仍然穿了一件好大的毛外套,白色、毛茸茸的,搞得他看起来更像只大大的萨摩耶了,眨巴眨巴湿润的眼,无辜又纯善。
不知不觉间,我右边这个座位,又成了整个教室后排的唯一空座。
“没有。”我还是这么说。
于是宋亚轩高高兴兴地坐下,高高兴兴地支着下巴看台上。我舍友不发出声音地拼命掐我胳膊给我发消息打了一长串的感叹号,说这个!就是!那个唱兰花草的帅哥吗!
我回复是的捏。
舍友有点过呼吸了。
我缓缓转头问了宋亚轩一个近乎弱智的问题,“你也是来刷综测的吗?”
这个问题真的很弱智,一般来说这个阶梯教室里不会出现除这以外的第二种人。
但宋亚轩很配合,他弯眉:“是啊,而且这次辩论的主持是我师兄。”他朝很前面、很前面轻轻抬了抬下巴。
台上站着很笔挺的那个人,马嘉祺。我知道他,单方面认识他,计算机系特别特别有名的神级学长,总之,各种意义、各种层面上。
这位神级学长正在低头和人说些什么,再仔细看一会儿,发现那人是我学姐。
活动还没开始,他们并肩站着说话,身高差、体型差,学姐笑着伸手拢了拢长发,马嘉祺不自觉地低头揉了下鼻尖。我的胸膛中忽然升腾起了一种奇妙的感觉。
微妙的直觉,很顺眼的搭配。此时此刻的学姐好像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明媚,漂亮得惊心夺目。她平时像条漫不经心的河流,包容且无所谓身边来来去去的人,这会儿却把自己收拢装点成一汪湛蓝美丽的湖水,针对性地展示自己的美。
……我不知道学姐有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这种变化,但我觉得,马嘉祺学长肯定意识到了。
“很配诶。”宋亚轩不知道什么时候托着腮,手肘支在桌面上,和我一个姿势地朝那边望。
“嗯,我也觉得。”我托着腮,手肘支在桌面上,小幅度点点头。
教室的热空调呼呼地吹,我们坐的位置有点太后排了,立式空调就在旁边,很热、很闷,吹得我脸颊发烫。
这次的辩论赛是文学院在和法学院打,一大波文科生内部的乱战,由来自计算机系的学生会长马嘉祺担任主持。
题目是“当今社会是否需要个人英雄”。
“你等会儿干什么吗?”宋亚轩趴在桌子上,边戳手机边问。
我也听得倒下了,“喝奶茶。”
宋亚轩好像笑了一声。
我觉得他是想起来了我天天在朋友圈里的发的养猪观察食谱。
“我请你喝?”他趴在胳膊上转脸看我。
我眨了眨眼,消化了这个问句。宋亚轩,他也想当我的饲主,投喂我。
也——我今天已经有一位饲主了,鱼和熊掌不可得兼,两位饲主也不可得兼,按照先来后到的公平原则,我得拒绝第二位饲主。
于是我告诉宋亚轩:“学姐刚刚说要请我喝奶茶。”
他“哦——”了声,朝我眨湿漉漉的眼。我觉得他更像只趴在地上枕着前爪的萨摩耶了,大只、温顺,湿漉漉。
虽然没有说出来,但不难感受到由他身上散发出来的低落气息,有点委屈。一点点。足够让人感到愧疚,好像欺负了他,是天大的罪过。
我也眨了眨眼,感到抱歉。
07.
……舍友通过发消息把我骂了一顿,她恨不得掐我,手抖抬起来了,逡巡一圈没忍心,就只砸了我的大腿一拳。
她咬牙切齿给我发消息说,有些人活着,他已经死了,有些人死了,他还活着。
我发了个问号。
她继续发消息,你知道你为什么单身到今天吗?
我又发了个问号。
舍友瞪了我一眼,试图用最平缓的语气,质问我——
她大概是想质问我为什么拒绝宋亚轩。
啊,没有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
没有答案。
两支辩论的队伍进展到双方二辩激烈吵架,我捧着脸放空大脑,放远目光,混混沌沌思考今天晚上吃什么的时候收到学姐发来的信息。
——抱歉抱歉,临时有些事情,等下没法请你喝奶茶啦!下次一定补上来!
还发了张很可爱的兔兔合十的表情包。
我慢吞吞地把涣散在黑板上的目光重新汇聚起来,凝视正方正在奋笔疾书的四辩,再接着转移到坐在前排角落里的学姐。
……
她对着身侧那位气质卓绝的、传闻中的马嘉祺学长,噙着含苞待放的笑意说些什么,后者微低下头。
我回了个好,毕竟成人之美是中华传统文化的美德。
排在前面的那个饲主取消了自己的预约,按理,该自动顺延至下一位预约的饲主。可是二十多分钟前我刚刚拒绝了宋亚轩,怎么不动声色地重提这个话题,值得思考。
08.
宋亚轩枕着手臂玩手机的锁屏,打开——摁灭——打开——摁灭——打开——
胳膊被人戳了一下。
又一下。
猫挠爪子似的,不轻不重,一爪子一声喵,温吞、娇气。又很……可爱。
“宋亚轩。”
宋亚轩换了个方向枕着手臂,睫毛颤动。
我尽量诚恳地问他:“喝奶茶吗?我请你吧。”
——换个角度思考,就能解决问题。
既然向已经拒绝过了的饲主再次提起投喂申请不太好,那么,可以颠倒一下身份。
我来当饲主,投喂宋亚轩这只好大的人形萨摩耶。
他眨了眨眼,忽然翘起嘴角,他说“好呀”,然后可能是没能成功驯服面部表情,笑出了一口整齐又漂亮的白牙。
09.
我舍友在讲座结束后准备认命地一个人回宿舍,并且主动提出帮我把iPad和书带回去。我诚恳地感谢了她,她凝视我几秒。
然后,拍了拍我的肩膀,叹一口很长的气。“我发现……你真的很会钓。”
我眨眨眼。
她回过神来,轻轻地作势掌自己一嘴:“呸!你当我没说。”
“不是的,我没有。”我眯眼睛笑了下,接她上一句的话:“宋亚轩才钓。”
舍友:“……”
她扭头就走,我转身对宋亚轩说“好啦,我们走吧——”,宋亚轩正靠着墙,回过身饶有兴致地看窗外的风景。
窗外色彩明丽,秋末的太阳明晃晃高悬,灿烂又带着凉意地普照大地。
宋亚轩把脑袋从窗外收回来,边“诶”边看我——目光相触的时刻便熟练地弯眉露出灿烂的笑容来,漂亮的白色牙齿露出。
……他一笑,就太了不得了。
像窗外面的那枚太阳,耀眼、明媚,无法直视。
这枚太阳甩了甩手,不再靠着墙,开开心心地朝我走过来了。
10.
我告诉他他羽绒服背后沾了墙粉,白一大片,宋亚轩沉默片刻,缓缓转身把背后露给我。
我伸手帮他拍掉白色的墙粉。
宋亚轩转回身,“谢谢。”他道谢,道谢的下一秒就着驾熟就轻的笑容说:“为了感谢你,所以还是我请你喝奶茶吧!”
风水轮流转,天道好轮回,我的意思是,“饲主”这个身份在我们中间转了一圈终究还是回到了宋亚轩身上。现在,他是我的饲主,准备投喂我。
被投喂就要有被投喂的自觉,我乖乖跟着他走。学校里路边的树掉了满地的叶子,黄澄澄一片撒满路上。我亦步亦趋地跟在宋亚轩身后,边跟边低头踩枯叶。
枯叶很脆,踩起来有轻微的爆裂声,给人一种奇妙的微弱快感。我很喜欢这种轻微的爆裂声,乐此不疲地一步步踩。
踩到快要第十步,宋亚轩转头看我。
我一脚重重踩上落叶,抬头和他对视了一眼。
宋亚轩说:“这么踩比较响。”他用相当认真的语气指导我,说完一脚踏在了枯黄落叶堆里。
确实比较响。
我犹疑地学着他的动作踩下去,没能像他刚才那么成功——然后宋亚轩开始笑。
笑得那口整齐漂亮的白色牙齿在冰凉的秋日空气里招摇,他像卡通片里的人物,笑得弯腰,很开心的样子。
“你笑什么啊?”我被他搞得也有点想笑了。
宋亚轩弯着眉眼,用开开心心的声音说:“就是觉得很好玩啊,今天太阳超级棒吧?”
“太阳确实很好——”
宋亚轩点点头,笑眯眯地对我说:“你好可爱。”
11.
他——话说得很有迷惑性,且话题跳转得相当快。我早该发现宋亚轩是个天马行空的人的,他朋友圈里的动态八分之七是奇奇怪怪没有脑袋的东西。
我试图把我的脑回路和宋亚轩的对轨接上,隔着秋天的空气和他对视了约有数十秒,最终决定礼尚往来,“你也好可爱。”
宋亚轩笑得更开心了。
12.
他怎么那么开心啊?
他怎么天天这么开心啊?
当然,这个问题没有解答。问这个问题呢,不如先去问云为什么要飘过来,叶子为什么要掉下来,太阳为什么在秋天冷得像冰箱里的灯,海底捞的服务员到底为什么这么热情。
没有答案的。
我又想起了宋亚轩的ID——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本身就是个答案。
13.
宋亚轩问我说你打游戏吗?我说换装游戏算吗,然后他笑。
他问我听歌吗?我问他什么歌,他说让我点,我说要不然你带我打游戏吧。
宋亚轩开始在我的手机上下载知名5v5峡谷对战操作手游。我叼着吸管看了会儿他扇动的睫毛,皮肤在阳光底下白得发亮,于是好像做梦刚醒一样问他你会说粤语吗?
他看我,“我小学在广东读的书。”
啊,这样——“想听粤语歌。”我轻轻咬着纸吸管含含糊糊地说,“《月半小夜曲》,李克勤的。”
他把手机递还给我,让那个大型游戏在后台自己慢慢下载,摸了摸鼻尖,不太好意思地说“粤语啊,我还要再练一练,改天唱给你听吧。”
我说好呀,店里的空调打得空气很温暖,人不多,柜台旁边的那只漂亮银渐层就着明媚的日光缩成一团打哈欠。我也渐渐趴回桌上,侧着脸看后台的下载进度发呆。
12%,22%,32%……
“但我的心每分每刻/仍然被她占有”
“她似这月儿/仍然是不开口”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宋亚轩专心地、盯着他的手机屏幕,无意识地轻轻哼唱着。声音太轻,咬字也不认真,含含糊糊像吻住了一团雾。
14.
我用微信号注册了这个游戏,游戏体验极差,大多数时候是在看到别人的二十秒后进入死亡的黑白界面。
再接着十多分钟后,我舍友开始给我发消息。
——???hello?美女?我的在线好友竟然有你?你也有打游戏的一天?
嗯。我在泉水里打字。
舍友心如明镜洞若观火一阵见血一语中的:和宋亚轩?
嗯。我继续在泉水里打字。
舍友满嘴荒唐天马行空胡言乱语随便乱说:他想泡你。
我在泉水里思考怎么回复这个话题,没思考出来,宋亚轩问我怎么不动了啊。
“因为,”我慢吞吞地试图找个理由:“泉水里凉快,我想待着。”
他又开始笑了。
然后这局其实好像还是我们赢了的……赛后战绩出来,我菜得一骑绝尘,刚截图发给我舍友留念,宋亚轩就说不玩了。
不玩啦?
“不玩了,”他单手托腮,在太阳光下面眯着眼睛,和柜台旁边那只犯困缩着的银渐层很像:“你又不喜欢。”
想摸一把头发,看起来好软。
我是个没有自制力的人,我伸手了。
15.
宋亚轩有点震惊。
所以他选择了回击,伸手也摸回来我的。我皱脸,他也皱脸,我说你怎么——
他就问我吃芒果盒子吗?
吃的。
宋亚轩去买了。
我惆怅地叹口气,给我舍友发消息,说那游戏我卸了,再见不适合我。
宋亚轩把芒果盒子拿过来,另一只手里拎奥利奥盒子和雪媚娘。
他蛮熟练的,至少在当饲主这一方面。
我问他经常来这吃吗,他说经常和师兄一起来,我想了想他师兄是谁,有点惊奇,问是——马嘉祺吗?
挺震惊的,神仙竟然也吃甜品。
“马哥给别人带。”
好吧,神仙还要谈恋爱呢。
爱情,是很神奇的东西。
我的思维莫名其妙进行了一个巨大的跳跃,从这里大跨步地跳到了那里,并且完成了一次巨大的感叹。
16.
“他想泡你。”舍友再次相当郑重地对我宣布。
因为宋亚轩把我送回宿舍楼下,踩着树木斑驳的影子问“下次还想喝那边的奶茶吗?”,我回到四楼的宿舍后朝窗户外面望,望见他在底楼仰脸朝我挥了挥手,笑得无比灿烂。
“他就是想泡你。”舍友强调她的论断:“醉翁之意不在酒,司马昭心路人知。”
我把鞋子蹬掉,抱着被子上床,给舍友的文学编造素养鼓掌。
舍友就问我奶茶好喝吗?我说好喝。她说那你们在一起以后能让宋亚轩请我们喝一杯吗?我拖了一声长长的啊。
舍友不死心地继续问,他们计算机系还剩下什么帅哥吗?宋亚轩认识吗?能帮忙拉个皮条吗?我开始玩手机,给宋亚轩回消息。
舍友还在说,宋亚轩业务能力过关吗?会做网站吗?检索平台可以做吗?数据库呢?我们那个项目能骗他过来合作或者骗他过来做苦工吗?
我眨了眨眼,舍友戳我的脑门。我倒在床上,思考了一下她那些大量的言语输出里的关键词。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试图思考这句话,然而越想越困。宋亚轩其实应该是个不太在意大多数人与事的人,他有他独立存在的小世界,那个小小世界里永远阳光明媚,就像今天窗外的光景。
我真的困了,需要睡个午觉。但是宋亚轩,宋亚轩他的世界……我的世界,他的钥匙,他唱歌,他……
我睡着了。
17.
睡醒是在傍晚五六点,我躺在床上安详地给自己点了份煲仔饭的外卖,抱着iPad停留在专业课考试重点整理的页面上发呆。
睡前想到哪里了?哦,宋亚轩。
他的身上有点很迷人的反差。身高很高的男生,学计算机的理工科纯直男,但是长得白净又漂亮,可爱得像洋娃娃,身上还有牛奶的味道。
可爱、招人喜欢,可是天马行空,顶着漂亮的笑脸做各种自己喜欢、任凭心意的事情。
爱笑,语出惊人,被很多人喜欢,像枚太阳,但很难被走近他的世界。
以上种种,但相处的时候其实温柔且可靠,粤语歌哼得超级好听。
发呆的时间太长,iPad黑屏,我把它重新摁亮。
太阳为什么是太阳,宋亚轩为什么是宋亚轩,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没有答案。
没有答案:[音频9.mp3]
没有答案:你戴耳机听会好听点
——唱歌的时候,喜欢捂着自己的耳朵,闭上眼睛。
那天冷风里听《兰花草》的时候我就发现了他的这个习惯。
《月半小夜曲》真的、真的、真的,很好听。温柔永远缠绵,宋亚轩的粤语很好听,咬字在每个心跳上。
“提琴独奏独奏着/明月半倚深秋”
“我的牵挂/我的渴望/直至以后”
18.
我没话讲了。
19.
宋亚轩打电话问我出去吃饭吗?我问他你书背完了吗?宋亚轩陷入了相当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中,然后闷闷地跟我说,没有。
看,婚姻继承法就是这么的难学,还好我当初跑得快。
但我还是出宿舍了,在我们宿舍楼旁边的那个篮球场旁边站着,宋亚轩被他的舍友强制抓出来打篮球,虽说是强制——但是他三分球投得很漂亮。
他舍友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听起来蛮像流氓的。宋亚轩朝场边走,对着我笑,抬手折腾他额前汗湿的发型。
“你今天像颗小青菜诶。”他蹲在台阶上和我平视,审视半晌后诚恳地说。
因为今天我扎了绿色的发绳、草绿色的棉服、米色的长裤——也应该不至于青菜这么苍翠。我抱着包冲他眨眼,宋亚轩就回身和他舍友刘耀文挥手say goodbye。
冬天,早就没有落叶了。不仅没有落叶,昨天下了雪,地上结了冰,到处都很滑,我走得慢,第二次差点滑倒的时候就不得不伸手抓住宋亚轩的胳膊了。
他一下就笑了,憋着说你抓牢点。
“……”我慢慢缩回手。
宋亚轩看我。
“手冷。”我把手放回贴了暖宝宝的暖融融的棉服口袋里,慢吞吞地糊弄他。
“……”宋亚轩伸手抓住了我的胳膊,他好像在虚空中摇了摇那条并不存在的尾巴,“好吧,那小宋老师扶你。”
走得很慢很慢,这还是得怪路上结的冰。宋亚轩很高,站在我身边,他身上的奶香味道在冰雪消融里几乎闻不到了,有些遗憾。
宋亚轩忽然说他想弹吉他了,没带出来好可惜。
我说这个天把你手指冻掉。
他说去拉个音箱吧,在学校里卖唱,能赚到多少钱呢?
我思考了一下,说你凭脸就有至少两百块。
他又笑,笑得热气呼出去变成白雾。他说我给你唱歌吧,你给我两百块。
我说就两块,你唱不唱。
宋亚轩很认真地思考了,“那就两块吧,骨折价。”
他帮我推开店门,随着电子音和轻柔的音乐,暖气扑面而来,眼镜起了白雾。我眼前雾蒙蒙一片,随口说——“你就是想唱歌,醉翁之意不在酒。”
宋亚轩牵着我上楼梯,“嗯嗯嗯”赞同我的论断,“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意在卿卿。”
眼镜上的白雾散了一半,我偏头去看宋亚轩,然而他只是朝我轻松地眨眨眼,好像刚才说的是无关紧要的话。
20.
这一切是真实的。
宋亚轩他为什么意在卿卿?
乌鸦为什么像写字台?
今天的风为什么是零下的?泡芙为什么摆了两满盘?散文课的老师为什么要谈巴洛克风格?太阳,太阳为什么每日高悬?
我不能那么没见识,所以也只是点点头,说:“嗯,知道了。”
END.
脑子写得有点乱了,我想想该说点什么。
学姐是上篇祺我里的女主,这篇里多写了点,希望可以互为补充。在史书里,叫互见法。
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意在卿卿。这句话是我编的,读中学的妹妹别被带歪。
法学院的自发课真的选不得。
宋亚轩在我心里好难描述,他怎么和马嘉祺一样难啊呜。天马行空的小怪物。
腊八快乐,我决定用喝奶茶来代替喝腊八粥。
没了,剩下给大家评论发挥空间做阅读理解(⑅ōᴗō)
【蒲郭】真相是真(娱乐圈/契约恋爱)
真相是真
影帝蒲X新人郭
娱乐圈契约恋爱
前文合集找
18.
齐思钧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看到手机上清清给自己发来的蒲熠星已经回到剧组开工的消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开了音乐,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这段时间的工作压力直逼好几年前蒲熠星疯狂拍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日子,曾经以为已经熬出头了的齐思钧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过于天真。
昨天刚照着蒲熠星的要求彻夜找关系调查清楚了郝宇恒的背景,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就被工作室小妹电话叫醒说微博上又炸了,点开一看又是蒲熠星在作妖,用郭文韬的号回复了王导的微博。
评论根本不用点开看,齐思钧自己都有无数条脑内弹幕刷...
真相是真
影帝蒲X新人郭
娱乐圈契约恋爱
前文合集找
18.
齐思钧关上车门系好安全带,看到手机上清清给自己发来的蒲熠星已经回到剧组开工的消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伸手开了音乐,稳稳地发动了车子。
这段时间的工作压力直逼好几年前蒲熠星疯狂拍戏在圈子里摸爬滚打的日子,曾经以为已经熬出头了的齐思钧这才发现自己真是太过于天真。
昨天刚照着蒲熠星的要求彻夜找关系调查清楚了郝宇恒的背景,好不容易想睡个懒觉,就被工作室小妹电话叫醒说微博上又炸了,点开一看又是蒲熠星在作妖,用郭文韬的号回复了王导的微博。
评论根本不用点开看,齐思钧自己都有无数条脑内弹幕刷过,更不必说网友们了。
齐思钧嗤笑一声,开始回想上午和蒲熠星的通话。
【“阿蒲,你别跟我说不是故意的,探班请下午茶调助理和造型师,你自己算算从公开以来上了几次热搜了?你不是不喜欢高调么?”齐思钧顶着刚起床乱成鸟窝的头发,说的话里还带着起床气。
对方倒是轻描淡写,回了句:“我知道了,下不为例呗。”
“什么下不为例?撤热搜不要钱啊?钱多你倒是给我呀?你是不是青春期又来了,怎么这么不省心呢?”
“辛苦你了老齐。”
“你也知道我辛苦啊?昨晚查郝宇恒的事搞到半夜两点半,眼睛刚睁开你就用这种方式毁掉我的美好早晨?”齐思钧揉了揉还没打理过的头发,穿好拖鞋从床上起来。
“查得怎么样?”
“还算好,郝宇恒只是之前在酒局上和罗小姐玩过,关系也就那样。郝宇恒自己没什么身家背景,想吃罗家的甜头找靠山,在追她。估计是知道之前她追你的事,想损损文韬讨好一下大小姐;二来呢,文韬这次进组番位在他之下,话题量和关注度都太大了,心里早有不爽,也报个私仇。”
“只是跟罗小姐有关系?”
“对,罗老本就不爱管娱乐圈的事,女儿爱玩他知道,只要没什么大问题他都不太插手。不过你是个例外,天生害人精,招得人家小姑娘要死要活的,这不得亲自出马了?”
“行~随你说。”蒲熠星的声音听起来愉快又轻松,甚至笑了笑。
齐思钧倒是没了笑意,严肃道:“听着啊,你想干嘛我不是不知道,但提醒你啊,虽说人家没靠山,你也别太过分,做事之前要跟我说一声。”
“知道了。”
齐思钧小声嘟囔:“但愿你是真的知道。”
“对了,我昨天听唐九洲提了一嘴,陆萱想给文韬换住处。”
“他那个地方,狗仔都蹲过了,肯定得换啊。”
“你帮忙找一下有什么合适的。”
“……我?没记错的话我好像是你的经纪人吧?”齐思钧差点没拿住刚接完咖啡的杯子。
蒲熠星不为所动地嗯了声,接着道:“我名下的房产罗小姐都摸清楚了,不安全。”
“所以你是打算同居?”
“对。”电话那头毫不避讳,又道:“不用很大,私密性好就行了,最好不要离B大太远,文韬还要上课的。正好这段时间我们都在剧组,不急。”
齐思钧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挂断电话的冲动,笑道:“那请问蒲总这个月打算给我多少奖金呢?”】
“呼~”齐思钧吐了口气把车稳稳停在了售楼处旁边的停车场,自言自语道:“就算是看在奖金的面子上吧!”
泊完车,就有接待前来引导,齐思钧跟在她身后,突然看到了从售楼处迎面走出来的一个高挑瘦长、相貌出众的身影。
那人穿着休闲简单的运动潮牌外套,身边也是由一名穿着制服的接待陪同着,虽然衣着简单低调,出挑的身高和外貌却有着让人难以忽视的存在感,尤其是那一双深邃如混血一般的眼睛。
好眼熟,是在哪里见过呢?
导演喊完收工,蒲熠星就接过清清递过来的手机,解锁屏幕一看,果然收到了郭文韬发来的消息。
【文韬stefan:干嘛用我的手机回复导演啊!】
后面跟上一个小兔子生气的表情包。
【文韬stefan:这下怎么解释得清楚,九洲今天都来问我昨晚是不是干什么了!!】
【文韬stefan:你太坏了!】
蒲熠星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就乐坏了,动动手指开始编辑消息。
【eazin:那你跟九洲说我们昨晚干什么了?】
那边过了没一会儿,果然开始显示对方正在输入中。
【文韬stefan:我们哪有干什么,你别乱说。】
【文韬stefan:我根本就只是睡着了!】
蒲熠星几乎能看到郭文韬红着脸争辩的可爱样子,手机一震,又跳出了一张小猪交叉手臂哼的表情包。
【eazin:听起来很可惜的样子哦】
【eazin:我让老齐看房子去了】
【eazin:到时候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蒲熠星故意逗他,丢了张坏笑的表情包过去,半晌,那边才又有了新的动静。
【文韬stefan:看房子?是我们一起住的意思吗?】
【eazin:当然】
【eazin:只要你愿意。】
TBC
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小齐:好气哦!又是想辞职的一天!!
hhhhhhhh
过渡章,对话居多,希望你们看得轻松~
不知不觉已经写到18章了,要是没有你们的督促,我一定没办法做到这样坚持日更。谢谢宝贝们一直以来的鼓励哦~
【时代少年团】探案集(二十六)
第一次看文的小可爱请先到文集第一篇看本文设定哦~
第三案:掏肠恶魔(一)
T市在经过多日时时断断的大雨之后,天空终于放了晴,不再继续落雨。
天上厚厚的云层也逐渐消散,全部消失不见,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还有一轮火红的太阳——
连日多雨之后,天气便逐渐地热了起来。
这是抓到“雨夜行凶者”林国郓的第二天。
前一日,他们突袭林国郓的家,将其抓拿归案,并且从那里解救出来了一个被困女孩。之后,女孩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而TNT探案组的六个人则是将林国郓带回了警局大楼内,对其进行了一番审讯。
与...
第一次看文的小可爱请先到文集第一篇看本文设定哦~
第三案:掏肠恶魔(一)
T市在经过多日时时断断的大雨之后,天空终于放了晴,不再继续落雨。
天上厚厚的云层也逐渐消散,全部消失不见,露出一片湛蓝的天空,还有一轮火红的太阳——
连日多雨之后,天气便逐渐地热了起来。
这是抓到“雨夜行凶者”林国郓的第二天。
前一日,他们突袭林国郓的家,将其抓拿归案,并且从那里解救出来了一个被困女孩。之后,女孩被第一时间送去了医院,而TNT探案组的六个人则是将林国郓带回了警局大楼内,对其进行了一番审讯。
与丁程鑫在之前猜想的一样,林国郓童年的时候就很不幸。他和他的母亲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经常受到父亲的毒打,后来他的母亲实在忍受不了无边无际的毒打,在他五岁的时候,就跟一个男人跑了。
后来毒打就落到了他一个人的身上。
他虽然很不理解母亲为什么会忍心抛下他,可是他的心里却很明白,母亲是因为父亲的毒打才会跑掉。而且,他也很不理解为什么父亲会对他下手这么重。
所以,他一直都觉得自己的童年生活十分的坎坷。
为什么身边的人都这样,不是抛弃他,就是无边无际的毒打?
为什么呢?
他很不甘心,所以后来就在找,找一个可以一直陪着他,不会离开他,不会打他的人。
“他交过几任女朋友。”
十八楼的办公室内,贺峻霖将审讯记录放在了马嘉祺的桌上,道,“可是他对那几任女朋友管控极其严密,根本就是监控一样,那些女孩子都受不了这样的控制,所以都把他给甩了。”
“所以他就开始仇恨女性了?”张真源窝在自己的电脑桌前,听到了贺峻霖的汇报,抬起头来问道。
贺峻霖刚想说,那边捧着手机的刘耀文就开口插嘴道:“怎么可能,真源儿你忘了?那个林国郓抛尸的时候还恋恋不舍呢,怎么可能是仇恨女性……哎哟卧槽,你个瓜皮打老子干撒子欸?”
“的确不是因为仇个恨女性,”贺峻霖瞥了他一眼,随后道,“就跟副队以前说的那样,他在找一个可以永远陪自己的人。但是他这种人,谁会愿意陪他?那就只有尸体呗。”
因为只有尸体不会对他那种监控似的占有欲感觉反感,可是尸体始终会坏掉,所以他要扔掉换一个。
至于最后一个女孩儿他会为什么没有马上下死手,他给出的原因就很简单,也很奇怪,那就是舍不得。
说到这里,终于赢了一盘的刘耀文心满意足的放下手机,听到贺峻霖的诉说,忍不住啧了一声,道:“舍不得?谁信,他不是想要淹死那个女孩儿吗?”
贺峻霖耸了耸肩,他怎么知道那位心理变态的人物是怎么想的。
如此,这次的案件便告一段落,接下来的一切就交给法院来进行最后的判决。
局长又给他们七个人拨了不少的奖金给他们,另外还有长达五天的假期。
七个人心里面那叫一个乐开了花,当然最开心的还不是奖金,而是那五天的假期。毕竟,这七个人就没一个缺钱的,最缺的就是休息的时间。
只希望不要像上次那样,吃了个庆功宴第二天就又有案子了……
不过老天保佑,这五天都没有再出现案子。
五天之后
早上八点时分
刘耀文懒洋洋地打着哈欠来到了警局大楼,坐上电梯来到十八楼,一来到办公室就察觉到了办公室里面的气氛有些不太对劲。
除了他还有一个宋亚轩之外,其他的五个人都已经在办公室里面了。
而且,除了马嘉祺还有贺峻霖,其余的两个人的脸色都是十分的……难看,且严峻。至于为什么没有张真源?因为他居然还趴在那里睡觉,也不知道这人为什么休息了五天了还是这么困的样子。
刘耀文的心里咯噔一下。
“又……又有案子了?”刘耀文拧眉道,T市最近是怎么了?案子怎么一桩接着一桩的?
不过话说完,刘耀文就否定了这个想法。
如果真的又出案子了,他的手机早就被打爆了,更没有理由马嘉祺跟贺峻霖的脸色都这么轻松吧?
那为什么……
马嘉祺率先为他解答了疑惑,笑着道:“你不知道,十八楼的验尸房已经修建好了,就是昨天的事儿。以后亚轩就可以直接在十八楼验尸,也不用跑上跑下的送验尸报告了。”
“哦……原来是这样……”不就是验尸房修好了吗,脸色有必要这么难看么……
等下!
刘耀文惊恐地瞪大眼睛,惊得声音拔高,道:“你说什么?验尸房修好了???!!”
丁程鑫,严浩翔两个人抬头,眼神晦暗不明地看着他。
兄弟,咱能别这么迟钝吗?
张真源就这么被刘耀文的一嗓子给吵醒了,抬眼疑惑地道:“耀文你干嘛叫得这么大声?很吵你晓得不?”
“我猜……”贺峻霖摸了摸下巴,嘴角微微一勾,笑得一脸玩味,道,“耀文,你该不会是……害怕吧?”
“我……怎么可能!”刘耀文嘴硬。
“是嘛~”贺峻霖靠在椅背上,笑脸盈盈看了一眼旁边的严浩翔与丁程鑫,脸上的笑容更大了,道,“我也发现了,副队还有翔哥,你们的脸色从刚才就很不好,难道也……”
“没有!”两个人脱口而出。
贺峻霖无辜地眨了眨眼,道:“干嘛这么快否定啊,我还没说什么呢。”
丁程鑫、严浩翔:……
“好了,”马嘉祺忍着笑道,“亚轩来到十八楼不好么?你们的反应未免也太大了。”
说完了顿了顿,马嘉祺忽而想起了什么,恍然大悟道:“难道,你们看到亚轩在验尸房里面吃东西了?”
刘耀文与严浩翔脸色一变。
马嘉祺了然,很给面子的抿紧了唇,硬生生的将差点脱口而出的笑给憋了回去。
这一天也没有什么案子需要处理的,在探案组就是这样的两个极端——
有案子的时候,忙得焦头烂额像个陀螺;没案子的时候,简直就要闲出屁来。
所以这天,七个人一直在警局百般无聊的待到了下午的八点,就可以下班了。
其间,贺峻霖还怂恿他们去新修好的验尸房参观参观,反而被三个人给直接推进了验尸房内。
从此,对验尸房有心理阴影的人又多了一个。
马嘉祺看得哭笑不得,八点下班的时候,几个人都逃也似的奔出了办公室,马嘉祺就转而走进了验尸房内。
刚刚修建好的验尸房内到处都是崭新的,办公桌,书架,还有里面的停尸间,置尸台等都是新置的,都特别的亮。也就是因为特别亮,且都是铁质的颜色,折射着冷冷的光,就使得整个验尸房内十分冰凉,处处透着一股的阴森。
当然,再加上办公室上面驾着的一个小型的自热烧烤架,再配以室内一股飘香的肉类香味,说什么都有点那么……
渗人。
“马队?你还不下班嘛?”宋亚轩刚清理好烧烤架准备提包出去,就看到马嘉祺进来了。
又把刚刚装进自己包里的一个食盒取了出来,道,“那正好,马队你试试看我刚刚烤的牛肉,可都是牛心口上面的肉,特嫩,特好吃。”
说着,就把塑料食盒上面的盖子打开。
马嘉祺默默地看了一眼食盒里面被烤得冒油的牛心肉,看上去的确十分的诱人。可在这里,马嘉祺始终张不开这个口,无奈地摇了摇头,道:“亚轩啊,以后咱能别在这里弄吃的,行不?”
见他没有吃的意思,宋亚轩撇了撇嘴,道:“有时候忙起来,哪里顾得了这些?”
“那今天呢?”马嘉祺有些头疼的看着他,道,“这烧烤架是你今天才买来的吧?”
宋亚轩不说话,把食盒放回了自己的包子,轻哼了一声就走出了验尸房。
马嘉祺摇了摇头,跟在了他的身后走出了办公室。
这几天的天气真的很热,大楼里面开了空调还感觉不到,甚至还有些冷。走出来之后,即便是在晚上还是有扑面而来的热气。
马嘉祺与宋亚轩二人都是在同一个方向的,所以宋亚轩便坐上了马嘉祺的车回家。
路上,二人相对无言,宋亚轩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窗外。
马嘉祺专心开着车。
“马队。”
宋亚轩突然开口叫道。
“嗯?”
“今天我的确是故意的,以后不会了。不过,要是以后我忙起来了,可就不能保证了。”宋亚轩的声音有些闷闷的。
马嘉祺微愣,随即笑道:“嗯。”顿了顿,又开口道,“亚轩,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当然我也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我看他们都这么害怕,我是怕他们因此会对你而心存芥蒂。”
他们七个人都是警界翘楚,现在能够在一起都是缘分,大家以后在一块的时间还有很长的时间。作为队长,他当然希望组员们之间都能够和睦相处,大家都是兄弟,不应有生分。
宋亚轩垂眼看着窗外,良久不说话。
久到马嘉祺以为他不会说话了,才听到轻轻的一声:“嗯。”
马嘉祺笑了笑,道:“那就好,若是忙起来了,我相信他们也会理解你的。”
“嗯。”
十几分钟之后,宋亚轩与马嘉祺道别下车。
此刻已经到了他家附近,接下来就只要再走几分钟的路,就能到家。
此刻已经到了差不多九点钟的时间,他住的小区会路过一条很是热闹的街,这里开着不少的店铺,另外还有不少的夜宵摊。
宋亚轩对街边这些食物没啥兴趣,肚子在验尸房内也吃饱了。于是乎,他看也不看一眼继续往前走去。
忽地
“有色狼啊!救命!”
忽地,一声惊叫声乍响,宋亚轩虽然是个法医,但毕竟也是个有警察证的正经警察。一听到这呼救声,神经瞬间紧绷。
迅速地觉察出这惊呼声是从旁边的小巷子里面传出来的,宋亚轩转身直奔而去。
岁月神偷
*军旗
*2.3w,HE
1.
徐均朔站在立镜前穿衬衣,倒数第二颗扣子怎么也塞不进去。
郑棋元在电话那头说:“朔朔,我快到了。”
手机是顾易帮他拿,徐均朔伸着耳朵听,回道:“棋元哥,你就常熟路那一站下就行。”
郑棋元说:“啊?”
徐均朔说:“2号口出啊,2号口。”
王敏辉在后面帮他弄头发。徐均朔头发四六分,刘海儿被粉红色的卷发棒压出一个小卷儿。
徐均朔为了听郑棋元说话,偏头去追顾易的手,额头冷不丁被烫了一下。
徐均朔大呼小叫:“我操!王敏辉!你烫死爷了!”
王敏辉骂他:“喊什么喊啊呕死了真的是。人家还在睡就被你叫起来,本Tony的手法可...
*军旗
*2.3w,HE
1.
徐均朔站在立镜前穿衬衣,倒数第二颗扣子怎么也塞不进去。
郑棋元在电话那头说:“朔朔,我快到了。”
手机是顾易帮他拿,徐均朔伸着耳朵听,回道:“棋元哥,你就常熟路那一站下就行。”
郑棋元说:“啊?”
徐均朔说:“2号口出啊,2号口。”
王敏辉在后面帮他弄头发。徐均朔头发四六分,刘海儿被粉红色的卷发棒压出一个小卷儿。
徐均朔为了听郑棋元说话,偏头去追顾易的手,额头冷不丁被烫了一下。
徐均朔大呼小叫:“我操!王敏辉!你烫死爷了!”
王敏辉骂他:“喊什么喊啊呕死了真的是。人家还在睡就被你叫起来,本Tony的手法可不是谁想要就能享受你知道吗?”
徐泽辉这个时候开门,差点和他们撞在一起。他打了个招呼问:“均朔干嘛去啊?”
徐均朔说:“跟朋友吃个饭去。”
徐泽辉哦了一声,随口问道:“女朋友啊?”
徐均朔大惊失色,一下把手机抢过来,回头冲他喊:“我靠,别搞别搞。”
郑棋元那边顿了了几秒,沉沉的声音夹着低笑。
郑棋元说:“喂?均朔?”
徐均朔说:“我在听我在听,你就站在闸机那里等我好了。”
郑棋元的听起来有点为难:“可是。”
徐均朔说:“咋啦?”
郑棋元说:“我打车过来的。”
王敏辉听见了,噗得一声笑得没憋住。
徐均朔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棋元哥,那你现在在哪?”
郑棋元说:“我进来了,刚看到你们那个上海音乐学院的教学楼……最高的那个,对吧?你不急,我等等你。”
徐均朔万念俱灰:“我直接裂开。”
龚子棋的脑袋忽然从被子里探出来,他说:“徐均朔,我问你。”
徐均朔打断他,冲着电话说:“那啥,棋元哥,那你等一下啊。”
郑棋元说:“没事,我先逛逛。”
于是龚子棋把手拢成喇叭状,轻声问顾易:“他今晚还回宿舍吗?”
大家哄笑起来。
徐均朔耳朵泛红,把椅背上的牛仔外套一捞,拉开门就往外跑。
边跑边喊,声音都散在风里。
徐均朔对着电话说:“你别逛了!得多少人找你签名,很烦。”
徐均朔又说:“你等着我,你原地等着我。”
龚子棋的话徐均朔听见了。
他从宿舍楼跑下来,扶着膝盖在刷卡闸机前刹车。
闸机滴的一声,大屏幕上跳出他的名字学号,又跳出一张他的照片。
照片是军训结束学院统一拍的,那时候他模样还是小树一株,下颌没有成线,脸颊肉嘟嘟。
新生录入的照片确实不怎么上相。同学们互相嘲笑了太多回,后来也习惯了,甚至时不时能自我调侃几句。
这次徐均朔却不知怎么又局促起来。
他路过宿舍楼下,在镜子前站住,转过身理了理头发,又拽了拽衣领。
这四年确实长高了,也瘦了。上了次节目收获了一批粉丝,徐均朔更愿意称作朋友。有时候翻看他们的留言再看着自己的脸,总有种莫名其妙的生疏。
他忽然想起梅溪湖剧院的化妆间,想起对着排练的练习室镜子,想起大疆自拍的镜头,想起庆功宴的高脚杯的反光,最后是荡在郑棋元眼里的,自己的倒影,摇摇欲坠,重合又破碎。
而郑棋元的眼睛总湿漉漉的,像鹿。
庆功宴那天徐均朔喝得很多,看什么都是长沙的雨季。郑棋元也像淋了一场雨,一直抱着他喊朔朔,一遍又一遍。
最后他们在长沙告别。
徐均朔找到郑棋元的时候费了点功夫。
郑棋元被一群同学围在里面,人影摇动。徐均朔透过肩膀的缝隙,看见郑棋元笑着对每一个人鞠躬点头,手底下签了一又一张。
徐均朔也笑起来,插着口袋站在一边等他。
散场的时候郑棋元的嘴角一下耷拉下来,抿成一条线。他驼着背走近了,用胳膊撞了撞徐均朔,说:“狗贼,你怎么这么慢啊。”
徐均朔说:“哇靠,还不是你,出大问题,都到门口了才给我打电话。”
郑棋元偏头看他:“哎?那你刚才怎么不帮我解围啊?就在那站着你看,还笑。”
郑棋元今天戴了顶渔夫帽,MLB那款基础黑,一身白T牛仔裤,外头套了件墨绿色的风衣,整个人又瘦又高,很显年轻。发根新冒的几丝白头发像是连成线的雨,淅淅沥沥敲得徐均朔心头发紧。可雨是春雨,氤氲间也遮不住郑棋元满眼朝气。
不知道是被同学们围热了,还是被夸得心下害羞,郑棋元的颧骨上浮起两抹红,偏偏眼睛还是亮晶晶的,好像一眼就把徐均朔看透了。
我怎么又看见鹿,鹿饮溪水。
徐均朔当即愣得哑口无言。
郑棋元拽了拽他的袖子。
郑棋元喊他:“哎?徐均朔?”
徐均朔回过神,不好意思起来:“哎呀,好了呀,我带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你想吃啥?”
郑棋元说:“我就随意吧,你看就好。”
徐均朔说:“不是,什么叫我看就好,你这个人。”
郑棋元不知哪里学来的奇怪粤语:“我佛系啊。”
徐均朔无奈,只好掏出手机刷大众点评。
徐均朔说:“那我找一个素食馆。”
郑棋元说:“不用,我就随便吃一点。”
徐均朔的指头戳戳点点,说:“这个好像还行,福和慧,我查查在哪里。”
郑棋元放心地点头,左顾右盼地看着校门口的街景,学生来去匆匆,而他只跟着徐均朔走。
走了几步郑棋元忽然想到什么,凑过去看他的手机。
郑棋元说:“算了吧,我们别吃这个了。”
徐均朔说:“咋啦?”
郑棋元说:“这个好远,还要去长宁区。”
徐均朔说:“干啥?你急着回去?”
郑棋元说:“也不是。”
徐均朔跃跃欲试,已经打开了高德地图:“我看评价还蛮好的,那就去这里吧,好吧?坐地铁很快的。”
郑棋元看了看他,开口:“这店我16年去过。”
徐均朔说:“啊?那怎么样啊?”
郑棋元说:“味道还不错,是家米其林一星斋菜,一个人一份套餐,一份套餐880。去之前要预约的,所以咱们现在过去肯定吃不到。就,算了吧,随便吃点就好,啊?”
徐均朔一下子窘迫起来。
他不知道哪个词刺了他一下,是“16年去过”、“880”还是“预约”。
他像无意间拉开了罩布的小角,不小心看到了玩具熊露出的毛绒耳朵。可是手一抖,经年的灰尘就铺天盖地,提醒他这一秒只是须臾间的不朽,是郑棋元远离他的岁月。
那灰尘呛得他喉咙酸痒,一时间说不出一句话。
2.
后来徐均朔带他去了熠盛,一家粤菜小馆,就在上音旁边的弄堂里,人不少,店面只有巴掌大。
徐均朔点了盘啫啫虾酱空心菜、牛杂萝卜煲和土豆饼,又给自己要了碗腊味煲仔饭。
虾酱又咸又鲜,白萝卜炖得熟烂,舌面一压就化作春泥。郑棋元吃得满意,孩子气地伸长筷子去偷徐均朔碗里的青菜,徐均朔把碗推给他,他又摇摇头,腮帮子一鼓一鼓,眯着眼睛说不要。
郑棋元说:“你多吃点啊,昨晚怎么喝那么多?”
徐均朔说:“高兴呀。”
郑棋元筷子一顿,问他:“真的吗?”
徐均朔说:“真的。”
郑棋元说:“那就好。”
徐均朔愣了:“啥意思?我昨晚到底跟你说啥了?”
郑棋元低头吃菜:“没啥。”
徐均朔一下警惕起来,隔着桌子拍了一下他的胳膊:“你说,你说嘛。”
郑棋元挥掉他的手,憋笑道:“真没有,我接起来你就哭,吱哇乱叫,说的我也听不清,后来我就给挂了。”
徐均朔顿时像揉成一团儿的纸,整张脸都皱了。
他低头小声骂道:“完了我,我直接尴尬。”
徐均朔忧心忡忡地去看郑棋元:“你睡得还好吧?我昨晚吵到你没有?”
郑棋元也伸过头凑近了看他:“没事,不尴尬,啊?下次你请我吃好的赔罪。”
郑棋元冲他比划了一下:“就去那个福和慧,我记得有一道舞茸菇味道特别好,是先调味,然后烤了一下,做出一棵树的形状。”
“还有一个叫安吉春笋煲仔饭,淋的是松茸酱,底下那个锅巴特别焦,又不硬。真的,好好吃喔。”
郑棋元猫似地伸出舌头舔了舔唇,还吸溜了一声口水。
徐均朔被他逗笑了,说:“你记这么清楚,有那么好吃吗?”
郑棋元嗯了一声,眨了眨眼睛,好像用两三秒陷入了一场冗长又甜蜜的回忆。他笑得很温柔,抿着嘴说:“嗯,当时一个……朋友请我吃的。”
他手抱着茶杯,金色戒指在灯光下一闪,晃了徐均朔一下。
吃完饭徐均朔去结账,郑棋元点了根烟斜在路边抽。
徐均朔跑过去,忽然鬼叫一声,把他吓了一大跳。
郑棋元问:“你干啥啊?”
徐均朔说:“你行李呢?”
郑棋元愣了:“什么行李?”
徐均朔说:“我们是不是把你行李给忘学校了?”
郑棋元反应过来,忍着笑:“没行李,我就这么来的。”
他掐了烟,伸展手臂转了一圈给徐均朔看。
徐均朔说:“干嘛你?你连个包都没有就来找我,手机没电了咋办?”
郑棋元愣了一下说:“哎呀,是之前有个剧喊我赶紧来上海面试,完事了就想着来顺便见你一面。”
徐均朔抬头看着郑棋元稍长的发尾,随着他的步子一翘一翘,像扇动的鸟翅。
又来了,又是那种没由头的闷热,像个浪头似的迎头劈来,一下一下冲刷着心里的浅滩。
徐均朔想都没想,抠着字眼呛郑棋元:“就这?我就是顺便?”
郑棋元笑着回了他一巴掌。
徐均朔问他:“你在做什么剧啊?”
郑棋元含糊其辞,只问道:“到时候你来不来看?”
徐均朔说:“那肯定安排,必须安排。”
郑棋元笑说:“你就说得好听。”
徐均朔又不乐意了:“不是,你啥意思?什么叫说得好听?”
郑棋元的电话忽然响起来,他看了一眼屏幕,往旁边走了几步。
喻越越在对面骂他:“二货,你什么时候回来?最多帮你拖到晚上五点,再晚人家就要走了。”
郑棋元压着声音:“没事,赶得上。我刚跟均朔吃完饭,一会儿就去机场。”
郑棋元抬头看了看徐均朔,小孩远远地靠在一棵梧桐树上,正低头摆弄手机,满身斑驳树影,光色如梦,一如既往地年轻。
喻越越一噎,说:“你怎么又……”
郑棋元打断她,说:“哎呀,好了,晚上回去再说,啊?”
喻越越只好挂了电话。
郑棋元冲徐均朔走去,徐均朔扬了扬手机,说:“车给你打好了。”
郑棋元比了一下距离,说:“我们朔朔耳朵也太好使了吧?”
徐均朔说:“讲道理,不要朔朔,叫朔哥。”
他呲牙做了个假笑的表情,比起大拇指,说:“你朔哥,靠谱,是这个。”
郑棋元觉得好逗,笑得不行,下意识拉住他的手,把拇指攥进手心里,骂他:“狗贼。”
郑棋元手心偏凉,徐均朔嗯了一声,手任他抓着,心里咚咚直跳。
他看着郑棋元上车,不知怎么又想起郑棋元一翘一翘地发尾,像鸟翅,徐均朔觉得他要飞走似的。
刚要关门的时候徐均朔忽然脑子一虎,也挤进来。
郑棋元瞪大眼睛:“你干嘛?”
徐均朔顾自坐进去。
郑棋元说:“大学生,你下午没课吗?”
徐均朔说:“没啊。”
郑棋元说:“昨晚闹那么晚,你不回去补觉啊?”
徐均朔说:“好啊,你嫌弃我昨晚给你打电话是吧,那我下车?”
郑棋元赶紧拉住他的胳膊:“一会儿你陪我坐到机场再回来,不麻烦啊?”
徐均朔不以为然地挺了挺腰:“咋了?让司机师傅有钱赚啊。”
司机笑出声。
司机等着前面倒车,郑棋元盯着宝马的尾灯忽然说:“那刚好咱俩聊聊呗,你想的怎么样了?”
徐均朔没说话。
郑棋元放缓了声音,偏头看他:“别人的话你不听,你听不听我的话?”
徐均朔一下扑上去捂住他的嘴。
徐均朔急了:“别别别,我不想聊那个,我就想陪陪你,咱们都多久没见了。”
郑棋元嘴里发出一阵含混的呜咽,求饶地点了点头。
徐均朔放开他,说:“你说啥?”
郑棋元说:“三个月零六天。”
徐均朔说:“啊?”
郑棋元看着他眨眼睛:“我说,我们三个月零六天没见面了。”
出租车重新发动,轮胎碾过街边的梧桐叶,耳边满是沙沙的脆响,像一整个夏天都落尘了,覆灭了。上海这座城的秋天总是这样。
徐均朔把脸转向窗,轻轻叹了口气。
郑棋元挤过去,用胳膊肘捅捅他,说:“你干嘛?今天怎么一直不开心?”
徐均朔说:“你乱讲话,我哪有啊。”
郑棋元不信,安抚似地捏了捏徐均朔的后颈,这是个护崽的动作,触感从脖子走进心里却烫得拐了个弯。
郑棋元说:“快点快点。”
徐均朔挠了挠耳朵,如实答道:“就,感觉蛮对不起你的。你好不容易来一趟上海,结果我先是迟到,又没订好饭,然后你还在为我的事操心。”
郑棋元说:“你怎么想的这么多?”
徐均朔说:“而且你今天。”
他给郑棋元下了最后通牒:“你今天来找我,就蛮怪的。”
郑棋元瞪着眼睛装傻:“怎么怪?”
徐均朔问:“我昨晚喝多了打电话给你,到底……”
郑棋元截住他的话头:“我哪里怪?怪喜欢你的?”
话一出口郑棋元差点咬到舌头,他暗骂一句我操,怎么什么玩笑都开始往外开。万幸徐均朔只是愣了一秒,就伸出手嫌弃地扒拉他。
这聪明多可贵,又多可惜。
后来郑棋元和他头碰头看了一路土味视频,两人心照不宣地哈哈大笑,笑得司机师傅满脑子都是红心火龙果。
走的时候郑棋元俯身抱了抱他,安慰似的。小孩身上有股洗衣液的香,头发长了,鬓间软软地扫着自己的脸。
郑棋元的手还在他腰间,两个人就这样对着看了一会儿。
徐均朔的眼皮带着昨晚宿醉的肿,眼尾又托着一点红,可怜兮兮的,看得郑棋元心猿意马,不知怎么就想到夏天。
这一刻仿佛世界凝固,时钟停摆,一滴水结成冰晶,落也落不下来。秋虫噤声,落雁停飞,车辆猛然刹车,行人立在马路中央不动,连头顶的飞机都悬在空中不上不下。
只有郑棋元伸手摸了摸他的脸。
郑棋元说:“好吧,就到这儿吧,你快回去。”
徐均朔看着他,睫毛颤动,什么也说不出来。
郑棋元伸手帮他理了理刘海,说:“走了啊,拜拜。”
徐均朔说:“拜拜。”
郑棋元走得头也没回。
司机一脚油门回到公路上。
喜欢若是有气味,一定是花香调的,调和柑橘与胡椒,甜蜜里混着辛辣酸涩。
暗地里喜欢倒像香烟爆珠,轻轻一咬就有了实感,水一样溅满口腔。可徐均朔偏不敢咬,都是夹在拇指和食指之间轻捏,慢慢薄荷味散在风里,抽起来就只剩下尼古丁的苦。
徐均朔大一的时候学着抽过,并不好抽。他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忽然烦躁得想停车下去买上一包。
他大开车窗,任风灌进来把气味吹散。
3.
郑棋元刚过安检,又接到喻越越的电话。
喻越越问他:“到哪了?你到底回不回的来?都跟人家约好了,你可别鸽我啊。”
郑棋元把手机举起来,给喻越越听这边模模糊糊的机场广播。
喻越越说:“喂?人呢?”
郑棋元无语,说:“喻大力,我说我到机场了!”
喻越越说:“知道回来就好。你怎么老房子着火烧到后山,连晚上有工作都忘了啊?”
郑棋元骂:“什么鬼啊。”
喻越越笑了两声,问他:“好了好了,怎么回事啊?”
郑棋元坐下来,捏了捏眉心说:“均朔不是要出国念书了吗,可能最近压力特别大。昨天给他们同学过生日,回来喝多了,哭着给我打电话说什么太累了不想走了。”
喻越越半天没说话,最后蹦了一句:“你不会吧。”
郑棋元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
喻越越说:“平时说你俩就跟你开开玩笑,你还真的为了他大早上往上海飞?七点钟,你怎么爬得起来?”
郑棋元说:“哎呀,你好烦。”
喻越越笑死了:“看来我们元元这次是真的喜欢。”
郑棋元说:“要是让你遇上这样的小孩,你能不喜欢?”
喻越越骂:“去你的,我已婚谢谢。”
郑棋元抬眼也看到一对夫妻,两个人带着他们的小女儿出行。
郑棋元不太会看小孩的岁数,估量着有两三岁,刚会说话的年龄。小姑娘正坐在行李箱上,抱着一个毛绒绒的垂耳兔,隔着四五排椅子,远远地向他招手。
郑棋元伸手挥了挥,轻声叹道:“哎,其实像你一样早点定下来还挺好的。”
喻越越说:“你愁啥啊,徐均朔对你没感觉吗?那点意思谁看不出来。你要是跟他定下来我还挺放心的。”
郑棋元打断道:“我就随便说说而已,而且均朔不行。”
喻越越说:“咋了?均朔国外读两年就回来了,人家没嫌弃你老,你还等不起了?”
郑棋元打断她:“不是,哎呀……”
对面的箱子忽然滑了一下,她爸爸没护住,小姑娘整个人朝后面仰过去。
郑棋元一下子站了起来。
小姑娘的哭声还卡在嗓子里,一回神就被人拖着脊背抱住了。
她愣愣地回头看着郑棋元,郑棋元也看着她。
孩子妈妈惊魂未定,对着她爸埋怨了两句,接过宝宝抱在怀里。
小姑娘迷惑地瞪大了眼睛,歪头眨了眨眼。
妈妈拍着她的背说:“快谢谢叔叔。”
小姑娘说:“谢谢叔叔。”
郑棋元笑着把食指放在唇前嘘了一声,又把小兔子还给她。
喻越越在对面喊他:“郑棋元?你干啥呢?”
郑棋元说:“没事,你继续说。”
喻越越说:“我说什么说,你怎么想的?”
郑棋元沉默了一会儿,抓着手机走回自己的位置。
喻越越听见他的呼吸像刮风,卷起北方粗砺的沙石,震得听筒沙沙响
郑棋元说:“要是他说,他不想出国是因为你,你怎么想?”
喻越越说:“我天,不会吧?”
喻越越叹道:“现在的小孩子啊。”
郑棋元也叹了口气,尾音转笑,两个人无奈地对着笑起来。
喻越越说:“所以你是不想耽误他?你们俩拍电视剧啊?”
郑棋元笑了:“那倒没有,均朔不会被人耽误。”
他把头转向落地窗外,跑道上的飞机一列排开。今天阳光很好,照进室内却蒙了一层阴灰。
他忽然觉得徐均朔像一部饱和度极高的美国电影,演什么都是少年、啤酒、夏日梦想,而自己像一部老港片。
郑棋元说:“昨晚听他说喜欢我的时候,我感觉诶,我们是一样的心情,一下轻松了,还挺开心的。均朔是个很认真的孩子,就是对什么东西都有安排,都有预计,有自己的想法,所以我才说他不会被人耽误。”
“可是当你面对他失控,特别是因为你才失控的时候,其实你心里会特别不好受。”
“我们从长沙回来之后几乎每天都在聊天打视频,没什么事也要发微信这样说点什么。我是个很独立的人,你知道的。可我现在觉得,我和均朔在生活里都比较需要对方,如果跨出那一步走在一起,一定会很相爱。可就是太需要了,它反而成为一种负担,这对我来说是一件特别不好的事情。”
“这样的感情特别宝贵,现在已经很好了,我不知道迈出一步会不会平白地消耗它。所以就算了,就不去想。”
郑棋元耸了耸肩:“就像郑雅弦和吴智哲一样,你懂吗,我羡慕那样的爱情,但我不想拥有它。”
喻越越帮郑棋元约的制作人叫钟闻。
钟闻的Studio在城西,郑棋元紧赶慢赶还是迟了半个小时。
郑棋元推开门的时候特别不好意思,合掌连鞠了好个躬,才抬起头来看他。
钟闻是个北京人,挺高,头发有阵子没剪了,刘海细细碎碎地盖着眼睛。但他眼睛很亮,睫毛又密又长,长了一张极其出众的脸。身上有种很妥帖的特质,像镶钻的领带夹、三角折法的口袋巾,都是能跟成年人合拍的分寸。
郑棋元第一眼就挺有好感,不到八点做完工作,两个人就窝在沙发上闲聊起来。
钟闻给他让了根烟:“郑老师,吃了吗?一会儿留下来吃饭吧。”
郑棋元说:“不用了,我回去吃就好。”
他想了想又说:“咱俩谁大啊,你叫我哥呗。”
钟闻说:“我86的,应该比你大吧。”
郑棋元得逞似得往靠垫上一歪,跟他眨了眨眼睛。
钟闻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忽然笑了:“成,棋元哥。”
钟闻说:“咱们一起吃呗。我叫了个12寸的披萨,肉肠配莫扎里拉乳酪,特正宗,一美国人做的。”
郑棋元为难:“不好意思啊,我吃素。”
钟闻问:“你信佛?”
郑棋元说:“那没有,五六年前忽然想说吃起来吧,没想到一直坚持到现在。”
钟闻抽外烟,盒子上的英文郑棋元看不懂,入口有点涩,滤嘴烫得很快,他没抽几口就掐了。
钟闻没点破,换了个话题问他:“今天忙什么去了?看你心情不好。”
郑棋元说:“没事。”
他想起徐均朔的脸,笑着补充道:“就是遇上一个小麻烦。”
后来郑棋元还是在钟闻那里吃了饭。
徐均朔来消息的时候,他正端着钟闻帮他加的牛油果桔子沙拉窝在沙发上看电影。片子是钟闻选的,漫威宇宙里随便点的一部。
郑棋元心不在焉,钟闻也没在看。
钟闻把灯关了。沙发很小,他们俩并着肩靠在一起,腿上盖着一张毛毯。
钟闻捏着披萨偏头看他:“棋元哥,第二段我们垫点鼓进去怎么样?”
郑棋元的手机也跳出一条微信:“棋元哥,我最近要复习英语,自闭了,可能不能及时回复你的消息啊,骚凹瑞。”
钟闻眼睛没收回来,瞟了一眼,便迅速转过头。
电影里一个飞船爆炸,残骸直冲镜头,钟闻下意识躲了一下。
郑棋元腾出手打字回复:“那你好好学习。”
徐均朔发了个憨憨敬礼的表情给他,郑棋元一笑,抬头问钟闻:“你刚说什么?”
钟闻说:“没事儿,问你喝点什么。”
他起身去冰箱里翻了翻:“酒成吗,我这儿只剩几瓶白熊了。”
郑棋元应了声,低头去看手机,徐均朔没再和他嚷嚷。郑棋元好像能看见他趴在桌子上抿嘴翻书的样子,时不时还要扶一扶鼻梁上的眼镜。
不过他没想到,徐均朔这一自闭就自闭了一个多月,连消息都拒不回复。
倒是钟闻和他熟得很快。
4.
有天钟闻去单位接郑棋元下班。
郑棋元出来见他,妆发都没卸干净,他不好意思地拂了拂刘海问钟闻:“怎么了?”
钟闻给他让烟,这回是郑棋元惯抽的中南海,郑棋元难得指着喉咙摆了摆手。
钟闻看了他一会儿,忽然俯身帮他抠掉了脸上粘的亮片。
钟闻说:“开车顺路,就来见见你。”
郑棋元挑了挑眉。
郑棋元说:“前天不是才见过?”
钟闻说:“不一样啊,那天喝酒,今天来请你吃饭。”
郑棋元叹了口气:“今天算了吧,好不好?我今天特别累,我想回家。”
钟闻说:“订都订好了,吃过饭我送你回去成吗?”
他看郑棋元面色为难,又补充道:“今天位置很难订的。”
郑棋元揉了揉眼睛,坐上钟闻的车。
车开过工体他一觉睡醒,忽然想起来今天是平安夜。
坐在餐厅里,郑棋元的手机忽然响了一声。
郑棋元打开微信,徐均朔柴犬头像旁边久违地冒出一个小红点。
像长出一颗小红果似的,却有几分失而复得的滋味,让郑棋元的心里久别重逢地跳了一下。
徐均朔在语音里问他:“你干啥呢?”
郑棋元不小心点成了公放。他瞟了一眼对面的钟闻,钟闻没反应,正低头拌一份凯撒沙拉,模样很是认真。番茄和莴苣红绿相间,配上黑橄榄和紫生菜,吐司烤得焦黄,金灿可爱。
一盘沙拉看起来很有食欲,郑棋元却下意识拍了自己盘子里吃剩的几根意面发过去。
徐均朔秒回:“这感觉不太对劲。”
后面跟着一个爆锤星之卡比的表情包。
徐均朔问:“你在外面吃饭吗?你在哪?”
郑棋元也摁了个语音:“我在三里屯这边。”
徐均朔没再回他。
钟闻见他时不时看一眼手机,忍不住说:“你工作有事吗?”
郑棋元随口道:“没有,在跟一个小朋友聊天。”
钟闻没再说话。
郑棋元忽然放下叉子看他:“怎么了?”
钟闻说:“没事。”
郑棋元说:“你说。”
钟闻拿叉子把培根一片一片都挑进自己的盘子里,把那份沙拉推在桌子中间。
他看着郑棋元,忍了忍,还是开了口。钟闻对着手机扬了扬下巴:“他就是你的麻烦?”
郑棋元一愣,冲他挑了挑眉。
钟闻别开目光,说:“不好意思,我多问了,吃东西吧。”
郑棋元低头,重新拿起叉子。
走的时候郑棋元才发现钟闻手里一直拎了个礼物袋。
袋子是牛皮纸袋,印着麋鹿的卡通头像,开口处用贴纸粘住了。里面的东西看不清,钟闻也不提,他们俩沉默着走了一路。
外头有点飘雪,郑棋元只穿了件薄棉服,风一吹就顺着领口灌进去,全身打哆嗦。天冷,一路人却不少,挤挤挨挨地把他们俩撞在一起。
钟闻问他:“冷不冷?”
郑棋元把手往袖子里缩了缩,说:“冻死了,今天多少度啊?你看,年纪大了穿棉服还是不行,我今天出门就应该把羽绒服换上……”
钟闻忽然一把攥住他的手。
郑棋元瞪大了眼睛。
钟闻的手心很热,满是湿汗。
郑棋元看见钟闻转过身来,从纸袋里拿出一条驼色的格子围巾。
等郑棋元再回过神,那条围巾已经落在了自己脖子上。
钟闻说:“棋元哥,平安夜快乐。”
郑棋元心里打鼓,说:“谢谢。”
钟闻叹了口气,伸手拂了拂他发间的雪,露出一种分寸拿捏刚好,温柔到不忍心拒绝的笑。
钟闻开口:“棋元,你愿不愿意……”
这样的夜,这样的街,这样的雪与这样的风。
路边不知哪家店放着圣诞儿歌,里面铃铛碰撞。地平线像是一道湖水,倒影得夜空和街边都是繁星灿灿,闪着五颜六色的光点。
他们俩站在路中央。
钟闻为难似地皱着眉,举着围巾的手忽然停了。郑棋元被行人来回撞着肩膀,感觉自己像杯中摇晃的热红酒,混着肉桂、豆蔻在炉火上轻煨。忽然有个戴着圣诞帽的店员凑过来,派给他一张印着火鸡和姜饼的传单。
郑棋元下意识伸手一挡,说:“不好意思,我不想要……”
郑棋元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
他暗自松了一口气,慌忙从挎包里掏出来。
徐均朔那边吵得要死,他喊:“棋元哥,我到三里屯了,你在哪?”
郑棋元说:“啊?”
徐均朔喊:“我说,我在北京,我来找你了!我现在在三里屯,优衣库这里,你在哪?”
郑棋元吓了一跳,环顾四周说:“那你别挂,我去找你。”
徐均朔东瞧西望,等了约莫有十分钟,转身一眼就看到了人群里的郑棋元。
他笑郑棋元出来过节还做了妆发,看着郑棋元眉眼落雪,鼻尖通红地埋在围巾里,跟他一样焦急地左顾右盼。
徐均朔有意捉弄他,绕着方向跑了两步,忽然看见站在郑棋元身后的钟闻。
钟闻贴着郑棋元的背,半环着他一路走。
他们俩脖子上的围巾同款不同色。
徐均朔当即抓着手机愣在原地。
郑棋元还在找他,手指被冷风吹僵了,不得不换只手去拿。
郑棋元对着电话喊:“均朔?我没看到你,你在哪里啊?”
徐均朔一时说不出话。
郑棋元有点急了,皱着眉头喊:“徐均朔?说话。”
郑棋元动了两步,手又被钟闻拉住了。
徐均朔看见郑棋元回头趴在钟闻耳侧说了两句,竟然转过身挂了自己的电话。
他的心像口锅子沸在火上煮,一瞬间锅扑了,火也灭了。
可能是天气太冷,徐均朔咬着后槽牙,嘴唇止不住的发颤。他攥紧了手机,手指在抖,全身也在抖。
他不知道北京的冬天这么冷。
徐均朔想走过去,又怕上前扰清净,踌躇两秒,一下子转身就跑。
郑棋元却看见他了。
郑棋元大喊:“徐均朔?”
徐均朔脚步一顿,背绷起来,心里突突直跳。
北京的冬天怎么可以这么冷。
仿佛冰铺平了地面,一路追着他的小腿向上爬,拽得他动弹不得。耳边连呼啸的风声都听不见了,双脚每挪一步都是僵的,冷得他忘记了冷,好像连漫天大雪都结了在空中。
他一回头,看见郑棋元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他的身后。
那一刻雪又落下。
两人对着看,一时间都没说话。
郑棋元踹了他一脚,笑着说:“徐均朔,你神经病吗,怎么不提前来个电话?”
徐均朔也笑,音乐剧演员演起笑来不是难事。于是他笑到两只眼睛眯成缝,挤出饱满的卧蚕。
他眼神落在郑棋元的围巾上打了个转,说:“怎么样?直接惊喜。”
郑棋元掏出包面巾纸扔在他怀里,骂他:“二货。”
徐均朔埋在纸巾里擤鼻涕,声音闷闷地问道:“你男朋友呢?”
郑棋元一愣,边走边说:“我让他回去了。”
徐均朔心沉下去,他吸了吸鼻子,不轻不重地哦了一声。
郑棋元觉得好笑,突然站住了。
徐均朔差点撞上他。
郑棋元回头告诉徐均朔:“他不是我男朋友。”
5.
那晚徐均朔跟着他回了家。
郑棋元挂了衣服围巾,倚在鞋柜旁给钟闻回消息。
钟闻一条微信给整晚的闹剧收了尾,他接着之前的话头一转,几乎让郑棋元以为是自己多心。
钟闻发:“棋元,你愿不愿意跨年和我去滑雪?刚好我生日,约了几个朋友。”
钟闻甚至补充了一句:“你也可以叫上你的‘小麻烦’。”
郑棋元看见引号里的字,不自觉地笑出声。
他该喜欢钟闻的。
这个“该”就像是移调时该动音符,排练前该开嗓,像写在书上的定理,恰到好处又有迹可循。
毕竟这么多年,每当他犯瘾,不去说少抽点之类的废话,而是直接为他点烟的人,有且只有钟闻一个。
可郑棋元真的遇上了小麻烦。
郑棋元切出去查了查围巾的牌子和价钱,回道:“到时候看情况吧,不能去我就包个红包给你。”
郑棋元手机一收,抬眼见徐均朔站在墙边看他,手垂着,嘴抿成一条线,表情有点拘谨。
郑棋元问他:“干嘛呀?快进去坐,一会儿洗个澡就睡。”
徐均朔说:“可我还没吃饭呢。”
郑棋元靠了一声:“那你不早说?咱们回来在全家买点吃的。”
徐均朔笑到:“讲道理,你都不给我准备圣诞礼物,做顿饭总行吧。”
郑棋元没好气地套上围裙进厨房,在冰箱里掏了掏拿给徐均朔看:“送你两个土豆,行了吧。”
徐均朔大喊:“那不行的呀!”
郑棋元问他:“那你给我准备礼物了吗?”
徐均朔正要走回客厅拿,郑棋元喊他:“先过来把菜洗了!”
徐均朔哦了一声,转身就看见郑棋元从冰箱里拿出一块鸡胸肉,切厚片凉水下锅。
徐均朔盯着这个根本不属于郑棋元家里的食物,不知怎么就顿住了。
他想,不属于郑棋元,会属于谁呢。
他低头冲洗菠菜,心里又酸酸闷闷的,忽然问:“他在追你吗?”
郑棋元没反应过来:“啊?”
徐均朔斟酌着语气:“就是,今天那个男的。”
郑棋元从没和他聊过这回事,一问还挺惊讶。他撇着锅里的浮沫淡淡地说:“是吧,我也不知道。”
冬天水刺,徐均朔僵着手指甩了甩菠菜,转头问:“那你喜欢他吗?”
郑棋元抿着唇很认真地想了想。
他说:“好感肯定是有的,但不会和他在一起。”
徐均朔问:“为啥?”
鸡肉放温了,郑棋元捏起来小心地撕成细丝。
郑棋元说:“就是觉得,他,钟闻,包括我之前的男朋友,他们都只能和我分享爱情,但是不能够分担苦难。”
徐均朔点点头没再说话。
郑棋元转身调汤头,忙活了一阵端着热气腾腾的鸡丝面上桌。
郑棋元推了推碗,说:“尝尝,鸡汤还是你维维姐前天来的时候煮的,味道怎么样?”
徐均朔还愣着,碗接过来就低头吃面,好像被水汽蒙了眼睛。
郑棋元撑着脸看他,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
郑棋元说:“你真太能折腾我了你知道吗,我今天在剧院连轴转了十二个小时。”
徐均朔筷子一顿,头又低了:“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真不知道,下次我不闹你了。”
郑棋元笑着踹了他一脚,伸了个懒腰站起来:“我去睡觉,罚你洗碗。”
徐均朔说:“好。”
他终于敢抬起头来,抽了张纸盖在眼睛上。
洗完弄完,徐均朔在郑棋元旁边躺下。
北京的暖气很热,被子又厚又软,全都带着郑棋元的味道。徐均朔知道他用夜幽,味道比原版浓,留香更久,托得起他的年岁。
徐均朔睡不着,又不敢翻身,郑棋元就躺在他旁边,一伸手就能抱过来。
徐均朔轻轻唤了声:“棋元哥?”
郑棋元没有说话。
徐均朔自顾自地说:“哦,你睡了。”
他静了一会儿慢慢开口:“我今天为什么来找你,你知道吧。”
“我最近真的蛮累的,直接爆炸,一直在准备英语,准备开学考试唱的歌。又想到自己马上要离开了,心情也特别差。”
“我觉得时间真的过得蛮快的,梅溪湖的三个月说结束就结束了。我也不知道两年后回来我会在哪里,你又在干嘛。就像你说的,我们都要在音乐剧的舞台上站下去,可是我还有一些事情不太甘心。”
“我忙起来的时候真的特别想你,想见你。之前也是这样,都是我们一起面对一些困难,译配呀,写词呀,包括生活上的问题。你真的好像放风筝的人,告诉我有些事情怎么做会更好一些。”
徐均朔忽然有点哽咽,肩膀小幅度地颤了起来。他的眉头结在一起,眼泪顺着脸颊砸在枕头上。
徐均朔的声音很轻很小,几乎贴着呼吸吐出来。
他说:“棋元哥,我真的好想知道。”
郑棋元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阖眼皮,像午休时捻着一角轻翻书页。
屋子里很静,徐均朔认真听就能听见郑棋元咚咚的心跳,闷雷一样响,呼吸如风,而血液江河水似地流淌。
徐均朔这才知道他没睡。
于是徐均朔问他:“庆功宴那天晚上……你是不是亲了我?”
郑棋元没有回答。
5.
郑棋元有个秘密。
那时候他只有七岁,还叫郑迪。
郑迪放学不回家,蹲在路边和院子里的小孩扇“啪叽”,“啪叽”是用烟盒叠的方卡,一人手里拿一摞。
每次守方都会用鞋底点地,轻轻抹开一撮细土,把方卡窝进土里,不留一丝缝隙。攻的时候得靠巧劲儿,两指头夹住方卡一扇,能把对方放在地上的卡翻过面,就赢两颗不老林。
那天郑迪姐姐过生日,他眼馋酥口的脆心糖,趴在地上扇了半天,小方卡却怎么也翻不过来。
小伙伴都搡他喊着换人,郑迪快气哭了,蹲在地上想,要是时间能停下来该多好。
他心里念着,一抬头,周围蹲的一圈小伙伴竟然都不动了。路人二八大杠的脚踏板悬着,大姐姐的麻花辫甩起来定住,手里装水果的网兜破了一个口,橘子沿着弧线滚在空中。
郑迪一下子站起来,瞪圆了眼睛四处望,全世界好像都静了,只剩下他一个人。
他吓得够呛,心里一泄气,大家又动起来。
那枚橘子咕噜噜地滚在了他的脚边。
小伙伴推了郑迪一把,喊:“你又整不好,该我了!”
他暗自捏了捏小拳头,说:“让我再来一次。”
郑迪回家就被他妈骂了个半死。
他把白上衣趴成灰的,黄色的小皮鞋上全是土,红袖套也磨破了。
郑迪指甲缝里抠满黑泥,攥着小拳头要姐姐伸手,笑嘻嘻地把糖塞进姐姐手里。
姐姐很惊喜,抱起他来亲了一口,说:“谢谢小迪。”
郑迪却听了直心虚。
姐姐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尖,说:“小迪怎么这么厉害呀。”
郑迪跑开了。
晚上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姐姐跟一桌人讲起了她的生日礼物。郑迪终于忍不住了,他放下筷子冲回里屋,抖着嘴唇哇哇大哭起来。
姐姐这才知道他的秘密。
起初姐姐不信,以为他说胡话。后来郑迪恼了,把他爸喝茶的搪瓷缸子从桌边一把推下去,姐姐尖叫着冲过去接,却发现只是怔了一瞬的功夫,弟弟就抱起完好无损的缸子,垫着脚放回桌子上。
姐姐惊讶地盯着搪瓷缸子,里面茶水微漾。
那天夜里天上挂满星星,姐姐搂着他坐在院子里吹风。
姐姐说:“小迪,你不要怕,这是你的天赋。”
郑迪在她怀里眨了眨眼睛。
姐姐又说:“就像妈妈会包饺子,爸爸会焊钢筋,而你能把时间停住。”
姐姐捏了捏他的脸:“但是你不能这样。为了赢糖吃,停了时间把别人的牌翻过来,你就是小偷。”
郑迪吓得缩起来:“小偷要被警察抓走吗?”
姐姐说:“对,你偷走了别人的时间,也偷走了别人的快乐。”
郑迪抿着嘴说:“对不起。”
姐姐点点头:“所以你答应姐姐,永远做个诚实的人。”
她把不老林的糖纸一点一点剥开,露出混着花生坚果的奶白糖心,一颗自己吃了,一颗塞进弟弟嘴里。
酥心糖是椰奶味的,香甜回甘,吃到嘴里却五味杂陈,像只小兔子在嘴巴里跑来跑去。
郑迪听得似懂非懂,努力憋住两行眼泪,坐在小凳上嚼糖。
后来那枚粉红色的玻璃糖纸被郑迪倒上热水烫了一遍,贴在窗户上风干。初三那年他去艺校学歌,也一并夹在书里带走了。
那时候郑迪已经能熟练运用自己的天赋。
郑迪试了很多次才发现,停止时间的能力最多持续20秒,而且越久越难,就像唱一首歌顶到高音拖长拍,往往累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后来郑迪再大些,学会了抽烟,喜欢点上一根靠在冰场的栏杆上倚着,趁烟雾从肺里跳腾的空档定下心神,吐气的一刹那看着烟雾凝结在空中。
日落了,天际线的边缘呈现出蛋黄半熟的橙,昏暮的天色如水般流淌。冰场上顺时针排列的男男女女都静住了,他们姿势各异地停摆在表盘上,好像掉进了时间的夹缝里,等待郑迪重新转动齿轮。
那是郑迪上大学的乐趣,也是他最后的悠闲时光。
后来他去了北京,进了中歌,又改了名字,他渐渐发现自己的天赋变成了一种累赘。
20秒其实什么也做不了,不够他在金钟奖的现场修好话筒,不够他找到新剧本,甚至不够他在评委面前唱完一整首歌。
他还是在单位里排了7年合唱,做了3年棚虫,那多余的20秒像是秋千的绳结,卡住一个点往复回荡,在时间线上绵延他的痛苦。
郑棋元会说自己怎么活了这么久,但他没说的是,这个世界他每一分钟都比别人多看20秒,看久了,自然也看够了。除了偶尔下意识向一瞬间的灾难伸出手,他几乎忘了自己的天赋。
长沙的夏天很长,又很短。郑棋元也是在那个时候才重新明白,他的天赋不再是一个诅咒,更像一种赐福。
徐均朔第二天走得很早。
郑棋元被他闹得失眠了半宿,第二天正午才堪堪爬起来。
他想看时间却发现手机没电了,有些烦躁地抓着头发在屋里转了几圈。
早餐徐均朔给他买了油条,放在餐桌上,豆浆杯子下面压了一张入场券。
郑棋元没看明白,开机打开微信,看到徐均朔给他发:“宁的圣诞礼物,元旦查收。”后面故作轻松地跟了张猫和老鼠的表情包,其乐融融。
郑棋元点击添加表情,又发了张同样的回去,下面跟了个“好。”
他翻完工作群又去看钟闻,钟闻回他:“红包不行,不送礼物可没有诚意。”
郑棋元笑了,问:“想要什么?上次给我看的手表再发过来一下。”
钟闻那边敲敲打打,输入了很久,说:“还是想要你来。”
郑棋元沉默了。
窗外仍在下雪。
那天钟闻接到了郑棋元的电话。
钟闻听完一时间有点愣,他刚打开Studio的门,钥匙还插在孔里,那天他和郑棋元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扇门前。
钟闻背抵上门,胡乱揉了两把刘海,说:“其实我挺想见见他,我知道你特喜欢他,能看出来。可我觉得你跟我待在一块儿的时候,你还挺开心的,不是吗?”
钟闻听见那边轻轻的呼吸声,无奈地点了根烟。
他说:“郑棋元,我真对你没招儿了。”
郑棋元还是没说话。
钟闻忽然被巨大的心酸和疲惫拍得天旋地转,他忍不住脱口而出:“他才多大?20岁?25?他跟家里出柜了吗?他爸妈知道你么?他人都不在北京,回头出点什么事儿能来帮你吗?你对他的感情他当回事吗?”
钟闻自觉语气有点冲,道了声歉,又说:“棋元,你这么想我,是在侮辱的我的心意。徐均朔可以和你分享爱情,但我不认为他可以分担你的痛苦。”
郑棋元打断他:“不是,钟闻,不是的。”
郑棋元说:“钟闻,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徐均朔是个很好的孩子,他一直在陪我面对,也一直在分担我的痛苦,是我没准备好和他分担爱情。”
“爱情太重了,也太辛苦了。在他这里,我就觉得其实爱情也是需要分担的。对不起,钟闻,真的对不起,我心里有他,即使我们不能走在一起,我也没有办法考虑你。”
“钟闻,跨年我不去找你了。祝你生日快乐。”
郑棋元想了想补充道:“祝你不止生日快乐。”
6.
徐均朔从北京回来,去了学校一趟。
他因为要准备出国的事情早就搬了出去,带着他的谱子和书,在学校外面找了个房子住。
这段时间他总是睡得很少,没时间做梦自然也没必要记梦,于是他只带了几张拍立得,从床头夹进书页。
凌晨三点,徐均朔一个人坐在小桌前,划着专业词汇练口语。书页凸起来一块,长方形,半张手掌的大小。徐均朔看着,偶尔会感觉想哭,掉一些甜蜜的眼泪。他总先隔着书页用手指轻蹭,再一页一页地翻开来看,像是跋涉长途才能够停泊。
郑棋元在相纸里和他肩挨着肩,弯起眼眉对他笑。
那一刻徐均朔就像是充了电。
徐均朔回学校的路上困得要死,人进宿舍脑子还是昏的。
宿舍没人,他看了看王敏辉,奇怪道:“咋啦?咋就你一个人?”
王敏辉欲言又止。
徐均朔问他:“忽然喊我过来干嘛?”
王敏辉捏紧了门把:“先进来先进来。”
徐均朔疑惑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回头看他。
王敏辉插着腰看了他一会儿,说:“均朔,我跟你讲个事情,你不要生气好吧?”
徐均朔缩了缩脖子,问:“啥啊?”
王敏辉没说话。
徐均朔吓得够呛,说:“不是,搞什么你这个,这么吓人?”
王敏辉从阳台拿了个东西进来。
王敏辉和他解释道:“昨天晚上子棋他们叫人来宿舍喝酒,喝多了不小心打翻了瓶子,酒就全洒在你桌子上了。”
王敏辉手里是他的梦记本,纸张皱皱巴巴地打着卷,晒干后硬邦邦的,轮廓起着毛边,封面的墨水洇开一片。
徐均朔一时间哭笑不得。
徐均朔说:“就这?那没关系的呀,我还以为你要干嘛,搞那么神秘,我直接……”
王敏辉打断他:“我们几个想着赶紧打开给你晾一下,结果不小心看了一点。”
徐均朔一瞬间表情僵了。
王敏辉为难地揉了两把头发。
他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真的不是故意的。”
徐均朔从他手里把本子接过来。
这个梦记本前部分还算规矩,后半本索性当了日记,写的多是郑棋元。所以看了一点也是看,看了全部也是看,反正横竖都是他,除了他就满是欢喜。
徐均朔一直不说话,王敏辉快崩溃了。
他说:“我们前面一直以为你跟棋元哥在一起了,不公开是害怕我们接受不了。我们还自作聪明老开你的玩笑,对不起啊。”
徐均朔想说点什么,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一紧,手也跟着发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他去北京一趟够折腾,这会儿被说中了心事,又尴尬的要命。偏偏王敏辉的误会还像把刀似的,刀尖挑起他久疾未愈的皮肉戳啊戳,裂了痂又痒又疼。
王敏辉试探着问他:“你这么喜欢棋元哥,怎么不跟他讲啊?”
徐均朔沉默了一会儿,说:“其实我昨晚去找他,就是想跟他讲。”
王敏辉点点头。
徐均朔本来都想好了。
爱情有什么可怕的,距离远可以坐飞机,不见面可以开视频,没空就打字,有空就发语音。徐均朔是个爱做计划的人,他想了一百种可能,又做了一百零一种解释,终于在出租屋复习的时候找到了高考的感觉,也只有那个时候容易把未来和美好划等号。
喜欢是藏不住的,他总觉得郑棋元也对他有意思,可好像只有一点儿,只是不够多。
直到那条围巾,那碗热面,再到侧枕在郑棋元耳边数他的发丝,徐均朔每一次想开口都被郑棋元推了回去。
郑棋元不紧不慢,有意又无意地示意他往后挪一步,再一步,好像不是不爱他,而是不想去爱他。
徐均朔答道:“棋元哥他……拒绝了我。”
王敏辉没说话,只拍了拍他的肩。
跨年夜那天,409他们几个人给徐均朔办了个小型演唱会。
龚子棋租了间live house,早几届学长开的,咖啡馆后面的一个小场地。这个活动没卖票,来玩的都是上音的同学。后来不知怎么传开了,他们商量了一下,在粉丝群里发了几个先到先得的名额,印了150多张入场券。
徐均朔坐在后台,要了根烟没抽几口就燃着,静静地不说话。
龚子棋坐过来看着他:“别抽了,不喜欢就算了。”
徐均朔昂起头,喉结滚了滚:“挺喜欢的,烟不配我。”
他把烟拿回来叼在嘴里,猛吸一口,闷了很久才缓缓吐出来。
龚子棋默了两秒,看着他说:“那你快点,顾易唱完就该你了。”
徐均朔点了点头,默默走到镜子前,对着镜子笑了一下,又笑了一下。
他练出一个刚好的弧度,从侧台快步走上去。
徐均朔笑着跟大家打招呼:“刚刚顾老师怎么样?是不是飞天皮卡丘真知棒?”
台下一阵尖叫。
徐均朔说:“那我就唱最后一首好吧?”
台下一听,立马乱作一团,大嚷着不好。
徐均朔无奈地笑了笑:“不是,太晚了你们回去不安全呀。”
他问:“有外地来的吗?就是一会儿要去住宾馆啥的?”
他侧耳听了听,吓了一跳:“啊?还有一会儿直接坐高铁要回去的呀。”
徐均朔拂了把额角的汗,说:“那就最后一首最后一首,好吧,大家开开心心来玩,平平安安回家,唱完我也溜溜球了。”
光一瞬间暗下来,徐均朔听着伴奏里的钢琴声,一一扫过台下观众的脸。
郑棋元没来,他知道的。
他从下午就开始等郑棋元的电话,结果连半句微信也没收到。
一开始他也心烦,怕那边出了什么急事,频频想打回去问。再后来等着等着就算了,荡漾的水结成冰,平静得像是永不会再起波澜。
徐均朔左手扶上麦,缓缓地开口:
“走钢索的人
不害怕牺牲
只求你一句爱我
往前是解脱
后退是自由
我应不应该回头”
徐均朔今天穿得随意,像学期末排剧似的,连妆发都是自己解决。
常服给这首歌添了更多叙述感,徐均朔唱到深情总喜欢偏过一侧脸,缓缓闭上眼睛。
“风吹痛我双眼,我看不清楚
我平衡不了,躲在我心里的苦
我要给你幸福,你蛮不在乎
你爱不爱我会决定我下一步”
“往前是冷漠,后退是寂寞
乾脆我坠落”
他轻笑了一声。
“回忆在左手,未来在右手
谁又会同情我”
唱完一时间静了,徐均朔缓缓睁开眼睛。
脸上挂满了泪。
龚子棋见状拿着话筒从侧台冲出来:“厉害,班长还是有水平的呀,给我们都唱感动了。”
徐均朔低着头拽他胳膊:“别别别。”
龚子棋说:“可以嘞,走心了走心了。”
龚子棋搂过徐均朔,拍了拍他的背。
龚子棋说:“好好说啊,其实是这样的。本来我们是想在徐均朔走之前给他办个小型演唱会,大家一起玩一下,没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我们都怕徐均朔会尴尬,会不自在什么的,但是他前面在后台跟我说,看到你们能来,他特别开心。”
徐均朔抹了抹眼睛笑了:“主题直接升华?”
龚子棋把话筒伸在他面前:“行行行,那你自己说。”
徐均朔咳了一声,接过来:“前面我的几个同学都唱了很多歌送给我。然后我刚刚唱的是李泉的《走钢索的人》。高中参加节目唱过,那个时候没有什么粉丝,没有认识这么多朋友,更没有像现在经历这么多事情。平常没有什么机会唱,今天再唱就觉得心情不一样了,挺特别的。”
“然后就是,谢谢大家来看——来陪我吧,真的很感谢。”
徐均朔俯身鞠了个躬。
龚子棋转身问:“几点了?”
徐泽辉在边上比了个五。
徐均朔懊恼地拍了拍脑袋:“零五了,完了,过了啊,直接尴尬。”
徐均朔挥挥手把侧台站着的朋友都叫上来。
徐均朔说:“讲道理,大家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我们把刚刚的时间偷一点回来,现在就是我们一起跨年,等零点,好吧?”
他笑着倒数:
“三。”
郑棋元下了出租就一路小跑,气喘吁吁地出现在门口。
场地不大,郑棋元怕被认出来,不敢走得太近。
他拉了拉口罩,只是远远地看着,下意识让一切定了格。
徐均朔被他框在画里,留下一张笑得正好的脸,勾着朋友的肩膀,像个全世界最幸福的小孩。
郑棋元忽然想起庆功宴的那天晚上。
郑棋元记得那天晚上徐均朔也是这样勾着他的脖子。他们俩菜没吃几口,碰了一杯红的,周围笑着闹着,杯盏晃动。
郑棋元就在那时候摁下了暂停键。
“二。”
20秒很快就到了,郑棋元一愣神,徐均朔已经退到了音响边上。顶灯没开,那个角度有点看不清脸。
但郑棋元知道徐均朔笑起来总是眼睛最好看。
徐均朔笑起来眼角先下压,又微翘,轻轻延出一道弧线,像鱼尾摆过一池春水。
庆功宴那天郑棋元也这样看着他。
停下来的时刻倒比动起来清朗许多。没有言语,没有眼泪,没有徐均朔扑在自己脸上暖烘烘的鼻息,也没有他乱动时皮肤擦过的细小触感。
郑棋元却心跳得厉害。
他想自己是醉了,下意识吻了上去。
“一。”
时间又到了,郑棋元想喊停,可是根本停不下来,他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撑到了极限。
徐均朔鞠着躬退回侧台的幕布里,一步一步,一点一点,离他越来越远。
徐均朔举着麦大声喊着:
“新年快乐——!”
台下欢呼起来。
郑棋元一下子脱力似的,气喘吁吁地扶住墙。
早上单位忽然通知,安排他去台里录个节目的片尾曲。
工作的事郑棋元不好推,也不能推。郑棋元在录音棚里呆了一下午,结束时天都黑透了。
他把羽绒服拉链拉起来,小小的金属冷冰冰地硌着下巴。手放在外面受冻,踹进兜里,指尖就压着徐均朔给他的入场券。
郑棋元在中歌楼下站了一会儿,直接打车去了机场。
他又去上海了。
从虹桥机场再上出租的时候,郑棋元忽然觉得好冷。
北方的冬天顶多是秃的,太阳一照好像就能出芽生花。上海的冬天却是阴的,寒气直直刺进骨头缝里。
这一趟不去不够意思,见面又差点意思。毕竟徐均朔快要走了,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好像就因为是个中途的截断,才让他不好打算。
郑棋元微微愣了几秒,只当自己从未来过。
徐均朔来电话的时候,郑棋元已经趁黑顺着后巷溜走了。
徐均朔衣服都来不及换,问他:“棋元哥,你在哪里啊?”
郑棋元下意识想撒谎,便说:“对不起啊,朔朔。”
徐均朔扬着声音,听起来很高兴:“没事,棋元哥,你迟到真没事,我知道你最近蛮忙的。”
郑棋元一愣,顺着他的话:“今天怎么样,开不开心?等一下去和他们聚餐吗?”
徐均朔已经拿着包出了门,他拎着带子往背上一甩,对着电话说:“溜了溜了,直接不去,我过来找你。”
郑棋元挂了电话,在711门口抽了根烟,忽然一下子被人从背后扑上来,拦腰抱住了。
他吓了一跳,回头看见是徐均朔大笑着勒住他的腰。
郑棋元心脏像一片黄油抹在烤面包片上,又软又烫。
他想他错了,徐均朔笑起来最好看的不是眼,是唇。
7.
徐均朔载着郑棋元去吃馄饨。
郑棋元本来坚持打车,结果徐均朔跨在小电驴上,一只脚点着地,威胁说车开不进去,靠脚要走四十分钟,才逼他就了范。
郑棋元就委屈兮兮地曲起腿,把徐均朔的双肩包接过来背好,坐在后座环紧了小朋友的腰。
下了车郑棋元才知道徐均朔没说错。馄饨店在居民区的老楼底商,没有门脸,一人宽的玻璃门上勉勉强强粘了字样。久经风吹日晒,饨字的弯钩耷拉下来,随着风吹摇摇欲坠。
掀开门帘进去却挺暖,四处散着烟火味,三张小桌摆在中央,白瓷碗在墙边垒得很高,靠着装满热茶的铁桶。
徐均朔要了两碗,掰开筷子磨毛刺,说:“怎么样?这是我们之前兼职的时候发现的,婆婆知道有大学生会来吃,就开的晚一点。”
郑棋元笑说:“都说上车饺子下车面,你一碗馄饨算什么啊?”
徐均朔说:“给点排面好不好?一会一吃你就知道了,不一般,好吧?”
郑棋元笑着求饶。
喝了口茶,浑身暖起来。郑棋元忍不住问他:“你前面看见我了?”
徐均朔说:“没有。”
他补充道:“但我知道你来了。”
徐均朔想了想,忽然说:“我告诉你个秘密。”
郑棋元放下瓷碗,坐直了看他。
徐均朔说:“棋元哥,我有个超能力。”
郑棋元心里一跳,面色复杂地看着他。
徐均朔多半是理解错了,一瞬间想到什么似的,伸开手臂比出一个叉,把脸挡在后面。
他缩着脖子紧闭眼睛:“不是超级喜欢你!”
郑棋元一愣,差点笑到喷出来。
徐均朔一半手掌藏在袖子里,他捂住耳朵问:“棋元哥,你能听到吗?”
郑棋元问:“听到什么?”
徐均朔说:“那个婆婆在后厨那边讲,说最近肉又涨价了,生意不好做。”
郑棋元说:“啊?”
后厨还要再穿过一个走廊,前厅只有他们两个人。
郑棋元静下心侧耳听了听,只能听见脚边取暖器的嗡嗡声,还有一些极其微弱的声音,他猜那是勺子碰锅沿,或是筷子撞碗,细密的说话声更是闷在门后听不清。
郑棋元摸了摸耳朵,不好意思地说:“年纪大了,耳朵不好使了。”
徐均朔看着他摇了摇头。
徐均朔说:“他们家辣酱很好吃,一尝就新鲜,应该是头一天晚上新泼的辣椒。不过小菜放得有点久了,拌了点昨天的进去。”
他伸出舌头舔了舔筷子尖。
徐均朔说:“应该是前天的。”
郑棋元看着他挑了挑眉。
徐均朔把手臂放在桌子上,看着郑棋元的眼睛。
徐均朔告诉他:“其实,我从小就是这样,所有感官都比别人要敏锐好多好多倍。”
“小时候我就觉得脑袋里特别吵,在自己班里面上课还能听见别的班老师讲话。还老跟我妈讲她做饭不好吃,因为尝一口就超级无敌霹雳爆炸咸,巨搞笑。后来大一点就好多了,就能控制自己去接受想要的信息,把不想要的东西忽略掉。”
“再后来就不止眼、耳、口、鼻了,你看过《汉尼拔》吗?一个美剧,很悬疑的那种。我能像里面的威尔一样,也没那么夸张,就是演戏的时候能更好地跟角色共情。”
郑棋元愣愣地看着他。
徐均朔说:“你们都说我灵气呀,细腻呀,敏感呀,想得很多呀,但其实有的时候我也没有办法,身不由己。后来我妈就跟我说,这是我的天赋。”
“就还挺牛批的,是吧?”
徐均朔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郑棋元哑然,手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攥紧了。
他忽然明白了。
忽然明白徐均朔那天晚上为什么会那样问他,问他关于那个吻,问他那个莫名其妙的,措手不及的,本该由他一个人独享的秘密。
他忽然觉得内疚。
郑棋元该认罪的,他觉得自己太自私了。
他在怦然心动时偷了一瞬间的吻,他满意了,充盈了,餍足了,却让徐均朔在那个甜蜜又痛苦的时间点困了一辈子。
郑棋元偷了徐均朔的时间,也偷了他的快乐,还想偷走他们之间的十六年。
但其实郑棋元见徐均朔第一面就明白,自己留得住时间,也留不住他,只能做到不去害他。
徐均朔喊了声:“棋元哥?”
郑棋元回过神。
两碗馄饨端上来,蒸汽热腾腾地横在两个人中间。
8.
郑棋元没在上海多留,当晚直接回了北京。
徐均朔又送郑棋元去机场,一路看他心不在焉,又不敢多问,隐隐在他身上闻到了雨天的味道。
味道又湿又潮,像阴云笼罩的霉味,徐均朔在脑子里检索了一下,就知道那是不开心的求救讯号。
于是徐均朔逗他:“我去美国你能不能送个礼物给我?带艺术家的礼物,我一定好好珍藏。”
郑棋元勉强地笑了笑,说:“好。”
徐均朔便赖他,抱着郑棋元在他颈间蹭了两下,像家养的小猫小狗耍娇,讨点好处似的。
郑棋元僵着没动。
徐均朔说:“那下周一你来送我,把礼物给我。”
郑棋元说:“好。”
三天后徐均朔收到个快递,郑棋元说害怕到时候放不进箱子,想早点寄给他。
快递盒里是本乐谱,一页页谱子被郑棋元用自己的同款文件夹理好。
徐均朔带着隐秘的小期待,一页一页往后翻,看着郑棋元写在空白处的脚注。哪里该重音,哪里该收放,每一行每一个字都是他亲手写的,不够笔体,尚且公整,甚至有些可爱地列成一排。
徐均朔一直留着,在机场才翻完了最后一页。
他没让任何人来送,提前很早就到了。路人来去,他坐在角落的椅子上不动。
徐均朔抱着乐谱,忽然觉得自己可笑。
他想,乐谱就是乐谱,郑棋元就是郑棋元。郑棋元不是王小波,他也不是李银河,不是每对情人都能携手跨越沉沦,也不是每对情人都有勇气宣战永恒。
徐均朔的天赋让他太浪漫主义了,是摇滚歌手的眉,诗人的眼,连骨子里都刺满了玫瑰,看世界全靠直觉。
他一直在等郑棋元写在五线谱上的情书,到头来却等到郑棋元的一条微信。
郑棋元躲他似的,说均朔,单位有事,不能来上海送你了。
徐均朔却忽然觉得舒畅。
原来没有答案,就是郑棋元最后的答案。
他在椅子上靠着,伸手给郑棋元回了个电话。
徐均朔说:“大艺术家,在赚钱啊?”
郑棋元无奈地笑了笑。
徐均朔说:“你这个人问题很大,我走都不来送一下,这不行。”
郑棋元逗他:“主要是不熟,不太认识。”
徐均朔说:“宁忙,宁忙,宁是郑老师。”
郑棋元说:“那郑老师忙去了,挂了啊。”
徐均朔急了:“哎你等一下!”
郑棋元又在那边笑。
徐均朔说:“我有话和你讲。”
郑棋元说:“你说。”
徐均朔说:“我要走了,最后只跟你讲一次。”
郑棋元说:“你去美国还是去外太空啊,我们没有手机不能联系吗?”
徐均朔说:“我怕我讲完,你就把我微信删了。”
两个人沉默了一会儿,徐均朔忽然松了一口气。
徐均朔说:“郑棋元,虽然你不会答应,但是我还是想讲,我好喜欢你。”
郑棋元没想到徐均朔跟他表白的时候自己会这么慌,当场愣得手足无措,耳朵通红,连呼吸都急促起来。
郑棋元轻轻喊他:“朔朔……”
徐均朔一听他的声音就心软得一塌糊涂,他吸了吸鼻子:“完了我,怎么有点想哭了。”
徐均朔那边乱了一阵,哽咽道:“不是,太丢人了,我打字和你说。”
郑棋元怔怔地听到对面挂了电话,微信里跳出一条条消息。
徐均朔发:“长沙第一次见面就喜欢,接触之后越来越想走近你。跟你做了朋友又不够,想要进一步,再一步,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抵达你。”
“我以为我努力就可以,但最近闲下来的时候我在看西蒙娜·德·波伏娃,读了她我才明白。只有你也想见我的时候,我们见面才有意义。爱也一样,只有你想爱我,我爱你这件事才有意义。”
“应该没有和你说过吧,我有时候会特别恨自己的天赋,它让我太早地尝了世界的味道。我心里太吵了,也太乱了,我被迫地接受了比其他人多出十倍的喜怒哀乐,却又总是无能为力改变它。”
“就像我能听到你的心,却听不到你。”
“那天我跟你说了我的秘密,说了以后我特别轻松。这个秘密除了我家里人还没有人知道,我不知道你怎么想,我只想和你分享我的命运。我知道咱俩差的太多了,不管是年龄、经济还是社会地位,这些都不是努努力随便就能弥补的东西。”
“庆功宴那天你亲了我,可能是你醉了。但我真的好笨,傻到以为我们是一样的心情。但我也理解,我不够好,不是你愿意依靠的人。反正你有人追,你一定要幸福。”
“今天告诉你我的心意,我特别轻松,希望你也不要有什么负担。小徐就要背上小书包去美国做旅行青蛙了,会给你发明信片的。我们一向都不知道明天会怎样,对不对?”
“棋元哥,再见啦。”
“你是我的圆满,也是我的余悸。”
郑棋元看见微信里跳出来的字,忽然慌了。
他能想象徐均朔哭得有多厉害,一定皱着眉头瘪着嘴,把自己缩成一小团。
想到这儿他就想冲到徐均朔面前抱抱他,不管不顾地。
郑棋元一直在玩一个推箱子的游戏,做预判定计划他最不擅长,于是就在游戏里兜着圈,假装随缘,实际畏难,一步步把自己的路堵死。
他习惯嘴硬,在节目里喊累,喊烦,喊想要回家擦灰养花睡到自然醒,可庆功宴那天却哭得比谁都快。
同样地,他总是说不愿意委屈自己,不愿意怠慢爱情,但他现在只想抱抱徐均朔,轻轻抹走他眼角的眼泪。再告诉他你很好,你特别好。
你是我的小精灵,小排面,小麻烦,你一出场就把我的心全搅乱了,我除了你,我谁也不要。
郑棋元下意识拨了个电话回去,他想听听徐均朔的声音。
徐均朔等了很久才接,郑棋元说:“朔朔,你听我说。”
徐均朔带着哭腔回了声:“啊?”
郑棋元心揪起来,一时语塞:“朔朔,我……”
徐均朔忽然听到了什么,他调大了音量键把手机紧贴在耳朵上,屏住呼吸捉着那边的声音。
徐均朔忽然喊起来:“郑棋元,你来了吗?”
郑棋元一噎。
徐均朔问:“你是不是也在虹桥?”
徐均朔说自顾自地说:“我听见了,你那边的机场广播和我一样!”
他歪头用肩膀夹住手机,推着行李箱站起来。
他问:“你在哪?”
郑棋元动了动唇,说:“我……我在星巴克这边。”
徐均朔四处看了看,推着箱子往前跑,边跑边喊,声音都散在风里。
他说:“你等着我,你原地等着我。”
郑棋元攥着手机,对着面前的冰拿铁愣了一会儿,站起身走到店门外面。
冰拿铁已经不冰了,外壁的水珠汇成一股往下流。
机场旅客来去匆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终点,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每个人都是时间里的蜉蝣,稚虫抽翅,朝生暮死。
郑棋元等了一会儿,忽然看着徐均朔挤开人群,像个日头一样从地面升起。
他笨拙地拉着两个大箱子向他跑过来,左手绿的,右手白的,摇摇晃晃一只小企鹅。
徐均朔急得满头大汗,郑棋元却忽然笑了起来。
郑棋元不好意思提,他前几天常为今天的这个日子失眠。
他想自己这一天可能会不舍,也可能会哭,甚至会动用天赋操纵时间,玩一些满足自己的小把戏。可他没想过会是这么戏剧,这么无理取闹又有点狼狈。
他看着徐均朔向他跑过来。
这个模样在他心里交叠,像是回到了长沙的梅溪湖,北京的平安夜。徐均朔从夏天跑到冬天,一直在同时间较劲。
郑棋元想为那个吻道歉的,想了很久都觉得不郑重,他不愿意对爱情撒谎,却除了撒谎无能为力。
倒是徐均朔先提起来,让自己轻松,让自己不要有负担。徐均朔对世界的触觉不一定靠天赋,他总是这样善良又柔软,明明亮亮一颗心。
偷了就偷了,郑棋元愿意受罚,也愿意如数奉还。
徐均朔是个好孩子,喜欢是件好事情,郑棋元不愿意怠慢了它。
于是他也跑起来,闪躲着路人,跌跌撞撞和他的小爱人会合。
徐均朔看到他第一眼好像吓着了,挺紧张,眼睛刚哭过。刚刚电话里的虎劲用光了,这会儿就垂着手不知道说点什么,两个人就这样看着对方。
郑棋元忽然捧着他的脸亲了上来。
郑棋元把时间停住了。
虹桥机场,上海客流量最多的地方。他们站在自助值机台的不远,周围来来去去都是人。
刚才坐在郑棋元对面的男人从星巴克走出来,推着门低头看表,指针却卡在了一点四十。一个老人拖着行李打印登机牌,右手悬在空中,迟迟没有点下去。有对情侣拉着手跟他们擦肩而过,手链撞在一起却停在空气中。
他们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接了个吻。
庆功宴那天只是轻轻一碰,像沿着杯口抿水似地浅尝辄止,带着唐突的试探,郑棋元这次却把情也吻了进去。
这是句答案,也是个偈诵。
他们吻了20秒,时间重新动起来。
男人拖着行李去过安检,情侣凑在一起指指点点,帮老人印了登机牌。
郑棋元和徐均朔就站在人海里,无人理会,化作这片巨浪里的浮沫。
机场旅客依旧来去匆匆。
没有人发现,没有人反应,也没有人迟疑。
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时间被偷走了20秒。
没有人会奇怪两个人的拥抱,自然而然地把他们归为一场再普通不过的分离。
郑棋元声音闷闷地,眼泪掉下来。
郑棋元说:“朔朔,对不起,我怎么现在才告诉你。”
他抱住徐均朔,把下巴搁在他的肩头。
郑棋元说:“一分钟只有60秒,但我可以每分钟都多爱你20秒。”
徐均朔红着眼答道:“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
机场旅客依旧来去匆匆。
他们擦过彼此的肩头,为下一站的旅程奔赴,仿佛今天只是普通的一天,和那些冗长的岁月无二无别。
完。
【0904夏末巡演】白桃乌龙茶
🧸🐯
全文1.5w+
现实向paro
00.
不要逃跑,不要乌龙,就在此刻恋爱吧!
01.
盛夏的树叶是墨绿色,酷热的晚风将人吹的眩晕。田鸿杰撑着手肘靠坐在玻璃窗前,忙碌许久后终于得了空开始懒懒洋洋的发呆。
快乐男大学生不会快乐了。田鸿杰揉了揉为了应付热情的学姐和学妹而笑僵了的脸颊,灌下一大口冰可乐。
开学后泰乐和他一起在大学城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
“诶田鸿杰,我胳膊好痛,你去帮我送订单吧。”泰乐佯装痛苦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
全文1.5w+
现实向paro
00.
不要逃跑,不要乌龙,就在此刻恋爱吧!
01.
盛夏的树叶是墨绿色,酷热的晚风将人吹的眩晕。田鸿杰撑着手肘靠坐在玻璃窗前,忙碌许久后终于得了空开始懒懒洋洋的发呆。
快乐男大学生不会快乐了。田鸿杰揉了揉为了应付热情的学姐和学妹而笑僵了的脸颊,灌下一大口冰可乐。
开学后泰乐和他一起在大学城附近的奶茶店做兼职。
“诶田鸿杰,我胳膊好痛,你去帮我送订单吧。”泰乐佯装痛苦的模样,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田鸿杰早知道他是装的:“你少来。”
泰乐忍不住对着玻璃窗揉了揉田鸿杰的脸:“你看看你这脸长的,要不是你我至于这么累吗?”
“......”
他说的不无道理。田鸿杰无可奈何的拿起好头盔,出门前看了一眼订单,“胡宇桐,地址Universe酒吧?...”
“谁会在酒吧里面点乌龙茶。”这个人好奇怪,田鸿杰暗自腹诽。
天色有些阴沉下来马上就要下雨,田鸿杰赶到酒吧门口的时候天空已经掉起来了小雨点,眼看着有着愈下愈大的趋势。
“胡宇桐。”田鸿杰在心里默念这个名字,总觉得有些耳熟但是却想不起来,左顾右盼的打量着周围陌生的环境。
宽松的白色T恤和水洗牛仔裤,额头前毛茸茸的碎发被淋湿,温顺的贴在额头前,只有露出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Universe十点才刚刚开门,短短半个小时就异常火爆。DJ的节拍让人头晕脑胀,田鸿杰转了几圈就在里面迷了路。
白桃乌龙茶的奶盖眼看着就要化掉。
田鸿杰看着面前眼花缭乱的房间号,下意识想要从裤兜里掏出手机确认,摸到的却空空如也。
糟糕,手机落在车上没有拿过来。
田鸿杰看着眼前的房间号挠挠头努力回忆着。
他试探着敲了敲206的门,里面传来聒噪的声音但是却迟迟没有人回应他。田鸿杰悄悄的推开了一个门缝,被突如其来的烟味呛的止不住的咳嗽,吸引了里面的人注意力。
“你谁啊你?让你进来了吗?”坐在中间被打断好事的男人明显面色不善,田鸿杰吓的一个激灵缩回了脑袋,“不好意思我走错了。”
田鸿杰猝不及防的被狠狠推了一把,紧接着门被对方大力的关上。疼的他倒吸一口气抱着乌龙茶向后仰去。天旋地转,就在他绝望的以为要和地面亲密接触时,田鸿杰的背后被一双有力的手掌拖扶,看着他站稳了才放开。
“你没事吧。”沉沉又安稳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田鸿杰惊魂未定,看着奶盖已经彻底碎在了茶里,有些懊恼的垂着头,闷闷的开口:“谢谢,我没事。”
胡宇桐上下打量着他,还有他怀里可怜兮兮的乌龙茶,笑道:“那看来我的奶茶有事。”
“您就是胡宇桐?”田鸿杰忽的抬起垂下去的脑袋,复又泻了气般垂下去:“可您的订单...好像也不用签收了。
胡宇桐不可否认,他不喜欢喝酒,更不喜欢甜食,奶盖彻底融化在了茶里,想来他也没办法再喝了。
“那可怎么办。”胡宇桐装作在认真的思考。
田鸿杰低着头更加不好意思。
“我能不能先签收你?”
“啊??”田鸿杰错愕的抬头,对上他的眼睛。
不过后来田鸿杰马上明白,胡宇桐的说的签收就是陪他进去在老朋友面前演一场戏。
演戏而已,田鸿杰没有多想就答应了他。
推开房间的门,“这是我的主唱小熊。”胡宇桐的手臂自然的搭在他的肩膀,让他更靠近他一点。他似乎也并不在意田鸿杰身上的水渍蹭到他衣服上。
相遇的十分钟前,他还不知道他的名字。这是第一次有人叫田鸿杰小熊,他好像一点都不排斥。
“小熊?老胡你新主唱?这不是咱们学校里那个特别有名的团宠学弟?”张嘉元十分好奇的走到田鸿杰前面,用流利的东北话笑呵呵的跟他打招呼。
而坐在旁边的闫永强却没急着说话,反倒是一脸不可言说的表情打量着胡宇桐。
胡宇桐一一给他介绍,这些都是他从前乐队的人。田鸿杰这才后知后觉的记起来,原来胡宇桐就是那个传闻中的高冷乐队学长,
田鸿杰听说过他们的故事。他们五个人的乐队几乎撑起了这座城市的夜空,可是却在最辉煌马上就要在工人体育场首站巡演的时候,大提琴离开了。
青春时候的梦想就这样无疾而终。
“老胡,你真的放弃了吗?”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闫永强忽然开口,坐在沙发上抬头看着他。
田鸿杰明显能感受到他肩膀上的力量变大,可胡宇桐却始终保持着不远不近微笑。
小李站起身,“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们尊重你。但我希望你不要骗自己。”
气压逐渐走低,田鸿杰更加不知所措。他无意间成为了胡宇桐离开乐队名正言顺的幌子,让他在此刻抛弃了过去。
但是他却莫名其妙的笃定,是那段过去抛弃了胡宇桐。因为他的眼睛不会骗人。
人早就都已经离开,胡宇桐依然站在原地。末了才缓缓转身面对着他:“走吧,外面下雨,我送你回学校。”
田鸿杰本来是想拒绝胡宇桐送他回学校的,出Universe的路上已经默默在心里想好了措辞。
可见到外面暴雨的瞬间田鸿杰就后悔了,乖乖的低着头跟在他后面走。
骤然的暴雨给了夏天的晚上带来了丝丝凉意,胡宇桐淋着雨把车开到酒吧门口接他。
“冷的话后面有毯子,别感冒。”胡宇桐瞥了一眼他泛红的指尖和淋湿的头发,皱了皱眉头。
红灯。
胡宇桐侧头看他,“今天谢谢你。”
“不用谢,本身也怪我弄砸了你的奶茶。”田鸿杰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尖,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胡宇桐,却始终不好意思去打探他的生活。
胡宇桐的车停泊到宿舍楼下,扭头却发现副驾驶的小孩正歪着头打瞌睡,薄薄的眼皮盖住平日里像小狐狸一样呆萌却勾人的眼睛,脑袋一晃一晃的。
朝他倾斜的那一刹那,胡宇桐下意识用手掌接住他下落的脸颊,随后又悄无声息的落下。田鸿杰迷迷糊糊的察觉到失重,瞌睡消散了一半。
揉了揉眼睛,车窗外已经是熟悉的校园。
“对不起我睡着了…谢谢你送我回来。”
“不客气,你也帮了我。”
田鸿杰点了点头算是回应,收拾好东西打开了车门。末了又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脑袋探过车窗留下一句:“我叫田鸿杰,今年大一。”
“再见胡宇桐。”
“祝你早日找到你真正的小主唱。”
02.
田鸿杰淋了雨,夜里果不其然的就发起了烧,挣扎着被嗓子疼醒。脑袋晕晕乎乎的,浑身使不上力气。
泰乐早上洗漱完才发现田鸿杰状态不对,上课快迟到了还整个人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一颗毛茸茸的脑袋,脸颊烧的泛着红。
“田鸿杰?”泰乐试了一下他的额头,温度烫的吓人,着急地想要叫醒他。田鸿杰其实夜里就发现自己发烧了,只是没有力气也不想动弹。
现在他的嗓子已经哑的说不出来话。田鸿杰并不想去医院,泰乐只好看着他喝下了几袋药,“我今天上课帮你请假,下午你也别去奶茶店了,有事情一定给我打电话。”
泰乐絮絮叨叨的嘱咐着,马上就要迟到了。田鸿杰点点头答应他,看着泰乐留下的早餐并没什么胃口,继续钻进被子里。
这一觉便昏天黑地地睡到下午,田鸿杰睁开眼睛的时候外面的天色都暗了下来。
体温在吃了药后降下去了一点,但还是低烧。
手机屏幕上清一色的都是泰乐的消息,最近还有几个未接来电,田鸿杰慢吞吞地坐起来,给他拨了回去。
“喂,干嘛。”田鸿杰的嗓子还是哑的厉害,完全不似平日里干净的少年音。
“你好点没啊?退烧了吗?有人在店里找你诶。”
田鸿杰揉了揉把脸,早就习惯:“是咱们学校的学姐还是隔壁高中的小妹妹,你帮我回绝了就行。”
泰乐的视线划过眼前的男人。面色清冷,黑色的衬衫袖口被挽至小臂,露出流畅的肌肉线条。
“不是...是胡宇桐学长要找你...啊不对,他的原话是要找小熊?”
小熊...这不是他昨晚给他起的名字。
田鸿杰揉了揉乱糟糟的头发,瞬间清醒过来,刚想开口说他马上换衣服过去,就被泰乐中途打断。
“你收拾收拾下楼吧,我刚说你发烧了,胡宇桐应该一会儿去你宿舍楼下找你。”
“......”
田鸿杰下了楼一眼就看到了胡宇桐,婆娑的墨绿色树影在他身后,衬的他皮肤更加的白。
还没等田鸿杰靠近,胡宇桐就大步流星跨上了台阶,握住他的手腕往里走,“进去说,别在外面吹风受凉。”田鸿杰还没反应过来便被迷迷糊糊被他拽着走,他的手掌不知道什么时候停留在他的额头喃喃自语:“好像还是有点烧...”
胡宇桐的出现有些意外。
“学长你找我?”他的声音带着沙哑的痕迹,却出乎意料的让人听起来心痒。
“嗯。”胡宇桐看着他并不太好的脸色,“没事不急,你吃饭了吗?”
他的确这一天都没有吃饭,被他这么一问才勉强有些胃口,摇了摇头。
“走吧,先带你去吃饭。”
胡宇桐的车一路上都开的很稳,最后停在了粥店旁边。小店被橘色的灯光照的暖洋洋的。
田鸿杰埋着头小口小口的喝着,香甜软糯的米暖着胃,出了点薄汗,舒服了许多。
“谢谢学长!”
小孩儿看到他好像就会说这么一句,胡宇桐轻笑,顺着他说,“真要谢我就帮我个忙。”
语气很轻,带着点蛊惑的意味。
田鸿杰却没有意识他的目光,吸了吸鼻子,“好啊,学长你说,能帮我一定帮你。”
“嗯。”胡宇桐弯下腰更靠近他一点,“做我乐队正式的小主唱。”
这一切好像都是命运的齿轮提前设定好的。对面坐的只认识了两天的男人,屋顶的灯光,突如其来的重感冒还有胡宇桐黑色衬衫上没系的两颗纽扣...都在牵引着他往位置的漩涡里走。
或许是烧的他头脑不太清醒,田鸿杰鬼使神差的对着胡宇桐点了点头。
“好,我答应你。”
03.
田鸿杰彻底病好已经是半个月后了。这场感冒正好赶上了北京的雨,一连好几天都阴沉的让人喘不过气,田鸿杰索性就呆在宿舍不出去。
“那我们试试吧,小主唱。”
“你可要谨慎上车。”
“上了我的车可就不许下来...”
田鸿杰懊恼的敲打自己烧糊涂了的脑袋,怎么就这样轻易的答应了他。那个人可是胡宇桐诶,只要他出现的地方,就会自动成为人群中的焦点。
胡宇桐就是天生的鼓手,在聚光灯下像钻石一样闪闪发光。
可是田鸿杰却知道自己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张白纸,比起他的浓墨重彩,他干净的有些苍白。
这些日子胡宇桐总会时不时给他打电话过来,却没有再提那天乐队的事情,只是简单的嘱咐他要好好保护嗓子。
但是田鸿杰却总能感受到胡宇桐最近很忙很疲惫。他每次都会装作听话的早睡,催促着胡宇桐快点挂断电话,逐渐放下了在他面前的拘谨,变得活泼起来。
日子过得飞快,等到病彻底好了,北京的雨也已经过去。田鸿杰一下楼便眯着眼睛跳进阳光里。出门前随意挑了条纹的T恤和黑色休闲裤,泰乐在一旁啧啧感概,田鸿杰天生就长着一张受人宠爱想要rua的学弟脸。
上教授的课上到一半,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田鸿杰拿出来发现是胡宇桐的vx消息,这两天他们都没有联系。
胡:好点了吗?
天:小熊点头.jpg
胡:晚上下课有时间见面吗?
上一次见到胡宇桐似乎还是半个月前,田鸿杰脑子里浮现出那个晚上他的样子,不自觉的开始走神。末了才反应过来,飞速的敲了两个字。
田:好的。
他很快就回复过来—
胡:学校门口等你。
看着在一旁打瞌睡的泰乐,田鸿杰在这之后顺理成章的没再听进去老师讲的任何一个字。
直到下课放学。
“嘿,学长!”田鸿杰隔着老远就看到了靠在黑色suv旁边的胡宇桐,跳起来朝他打了招呼,三两步跑到他身边。
胡宇桐其实早就在下课的人群中看到了他,田鸿杰甚至比他还要高那么一点,每次见到他都在扬着嘴角和别人说说笑笑,格外显眼。
“好久不见,小熊。上车带你去个地方。”
田鸿杰晃了晃脑袋,好像胡宇桐第一次见他就管他叫小熊。还拎起他的耳朵,一本正经地下出结论。
“咱们去哪里呀?”田鸿杰脑袋趴在车窗边。
“我家。”
田鸿杰一愣,转过头看他,明明才第二次见面就去他家?
胡宇桐看他傻傻的反应不禁轻笑:“怎么,怕我把你卖了?吓得你说都不会话了。”
“才没有。”
“到了你就知道了。”
胡宇桐真的带着他去了他家,是在城市郊区的一栋房子,冷色调的装修倒是很像胡宇桐的风格。看了一圈田鸿杰才明白为什么胡宇桐带他来自己家,胡宇桐的家简直就是一个专业的乐队练习室,他不同的鼓和设备几乎占据了大部分空间。
柜子上摆放着他各种演出时候的照片,田鸿杰一一看去,每一帧画面他都是视线的焦点。
他看的正着迷,胡宇桐在他身侧开口:“还记得那天晚上我说的话吗?做我的小主唱。”
田鸿杰的视线离开照片,准备好了这些日子他思考后的决定:“学长,我就坦白地讲,你知道我音乐能力其实没有那么强,但我会努力的去跟你学。”
不仅仅是因为答应了他。此刻他坐着,胡宇桐站在他面前,他需要微微扬起头才能看到他沉稳的眸光。田鸿杰在遇见他以后突然就萌生了想要和他比肩的念头,想要站在他身边,想要平视他的目光,想要靠近他的肩膀。
胡宇桐和他的鼓,有着强大的吸引人的能力。
“那就别叫我学长了,从现在起我就是你的鼓手。”
田鸿杰彻底放松下来,“那叫你什么?”他故意调侃他,“老胡?”
胡宇桐比田鸿杰大八岁,他看着眼前洋洋得意的小孩忍住眼底的笑意,一脸正色的纠正他:“哥也就比你大一两岁。叫小胡吧,胡胡也行。”
田鸿杰点点头:“知道了,老胡。”
随后他在心里轻轻默念着那两个字,像羽毛一样轻飘飘的,却让他感觉自己像是又发烧了一样。
胡宇桐没有察觉到他的不正常,那着鼓槌轻轻敲了两下他的头。
“不听话。”
04.
学校音乐节演出就在下个礼拜。
学校的课不忙,加上之前因为生病又答应了胡宇桐,田鸿杰索性就暂时向奶茶店请了长假,泰乐眼巴巴地看着他“抛弃”朋友。
这些日子有时候排练的太晚,田鸿杰总会不小心靠在沙发上睡着,但是每次醒来都发现胡宇桐给他盖上的毯子还有温度调高的空调。
胡宇桐的温柔和善解是刻在骨子里的。可是这却并不能拉进和他的距离,虽然这些日子相处下来很自然舒服,但是田鸿杰却依然能感受到和他若有若无般的距离。
可他越是如此,田鸿杰更是越忍不住靠近。
好像所有的人都很喜欢他,都把他当成弟弟一样去疼爱。没有人在意他的小翅膀能飞多高,也没有人是纯碎的为了听他唱歌。
胡宇桐却截然相反。他的强大和温柔,让他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厨房里传来牛排的香味,田鸿杰悄悄的躲在门口面看着他的背影晃动。胡宇桐好像真的什么都会,昨天他随意提了句他想吃牛排,没想到胡宇桐真的会做给他吃。
他发现了躲在他身后面的小熊,扒着门框,只露出一颗脑袋。
胡宇桐看着他犯傻便觉得好笑,“快去洗手,马上吃饭了。”“噢,好。”他当然听话的去洗了手乖乖的坐在餐桌前等他。胡宇桐抬头却发现对面的小孩好像在愣神想事情,“怎么了?是刚才嗓子又破了吗?”
“没有。”田鸿杰摇摇头,“马上就要演出了,怕我唱的不好拖累你。”
“毕竟你可是胡宇桐...”田鸿杰越说声音越小。
“想什么呢。”
“你不是一直想要打羽毛球,等音乐节过去我陪你打。”
“真的吗?“一提到羽毛球田鸿杰的眼睛都变得明亮起来,丝毫不掩饰他的期待和喜欢,看的胡宇桐不由自主地晃了神,半晌才回过味来。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快吃吧,一会儿我送你回学校。”
这次告别,再次见到他就是在音乐节的晚上了。
田鸿杰练歌的时候总会不由自主地想起他,胡宇桐给他在平板上写的音符,在他肩膀上打得节拍,还有他总是嫌弃他很吵的架子鼓。
田鸿杰总是会忍不住偷偷在联系的时候看手机里有没有他的消息。他知道胡宇桐很忙,所以他总是忍住给他发消息的冲动,只好每天给他汇报联系结果,而胡宇桐不管多晚都会回复他。他不远不近的距离和恰到好处的修养,都让田鸿杰雀跃又酸涩。
他的确各方面都是一张白纸,在还没有意识到的感情上依旧如此。
音乐节的前一天晚上,田鸿杰顺理成章的失眠了。那将是他和胡宇桐的第一次演出,面对着所有人,和未来即将降临的所有事。
见到胡宇桐的时候他正在后台角落里低着头调试着鼓,头发好像比之前短了一些。黑色的无袖T恤和牛仔短裤,年轻的更像是在校的高年级学长。田鸿杰从今天上午就开始紧张,手脚冰凉,站在原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走上前去。
“嘿学长,好久不见。”
胡宇桐抬头看着他,手上安装镲片的动作没有停,“这几天休息的好吗?”
“我嗓子已经彻底好了,放心啦不会给你丢人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关心他好像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成为了习惯。即使他明白田鸿杰隐藏在外表下的坚韧和通透,但他还是忍不住越过了那条线,想要照顾他。
《让我留在你身边》这首歌的歌词在田鸿杰心中已经重复千百篇,却还是忍不住在全场欢呼声响起的时候,转过身去只看向舞台后面的鼓手。
胡宇桐几乎在瞬间就和他的目光在空中交汇,歌词通过麦克风流动全场,点燃了此刻的气氛。
如果这段阴差阳错的感情有回音,那么田鸿杰想胡宇桐应该明白。
他在对着他唱全世界。
05.
命运有时候会阴差阳错的给你一颗糖,可有时候,也会轻易的戳破所有的泡影。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胡宇桐情绪失态。
田鸿杰下了台便被粉丝围住,他好不容易才脱身。兴冲冲地想要跑去后台,他几乎幻想到了胡宇桐夸奖他的笑容,还有末了他一定会拍拍他的头发。
可是此时此刻,站在胡宇桐对面的是任胤蓬。
不管是曾经的乐队,还是过去的感情,任胤蓬和大提琴都是胡宇桐的世界中浓墨重彩的一笔。
任胤蓬就像是一道皎洁的月光,站在胡宇桐面前,让田鸿杰突然意识到自己在胡宇桐世界中的渺小。
田鸿杰转过身弯下腰,地面上渐渐有水滴晕开,他拼命眨着眼睛,用手臂狠狠的堵住眼眶,努力驱赶出那些画面和声音。
怪不得他会仓促的找他组建乐队,怪不得才见两次面就要他当他的小主唱。他拒绝了曾经没有任胤蓬的乐队,他对他这样的好,他在今晚向全世界宣布他是他的小主唱。
原来都是为了利用他的存在来等一个人回来。
田鸿杰浑浑噩噩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宿舍黑着灯都已经睡下了。屏幕不断的闪烁着胡宇桐的来电消息,田鸿杰长按住关机键,整个世界重新陷入黑暗。
另一边,音乐节刚刚落下帷幕。
胡宇桐没有想到任胤蓬会在这个时间点回来。或者说,他没有想到任胤蓬会回来。
“哥。”任胤蓬叫他,故作轻松的开口,“看来你已经不缺主唱了。”
胡宇桐沉默,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周身的气氛冷到了极点,四壁都是他竖起的高墙,和面对田鸿杰的时候截然不同。
他淡淡的应了声,视线掠过他看向远处:“嗯。”
“哥你当初说让我带着主唱来找你。我...”
胡宇桐无可否认他是个怀旧的人,可是他今天才了然,活在过去迟迟走不出来的人并非是自己。
他打断他,“可我现在是他一个人的鼓手。”
任胤蓬的呼吸一滞。
早在舞台上看他们四目相接时的目光时他就应该明白,可真正从胡宇桐这里听到还是忍不住恍惚。他已经离开他三年了。
胡宇桐打量了一下四周都没有发现田鸿杰熟悉的身影,随即皱了皱眉头,“抱歉,我要去找我的小主唱。”
音乐节散场的时候下起了小雨。胡宇桐跑遍了全场都没有看到田鸿杰。九十多个未接来电,一直到对面悄无声息的关机提醒,胡宇桐莫名的感觉一阵阵心慌。
就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从他指间悄然滑落,而他怎样握紧手心都无法阻止他的离去。
他坐在体育场门口的石阶上吹着夜风,混沌思绪中逐渐有些他没察觉的地方正缓缓浮出水面。
田鸿杰有心事一晚上没睡好,第二天早上还是选择了给胡宇桐回了个电话。是他越过了那条界,被失控的情绪所左右,忘记了他们只是学长和学弟,只是鼓手和仓促找到的主唱。
他根本没有什么资格去怪他。
对面马上就接通了,田鸿杰随便撒了慌说自己身体不舒服才提前离开。胡宇桐的声音透露着昨天晚上到现在的疲惫,听到他没时候才松了一口气。
航站楼的播音消息从胡宇桐那边传来,田鸿杰本以为说服自己的心却在这一秒僵持在原地。
胡宇桐声音急促,“对不起小熊,我这个礼拜要去趟国外,等我回来找你好吗。”
那边说完后便挂断,紧接着持续忙音。
白月光重新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就去陪他的大提琴,纵然漂洋过海。
06.
夏末,有田鸿杰喜欢的墨绿色。
音乐节之后到现在的一个月,胡宇桐上了航班之后就如同人家蒸发了一般,好像从来没有出现在他的生命里。
田鸿杰还是陪着泰乐回到了学校旁边的奶茶店做兼职,依旧有很多喜欢他的人来买他调的奶茶,只是这次会顺带提及那场演出,还有那个鼓手。
他总是会在闲下来的时候望着干净的没有任何他的消息的手机屏幕出神,偶尔也会看着窗外出神。
他知道自己留不住这个夏天的所有。
午后的阳光烤的人昏昏欲睡,田鸿杰空隙时间正低着头看五线谱。胡宇桐之前曾坐在钢琴边拍着他肩膀教他节奏后,他就一直学着在自己腿上打节拍。
“错了。”
“漏了一拍。”
顺着那个声音,田鸿杰差异的抬起头,天气刚刚好,他以为是自己产生了错觉。他的心跳跟着漏了一拍。
胡宇桐好像瘦了,眼下的青色透露着疲惫。
看他不说话,胡宇桐敲了敲桌子:“不会这么快就忘了我吧。”
从来没有任何一秒忘记过,在后台时候他和任胤蓬的久别重逢,还有急匆匆地为了追他出国。
田鸿杰躲开他的视线,退回到了自己的位置。
“当然没忘。学长要点奶茶吗?”
胡宇桐哑然,突如其来的生分和疏离让他措手不及,还是轻轻说道:“就乌龙茶吧。”
胡宇桐坐在窗边的玻璃旁,乌龙茶竟有些苦涩。田鸿杰收拾好了背着蓝色书包出来,“学长,我要下班了。一会有人来换班,先走了。”
田鸿杰没有勇气在他眼前多停留一秒,像逃一样准备迈开长腿离开,却被胡宇桐突然间扼住手腕。
他眼睛里的焦急也许是错觉。
“小熊,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什么事情了吗?”他不放心地问。
“没有。”田鸿杰看着他的眼睛,试图让他相信自己说的话,“我跟朋友约了,现在要走了。”
胡宇桐这才放开他,“好,路上小心。”
回到家后放下行李,胡宇桐没有开灯,房间内只有落地窗外折射的霓光。他下了飞机就去找田鸿杰,从教学楼到宿舍,兜兜转转才知道原来他放学后去了兼职。
胡宇桐前些日子和妈妈通话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对劲,后来才知道原来她瞒着自己做手术。胡宇桐担心的连夜赶飞机去照顾她,一直到今天才回来。
这些日子在异国他乡,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抑制不住的想起他,哭的笑的,甚至是偶尔的暴躁小熊,都让他忍不住恨不得马上飞回来见他。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里的时候,手机兀自震动起来。看到是田鸿杰的电话胡宇桐还惊讶了一下,随机接起来后却皱了眉头。
“他怎么样了?你们在哪里。”
“帮我照顾好他,我马上就过去。”
胡宇桐没来得及换衣服,直接拿了车钥匙就往车库赶,一路上都心神不宁的连续超车。
来电话的是田鸿杰的同学,说他现在喝醉了在酒吧。现在已经是夜里十二点,这么晚了而且他才十九岁,胡宇桐不敢继续想下去。
四十分钟的车程他二十分钟就赶到了,看到田鸿杰安安静静阖着眼睛躺在沙发上的时候。胡宇桐整个人松一口气。脸色不太好的迈开长腿向他走过去。
“他说什么也不让我们带他回宿舍,偏要吵着说要见你。”
胡宇桐弄着眉心看着蜷缩在沙发上的人,还是保持着礼貌,“谢谢,你们回去吧,我带他回去。”
“那麻烦你了学长。”
众人都散去,四目相对,田鸿杰迷迷糊糊地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要不怎么可能胡宇桐会蹲在自己面前,而不是去找他的月光。
酒精的气息混在着他身上独特的少年味道,田鸿杰眼睛里带着朦胧的雾气,遮住了平日清亮的神采。胡宇桐抬手拨开他额间的碎发,轻轻开口:“怎么喝酒了,嗯?”
田鸿杰微睁着眼睛,盯着胡宇桐上下滚动的喉结,慢吞吞的伸出手戳了戳。
胡宇桐口干舌燥,按住了他不安分的手,低沉着开口:“别闹,你醉了。”
田鸿杰任由他握着自己的手,“老胡,你是不是不要我了。”
听到他祈求的语气,胡宇桐呼吸一顿,“怎么会,别瞎想。”
田鸿杰慢慢的一点一点将自己的手从胡宇桐的掌心抽离,吸了吸鼻子,“你找我就是为了让他回来。然后他回来了,你就扔下我,去找他。”他慢慢的情绪激动起来,染上了哭意。
胡宇桐半晌才明白过来这个“他”指的是谁,脑海中这些日子的他的反常和疏离都连成了线。纵然是一向冷静的他,也不禁心被狠狠的揪起来。
“胡宇桐,记住是我先不要你的。我不要你,因为你太老了,我不喜欢你了。”小孩儿慢慢的靠近他,甜甜的酒精味扑面而来,眼神有些涣散,毫无力气地威胁他。
胡宇桐眉心一跳,心里有地方彻底塌陷下去,鬼使神差的更进一步的靠近了他,单手扣住了他后脑勺靠近自己。
就像是夏日白桃般的香甜味道。
他在他耳边轻轻开口:“小熊,说你喜欢我。”
田鸿杰闭上眼睛,几乎要被他的温柔击溃的彻底沦陷,可他这些日子的伤口还在疼着告诉他,他不属于他。
“可你不喜欢我。”即使喝醉了也无法忘记。
胡宇桐的声音混进周围的嘈杂声音里,田鸿杰混沌的思绪到了尽头,阖上了眼睛靠在他身边。
“喜欢。小熊,小主唱,田鸿杰...都喜欢。”
他感受到肩膀上的重量,知道他已经睡着。他说的声音很轻,更像是在对着自己说一般。
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二十七岁的生日礼物,他向自己许愿,以后都不要再欺骗自己。
07.
翌日清晨胡宇桐早早的就醒来,也没有吵醒还在睡的田鸿杰,转身去了厨房给他煮醒酒汤。
胡宇桐的时差还没有倒过来,却难得的感觉精力充沛。
田鸿杰醒的时候已经接近中午,醉宿的感觉并不好,太阳穴突突的疼。他翻了个身从床上起来,是有些熟悉也有些陌生的装横。
他之前训练的时候经常来胡宇桐家,但是从来没有进过他的卧室。田鸿杰静静的缓了一会儿,昨夜的片断猝不及防的闯入脑海,像是幻觉却也真实。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胡宇桐端着早餐站在门口,“醒了?头还疼吗?”田鸿杰踟蹰着不知道该怎样开口,他似乎还欠他一个解释。
“任胤蓬他已经回去了。”
“......”田鸿杰看着灰色的被单,和他想象到的结果虽然一样,但是真正从他那里听到还是觉得残忍。
“对不起,小熊。胡宇桐说道。
田鸿杰掌心下的被单已经变皱,“别说了,我不关心,你也不用告诉我。”平日里软糯温吞的他难得的向胡宇桐竖起了浑身的刺,眼眶逐渐变成了粉色。难过来的毫无征兆,却也因为他的话而有迹可循。
他一点都不羡慕任胤蓬,可以陪伴他二十出头的青春和梦想,可以成为他浓墨重彩中不可抹去的一笔。或许也没有人在意某年某月某日,这张白纸上的中央写上了他的名字。
乌龙约定也许从一开始就是假的,但是他却从头到尾地当真。
“不用对不起,你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抱歉昨天晚上打扰你了,我...我就先回学校了。”
他擦着他的衣袖落荒而逃,却在转角处时手腕被温暖的手有力的握住。田鸿杰脚下磕绊了一瞬,撞进了他的怀里。他的鼻尖磕到他的胸膛,疼的他猛的鼻酸。
“怎么还哭了?”胡宇桐用指腹去擦,反而越擦越多。
胡宇桐终究慌乱起来,“那你就惩罚我,让我当你一辈子鼓手好不好?”
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就是一整个宇宙。田鸿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眼角还挂着泪就呆呆地看着他,甚至忘记了该要去怎么呼吸。
“可是你...”
田鸿杰哑然,还是没有勇气对着他提起任胤蓬这个名字。
“没有可是,小熊。我只有你一个小主唱。我选择你不是为了任何人,只是因为你是田鸿杰。”
听着这大半个月来胡宇桐妈妈生病的事情从他那里讲出来,田鸿杰还沉浸在恍惚中。在心底搁置的石头被他温柔的捡起落下,像是吹了一夜晚风,晕晕乎乎找不到头脑。
原来这些日子都只是他一个人单方面误会了他,稀里糊涂的以为他是出国去追逐他的初恋,才过了这样一段痛苦猜忌的日子。
“不生气了?”胡宇桐侧头笑着问他。
田鸿杰看着他连夜飞回国,可自己又偷喝酒惹的他还没倒时差就辛苦照顾自己一夜,自知理亏地摇摇头:“才没有生气。你不是累了吗,快去休息。”
如果有镜子,他知道自己此时此刻脸颊一定红的不像话。
“别自己走,等我晚上送你回学校。”
看着胡宇桐疲惫的神色,田鸿杰心里又疼又软,随机乖巧的点点头,“好。”
胡宇桐转身的瞬间又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马上转过头来,“内个...你喝醉了,还记得昨天晚上的我对你说的吗?”
他不知道自己在期待或者紧张些什么,明明他从前不是这个样子。
田鸿杰努力的搜寻着昨晚的记忆,但是却没想到自己喝完就断片的毛病这么彻底。
“不记得...发生什么事情了吗?”田鸿杰疑惑地看着他。
胡宇桐莫名松了一口气,可又有些失落。装作不在意地揉了揉田鸿杰的头发,“没发生什么。快吃吧,早餐凉着吃对胃不好。”
看着他把解酒汤一点点喝下去,小脸又恢复了往日的气色,胡宇桐才放心的回到房间休息。
他熟练的下意识拉开床头柜,里面安静的躺着一些英文字样的瓶罐。胡宇桐倒了几粒在掌心,就着水咽下去。
虽然见到田鸿杰的那一秒他所有舟车劳顿的疲惫都烟消云散,但是不可否认他这些天日夜颠倒的作息让他心脏隐隐作痛。
心脏疼对他而言是老毛病了,胡宇桐早就习以为常其折磨。所以每次看到田鸿杰不好好照顾自己的时候他总是会说他,第一次见到他那个小雨的晚上就把自己淋的感冒,练习过度嗓子就会发炎,早晚气温低就会手脚冰凉。
他低声叹气,一想到田鸿杰他整个人都放松下来,枕着手臂不一会儿便沉沉地睡去。
趁着胡宇桐睡着的时候田鸿杰也没有闲着,悄悄地收拾好厨房后便打量着眼前的屋子。之前来这里都是因为和他一起排练,也都没有好好参观过。
跟他自己喜欢每天写日记收藏故事一样,胡宇桐出门方便的话都会背个单反或者卡片相机,田鸿杰的指尖划过柜子上大大小小的相框,上面纪念的都是各个样子的胡宇桐。
这些年他没变,却也变了。
其中有一张是他之前乐队的合影,上面有个清晰的折痕。大抵是之前任胤蓬的位置被他折去,后来又重新抚平装入相框。
田鸿杰看了许久。那时候的胡宇桐一身红衣,张扬又恣意地在舞台上发光。
心里的大石头搬开,他不会再纠结于那些过去。田鸿杰只是心疼照片上的折痕,胡宇桐究竟花了多久的时间,才能彻底在心里抚平皱纹。
他只是心疼他的心疼。
08.
田鸿杰索性在胡宇桐家住到了周末结束才回宿舍。
一进宿舍门泰乐就扑上来拉住田鸿杰问东问西,“那天胡宇桐去酒吧接你的时候那气场可大了,我可再也不敢带你出去喝酒了。”
泰乐还不清楚这几天他和胡宇桐微妙的关系转变,依旧是口无遮拦的道:“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喝完酒撒酒疯,抱着酒瓶子说什么都不肯走,偏要胡宇桐背你回去。”
看到田鸿杰惊诧的表情泰乐就知道他肯定是断片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底升起,田鸿杰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所以...是胡宇桐背我回去的?”
“何止是背你回去。胡宇桐一开始那脸臭的,我都以为他是嫌弃的要把你扔在这。谁能想到他后来是把自己外套脱了还在你身上才背的你...”
后面的话田鸿杰已经逐渐听不到了。如果此刻他面前有镜子,他脸一定红的不像话。
因为上一次演唱会意外的不欢而散,所以这次演出的官宣乐队就变得格外重要。胡宇桐曾经说过live house是每个乐队的起点,但是他们的终点一定会是万人空巷的演唱会。
进入到筹备阶段便开始忙碌起来。田鸿杰也没有心思再去琢磨那些悸动,全心全意的投入到了排练中,学校的课都翘了大半。
都坐到了胡宇桐的车上田鸿杰才发现自己的谱子落在了教室的柜子里。
“没关系不着急,用我陪你去吗?”胡宇桐把车停稳,侧头问他。田鸿杰很不好意思,他知道胡宇桐对待音乐的态度,演出还有很多细节还没有完善,他这几天几乎都在通宵编曲。
“不用,学长我马上就回来!”还没等胡宇桐反应过来田鸿杰就跑下了车。
这个位置不能停车,胡宇桐看着落在副驾驶椅子上的手机,还是无奈的摇了摇头,转动方向盘把车停稳在离学校还有一段距离的停车场后走下车。
田鸿杰的教室和他曾经的教室就隔着一条走廊。胡宇桐轻车熟路地就找到了那间音乐教室。田鸿杰就站在门口,胡宇桐走近了才发现他整个人都在颤抖。胡宇桐心下一惊,才离开了他十分钟人怎么会变成这样子。他扳过他的肩膀让田鸿杰面对自己,“怎么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胡宇桐以为他在哭,指腹攀上才察觉到他的脸颊是干的。
只有眼眶通红和无声而剧烈的抽噎。
“不就是美丽废物。他被人喜欢和音乐一点关系都没有。胡宇桐学长那么强,怎么会跟他组乐队?”随意又不负责任地话混着嬉笑从门内传来,胡宇桐的身形也是一顿,一向沉稳地呼吸变得紧张又慌乱。
“你们没听说吗?田鸿杰喝醉了地那次,是胡宇桐把他接回家的。他们...”里面突然压低了声音了,“同居了,住在一起。”肆无忌惮的笑声传来,“那怪不得,原来他们是这种关系。”
门被撞开,里面的人这才意识到以及刚刚说的话都被他们听到。几个人面面相觑,却又无所谓的耸耸肩。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大概都有着对抗世界的勇气,更何况他们并没有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
他们不是带着粉丝滤镜的听众,也不是喜欢团宠可爱弟弟的学姐,他们没有任何理由去顾及到田鸿杰的情绪。
田鸿杰拦住想要冲上去的胡宇桐,他的声音异常冷静,但是颤抖的肩膀和嘴唇却出卖了他的脆弱。一直沉默不发的他,就像是一只受伤的小兽,还没有来得及回家舔伤口便对着满世界的恶意横冲直撞。
美 丽 废 物,不 过 如 此。
“我和学长,不是你们说的那种关系。你们攻击我可以,但不要带上我们乐队。“田鸿杰一字一句,可他们却并不理睬,索性说的更加直白。
语言在这个情景下变的无比苍白。
胡宇桐的心揪起来,他知道自己的老毛病又犯了,但是他现在还不能倒下。田鸿杰高高瘦瘦的站在自己前面,想要把自己挡在他身后。
人类这种称之为嫉妒的情绪,本质上都是因为他还不够强大。而这样的人又有什么资格去嘲笑比他勇敢的人。
他忽的笑起来,却比哭还令人心疼。“我是美丽废物,但那又怎么样。我的名字前,永远都是他的主唱。”
等他说完,就转身拉着胡宇桐的手往外走。他的掌心冰凉的没有温度,胡宇桐的心更痛。眼神扫过那些男孩的时候里面涌动的强大气场让人心颤。
路过没有灯的楼梯间,田鸿杰还紧紧拉着胡宇桐的手走在前面,给他留下一个单薄的背影。胡宇桐反握住他,拉过他的肩膀让他面对着自己。
离开那间令人窒息的教室,转过身的时候他才敢让情绪彻底崩溃。他不想在他们面前哭,最大的原因是不想给胡宇桐丢人。
眼泪有时候可以表达情感脆弱,但是在敌意面前,他首先被称之为软弱。
胡宇桐无声的抱住他,轻轻的拍他的后背,温声想哄他,却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才能弥补他心上的裂痕。
“小熊,在我面前,你永远都可以哭。”
胡宇桐勉强靠着墙壁才能站稳,呼吸变的急促起来,心口的疼痛越来越强烈。
慢慢地他感受到衣襟被泪水浸湿,他却莫名松了一口气。刚刚他咬着嘴唇一直在颤抖却不肯落下泪来的时候真的吓到他了。人的坚强不一定非要刻在性子里,反而是那些最容易被人忽视的才最令人心疼。
所有人都不在意的田鸿杰为什么选择留在了他的身边。反而成了胡宇桐最强大的底气,让他去对抗过去和未来残酷的世界。
“我不想他们那么说你,去质疑你的音乐,我,我知道你已经很努力了...”田鸿杰抽噎着去安慰胡宇桐,全然不顾自己的创伤。
这些没日没夜训练的时光,最令胡宇桐感动的就是从来都没有听见过田鸿杰喊累,就算嗓子哑了他也没有放弃。如果单是一张白纸,还远远不够去承受。
“别哭了,再哭哥哥心脏病都要犯了。”他的呼吸洒在田鸿杰的肩颈,声音带着呼吸不畅的急促。田鸿杰很快的察觉到,抬眼才发现胡宇桐脸色苍白的吓人。眼泪还停留在眼眶,可是他却忘记了上一秒的哭泣,急忙扶着胡宇桐坐下。
“学长?学长你怎么?你别吓我...”田鸿杰给他顺气,只见胡宇桐一只手捂着心口,另只手还不忘安抚的一下下拍着他的后背哄他。
知道自己吓到他了,胡宇桐撑着想要逗他笑,“看你难过,急的心脏病都犯了。”
可是田鸿杰却当真了,急忙抹掉脸颊上的眼泪,“对不起学长,我不想哭...”说话间还有几颗泪水滚下来,都被他用衣袖狠狠擦掉。
“胡宇桐,对不起,害你要等我长大...快乐和成长,我会选择成长。你等等我好不好,我一定会好好长大,那样就再也没有人敢说你不好...”
“还有...我不是美丽废物,我会长大,长成你的小主唱,长成你乐队的小主唱...”
胡宇桐心更疼,这次是真真切切的因为眼前的少年而疼。
还没等他说完胡宇桐就上前抱住他,把他毛茸茸的脑袋按在自己的肩膀,“你只需要成为田鸿杰,其他的事情交给我和时间就好。”
只要有他在,他希望田鸿杰可以永远不用长大。
09.
演唱会前一天晚上,胡宇桐不到十点钟就被田鸿杰抢走了鼓槌。小孩居高临下地站在自己面前,义正严辞的强迫他赶紧去休息。
胡宇桐之前不敢跟田鸿杰提起自己的老毛病只是害怕他担心,而且也觉得没有必要。毕竟身体上的累跟心里的不起来丝毫不算什么。
现在倒好,保心丸被小孩收走,要他看着自己才能吃下去。到了时间就会被田鸿杰强行拉着离开练习室,甚至把他的鼓槌都藏起来。被胡宇桐发现了以后田鸿杰索性就抱着鼓槌唱歌睡觉。
起初胡宇桐还乐得田鸿杰装作凶巴巴的一张小脸管着他,但后来却发现了这样的弊端。没有他的伴奏,田鸿杰要付出双倍的时间去努力练习。嗓子只要没有破就偷偷的吃药再继续唱歌。
两个人都没有说,但是却十分默契在眼前这段日子放下了对藏不住的对彼此的感情,只是顺理成章的把他加进了每一次对望。
没有人会忘记那天的不愉快,虽然没有人再提及,可是第二天凌晨的星光会记得。
万人空巷,没有棚的体育场,这里曾经是胡宇桐的梦想。
“与他,挽着手归家”
晚自习不管上的多晚,胡宇桐总会带上他爱吃的夜宵站在墨绿树荫下等他回家。
“如童话伴侣那样好吗,望着他”
田鸿杰转过身背对着舞台下的观众,他的鼓手也在望着他。鼓点打乱了他的心跳,心动是酸涩的。他唱的歌,爱的人,都是夏末的奇迹。
“愿这一刻永恒,一分一秒也不差”
“陪着他,无谓旁人有多惊诧”
盛夏时的乌龙茶打翻在了他心上,胡宇桐每次路过那家奶茶店,都会看到他。他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小熊,蜂蜜罐子变成了他的麦克风,少年音夹杂着热风吹散他的烦闷。
泰乐没有告诉田鸿杰的是,那天有位叫胡宇桐的客人在Universe酒吧点了一杯乌龙茶,订单的备注是“希望可以见到那个很爱笑的男孩子,他长得像一只小熊。”
比他们的相遇更早,在胡宇桐的心里,田鸿杰早就是他的小主唱。
“也能笑脸相对...说话”
田鸿杰一步步迈着光向他走来,台下的尖叫和欢呼声他听不清,胡宇桐好像对了个无声的口型。小主唱的手拍拍他的肩膀,镲片的余音还没有结束,心跳如雷般感受着悸动。
谢幕的时候胡宇桐拦过他的腰久久的鞠躬,摘掉了耳返,靠近他的耳边轻轻的说。
酒吧喝醉的那次,他忘记了的,他要用余生去告诉他:“小熊,小主唱,田鸿杰...都喜欢。”
掌心的麦克风还带着他的温度,却被胡宇桐拿走,他的声音带着蛊,全场安静下来。
“谢谢大家喜欢我和我的小主唱。”他停顿了一秒,转头看向他的眼底。
“田鸿杰,你是我的光。”
当一个出色的鼓手,带着无懈可击的乐队到各个地区巡演,那并不是真正的胡宇桐。当强大的人变得温柔,只是因为那个把他小心翼翼从舞台后方捧到全世界面前的少年,他是鼓手,更是他生命中每一场演唱会不可缺席的人。
发生的事情到来,不一定是及时的,但是他一定会有他的道理。
乌龙是骗人的,相遇是刻意的,长大是痛苦的,但是那又怎么样呢。
就做爱彼此的义无反顾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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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我在霍格沃茨开了挂(18)
Chapter18:cockroach
帕尼克和加德纳一家人每年都在一起过圣诞,自然,安妮和埃里克也就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互相伤害”的圣诞节。
与埃里克·加德纳在餐桌上的较量有着大学问,它不像中式餐桌上的“筷子打架”(那是帕尼克一家的春节活动)更像冷战。
圣诞节的餐桌上少不了火鸡,简妮厨艺了得,火鸡烤的又香又软,鲜美多汁,里面还有腌制过的蔬菜。炸土豆球里包裹着芝士,外壳撒上海苔碎。酱色的牛排用黄油煎的刚好,佐以黑胡椒酱。
桌上还有黄油拌豌豆,意大利肉酱面,甜品...
Chapter18:cockroach
帕尼克和加德纳一家人每年都在一起过圣诞,自然,安妮和埃里克也就一起度过了一个又一个“互相伤害”的圣诞节。
与埃里克·加德纳在餐桌上的较量有着大学问,它不像中式餐桌上的“筷子打架”(那是帕尼克一家的春节活动)更像冷战。
圣诞节的餐桌上少不了火鸡,简妮厨艺了得,火鸡烤的又香又软,鲜美多汁,里面还有腌制过的蔬菜。炸土豆球里包裹着芝士,外壳撒上海苔碎。酱色的牛排用黄油煎的刚好,佐以黑胡椒酱。
桌上还有黄油拌豌豆,意大利肉酱面,甜品是圣诞节特制的圣诞布丁,里面加了橙子果汁,以及烤的酥脆的培根芝士糖卷。
“埃里克。”安妮一边叫他一边把牛排一点点地用力切开,肉汁从中间流出。
“安妮。”埃里克对着安妮的目光,把盘子里的炸薯一点一点压扁。
两个人在餐桌上剑拔弩张的气势,却没有被大人们发现。大人们的社交活动通常都围绕在工作社交和挣钱上。
“不是我想炫耀,就我每年的那些个麻瓜发明专利费至少得有——”威廉·帕尼克还没说完就被克里斯·帕尼克打断了。
“天天就知道吹牛,饭都堵不住你的嘴。”克里斯说,“ 这不是你最喜欢吃的啥子洋芋蛋子吗?你怎么不吃?光顾着说!也没看见你拿钱出来。”
“爸爸,你就别骂哥哥了,我们一家人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玛丽笑着圆场。“哥哥是个好人,要不是他辛苦赚钱,我们家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好。”
“这一点我支持。”迈克·加德纳说道,“虽然威廉喜欢吹牛,不过真的是有本事,我总还想着我们小时候一起玩,一起气小学老师的时候。”
“丽丽,你哥就是这副死德性,我不骂骂他,他的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克里斯说完就舀了一勺黄油拌豌豆到威廉的碗里,“给我吃!”
威廉被怼得一口气没喘上来,咳嗽了几声,转头看向安妮,“对,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我没说话!”
”那现在说话的是谁?你还敢顶嘴了?”
“我…你开心就好…”
安妮看到看到埃里克憋住笑切牛排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埃里克一直在忍耐,她又输了一头,可恨。
“我听说安妮在霍格沃茨上学,本来想把埃里克送到德姆斯特朗现在改变了主意。你们一起也好有个照应。”迈克·加德纳倒了一杯红酒,顺便给旁边的贝利添了一点。
“爸爸,我觉得德姆斯特朗很好。”埃里克表示抗议,让他和安妮互相照顾?不是互相谋杀就算不错了。
“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深受中华民族育儿传统的本土土著玛丽·帕尼克发出了每一位中国父母都会说出的话。
表情管理大师安妮在一旁得意洋洋,但是没笑。
“小孩子也有自己的意愿,让他自己选择。”简妮鼓励埃里克,埃里克回以一个礼貌的笑容。
“这事迈克和我已经决定了,我们安妮这么优秀,一定会照顾好埃里克,对吧,安妮?”玛丽看着安妮,用无声的口型说道:“任天堂*。”(1947年正式成立于日本,是一家主要从事电子游戏软硬件开发的公司)
这个年代没有什么消遣的东西,唯有游戏机能够解忧。
“当然了,姑姑,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他了。”安妮乖巧地回应着,又对着埃里克露出一个阴间的表情。
“妈妈,我不想屈服于邪恶的黑暗势力。”埃里克一看安妮这副表情就知道没有好事。
“这才是姑姑的好安妮,对了我给你买的任天堂游戏机好玩吗?听说明年又要出新款了。”
“玛丽,你别给这小丫头整天买这些玩意儿,省得她又不好好学习。”威廉说。“你别看她一天天端着小大人的样子,其实幼稚的要命。”
这纯属是威廉对安妮的污蔑,玛丽每次给她买的游戏机,威廉哪次不凑过来玩儿的?
此时此刻贝利深感幸运,今年终于没有人再问他私人感情的尴尬问题了,想着想着,他幸福地吃着盘中的食物。
熬过这顿饭局就好了。
“贝利也老大不小了,眼看着三十多了,怎么还没结婚?”迈克·加德纳突然看向贝利问道。
“有对象了吗?”玛丽也跟着好奇起来,“贝利哥哥这么多年都没谈恋爱,这让我做妹妹的也着急。”
“你怎么还不找个对象?”克里斯也加入了催婚大队,“你看看你哥!孩子都这么大了,你眼瞅着也快三十多要奔四了,等你找到对象,我是不是都要嗝屁了?”
“你是不想找还是找不到?还在想伊利斯呢?”威廉这个亲哥也开始损他了。
晚饭后,大家都站在圣诞树下许愿,安妮双手合十,期盼着来年能够梦想成真。
大家一定要幸福,一直在一起。
她在心中默念。
——————————————————
论霍格沃茨的作业,真的好多!安妮看着自己包里大大小小的书本和厚厚的羊皮纸犯起了愁,一张张的数着自己的作业,却丝毫没有动笔的打算。
学校为了防止小巫师们圣诞假期在家玩疯了,每一位任课教授都布置了“适当”的作业。殊不知作业量是一点一点堆砌而成的。
没兴致,前世好不容易熬到了不用做作业的年纪,“噶”地一下穿越到了另一个世界,而且还是要做作业,这也太惨了。
黑魔法防御课课论文一篇(秃头奇洛出来挨打!)保护神奇动物社会实践调查,魔药课论文两篇(而且还规定了长度,字体大小,不得加粗,间距为二字符,首行缩进。)变形课和魔法史小练习。
安妮随便编了一篇关于《神秘肥宅快乐水如何治疗巫师心理疾病》论文和《麻瓜药品与魔药的可兼容性》凑足了魔药论文。
论文《面对茶叶蛋不要畏惧》成了黑魔法防御课论文标题。里面全是瞎扯的关于如何抵制霸道传销(自我防卫)的小贴士。
鉴于奇洛最近总是把她单独留堂,用各种黑魔法给她洗脑,安妮特地在最后加了一句“战胜恐惧的最好方法就是面对恐惧!”
针对安妮上次的大笑,导致魔力失控事件,威廉在圣诞节的短短三天假期,对安妮进行了特训。而加德纳一家也在圣诞节假期期间在帕尼克家留宿。
威廉揪着安妮做表情管理训练,憋笑是基础课程。贝利·帕尼克这种表情管理大师体会不了笑点低的痛苦。
威廉·帕尼克拿出了一张纸,振振有词地说到:“特别讨厌食堂里写浪费粮食可耻之类的标语了,你把农民伯伯辛辛苦苦种出来的粮食,做得这么难吃,还有脸说别人无耻!!
“好冷的笑话,完全没有难度。”
“成语新释‘远交近攻’:孩子做作业的时侯,离的远一点还能交流交流,离的近了,想不攻击都难。”
“老爸,如果我现在不笑一下你是不是要攻击我了?”安妮把自己的嘴角往上拉了拉。
“你已经是一个成熟的表情管理大师了。”威廉欣慰的摸了摸安妮的脑袋,“看来上次的事情应该不会再发生。恭喜你顺利毕业。”
隔壁突然发出了埃里克的惨叫声。
“噗嗤……”安妮还是没有憋住,一听到埃里克的叫喊声就知道他没有遭遇什么好的事情,一听到埃里克倒霉,她就暗自得意。
“没收你的毕业证,等你什么时候看喜剧电影都笑不出来的时候再给你发。”威廉抱着手臂。
“安妮!有…有…有蟑螂!”当安妮发现埃里克的时候,发现埃里克已经蹿到了床上,手上拿着一本厚厚的牛津大字典。
强哥走位十分风骚,在地上爬来爬去,突然爬到了埃里克的鞋上。
“啊——!这鞋是不能要了!”
“在那儿,我看见了!”安妮指给埃里克看,埃里克拿起字典狠下决心一扔。
“嘭!”地一声。
“它…它…它死了吗?”
字典突然开始慢慢地移动起来,它居然能驮着字典爬——!
“唉…看来没有,真可惜。”安妮幸灾乐祸地看着又一次发出尖叫的埃里克。
他扑了过来躲到安妮的背后,指了指某个角落,蟑螂又不见了,她继续观察,埃里克抓着她的肩膀死死地抱着,大有一副“要死一起死”的精神。
要是放在以前,安妮肯定会在床上给他一个过肩摔和“泰山压顶”,让他哭着求饶。现在遇到蟑螂的他太“娇弱”了,是时候该“安大郎”拯救“埃金莲”,拳打“蟑关西”。好像有点串了。
蟑螂爬出了牛津字典,爬出了知识的压迫,朝着自由飞翔。果然,强哥还是强哥。
安妮轻咳一声,悄无声息地脱下了自己右脚的鞋子,轻车熟路地来到强哥身后,拖鞋的阴影逐渐笼罩住小强的身体。
“啪!”地一声,强哥灰飞烟灭,气若游丝。
只有安妮愿意挺身而出打蟑螂的时候,埃里克才能勉强承认,眼前这个不怕蟑螂的狠人是他的表姐。
火海欲堕(中篇) || 南北
WARNING:OOC
/勿上升。
/刑侦PARO,《二队立志推前浪》系列。队友即学院成员。
/南北ONLY。郭蒲不逆。
/破案之余谈个恋爱呗。
Summary:愚昧的人们依旧被红仙人蒙着眼,一步一步牵引着走入火海,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结束最宝贵的生命,心甘情愿地堕落地狱。
01
警报声响起后不久,以行动组为首,各个组别也在通讯器里陆续收到集合命令。红色的灯光如烈火燃烧整片山林,甚是壮观,让走廊设计成曲折形状的基地,看上去宛若一条真正盘踞在山间的、巨大的赤链蛇。封锁的通讯系统在一时间全部打开,与H市公...
WARNING:OOC
/勿上升。
/刑侦PARO,《二队立志推前浪》系列。队友即学院成员。
/南北ONLY。郭蒲不逆。
/破案之余谈个恋爱呗。
Summary:愚昧的人们依旧被红仙人蒙着眼,一步一步牵引着走入火海,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结束最宝贵的生命,心甘情愿地堕落地狱。
01
警报声响起后不久,以行动组为首,各个组别也在通讯器里陆续收到集合命令。红色的灯光如烈火燃烧整片山林,甚是壮观,让走廊设计成曲折形状的基地,看上去宛若一条真正盘踞在山间的、巨大的赤链蛇。封锁的通讯系统在一时间全部打开,与H市公安消防、边防武警紧急对接,内外通讯顺畅。
蒲熠星和邵明明第一时间奔赴情报组了解情况,刚赶到就被塞了耳麦,让他们马上找到自己的组员,上直升机。停机坪人来人往,每个人都匆匆跑过不曾停留。情报组总负责人认识蒲熠星,才在百忙之中跟他搭了句话,说红骷髅组织了大规模恐怖袭击,准备重创市中心。现在情况紧急,无暇解释,所有的任务要求在路上详细说。
行动组二分队队长如今还是石凯,他连嘴里的肉片都还没吃完就跑了回去,边跑边给自己的队员发集合地点。一分队正巧晚上有训练,还没有来得及解散就听见拉了警报,所以人员集合相对完整,已经准备出发了。石凯跑累了,弯下腰撑着膝盖喘气,结果瞥见一分队全部穿上了防生化武器的防护服。但这不是最奇怪的,令他感到惊讶的是,停机坪附近停着好几辆已经启动的消防车。他耐着性子仔细一数,刚好是赤链蛇基地半数的消防车。
失火?而且居然是普通消防也没有办法解决的问题?非要启动赤链蛇的消防组?
齐思钧被临时划进了实验室参与这次行动,通讯器里弹出的第一条任务是“全力支援实验室成员及医疗组,减少伤亡”。法医组本身就作为实验室的补充机构存在,收到这样的命令虽然意外,但并非不合理。齐思钧一边有条不紊地清点装备,一边暗自揣测,这次行动一定跟红骨脱不开干系。
从赤链蛇进驻以来,红骨只出现过在一些偏僻的村庄。地广人稀,传播者有限,再加上行动组的巡逻到位,每次都能及时反馈给实验室,提供解毒剂并对现场进行处理。所以虽然伤亡数字有过变动,但没有造成类似屠村之类的大范围影响。
先前生化武器方面都由唐先生负责,竹叶青在役期间,他曾经提供红骨给红骷髅,从而对反恐行动造成不少的阻挠,也因此深得红仙人的信任。而现在,唐九洲的实验室逐渐占据上风,红骨的效果大不如前,再加上唐先生的死亡……郭文韬隐约担心,今晚就是红骷髅针对实验室的报复行动。这么看来,杀他的人,应该就是失去了耐心和信任的红骷髅成员吧。
赤链蛇的一级战备警报非常少见,除了眼镜王蛇刚来基地那次,还从来没有拉过。已经被分配上消防车的郭文韬心生不安。黑云密布的夜晚,惊心动魄的一级战备,全副武装的战士,这一切好像把他带回了2015年的四月十日。他的生日,一切发生转变的日子。
郭文韬扶正耳麦,将频道调至对接情报组,然后拉紧了安全带。消防车关上警笛,快速遁入黑暗,沿着湖边向山外驶去。
情报组和行动组几乎一前一后地赶往各自目的地,而周峻纬的通讯器始终黑屏,没有收到任何消息,仿佛已经被整个世界遗忘。他靠在门边,手里一下没一下地转着那支冰凉的、金属外壳的自动铅笔,看着郎东哲正耐着性子和唐九洲说什么话。郎东哲不断比着拒绝的手势,态度很强硬的样子,但是唐九洲沉默着笑笑,然后摇摇头,在齐思钧的惊呼中,当着他们的面,脖子一仰,一口气喝光了三天的药剂。
“啪”地一声,自动铅笔摔到了地上,滚了几圈后撞到了门框便停了下来,静静地躺在淡薄的尘土里。周峻纬眨眨眼睛,什么话也没说,弯下腰,低头捡了起来。拂去灰尘,又温柔地吹了吹。
唐九洲用袖子擦擦嘴,皱着眉咳嗽了几声。郎东哲早知劝不住,和齐思钧无奈地对视一眼,拿起平板开始帮忙清点人数。齐思钧本来想拦,没拦住,气得有些手抖,用手指轻轻戳了戳唐九洲的额头斥责他是不是疯了。
“你现在还好好活着呢,能不能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他这话没有开玩笑的意思,唐九洲只能抱着齐思钧的胳膊晃了晃,笑容勉强地撒娇道:“哎呀,这不是情况紧急嘛,万一出去不止一两天,我这一口气就把明天和后天的药都喝了!”
明知道他在说歪理,可齐思钧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会显得不那么苍白无力。他只得拍了拍唐九洲的手臂,声音恢复了平静:“行了,我和峻纬先去现场。你收完东西就赶紧来。”唐九洲点点头。齐思钧随手捞了件白大褂往门外走,驻足在周峻纬身边时,他忽然又转过身:“九洲……”
“怎么了?”唐九洲怔了怔,看见齐思钧一脸纠结的样子,恍然大悟,“……行,我知道了,安全第一。”齐思钧露齿一笑,这才和周峻纬并肩走向停机坪。
唐九洲傻兮兮的笑容一直维系到齐、周二人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中,然后霎时没去。他转身背向门口,食指和中指并拢推了推眼镜,目光落在了手里的平板上。冰冷的镜片上照眏滚动着 黑色字母,红骨解毒剂装配的自动程序正在运作,有条不紊地配置新的解毒剂,并打包分装。
而作为实验室的负责人,唐九洲的通讯里只有非常简单的一句话,——但足以让他已经完全了解外面的情况,并有了和红骨死磕到底的心理准备。
最后一箱解毒剂打包成功,唐九洲正要联系行动组的同事帮忙搬运,余光却瞥见门外有人影闪过,正要定睛再看清楚一点,那人却鬼鬼祟祟地消失不见了。他拿着平板的手一顿,蹙眉生疑。奇怪……实验室的员工全部被自己遣到外面了,齐思钧他们也离开了,这个时候,还会有谁留在这里?
奇怪的感觉让唐九洲很不安、很在意。他在实验室内踱步,仔细思虑了一番,还是决定先给郭文韬发讯息。然后他从腰后取出手枪,握在了手里。走廊上空荡荡的,连脚步声都没有,只能看到隔音玻璃之外的警报红光闪烁。不出多时,郭文韬便给予了回复。——“知道了,我让凯凯现在就回去。”
02
“……又是因为H市公安局?”
周峻纬皱着眉摸摸下巴,肉眼可见的鄙夷:“不是……之前是隐瞒失踪人数,现在是隐瞒红骨不受控的局面……他们到底还能干些什么?他们到底还会些什么?”
此话一出,正在医院房间里搭建临时指挥室的情报组同事全都收了声,甚至连看文件翻页的声音都没了。有人战战兢兢地对视,在对方眼中看到相同的眼神。果然是二队周公子,名不虚传的犀利,什么都敢说。齐思钧用胳膊肘捅了捅周峻纬的腰侧,示意他收敛些。周峻纬这才把手插回大衣口袋里,一脸平静而无辜地看向被他打断了话头的蒲熠星。
蒲熠星换上了整套黑色作战服,戴着别有蛇徽的帽子,甚至挂上了防弹衣。他用牙齿咬着手套的根部将它在手上固定好,含糊道:“峻纬说得对啊,反正他们那些人干啥啥不行,瞒上欺下第一名。我们面对的就是这么个情况,红骨中毒的人数在最近呈爆发性增长,H市的几个大医院都快招架不住了,才来找我们赤链蛇。”
邵明明正好推门进来,把手里的文件拍在蒲熠星胸口:“截至刚刚的中毒人数统计出来了……不容乐观啊,也不知道解毒剂够不够用。”蒲熠星接过,翻开看,周峻纬不动声色地凑过去,只一眼便禁不住冷笑:“呵,人间炼狱啊,这倒是超出普通医院的能力范围了。我要是中毒的当地人,我也相信红仙人,不相信现代医学。”虽然这句话乍一听是有点阴阳怪气,但不可否认的是说到点上了。蒲熠星合上文件夹,还给邵明明,揉了揉紧皱的眉心。
原本还打算隐瞒近期爆发性增长的红骨中毒者的H市高官在今天下午收到了来自红骷髅的信件。信上说了,红骨乃仙人降罪于不诚恳之信徒,是对他们不忠的惩戒。所以想要恢复正常之身,就必须向红仙人表现出诚意来。因此在今夜,仙人将亲自下凡嘉奖忠诚之信徒,给予他们永生之身,并且要把叛徒送进地狱,永生永世不得为人。
“永生之身?”齐思钧皱了皱眉。“就在刚刚我们吃饭的时候,屏氹区发生了一起聚众自焚事件,”邵明明快速汇报信息,“十一死,二十五伤,唯一一位意识清醒的幸存者还与赶到现场控制了火情的消防员发生肢体冲突,说是他把她好不容易得到的仙药弄没了。”
“哦对,还有件事。要见红仙人就要在烈火中与她相见,这是召唤她的方式,也是诚意的表现。”邵明明看上去很无奈。
“这名女子确认感染红骨,而且这次自焚也是因为听信了所谓红仙人降世的传言,”蒲熠星一边把分析用的白板推了出来,一边道,“她被发现时身上有股刺鼻的气味,仔细一闻,她全身上下被浇了汽油。”“所以这就是仙药?”周峻纬耸耸肩,“……怪不得今天出动的消防车这么多。”敢情红骷髅是要搞一个大型自焚现场,不把H市变成一片火海决不罢休。
但是这样一来,赤链蛇倒是能把关于生化武器的情况看清楚了。能让这么多人同时中毒,红骷髅肯定准备了相当大剂量的红骨。可饶是如此,市里受到实验室支援的大医院也没有被瞬间击垮。酝酿了好几个月结果出击时就这点本事,红骷髅散播自焚传言的举动,在周峻纬眼里已经是穷途末路的无奈之举,相当于小孩子耍无赖式的撒泼。
这件事很明显是冲着实验室来的,是一个无用的报复。那么很有可能,在今夜过后,红骨将彻底退出双方争斗的战场,因为它对红骷髅而言已经不是什么有力的武器了。这是一个极好的消息。
齐思钧在平板上戳戳点点,道:“第一医院和我们现在所在的二院都有储备实验室发放的解毒剂,如果现在封锁医院,无关人等不得入内,用剩下的库存应该可以稳定大部分中毒者的情况。”
蒲熠星点点头,在白板上画了几个圈,用力合上笔帽:“现在最棘手的不是红骨治不好,而是……第一,中毒人数过多,受过专业训练的医护人员太少。九洲的解毒剂固然有用,但是红骨的传播和毒发速度都很快,我担心来不及处理。第二,这里的大部分人对现代医学不了解也没有信心。从我们搭建临时指挥室开始,就不断收到消息说有人企图逃出医院去‘见红仙人’,拦都拦不住。”他顿了顿,接着说:“第三,没有来医院的中毒者将会在哪里聚集自焚,我们还不知道。所以也没有办法提前去现场准备阻拦。”
“说起这个,我觉得还要注意一点,”齐思钧突然想起什么,补充道,“医院里病人最多,千万要保护好医院!不能让他们把医院烧了!”蒲熠星闻言,马上天灵盖一凉,吓得他转身猛拍邵明明的肩膀,让他去通知行动组同事加强一院、二院的安保。邵明明前脚刚出去,唐九洲就进来了,手里还提着一个银色的大箱子。
“现在什么情况?”唐九洲把箱子放在脚边,头一歪,摘了口罩,掩嘴咳嗽了几声。齐思钧不动声色地把椅子踢到他腿边,想让他坐下,被一心专注于白板上内容的唐九洲无视掉。他眼中清澄,穿着白大褂长身而立,似乎从来不曾受剧毒侵蚀心肺。想来是过量的药起了作用,齐思钧叹了口气。只是这药只能让他支撑一时,有什么样的副作用、会不会把唐九洲就此压垮……又有谁知道呢。
蒲熠星字迹潦草,白板上却明确地划分了各个组别的职能。情报组和信息组合并,直接听命于总指挥室。行动组与公安消防合并,负责医院安保和可能发生的自焚事件处理,并依据指挥室提供的地点逐一排查。实验室和医疗组留守二院,负责治疗中毒者和烧伤者,并准备尽可能多的解毒剂。法医组在必要时直接充当医护人员助手。
“红骷髅……这是想做什么啊?”了解情况后的唐九洲不解地撇撇嘴,低着头把H市地图投屏,“为什么一定要烧死他们?杀害这么多忠实的信徒有什么好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地抬头看向周峻纬,大概是期望心理学家能够做出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周峻纬只是冷笑:“我研究的是活人的心理,但不包括恶魔。我们不能用正常人对于‘好处’的定义,去揣测红骷髅是否有同样的想法。”
不要去试图理解,也别浪费时间去同情那些人失去理智的可悲。可能这就是所谓纯粹的恶吧。齐思钧的眼神里落了点凄凉的寒意,像狂风中被卷起的落叶,久久不得归于平定。
他曾经在某个在午夜时分后悔过,如果当年宴会上他和九洲的爸爸多说了那么几句话,如今的情况会不会不一样。和唐先生一样,红骷髅的所有意识都在正常人类的伦理道德之外。错了便是错了,就算犯下错误的原因值得深思,那也是错了。去感受他们心中曾经遭过的罪与泪,又或是体谅人性本恶的纯粹,都不应该交予捍卫平安的赤链蛇。更何况,赤链蛇出征的本意和职责是保护,是因为有恶行的出现才要保护。要去理解恶意为什么浮现,本就不该是他们要做的。
——生而平等,人道至上,没有人生来就该应该承受他人的恶意,不是吗?
03
让赤链蛇提心吊胆一整晚的那场大火,终究还是在凌晨两点左右熊熊燃烧了起来。
从七点多开始组织行动至今,石凯一直留守在赤链蛇基地,防止内部有人动手脚。郭文韬一直听着蒲熠星他们地图分析,带着二分队逐一排查可能聚众的场所。法医组全副武装,将一具具或毒发呈黄绿色、或烧焦成深黑色的尸体,从病房里或是行动组手里,送到专门的停尸房。唐九洲在各个病房间奔走,不断接触红骨中毒者,对解毒剂剂量进行相应调整。
一晚上太过紧绷,当接到再次报警时,唐九洲瘦高的身体已然摇摇晃晃的。银色箱子被打开,里面是空的,装来的自动系统正在配药。而他喘着气,发着抖,有种一晚上的艰辛努力通通要输给邪教谎言的挫败。唐九洲原本以为只要自己的处理速度够快,能比红骨侵蚀人体的速度还要快,就不会发生这些悲剧,就会让更多的人相信现代科学的力量。
可事实却不是这样的。被治愈的人若是有力气,醒来后仍要自杀般翻窗逃跑,冲入火中。只有寥寥几人,有气无力地握着唐九洲的手说谢谢,感谢他赐予仙药,抵抗过天灾,他也是仙人。唐九洲跪在他们的床边不住点头,撑起往日灿烂而泛着丝丝傻气的笑容,眼泪几乎要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
愚昧的人们依旧被红仙人蒙着眼,一步一步牵引着走入火海,在凄厉的惨叫声中结束最宝贵的生命,心甘情愿地堕落地狱。明明都是现代科学可以解决的问题,可是他们却不相信也不愿相信,固执地往不归路上走去。事与愿违的感觉过于无力,唐九洲一面救人,一面看着执迷不悟的人再次奔向死亡,自己却无法阻拦。
在前往大广场的路上,唐九洲几乎没说话。周峻纬不知道他在这段时间的沉默中想了多少,但是他看见他摘下眼镜,揉揉眼睛,脸上却没了泪痕。“我说过的,我还挺失败的。”他听见他的语气里没有歇斯底里,只有平静的绝望。眼神有些呆滞,没有以前那样灵气好看了。
街上堵车,喇叭声嘈杂,响成一片,不免让人心生烦躁。往车玻璃外望去,依然能看见或近或远几处火光烈烈,浓烟腾起。一夜之间,这座美丽的小城遭到重创,满目苍夷。太平不能被粉饰,——这句话在此刻看来,真实得让人心痛不已。H市苦苦维持的平静假象,终有爆发的一日。
蒲熠星看了看手表,距离天亮还有四个小时不到。太难了,这一个晚上……真的太难了。每个人都很累,但是都必须严阵以待,没法换班,没法休息,在希望与绝望中挣扎着消耗精力和意志力。跌倒又爬起来,告诉自己救完这个人就不干了,却不忍看着队友苦累,又去坚持着救另一个人。蒲熠星悄悄切换了耳麦的频道,听着风声、燃烧声、惨叫声、哭声,听着郭文韬在那头近乎咆哮地控制现场情况,单薄的嗓音已然沙哑。他不说话,不打扰,就静静地听着。
每个人都在努力,哪怕知道希望渺茫,都在尽最后一丝力气努力着。蒲熠星捏紧了手里硬币大小的画像,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期待着黎明破晓的一刻。而送给他那幅画的人正坐在他后面,即便心冷如同死灰,也要将尚存的最后一点温度留给他在意的人们。
“可是九洲,如果连你的意志都能被他们改变,那我们就彻底输了。”周峻纬的眼睛在路灯的照映下,温和地闪着月光的淡色,“他们这次就是冲着实验室来的,如果身为负责人的你坚持不下来,他们就赢了。只有撑过了这一次,他们才能意识到,再也不可能用红骨从我们这里占到一点好处。”所以一定要再坚持多一点,再多一点……过了今晚,等到天亮的时候,我们就赢了。
唐九洲吸了吸鼻子,笑道:“好吧。”如果就此放弃,他又怎么可能甘心?他为了反恐,鞠躬尽瘁,把自己整个家都弄没了,还赔上了自己的身体和生命。重任落于双肩,岂有不承担之理?如果走到这一步了却没有坚持下去,他又怎么可能甘心呢?
04
消防车驶入广场边上的小巷,还没有停稳,驾驶座的车门突然被打开,开车的消防员瞬间被拽了出去。蒲熠星大骇,以为是红骷髅,当下上膛,正要开枪时发现窜上来的那个周身灰黑的人影竟然不是陌生人,更不是敌人。
“……文韬?!”坐在驾驶座上的郭文韬全身跟被烧过一样,黑得不可思议,间中还有三两粗粗的血痕,蒲熠星吓得不轻,“你这是、你没事、吧……”周峻纬瞪大了眼睛,唐九洲手忙脚乱地扒拉着郭文韬的肩膀,问他要不要让郎医生过来看看。
“我没事,熏的,”郭文韬先是向蒲熠星道,然后匆匆扭过头给消防员下命令,“我是行动组二分队郭文韬,你现在马上去让消防增援,调派赤链蛇剩下的消防车,水罐和泡沫都记得要装满!……还有,帮我给总指挥室传话,实验室最重要的东西是保险柜,一定一定要保护好!”那人被郭文韬的气势震住了,战战兢兢地答应,飞速跑向自家上司所在的消防车。
周峻纬皱眉,往前挪了一点:“现场是什么情况?”“中央广场大火,先把周围一圈建筑物烧了,然后在广场中间聚集红骨中毒者,煽动他们浇汽油自焚,”郭文韬一口气不带喘,简短汇报,“被宣传为灵丹妙药的东西,应该是经过包装的汽油弹。第一批自焚者的尸体没有抬出来,火一直不灭,现在第二批还在不断地想要冲进火场,怎么都不听劝。”
众人齐齐抽了口凉气,扭头向广场看去。火光冲天,将深夜烧出一片昼色。
“最开始集结他们的人已经跑了,一分队在追。不过我有办法阻止更多人堕入火海了,”郭文韬顿了顿,突然从身后摸了个喇叭递给周峻纬,“这个装了变声器,就用这个。”周峻纬没接,蒲熠星也不明所以,见郭文韬动作和说话都很快,连忙按住他的手:“你先冷静一下……你想让峻纬干嘛?变声器和这个喇叭又是怎么回事?”
“蒲熠星,正常的路我们走不通了。”郭文韬反手握住蒲熠星,并把喇叭塞进了周峻纬的手里。穿着红色旗袍的女医生站在消防车边上,手里提着一盏朦胧发光的小灯,好像有点紧张地披上红披风。周峻纬打开喇叭试探着说了句“testing”,听到的却是略显沙哑的女声。唐九洲好像明白了郭文韬想做什么,惊讶得下巴都快掉了。
“峻纬,和嘟嘟一起假扮一次红仙人,劝大家都离开火场,不要再继续下去了,”郭文韬看着周峻纬,黑白分明的眼中无比坚定,“……那次没有说服歹徒放下爱丽丝的遗憾,今天,一定要弥补回来。”
周峻纬愣住了,狠狠地咬住下唇。
FIN
郭文韬今天吃醋了吗 || 南北
WARNING:OOC
/勿上升。
/刑侦PARO,《二队立志推前浪》系列。队友即学院成员。
/南北ONLY。郭蒲不逆。
/破案之余谈个恋爱呗。
Summary:懒得Sum,自己看题目。
01
“蒲熠星,问你,周峻纬好看吗?”
……啊?“郭、文韬……”
啪!哐当!咚!——以上依次是蒲熠星同志的马克杯掉地上、人从沙发上掉地上、起来时不小心用自己的额头暴击郭文韬同志的膝盖发出的剧烈声响。
气定神闲郭文韬没坐住...
WARNING:OOC
/勿上升。
/刑侦PARO,《二队立志推前浪》系列。队友即学院成员。
/南北ONLY。郭蒲不逆。
/破案之余谈个恋爱呗。
Summary:懒得Sum,自己看题目。
01
“蒲熠星,问你,周峻纬好看吗?”
……啊?“郭、文韬……”
啪!哐当!咚!——以上依次是蒲熠星同志的马克杯掉地上、人从沙发上掉地上、起来时不小心用自己的额头暴击郭文韬同志的膝盖发出的剧烈声响。
气定神闲郭文韬没坐住,文件随手一丢,雪白的纸哗啦啦飞了出去,顺着沙发滑到另一边的地毯。他屈着上半身,揉了揉蒲熠星日渐稀薄的发顶,温声道:“怎么了?摔疼了吗?……怎么这么不小心?”
蒲熠星扶着晕乎乎的脑袋,正想怼郭文韬两句,抬眼刹那就被他温柔似水的眼神勾了去。恶言恶语卡在喉咙处吐不出来了,甚至在认真地思考起郭文韬的膝盖会不会比自己的脑袋更痛。瞧瞧,还真的是丝毫没有被“美男计”欺骗多次、得长记性的自觉。
“疼吗?”郭文韬见他看着自己突然陷入呆滞状态,冰凉掌心托住他粉糯脸颊,声音又低又软,“手放开,我看看。”蒲熠星盘腿,乖乖地坐在地上仰头看他,眉心浅浅皱起:“……你等下。”
“嗯?”
“……你刚刚那句话,再说一遍。”
“我要看看你摔到哪里了。”郭文韬的语调波澜不惊。
蒲熠星盯着他的眼睛,终于想起自家男朋友绝对没有表面看上去纯良无辜,强行冷静毫不上当:“不是这句,是让我掉下沙发那一句。”郭文韬一怔,喉结动了动,天生似猫咪上扬的嘴角抿下去一点。
蒲熠星双手搭在他膝盖上,眼睁睁看着郭文韬白皙面颊和耳廓以慢慢变红。先是淡淡的粉红,然后像樱花盛开铺满山野,最后嫣红如嚼碎的樱桃肉。他撇开眼神不说话,蒲熠星饶有兴致,非要追着他眼神走,弄得郭文韬狼狈至极,根本不知道该看哪里。最后别无选择的他只得伸手盖住了蒲熠星的眼睛,却没有盖住他得逞的笑容。
“你别看我。”
“可以啊郭文韬,有点意思,学会吃醋了。”
郭文韬没有接话,蒲熠星握着他的手腕把手拿了下来,看见他眼里写满了猝不及防的羞涩。
“你自己说说,你以前哪能问出这种小女生在意的问题啊?周峻纬好不好看关你什么事啊?”蒲熠星忍俊不禁,心道文韬妹妹有时候果真是软糯可爱好欺负。郭文韬被他问得哑口无言,红着脸低着头,想要起身捡散落的资料却被蒲熠星摁住了膝盖。
“不准吃醋啊,你最好看。”他凑到郭文韬耳畔软着嗓音说,自然看不到那人突然沉下的眼眸和心中兀起的夜生活计划。
02
“噗!——”周峻纬猝不及防地把咖啡喷了一桌,道,“不是,他们小两口这……又关我什么事?”
齐思钧坐不住了,手忙脚乱地抢救被咖啡浸透的被害人资料:“你的嘴巴不要就捐给需要的人!天啊这死者的脸都染成棕色了……人家多可爱一大汉子啊……人与人之间能不能有点尊重……”
周峻纬有点心虚,悄悄往后退了一步。唐九洲的耳后还架着自动铅笔就贼溜溜地凑过来,笑得像只兔子:“小齐哥,你又去队长办公室那儿偷听呢?”齐思钧哽了一下:“去去去,偷听说得多难听啊……我这是关心你们,包括情感生活。”说罢学西子捧心,其动作之油腻完全对不起其情感之充沛。
唐九洲“噢”了一声,拖着长调,九转十八弯:“那您真的太关心了,我觉得您很快就能八卦到文韬他们用哪个牌子的套了。”咖啡喝两口喷一半的周峻纬持续受到惊吓:“唐九洲!你才多大!你给我过来!——”唐九洲捂着脑袋缩了回去,杠铃般的笑声响彻整个二队办公室。
话虽如此,可惜二队的情感生活没什么值得齐思钧关心的。除了周峻纬那个从未谋面的、薛定谔的太太,就只剩下一对内部消化,——韬总和他的奶凶小猫咪,呸,应该是队长和他的千年小狐狸。
唐九洲继续东施效颦,比齐思钧还油腻:“呕,邵明明你这个句式真让我想到小学同桌最喜欢看的那种小说,封面花花绿绿、字体花里胡哨那种。”邵明明造完句之后又跟唐九洲说开了,话题自然就是玛丽苏言情,叽叽喳喳的,自然就忽略了周峻纬仍在持续变大的脑袋。
“他们两个谈恋爱非要提我,这已经不是一两次了,”周峻纬把文件整理好,叹气道,“我就是觉得吧,文韬……可能对我有意见。”
郭文韬是最近新进队的。听说是石凯被上头拉去特训,临时给他们塞了个人。石凯那天屁颠屁颠地收拾东西要走,潘宥诚、邵明明他们在后面眼泪汪汪,可他笑得没心没肺:“我跟你们说,新来的哥哥是队长的男朋友。”齐思钧还在那叨叨个没完:“你去特训一定要乖乖的不要调皮不要大半夜唱歌不要总是跟别人划拳不要……什么男朋友?!”
“队长的,据说地下恋情好多年了,”石凯故作高深,“你别看队长高冷,谁也看不上,其实人家啊,早就已经谈了好多年啦。”
“队长的男朋友”在石凯走后,一时间成为了二队的热门话题,唐九洲甚至兴奋地喊着一定要给队长买个热搜,就写“爆!二队队长恋情曝光!对象竟然是他……”
“可是阿蒲的男朋友,会是怎样的人啊。”周峻纬思维在线,一语中的。
是啊,蒲熠星的男朋友,会是怎样的人啊?
邵明明一撩头发:“你们不知道,阿蒲这个人还是有些传统的,我觉得他肯定会选那种看上去很有气质,话很少但是很大气的。对!就那种……民国少爷,温柔校草!”唐九洲快把手里的魔方转烂了:“我觉得嘛,肯定是那种脾气特别好的,特别能容忍蒲熠星那张嘴的。要么就是比他能怼,要么就是宠着他,什么也不怼。”
齐思钧点头:“这个人肯定也比蒲熠星能照顾人,不然他们俩就只能一起搬去养老院住。
潘宥诚星星眼:“聪明能干肯定是不用说了的!能配得上队长的,肯定也是超级厉害的人啦!”
不愧是重案破案率百分之百的二队,你一言我一语把郭文韬的形象特征大概分析出来了。可是那天,唯独周峻纬没说话,也不是故作矜持,不想参与这个无聊的猜猜猜环节,只是……他总觉得大家对郭文韬的猜测都太表面了,而他苦于没有证据,有些猜测还是不说为好。
就比如……占有欲太强?
周峻纬深知,像蒲熠星那样骄傲的雄鹰,想要锁住他的心必然是需要本事的。既然郭文韬能把蒲熠星留在身边那么久,无论从哪个角度去想,那都是非常有这个本事的。——不管是让他爱上他,还是让他离不开他,蒲熠星的这位神秘男友,都不会是简简单单的角色。
虽然和郭文韬的相处时间不长,但毫不意外,齐思钧先看破真相,抱臂冷笑:“文韬啊,他不是对你有意见,他就是对靠近蒲熠星的所有生物有意见。”潘宥诚小声:“怪不得队长家没有老鼠啦。”唐九洲笑得整个人差点没坐地上:“韬总牌杀虫剂,专业除四害!”
似乎成为了四害之一的周峻纬:……?
03
周峻纬现在觉得,自己似乎已经成了郭文韬和蒲熠星感情生活的定时炸弹。不仅要把两个人炸分手,最重要的是自己肯定要炸得粉身碎骨。
唐九洲终于把那个魔方转烂了,转头换了一个四阶的继续玩:“你想多了,你不是炸弹,你充其量就是一种调味料,给队长和文韬增加情趣。他们俩,防爆的,炸不开。”周峻纬看他头也不抬,还笑成那个鬼样子,气得差点揉乱了发型。
“什么调味剂?你觉得被当作调味剂有什么好的吗?”
齐思钧想了想:“醋吧。”
周峻纬:“……”
“行吧,”为了这位唯一“嫁”了出去的二队独苗身心健康,聪明机智的唐九洲小朋友放下了他的魔方,同时还抢下了周峻纬的可乐喝了一大半,“嗝,这样,我们站在文韬的角度,来给你分析一下。”
“行。”虽然周峻纬觉得唐九洲很不靠谱,但还是得试试。
04
唐九洲正襟危坐,对面是同样正襟危坐的周峻纬。
“你为什么每天早上都给队长送咖啡?”
“啊?”没想到第一题就给周公子问懵了,“这、这……我这不是顺便嘛,而且不给你们都送了吗?”
“我没有。”潘宥诚插嘴。
“你不是说了不喝嘛!”周峻纬无辜,“……不是,这什么意思,我给队长送咖啡,文韬觉得我另有所图?”
“那好,换个问题,你那天为什么突然就扑倒了队长,还要这么用力抱着他?”
“哪天?”周峻纬思索,恍然大悟,“……你别说是我给队长挡子弹……”
“借口!”唐九洲叉腰起立。
“挡子弹当然没问题,文韬肯定也觉得队长没受伤很感激你,”齐思钧眼看着唐九洲这走向越来越魔幻了,忙出来把话题引回正轨,“但是啊,事后队长怎么了来着?”
“忘了。”周峻纬诚诚恳恳。
“彩虹屁大赏啊!成语词典蒲熠星上线,吹得你又帅又能干,是二队仙子啊!”邵明明帮他回忆。“对啊,”唐九洲又开始满脸堆笑,说着和他年龄不符合的话,“你可知道那天过后,队长都是扶着腰来上班的。文韬也眼眶红红,一整天都低气压,一句话都不说。”
周峻纬:……
周峻纬:我明白了,我承受不了队长如此殷切的同事情,这就告辞。
05
郭文韬从蒲熠星办公室出来以后,发现二队的氛围有些许奇怪。
唐九洲装模作样地扭着手里早就玩腻的魔方,邵明明的报纸拿反了,齐思钧见他一走出来就拉起周峻纬说要去审那个刚抓回来的嫌疑人。你问哪个嫌疑人?就是被郭文韬稳稳一脚踹开门,狠狠一拳砸脸上,昏迷了一周才刚醒的嫌疑人。——对对,就是企图开枪打蒲熠星,幸亏周峻纬反应快才没出事那个。
“峻纬……”蒲熠星从房间里探出头来,软乎乎一只,甚是可爱,“你进来一下呗,我有话……”
“不不不我不可能比得过的!队长过誉!文韬才是二队仙子!是天仙下凡!此人只应天上有!文武双全!外能一拳五百擒拿犯人毫不费功夫!内能贤妻良母照顾队长心细海底针!北大校草警界之光……”
“峻纬。”齐思钧捂脸,周峻纬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下意识的彩红屁因求生欲而开始,又因求生欲而结束。做人太难了,只是没想到做个已婚男人也这么难。
蒲熠星听了一半就猜到是哪个混蛋偷听他们讲话了,气得脸色通红,恶狠狠地甩上了门回房,仿佛这样做就能表示自己没害羞一样。倒是郭文韬笑了,唇角微微上扬,笑得很仙很仙。他亲手给周峻纬倒了一杯咖啡,送到他面前,还说了句“谢谢”,声音很仙很仙。
06
可是这哥哥脑袋里盘算的东西有多黄色,又有谁知道呢。
今天的唐九洲依然觉得成人的世界很有趣。
TBC
峻纬gg当然是我的!所以不要因为笨蛋情侣伤心!(?
后续已出,是長篇連載,主线剧情复杂,建議按順序閱讀。線索都會安排,因此請您牢記,不做任何沒有證據的推理。
-补充↓ 一句写给二刷/回来找线索的读者的话-
請 不 要 剧 透
没有纬钧没有九明,ky滚。
-200804-
因为lof疯了 这里的文章很多被屏蔽 可以去看本合集那条“0804”获取更多信息
【名侦探学院/伪全员】M号委托社(39)
ooc预警。
全文内含cp:明月照九洲/南北/纬钧/东去春来
本章基本没有CP倾向…但是为了方便还是打了cptag,不妥删。
异能向设定。
渴望评论。星星眼。
刀子还在继续。嘻嘻。
这里是作者的一个提问箱, 欢迎提问。
齐思钧总有一种能成为别人母亲的感觉。不是骂人,是真的。
这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关照着周围的每个人,从来不会让其他人觉得不舒服。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总希望自己能把大家都照顾好。从一开始拥有能力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即使名字已经变了,即使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但是齐思钧身上的有些东西始终都没有变过。
小孩子是不知道善恶的,他们也...
ooc预警。
全文内含cp:明月照九洲/南北/纬钧/东去春来
本章基本没有CP倾向…但是为了方便还是打了cptag,不妥删。
异能向设定。
渴望评论。星星眼。
刀子还在继续。嘻嘻。
这里是作者的一个提问箱, 欢迎提问。
齐思钧总有一种能成为别人母亲的感觉。不是骂人,是真的。
这人总是能恰到好处地关照着周围的每个人,从来不会让其他人觉得不舒服。不论在什么情况下总希望自己能把大家都照顾好。从一开始拥有能力就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即使名字已经变了,即使很多事情都已经变了,但是齐思钧身上的有些东西始终都没有变过。
小孩子是不知道善恶的,他们也不知道党争和歧视,孩子的世界相当简单,他们只知道谁对自己好,谁对自己不好。善恶的边界会在稚嫩的脑海里被无限模糊掉,然后顺着其他人的意愿成型。
虽然不确定现在的小姑娘到底是不是清醒着的,但是齐思钧觉得她需要一个拥抱。异能者的世界里被党争跟缺少的物资搅和得乌烟瘴气,她看上去应该很久没被人好好照顾过了,身上的裙子虽然还是公主一样的蓬蓬裙却已经沾上了不少的灰尘。
硝烟弥漫的战场场面好像冰雪消融一般逐渐垮塌,取而代之的是一大片绿地。爱丽丝微微抬头看着自己面前这个说要抱抱的大哥哥,迈开小碎步跑着冲过去扑进对方怀里。拥抱的动作被小女孩做出来的时候显得稍微有些生涩,似乎很久都没有被人这般对待了。
“你叫什么?”
齐思钧搂着小女孩在草地上坐下来,软绵绵的草坪上面带着露珠,一屁股坐下去之后身上都会留下些许青草的印记。
“……兔子先生说了,我是他的爱丽丝。”
小女孩回答。
郭文韬的状况有些让人担心,的虽然腿部的伤口已经被郎东哲他们紧急处理过了,但是身上的过载状态并不是那么简单就可以消除的。整个人都变得有些僵硬了的人被艰难地挪到个平整地方去,脸色苍白连呼吸都相当不安。
“……是过载。”
郎东哲还很少遇见这样的病例,对着唐九洲留下来的资料翻了翻得出结论。
——过载,无法被治愈系的能力缓解,因为过度使用异能产生,很可能造成终身损害和生命危险。只能随着时间推移逐渐缓解。
不知道郭文韬这样要什么时候才能好起来。身体如果长期僵直不动的话甚至很有可能留下残疾…郎东哲前所未有地觉得自己的医术真的太差劲了。但是又知道不是我们的错。
“接下来要处理的东西就是…”
郎东哲甚至没能把话说完就又听见了重物落地的声音。漆黑的裂缝在空中出现,两个人一起摔出来,邵明明脸色惨白,短头发的女人倒是如梦初醒般盯着面前的人们。
“……你是谁?”
赤红色的大鸟扑闪着翅膀落在地上恢复人形,潘宥诚对于突然来犯的人满脸都写着警惕,哪怕是被自己的家人带着来到这里的也不例外。
“……我是安教授。”
对方脸上的警惕之色并不亚于他们几个。
“你们是谁?”
“恐惧的力量是无限的。”
阴森森的语调听起来让人不寒而栗,甄大看着满手是血的蒲熠星嘴角带起嘲讽笑容——
——与其说是嘲讽,们不如称其为胜券在握。王者之道自己终将站在顶端,周围的其他人不过是些年少气盛的愣头青。或许可以翻起写波浪来,但是终究没办法动摇他的统治。
蒲熠星自认从来没有过什么害怕的东西,但是在听见唐九洲分贝堪比邵明明的尖叫的时候他承认自己还是有些年轻了。
他或许不害怕,但是还是有人害怕。
唐九洲习惯于利用声音来让自己稍微好过一些,不论是表达愤怒惊讶还是什么别的情绪。尤其是恐惧。他并不知道这个禽兽居然没死——
——但是好学生的本能让他下意识地喊出了一句老师。
对方手上拿着他们在学校的时候会偶尔用到的裁纸刀,满脸横肉堆叠出一股子油腻气息。
“小唐,好久不见。”
唐九洲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里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现在还带着一点疤痕。曾经那把并不锋锐的裁纸刀随着对方的猛烈用力深深刺破了皮肉扎进去,因为刀子平时只用来拆封各种各样的试卷,偶尔拿来给考试的学生裁一张大小合适的草稿纸。切割并不属于他的皮肉的时候显得表现很差,他甚至能感受到对方因为急着用力不得不用力敲打最后的刀柄好让尖锐的东西插得更深一些,因为前半截冰凉的金属就在自己体内搅和。唐九洲甚至能回忆起来那东西先是卡在了自己的肋骨上,然后又调整着角度往他的肺叶上面捅。
人对让自己险些丧命的人总是抱有畏惧的。即使他们自己都意识不到这些,但是在那个人再一次拿着曾经的凶器冲自己走过来的时候……
地面扭曲蠕动着变成了尖锐的地刺把那个老教授的身体七扭八歪地固定在了空中,然后迅速化成一溜灰色的烟尘消失不见。
片刻的恐惧也是有用的。
蒲熠星还没来得及提醒唐九洲那些东西都是假的,甄大就展示出来了自己的能力究竟是什么。
吸取了恐惧的人开始逐渐膨胀,直到身子都快碰上屋顶才罢休。
恐惧的幻影在屋子里弥漫开来,又被飞腾着的各色藤蔓一一鉸碎。
“这是假的!!”
绿色的藤蔓把短发的女人托在半空,她的声音因为过度呼喊有些声嘶力竭。鲜花在战场上混杂着血液盛放开来缠绕着周围还想攻击的人,又恰到好处不至于把人直接勒死。有火的能力者想做些什么反抗,不过在各种各样铺天盖地的植物压制下也只是徒劳。
天花板上各种各样的烟火装饰在混乱中一个接一个地破灭,空气中弥漫开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跟血腥味混杂在一起变得不甚明显了。
天空中吐出一轮日头来,夜晚的时光似乎终于结束。只不过这一次天亮的代价似乎稍微大了些。
“天亮了。”
少帮主在衣角蹭了蹭自己的眼镜,因为刚刚的各种颠簸跟杂七杂八的爆炸镜片上已经蒙了一层尘土。日出的阳光在人的发梢上镀上了一层金边,好看的很。
潘宥诚伸出手去接那一缕阳光,感受到少有的温度。金红色的羽毛在空中打了个圈落在地上化作焰火消失。
从此他再也不会挨冻,再也不怕冰花。
“天亮了。”
【元与均棋】晚婚
※全文1w+,如果可以,耐心看完吧
※本期BGM:李宗盛 - 晚婚,山丘
※老窦是李宗盛大哥的外号
讲道理,我要评论,排face!!!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得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爱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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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文1w+,如果可以,耐心看完吧
※本期BGM:李宗盛 - 晚婚,山丘
※老窦是李宗盛大哥的外号
讲道理,我要评论,排face!!!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得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爱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1.
与郑棋元异地的第二年,徐均朔觉得他们的感情要走到尽头了。
他很苦涩地拨通了龚子棋的电话,在孤独寂寥的深夜开了一瓶红酒,深沉地叹气,“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了。”
龚子棋在后台忙着排练,闻言只回了一句,“哦。”
好敷衍,太敷衍了,敷衍得徐均朔放下酒杯不可思议地瞪大眼,“讲道理?没了?”
龚子棋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他自顾自的幻想,“你先表个白再扯完不完吧,单方面暗恋不算恋爱,别老活在梦里。”
“……你不觉得我们俩很暧昧吗?”被从头到脚嘲讽了一遍,徐均朔倒也不生气,依旧执著地要为自己寻求个无人认证的名分。
电话那头的杂声兀然大了起来,有人催着龚子棋赶紧上台,他急匆匆应了声好,对这边等待答案的人丢下一句。
“别傻了,暧昧不能当饭吃。”
通话断线,徐均朔窝在沙发上长久地发呆,手里有一下没一下地甩着手机,他很认真回想龚子棋那句话,毫无内涵却一针见血,就像这个人一样。
不是暗指龚子棋无内涵,别多想。他在心底并无诚意地替自己开脱,忍俊不禁,索性又点开手机,拨通另一个人的电话,干脆利落地摆出同样的开场白。
“我觉得我跟郑棋元完了。”
深更半夜被吵醒叫起来解决感情问题的王敏辉比龚子棋更莫名其妙,浓重的睡意还未散去,迷迷糊糊中问了句,“扯什么犊子,你啥时候表白过?”
话音刚落,耳边传来一阵盲音,王敏辉愣了,虚眯着看了眼通话界面,低声骂道,“操。徐均朔你有病。”
挂了电话的人又恢复到发呆的状态,红酒搁在透明玻璃桌上,醇厚的深红打着旋在杯底上方徘徊,始终不肯安然降落,好像一片无法尘埃落定的心事。
为什么不表白呢。
两年前节目结束的那个夏日,他返回上海继续上课,闲暇时叫了几个同学出来撸串,凌晨一两点,他们做贼一般游荡在上音附近人气最旺的小吃街,挑了一家夹在拐角缝隙里的烧烤摊。
龚子棋把袖子挽上肩膀,露出两条紧实的胳膊,边忙着往滋滋冒油的烤五花肉上撒辣椒面,一边无情地嗤笑着回答王敏辉的问题。
“因为他怂。”
两人对视一眼,三秒后齐齐仰头大笑,王敏辉笑得脸红脖子粗,眼泪鼻涕糊了一脸,不知道是辣的还是太过激动。
徐均朔没懂这有什么好笑的,在闹成一团的年轻人中他带着一脸格格不入的认真,很严肃地问,“我怂吗,你们真觉得我这是怂?”
“不是怂?”龚子棋冷笑一声,顺手将啃的精光的竹签丢进塑料桌下的垃圾桶,“那你觉得是什么?”
反问的语气很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徐均朔歪身坐在蓝色小板凳上,没有插科打诨地一手拍掉龚子棋新拿的羊肉卷,也没有笑骂一句“你出大问题”。他仰头盯着上海望不见星星的夜空,愣神了很久,才极轻的叹了口气。
“表白没那么容易,是要负责任的……你们俩属猪的啊?能不能给我剩点?”
小塑料桌上狼藉一片,从荤到素全部洗劫一空,装竹签子的垃圾桶挤得满满当当。龚子棋在解决最后一串骨肉相连,王敏辉半闭着眼瘫在凳子上打饱嗝。徐均朔抢到盘子里无人问津的烤韭菜,一边啃一边安慰自己,多多吃素身体健康,郑棋元不也老吃素吗。
他握住竹签的手忽然微微一顿。
这个人的名字这么随意地出现在脑海里,同剩下的烤韭菜和碳烤鸡心一起被提起,自然而然的有些不像话。
怎么连一点喜欢的仪式感都没有,他忍不住想发笑,又后知后觉似乎无意识的日常渗透最可怕。
真正相处不过三个月,哪儿那么容易被渗透,又不是海绵。咬着烤串的少年人当机立断打消这点矫情念头,那人的名字却像个碰不得的开关,一解了锁就来势汹汹,势必将所有思绪占满。
靠,不公平。
徐均朔很委屈,一颗心真的像块浸透鲜榨柠檬汁的海绵,酸涩又软涨。
太不公平了,明明郑棋元走的时候也一句话都没说,他为什么要在上海凌晨某个不知名烧烤铺饱受内心折磨,悔恨不早点开口。
当时郑棋元提着个大行李箱来每个人的房间,一个个告别,他拿着爱的号码牌等在末尾,私心要做与他最后离别的人,没想到郑棋元走到他跟前,同往常一样与他抱了抱,安抚小朋友般揉揉他的脑袋,笑着说,“我走了,均朔以后要继续努力,我很喜欢你,加油。”
徐均朔浑身僵硬的被他拥抱着,心彻底凉了半截。
中文真他妈是种神奇的语言,明明一模一样的排列组合,“我喜欢你”是稳重深情的告白,加了个“很”好似爱意该更浓烈,却硬生生将成年人间的俗套爱情转成了哄小孩儿的温馨睡前童话故事。
于是他也学着对面人的平静,很做作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诚恳道,“谢谢棋元哥,以后有机会一起演剧。”
表面淡定冷静,心里郁闷得牙齿痒痒。
毫无仪式感,徐均朔恨恨想到,够不上他原本策划的告别一丝一毫宏大。
他想郑棋元真是个聪明人,早就猜测到他暗地里编排好的剧情,连一点给他展示自己豁达洒脱的机会都不留,直接掐断少年人试图营造出的体面。
偏偏郑棋元的告别,本身就是最体面。
上海的凌晨依旧车水马龙,小吃街吵吵闹闹,到处是冗杂的烟火气,烤摊下的炭火将熄未熄,斜斜升起的白烟顺着风飘进他眼睛里,刺得眼泪直流。徐均朔狠狠磨了磨牙,烤韭菜不用使这么大力嚼,他只是装模作样给自己堵塞的心口找个渠道引流。
王敏辉打盹打到一半忽然惊醒,见他泪流满面不禁目瞪口呆,手忙脚乱地给他递纸,嘴上不停念叨,不就失个恋吗,小问题小问题,下回别找圈哥攻略难度这么高的。
他试图沉住气,告诉自己不与沙雕计较,终究还是没忍住,骂了句你给我滚,顺带狠狠踹了一脚旁边吃到满嘴流油的龚子棋。
2.
要说恋爱经历为零,那倒也不算。
徐均朔谈过女朋友,虽然早是八百年前的事,但也不能说完全没有经验。与每对普通大学小情侣没有什么不同,手牵手逛林荫道,压马路看演唱会,他清晨七点半等在女生宿舍楼下送早餐,姑娘也天天提着书包去图书馆帮他占位置。
很平淡,很快乐,青涩而简单的恋情是无论什么时候回想起来都能会心一笑的存在。
反正后面是为什么分手也记不清了,可能是在某个日落西山的黄昏,或是晚自习后静默缄言的深夜,姑娘比他更直接决绝,通知分手时跟医生下发病危通知书一般果断。
徐均朔其实有点难过,他不懂怎样同实实在在喜欢过的人告别,不挽留好似太薄情,挽留了又显得太虚假。
于是愣了几秒钟后,他说行吧,直视着对面女孩的眼睛,诚恳认真道,希望你将来的男朋友比我帅。
“废话。”姑娘甩了他一个白眼,很酷很帅地转头就走。留下徐均朔立在原地,疑惑地寻思着自己这算不算被甩了。
这个问题他琢磨了很久都没有得到答案,不过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确实没有再谈恋爱。太忙了,每每有人问起,他总用这个借口搪塞过去。
确实太忙了,忙到王敏辉吐槽他要为上音的学院建设捐躯。班长,学生会,辩论队,单单拎一样出来都够让人累到脚不沾地,他却天天赶场子般三点一线地穿梭,时不时还参加点校外活动,替学校撑个场子。
偶尔也会疲惫,就找个地方安静地坐一坐,思考自己为什么要干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他想,大概只是好奇,好奇是射手座的天性。什么都想尝试,什么也不愿放手,最后将自己充涨得满满当当,像一只光鲜亮丽的氢气球,某些时刻却一戳就破。
龚子棋在大二那年去参加了个节目,回来后聚了几个狐朋狗友又溜到烧烤摊撸串,龚子棋戴了个黑口罩,说自己现在是半个公众人物,要注意形象。
他侧身拿了串烤羊肉串,说,你再恶心我我就把你的黑历史打包发网上。
龚子棋闭嘴不说话了,沉默地打开一听啤酒,忽然道,“我觉得那个节目挺有意思的。主要是遇到的人都有意思。”
他低头翻着快烧焦的鱿鱼串,一言不发。
节目组再次发来邀请已是半年后,他参加了面试,没什么悬念地入选,于是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他提着一个行李箱,单枪匹马杀去了长沙。
拎包入住酒店的第一天,他看见隔壁床上躺着的老男人正拿着手机视频通话笑得一脸慈爱,抬眼看见有人进来,跟他笑着打招呼,说你好,我是刘岩,叫我岩哥就行。
徐均朔腿一软,差点跟着没扶稳的行李箱一起倒地上,他撑着玄关处的鞋柜,故作镇静道,岩哥你好,久仰大名。
不错,他在心里为自己发了个“整挺好”的表情包,不卑不亢,既尊敬前辈又不显得太狗腿。
放了行李正要出去吃饭,刘岩放下手机说,“一起吧。”于是他俩一道出了门,撞上隔壁健身回来的男人,头发被汗水打湿成一缕一缕,贴在额头上,脖子上随意搭着条白毛巾,侧着身子在刷房卡。
耐不住那张脸实在太惹眼,徐均朔下意识瞥了一眼,视线霎时间顿住,挪也挪不动。不是吧,他在心里嚎了一声,安慰自己说一定看错了,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下一秒,他听见刘岩熟稔地与那人打了个招呼,“棋元啊,你这天天锻炼,也太拼了。”
郑棋元闻声扭头,看见是他们,笑着应道,“老了,再不锻炼就唱不动了。”
是真的郑棋元。
徐均朔不知为何,有那么一瞬间差点落下泪来。
二十二岁的徐均朔算是一个很成功的追星男孩,听过李宗盛的演唱会,看过RNG的现场比赛,与李健在摄影棚里合唱过,跟郑棋元一起上过节目,虽然对方有极大可能性不认识他。
后来想起,他告诉郑棋元,“我当时见到你,真的很激动,但不是特殊的激动,你懂吗?”
是追星成功后的快乐,是见到大前辈的窃喜,是回学校后能跟同学们张牙舞爪地炫耀,但这种兴奋不会比一次考试拿了年级第一来或是团队赛拿了MVP来得更持久。
徐均朔明白人生的苦难是很多的,所以一直很用心珍藏至今为止遇见的每一份美好,如同蜜蜂酿蜜般放置在内心深处的木盒中,等待将来必要时,从中汲取一丝甜味。
再次遇见郑棋元时这点转瞬即逝的火花与热情,甚至不会被搁置在他的藏宝盒里。
可他无法解释自己落泪的冲动,因为郑棋元正笑眯眯地望着他,“你知道吗,当时你跟岩哥下楼的时候同手同脚了。”
徐均朔张口欲言,认命地发现无从反驳。
旁边站着愁眉苦脸的胡超政,对着编曲老师要求的歌词律动性一筹莫展。
“要有恋爱的感觉,你们这是恋爱指南,是要欲拒还迎,互诉衷肠的。”尚雯婕观看了彩排后,站在一旁给他们提建议,顺带夸奖一把标准教学素材,“郑老师就特别到位,你们看他的眼神,动作,是能把人吸进去的。”
“棋元哥有经验啊。”胡超政无可奈何地叹气,试图与徐均朔交换一个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眼神,却发现他没有朝这边看,脸上虽然笑着,表情却淡淡,好似神游天外。
郑棋元连连摆手,边笑边说,你们别拿我当靶子,我无辜的很。几个人互相调侃,嘻嘻哈哈闹作一团,挑了无人说话的空隙,郑棋元转头望过来,眼神温柔平和。
“均朔谈过恋爱吗?”他问,语气带着长辈八卦小年轻感情生活的明显笑意。
徐均朔心里忽然涌上汹涌澎湃的酸涩,更深的恶意是藏在心酸下的暗礁,他对上那双眼睛,忽然有股很强烈的念头,想要让这艘平静航行的大船,触礁沉海。
“谈过。”他回答,“很早了,大一大二的时候谈的。棋元哥你呢?”
最后半个问句是故意加的,他想兔子急了也要咬人,逼到这关口,怎么能不展现一下自己的满不在乎与洒脱。
郑棋元收回视线,仰头认真思考了会儿,然后无奈地摇头,“年轻时候的事儿了,都快忘了。”
尚雯婕补刀道,“忘了谈过多少场了。”两个人对视一眼,极有默契地哈哈大笑,将这个话题无声揭过。
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徐均朔在此刻切身体会,他尝试跟着一起笑,但嘴角僵硬着不听使唤,于是只尴尬地皮笑肉不笑。
他忽然厌恶起当下这种成年人闲聊氛围,到处充斥着一种小心翼翼的心照不宣,而这本该是他最擅长的领域。许多老师夸过他是个情商高性子又稳重的后辈,这样的年轻人没有谁会不喜欢,脑子灵会说话,距离分寸拿捏的刚刚到位,气氛得当时又进退有度的得寸进尺。
这等本事归功于他多年来有意识的自我锻炼,某种程度甚至称得上是种天赋。
此时此刻他站在两个真正的成年人旁边,被他们用阅历与成熟建立起的小世界隔绝在外,绝望地发现原来在真实流淌过的岁月面前,任何天赋都是如此渺小且不值一提。
两年后的徐均朔仍难以形容那时如海水没顶般的难过与不甘。
或许是第一次,他感受到自己与平易近人的前辈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以如此令人难堪的姿态,横跨在少年人的心头。
3.
凌晨两点,徐均朔从窝在沙发上改成窝在床上。玻璃桌上的红酒一口没碰,安静地立在昏黄微蒙的灯光下,像一支含苞待放,花瓣将展未展的红玫瑰。
他在思考要不要打今晚第三个电话。
如果说这是一个注定失眠的夜晚,那么从凌晨两点到六点起床还有四个小时,他必须要给自己找点事情做。
比如说,打一个电话,听见某个人的声音。
郑棋元,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还是没有拨出那串电话号码,安静地将手机放在枕头边上,抱着怀里的卡比兽,伸手从床头柜上取下来一本书。
莎士比亚十四行诗集。
顺着上次压在内页的书签,他翻开下一页,看到这次将读的诗的序号。
Sonnet 73。
第七十三首,在莎翁上百首巧妙绝伦的十四行诗中,实在算不上是温柔的一首。
他低垂着眼,手指顺着一个个英文字母缓缓挪动,嘴里跟着默念出声,南方男孩自带软糯的腔调,念起悲剧也像是在读情书,在上海凌晨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In me thou see'st the glowing of such fire
That on the ashes of his youth doth lie,
As the death-bed whereon it must expire
Consumed with that which it was nourish'd by.
This thou perceivest, which makes thy love more strong,
To love that well which thou must leave ere long.
手指停在最后一行的上方,他顿住眼神,翻页去看译文。
在我身上你或许会看见余烬,
它在青春的寒灰里奄奄一息,
在惨淡灵床上早晚总要断魂,
给那滋养过它的烈焰所销毁。
看见了这些,你的爱就会加强,
因为他转瞬要辞你溘然长往。
夜很静,窗外似乎开始淅淅沥沥下起小雨,落在屋檐的瓦砖上,敲出起起落落的音节与鼓点。他在雨声中垂头默想,思绪停驻,久久萦绕在诗的末尾而不肯退去。
原来爱不是火焰,而是余烬,是黄叶与瑟缩的枯枝,是鸟儿在荒废的歌坛上吟唱,是暮霭沉沉,和徐徐消退的夕阳。
徐均朔合上书,忽然觉得筋疲力竭,理解这样类式的爱似乎耗掉他大半力气,于是将头斜斜搁在背后的靠枕上,闭上眼睛。
奇了怪了,是深夜让人容易情绪失控,拐几个弯都能联想到并不相关的人身上去。
他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弯了弯嘴角,翘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弧度。
他想起自己其实从来不爱规规矩矩叫前辈的名字。
徐均朔自认是个很会看脸色的人,也乐意试探每个人的社交距离,练歌时一旦开始无聊,他就开始调节气氛般没大没小,故意将“棋元哥,郑老师”一类的称呼通通换成“郑迪”,说你既然有曾用名,人生从此就一分两半了。
郑棋元也不恼,只故作自艾自怜地擦泪,感叹道,“我怎么活了这么久,既感动又难过。”
他当时被这句看似调侃却别有深意的话震住了,下意识要回你三八二十四,老的到哪儿去,话到嘴边却拐了个弯,成了另一番意思。
“是啊,你好老。”他笑嘻嘻地趴在郑棋元肩膀上,语气飞扬,“别再长了,等等我吧。”
这算得上是相当直球的暧昧,几乎就要越过禁区的黄线,郑棋元任由他搂着自己脖颈,眼神落在手里的歌稿上,手指微微打着节拍,他笑着说,年轻好啊,时间就是资本,爱错了人可以回头,失败了可以翻盘。
徐均朔从背后搂住他的手僵硬一瞬。
一身白衬衫的男人立在钢琴旁,左手随意插着兜,眼尾往下划出温和的弧度,站姿挺拔如一棵顶天立地的橡树,而他顶着冻冰勺子也消不去的黑眼圈,驼着背扒在他身上,滑稽搞笑得像一只熬了通宵的树袋熊。
树袋熊好奇地观察橡树遮天蔽日的暗绿枝盖,却在本该郁郁葱葱的芽端窥见一缕秋黄。
徐均朔低下眼,看见郑棋元笑起来时眼角勾勒出的几条眼尾纹,大家一向都夸他年轻,从来没有人注意过时间究竟怎样给人留下痕迹,在默不作声的地方刻下一笔一划。
既是在提醒自己,又在警告他人。
他忽然格外想哭,那是种无法压抑的情绪,就像第一次察觉到岁月原来真实存在时那般不甘。他可以接受郑棋元长他十六岁这样无法企及的差距,却在明白原来他的强大要付出更大代价时,难过得像个被抢了糖的孩子。
于是他什么都没有再说,不动声色地踮起脚,轻轻吻上那道岁月的纹路。
没有停留很久,只是蜻蜓点水般掠过两三秒,他顿了一下,头略往后靠,与他拉开一段距离。
郑棋元依然在笑,他低垂了头,望着钢琴上黑白相间的琴键,无可奈何地摇头,语气轻柔。
“你啊。”
他向来温柔,只是这次的温柔似乎带了点别样情绪,徐均朔不知作何解释,又怕自作多情。他不知是否单单靠一个踮起脚尖的吻就足以让自己闯进年长者的心,更不知道如果真的冲破那道心防,又该如何收场。
怎样爱上一个秋天,珍藏他的落叶,又怎样搂起一捧寒灰,再重新燃起温柔冰冷的余烬。
他还太年轻,没有时间去学。
二零一九年的夏天,他的前女友成功考取国外知名导师的研究生,带着一群人的艳羡踏上了去往百老汇的飞机。
他思来想去,还是干巴巴的发过去几个字,“恭喜恭喜。”
发完后这事就忘在一边,以至于晚上排练完累的跟狗似的回房间后,掏出手机点开一看,看见微信通知里她的名字列在上方,愣了一愣。
她说,“谢谢你从前的照顾。我以前很难形容你对我的感情是什么,太虚无缥缈了,说了又怕矫情。现在想来,你只是很短暂地爱了我一下。”
徐均朔在看见最后一行字时,浑身如过电般僵硬。
他终于感到慌张,他不知道什么叫短暂的爱,更贴切地说这算不算不负责任。
他比郑棋元更怕自己不爱他。
可他才二十二岁,本就是个注定无法给出承诺的年纪,他应该与志趣相投的同龄人相知相爱,一同携手试图闯过重重难关,无论最后白头偕老还是一拍两散,都是谁也不亏欠。
怎么就偏偏爱上郑棋元。
他很有些绝望。阅历与健康的脱节,返璞归真和故作成熟的差距。他倒是被宁愿郑棋元率先抛弃,无尽的爱与痛苦都留给自己,反正他也有更长的生命来消化。
二十多岁的年轻人总乐意构想宏大悲壮的英雄主义,往往忽略内心深处藏匿的,对世界始终抱有的不确定。
他偶尔也会不明白自己在操心些什么。郑老师谈过很多场恋爱,或许曾经游戏人间玩世不恭,但始终尊崇浪漫主义,平易近人的柔软夹裹着坚如磐石的利壳。
自己唯一的优势,似乎只有年龄。
少年骑士对上大魔王,好像很难说清孰胜孰败。
徐均朔坚守着固执已见的懦弱,自始至终难以承认后退的那一步里,也有一半,是怕自己受伤。
幸好郑棋元也从未戳破,依旧带着他练歌,任由他打打闹闹得寸进尺,似乎根本没意识到那是个实实在在的吻,而非脸颊相贴的转瞬而过。
他以为这是最好结局了,他们亲吻过,相拥过,也实实在在告别过。
无论是黄叶,灰烬,或是百花凋零的神坛,都与他再没有关系。
可莎翁说,“看见了这些,你的爱就会加强。”
徐均朔恍然,他看似倔强,狼子野心,唯一前进的那一步,竟然是为了安抚他的疲乏与衰老。
4.
果然失眠整晚,几乎是睁眼到天亮。
第二天八点半被戴宸的电话吵醒,温吞缓慢的语速,软绵绵地像团棉花,徐均朔半梦半醒间以为昨晚压在怀里的卡比兽一夜化为人形,在他耳边不停碎碎念。
卡比兽说,龚子棋方书剑巡演结束刚回上海,要不要一起聚一聚。
他下意识就想应声好,话到嘴边又兀然卡住,猛地睁开眼,点开相册翻出张买票的二维码截图,看了看上面的日期。
徐均朔叹了口气,回他:去不了啊,戴戴。闷闷的尾音带着沙哑,他仰头躺在羽绒被里,咳嗽了两声,才继续道,“我要去一趟长沙。”
“今天?”戴宸一成不变的音调终于带了点惊讶的上扬,顿了一下,他轻声问,“你是要去见什么人吗。”
不是“你要干嘛”或是“大白天抽什么风”,徐均朔想廖昌永独宠戴宸果然是有理由的,呆呆软软的人却永远拥有对世界最为敏感的直觉,又懂得适时的寡言少语。
等待的答案几乎要消弥在之后长久的沉默中,徐均朔叹了口气,向戴宸默不作声的坚持投降,“是啊。”他拿左手按着太阳穴,笑着说。
“去见李宗盛。”
巡回演唱会长沙站,地点国际会展中心,半个月前买的票,几乎快要被他置之脑后。徐均朔坐在与两年前一模一样的位置上,侧头望着观众席上逐渐涌入的人群。
他想,要是李宗盛大哥能学习一下五月天,让他们拿出手机拨个电话给曾经爱过的人什么的,自己或许倒不用这么纠结。
手机被静静搁置在外套包中,一震不震,没有新信息。他想了很久,手指在微信对话框里打了又删除,迂回委婉的字眼排列组合怎么也凑不出个满意的句子。
郑棋元,你现在在做什么?
他仰起头,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机收回,望向台上倚在钢琴凳角的木吉他。
那是把跟两年前一模一样的吉他,他想,音乐家果然都是念旧的浪子。
舞台灯光忽然亮起,徐均朔抬眼向前方望去,四周的声音刹那间被放大,掌声雷动欢呼如潮,起起落落将人抛起又接下。
手机震了一下,动静小到微乎其微,他的手下意识也跟着颤了一下。也许是10086,他想,或者旁边补习机构的骚扰短信,天天向他推荐高考冲刺班,昨天最后一次打来电话时,他趁那边的推销员没开口直接说道:我保研了。
干净利落,永除后患。
什么都没有,打开手机后短信未接来电全部干干净净,只有一条未读微信静悄悄躺在通知栏里。
耳边尖叫声又兀然大了起来,他没抬头,果然下一秒听见李宗盛的声音透过麦克风,带着有些变音的磁性盖过所有杂声,传遍馆内每个角落。
但徐均朔什么都没有管,他望着手机发呆了很久,然后终于忍不住,伸手点开。
是郑棋元,发送时间显示三分钟前。
只有短短一句话。
他问,你来长沙了?
郑棋元知道徐均朔来了长沙的时候刚刚下戏,舞台妆和演出服都没来得及卸换,他摇匀卸妆水,润湿化妆棉敷在脸上,顺便查看一天错过的重要消息。
王敏辉在朋友圈发了张照片,是他们上音的一群小年轻聚餐,嘻嘻哈哈在路边摊前的塑料小蓝桌旁围了一圈。方书剑手里拿着两根串串,手臂搭在周继琛的肩膀上,呲牙咧嘴地做着鬼脸,龚子棋立在人群后表情很冷漠,只斜瞥了一眼镜头,他旁边的戴宸没注意到相机,眼神专注于捧着的半截鸭脖子,啃得很认真,王敏辉没入镜,大概是在照相。
他一个个顺着人头数过去,意外没看见本该最显眼的人。
徐均朔不在。
纠结了几乎不到一秒,打好的评论已经发了出去,赤裸裸躺在王敏辉朋友圈的评论区沙发。
郑棋元:人不齐啊。
没一会儿王敏辉回了他私信,咋咋呼呼大大咧咧道,“棋元哥,你没见到均朔吗?他说他今天要去长沙,晚上吃饭都没来。”
他惊讶地挑起眉,却也只得实话实说,“没见到,他没告诉我。”
“不是吧???”王敏辉毫不吝啬地发来三个大问号,颇有些百思不得其解,“我以为他知道你在长沙巡演才去的,刚刚还说他一定下了飞机直奔你们剧院,害,原来真是听演唱会去了。”
“演唱会?”郑棋元敏锐地捕捉到三个字,心里莫名有些不舒坦,他问,“谁的演唱会?”
还能有谁,李宗盛呗。王敏辉匆匆发来几个字,字里行间透出一股意料之内的不以为然。
哦,是了。郑棋元撕下附在脸上染成五彩斑斓的化妆棉,扔进角落里的垃圾桶,翻手将手机盖在桌面上,站起身来向洗手间走去。徐均朔确实喜欢李宗盛,他沾水抹了把脸,记起男孩提起偶像时熠熠生辉的眼睛,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两年前的夏天,李宗盛巡演开到长沙,徐均朔也是偷偷摸摸买了票,一个人坐公交车跑去会展中心。工作人员打电话不接,最后只得绝望地找到他这儿,说如果均朔回来了,记得通知他们一声。
郑棋元嘴上应了声好,却忍不住偷笑的冲动,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他想,一场演唱会罢了,也值得不管不顾的,倒是勇敢得让人有些羡慕。
他给徐均朔发了条微信:明天节目播出,导演老师让你发条微博营业。发完后瞄了眼时间,将将九点过十分,演唱会大概才到高潮,小孩儿一时半会儿不会回他,于是抓了条毛巾准备去洗澡。手机刚充上电还没来得及放下,忽然在他手心微震一下。
郑棋元顿住动作,看见通知栏里的回复,有些发愣。他点开看,果然是徐均朔,发了个“整挺好”的杰尼龟,他不自觉笑了起来,思考挑个什么表情回他,却看见顶端“对方正在输入...”的省略号。
还没来得及反应,下一秒对方的信息已经又发了过来。
徐均朔:哥,现在有空吗?
他盯着这句猜不出意图的问话,一时间不知是否应该回应,手却已下意识将毛巾放下,打出两个字。
郑棋元:咋了?
手机忽然响起铃声,经不起刺激的大爷吓了一跳,连联系人都没看就手忙脚乱地接起,耳边霎时间传来冗杂沸腾的噪声,有人扯着嗓子对着麦克风大喊,“棋元哥,听得到吗!”
他迫不得已将手机挪远了些,有些哭笑不得,“当然听得到,我又不聋。”
徐均朔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嘈杂渐渐平息下去,似乎有人为了收音将手机高高举离地面,一片模糊不清的背景音中终于传来声清晰的主调。
他听见电钢琴上划过的几个音符,与吉他轻柔的和音连成缱绻温柔的前奏。
郑棋元坐在床沿上,默不作声地将手机拿近了些,贴在耳边开了外放。
男人仿佛拿着话筒在低声倾诉,歌声沧桑却洒脱,一个个字通过麦克风漫出来,慢慢飘上天花板又再倾泻而下,于是他从头到脚都被淹没。
我不会逃避,我会很认真。
我从来不想独身,却有预感晚婚。
我在等,世上唯一契合灵魂。
他似乎听见徐均朔在低声跟唱,少年人的小心思杂糅在鼓点与乐声中,实在听不真切。
窗外夜色静谧,偶尔有车呼啸而过,底盘摩擦地面时嗡嗡作响,有人在楼下惊呼一声,于是耳边的噪声便大了起来。
水滴落在屋檐上,微弱却清晰地砸出第一声响,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淅淅沥沥,不大,却安静地持续。
下雨了。
房间里默得有些可怕,唯一的响动是徐均朔那头的欢呼与掌声,像是透过另一个世界,在他耳边孤独地放映着。
郑棋元忽然很想知道,徐均朔有没有听懂这首歌。
从前他也曾以为自己听懂过,后来才发现李宗盛的歌听不懂才是最幸福。
少年人的早熟与沉稳能否补缺人生经历的匮乏,郑棋元不知道,却在一瞬间感到疲倦与无力。为什么要逼那么紧呢,他想,不懂是最好,没有烦恼,当然也最快乐。
如果爱人成了压力,又从何而谈爱的本质。他向来不觉加速成长是什么好事,像冬天里催熟的樱桃,养在红墨水里的白玫瑰,绚烂过一瞬后却加速地腐烂。
他不愿当那阵吹拂樱桃的暖风,也不情愿变成花瓶里压抑浓重的红墨水。
樱花就该在春天绽放,白玫瑰该永远是白玫瑰。
如果对这份感情没有别的东西可给予,至少不能在他的纠结痛苦上继续加码。
郑棋元谈过很多场恋爱不是假的,不只一人对他说过,棋元,喜欢你真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
不是不好,而是太好。太好的人会让身旁的人感到幸苦,偏偏又舍不得放手。彼时他年轻又无定性,对爱情中的安全感与犹豫都不屑一顾,以为爱与痛苦必定密不可分。
不担压力如何爱人呢,他曾经如是想。
郑棋元闭上眼睛,望着回忆中的自己,苦笑一下。对不起啊,他想,自己此刻优柔寡断犹豫不决,的确辜负了从前的希望。
他不想将这样的压力放在徐均朔肩上,要等他准备好,他想。如果等待是折磨,两人之有一人来承受便足够了,折磨之外的时间都留给徐均朔,足够让他慢慢做决定。
李宗盛的歌声早已停了,电话那头却一直无人开口,郑棋元按了按太阳穴,无声地叹了口气,声音一如往常带着笑意。
“快回来吧。”他说,“雨要下大了。”
5.
得知徐均朔来了长沙,郑棋元也下意识认为小孩憋不住会来找他,结果一直等到晚上快十点也没消息。倒是挺能忍,他暗暗想,不自觉扣了扣手机壳,又检查了一遍来电信息。
工作消息和私人聊天混杂在一起,唯独没有徐均朔。
他盯了一会儿灰暗下去的屏幕,忽然伸手重新按亮然后解锁,在微信对话框中找到沉寂了很久的头像,信息已发送了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受控地做了些什么。
那又怎么样呢,郑棋元无所谓地想,向想念投降并非什么可耻的事。
他没想到徐均朔的电话来得这样快,如两年前一样,仿佛在一直默不作声地伺机等待,从未改变。
郑棋元一时却不知作何反应,屏幕上不断跳跃的名字如此生机勃勃且热情洋溢,是他见过所有二十二岁少年里的最意气风发。
很不合时宜的,他想起那个钢琴房里的吻。
或许是双方在暧昧禁区来回徘徊时,少年人所迈出最明显的一步,犹豫的,小心翼翼的,而又奋不顾身。
他不曾责怪之后徐均朔的怯懦,且深知自己若是执意寻求个结果或许会将本就敏感纠结的男孩逼上悬崖,于是他安然等待,不遮掩之前岁月中的磕绊与经历,给足了耐心与温柔。
等你准备好了,就向我走来吧。他想,我滞留原地,从未走开。
可为什么,一定要徐均朔向他走来呢。
郑棋元从未想过,若爱是双向的馈赠,那等待是否也是两人必定共享的痛苦。
并不止他,之于均朔,等待何尝不是难耐的折磨。
郑棋元盯着闪烁的屏幕,忽然嗤笑一声,低头翘着嘴角接起电话,然后抽出压在道具与剧本下的大衣,起身向剧场外走去。
太蠢了,他想。
谈过这么多次恋爱,如此简单的道理,一直到徐均朔打来电话之前,他却都没有想通。
身边的人群忽然又开始躁动,尖叫喧哗如汹涌而来的浪潮,忙着低头打电话的徐均朔抬眼一看,原来是大叔已经握着话筒坐在了台上的长脚木凳上。
光影昏暗,一小束笼罩在舞台中心的男人身上,他使劲前倾试图看得清楚些,听见六十多岁的老大叔又开始自称小李,忍不住跟着周围人一起笑。
耳边的电话是在这时候接通的。
“喂,均朔。”
他腿下一软,连忙撑了一把前排观众的椅背,才堪堪不至于摔下去,清了清嗓子,借着身边的压声将声音里那点慌乱压下去,“棋元哥?你怎么接的这么快?”
话一出口徐均朔就后悔了,但又来不及撤回,只能愣愣听着电话那头的男人毫不掩饰的笑声,心里后悔自己是跟演唱会有什么仇什么怨,每次打电话都跟个傻逼一样。
郑棋元问,“演唱会开始了吗?”
“开始了。”他答,“马上就要开始唱了。”话音刚落,依稀听见郑棋元那边沙沙作响的风声。怎么会有风声,徐均朔纳闷,剧院难不成还是露天的,年纪一大把了又是跑去什么地方演戏了啊?
“下次要来听记得早点跟我说。”郑棋元压着嗓子咳嗽两声,像两道鼓点砸上他的心坎,“找人帮你搞两张前排票的本事还是有的。”
徐均朔听得又好笑又难过,他看见老窦已经说完了开场白,低下身子在跟乐团嘱咐什么。台上的灯光忽然暗下来,浅浅淡淡照亮舞台中间一圈。
他脑子忽然一冲,接着说,“你陪我来?”
手机那头的人沉默着没有声音,他心蓦得往下一沉,没来得及越描越黑地解释什么,台上的人开了口,老窦坐在一圈光晕中央的高脚凳上,拿过了立麦。
“……每一次唱的时候,我都想把这首歌第一次写的时候的感觉找到,唱给大家。”
徐均朔举着手机怔怔听着,直到好几拍的前奏过去,才意识到这是哪首歌。
想说却还没说的,还很多。
老窦的歌声沧桑低沉,静静从麦克风中漫出来,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地溢满。
说不定我一生涓滴意念,侥幸汇成河。
“好啊。”
他听见电话那头的人开口,嗓音微微沙哑,尾字沉入深不见底的夜色。
一瞬间,徐均朔忽然忍不住的很想哭,他望着前方随着逐渐高昂的鼓点而亮起的灯光,在轻柔的吉他与钢琴伴奏中,压抑不下抵在嗓子口的哽咽。
“郑棋元,你是不是真的谈过很多次恋爱啊?”
这次没有太久的沉默,郑棋元顿了一下,很快回他。
“是啊,挺多的。”他语气带笑。
徐均朔被他这般直白的坦诚给逗笑了,于是吸了吸鼻子,低下头闷闷道,“我只谈过一次诶,好不公平。”
歌声随着伴奏大了起来,身旁的女生开始轻声哼唱,他终于听清几句歌词。
给自己随便找个理由,对情爱的挑逗,命运的左右。
不自量力地还手,直至死方休。
电话里郑棋元说话的声音太轻,他险些要听不见他的回答。
他说,“我教你啊。”
周围瞬间陷入真空,连歌唱的人都止住歌声,垂头静静等待,再下一秒,吉他与小提琴一齐奏响,鼓声加快节奏,霎那间轰鸣。
越过山丘,虽然已白了头。
喋喋不休,时不我予的哀愁。
还未如愿见着不朽,就把自己先搞丢。
惴惴不安的一颗心再次坠回地面,他终于重新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身边有人递来一张纸,他愣住,看见刚刚哼歌的女孩微笑指了指脸上,示意他擦一擦。
徐均朔接下纸,伸手一抹,触觉一片冰凉,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已落了泪。
“你那边声音好吵。”郑棋元忽然道,他听了不禁哑然失笑。
“废话。”徐均朔回,“演唱会不吵才怪。”他忽发奇想,接着问道,“听得出唱的什么吗?”
郑棋元真的不再说话,认真听了一会儿,回答的速度很快,“山丘。”
他还没来得及表扬他年纪虽大耳朵却好用,就听见郑棋元那头传来冗杂沸腾的尖叫,隐隐约约夹杂着歌声,带着老男人特有的潇洒与沙哑。
越过山丘,才发现无人等候。
喋喋不休,再也换不回的温柔。
为何记不得,上一次是谁给的拥抱。
在什么时候。
徐均朔终于后知后觉察觉出不对,身子不自觉前倾,连尾音都带上颤抖,“你在哪儿?”
“听完了再出来吧。”郑棋元的声音掩在嘈杂的浪潮下,他闷闷咳嗽两声,低声说。
“我在外面等你。”
6.
徐均朔到底没有耐心忍到演唱会结束,第一首歌唱完后,他就提着双肩包偷溜出了会场。
夜晚的昏暗灯光照着繁复琐杂的展楼,水泥地落上一片阴影,仿佛一头巨大无比的野兽,郑棋元站在野兽的心脏处,背着双手,正出神地仰头望天空。
徐均朔立在原地望了一会儿他的背影,本想慢慢走去,步子却忍不住加快,最后干脆变成奔跑。
他从背后猛地抱住郑棋元的肩膀,将整个人一股脑圈在怀里,像一只树袋熊死死环住属于自己的那根枝桠。
“你说话要算数。”他将头抵上他的后背,用力拱了拱,嗓音带着未褪去的呜咽。
郑棋元无声地笑了,他转过身,张开双臂,拥抱住男孩瘦弱而微微颤抖的身躯。
“好。”他说,“说话算数。”
“我没怎么谈过恋爱,你不能嫌弃我。”徐均朔说。
郑棋元听见他的话,于是笑得更大声,眼角跟着扬起几条细纹,“我四十岁,很老了,你也不能嫌弃我。”
他低下头,声音柔和平静,“均朔,不用怕,将爱人与被爱都当做一件小事情。”
长沙冬日的深夜,郑棋元笑着拥抱自己迟来的爱人,低头亲了亲他翘起的发梢。
爱情并非大起大落的桥段与恢宏的告白,也不是天上的月亮星星,爱是上海凌晨的小雨,是学会拾起秋天的黄叶,是看见他眼底青春的寒灰,仍用力试图重燃余烬。
相爱需要勇气,爱却是一件小事。世上有六十亿人,总有一个人从你的眼睛看入灵魂,他欣赏你,热爱你,愿意看遍千帆过尽后向前迈出一步,教会你温柔。
他终于不再胆怯,担心郑棋元不爱自己亦或自己不再爱他,也不用惧怕生命残酷,他们永远无法陪伴彼此到人生尽头。
因为爱是一件小事情。
徐均朔抬眼望他,仔细端详许久,然后低笑一声,凑上身去吻他的唇。
那又怎样呢,他想,还有很多很多年,他们将陪伴彼此渡过。
越过山丘,从此有人等候。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