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ooc致歉！！ 私设如山！！！

　　背景：范闲假死后夜潜皇宫

　　

　　“谁！”

　　皇宫高墙，纵身一跃又轻轻落地，刚想往内院走去没想到竟半路被人拽着胳膊往角落里拖去。

　　除了王启年，没人知道他今晚要回宫的消息，而对方如此精确就能抓到自己 ，显然是早有准备并等候多时。

　　难道是老王卖主求荣了？

　　不！ 绝对不可能。

　　黑暗中，他看不清对方的身份也不敢随意发出声音，但凭借着过人的轻工，又如此收悉皇宫里的，恐怕也只有那位身边的几个人。

　　“行了，放开我让我自己走。”

　　“不行” 对方一口回绝 “ 殿下说了今日就是绑也得将你绑来，我绝不会让你从我手上逃走”

　　“那他说没说要是没绑成怎么办啊”  

　　心里有个大概，范闲那悬着的心终于是放了放，提起那位时，眉眼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温和。

　　“这个倒是没说过。”

　　范无咎甩了甩额前的刘海，看似被钳制，其实压根就是一前一后的散步，等快到地方了，范无咎手上的力道才稍稍加重了一些。

　　“殿下，人带到了”

　　“嗯”

　　一旁躺在贵妃椅上的李承泽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人带到了就退下吧，我有点事要单独和他聊聊”

　　那加重的单独二字让范闲心里一颤，拉着范无咎不让人走。

　　“别啊，你要是走了万一我失手伤了二殿下，你可得背个失责的罪名啊！还是在这看着，看着为好”

　　“也是” 没等范无咎开口，李承泽就先笑了出来 “ 看来你喜欢有人在边上看着”

　　“那！那倒是不必！！”  

  

  半年未见，一见面就弄得好似刀剑相交的场面，待整个大殿的人都散尽后，李泽承这才从椅子上站起来，佯装威严的盯着范闲。

　

  　“半年不回来，回来也不找我，要不是今天被我抓着了你是不是就不打算来见我了？”

　　

  分开的这半年力承泽一天都不曾睡得踏实过。

　　

  “自从你去了北齐，我日日让谢必安飞鸽传书报平安，信鸽都死了不知道多少只，你倒好，回来了也不找我！”

　

  　说着就揽住他的腰猛地将他扣在怀里。

　　

  “瘦了”

　　

  一百多天不见，思念的又何止是李承泽一人，几乎在他的手搭上腰的同时，范闲的呼吸就开始乱了。

　　

  他偏过脸紧张的咽了咽口水

　

  　“没瘦，你看错了”

　

  　“是吗？” 李承泽眉尾轻挑 “你说了不算，我得亲自检查。”

  

  

  彩蛋：没见过检查人瘦没瘦还得脱衣服的

　　

本来这几天想重温一下，结果发现老福特，凹三，微博都没有了，是被老师本人下架了吗😱😱😱

  

·缺乏安全感的失眠猫猫🈶

·喂薄荷糖🍬🈶

·短打，微虐沈翊

·OOC 

·记得去看看我的合集 鞠躬感谢

大家的喜欢会给我很大动力（疯狂暗示）

————————————————

有我在，你还要安眠药做什么。

1.

七年，沧海桑田，沈翊的生活地覆天翻。

他曾去看过心理医生，但收效甚微。一听到水声就会想到那个女人，想到杜城的那几句话。他在懊悔与无助中失眠，甚至动过放弃的念头。

于是后来的几年，他不断麻痹自己，自暴自弃地一头扎进画里，症状似乎也减轻了许多，只剩下偶尔的噩梦。

疤痕总会愈合，但埋在血肉里的伤口永远存在。

2.

失眠是从什么时候又开始的呢？

沈翊记不大清了，可能刚到北江分局那会吧。

他无法忽视杜城的耿耿于怀，无法原谅自己手下的人命。

那个不羁的沈翊，回不来了。他早就随着那团火被烧成了灰烬，被海水冲刷得千疮百孔。

3.

沈翊以为杜城不会原谅自己。

可那句海边的“都过去那么久了。”又是什么呢？

4.

大概是因为昨晚的彻夜未眠，沈翊在杜城的车上睡得格外沉。

大早晨去现场就困成这样。杜城偷瞄了一眼副驾驶的沈翊想道。

沈翊这几天气色极为不好，两团乌青一直挂在眼下，一副随时都要生病的样子。

杜城在到现场之前都没叫他。他不知道沈翊为什么如此疲惫，只是有些心疼。

5.

“沈翊，到了。”杜城拍拍沈翊的肩膀。

沈翊皱着眉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勉强睁开眼来，只觉得脑子里昏昏沉沉的，连着几天的困倦都找上门来。刚从车上下来，倒春寒的冷风吹得他浑身发冷，却也清醒了不少。

“快点吧，蒋峰他们都已经进去了。”杜城看着站在原地愣着的沈翊，忍不住催了一句。

沈翊回过神来，“哦，嗯。”他快步走起来。

6.

路人对凶手的描述不一，沈翊努力地将几份信息整合到一起，可确实有些难度。今天他的大脑好像变迟钝了不少。

自从再次开始回忆那个女人，沈翊最近晚上尝试不再吃安眠药了。他逼迫自己保持高度清醒，捕捉每个可能唤起记忆的瞬间。而代价就是失眠和令人难受的戒断反应。

沈翊将头重重砸在画板上，脑海里的信息如风暴一般。

他今天状态实在不好，此刻头正晕着，生出几分呕意来。

7.

“吃块糖清醒一下。”杜城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以为沈翊又犯困了，递过来一块糖。

“......谢谢。”沈翊抬起头揉揉头发，犹豫了一下伸手去拿杜城手心里的薄荷糖。

杜城避开了沈翊的手：“你手上都是铅。张嘴。”说完将那块糖塞进沈翊嘴里。

杜城发现沈翊的嘴唇比自己指尖的温度还低些，因为一直没有喝水有些干燥，触感像猫的肉垫一样。

沈翊下意识地张嘴，薄荷和柠檬的味道翻滚在口腔里，倒是不那么恶心了。

杜城的手指因为长期握枪有一层薄薄的茧，温暖而粗糙，沈翊虽然暂时还没握过，但他想应该十分有安全感吧。

沈翊舔舔嘴唇，“马上了。”他说道，继续画起来。

8.

自从那天的不适之后，沈翊还是恢复了睡前半片药的习惯，睡眠质量果然好了不少。只是那个女人好像很少出现了。

9.

几天后的一次出差，一行人到了宾馆才被通知少两间单人间，剩一个双床房可以换。

“我跟沈翊住吧。”杜城说。

沈翊一愣，侧眼去看杜城，他正办着手续，把两个人的身份证交到前台......

沈翊打断了自己的胡思乱想。

“我帮你拿。”拿到房卡，杜城习惯性地去拎沈翊的行李箱。

酒店的服务生走过来把行李放到推车上，“先生，您把行李给我就行......”

杜城有些尴尬地松手，摸了摸后脑勺。

沈翊噗嗤笑出来，杜城......好像一条捡球的金毛啊，但是绝对不能说出来！

10.

两个人住在一个房间的气氛有些微妙，沈翊画画，杜城则无聊地刷着手机。

沈翊突然起身，想去玄关的双肩背里拿半片安眠药。

杜城以为沈翊去检查宾馆的门锁，“门我都锁好了，你放心吧。”他说。

沈翊穿着深蓝色睡衣、踩着拖鞋露出一节脚踝的背影一愣，“我......吃点维生素。”他胡扯了个借口。

杜城哪有那么好骗。“沈老师够养生的啊。”他半开玩笑道，同时好奇沈翊到底干什么去了。

11.

沈翊嘴里含着半片安眠药，回床头拿水杯。水已经凉了，顺着喉咙滑进胃里，凉意仿佛传遍五脏六腑。

“你失眠吗？”杜城突然问。多年的办案经验让他不难猜出沈翊避着自己吃的是什么。

“啊......有点吧。”沈翊吞吞口水，像个被发现说谎的孩子。

12.

两个人同居之后，沈翊发现自己在杜城身边好像不失眠了。

要不......停了？算了吧。

戒掉安眠药或许容易，但是如果......杜城离开自己呢？

杜城发现沈翊在这方面极度缺乏安全感，可能是因为七年前的事情，是自己曾经那些恶意的话，让沈翊很害怕失去自己。

寒冰不能一朝融化，杜城只好慢慢地去拥抱。

13.

杜城自作主张地把沈翊那一瓶安眠药全部换成了薄荷糖。

14.

“杜城，我药呢？！”

猫猫炸毛了，杜城想。

“有我在啊，沈翊，我会一直在的。”

杜城倒出一颗薄荷糖，轻轻吻了上去，沈翊很配合地加深。那一丝清甜在两人舌尖翻涌。

薄荷味的晚安吻。

END. 

感谢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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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一下【城翊】分别与椒盐虾 

设定：暴虐少年将军 X 落魄龙族太子   

   犬戎氏雄踞西北，阻碍武王军队与其他部落往来，武王一直有意征伐犬戎开拓势力。但考虑收民心赢得百姓的信任和支持，姜子牙一直劝谏武王按兵不动等一个时机。

   且征伐犬戎始终没有合适的将领人选，犬戎部落男子狗头人身，骁勇善战，哪吒虽法力高强，但手下将士都是肉体凡胎，贸然对战擅长骑射的游牧氏族胜算并不大。

  

   哪吒这次不听命统帅意愿，贸然决定对犬戎出征，消息传到了总兵营。

   姜子牙暗道不妙，哪吒刚愎自用，专恣跋扈，且返逆心极重。姜子牙与哪吒不在同一军中，摸不准他贸然出战的真实原因，真惹急了他当场反叛也说不定，急忙派人去请太乙真人出面去劝服。

  

   太乙正在莲花上打坐清修，对着跪伏请求的来访者轻轻摆手，不想过多插手人间的恩怨纷争，一副脱离红尘的淡然超俗表情。

   他暗自在衣袖中掐指一算，突然睁眼大骂道：“嗨呀狗东西居然暗算我徒儿！” 话音未落人已掐诀驾云而去。

   两秒过后，太乙又想起什么似的闪回来，把愣在原地前来请他的人一同拽上云彩带走。

  

  

   征伐犬戎首战，果然如姜子牙预料一样，打得艰险异常。

   哪吒是被抬回来的，一支黑羽箭硬生生射穿了他的肩胛骨，从伤口处流出的黑血可以看出箭头上抹了剧毒。   

   

   敖丙知晓此事是军医李四送药时说的，他的手一抖，一碗药打碎在脚边。

   李四跳脚，“诶，这药打了我可不蹲在那给你煎了啊！”

   “……他现在怎么样了？”

   “将军是被妖物法器所伤，我等凡夫俗子束手无策啊。”

   “那怎么办？”

   “怎么办？” 李四盯着敖丙焦急的脸，认真的想了一下，“现在李将军生死未卜，谁也不敢私自放跑你。不过你放心，如果将军真的遭遇不测，我肯定想办法帮你脱身。”

   “我是说他的伤怎么办！？” 

   敖丙语调拔高，一脸担忧急切，看得李四莫名其妙。

   “麻烦你带我去找他。” 

   “你现在法力尽失就是一个凡人，去了也无济于事。再说你现在的身份…乱跑的话说不定等将军醒了还会再给你加一条罪名。”

   “你放心，出了事我就说是我自己偷跑出去的，绝不连累你。”

    “喂，你不会是想去补刀吧？”

    “我不是傻子，在这里动手不管结果如何只会死得更惨。你也说了我现在法力尽失，对他根本造不成威胁。”  

   “行吧，带你去看看他的惨样子解解气。”

   敖丙：……

   敖丙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情况紧急，他也来不及多想。

   

  

   哪吒昏迷不醒，处境十分危急，毒气沿着伤口处几乎蔓延到了整个胸膛。

  ……是师傅的箭，他在犬戎做什么？

   敖丙一眼就看出这箭是申公豹用兽牙炼制而成，箭身被下了咒，非常人可解，所以李四他们连拔都拔不出来。

   但如果再不拔箭，毒素蔓延至心脏，哪吒必然有性命之忧。

  

   “我来为他拔箭，你帮我按住他。”

   “没用的，我尝试了，这妖箭凡人根本无法拔出，还容易让伤口撕裂的更严重加快毒素蔓延。你就算再恨他也等等吧。”

   李四站在原地无动于衷，语气甚至有些懒散。他抱着手臂站在床边，垂眸看着昏迷的人剑眉深锁，满身血污的狼狈依旧挡不住傲人的英气。

   真是让人看不惯啊…

  

   下一秒，李四惊的大叫，“诶，你果然是来补刀的！！！”

  

   只见敖丙抬腿骑坐在哪吒身上，一手按住他的胸膛，一手握住箭身。

   掌心和箭身接触的瞬间，数道雷电滋生。

 

   敖丙的法力不是没有了，而是被封印了。龙族谋逆失败后天佛两道降下惩处，龙王对天帝提出的最后一个请求就是放战场上的敖丙一条生路。天帝应允，但也只是留了一条性命。

   敖丙身上三处大关被魂锁封印，强开封印必遭天谴反噬。

  

   师徒多年，申公豹的咒敖丙自然会解，至于反噬，死就死吧，当还了哪吒。

  

   敖丙低声念咒催动法力，五脏六腑瞬间被无形的强劲力量挤压搅弄，耳边一阵嗡鸣，视线模糊，耳道、眼眶和鼻腔都涌出了温热的液体。

   旁边的李四看得目瞪口呆，不知该不该阻止。“……你疯了！快停下啊！会死的！”

   敖丙现在已经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了，他强忍着维持住濒临崩溃的意识，手上用力一寸寸将黑羽箭拔出。

  

   哪吒在剧痛中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敖丙七窍流血的面容，他眼里闪过震惊，几乎瞬间便弄清了现在的局面。

   他想推开敖丙，阻止他继续调动灵力再被反噬。敖丙不知从哪爆发出的力量，力气大得惊人，哪吒竟没将人推开。

   哪吒忍痛按住敖丙拔箭的手，目眦欲裂，哑声怒吼：“你做什么！不要命了！？”

  

   下一秒，敖丙靠近，冰凉的嘴唇覆上哪吒的唇。

   哪吒被这个吻定住心神，怔愣的一瞬间胸口的箭被用力拔出，他闷哼一声。紧接着有什么东西渡入口中，滚入他的体内。

   清凉舒适的感觉自天灵盖而下浸润哪吒的五脏六腑，连疼痛都被缓解了许多。

   箭矢铿锵落地，敖丙整个人被抽了魂魄一般，身体一软向后倒去。

   哪吒眼疾手快撑起身子将人揽过来，怀里的人无意识地低喃，

   “……我知道还不清你……但我……没什么能给你了。”

  

   “敖丙！！！”

  

  

    

   感谢大家多多点赞评论给我动力~~

  

  

  

   

ooc警告

假死失忆梗，狗血误会虐身虐心有。

中篇连载，私设很多，默认顾昀的耳目之毒在江南一役前就解了，所以失忆后没有耳目不便；其他私设都在文中了，不再赘述。

不喜可以点x，也可以在任何地方吐槽，随意。

————

前文见目录

第14折

“子熹。”

“子熹。”

“子熹……”

顾昀感到自己的身子变得很轻盈，似乎可以脱离一切尘世束缚，自由飘荡于天地。这种轻松的感觉真好啊！他由衷感叹着，想要立刻离开这间充满清苦药味与鲜腥血味的屋子，去拥抱外面的阳光，然后……再融化于阳光，永永远远的，解脱。

但是，耳边总萦绕着一个声音，阴魂不散似的，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两个字：子熹。

子熹是什么？一个人名吗？他是谁？为什么我会听见别人唤他的名字？

于是，在离开前，他好奇地回头望了一眼——咦，怎么有人在对着我，喊“子熹”？

“大哥，那个……你都熬了快五天了，几乎一会儿没阖眼，你还是去休息休息吧……”曹春花磨蹭到床边，小心翼翼地对着半跪在那里的长庚劝谏。

长庚仿佛没有听见他的话，只一心扒着床沿——连顾昀的手都不敢抓，双目定定看着床上的顾昀，跟护国寺里的和尚念经似的不停地喊着顾昀的表字：子熹。

侯爷确实昏迷到今天第五天还没醒没错，但前天刚赶到的陈姑娘说了，他只是新伤旧患一起发作外加发烧导致身体过度疲劳需要一番彻底的休息，并无性命之碍，您在这叫了一夜魂，现在还不消停，真的不怕侯爷被烦死了跳起来打您吗……曹春花一言难尽地想。

陈轻絮确实说过那话，但再厉害的神医，哪怕神农亲临、华佗再生，也难免有探不准的时候，长庚就是有种说不上来的直觉，如果他不一直喊着子熹的话，子熹这回就真的会离开他，再也不回来了……

而他的直觉，是对的。

顾昀大约是费尽了在公主怀里吃奶的劲儿，才终于挣动了一根手指，然后就收到了更加激烈的一声“子熹”，接着他灵识里一阵激灵，把双眼也给睁开了。

但是睁开眼后，他很茫然。

他费力搜寻了一下脑海中的记忆，然后更加茫然了：我不是应该在衙门大牢里吗？还是我已经升天了？不对，我升天了就算了，怎么他也跟着我升天了？

“大——”顾昀下意识张嘴，想喊一句“大美人”，然而他发现自己喉咙火烧火燎的，干涸得厉害，所以只冒出一个字就卡住了。

但幸亏他及时卡住了，才没把后面两个字吐出来。

“人——”最后他努了努力，成功中途改口，还省下了多喊中间那个字的力气。

“子……”长庚忽然就意识到，顾昀此时还处于记忆有损的状态，根本不记得自己是谁。

自己连他的恨，都不配拥有。

五天前，伤重昏迷、满身鲜血的“张英”实实在在映入长庚眼帘，一刹那触发了他心里某种奇妙的感应，让他几乎认出顾昀，紧接着，他便从顾昀的一句呓语中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那是一种无法用人间语言去形容的感觉，当年的乌尔骨已经催人疯癫到极致，但却及不上其万一，如果当时不是想起自己需要保持冷静去给顾昀治伤治病，他恐怕真的会立马挖出自己的双眼——他恨它浑浊不明认不出自己的将军，割掉自己的双耳——他恨它无用废物听不出自己的将军明明一贯风流轻佻的语气，拔下自己的舌头——他恨它狠毒恶语下达出杖打自己的将军的命令，亦或者，干脆剜出自己的心脏——他恨它自以为用情至深实则天下第一的负心薄情。

乌尔骨未解时，长庚总是害怕自己哪天会化身邪神六亲不认伤害到顾昀，但他终归意志力惊人，直到巫蛊除尽也不曾让这种事发生。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在没有乌尔骨、神志清楚的情况下，伤害顾昀。

没有任何辩解的理由和资格，他做下一件，让自己一生都不配得到原谅的事情。

所以，这五天里，除了给顾昀上药和喂药喂粥，长庚根本都不敢触碰顾昀，只敢厚着脸皮在床边喊他的名字，卑微地希望对方能听见，就算要惩罚自己，也不要走，不要用这种方式……

顾昀实在伤得太严重了，杖伤本身只是其次，但因未得及时处理而导致伤口发疡却很要命，以及因受杖而引起复发的沉疴旧疾更是重头。

幸亏陈轻絮及时赶到，并正好从太原府陈家祖宅带来了千金一两的疗伤圣药，才帮顾昀止住了伤口的恶化趋势。同时，为了让顾昀退热也费了好大工夫，许是扬州本地的大夫医术有限，开始施针加喂药都不管用，后来还是等到前日天未亮陈轻絮亲至，又断断续续折腾了两日，才使顾昀的体温在昨天夜里降下去。至于那些沉疴旧疾，按照陈神医的说法，只能日后慢慢将养了，不可能一蹴而就地痊愈。

可是，长庚心急火燎地请陈姑娘看遍了顾昀身上所有伤病，却独独忘了他失忆的茬。

这样也好，长庚想，我有什么值得子熹记挂的，最好他永远再不要想起我这号人，我不配在他心里占据任何地方，哪怕一个蚁穴般的角落。

不过这些念头只是一瞬，很快长庚就把注意力全部放到了顾昀的伤势上面，其他所有事情都无足轻重，他只要顾昀不再受苦受痛受累，在锦绣丛中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地过完下半辈子。

他的余生仅此一愿，他愿用生命与灵魂作为交换。

“你感觉怎么样，哪里疼？还冷不冷？饿了吗？哦对了，你一定渴了，我这就去给你倒水。”

“你……不是……呃……”听着眼前钦差大美人的一秃噜问题，顾昀满头雾水，如坠梦中，依旧没领悟出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审讯犯人还带问这个的？西洋传来的花样？还是他还在做梦呢？

“子熹，听说你醒了，太好了！”这时，又有一个人进来，并激动大叫。

顾昀使劲眯起眼去瞧那人，发现是个男的，长得一脸穷酸样，但看向自己的眼神十分真挚热忱，甚至还含着泪，娘哎，鸡皮疙瘩都起来了，我得了龙阳病也不是谁都能看上的好吧。

“侯爷，你可算醒了，你再不醒，人家都、都、都快急死了，嘤嘤嘤！”

顾昀：“……”这又是什么妖魔鬼怪，一个大男人怎会发出这种声音，而且这声音怎么听着如此耳熟，不对，长得也挺眼熟？

“你们别都急着围在那里了，他现在需要安静。”终于，顾昀听见了一声女子的清冷声音，他如闻仙乐耳暂明，激动地用尽仅剩力气伸长脖子去看刚进门的那姑娘，然后——

他娘的，疼死了！

他果然不该乱动弹。

OOC预警 一定要看

黑化杜城*被虐身虐心各种虐的沈翊 带彪子玩，接受不了的可以点叉

肢体残缺有 精神折磨 肉体折磨有 

沈翊终于上线 换杜城暂时下线 本来以为今天彪子能上线的 周末太忙了😭短小的一发，明天有空续上 

13

“我们去实地走了几遍沈翊的家到警|局的路线，然后试图用犯|罪分子的心理去寻找一条适合下手的路，发现有一条路很窄，只能过单向的车，路灯也坏了，不过却是沈翊回家的必经之路。那条路没有监控，不过幸运的是在那条路刚开始的位置停了一辆车，我们碰了下运气，联系了一下车主，他的车里果然有行车记录仪，而且他把车停在那里好几天了，现在就是不知道行车记录仪里的视频是不是被覆盖掉了，毕竟已经快过去四十八小时了……”负责外勤的小陈给大家汇报了一个算得上是喜讯的消息，张局点点头，示意鉴定科的人继续汇报。

“我们对沈翊的自行车上刮到的油漆进行了分析，具体的车型还没有匹配到，但是现在可以判断车是白色的，油漆质地有些劣质，应该是面包车卡车或者冷藏车一类的车。我们如果假定沈翊是在骑着车子回家的路上被绑架，那么这辆车一定不会太小，又能塞进自行车，又不容易被人发现里面有什么的也就是这几种车型了。”在听完鉴定科的汇报后，张局沉吟了片刻，说道，“继续筛查监控视频，对白色车辆进行重点关注……”

“张局！行车记录仪的视频我们拿到手了！那个行车记录仪是自动上传72小时的云端记录，我们已经快速查看了一下，那个行车记录仪摄影的角度很窄，有视觉死角，虽然没有拍到沈老师的身影，但是拍到了一辆冷藏车在二十四号晚上十点左右就一直停在那条路中间，直到十点二十三分的时候，从车的副驾驶上下来了一个人，画面很模糊。那个人还带着帽子，所以暂时无法确定身份，在那之后镜头拍到了半个自行车被扬起来的画面，然后车就开走了。车牌号也很模糊，一会儿送去网侦科试着修复一下，应该就能得出具体的车牌号了！”李晗兴奋地打断了张局的发言，把手中的电脑屏幕转过来对着张局。这么久了，案情终于有了突破点，大家的情绪都不由得高涨了起来。

“如果沈老师在的话，对着监控视频应该就能把嫌疑人的脸画出来了……”李晗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不过说完她就后悔了，刚刚大家还高涨的情绪一下子就一落千丈，大家都快习惯了沈翊作为画像师神通广大的一面，现在不仅他身陷囹圄生死不明，连城队也……

“咳……既然已经有了突破点，那就不要浪费时间了，李晗你继续跟进对监控视频的分析，得到车牌具体信息的第一时间就去联系交管部门，对辐射区域的检查站进行布控，已经过去快四十八小时了，已经错过了绑架案的黄金时间，调查难度已经变大了很多，但是我们仍旧不能停下脚步。”张局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扭头看向旁边转着笔沉思的路海洲，“路队，我觉得现在也是时候和大家说一下对杜城的调查情况了。”

路海洲把手上的笔放下，面对着一屋子对他多少有些敌意的人，叹了口气站起来，说道，“八二五事件的影响非常恶劣，市局已经全面接手处理，并且严令一周内破案。鉴于现在我们掌握的线索，杜城在此案中具有重大作案嫌疑，其姐杜倾和其父母都已经出境，我们暂时无法联系到他们，这种举动不由得让我们猜想他们有畏罪潜逃的企图。由于杜城是北江分局的在职刑|警，所以此案北江分局的各位同事将不能直接参与到案件侦破中，希望你们能够放下成见，放下对杜城这个人之前的固有印象，配合市局的调查。”

整个会议室一片压抑的沉默。

谁都想不明白，仅仅是只过了两天而已，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个地步。

14

手掌上的剧痛像一把锥子不停不停的扎着沈翊的每一根神经，冷汗从他的额头上缓缓的滑落，模糊了他的双眼。

这不是沈翊第一次被绑架，上次曹栋绑架他的时候也没对他做出什么暴力举动，只是毫不犹豫的把他踹下海而已，溺水在他前半生短短的不到三十年里已经是受过的最深的伤害了，他曾经天真的以为溺水感已经非常可怖，却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被干净利索的割掉一根手指，一瞬间的剧痛让他直接晕了过去。他能感觉到断指的伤口暴露在空气里，血汩汩的顺着手掌流下去，如果有一面镜子，沈翊觉得自己的嘴唇可能都是白色的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绑匪能够再用绑架他时用的乙醚捂住他久一点儿，这样他就不用经受这种刻骨的疼痛了。不过这也就是想想罢了，他现在需要清醒的神志来自救，而他的脑子在疼痛下转动的速度都变得缓慢起来。

在他短暂的看到绑匪的片刻时间里，他看到了两个男人，都带着鸭舌帽和口罩，应该还有一个第三人从他身后袭击了他。他的确是不够警觉，在看到那条天天都经过的路中间横着一辆冷藏车时，他就应该察觉到异常的。可是他还是刹住了闸，推着自行车靠近了那辆车，然后就被人从身后偷袭，乙醚的气味顿时笼罩了他的鼻腔，他还没来得及闭气，便被狠狠的勒住了脖子，身体不由自主得想要吸进更多的空气，等他再次醒来的时候，他整个人已经身处在冷藏车里。

看到他醒过来，绑匪就已经举着一把看着就很锋利的匕|首，对着他右手的无名指比划了两下，还没等他开口阻止，快准狠的一刀就把手指割断了。他想他大概晕过去了几分钟，很快的他就被剧烈的疼痛折磨到醒过来，手腕已经被重新捆了起来，双脚也没有被放过，以他现在的体力和武力值，来硬的基本上是毫无可能逃脱，于是他强忍着疼痛试图和坐在他对面闭着眼睛睡着了似的绑匪沟通。

但是他喊了好几声，对面的绑匪拒绝和他进行任何言语上的沟通，连眼睛都不睁一下，只是抬腿踹了他一脚，差点儿没把他踹到车的另一边，手指的断口摩擦到了车厢底部，这让沈翊忍不住痛叫一声，只能闭上眼睛咬紧嘴唇挺过这阵疼痛。看他老实了，绑匪收回了腿，又变成爱答不理的样子。

沈翊喘着粗气，手腕慢慢的摩擦着，无奈的发现绳子捆得十分专业，如果他继续挣扎下去，只会越收越紧。

他不敢想象谁会收到那根手指，也不敢想象收到手指的时候那个人的表情……其实他已经猜出来了，绑匪割掉他的无名指，连带着那枚戒指的含义。

他只是不能想象杜城看到他的手指时会有多难过。

绑匪对他和杜城的关系了解的很深，对他日常回家的路线甚至是今天自己独自回家这些情况都了如指掌，拥有这种能力的人并不多，和他们俩同时结仇的大概也只有之前办理过的那些案子遗留的人了。

沈翊努力想着可能的人选，希望自己能够保持足够清醒的神志。但是事与愿违，手指的伤口没人处理，已经开始发炎，持续的失血也让他越来越虚弱。他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热，身上却越来越冷。迷迷糊糊中，沈翊在努力回想着他和杜城分别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到底是什么。

想了好久好久，他终于想起来了。大概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明天见”。

对不起啊，杜城，我失约了。

我的数据真的很差，差到昨天狠狠地打击到我了😢如果看的觉得还行的话就给我点个红心蓝手吧，如果想要和我唠两句欢迎留点儿评论，对着空气更新太心塞了😵‍💫不过无论咋样我会努力保持日更的～因为鸽一天我就会爱上这种感觉继续鸽下去的哈哈哈哈

食用⚠️：

城翊，

ABO，生子。

ABO设定都是我的设定！

 

“我上次就跟你强调过了，未被标记的Omega孕期的危险性，尤其是胎儿迅速生长的关键期，建议你尽快与Alpha建立标记关系，实在不愿意就尽量保持与Alpha的亲密接触，”医生脱掉血淋淋的手套，换上一副新的，拨开Omega后颈汗湿的头发，往红肿的腺体里推入针剂，“你答应的好好的，怎么今晚会到这儿来？”

看见Omega陡然绷紧的肩背和苍白至极的脸色，缓下语气：“放松，是有点疼。”

沈翊只觉后颈一涩，紧接着如同要炸开一般，连带着整个脑袋都剧痛得目眩。他闭起眼睛，压住痛楚带来的呕意，努力追问：“孩子……”

“血是止住了，观察两天再说。我等会得抽一管外面那大块头的腺体血，临时提炼点信息素直接注射给你，你现在的腺体情况很不理想，懂吧，干死的地光靠自然下雨不够了，得人工灌溉，”医生拔针给他摁了一会，发现针孔那还在冒血珠，叹了口气，“我把人叫进来给你摁着。”

医生站起来，半道似乎是替沈翊气愤不已，“一次产检也没见他来过，再看看你这眼下的乌青，是不是没好好休息？他会不会照顾人啊，前车之鉴不懂的？这个月份更应该紧张……”

“医生，等等，我的……病史，他不知道，希望你不要提及。”沈翊赶紧打断。

“哎？你们两个也是好玩的，”医生给气笑了，“关系搞不清楚就不要生小孩，要负责任的呀。”

“……抱歉，”沈翊低着眼睛，细密的汗珠还缀在额角，“这些天工作着实太忙，是我没注意……”

“行了，你好好休息。”医生看他这副可怜劲儿也不忍多说。

守在门外的杜城被医生叫进来，听命压着沈翊后颈的纱布，又被护士摁着脑袋取了腺体血，还愣愣地被迫接受了一通严肃批评教育，半天没回过神来。

“医，医生，嘶，他没事儿吧？”杜城偷摸揭开纱布一角，看见沈翊肿得老高的腺体，龇牙替他难受地问道。

“敢情我刚说了半天你没听？”

“呃医生，我刚有点乱，要不，劳烦您重说一边？”

见医生捋袖子了，沈翊及时给杜城解了围：“杜城，我想喝水。”

“哎，好，马上啊。”杜城立马应和，歪头看了半天确定沈翊后颈的针眼不再流血，起身去倒水。

医生护士离开后，病房里就显得有些尴尬的安静。

沈翊勉强喝了两口，头疼得反胃，将脸埋进枕里不再言语。

“案子后续我会跟进的，你别操心，”杜城转着手里的水杯，“这件事到这儿咱就算终了好吧，沈翊，你心思别太重，身体要紧。”

见沈翊没有反应，杜城瞪了天花板半晌，搜肠刮肚出来这么一句：“呃，照医生说的这个情况，要不……我临时标记你吧？”

床上的Omega终于动了动，沈翊疲惫道：“杜城，要不你回局里吧？”

“哎，我瞎说我瞎说，你别赶我，”杜城大力挠了挠脑袋，无奈道，“今天闹这么严重我不是担心嘛，你也不能整个孕期打针吧，看你那腺体戳一针血能飚好几个小时……”

“杜城，小安电话怎么说？”沈翊岔开话题。

“哦，我差点儿忘了，她说要来看你，劝不住，一劝就哇哇哭，”杜城看了看表，“我姐一会带她过来，你睡你的，我应付她就好。”

“没事，我不困，这几天委屈小安了。”沈翊叹道，又似乎难受得紧，蹙眉极轻地抽了口气。

杜城眼见他隐忍，又不好旧话重提，只能束手无策地拨慢了点儿沈翊挂的点滴，好让人稍微舒服点儿。

 

杜倾很快带着穆小安来了。沈翊几天不见小姑娘，差点儿认不出来。杜倾好像是拿穆小安当洋娃娃打扮，价值不菲的漂亮裙子和小皮鞋，甚至头发都给编得比公主还精致。搞得沈翊甚至有些羞愧，他不太会给小女孩打扮，马尾都绑不好，穆小安上学都是自己梳头。

穆小安看沈翊这个样子立马要掉金豆子，杜城忙道：“你沈叔叔没事，就是要在医院住两天。”

穆小安吸着鼻子道：“杜倾姐姐说是因为怀宝宝很辛苦，沈叔叔你是不是很辛苦？”

杜城就在那瞠目结舌：“为啥我是叔叔你是姐姐？”

杜倾撩了一把头发，又点点他下巴的胡茬：“要不给你个镜子照照？”

沈翊将小姑娘拉过来：“一点点，很快就好了，我怕照顾不好你，才让你去倾姐家住几天，小安不要怪我。”

穆小安摇头：“我就是有点想你了，我可不可以跟你一起回家？我能自己照顾自己，我还能帮你照顾晓玄，你照顾好宝宝就行啦。”

沈翊有些眼热，握着穆小安的小手，仿佛今日的惊心动魄才真正结束了，他得以回归安稳的生活。穆小安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犹豫，又道：“沈叔叔，我们是家人，家人就要生活在一起的呀。”

“好，我们一起回家。”

杜倾晚上还有社交宴会，询问了几句沈翊的情况就先走了，穆小安久不见沈翊，粘人得很，非要在病房陪沈翊过夜，于是杜城顾大还要顾小，比彻夜办案还累。

沈翊精神不济，没说上几句话就昏睡过去，再次醒来已经是半夜，发了一身虚汗。

床边点了一盏暗灯，他就瞧见杜城蹲在那儿，捏着个毛巾给熟睡的穆小安擦脸。

椅子是医院的，给穆小安当了床，杜城的外套仔细给她盖着。杜城给她擦完脸，又摸出一小瓶什么东西，对着小姑娘周边喷了一圈，沈翊闻到味道，应当是驱蚊水。

沈翊静静看了半天，心中莫名的情绪翻涌：“……杜城。”

“哎，你醒了？”杜城小声应了，“小安睡着睡着还哭呢，估计是没安全感。”

小姑娘被父母“抛弃”，即便警方编了个谎话骗她，她到底还是有些明白的，如今又与沈翊分别几天，肯定害怕沈翊也不要她了。

“你把她抱上来吧，不然你坐哪儿。”沈翊拍了拍床上的空处。

“我怕她翻身啥的碰着你。”

“没事，小安睡相好。”

杜城把孩子安置到沈翊身边，沈翊摸了摸女孩潮湿的眼尾，心中酸楚，只能轻轻揽住她。

“你好点儿没，还疼吗？”杜城倒了杯温水。

“嗯，好多了，”沈翊感到杜城坐近，带来一股子热气，以及温醇的木质香气，他努力忽略后颈呼应的烫痛，“要不要给她把辫子拆了，看她硌脑袋。”

“我也说呢，也不知道我姐咋弄的，我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下手的地方。”杜城叹为观止。

沈翊一听，就着灯光仔细看了半天，发现果然如杜城所说，穆小安这头发编得技术过于高超，发尾都藏进去了，不知该从哪儿拆。

“呃，不能就这么着吧，这么睡觉不健康。”

杜城闻言，道：“我刚从护士台借了把小剪刀。”

沈翊瞪大眼睛：“你不能把她头发给绞了啊！”

“哎不是，”杜城拨开一点穆小安的头发，“你瞧这不是有个小皮筋吗，咱不管哪是头，先把能剪的皮筋都剪了，总归就能解开。”

 

于是两个人围着小姑娘的脑袋轻手轻脚地折腾了大半天，落了一地的小皮筋残骸，总算给穆小安散了发。

最后两人同时吁了口气，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

之前二人见稍显僵硬的气氛终是些许缓和，杜城只是盯着沈翊举手盖住眼睛时那一段白皙的腕子出神，强迫自己移开视线，又只能落在沈翊嘴角的弧度上，毫不争气地口干舌燥心跳加速。

“杜城，”沈翊身子还虚，笑了一阵就发喘，落下手搭在腹顶，“上回……你要我考虑的事情，我想现在给你一个答案。”

杜城愣了愣，没反应过来。

沈翊低眼，置于腹上的手轻轻摩挲那抹弧度：“我答应你，让你参与这个孩子的人生，让你……做它的父亲。”

惊喜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杜城被刮得有些懵，只能再三确认：“真，真的？你确定？”

沈翊仰头闭起眼睛，神情沾染些许无奈疲惫：“我其实一直在考虑，经过这段日子，我好像想明白了点儿。”

“许老师的事，胡志峰的事，我……我暂时还没法做一个合格的父亲。”

上一回是这样，这一回也是。他不够强大，亦不够坚定，远远不够。他其实从未从七年前的噩梦里挣脱出来，他试图抹去自己过去所有的痕迹从头开始，试图解决无数的案件来缝补自己，可他至今依旧如此残缺不全。

“沈翊……”

“嘘，”沈翊朝杜城淡淡笑了笑，偏头看向小姑娘的睡颜，他抚摸穆小安细软的头发，“真是自不量力啊，什么都往家里带，以为自己能给她提供庇护，其实反倒是自己在依靠她，被她拯救着……”

“我是不是挺伪善挺自私的？”

“别这么说，”杜城皱眉正色道，“最近事情太多你状态不好，今天的事，你注意就行，不必过于自责。”

“如果你是因为这样才答应我那个请求，你可以再多考虑一段时间。”

沈翊深深地看了他片刻，杜城被他看得有些心乱，沈翊眼里有很多他陌生的情绪，这些复杂的东西被蒙上一层哀伤的阴影，在沈翊黑润的眼底静静沉淀着，叫杜城莫名心疼。

“杜城，今晚……不止，很多次，我都觉得你比我更像一个父亲，”沈翊垂下眼帘，“而且，我没有权利替这个孩子否决得到更多爱的机会，我希望它能特别幸福。”

“杜城，我一个人恐怕不够，请你……和我一起照顾它。”

杜城先前有些气闷，因为沈翊答应他的请求是因为觉得他自己不够好，现在一听，原来沈翊还觉得他杜城足够好。

杜城捏住下巴好叫自己不笑得过于开怀，努力捋直舌头道：“嗐，当爸都是第一次，相互学习共同进步。”

兴奋当头的杜城没注意到沈翊听到这句话后暗淡了一瞬的眼神。

 

后半夜沈翊其实并没有怎么睡着，所有的治疗药剂都开始起效，他发着低烧，后颈的腺体滚烫，腰腹都沉缓不息地作痛。

杜城拧了毛巾给他反复地擦拭虚汗，带来些许清爽，沈翊故作不知，咬牙忍住杜城的手指触过他皮肤的难耐。

杜城还会给他按揉腰背，谨遵医嘱地隔一会就要确认他是否还有出血，天快亮那会才打着哈欠将手拢到他腹上。怕引起宫缩他也不敢乱动，就那么轻而稳地贴覆着，如同在尽心守卫掌下那个堪堪转危为安的脆弱小生命。

沈翊闭紧自己酸痛的眼睛，生怕自己落下泪来。

杜城果真是那样的温柔妥帖，如果，如果他早一点儿知道，早至七年之前，那该多好啊。

 沈翊看着杜城离开，想要拉住他，但是怎么样都动不了……

  

  他只能在黑暗中，一点点的挪动身体，想要发声求救，但是就好像脖子被人掐住一样，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杜城和其他人离开，只有自己被留在原地，逐渐被黑暗吞噬。

  

  “哟，这小画家还挺能抗，心理暗示都不起作用？” 

  

  监控画面下，沈翊被绑在一张床上，因为噩梦，身上衣物都被汗侵湿。

  

  不可能，杜城不会这样离开自己的，绝对不会！

  

  猛的睁开眼，沈翊被头顶的灯晃的有些发晕，思绪逐渐平静。

  

  两天前，在上班路上，有一辆面包车依然就出现在路口，挡住了去路。沈翊本打算换个方向，还不等他下车，就连人带车被抓进了面包车里。

  

  突然，整个房间都亮了起来，一个人走了进来。

  

  沈翊本就晕乎乎的，现下干脆直接闭上眼睛，免得被光晃的不舒服。

  

  陆逊异捏着沈翊的下巴，一双眼里满是恶意。

  

  凭什么！明明自己和杜城是同一批的学生，他就能顺利的当上大队长！自己不过是犯了个小错，他就什么都没了！

  

  自己不是杜城啊！那么有钱！他需要钱啊！再说了就一万块钱！就是提前放一个人出来！这么小的事居然也会让自己丢了工作，失去一切！

  

  既然杜城当年抓捕自己的时候一点情面都不留，那也别想自己给他留面子！

  

  

  杜城这边已经快急疯了，沈翊已经被抓走了两天了，自己亲眼看见他被一伙人抓走，就差一点！就一点！自己就可以把沈翊救下来！

  

  “城队！有电话打进来了！是打给沈老师的！”

  

  杜城赶紧冲到沈翊的电话那，点开了接通按钮。

  

  “杜队长，你听听，我是谁啊？”

  

  杜城压抑着情绪，虽然他真的很想直接开骂，但是他知道，现在要忍着！

  

  “哦，我的错，杜队长贵人多忘事，肯定不知道我是谁啊。但是这个，你应该知道是谁吧。”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人闷哼的声音，很小声，几乎听不到，但杜城知道，是沈翊！

  

  杜城不能表现太多的情绪，紧紧的捏着拳头，拼命压制着自己的感情，“你要干什么，直说。”

  

  陆逊异笑了，越发的放肆，别人不懂但是他懂啊！杜城急了！哈哈哈！他急了！

  

  “我要干什么？哈哈哈！小美人，他问我要干什么，那我是不是，该做点什么？”

  

  “你别动他！”

  

  电话被挂断，分局这边的气氛压抑到了极致，特别是杜城，他的情绪好像只需要一个零界点，就会全然崩盘。

  

  这个时候，一条彩信发送了过来。

  

  “艹！我要弄死他！”

  

  蒋峰赶紧上前把李晗拉走，捡起被杜城砸在地上的手机，信息内容是一张照片，沈翊被人压着，掐住脖子，裤子都被扒了……

  

  李晗继续追踪刚才的电话，大概确定了位置，“城队，找到位置了！就在临海大道236号那一片！！”

  

  听到这个消息，杜城抓起手枪和车钥匙就往外走。

  

  蒋峰赶紧让老闫去给张局报备，然后带上其他人一起追了出去。

  

  果不其然，一出来就看见杜城正暴躁的扯开车门，赶紧冲上去。

  

  “城队！你想计策，我来开车，我来。”蒋峰可不敢让这个情绪下的杜城开车，太危险了！

  

  车子开到一半，杜城才逐渐没那么暴躁。

  

  “蒋峰，把那个地方的平面图拿来，我看一下。”

  

  

  陆逊异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巴不得现在就看见杜城那张脸布满悔恨！

  

  “把人绑起来，放到那边水桶里去。”

  

  “唔……放手！”

  

  刚才被男人扒了裤子，沈翊直接开启了警觉的模式，现下看见有人碰自己，奋力挣扎着。

  

  啪！男人一巴掌甩过去，沈翊的脑袋一下子就耷拉了下去。

  

  “喂！别把人弄死了！你弄死了他，我们怎么拿捏杜城！”  

  

  沈翊昏迷着，被人扒光了，丢到了满是冰块的铁桶里。

  

  

  “杜城，我知道你已经来了，自己一个人过来，敢耍花招，你就等着给小美人收尸吧。”

  

  杜城一边换防弹衣，一边回，“好，给我个确定地址，五分钟，我就到。”

  

  

  来到天台大门，杜城努力给自己做好心里建设。

  

  就在刚才，他已经知道是谁把沈翊抓走了。这个人以前和自己是一个队的，身为警察居然还站在人民对立面，虽说是以前的兄弟，杜城还是把他抓走了。

  

  想来，当初为了让他有个宽大处理，自己还特意让他自首。没想到，这人完全是个疯子，伙同了另外一个罪犯，绑架了沈翊！

  

  沈翊在电话那头的闷哼声，预示着他很可能收到了伤害！而猫猫他多么坚强安全，那么折磨的七年都是他一个人默默熬过来，这次还被欺负的出了声音……

  

  杜城脑子里已经提前想好了很多种可能，深呼吸，推开了天台的大门……

  

  后续结局，在下面的“隐藏结局”呀！～

  

  城队推开门口，又是怎样的光景……能不能（当然能！）顺利营救猫猫！

  沈翊昏迷着，总感觉有一双手，在动他……

  

  

  

  

  

  

  

  

  

  

  

  

 

孙志彪x沈翊x杜城（墙纸爱🚗)

这章不看就后悔啦哈哈～

十八.

 

 

杜城走后，沈翊在窗口站了许久，很长时间没说话。

 

孙志彪没打扰他，或者说，沈翊站了多久，他就在书房呆坐了多久，烟灰缸里的烟头已经快扔满了。

 

这栋房子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都沉默不语，其他人都不敢发出什么大的动静，一时间屋里的气压低沉到几乎令人喘不过气。

 

 

孙志彪吸完最后一口烟的时候，沈翊推门进来了，似乎是被房里的烟味呛到了，他微微皱了皱眉，走到了孙志彪面前，问："段泽在哪里？"

 

孙志彪都有点气笑了，说： "你憋了半天，跟我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别人？"

沈翊接着说："那孩子是被我利用了，你别迁怒到他身上，有什么就冲我来吧。"

 

孙志彪脸上没什么表情，他冲沈翊招了招手，说："过来。"沈翊越过桌子走到他面前，孙志彪拍了拍腿示意他坐下，沈翊犹豫了下，还是坐在了他腿上。

孙志彪伸手抱住沈翊的腰，凑过去想亲他，沈翊別开了脸，有些嫌弃道："太呛了。"

"就你事多。"

 

孙志彪也没生气，他把头埋在沈翊肩膀处，沈翊觉得他身上味道太呛想推开他，推了几下没推动，索性随他去了。

 

"沈翊，你说，如果你先遇到的是我会怎么样？"

 

"那我一定会早点把你送进去。"

 

"噗～是吗？"孙志彪被他的坦诚逗笑了，他把沈翊双腿分开，让他面朝自己坐着，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沐浴露的清香，说："那我等你把我送进去的那一天，恭候。"

 

"神经病。"沈翊冲他翻了个白眼。

 孙志彪又盯着他看了一会，说："沈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啊。"

沈翊没回答，动了动身体，想从他身上下来，哪知他一动孙志彪直接将他抱了起来，伸手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挥到了地上，把他压到了桌子上。

本章完整版指路wb狗鹿儿（这章就是纯🚗不看也不影响接下来剧情的  当然  不看你会心痒）

阮芳芳案衍生，战损沈翊，虐沈翊，火场救援

全文1w+，一发完，医学知识瞎编的，不要追究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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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海速网吧昏暗的光线下，阮芳芳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她静静地听完沈翊的控诉，却始终无动于衷，嘴角甚至微微勾起了一个弧度。

因为她有十足的把握，黄韬会站在她这一边。

她颤抖着站起身，装出柔软的样子，无视身侧沈翊警惕的眼神，径直走向黄韬，像一条披着伪善外衣的毒蛇，将自己缓缓缠绕上黄韬的身体。

“我们，才是我们彼此的意义。”

阮芳芳轻轻拥抱住黄韬，凑在对方的耳边低声说道，声音甜腻而充满诱惑，仿佛是恶魔的呢喃，她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毒液，慢慢将黄韬的理智侵蚀殆尽。

阮芳芳的手缓缓抚上黄韬因犹豫而颤抖的手背，悄悄接过对方手中的打火机。

她的目光微微一偏，阴冷地扫向沈翊的方向，继续说道：“他是来调查我的，他是我们在一起的障碍……把他除掉，这样我们就可以永远在一起了……”

“把他……除掉……”

黄韬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眼底闪现一丝波澜，但是沈翊立刻察觉到，那绝非理智的光芒，而是失控的愤恨之火，黄韬已经彻底被阮芳芳的花言巧语蒙蔽了双眼。

沈翊轻叹一声，目光复杂而沉重，他看着黄韬一步步踏入阮芳芳的恐怖陷阱，却无能为力。

突然，一抹银光倏地掠过沈翊的眼睛！

阮芳芳猛然松开桎梏住黄韬的双手，嘴角勾起一抹危险的邪笑，嗜血般的眼神紧盯着黄韬朝沈翊冲去的背影，仿佛在等待欣赏一出精心设计的好戏。

黄韬手握一把小刀，怒吼着朝沈翊扑去！

沈翊的呼吸停滞了一秒，他没想到这个走投无路的纵火犯身上竟然还藏着如此锋利的管制刀具。

黄韬的小刀冲着沈翊的腹部刺去！

沈翊紧盯着对方的动作，慌忙后退一步，然而，他不慎踩到了地上散落的道具蜡烛，身形猛地一晃，险些摔倒，却也因此堪堪躲过了黄韬的攻击。

黄韬没有善罢甘休，失去了理智的他，已完全沉溺于阮芳芳的蛊惑之中，他迅速回头，如钩子般的眼神仿佛要将沈翊盯出洞来。

沈翊的目光死死锁住那把刀，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下，滑过他线条优美的颈侧。

沈翊努力稳住自己颤抖的声音，低声劝道：“黄韬……她是在利用你！醒醒吧，把刀放下……好吗……”

沈翊伸出一只微微颤抖的手，试探着向黄韬靠近。

黄韬的头发凌乱地遮住了双眼，模样就像地狱中爬出的厉鬼，咬牙切齿，目光猩红。

他根本听不进沈翊的劝告，反而愈加疯狂地挥舞着手中的小刀，仿佛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朝沈翊扑来，速度快得让人猝不及防！

沈翊来不及完全收回伸出的手，刀锋闪过，锐利的刀刃在沈翊的小臂上划开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血液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色袖口，痛感直袭心底！

“唔……”

突如其来的剧痛袭得沈翊措手不及，不善打斗的画像师后退数步，左手下意识捂住流血不止的右手小臂。

温热粘稠的血液瞬间顺着指缝流下来，几滴鲜血滴落在铺在地上的白纱上，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沈翊双眉微蹙，大口喘着气，他感到腿有些发软，与黄韬的长时间对峙让他的神经紧绷得如同一根随时可能绷断的琴弦。

他的眼前突然闪现模糊不清的黑幕，头脑一阵昏沉，沈翊连忙深吸一口气，闭眼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脑海里挥之不去的阴霾。

“嗯呃——”

沈翊的喉咙中漏出几声痛吟，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黄韬手中紧握的小刀。

刀锋闪着刺眼的寒光，上面粘染的鲜血顺着刀身蜿蜒而下，宛如一道诡异的血河，让人不寒而栗。

黄韬僵立在原地，手中的刀微微颤抖，他的眼神空洞，就像一具被操控的傀儡，而操线的人，正是站在一边冷眼旁观的阮芳芳。

这太可悲了。

沈翊见黄韬没有下一步动作，将视线移到了隔岸观火的阮芳芳身上。

她才是这一切的源头，也是眼前最危险的存在……

必须阻止她……

阮芳芳的目光落在沈翊手臂的血口上，突然发出几声轻蔑的嘲笑：

“呵……呵呵呵呵……”

鲜血让她感到莫名的兴奋，她骨节分明的手指缓缓收紧，攥住打火机冰冷的外壳，眼神中燃起了一种近乎扭曲的快感，仿佛下一秒，她就会点燃这里，让炽热的火舌将这里尽数吞噬。

八年前的场景重新浮现在她的脑海中——

火焰吞噬了整个空间，空气中充满焦灼的气味，血肉在烈焰中化作焦炭，求救声、尖叫声在熊熊燃烧的大火中化为灰烬，最后归于可怕的寂静。

火灾后的世界安静到吓人，简直就像地狱，而她——早已习惯了地狱。

“没关系，沈老师……”阮芳芳轻轻一按手中的打火机，火苗跳跃，火光映照着她扭曲的笑容，像燃烧的罂粟，闪烁着危险的美丽，“今天我们谁也别想活！”

回忆起陶艺工坊时的暗流涌动，阮芳芳就感到一种深深的不适。

沈翊那双如明镜一般澄澈的眼睛，总能在无意间穿透她的伪装，直击她深藏的伪善，让她漆黑的灵魂在他的注视下无处遁形。

在这样的警察面前表演太累了——但现在，局势片刻反转。

沈翊惯常游刃有余的神色已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惊慌，他的脸上全是破绽。

每个人生死存亡的命运都掌握在她阮芳芳的手里，这满足了阮芳芳近乎变态的欲望，她最喜欢操控别人的滋味，就像一位在聚光灯下肆意表演的木偶师。

“快跑！”

一声惊呼打破了短暂的静寂，在场的受害者家属们慌乱地朝出口涌去。

然而，推搡间他们却发现那扇门纹丝不动。

有人试图撞门，但铁锁发出沉闷的响声，他们意识到——门已经被什么人从外面上了锁，根本打不开！

沈翊低头一看，立马察觉到不对劲之处，地面上的白纱已经全部被液体浸湿，而且他的鼻尖还捕捉到一股刺鼻的气味——

是汽油！

沈翊的瞳孔猛地一缩，他瞬间抬眸，死死盯住阮芳芳手中的打火机，那微弱的火苗摇曳着，正摇摇欲坠！

阮芳芳察觉到沈翊的视线，嘴角微微勾起，她的手腕一松，打火机脱手而出。

“这是你们逼我的。”阮芳芳语气平静，神情淡漠地注视着眼前慌乱的人群，仿佛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并不是她一样。

“阮芳芳！”沈翊大喊道。

打火机从阮芳芳的手中坠落，沈翊不顾流血的手臂，猛然向前冲去，试图在打火机落地之前将其拦截，却不料，还是晚了一步——

“轰！”

炙热的火焰瞬间吞噬了洒满汽油的地面，炙热的火舌狂啸着冲天而起，瞬间窜到有一个人那么高！

沈翊离火源的位置最近，他的手背直接暴露在火焰之中！

“啊！”

剧痛从手背传来，仿佛千万把尖刀同时刺入画像师的骨肉，他的手背皮肤迅速被烈焰灼伤，每分每秒都成了炼狱般的煎熬。

阮芳芳是故意的，她了解画像师的性格，知道他一定会选择牺牲自己，试图阻止这一切——这正是她想要的结果。

她要从对方最珍视的东西开始毁灭。

“沈老师，你还能撑多久呢？”

阮芳芳唇边噙着不屑的笑，语气轻蔑地低语道。

网吧瞬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炙热的火焰吞噬了天花板，燃烧的木屑像瀑布般砸向慌不择路的人群，尖叫声、哭喊声交织成一片，在危急关头，人类总是容易丧失理智。

然而，沈翊却依旧堪堪保持着一丝清醒。

氢气罐不会这么快爆炸，他冷静地思索着，强忍着疼痛梳理现状。

阮芳芳不会为自己设下死局，她一定留有退路。我必须找到她那条退路。

火光蒙蔽了画像师的视线，滚滚浓烟刺得沈翊喉咙生疼，熏得眼角也流出了清泪。

“咳……咳咳……”沈翊不得不弯低腰，不停地咳嗽起来。

沈翊环顾四周，发现方才还像阴魂不散的野鬼般纠缠不休的阮芳芳和黄韬，眨眼间就消失了踪影。

网吧有好几个小隔间，他们一定还准备了别的出口。

“嘶……”沈翊倒吸一口凉气。

他挣扎着起身，身姿不稳地踉跄了一下。伴随着他的动作，他小臂的伤口被牵扯，鲜血像源源不断的溪流一样从伤口涌出，流过他被火烫伤得血肉模糊的手背，滴落在满是灰烬的地面上。

沈翊的右手手指几乎不受控制地痉挛着，由于烧伤，原本如陶瓷般白皙的皮肤被染成了可怖的紫红色。

画像师几度感受不到右手的存在，这让他有些心慌，只剩下疼痛——那铭心刻骨的疼痛时刻提醒着他，右手还在。

沈翊看了眼血肉模糊的手背，仅仅皱了皱眉，他咬紧牙关，捂住血流不止的右手手臂，朝着网吧深处蹒跚走去。

——

李晗神情焦急地跑向杜城，气喘吁吁地说道：“城队，沈老师手机信号最后一次出现是在陶艺工坊！”

这句话如同一枚炸弹，狠狠在杜城的脑海里炸开。他的心跳骤然加速，每一次跳动都沉重得让他喘不过气来。

他的直觉告诉他，沈翊就在网吧里！

“他们购买了大量的氢气，一旦爆炸，后果不堪设想。”杜城的耳边回响着消防队队长给他的警告。

按照队里的规矩，此时他应该和队员们一起撤离。然而，他所有的理智都被李晗的这句话给彻底粉碎，杜城当机立断地说道：

“你也先撤离！”

说罢，刑警队长毫不犹豫地摘下工牌，冲进了网吧。

杜城找到了一扇缝补过的窗户，侧身翻入其中，他第一眼就看到了郝自强，对方正握着一桶汽油往地上倾倒。

“郝自强！”

杜城低声呵斥，快步冲上前，三下五除二地将郝自强武力制服。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一声金属制品掉落到地面的清脆声响。

“轰隆！”

杜城猛地回头，他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祥预感。

一瞬间，一股炙热的热浪突然袭来，起初是几缕火舌从网吧那扇破旧的窗户里冒出，紧接着，整块木质窗户都被火焰吞噬！

火势迅速扩散，烈焰扭曲了眼前的空气！浓烟混杂着刺鼻的灰尘扑面而来，迅速钻入鼻腔，呛得杜城喉咙刺痛，不禁咳嗽起来。

他迅速起身，捂住口鼻，眼神焦灼，四处寻找进入网吧的入口。

沈翊还在里面！沈翊还在里面！

杜城的脑海里回响着这句话，执念像一根绷紧的绳索，成为了拉着他前行的唯一动力。刑警队长的身影在火海中逆流而上，义无反顾地朝着沈翊可能在的方向冲去。

尽管火场里随处都是灼热的火焰、掉落的重物，但杜城的动作仍然如野狼般迅捷，他的目光锁定一扇已经被火焰吞噬的窗户，毫不犹豫地侧身跃入火场。

网吧的大门被高温完全吞噬，灼热的热浪瞬间扑面而来，滚滚浓烟几乎让人窒息。

几名消防队员紧随在杜城身后，将现场的家属快速疏散。

“小心！这边走！”

“捂住口鼻！”“注意安全！”

杜城的眼神快速扫过被救出的人群的脸庞，他的心越发沉重。

他没有看到阮芳芳和黄韬，也没有看到沈翊！

他们还在里面！

杜城逆着人群冲向网吧深处，火焰的噼啪声在他的耳边炸开，灼热的火舌吻上了他的脸颊，留下一道发烫的血痕，他也顾不上擦。

杜城眼尖地捕捉到地面上滴落的血迹，在白纱上洇开，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目！

他的眸光一沉，心底有了更加不妙的预感。

“沈翊——！”

杜城的声音沙哑而急切，回荡在网吧上空。

“沈翊！听到回话！”

没有回应，只有火焰的轰鸣声将他的呼唤吞噬。

地面上的血迹一路蔓延向网吧深处，杜城循着血迹，眉头越皱越紧，心脏像被谁揪住般愈发刺痛。

是沈翊的血吗？他伤得这么重？

——

“阮芳芳！”沈翊低声喝止，他终于找到了阮芳芳想要逃脱的暗门，一扇隐蔽的落地窗。

阮芳芳还没有来得及打开窗户，她的动作一僵，缓缓回过头，阴鸷的眼神盯着身后穷追不舍的画像师。

“外面已经被警察包围了……你逃不掉的……”沈翊断断续续地轻声说道，“放弃吧……是你输了……”

阮芳芳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阴暗，让人感到不寒而栗，她额头上的鲜血顺着鼻梁滑落，显得她妖冶而美丽。

“你也逃不掉了，沈、老、师。”

她故意一字一顿地说道，声音轻柔却带着一丝胜利者的讥讽。

沈翊的心猛地一沉，似乎听出了话中更深的警告。

他盯着她的笑容，突然想起曾被阮芳芳凌虐至死的那只猫——它垂死挣扎，毛发竖起，喉间发出低哑的嘶叫。

还未等他细思阮芳芳的意图，一阵刺骨的凉意从腹部猛地传来！

冰冷的刀刃深深没入沈翊的腹部，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白色打底衫，紧接着渗到了他的红棕色外套的下摆上。

沈翊的大脑突然宕机，他低头看向那把刀的方向，才意识到袭击他的人不是阮芳芳——而是黄韬！

“把我们的……障碍……除掉……”

黄韬的声音低哑，宛如机械般重复着这句命令。他的眼里没有光，只有对阮芳芳近乎病态的忠诚。

沈翊怔怔地看着他，喉口涌上一股腥甜，一缕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他试图说些什么，可喉口的血腥味让他发不出声音。

明明房间四周都是灼热的火焰，沈翊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那种寒冷渗透骨髓，令他几乎站立不稳。

黄韬猛地将刺入沈翊身体的小刀抽了出来，刀刃带起一片触目惊心的鲜血，鲜血顿时争先恐后地从伤口涌出。

“唔……”

沈翊痛得下意识闷哼一声，身体剧烈颤抖。

血色霎那间从画像师的脸上退去，他的唇色苍白，平日里总是神采奕奕的明亮眼睛也失去了光彩。

他眼前的世界逐渐模糊，黑影像浓雾般一阵接着一阵笼罩过来，背后传来火焰燃烧木材的噼啪声，刺鼻的焦糊气味灌入鼻腔，让他的意识更加混沌。

火焰，已经越来越逼近了。

“砰！”

突然，一声枪响打破了死寂的绝望。

枪响在沈翊耳边回荡的瞬间，模糊的意识一瞬间被拉回，他根本不需要回头就知道——是杜城！

黄韬听到枪声，神情猛地一滞，随后毫不犹豫地反手拿刀架在沈翊脖子上，他几乎是拖着已失去力气的画像师后退。

刀刃贴在沈翊的颈动脉上，稍一用力便能致命！

杜城的目光死死盯着眼前的这一幕！他的瞳孔剧烈收缩，大口喘着粗气，他的视线落在沈翊腹部染满鲜血的衣服上，他的胸口像是被什么狠狠揪住，疼得几乎无法呼吸。

“黄韬！把刀放下！”杜城大声喝道，他的声音带着平日里不多见的震怒，像一头被触及到逆鳞的猛兽，咬着后槽牙厉声重复道，“把刀放下！”

杜城的额头上渗出冷汗，双手坚定地端着枪，瞄准沈翊背后的方向。

面对眼前这个已经完全疯魔的失控局面，此时的刑警队长已经无法容许任何失误——他手中的枪，曾经拯救无数人的生命，也注定能救下沈翊的命！

沈翊虚弱地抬眸看了眼杜城，他没想到，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能看见对方的脸。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不对！

杜城……快走……氢气罐……爆炸……！

“唔嗯……”沈翊痛苦地呻吟着。

黄韬的手臂如铁钳般死死勒住沈翊的颈部，让他呼吸不畅，他的脸色惨白，那纤细脖颈上的血管由于缺氧而暴起，显得格外明显。

沈翊的眼睛眯成一条微小的细缝，他张了张嘴，想朝杜城的方向说些什么：

“……走……快……”

声音轻得几乎微不可闻。

话音未落，沈翊的意识被骤然松弛的神经拉进了黑暗。他的脑袋软软地垂下，像风中折断的小草。

杜城着急得心跳漏了一拍，他近乎发狂地大叫：

“沈翊！”

回应他的不是画像师总是清澈明亮的眼睛，而是罪犯野兽般的嘶吼：

“让我和芳芳走！”

黄韬的情绪彻底失控，他手中握着的尖刀更近了一分，锋利的刀刃几乎贴上了沈翊苍白的脸颊，他怒吼道：“让我们走！”

杜城稳稳举着枪，漆黑的枪口没有丝毫颤抖，他目光如炬地瞄准沈翊的身后，死死锁定黄韬的动作，他的余光扫了一眼天花板。

就在此时——

“嘎吱！”一声巨响在他们的头顶炸裂开来！

剧烈的动静让黄韬也被迫微微分神，手中的刀颤了一下。

杜城刚才的鸣枪警告产生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原来是天花板上的钢筋承受不住压力，猛然坠落，直直坠往黄韬的方向！

这一切都是杜城计算好的！

黄韬本能地想要拉着沈翊往后躲避，却突然发现自己紧紧挟持的警察已经彻底失去意识。在千钧一发之际，他松开了挟持住沈翊的手臂，慌忙后退两步。

房间内的温度高得令人窒息，门外是熊熊燃烧的烈焰，还有随时可能引爆的氢气罐。

就是现在！

王牌刑警杜城抓住这个稍纵即逝的机会，瞳孔收缩到极点，凭借过人的直觉反手抬枪，他的枪口微调，瞄准黄韬的方向，手指果断扣动扳机——

“砰！”

子弹没入血肉的闷响瞬间炸开！

杜城一个箭步上前，牢牢接住沈翊软下的身体，就在钢筋几乎砸中他们的瞬间，他一个翻滚躲过了致命的撞击。

“咚！”

水泥做的钢筋轰然坠落在杜城和黄韬中间。

黄韬身形踉跄，后退数步，难以置信地低头看向胸前那个不断涌出鲜血的弹孔。

他僵硬地转过头，视线停在阮芳芳身上——那个他魂牵梦萦的情人，也是夜夜折磨他的噩梦。

黄韬嘴角微微抽动，鲜血顺着唇边流淌：“呃啊……啊啊……”

他口中的话语支离破碎，身体就这么直挺挺地栽了下去。

杜城喘着粗气，腾出拿枪的手轻轻撩开沈翊额前被汗水浸湿的碎发。明明房间内热浪滚滚，沈翊的身体却冷得止不住地颤抖。

“别动！”

突然，一声尖锐的冷喝打破了枪响后短暂的宁静。

阮芳芳站在落地窗前，手中握着一把黑色手枪，枪口直指杜城和沈翊！

她背对着窗外的光，整个人沐浴在窗户炽热的火焰倒影中，如同误闯天堂、肆意焚烧一切的撒旦。

这把枪，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除了她，没人知道它的存在。

“呵哈哈哈哈哈哈哈！”

阮芳芳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声中透着癫狂的快意。

她本就凌乱的黑色长发遮住了一半的面容，唯有阴森的瞳孔透过瀑布般的长发漏了出来，她的手指狰狞地弯曲，紧握住枪身。

“现在黄韬护不了你了！阮芳芳！没有必要再挣扎了！”杜城紧盯着阮芳芳的动作，厉声喝道。

阮芳芳眼神狠厉，她的黑发和额头的血迹交缠在一起，仿佛遍体鳞伤的毒蛇仍要吐出最后一滴毒液。

杜城见过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模样，但是那时柔弱的小白花早已消失不见，站在他眼前的阮芳芳才是真实的她！

阮芳芳的嘴角扬起一个疯狂的弧度，她的嘴唇红得仿佛能滴出血来，宛如即将登台上演一出好戏的小丑，她的声音尖锐得像利刃：“都这样了！当然是越刺激越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的瞳底映着枪管的黑色反光，让那双如深渊般乌黑的眼睛更显瘆人。

她缓缓举起手中的枪，瞥了一眼杜城怀中失去意识的沈翊，冷笑着继续道：“就是不知道，沈老师还能活多久啊哈哈哈哈……”

“砰！”

就在她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刑警队的同志们及时赶到。

“不许动！”“带走！”

阮芳芳被蒋峰不由分说地铐上了银手铐，她的手臂被牢牢按在身后，在经过杜城身边时，她还瞥了眼不省人事的沈翊，当然被杜城狠狠回瞪了一眼。

躺在地上的黄韬也被迅速控制住，送往医院抢救，屋外的火势已被消防员基本扑灭。

阮芳芳拿的是一把做工粗糙的模型枪，恐怕是剧本杀店里准备的道具。

常年跟枪械打交道的刑警队长一眼就识破了阮芳芳的虚张声势，模型枪的色泽、重量、子弹出膛的声响和真枪都有天壤之别。

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阮芳芳的背影——这个女人已经疯了，疯到连模型枪和真枪都分不清楚。

“杜……城……”

杜城听到怀里的沈翊用微弱的声音断断续续地呢喃着，沈翊的气息微弱，脸色苍白如纸。

杜城感受到一阵温热的触感传来，他压在沈翊伤口处的手掌已经全部被鲜血浸透，身经百战的刑警队长心头猛地一紧。

他低头看着沈翊，平日里很好看的两根眉毛紧紧皱在一起，紧闭的眼皮下的眼珠不安分地乱转，唇边洇着一抹刺眼的殷红，杜城想安慰他，却不知从哪里说起。

杜城咬紧牙关，眼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他染着血的手掌轻轻摸了摸沈翊的下巴，像是平时他摸晓玄那样，把对方唇边的血迹轻轻抹去，杜城强压下心底的慌乱，用尽可能平稳的语气说道：

“沈翊，撑住，我在这儿。”

火灾现场的浓烟和烧焦的味道几乎让杜城窒息，但那一股浓浓的血腥味更让他无法忽视，沈翊的鲜血已染上了杜城的衣服。

到处都是浓烟，大火刚刚扑灭，随时都有二次爆炸的可能，任何人都不敢大意。

杜城小心翼翼地横抱起沈翊，从火灾现场迅速撤离。

“……唔哼……疼……”怀中的画像师轻声呼痛。

杜城微微颤抖着手臂，停下脚步，低头一看。他这才发现，沈翊的伤势比他想象中还要严重。腹部、手臂的刀伤尚可见血迹，但更让人心痛的是他右手的伤口——那手背被火焰灼伤的模样，血肉几乎都被烧焦，黑紫色的皮肤溃烂，渗出白色的脓血。

“沈翊……”杜城几乎是低声呢喃，手下不敢用力，生怕会加重沈翊的伤势。

这得多疼啊……

杜城小心翼翼地虚握住沈翊的右手掌心，不让沈翊的右手在移动的过程中乱晃，快步冲向早已待命的救护车。

医护人员迅速接手，围绕在画像师身边施救，救护车一路呼啸。

一路上，刑警队长始终保持沉默，他的面色阴沉焦虑，周身萦绕着难以靠近的低气压。

所有事先在脑海里浮现的责备的话堵在喉咙里，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最终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为什么？为什么不跟队里联系？为什么要一个人来这里？如果我没有及时赶到会怎么样？你想过没有？

杜城坐在救护车的一边，穿过医护人员的空隙盯着沈翊清瘦的侧脸，还有对方苍白的嘴边来不及抹去的血迹，就像雪地中盛开的腊梅。

沈翊的眉头紧皱，眉心噙满了痛苦与挣扎，于是杜城心中的怒火也被压抑下去，转变成了无法掩饰的心疼与自责。

等你醒来，亲口告诉我答案。

杜城的头低了下去。

“患者体温下降！”医生边操作着救护车上的仪器，边急切地说道。

什么？杜城深埋在手掌间的脑袋又猛地抬了起来，他倏然站起身，毫不迟疑地跪在沈翊床侧，颤抖着紧紧握住沈翊的左手。

太凉了……怎么会有这么冰的手？简直就像是……

杜城摇了摇脑袋，自我扼杀脑海里蹦出的不合时宜的想法。

杜城的手是暖的，像冬天的暖手宝，他的大手轻轻摩挲着沈翊骨骼分明的指关节，试图让对方暖和一些。

“沈翊！”

“沈翊！你听得到对不对？”

“患者血压下降，出现失血性休克，必须立即输血！”医生冰冷的话打断了杜城的喃喃自语。

医生给沈翊的面部套上了呼吸罩，微弱的白雾在呼吸罩上时隐时现，证明至少沈翊那薄薄的胸腔还在进行着氧气交换。

加压包扎、伤口缝合、氧气补给、补液输血……

虽然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迅速进行，但杜城心中那股压抑的怒火和酸涩的痛楚却在不停蔓延，就像藤蔓在心底盘根错节。

——

沈翊昏迷了一天一夜。

在一天一夜对于沈翊和杜城来说，每一秒钟都是全新的一种煎熬。

伤口缝合处又疼又痒，沈翊偶尔下意识去挠自己受伤的地方，杜城必须得时刻关注沈翊的动作，把对方不安分的手按回身侧。

更要命的是沈翊手背的烧伤。

尽管医生尽了最大努力，还是无法保证沈翊的手能彻底恢复到原来的灵活程度，杜城只好反复跟医生强调，他是位画像师，以后要画画的，一定要治好他的手，一定要。

为了防止感染，医生不得不给沈翊注射了苯唑西林钠，副作用就是沈翊出现了持续的发热反应，晚上更是噩梦缠身，浑身都是虚汗。

沈翊会在梦境中不断挣扎，低声呻吟喊着“小红裙”“阮芳芳”“地狱之门”之类支离破碎的字样。

杜城坐在一旁，不敢轻易睡去，干脆熬了个通宵，他害怕看到沈翊因剧痛而颤抖的模样，但他更怕夜里沈翊因噩梦惊醒。

夜深人静，杜城有事没事地搭上两句话：

“我知道你用我的声音做闹铃。”

“你醒了我天天叫你起床。”

“沈翊呢？”

“你最喜欢听我叫你的名字？是不是？”

“我姐听说你受伤了，刚刚特意送来了药膏，很贵，但没有你的手贵，以后要坚持涂，保证不留疤。”

杜城将药膏放在沈翊的床头，他轻轻揉了揉沈翊因为疼痛而弯曲的手指，他的头又深深地低了下去，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刑警队长似乎在一夜之间沧桑了一些。

熟悉的声音让沈翊的身体渐渐放松下来，眉头逐渐舒展，他的睫毛如蝶翼般翕动，仿佛要破茧冲出黑夜的枷锁，最后还是以失败告终。

沈翊没有睁开双眼，但是却在下半夜睡了个好觉。

他们下意识的彼此依赖，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温柔星子，和月光一起糅碎在这静谧的夜里。

画像师苏醒得比预期要早。

午后的暖阳慵懒地从窗户照进了病房里，杜城从洗手间挤了个冰毛巾，刚回到病房，就看见沈翊乌黑透亮的眼睛眯了一条细缝，像没有睡醒的小猫惺忪的睡眼。

沈翊朝杜城的方向微笑了一下，他本想开口，却没想到连张嘴的力气都没有。

沈翊只好眨巴着那双水汪汪的圆眼睛，乖巧地注视着杜城将冰毛巾轻轻按到了自己发烫的额头上。

“嘶……”沈翊倒吸一口凉气，腰腹的伤口因为不慎牵动而剧烈疼痛，疼痛让他的四肢不由得绷紧。

“弄疼你了？”杜城如同一只犯了错的大狗，迅速将冰毛巾从沈翊额头上取下，满脸愧疚和担忧地望着他的脸庞。

沈翊紧蹙双眉，缓了好久，才悠悠说道：“不是，是伤口疼……毛巾……放着吧，挺舒服的。”

听到这话，杜城才放下了悬着的心，轻轻将冰毛巾重新放回沈翊的额头。

沈翊的体温高得异常，持续的高烧让他的脑袋昏昏沉沉，不一会儿又陷入了浅眠。

杜城坐在床边，眼底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看着他安然入睡。

晚上，沈翊又醒来了一次，这次沈翊的状态有所好转，神志也比较清醒。

刑警队长这才从画像师口中得知一切——阮芳芳将沈翊的手机扔到了电窑底下，手机彻底报废，所以沈翊才没有第一时间联系队里。

杜城看着病床上的人儿，声音低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以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要独自行动，知道吗？你单枪匹马地闯进去，万一出了什么事……叫我怎么办？”

沈翊凝视着杜城的脸，对方的胡茬似乎忘了刮了，比平时长一些，沈翊嗫嚅着想解释些什么，却什么都没能说出口，只轻轻点了点头。

那天，十一月十五日，正好是沈翊的生日。杜城默默离开病房，没多久便带回来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杜城将盒子递给沈翊，没有说话。

沈翊接过盒子，有些困惑地抬眸，盯着杵在他床前一言不发的刑警队长。

只见杜城扭扭捏捏地开口，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生日礼物。定位系统随时开着，紧急联系人……记得设置成我。”

字字可见刑警队长的占有欲。

沈翊神情怔愣地盯着手中的礼物，仿佛礼物有些烫手，他下意识地推脱道：“这个……我不能收。生日礼物，你已经送了我一本画册了。”

“你必须收下。否则，下次再出事，我怎么找到你？”杜城轻叹一声，语气轻松却带着隐隐的执拗。

这个问题让沈翊哑口无言，他自知自己在处理阮芳芳这个案子上理亏，最终还是接受了刑警队长的好意。

沈翊轻轻打开盒子，取出那台崭新的手机，和他自己原来惯用的型号一模一样。

“谢谢。”沈翊轻声说道。

几周后，等到沈翊伤势好转、获准出院，他特意拿出杜城赠予他的那本画册，在画册的第一页，用细腻的笔触画了一幅童年杜城的画像作为生日回礼。

画中，年幼的杜城微微仰着头，咧着嘴露出灿烂的笑容，笑容中带着一丝孩童特有的天真。

沈翊一直期待着看到杜城收到他的礼物时的反应——虽然画像师没有如愿，但是他能够想象得出来。

那天，杜城出差回到分局，发现了沈翊给他的画，他愣了一瞬，随即露出一个发自内心的笑容。杜城小心翼翼地将裱好的画摆在办公桌最显眼的位置。

从那以后，他经常在忙碌间抬眼看看画中那个倔强快乐的孩子，想起绘制这幅作品的天才画家，嘴角总是不自觉扬起。

——

大案得以侦破，北江分局迎来了难得的空闲，蒋峰和李晗凑到杜城的办公桌前，一眼就发现了队长办公桌上新增的画框。

“城队，这幅画是沈老师画的吧？”李晗指着那幅裱好的画笑着打趣道。

“沈老师偏心啊，都不给我们画一张。”蒋峰立刻附和，语气里满是揶揄。

杜城抬头扫了他们一眼，眉毛一挑，立刻摆出队长的那副严肃的嘴脸：“说什么呢？都太闲了是吧？”

“呸呸呸！我撤回，城队威武！”蒋峰立刻摆手，做了一个夸张的立正姿势，说道，“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蒋峰推着李晗匆匆离开杜城的办公室，低声说道：“啧啧，城队还真是沈老师特别的人。”

“那当然，城队和沈老师的小秘密都写脸上了，分局谁没看出来？”李晗八卦地轻声回应道。

分局的同事都心照不宣，对刑警队长和画像师之间那点未曾明说的默契，早已见怪不怪。

杜城看着蒋峰和李晗推推搡搡的背影轻笑一声，他的视线回到桌面，上面放着沈翊归还的海速网吧纵火案卷宗，他缓缓合上这份八年前的陈旧卷宗，仿佛在告别一位从记忆深处走来的挚友。

海速网吧纵火案，彻底告破！

八年前，海速网吧的无辜受害者们，随着岁月流逝，早已在记忆中化为一片灰烬，然而，真相却从未真正消散，它深埋于灰烬之下，静静等待着被揭开的那一刻。

八年后，一阵清风拂过，将沉积的尘埃卷起，也将那被时光掩埋的秘密重新带回人间。

那些曾经在生死边缘挣扎的灵魂，终于得以长眠。

——

FIN

看完第二季了，虽然码字的手速跟不上更新的速度，但是应该还会继续写一些第二季衍生！欢迎蹲蹲！

渴望红心和评论！

　　
　　晚上九点多时我关了办公室的灯正要走，老友打了电话过来，说是找人看过小翊的造影视频和片子了。
　　
　　
　　我便重新开了灯，回到桌前坐了下来，说那你仔细给我说说。
　　
　　
　　他年纪轻轻就评上了正高职称，跟患者家属打交道的经验老到，像上课一样地在那几张片子上画给我看，说的跟上回我在医院听到的差不多，扩大、变形，开胸手术现在基本不考虑，下不来手术台不是危言耸听，建议先药物治疗，等身体各项指标达到正常范围、心功能恢复一些再来谈手术的可能性。

　　
　　讲得很清晰，但我却越听越觉得扫兴。

　　
　　我说，你说的这些我都听过几遍了，能不能说点我没听过的啊？他现在用的药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更好的方案？手术有可能做微创的吗？手术后大概能恢复成什么样？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人少受点罪的？
　　
　　
　　他叹气，说药该用的都用上了，你要是想换，我再去帮你问问心外科的老刘，看看有没有效果更好的。手术做不了微创...阿姨昨天也给我打了个电话，小倾，我冒昧问一句，这位沈先生，是你现在的爱人么？
　　
　　
　　我啼笑皆非。
　　
　　
　　我说，说了是我弟弟，你想到哪儿去了？
　　
　　
　　他说，咱们两家认识怕有四十年了，你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姓沈的弟弟？如果他真的是你的爱人，我接下来说的话可能不——
　　
　　
　　我打断了他，说，你还真是消息不灵通，我还以为全北江生意场上都传遍了。
　　
　　
　　我说，他是我弟媳。只不过那么大一个小伙子，我这么介绍他，也不像话，他自己也不好意思，所以平时介绍都说也是我弟弟，这事可早都不算是什么新闻了。

　　
　　他似乎是愣了愣，颇觉意外，说，小城...这我倒是真的没想到。
　　
　　
　　我说，我也没想到。
　　
　　
　　从前我一直以为我这个弟弟，直得像块钢板，像根木头。
　　
　　
　　早几年前，我也动过送他去相相亲，结识结识女孩的心。
　　
　　
　　可他能在相亲后只把人家女孩放在路口，理所当然地说自己一会儿要回局里；能在女孩子说冷时不知道给人家披个外套，反倒跟人家说下次记得看天气预报出门多穿点；见过面不知道要主动跟女孩聊微信，偶尔被我逼着尬聊几句，也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常常没过几天就躺进了人家的黑名单里。
　　
　　
　　那几位爱做媒的阔太在他身上丢了面子，一来二去，也就没人再愿意给他介绍女朋友。
　　
　　
　　我闹不清他是故意跟我对着干，还是真的不懂如何跟女孩相处，逐渐也懒得管他，心说爸妈都看开了，我还管他作甚？以后结婚还是单身，还是看他自己吧。
　　
　　
　　后来呢？后来他就遇上了小翊——也许说得更准确些，应该是重逢。
　　
　　
　　没过不久，他就开始张口闭口都是小翊了。

　　
　　他说他是个很好的搭档，说他自己从前也许对他太过偏见了，雷队的事情，他心里清楚不该怪在他的身上；他说他是如何聪明敏锐，好像能看穿嫌犯的内心，说他画像的本事如何了得，就是枪法好烂，以后要找机会好好教他。
　　
　　
　　最离谱的当属有一天他添饭时忽然冷不丁说，沈翊吃的太少了，腕子只有这么细，随手一抓就抓住了，还空出来这么多。
　　
　　
　　他还比量了一个圈给我看，我当时差点被一口酒呛得背过去。
　　
　　
　　我心里隐隐有种感觉，鬼使神差地找了私家侦探去查他。
　　
　　
　　我没想到他口中的沈翊乍看斯文俊秀，像是个知识分子家庭里顺顺当当长大的好孩子，身世却要远比我能想到的复杂曲折。
　　
　　
　　父不详，母亲因为被抛弃患上了很严重的精神疾病，在他六岁那年坠楼身亡。此后他一直由舅舅舅妈抚养，不过，显然他跟他们相处的并不算好，所以在他成年后，他选择了用卖画的收入一次性支付给他们一笔钱，之后就彻底断了来往。

　　
　　除此之外，他还有过一个老师，姓许，关系也算密切，在省书画院工作，作为画家没什么名气，前段时间过世了。他幼时似乎常常住在老师家，周围的老邻居对此都有印象，有时会看见他骑在院子里的树上挖冰淇淋吃。不过许家的儿子很不喜欢他，他在时总能听见屋里摔摔打打的。
　　
　　
　　另有一个同门的师姐，姓林，我倒是见过一两回，都是在一些阔太举办的艺术沙龙上。
　　
　　
　　他们关系似乎不错，但她显然不是我这种会调查弟弟暗恋对象的姐姐，年轻时应该也没有拧过他的耳朵、踹过他的屁股、替他签过不及格的卷子。他们之间大概更类似于君子之交，是谈不上亲密的。
　　
　　
　　天才艺术家，无亲无故，疏离于世，少年成名，锋芒逼人；后来陡逢巨变，又动心忍性，硬生生地用了七年把自己打磨成了另一个样子。
　　
　　
　　这样的一个人，不知会是怎样的心性。
　　
　　
　　我还真是有点怕是我的傻弟弟剃头挑子一头热。
　　
　　
　　调查过这些之后，我去找了他。
　　
　　
　　我想亲自见见他，所以去了他授课的大学旁听。
　　
　　
　　我看着他站在讲台上自信从容、魅力四射，又温厚公正，关照学生，心中有些惊叹——他全然不是大学里最多的那种上课念ppt、下课夹包走的老师。他也确实如阿城所说般敏锐，当场就认出了我。
　　
　　
　　只是他越是这样聪明得体，风度翩翩，我心中的不安就越深，我怕我们家阿城的心思早在他跟前暴露无遗，而他对此却不萦于怀，从未放在心上。
　　
　　
　　于是我和他说了些阿城的事，故意说他只是在孩子气地吸引关注，又半真半假地请求他劝说阿城不要再当刑警，原本是想试试他，结果他的回答却全然出乎我的意料外——他竟是理解他的。
　　
　　
　　不仅理解，而且在意。
　　
　　
　　看着他笑眯眯地弯下身，在玻璃橱窗上给阿城画胡子时，我禁不住也笑了。
　　
　　
　　看样子应该不是一头热了。
　　
　　
　　好像从那一天开始，我心里就已经隐隐地接受了阿城对他怀有的情愫了。
　　
　　
　　不得不说，连我都很喜欢他。
　　
　　
　　老友在电话那头感叹，说没想到你这么容易就接受了。
　　
　　
　　我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说，一对同命小鸳鸯，还能一棍子打散了吗？把我说得像个母夜叉一样。
　　
　　
　　我还记得二月的那一天，icu里的护士说里面的人醒过来了一会儿，问她要了纸笔，写了字条。

　　
　　那时他还靠插管呼吸，不能说话，右手又动弹不得，是用左手写的，大概也是因为他正虚弱不堪，没什么力气，几个字都写得歪歪斜斜的，很难看清，阿城看了却忽然像透不过气来了一样呼呼地喘息着，别过脸去，用一只手蒙住了眼睛。
　　
　　
　　我拿过字条辨认了一会儿，才看出他写的是“不疼了”，“怕我睡太久，提前的生日快乐”，下角还画了一个丑丑的笑脸符。
　　
　　
　　那一刻连我都觉得一阵心悸，腿软得坐了下来。前一天探视时间我才刚刚陪阿城进去过，他只有一只左手可以输液，手背上都是大团大团的乌青，手肘上多了片红肿的压疮，几乎不能看了。
　　
　　
　　他用这么一只手写“不疼了”，他短暂地恢复神志后，第一个念头竟是在心疼阿城。
　　
　　
　　真是个傻子。
　　
　　
　　我问我这位相识多年的发小兼老友，你跟我说句交底的话，我弟弟这病，最坏能是个什么样？最好又能是个什么样？
　　
　　
　　他不由苦笑，说，我不否认会有一些病人经济实力雄厚，自身依从性好，通过合理的治疗，终身严格预防可能出现的各类并发症，甚至可以享受普通人拥有的寿命。
　　
　　
　　但是。
　　
　　
　　我就知道他会说但是。
　　
　　
　　他接着说了下去，但是那些都只是个例，从临床上的数据来看——
　　
　　
　　他说了一年的生存率，又说了五年的。
　　
　　
　　最后他说，五到十年，已经是在做很乐观的估计了。
　　
　　
　　跟我上次从小翊的主治大夫那儿问来的差不多。
　　
　　
　　我忽然意兴阑珊，但还是有些不服气。
　　
　　
　　我说，我们家就经济实力雄厚，我们孩子还听医生的话，我们也有条件终身预防并发症，你怎么就知道他不能成为个例呢？
　　
　　
　　我说完连自己都觉得自己像在抬杠，心中一阵惭愧，一阵沮丧。
　　
　　
　　他说，其实心态积极一点，也蛮好的，我就是怕万一结果不如人意，你心理落差太大了。
　　
　　
　　我说，心怀希望，拿出奋力一搏的勇气，但也做好最坏的打算。
　　
　　
　　他笑了，说，对，像你说的话，杜大小姐天生就是个战士。
　　
　　
　　我说，小翊也是。
　　
　　
　　挂断电话前，我又想起一件事。
　　
　　
　　我说，对了，你介绍那个营养师倒是不错，学历蛮好，面试时说的头头是道的，我看证书也考的全，就是她说不愿意做住家的，我说让她自己开价她也说不考虑。你之前怎么跟人家说的？白浪费我半个小时——
　　
　　
　　他说杜总豪气，但这种级别的营养师一般很少有住家的，再说你让她制定方案不就得了，要她住家干什么啊？
　　
　　
　　我理直气壮地说，我们家孩子身体不好，平时吃那点东西都跟只小猫崽子似的，要是他半夜饿了怎么办？是给他吃还是不吃？不给他吃，你狠得下心么？给他吃，要是这顿宵夜就给吃坏了呢？
　　
　　
　　所以，我总结陈词，你赶快重新给我找个营养师昂，跟这个差不多就行了。
　　
　　
　　老友无语凝噎，半天才说，沈先生很幸运，你跟阿姨都很关照他。
　　
　　
　　我说，自家人，不是理应如此嘛。
　　
　　
　　再说，他那样一个孩子，谁能忍心不疼他呢。
　　
　　
　　回家的路上，我妈又打来了电话。
　　
　　
　　说是今天去了祖坟，给爷爷奶奶烧过纸了，她说跟爷爷奶奶说了阿城跟小翊的事，拜托他们多多保佑。吃饭时听二婶说去西藏点长明灯很灵验，她在考虑要不要托人过去一趟。

　　
　　我有点心酸，又有点好笑，说，你以前不是最不信这些的么？
　　
　　
　　不止不信，还没少笑话二婶是个迷信老太太。
　　
　　
　　她在那头轻轻地叹气，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我忽然觉得，妈妈也老了。
　　
　　
　　年轻时踏过大风大浪，历过起起落落，对我说不可以叹气，说事在人为，说人生就是一步难一步佳，扛过去就好了的妈妈，如今面对小翊这一场病，对着我叹了口气，说不然还能怎么办呢？
　　
　　
　　我说那就去一趟吧，我找人去办。
　　
　　
　　她犹豫了一下，又说，阿倾，我那天翻了翻小翊画画的本子...他画在了中间的一页，应该是不想让人看到，可我就那么一翻，不知道怎么就翻着了。他是，已经知道了吧？
　　
　　
　　我问，他画什么了？
　　
　　
　　她说，他在画老了的阿城，画了几张，四五十岁的、七八十岁的样子都有，最后一张的旁边上，他画了个老了的自己，两个皱巴巴的小老头，头挨着头，笑眯眯的，我，我当时——
　　
　　
　　她忽然哽咽了，说，我都不敢告诉阿城。
　　
　　
　　他当然已经知道了。
　　
　　
　　我想起那天我去看他，我给他说我找了更好的大夫来看，还说去年投资的度假村快要建好了，还没有正式投入使用，等过段时间他可以出院了，就叫上他们局里的同事，大家一起过来包场玩几天，钓鱼烧烤泡温泉按摩什么都有。

　　
　　他一直笑着听着，听我说完了，安静了一会儿，忽然说，姐，到时候，你记得也多带他出去玩玩走走，多和他说话，别让他一个人待着。
　　
　　
　　又说，杜城他不是那种自己就能把情绪消化掉的人，会一直压在心里，得让他有个渠道发泄出去，最好找一个有经验的心理医生——
　　
　　
　　我乍时没懂，仔细多听了两句，顿时心里又气又恼，打断了他的话说，到时候，到什么时候？你这说的都是什么傻话？是要气死我吗？
　　
　　
　　我情绪上头，数落了他半天，说到最后一股热意逼上眼眶，好险眼泪都出来了。
　　
　　
　　他认怂，不敢再说，一脸乖巧地听着，最后我犹嫌不解气，作势在他脸上掐了一把，问他，知道错了没有？
　　
　　
　　他便点点头，笑了笑说知道错了，说不该随随便便就觉得自己该交代后事了，胡说八道惹姐姐大人生气。
　　
　　
　　跟阿城学的，油腔滑调的坏小孩。
　　
　　
　　其实我们彼此心照不宣，他当然不是一查百度癌症起步。
　　
　　
　　只不过他能理解我暂时还接受不了他说这些，不忍我为难，所以他选择了适时地缄默，所以他告诉我，他错了。
　　
　　
　　明明他有那么多牵挂和遗憾萦在心头。
　　
　　
　　他想认真告诉我们，可我们却谁也不肯认真听。

　　
　　把老去的阿城和他自己一起悄悄画在纸上、藏在本子中间的某页时，他究竟在想什么呢？
　　
　　
　　我知道，他那刻应该很是孤独。
　　
　　
　　我忽然有些后悔了。
　　

　　到家后，我又打给阿城。
　　

　　我问，睡了吗？


　　他开了视频通话给我看，说，睡了，睡得小猪一样。
　　

　　床头开着夜灯，我看见小翊侧卧着，枕头垫得很高，晚上怕他呼吸困难，换了面罩给氧，大半张脸都被遮住，冷眼一瞧，像个瘦伶伶的小孩子。
　　

　　他明显还没有睡熟，听见我们说话，便挣扎着想要睁眼，迷迷糊糊地咕哝说，我没睡呢——
　　

　　那样子让人心软。


　　阿城也像安抚小孩子睡觉那样把手掌轻轻搭在他的发顶，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着他的眉心，说，你睡你的，咱姐就是想看看你。
　　

　　我注视着他重新被一点点拖进睡意里，才轻声说，睡吧，姐姐明天过来一趟，到时候，你有什么想说的，都可以跟姐姐说。
　　

　　真的，我保证。
　　

　　阿城不可思议地问，你们俩有什么秘密还瞒着我啊？
　　

　　我笑，说，不告诉你。
　　
　　
　　
　　
　　———TBC———
       摸鱼写的，就不搞太沉重的剧情了。
　　最近太忙了，涉及案件的部分有点没心力写，但我其实蛮想写这部分的，因为在我的设想里沈小猫在这部分很高光，不是被恶龙掳去的公主这样一个形象，而且营救这部分的城队也很高光，跟小猫也是真的很心有灵犀的（就是很多细节要仔细盘，写起来工作量太大了，完全违背了我当个渣女爽一发就跑的初衷，枯了
　　所以就先往后稍稍，撸了篇姐姐视角的过渡。　　
　　之前@岳懿. 同学提议的律师视角安排上了，应该还会有一篇出庭作证的勇敢小猫。　
　　

电影刷了两遍，白晓宇让我意犹未尽，总觉得他还能更惨一点【bushi】

故事瞎编的，和电影出入很大，不要考究。

喜欢王斤斤的同学请就此离开，因为我会把她写的更坏【汗】。

……

“你最近是不是很闲？”王斤斤目不转睛地敲着键盘，声音已经递了出去。

白晓宇倚在照片墙的灯光旁边，皱着眉头看着手里的书本，一会儿拉近一点，一会儿拉远一点。

听见王斤斤的问话，他身体僵了一瞬，幸好是背对着她，没让她看见自己面上的苦涩，白晓宇勉强一笑，声音听起来轻松得很。

“这不是放假几天在家陪陪你嘛。”白晓宇放下书本，走过去坐在她后面，把下巴垫在她的肩窝上，像一只乖巧的狗狗一样，用低沉磁性的声音说着分外乖巧的话，“怎么，刚在家两三天就嫌弃我啦？”

王斤斤无奈一笑，耸耸肩膀上的脑袋：“怎么可能。”转过身去，捧着他的脸，对着嘴唇啄了一口，“我高兴还来不及。”

白晓宇呵呵一笑，心中被填满。

他用余光扫到了王斤斤电脑上的字，恍惚间只看见“猎罪”、“画”、“神探”……以及其他模糊不清的字。

他侧着头蹭蹭她的头发，随口一问：“这是什么？”

王斤斤窝在他的怀里，笑着说：“哦，是一个新的电影项目。”突然，王斤斤像是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在白晓宇的怀里猛的抬头看向他，“对了！”

白晓宇一愣，第一次被王斤斤用这样灼热的眼神盯着，心中有几分紧张地开口：“怎，怎么？”

王斤斤激动的抓着他的胳膊，语速很快：“这部电影讲的是一个画像师利用画像破案的故事，里面需要画大量的画像，我们正发愁找不到画师呢。”

白晓宇明白了她的意思，他有些犹豫：“美术生应该很容易找吧。”

王斤斤摇摇头：“那不一样，我们见了一些人，都缺少一些灵气，看着都是很普通的肖像画。我们故事的主角，要求画技精湛，还要从画中直击人心，很少有人能画出这样的画的。”

白晓宇呵呵一笑，傻乎乎的指着自己：“你不会觉得，我能画成你说的那样吧？”

王斤斤“啧”了一声，把他指着自己的手指掰了下去，豪横地说：“我会拿自己的事业开玩笑吗？又不是没见过你的画，我说可以就可以！你不相信你自己，总得相信我的眼光吧。”

白晓宇有些犹豫，他现在就连基础的色彩认知都开始模糊了，光暗在他的世界，也已经开始融合，界限不清了。

白天医生严肃的提醒还清晰的刻在脑海，如果真的帮了这个忙，先不提会不会耽误王斤斤的工作，他的眼睛也会……

王斤斤拉着他的手：“就当帮帮我嘛。”难得的出现了哀求之色。

女孩一直都是要强的，独立的，在他面前这样撒娇开口让他帮忙，还是第一次。白晓宇心中顿时柔软了下来。

他想，就去看看吧，以他的能力不一定会被选上，走个过程，让她开心一下好了。

“恭喜你，被选中了。”

电影导演拿着白晓宇的画，对着还在愣神的人说。

“你的画很好，画中的人物眼睛都带着光，特别符合主角的画作。幸好找到了你啊！”

……

橘黄色的夜灯下，白晓宇支着画板，还在对着各种照片画肖像。

他揉揉眼睛，眼前一片模糊，再画下去，过了今晚，他的双眼就要废了。

倒在靠椅上，叹了一口气。

才画了五六张而已，居然就已经不行了。

“晓宇啊，医生说了，你这个病好好调养，不会发展严重的，别怕啊。”

父亲安慰的话他现在还能回忆起来，他苦涩笑笑，那时他回答的是：“我就怕我不能画画了。”

现在也一样，虽然他预料到了，可事情发展到眼前时，他还是很慌乱。

手上捏着王斤斤的画像，那是他第一次见到她，画出来的样子。

这张画以往在他的眼睛里，轮廓那么清晰，现在呈现在他眼前的，只有模糊斑驳的线条，和界限不清的色块。

白晓宇满下了因为眼睛被辞掉工作的事，白天他照常出去，只不过是找最明亮的地方，把剧方要求的画作赶出来。

虽然他也能坦诚告诉他们，说他的眼睛坏了，想要画出一张完整的画像十分困难，但他不想让王斤斤失望。

事关王斤斤的工作，白晓宇就是拼了老命，也要帮助到她。

他想了很多办法，白天日光不足，他就去商场里找灯光充足的地方，商场的灯不能满足他，他就去老蔡那里，把密室逃脱的所有灯光都借出来，让自己置身于一片白光之中，就能保证让自己的眼睛看的清晰。

即便是他感觉那光刺的眼睛要瞎了。

……

“啪。”一叠画像被拍在白晓宇的面前。

是个不认识的男人。

白晓宇今天来交一部分的稿件一共七张，是他花了四五天的时间，连续被白光刺眼，忍着痛苦画下来的。

“白晓宇，王斤斤的男朋友，我知道你。”男人穿着优雅高贵，周身弥漫着艺术家的气息，白晓宇直觉上和王斤斤有关。

“你好，我叫宋滨，曾经是王斤斤的追求者。”男人一边笑着，一边站起来和白晓宇握手。

白晓宇顿时明白那股莫名的敌意是从何而来。他扯了扯嘴角，礼貌性的回握了一下，刚想抽出手，却被人攥的死紧。

宋滨的微笑里暗藏着危险：“我是这部电影的艺术总监，请多指教。”

既然对方不撒手，白晓宇也用力的回握过去，面不改色的笑着：“请多指教。”

“呵呵。”宋滨抽回了手，从旁边抽出一张纸，擦了擦手。

那动作的羞辱意味让白晓宇青了脸，他垂下眸，捏紧了拳头。

宋滨坐了回去，白晓宇没有动。

他捏着几张画像，端详着，评判着。

“说实话，如果不是看在斤斤的面子上，是不可能由你来主稿的。”

一边说着，一边随手把第一张画像，揉成了一团，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

“你干什么！”白晓宇惊了，伸手阻止没有拦住。

“没法用啊。”宋滨用十分无奈的语气说着，明明他坐着，白晓宇站着，仰视的看着他，却如同君王一样老神在在，“你画的是什么啊，这样的东西拿过来让观众看了不是笑话吗？”

说着，又把第二张画像揉成一团往后面撇下。

“诶你！”白晓宇咬着牙，气愤的看着他。

宋滨站起来，把其余几张画，往白晓宇的脸颊上面拍了拍。

“啪啪啪。”

“不想让王斤斤丢脸，继续改吧，三天之内，我要看到不一样的画。”

随手一扔，画纸四散飞舞在空中，飘落到地上，剩下白晓宇紧紧的捏着拳头，站在原地。

他刚刚完全可以和宋滨争执，可有一瞬间，气血上涌时，眼前突然昏黑了一瞬。

那一瞬，足以让白晓宇的心坠入冰窖，比宋滨拿着他的画作羞辱他，还要让他冲击。

……

彩蛋：

白晓宇的眼前一片模糊，他看不清王斤斤的表情，听语气，也猜测不出她的想法。

……

白晓宇知道，这可能是他最后一次画画的机会了。

“下面这幅画，是我们今天拍卖会的重头戏，这幅画是林老的成名之作到目前为止并没有流落到市场上，它承载了林老毕生的心血，现在林老将它捐出，我相信大家一定会感兴趣。”

台上，主持人用充满激情且富有磁性的声音介绍着这幅即将亮相的画作。

当主持人高声宣布即将揭开这幅画的面纱时，所有人都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目光紧紧地盯向那块即将被揭开的布。

然而，本应出现在众人眼前的那幅传世之作却不翼而飞。

原本寂静的会场顿时一片哗然，惊呼声和不敢置信的议论声瞬间交织在一起，如同一锅煮沸的开水。

几乎在同一时间，警局的报警电话急促地响起，一场画作盗窃案就这样在众目睽睽的拍卖会上离奇发生……

“这幅画是业界泰斗林老的成名作，他去世后把这副画捐了出去，所以流落到了现在的这个慈善拍卖会的现场。”

沈翊作为绘画领域的专家，向其他人介绍有关这幅画的相关事项。

他坐在会议桌前，那深邃的眼神中透着专注和思索。

浓黑的眉毛微微蹙起，手指无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众人在了解了这些初步情况后，警员们迅速展开搜查，然而，一番紧张忙碌后，画作依旧不见踪影。

杜城注意到了拍卖会现场的监控摄像头。

“沈翊，我们去查看监控，也许能找到线索。”

两人来到监控室，目不转睛地盯着屏幕。

然而就在这时，一些对沈翊不利的证据却突然浮出水面。

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支沈翊常用的画笔，还有他的一张素描草稿，上面画的正是丢失的那幅画。

加上他与林老过去曾有过一些艺术上的交流和交集，这一系列的巧合使得沈翊瞬间陷入了嫌疑人的困境。

警局内，气氛异常的安静。沈翊被叫停了工作资格，所有人都不认为他是凶手，但到目前为止，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他是这起案件的唯一嫌疑人。

“我……”

杜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却被沈翊打断了，他举起手放在杜城面前。

“按照规矩办事就好，可以去审我了。”

杜城看着他，内心复杂，最后还是让人压着他进入审讯室，

两人就这么相顾无言了一阵，最后还是沈翊先开口打破了沉默。

“城队，该审我了。”

杜城抿了抿唇，虽然内心知道不是他，但这个流程还是必不可少，应该走的。

“沈翊，现场怎么会有和你有关的东西？你怎么解释？”

“我不知道，我事先并没有去过案发现场，那些东西出现在那里，我猜测是有人故意陷害我。”

杜城眉头紧皱，面露困惑。

“你对于被陷害这个观点是有什么证据或者是怀疑的人吗？你有得罪过什么人吗？”

“我不知道。这次的事情明显是有人精心设计的，我相信你们的能力，关于有关线索这一类信息，我确实不清楚。”

“好，沈翊，我想相信你。”

“杜城，谢谢你相信我。”沈翊的声音有些低沉。

“别这么说，我了解你，你不会做这样的事。”杜城拍了拍沈翊的肩膀。

这起案子牵扯到了上流社会，必须有一个合理合法的交代，但很明显，这段审讯内容参杂了太多的私人情绪，引起了上级的不满，杜城他们组被勒令禁止在继续调查这件事，交给其他组来解决。

虽然杜城尽力争取了很久，但还是没能成功。

沈翊目前还在被关押的状态，案件还是扑朔迷离，他相信沈翊没有用，就怕另一组的人就这么稀里糊涂的给沈翊定了罪。

为了帮助沈翊洗清嫌疑，杜城日夜不停地寻找线索。他走访了拍卖会现场的每一个角落，询问了每一个相关人员，几乎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蒋峰看着自家老大累的人都瘦了好几圈，都有些心疼他了，给他倒了杯水劝道：

“休息一下吧城队，你这样连轴转身体是吃不消的，不等沈老师翻案，你先累到了怎么办。“

杜城揉了揉眉心，接过水道了声谢，却没有停下来手上的工作，继续忙碌。

蒋峰实在有些看不下去了，抢过他手头的东西劝道：

“城队，我们都相信沈老师是被冤枉的，你不是一个人，我们都愿意帮你调查这件事情，愿意帮沈老师翻案，你先回去休息，剩下的交给我。“

杜城抬头看着蒋峰一副决不妥协的样子，也不能在说什么，只能无奈的点头应道。

“好，那这些就交给你了，你把它们尽快处理好，我明天一早就过来。”

蒋峰点点头：“放心吧老大，保证完成任务。”

杜城虽然把东西交给了蒋峰，但却并没有老老实实回去休息，而是选择去找沈翊。

因为嫌疑人的身份，沈翊目前被关起来有人守着，但是并未被限制活动，所以杜城去见他的时候看到他还在那特别投入的写写画画时，他人都气笑了。

“哟，还有心思画画呢，看来还是不急，光留着外面一群人着急。”

“沈翊没有看他，继续专注的画着，嘴上却在回答他：

“我在这什么都做不了，况且有你在，我担心什么？“

“沈翊，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蒙冤的。”杜城正了正神色，眼神坚定地说道。

“我知道。“

……

杜城离开后，蒋峰也没有丝毫懈怠，继续整理着手中的资料。

他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希望能从中找到关键的线索。

与此同时，另一组负责案件的人员也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调查。然而，他们似乎陷入了和杜城之前一样的困境，毫无头绪。

第二天一早，杜城准时出现在警局。蒋峰递给他一叠新整理出来的资料。

“城队，我发现负责运输画作的人员虽然声称一路上没有异常，但其中有一个人的行踪在那段时间有短暂的空白。”蒋峰说道。

杜城眼睛一亮，“立刻深入调查这个人。”

经过深入调查，杜城和蒋峰发现那个行踪有短暂空白的运输人员在案发前曾与一个神秘人在一家偏僻的咖啡馆会面。

通过咖啡馆附近的监控，警方终于追踪到了这个神秘人的身份。

他们立即向上面汇报，并且向上级申请了介入调查，上面虽然还不是很愿意，但另一组的人进度也卡在那了，所以为了快速结案，他们还是答应了下来。

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个神秘人是林老曾经的一个学生，名叫张华。

他一直嫉妒林老对沈翊的赏识，认为沈翊抢走了原本属于他的机会。

张华精心策划了这起盗窃案，企图嫁祸给沈翊。

杜城和蒋峰迅速对张华展开追踪和审讯。

张华被带到审讯室时，还故作镇定，眼神却时不时地闪烁着不安。

杜城双手抱在胸前，犀利的目光直视张华，“张华，别再装了，你的罪行我们已经掌握了不少证据。”

张华强装镇定，“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我是冤枉的。”

蒋峰冷哼一声，“冤枉？你和那个运输人员在咖啡馆的会面可不是巧合。”

杜城接着说：“运输人员已经交代了，你给了他一大笔钱，让他配合你掉包画作。”

张华的额头开始冒出冷汗，但仍嘴硬，“那是他诬陷我！”

李晗这时走进审讯室，手中拿着一叠资料，“张华，你以为你的计划天衣无缝？我们已经找到了你藏匿画作的仓库，还有你和那些同谋之间的通讯记录。”

张华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他瘫坐在椅子上，“我……我只是一时糊涂，我嫉妒沈翊，凭什么林老那么看重他！，明明我才是他的学生，但他却每次都拿沈翊来打压我，什么都是沈翊好，我知道沈翊有天赋，可我明明我也很努力……”

这些伸冤内容并不在警察的管辖范围之内，所以他们只是唏嘘一下，并没有太过在意。

杜城满脑子都是沈翊翻案了，等张华交代完作案过程后，警方迅速展开行动，找到了被藏匿的画作。

沈翊终于被无罪释放。

走出警局的那一刻，阳光有些刺眼，沈翊微微眯起眼睛。

杜城和蒋峰早已在门口等候，杜城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蒋峰则是快步走上前给了沈翊一个大大的拥抱。

“沈翊！”杜城的声音带着不可察觉的温柔。

蒋峰也凑过来，笑着说：“沈老师，这段时间可把我们城队急坏了。”

沈翊看着他们，眼中满是感激：“谢谢你们。”

蒋峰一笑：“沈老师客气了，我们应该的，我们是一家人，只不过这段时间可累坏城队了,他一直忙前忙后，忙的连轴转，各种找证据，这才找到突破口把你救出来……“

杜城不自在的轻咳了一声打断了蒋峰，不让他继续再说下去。

“这几天都没休息好吧，先带你去吃饭，回去好好休息。”

蒋峰撇撇嘴，小声道：

“说得就像你自己吃好喝好休息好了一样。”

杜城警告的看了蒋峰一眼，蒋峰又把话都憋了回去，但沈翊却听得一清二楚，看着杜城，心虚复杂。

吃完饭，杜城先把蒋峰送了回去，沈翊坐在副驾驶上有些犯困。

车子缓缓停下，杜城轻声说道：“沈翊，到了。”

沈翊迷迷糊糊地睁开眼，还有些睡眼惺忪。杜城看着他这副模样，不禁笑了笑，然后下车帮沈翊打开车门。

“走吧，我送你上去。”杜城说道。

沈翊点点头，两人一同走进楼道。

楼道里的灯光有些昏暗，杜城走在前面，沈翊跟在后面。

到了家门口，沈翊拿出钥匙开门，杜城就在一旁静静地等着。

门开了，沈翊走进屋内，杜城也跟着进去。

房间里有些凌乱，沈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这几天没在，有点乱。”

杜城摆摆手：“没事，你快去休息吧。”

沈翊看着杜城，欲言又止。

杜城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别想太多，好好睡一觉，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沈翊点点头，走进卧室。

杜城帮他轻轻关上卧室的门，然后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打算等沈翊睡熟了再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杜城听到卧室里传来平稳的呼吸声，他站起身，本想就此离开了沈翊的家。

但鬼使神差地，他轻手轻脚走进了沈翊的卧房。

 

【彩蛋】原来是双向暗恋啊

　现背rps

 伪纪实文学

 he，小虐怡情

  

  

  

  

  

  

  

  

  

  　

01

　　

　　俞灏明的车子开到机场的时候，雨淅淅沥沥的，还没有完全停下，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机场大厅空荡荡的，巨大的空间淹没了旅客焦急的模样和行李箱碾过大理石的声音。天上轰隆隆地飞过去一架闪着灯的飞机。

　　像是在睡梦里被这声音吵醒了似的，他随着车的颠簸睁开眼睛，睁得很大，空空落落地隔着车窗望着外面。

　　又湿又冷。他有点后悔上车的时候没把外套脱下来，现在卫衣里头吸着的水汽被压了一路，都渗进皮肤里，黏糊糊湿漉漉，指尖一捻，好像还是细沙的触感，海浪和夹着雨丝的风恍惚着似乎又映在了他的眼底。

　　

　　天黑了。

　　19：21。忘记调暗的手机刺得他眯起眼睛。距离他离开那个海滩过去了两个小时，不知道那一场音乐会唱到了哪里，他后知后觉地感到有些沉重和头晕，叹了口气祈祷不要因为这一场雨生病，一手揉着太阳穴另一手就要按灭手机屏幕。

　　苏醒的一条消息突然弹了出来。他下意识地点开，小图片里只能模模糊糊地看到一个穿着灰色外套的人站在临时搭建的舞台上，上头压着的帐篷没了踪影，灰蒙蒙的天和水在马赛克的图片里分不清接线，那人好像是没有根的一缕烟，漂浮在半空中，一摇一晃，模糊不清。

　　他等了很久，看着加载的小圆圈转啊转，终于在机场的差劲网络里败下阵来。

　　

　　

　　

　　

　　

　　

　　

　　

　　02

　　吉他，篝火，夜晚，帐篷。

　　合唱有没有啊？音乐总监小亮哥掰着手指头问。

　　

　　栎鑫——

　　俞灏明像是刚想起来什么似的，扬声朝着对面喊：我们俩那个红日可以吗？

　　篝火的温度烫弯了夜晚的空气，坐在他对面的王栎鑫小臂支在膝盖上，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好高诶。小孩侧了下脑袋，没跟他对视上，声音也不大，黏黏糊糊地拖长了：我是上不去哦。

　　不会吧——

　　俞灏明皱着眉完全不信的样子，王栎鑫有点心虚，笑了一两声，也不接话。

　　堆在中央的柴火噼啪地炸开一两根，就轻飘飘地把他的声音盖了过去。

　　

　

　　

　　

　　老姚看着气氛不对，撂下手机里翻了一半的伴奏：这首歌是你们俩，什么阶段唱的？

　　王栎鑫看见救命稻草似的，立刻就接：六进五啊，我……

　　

　　他帮我唱的。俞灏明打断他。

　　

　　

　　帮帮唱，哦对，帮帮唱，老姚想起来了，又觉得当年确实对不太起Allen Su，笑着说：帮的挺好的，挺好的。

　　虎子啪啪拍着他肩膀：也就只有你帮的不太好！

　　

　　话题轻飘飘被带走了，俞灏明又去瞥王栎鑫，那人大晚上还戴着墨镜，把一双眼睛都藏在了后面。

　　

　　

　　

　

　　

　　03

　　从前苏醒——其实他现在也总说，王栎鑫是最好骗的那个。

　　高中时同学给他起的外号到了城堡里大家也这么叫——糊糊，糊糊，十八岁的小孩爱笑更爱哭，一双眼睛总是弯弯的，看起来迷迷糊糊，跟个小傻子似的。

　　

　　

　　2007年那时候，俞灏明还是第一次见着比自己还爱哭的小孩，也第一次见到比自己唱歌还好的小孩。他站在台下听着晋级的擂主对他说：我们一起去湖南，一起去长沙好不好啊。

　　

　

　　长沙，湖南。那时候这个概念对十九岁的俞灏明来说，只是一个很远很远的，没有去过的地方，是王栎鑫来的地方——那一年王十八拿着一千块钱，千里迢迢地就是从湖南跑到了广州这里，一见如故似的拉住了俞十九的手，然后一路走到总决赛去，黏黏糊糊的两个人，后来半个中国都知道他们最要好，天生一对。

　　

　　

　　我们两个，早就知道对方，一见面打招呼——嗨！是你诶！——多熟悉的样子，其实根本不认识。很多年后俞灏明回想起他们初见的时候，自己讲着讲着都忍不住笑。

　　

　　

　　

　　

　　

　　

　　

　　

　　04

　　慢点进啊，听灏明哥的！

　　小年夜的彩排最后一场就是十三强的我最闪亮。结束那一刻俞灏明跳下台去，没一会就快要融入到了人群里，王栎鑫着急，麦都不要，对着魏晨扯嗓子喊了一句，转身就追着那人跑了。

　　

　　我没听错吧，什么哥？魏晨一个人站在上头茫然了好久，脑子被绑架了似的答应了个好，好一会才回过神，气的直咬牙。

　　那是你哥，不是我哥——不对，俞灏明那小崽子，他还得管我叫哥呢！

　　

　　

　　

　　

　　

　　05

　　2008年。

　　你跟谁天生一对呐？俞灏明举着话筒歪歪身子朝人靠过去，问得胸有成竹，半点不意外地听见声压巨大的王栎鑫差点喊破了麦克风。

　　俞——灏——明！

　　全世界都听到了。

　　王栎鑫最好骗——那个时候俞灏明也这样想，他自己这个人还是有点腹黑，没恶意，但也没看起来那样单纯。可有什么办法，他偏生了一双漂亮的眼睛，还爱哭，看起来总是亮晶晶的，让人总是心甘情愿跟着他走。

　　但王小鑫不一样，他什么也不必用，小孩听话的很——听他的话。

　　太好骗了王栎鑫。俞灏明得了便宜还卖乖，揉了揉糊糊的脑袋在心里想，这小傻子以后要怎么办呐。

　　

　　

　　

　　

　　06

　　你来干什么？

　　俞灏明挑开王栎鑫的帐篷的时候果不其然看见人抱着腿缩在睡袋里头，半点没有要睡觉的意思，看见他进来，勉强装出来点惊讶，那演技真的很有辱“最好的路星河”的称号。

　　

　　怕什么嘛，我们早就睡过了。俞灏明冷笑一声，毫不客气掀开他的被子把人锁进了自己怀里：唱不上去，嗯？你骗谁呢。

　　王栎鑫就扭过去头不理他，帐篷里的灯只留了一盏，他整张脸都被罩在了俞灏明的影子里，落下来的眼泪也滴在他右手腕的伤疤上。

　　冰凉冰凉的。俞灏明叹了口气，松了松快要把人勒死的手臂，捏着人下巴把他的脸转过来，轻轻吻了吻湿漉漉的眼睛。

　　这么不想唱呐？他半真半假地，有点失落的说。

　　王栎鑫听不得他这样讲，顺着他的力道靠过去抱住他，摇摇头，伸出手在他眼睛下方轻轻碰了碰，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似的。

　　

　　

　　

　　

　　

　　08

　　王栎鑫是最爱哭的那个——0713的共识，俞灏明也是第一次见着这么爱哭的男孩子，他不说，谁也想不到那还是个肌肉发达的体育生呐。

　　

　　

　　不过俞灏明也不遑多让，大哭包和小哭包，说的就是他们两个。

　　2007年俞灏明哭的最惨的一次是七进六的淘汰赛。

　　包小柏让他拉票，他张口就说要粉丝们支持他的对手王栎鑫，包小柏被气的脸都黑了，指着他骂：俞灏明，你有种！

　　俞灏明被骂了一次也不听，还要给王栎鑫拉第二次。他也真的生气，气自己，气赛制，他甚至在后悔为什么要来参加这个见鬼的比赛——可若是他不来，就更没可能见到那个迷迷糊糊的小哭包了。他又生气又委屈，赢了比赛的人比输了的还不高兴，当着全国观众的面垮着个脸。王栎鑫倒是很开心，跨过去一步想抓着他的手臂举起来又被人躲掉——那不行，糊糊干脆举起了自己的手，不像是输了淘汰赛，也不像是为他庆祝闯进了全国七强，倒像是俞灏明夺了冠一样。

　　何老师宣读了结果，王栎鑫一个一个的拥抱过去，俞灏明站在最边上，发了疯似的捶了道具板，在指骨上留下好大一片淤青，看着就疼。

　　直播结束了，场外采访他也不想走，站在人对面，躲在摄像机后面仗着没人看他继续哭，眼泪噼里啪啦的掉，抹掉一把又涌出来，王栎鑫原本也是难受的很，往常这般时候也总是要掉几滴眼泪的，可是俞灏明实在是把他逗笑了，忙内糊糊一把抓过躲在镜头后面的国民仔，一边笑一边凶人家：哭哭哭！你哭什么哭！

　　09

　　别哭啦我的宝，俞灏明无奈地给他擦眼泪，明天还要录节目呢，你可别再肿成悲伤蛙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没看过你们节目吧？

　　王栎鑫生气了，伸手在他胸口一推把人扒拉开，仰着头刚要瞪眼骂人，却一下子又全都堵在了嗓子里。

　　时间已经很晚了，录像机都被关掉，外头兄弟们的帐篷也大多都暗下来。俞灏明来之前就换下了租来的衣服，穿着简单的睡衣，卸了妆。

　　帐篷里的灯很暗，光影落在他的脸上，胡茬和伤疤，全都毫无遮掩地被王栎鑫看在眼里了。

　　

　　

　　

　

　　

　　

　　

　　10

　　我没认出来他，他带着口罩，戴着帽子和眼镜，背对着我坐在那。王栎鑫坐在白色的沙发里，棚顶的灯光太亮了，晃得刺眼，他心里又开始泛起疼，眼泪不多时就漫起来，喉咙里涩的发苦，再开口的时候，压不住的哭腔快要挣破了喉咙的禁锢。

　　他和我印象里的那个，帅气的灏明，完全不一样了。

　　王栎鑫低下了头，咬着牙把眼泪咽回去。

　　我没认出来他。

　　

　　

　　

　　11

　　酒吧里的灯很暗很暗，俞灏明隔着一片薄薄的镜片看着他，那双大大的，漂亮极了的眼睛耷拉下来，漆黑漆黑，王栎鑫望进去，心里一阵无端地发慌。

　　让我看一看，好不好，我看一看，灏明？

　　王栎鑫颤抖着手想去碰他的口罩，哀求似的放轻声音，可是俞灏明伸出手拦住了他，那双黑的可怕的眼睛半阖起来，他自己拉住了口罩的带子，很慢很慢地，轻轻揭了下来。

　　

　　

　　

　　王栎鑫不知道该怎样去描述那一张脸。很多年后他回想起来，只记得那一刻自己几乎失去了呼吸，他本能地想抬起手，想拥抱，像那么多次他们在台上台下，要将对方融进骨血似的拥抱他的俞十九，可那些淤血和狰狞扭曲的伤痕逼着他缩回了手指，一点一点握成拳头，重重地落在坚硬的大理石桌面。

　　好久不见，栎鑫。

　　俞灏明很努力地动了动唇角，脆弱的皮肤被牵扯着，拉动尚未完全愈合的伤口，那大概是他最痛的一个笑容。

　　王栎鑫几乎是在瞪着他，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眼泪就断了线，一滴一滴地落。那个好丑好丑的笑容看得他心里也在痛，他终于忍不住，转过身去落荒而逃，跌跌撞撞地躲到了他看不到的地方去。

　　

　　

　　那一夜王栎鑫也不记得自己躲了多久，眼泪止都止不住，好不容易回了桌上也还是在哭。

　　俞灏明没让他安慰一句，却关心起他的生活，问东问西，最后笑着说：看你们过得还好，我真的为你们开心。他又侧过头轻轻按了按王栎鑫哭肿了的眼睛，为你，栎鑫，为你开心的。

　　王栎鑫摇着头，哭的打嗝话也说不清楚，他还是伸出手抱住了俞灏明，小心翼翼地避开严重的伤，躲在了他的颈侧。

　　灏明，灏明……他喃喃地在人耳边念，凉凉的眼泪和滚烫的呼吸一起钻进耳蜗里，俞灏明也没躲开，轻轻歪歪头，蹭了蹭。

　　你，你还好吗，疼不疼，很痛是不是，灏明，灏明……你过得，还好吗……？

　　王栎鑫哭的太厉害，声音含混不清，前言不搭后语的，一遍一遍念叨着重复的话，又生怕压到他肩膀上的伤口，整个人僵硬得不像话。

　　

　　俞灏明贴着他的脖子，轻轻吻了一下，说：

　　我还好啊，栎鑫。

　　真的，他说。其实我还好。

　　

　

　　

　　那是他第一次，很认真地在骗他的小朋友。

　　12

　　那一场事故让你失去了什么，又带给了你什么呢？

　　这个问题很多人问过他，有记者，有朋友，有时在采访里，或是在试镜时。

　　他听到自己用很平静的声音，去一字一句剖开内心，揭开痊愈的伤疤，讲述着与平静二字毫无关系的那段时光，他忽然觉得，自己真的变了。

　　也许有人称之为成长和蜕变——他自己也这样讲，讲着讲着，也就当了真，从此俞灏明三个字，开始代表坚韧，代表浴火重生，成为了被夸奖的，被称赞的，成熟的代名词。

　　再也不是那年爱哭爱笑，热烈似火的国民仔。

　　

　　那一场意外带来的影响，仅仅在他一个人的身上留下了痕迹——有很长一段时间，他都是这样认为的。

　　

　　

　　

　　

　　13

　　快乐男声还在比赛的时候，他们两个就总是会在采访里被记者逮住问。

　　比赛结束，灏明演唱会还要跟谁搭呀

　　——肯定……要不……就王栎鑫啊！因为我们两个比较像一对……

　　俞灏明又是傲娇又是别扭，眼见就要说出点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苏醒连忙把话抢了过来：一对兄弟嘛！

　　后来张远指着那视频笑话他：不是镜头猎人安娜苏吗，你看看你看看，白眼翻上了天都！

　　

　　

　　14

　　这句开玩笑似的承诺终于还是落了地，在他们离开城堡后的第九年。

　　那天王糊糊穿了一身不伦不类的——睡衣雪地靴，剃了个板寸。

　　天啊，俞灏明看到他的那一刻真的很想骂他，这是什么奇葩的妆造——还有那个寸头，情侣头是吧，好了，这回活脱脱两个长毛的卤蛋。

　　

　　15

　　唱完了明年今日，音乐声还没完全落下，粉丝们的呐喊声就后浪推前浪地响起来：亲一个！

　　俞灏明下意识就要拒绝，别啊，人家媳妇还在后面呢——

　　没事！多大事嘛！王栎鑫野的很，上来就要勾他肩膀，脑袋一歪就凑过来。

　　俞灏明吓了一跳，拿着麦也不知道对谁说：等等啊，等等，把话说清楚，我们得把话说清楚啊！

　　王栎鑫就笑，人家还要给你敬茶嘛——为什么？因为你是大房呀！ 

　　来，补个吻吧。他张开手臂，笑着说。

　　

　　——补个吻。俞灏明愣怔了一瞬，浑身过了电一样，额头青筋暴起。

　　他说的是，“补”。

　　——补。补个吻。

　　

　　

　　

　　

　　

　　16

　　俞灏明第一次产生了想吻下去的冲动，是在2008年。

　　快乐男生的比赛落幕之后十三强们全国巡演，到了西安站。

　　王栎鑫累的快死了，小孩才十八岁，正是青春的年纪，休息不好吃不饱还要超负荷的跑演出。他眼窝浅，累大了就想哭，下了台缩在俞灏明怀里噼里啪啦掉眼泪。

　　俞灏明抱着他，心里还记着下一场王栎鑫要在北京，自己要去南京，还有几个小时就要去机场登机了。

　　怎么办呐，怎么办，他勒紧手臂，想要把人融进血肉似的，王栎鑫躲在他颈侧，眼泪蹭的到处都是。

　　糊糊哭累了，挂在他身上头脑发懵，倒是记得接下来两个人就要分道扬镳，他抓着俞灏明的衣领，可怜兮兮地说：你陪我会，别走。

　　

　　俞灏明皱着眉，王栎鑫的眼泪全哭在了他胸口的衣服上，把他的心都泡的酸酸涩涩。他有点生气，气公司给安排的满满的行程推也推不掉，气他们凭什么把他俩拆开，一个北京一个南京，太远了太远了，天涯海角那么远了似的。

　　国民仔撕下那张可爱的面具，倔强疯狂的本性冒了头。

　　行，我不走。

　　他言出必行，当即捞出手机打电话，五分钟之内退掉了飞往南京的机票，又订了一张和王栎鑫同一航班的票，他拿着短信提醒给人看：好了没？别哭啦，我陪你去。

　　王栎鑫哭傻了似的眨眨眼睛，看了半天，终于笑出来。

　　他搂住俞灏明的脖子，半分钟都不想放：嘿嘿，好啊好啊，还得是你。我以后都跟你搭——只跟你搭！

　　才十八岁，他还没长开，也没长大——小孩子嘛，自认为最好的报答就是一个把对方放在“唯一”这个位置上的承诺：我只跟你搭。

　　俞灏明没接话，叹了口气又抱紧了一些，王栎鑫没一会就哎呦哎呦的又开始喊：我要被你勒死了！

　　

　　落地在北京的时间是个晚上，距离飞往南京的航班起飞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换乘时间，他来不及送他上车，只能送到到达大厅的出口。

　　快到了，快到了，他们不约而同地放慢脚步，落在所有工作人员的后面，慢慢地挪。

　　

　　

　　没人看到这边来——俞灏明脚步一错，闪身躲在宽大的柱子后面，手臂勾住王栎鑫的脖子，一用力就把人牢牢困在了自己的怀里。

　　他低下头，把翻涌着惊涛骇浪的一双眼睛藏在了王栎鑫的颈窝里，双唇抵着他的颈动脉，温度和气息纠缠交互。

　　他抱了很久，直到王栎鑫没什么反抗意义地动了动——勒死我了灏明，他小声嘀咕，脑袋却还是很听话地贴着俞灏明的耳朵。

　　他终于放开了手臂，半垂着眼睛，伸出手很重很重地揉乱了王栎鑫的头发，说：我走了，到了别忘了给我发短信。

　　王栎鑫点点头说知道了，放开手眼神还粘在了他身上，俞灏明很罕见地没跟他对视，他拍拍人的背，然后咬着下唇，头也不回地转身朝着换乘的方向走过去。

　　

　　

　

　　俞灏明死死握着拳头，眼尾发红，一路堵着气似的在闷头走，直到站在了检票的队尾才不得不放松下来，一抬头，就透过候机大厅的顶棚，看到了一轮明月高悬。

　　

　　栎鑫，栎鑫还是个小孩，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才刚刚十八岁，甚至都不懂什么是爱。

　　他一步一步跟着队伍没意识地往前挪，在心里一遍一遍劝自己。

　　

　　你得对得起他的信任，他的依赖，他的爱。

　　俞灏明，你等一等，等一等他吧——你得对得起他的十八岁啊。

　　

　　

　　

　　17

　　“补”个吻。

　　双唇分开的那一瞬，他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台下的茫茫人海隐匿在黑暗里，星星点点的荧光很快被浪潮淹没，他只能看到王栎鑫还没来得及睁开的双眼，很近很近的，细细长长的睫毛轻轻地颤。

　　他是想问出口的——为什么要用“补”这个字呢？

　　那么多年里他对王栎鑫的了解在一瞬间里轰然坍塌，眼前一阵黑一阵白，迷雾似的乱成一团，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伸手就要去抓住那人的肩膀，指尖的力度快要掐进血肉，他想要问出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结果。

　　

　　九年，九年啊——你是真的傻，真的单纯，还是我万般的不清白都被你看在眼里，却还要来问我——灏明，爱是什么呢？

　　

　　

　　王栎鑫就在这个时候，慢慢睁开了眼睛。

　　

　　像是一盆冷水兜头淋下来，周遭粉丝们的尖叫和音响的白噪音慢慢复苏，光芒随着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的睁开渐渐驱散黑暗——他好像这时才记起来，这里是舞台，他的新生演唱会的舞台，他是站在万众瞩目的灯光下的。

　　

　　

　　

　　

　　

　　18

　　灏明，爱是什么呢？王栎鑫趴在床上，城堡的窗户开到了最大，长沙的夏天太闷热，风也吹不散，好像太阳和雨水都黏黏糊糊地贴在身上，不过他习惯了这样的天气，也不觉得太难受。

　　俞灏明刚练完舞，一手甩掉半湿的背心，累的一动不想动，张开手臂躺在了王栎鑫旁边，搂住了他的肩膀。

　　爱是什么？

　　十九岁的俞灏明想了想，拍了拍人的肩头索性打直球：爱就是你啊。

　　19

　　王栎鑫第二次问这个问题的时候，是隔了好些年。

　　那时俞灏明还在养伤，每天穿着弹力衣，他躺在病床上，安安静静地看着王栎鑫放下手里拿着的一堆东西，然后坐在了他的床边。

　　他没什么话想说，王栎鑫也没想好要怎么做——他只是想来看看他，那种提前规划的会面不应该发生在他和俞灏明之间。

　　窗户没关紧，冬天才过去不久，风吹进来有点冷，王栎鑫打了个哆嗦，鬼使神差地，他忽然开了口：

　　灏明，你现在心里，还有爱吗？

　　俞灏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窗外，那株本以为已经枯死的树又发了芽，很浅很浅的一点绿色——春天，他忽然想起，那一年王栎鑫千里迢迢跑到广州的时候，也是个春天。

　　一些很有缘分的事情总是会令人开心，他终于笑了一下，转过身子，伸出手摸了摸王栎鑫的头。

　　他又想起了十九岁的自己，那时他面对这个问题，坦荡得让现在的自己都心生敬佩，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像那时一样去回答，可他张了张口，声音却像叹息一样：

　　栎鑫，爱在春天里。

　　

　　

　　

　　20

　　你明白了吗？栎鑫。

　　他感受着那人后颈的温度一点一点离开自己的掌心，在心里一遍一遍地问。

　　九年了，九个明年今日过去，你吻过别人，也吻过了我。现在你明白——爱，是什么了吗？

　　

　　

　　

　　

　　21

　　俞灏明收到王栎鑫的微信的时候差点原地爆炸，他那个时候经历了太多，脾气已经变得内敛，助理都被他突然发火吓了一跳，接过来手机一看，王老师三条消息齐刷刷出现在屏幕上：

　　灏明。

　　惨了惨了，明天演唱会我去不了了。

　　剧组不放人啊。

　　俞灏明吓了一身冷汗，也懒得一条一条微信的扯皮，干脆一个电话打过去过去，常德话都急出来了，大爆粗口：你搞么子咯！

　　他本以为按照王栎鑫的脾气高低也是要你来我往吵几句的，可下一秒电话对面的小朋友就连连道歉：

　　不会不会！怎么会去不了呢，我还在跟导演商量呢，没事的你放心啊——片酬都不要了我也得去呀！

　　

  

  

  

  

  

　　

　　22

　　王栎鑫抖开他那身怪异的丑衣服，一脸认真地说：你们知道为什么，灏明的演唱会，我穿着这身——穿着睡袍就来了吗？

　　芋头们摇摇头。

　　

　　我是要——他指了指身边三魂出窍的那人——告诉灏明，一件事情，无论什么时候你需要我，我都会到，你看，我穿着睡袍也要来的。

　　

　　

　　俞灏明忽然觉得好像自己踩在一团软乎乎的棉花上，不真实，这么多爱他的人的热情，这么高这么亮的舞台，还有那个拿着麦大吐真心的王栎鑫，都很不真实。

　　

　　

　　

　　

　　23

　　早些年，从他们刚认识开始，就总吵架。

　　王栎鑫因为他不回短信在电话里骂他，俞灏明因为他开玩笑抛下他一个人冷战了一天，两个小孩要好的时候不遮掩，别扭的时候更是挂相，对着镜头也推推搡搡，俞灏明仗着身高欺负人，王栎鑫仗着声压把合唱变独唱。

　　乐火的宣传期，魏晨被他们两个夹在中间，被一番唇枪舌剑阴阳怪气的交锋误伤了不知多少次之后，咬着牙对着镜头说：我最疯狂的事就是认识了他们两个。

　　

　　

  

  

  

　　

  

  

  

  24

　　那一场大火，也灼伤了王栎鑫。

　　很多被忽略掉的，自从2010年开始的变化，曾经都被俞灏明归因于自己尚未痊愈的身心，可直到这一刻，他才真真正正看清，当两个人过于亲密，当两个人的生活乃至生命产生过致密的链接时，没有一个人可以独自改变，而留对方独善其身。

　　

　　他用了两年时间痊愈了身体，而那个如朝阳般爱恨浓烈，情绪外放的俞十九被层层灰烬掩埋起来，他换了一副容貌，换了一副躯壳，再一次回到了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从一个男孩迅速蜕变成一个男人，柔软却棱角分明的美丽外壳被粗暴地撕去，他被打碎重组，重生成一个王栎鑫熟悉又陌生的俞灏明。

　　

　　

　　回归后，他去故地重游，意料之中也意料之外，没有想象中的心绪翻涌，他看着烧成灰烬的断壁残垣，拿出手机拍了张照发在微博上，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

　　大家都在安慰他，称赞他，只有王栎鑫着急地喊着说：你快回来吧。

　　

　　没有人敢去揭开他的伤疤，也没有人再去寻找那个“死掉”的俞十九——连王栎鑫，也不敢像很多年前那样用发脾气来别别扭扭地表达关心，他的心疼和担忧都藏在简简单单的五个字里：你快回来吧。

　　

　　陪他闹陪他幼稚的俞十九没有了，所以他小心地把王十八也送回了旧时光里，此后不敢回头望。

　　

　　

　　

　　

　　

  

  

  

  

  25

　　再就业男团的翻红哪怕俞灏明成天泡在剧组也是知道的。

　　最近的就是一个新节目，《欢迎来到蘑菇屋》。

　　

　　

　　我们是把兄弟不？虎子抱着吉他，很认真，一副不说真心话不行的模样。

　　王栎鑫没抬头，眼睛哭肿了，很沉很沉地点头：嗯，是。

　　那我问你，你过得好吗？ 

　　

　　

　　常德的晚上很冷，王栎鑫穿了一天的单衣和短袖，现在才突然觉出些冷。他缩成一团，两只胳膊抱住自己，过长的头发遮住眯成一条缝的眼睛。

　　——不好。

　　

　　陈楚生放下了吉他，木板不轻地磕在地面上，琴弦震动，嗡的一声，整个屋子都安静下来。

　　　

　　陆虎半是打圆场，半是安慰，一边揉着人头发一边对着楚生说：我知道他的，栎鑫，他还是个小孩。

　　他心里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

　　

　　

　　那个强行戴上的成熟面具，早就满是裂痕，一点一点渗出来的，都是藏不住的泪水。

　　

　　王栎鑫的真心话只昙花一现了那一瞬间，陈楚生再问他怎么不好，小孩就再也不肯讲——没什么不好啊，他低着头，不听，不答，不想，不看，对一切都充耳不闻，像个破碎的布娃娃，没有灵魂没有生气。

　　他明明坐在人群中间，头顶的灯光明亮耀眼，好友相聚，温酒聊天——多么快乐热闹的场景啊。

　　可俞灏明只看到了一个孤零零的小孩子，怯生生地躲在三十三岁的壳子里面，他的周遭一片黑漆漆的冰天雪地，半点光亮也透不进来。

　　

　　

　　俞灏明忽然也觉得有点冷，他往沙发里头靠了靠，手指紧紧抓住了衣服。

　　他怔怔地望着天花板，忽然有一瞬间很想，很想很想，买一张机票就飞到常德去，打碎冰凉凉的液晶屏幕，踢开那扇薄薄的木门，去拥抱他的小朋友。

　　很用力的那种，像十五年前那样，快要把对方勒死在怀里融入骨血的那样——拥抱他。

　　要吻来温暖他的血，颈侧的皮肤最薄，藏着的是通往心脏最近的血管，他要吻在那里，他要让自己的气息和温度充满每一个细胞。

　　

　　

　　

　　

  

  

  

  

  26

　　快乐再出发像一个被遗忘在时间之外的虫洞，走进来，就回到了十五年前。

　　张远丢掉了他的队长包袱，懒得站起来就坐着跳舞，反正苏醒也陪他一起，陆虎收起了小心翼翼的谨慎卑微，陈楚生也上头，和小亮哥——两个年纪最大的老家伙，坐在一边看他们又吵又闹，干脆打不过就加入。

　　老姚也不管日后会不会被领导看到这段，跟苏醒杠起来就不能认输，撂狠话谁也不怕：我就是来出道的——上班？上什么班！辞职！

　　苏醒拿着酒杯指他：这局铺了这么多年呐！

　　

　　俞灏明被王栎鑫拉到自己旁边坐着，他很久很久没有这样和他们坐在一起了，不需要用厚重的粉底和遮瑕掩盖伤疤，也不需要疲惫地应付不知道讲了多少次的那场意外事故，要露出几分遗憾几分坚强几分不甘地去说，没关系，都过去了，我感谢一切，感谢苦难。

　　他在镜头面前久违的试图放松自己，时间和伤痛的枷锁一点点风化消失，那个死在回忆里的俞十九似乎在慢慢苏醒。

　　

　　凭什么要感谢苦难？我不认为这是人生必须需要的东西。

　　他不知道王栎鑫是不是看过什么他的访谈，小孩在记者面前啥也不怕，我行我素，虽然收敛了些，但还是那个在微博上看到有人对重伤的灏明指指点点就大爆粗口骂人的小孩一模一样。

　　潜台词藏的不深，俞灏明也听得出来。

　　

　　他一个人所吞下的血泪，一个人抚平的伤口，那些不能讲的，不能控诉的，不能怨天尤人的，王栎鑫都在替他讲，他一字一句，都在替他不公，替他不平，替他哭，替他疼。

　　他的国民仔，就应该无痛无伤，一生都灿烂夺目，帅气逼人，光芒万丈。

　　

　　如果可以，他想永远都在开玩笑的时候喊他端木磊。

　　而不是杜明礼。

　　

　　

　　

　　

　　

  

  

  

  27

　　太凉了，太凉了，俞灏明抓住他的手，这时倒是有点开玩笑的心思说：我泪痣没了，你就替我哭呀？

　　我哭你个鬼。王栎鑫一把勒住人脖子把一张脸埋进去，哼哼唧唧地骂，你就只知道我会哭。

　　俞灏明笑着把他抱紧，抓着他肩膀用力拍了两下，王栎鑫整个人瘫在他怀里，被拍得咳了两声，跟个软掉的布娃娃似的。

　　

　　

　　他哭累了也说累了，伴野星辰的夜晚有点微微的风，钻进来一点，很舒服，让人昏昏欲睡的。

　　属于俞十九的控制欲和占有欲又冒了头，俞灏明也索性放纵，他看着小朋友困得迷迷糊糊，就又凑到他耳朵边上，诱骗小孩似的拿出十五年前的声音说：栎鑫，我还跟你搭，我们唱红日吧，好不好。

　　

　　王栎鑫快睡着了，暖洋洋的呼吸绕在他耳蜗里又痒又熟悉，他还是单纯不设防的很，一点危机感也没有地转身搂过去，含混不清地回：行。

　　唱，唱红日，都听灏明哥的。

　　

　　谁让他就是个听俞灏明话的人呐。

　　

　

　　

　　

　　28

　　客舱的灯光亮起来的时候俞灏明还没有从梦里醒来，助理推推他的胳膊小声叫他，灏明哥，灏明哥。

　　那些声音和白噪音混在一起，什么也听不清，他茫茫然地睁开眼睛的时候，被刻意忽视的腰伤猛然发作，疼得他几乎没有办法从椅子上站起来。

　　飞机停下了滑行，接近凌晨的夜空漆黑一片，他打开网络，苏醒发来的视频还在不知疲倦地转圈圈，另一条未读消息出现在了置顶聊天框。

　　王栎鑫发来的，问他：你到了没有？

　　刚落地。

　　俞灏明发出去这一条消息就按灭手机，准备去拆掉重新戴一下护腰，他坐的太久了，疼起来的时候护具半点用都没有，助理在一边紧张的很也帮不上什么忙。没一会飞机停稳了，后面的乘客们纷纷站起来拿东西，吵吵闹闹的，机舱广播都被淹没在纷乱的声音里。

　　王栎鑫的电话不偏不倚的，在这个兵荒马乱的时候打进来。

　　灏明？

　　29

　　俞灏明是没想到他的腰伤会被发现的。

　　

　　王栎鑫听他没了动静，提高了音量，声压穿过重洋万里，还是快要炸爆了扬声器：

　　灏明！灏明！我问你呢，你腰怎么样了啊！

　　

　　

　　俞灏明握着手机忍不住低低笑起来，他扶着助理的胳膊慢慢缓着痛，一步一步走到了机舱的出口。

　　夜很深了，他抬头望了望，一轮月亮挂在黑漆漆的天空上，弯弯的。

　　

　　我没事啊，他一笑就露出了小兔牙，轻快愉悦的样子同当年一模一样。

　　栎鑫，我看到了月亮诶。

　　

　　王栎鑫在那头也笑了：那就好，那就好，你快些去休息吧——别看月亮了，大半夜的，快回去啊，过几天，过几天我去看你。

　　

　　

　　30

　　hey，王栎鑫同学。

　　虽然知道世间种种最后必然成空，却还是忍不住想问，你愿不愿，敢不敢，陪我一同走完这段路程？

　　

　　

　　那是十年前他读出的问题。如今看来，答案似乎不是那么的重要了，一切终将成空又如何呢？愿不愿敢不敢的又何必宣之于口？

　　他的小朋友一直都在很努力地陪着他走，那他便要带着明月奔他而去，照亮爱的尽头。

　　

　　明月，明栎——俞灏明的明。

　　王栎鑫的栎。

　　

　　

　　

  

  

  

  

  fin

  

  

  

  

  

  

  入坑交粮！希望得到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