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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行者

【罗路罗无差】沉疴(8.7k一发完)

*原著向,德岛至和之国

*各种捏造注意,只是为了满足xp

*没想到一朝爬回了九年前的坑,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旧疾已愈,你为新伤。  ——题记



1

 

罗在一片疼痛和眩晕中醒来。阳光从房门的缝隙漏进来,屋内横七竖八摆着叠好的被褥,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伤得最重的自己和草帽当家躺在唯一的一张大床上。罗勉力坐起身,右手臂顿时传来尖锐的痛楚。他蹙起眉,不动声色地咽下呻吟,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和一旁睡得毫无防备的路飞,在心底叹了口气。

草帽一伙信任他,一如他信任草帽一伙。真不像自己会做出来的事。罗在打开医药箱后这样想道。

路飞身上的绷带已经被他糟...

*原著向,德岛至和之国

*各种捏造注意,只是为了满足xp

*没想到一朝爬回了九年前的坑,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旧疾已愈,你为新伤。  ——题记



1

 

罗在一片疼痛和眩晕中醒来。阳光从房门的缝隙漏进来,屋内横七竖八摆着叠好的被褥,整个空间里只剩下伤得最重的自己和草帽当家躺在唯一的一张大床上。罗勉力坐起身,右手臂顿时传来尖锐的痛楚。他蹙起眉,不动声色地咽下呻吟,看向放在床头柜上的医药箱和一旁睡得毫无防备的路飞,在心底叹了口气。

草帽一伙信任他,一如他信任草帽一伙。真不像自己会做出来的事。罗在打开医药箱后这样想道。

路飞身上的绷带已经被他糟糕的睡姿搅得一团糟。伤口的瘙痒令他在睡梦中抓了下手臂上的绷带。罗顺着他的力度解开绷带,伤口恢复倒是不错,他甩开路飞软绵绵的橡胶手臂,左手有些艰难地取下所有绷带,将那带着干涸血痂的布条丢到一边。一只手操作确实有些难度,罗的眉毛就没松开过,直到上好药,嘴里喊着“肉”的草帽当家睁开了眼睛。

在橡胶笨蛋要喊出什么东西的时候,罗将绷带的一角塞进他嘴里,看了面前的病人一眼:“咬着。”

路飞下意识咬紧,罗左手一拽,惹来草帽当家的瞪视。“松口。”罗说。

“痛死了啊特拉男!”路飞龇牙咧嘴,但很快注意到了同盟船长垂在身侧的右臂。“你的手怎么了?”

“你明知顾问,草帽当家的。”罗收起医药箱,也懒得去管一旁的绷带。他从床头柜下面拿起一瓶水喝了几口,转头递给身旁的同盟船长。

对方很快递给了他一个喝光了的空瓶子。

额角一跳,罗决定忍一手。他打开路飞探向他右臂的橡胶手臂,语气平静地解释:“抬不起来,手指会痉挛。大概需要很久才能……好痛!”他龇牙咧嘴地吼,“不要手动帮我抬手臂,草帽当家的!”

“啊,抱歉抱歉。”路飞嘻嘻笑着,手中力度一松,死亡外科医生可怜的右臂失去支撑,重重砸在床沿上。罗疼得很想拔刀砍了面前的同盟船长,可他的鬼哭在房间另一角,现在很显然也不适合用没有完全恢复的体力使用果实能力。所以他决定再忍一手。

“要不要找乔巴看看?”路飞侧躺着身子,目光落在罗略微抽搐的右手食指上。他抓住那根手指,全然不顾已经完全僵硬的罗,继续道:“不对,特拉男你本身就是医生。这就难办了啊,这样很影响战斗吧?唔,不对,更影响你当医生。”

“我首先是一个海贼。”右手的温热触感令罗浑身发热。同盟船长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茧,热量从粗糙的触感下传来。罗动了动手指,对方不依不饶地握得更紧了:“可你是一个医生!”

罗叹了口气,好掩饰自己并没有反抗的事实。右臂上传来柔软的触感,草帽当家的手臂在他手臂上转了两圈,绷带一般包裹住抽搐得更厉害的右手,好像只要这样就可以阻止那不听话的神经反应一样。

罗看路飞逐渐皱起的表情提醒道:“没用的。”

“一定会好的!”

“你是担心我之后做不了手术吗?”罗耸耸肩,“我还有左手,草帽当家的。”

对方盯着他,手中力度更紧了。罗转过身靠着床沿,分出一些思绪在右手上,另一部分在思考要不要给自己换个绷带。但很快,他听见身后同盟船长的轻笑,好似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那样。

“不过话说,你终于安静下来了啊。”

“什么?”罗不明所以,阳光的斑点比方才更亮了,“这屋子里如今只有我们两个重伤员,安静是必然的。”

“不是指这个。”路飞嘻嘻一笑,“嘿,特拉男,你终于不像之前那段时间那样愤怒又悲伤地咆哮了。太好啦!”

“你在说什——”罗咬了下舌头,震惊地扭头望着重新闭上眼睛的同盟船长。对方脸颊上还带着笑容和倦意,好像之前的话语已成定局。罗在万里阳光号上听到过一些传言,他从未对那当真,更没想过自己的“声音”在草帽当家的形容里是这样的。望着重新睡去的同盟船长,许久后,罗扯出一个自嘲的笑。他想起黑足当家的对他说的话,想来草帽当家的早就清楚自己对多弗朗明哥的执念已经超过了计划,超过了四皇。面前的家伙还带着所有人这样胡来,和两年前相比真是一点都没变。

他侧过身来,抓起滑落到一旁的毯子为自己的同盟船长盖好,又探了探对方的额头——没有发烧——鬼使神差的,罗揉了揉青年的黑发,在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之后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就要将右手从路飞手中抽出来。这一下扯又到了右臂的伤口,疼得他眼前一黑,接着目光恶狠狠地聚焦到远处的鬼哭上,他真的很想用能力把它拿过来。

为什么这个橡胶笨蛋会缠得那么紧——他到底睡没睡着?

罗无声地控诉着,最后任命一般翻回了床上。这张床本来就有一半属于他。

躺好后——最重要的是他依旧抽不出自己的右手——罗望着天花板,灰色的眸子里映入晨光下的小屋。“草帽当家的,那时候,我的计划只止步于德雷斯罗萨。”他呢喃道,“到了佐乌,你们或许会帮我稍微照顾下我的船员,提醒他们别搅这趟混水。可碰上你这么个胡来的家伙后,计划的偏差让我觉得……”活下去,看清D的真相,再打败一两个四皇,或许也不错。

身侧传来同盟船长的轻笑:“嘻嘻嘻,特拉男要是丢下会说话的熊他们不管,我第一个替他们揍你一顿。”

罗浑身一僵硬:“草帽当家的,你没睡?”

身旁又没了声音。罗睁开眼看去,看到同盟船长再次睡了过去,手中的力道终于松了下来。这时本该是抽身离去的最佳时机,他很清楚自己可以将手臂从橡胶人的钳制下收回来了,可罗没有这么做。

他收紧依旧无力的右手,把同盟船长的手攥进掌心。温暖从手心传来,慢慢流进心底深处那片永远在下着灰雪的平原。

快要睡去时,罗觉得自己真是完蛋了。

彻底的那种。

 

2

 

罗发誓,被罗罗诺亚当家的抓去拼酒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右臂经过几天的修养,本来已有些许好转,昨晚这一遭绝对是伤口愈合的大杀器。他摇摇晃晃地来到这艘有着浮夸船头大船上的医务室,寻了一个单间拉上帘子,开始为自己更换伤药。至于那些在甲板上哀嚎着想要醒酒药的家伙——待会儿的吧。

罗将要用到的器具放在一旁,褪下自己的长裤。他的双腿都有不同程度的切割伤,被多弗朗明哥该死的果实能力弄得一团糟。他起先为自己缝了几针,咚塔塔王国的医生就看不下去了,推开他颤抖的手帮他重新缝好。几天后的如今已经愈合到了能拆线的程度,罗小心处理着,取下所有线头还没来得及上药,身旁就落下一道身影,重重地砸在病床上。

“……草帽当家的,这就是你昨晚疯狂的代价。”罗看向身旁人已经浸出血色的绷带,被对方毫不在意的笑气得没了脾气。

“开宴会是很重要的,特拉男。”

罗叹了口气,打算待会儿再处理自己的伤口。他转过身扶起疼得脱力的路飞,动用了能力解开他身上的绷带。

“这样没问题吗?”罗听到同盟船长的嘟囔,“我听医生说过,他们让特拉男这段时间少用果实能力。”

“那他们有没有跟你说过要静养,禁止剧烈运动?”

在橡胶混蛋心虚地扭过头去看病床尾的栏杆后,罗没好气地戳了一棉花的消毒药剂:“所以你没资格说我,草帽当家的。”

路飞疼得倒吸一口气,但这次没有反驳。罗相信路飞认识到自己没有谨遵医嘱这一错误,但他敢保证,草帽当家的下次还敢。

面前的人瑟缩了一下,依旧维持着姿态努力不动。罗清楚自己不该将一些莫须有的气撒在病人身上,可草帽当家的前科太多,要他道歉自是不可能的,但他还是下意识放轻了动作。在清理完新流出的血液后,罗手中动作一顿,指腹压在一跳和周围肌肤基本无异的肉芽上。这道伤疤很浅,但只要稍微按压就能感觉到。他不动声色地将整个左手压在了对方的脊背上,掌心下密密麻麻的伤痕令他略微蹙起眉。

有些伤痕是自然愈合的,有些有缝针的痕迹。它们层层叠叠地潜伏在草帽当家的皮肤和肌肉里,好似有一天要钻出来,夺了面前人的命。

心脏被什么东西揪紧,那感觉很快,几乎是转瞬即逝,可还是让暗蓝色的光幕一闪而过,罗下意识用了果实的能力,这一下令面前的同盟船长瞬间清醒过来。

“怎么了?”

“没什么。”罗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无异。额角落下一滴冷汗,他不清楚自己为何失控,只是继续道:“稍微检查了一下你的身体而已,草帽当家的。”

“不是说少用果实能力?”

“再说一遍,这艘船上就你最没资格说我。”

快速处理好路飞身上崩裂的伤口,罗惊觉自己的心率比平日快许多。他放慢了打结的动作,让心率重回正轨后再次提醒:“今天给我待在船尾哪也不准去,听明白了吗草帽当家的。”

同盟船长小声嘀咕了句什么,罗额角一跳,语气重了些:“更不许开第二轮宴会!我不是这艘船的保姆,不可能准备第二次醒酒药!”

“嘻嘻,特拉男果然还是很温柔啊,我就知道你会给他们准备醒酒药的。”

“仅此一次!”罗觉得自己血压有所升高。他努力深呼吸,处理起自己的伤口来都有些粗暴了。他没注意到一旁的路飞正观察着他依旧不怎么灵活的右手,在绷带打好最后一个结时,罗听到路飞问:“特拉男,你的右手什么时候能好?”

手中动作一顿,微微颤抖的右手落入视线里,紧接着是同盟船长温热粗糙的手覆在上面。“怎么就停不下来呢?”路飞道,“那时候该多揍明哥几拳的!”

我同意。罗在心里点头,一边穿好衣裤,一边朝同盟船长摆摆手:“赶紧去休息。”他正准备前往隔壁的医药室,就听身后的人叫住他:“特拉男,你也去船尾吧。”

脚步一顿,罗头也不回:“为什么?”

“我在船尾等你。”

“……我知道了。”我真是疯了。

罗有些心不在焉,调制醒酒药的时候放了一味无伤大雅的药物进去。过不久,甲板上传来清醒的哀嚎,宿醉的船员们在死亡外科医生的注视下没一个敢说出“苦”字。左手提着鬼哭,罗不再理会甲板上清醒过来的人,迈步前往船尾。

新世界的天气说变就变。方才还万里无云的天空如今已经阴沉下来。罗路过船舱时听到这艘船的航海士说暂时不会下雨,但有可能下雪。他脚步一顿,随手用能力取来一床毛毯后继续前往船尾。

船尾的瞭望舱下方有一小片延伸出去的观景台,这里放着几张酒桌。罗在路过这里时看到了正在这里享用咖啡的妮可罗宾。草帽海贼团最深不可测的存在朝罗抿出一个深不可测的笑容。

“妮可当家的。”罗加快了脚步,就听妮可罗宾在身后提醒:“路飞在最底层。”

他侧过身看去,黑发的女士朝他扬了下咖啡杯。罗微微颔首,不去思考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来到平台边缘后跃了下去。

船尾的角落里,自己的同盟船长大刺刺地躺在地上,鼻涕泡随着呼吸起伏,几片已经落下的雪花停在黑发间。罗走过去,将毯子为他盖好,抱着鬼哭坐在旁边。

当下的温度不算低,虽说下雪了,那雪也不似十三年前那般刺骨,落在手背上只是一滴柔软的水珠。一旁传来翻身的声音,罗还未从少有的放空状态下回过神,一只橡胶手臂就顺着他的腰转了几圈,把他绑得严严实实。

叫我来船尾就为了这个?罗面无表情地望着前方,身上已经爬了一位船长。对方还贴心地避开了他的右手,罗不禁叹息,无奈地抓起滑落的毯子给两人盖好。

“草帽当家的,那些伤是怎么回事?”罗知道怀里的家伙方才醒了,把自己当抱枕完全是主观选择。话音刚落,路飞翻了个身,橡胶手臂抓住毯子的一角,没有露出头来的打算闷声道:“特拉男不是最清楚吗,被明哥那家伙的那个什么果实能力——”

“不是指这个。”罗说,“你身上的那些旧伤是怎么回事?”两年前他只来得及处理那道如死神镰刀划过的巨大伤口,尚没有机会注意那些累年的沉疴,它们有些导致肌肉长势怪异,有些则是伤到了神经,导致那片区域的触觉出现问题。层层叠叠,积年累月。虽说在大海上航行的人或多或少都会如此,可罗很清楚,自己的心神只对面前的橡胶混蛋格外关照。

是从何时开始已经不得而知,往坏处想,两年前就遭殃了也说不定。

罗安静等待着同盟船长的思索,但很快,对方不在意地说:“旧伤就是旧伤,它们已经好了。冒险比伤疤的来历更重要。”

确实是草帽当家的会说出来的话。意料之中的回答没有让罗心中的隐痛消弭,但长久的沉默已经让路飞再次睡去,在自己怀里瘫成一滩橡胶流体。罗在暖雪里安静了片刻,将同盟船长捞起,脑袋抵在自己肩膀上。蓝色的光芒再次亮起,手术果实的能力让他能更好观察路飞体内的旧伤。但作为一个医生,罗也很清楚他这么做只是徒劳和自我安慰,面前这位青年的身体这些年承载了太多伤痛,早就无法恢复如初。

但起码……

罗看向同盟船长全然信任的、只有在睡着时才存在的安静的面容,将毯子往上裹了裹。

起码这次,路飞安静地睡着,没有因为手术果实的能力醒来。

 

3

 

在佐乌时,路飞再次问起罗的右手。红心海贼团船长也问回对方的旧伤。草帽小子说旧伤没什么可解释的,死亡外科医生也说右手没法在这么短的时间好彻底。

路飞难得的沉默,罗抱着鬼哭靠在贝波身上,久违地懒散起来。他望着面前的草帽当家,忽然从那映入篝火的黑眸里品出一丝细小的、难言的苦涩来。罗觉得自己肯定是看错了,面前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这样的目光?但转念一想,两年前,在见到这样的目光之前,自己就率先离开了九蛇岛,如今再见到,应不足为奇才是。

“特拉男。”罗听路飞问,“右手,会留下后遗症吗?”

“谁知道呢。这说不准。”罗耸耸肩,“相比起这个,你应该早点休息,草帽当家的。明天你就要去一个四皇手里把黑足当家的带回来了。”

面前的青年很显然对这个回答不满意,腮帮子鼓起来,几步来到自己面前,咚的一声坐了下来。转身,躺下,顺便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动作一气呵成。罗额角一跳,目光扫过不远处已经睡下的自家船员和更远处的草帽一伙,犹豫了一秒钟,还是把路飞从怀里提溜起来。

“去自己船员那边睡。”

“不要。”同盟船长很自然地拒绝,“在特拉男身边睡觉很舒服。我哪也不去。”顿了顿,他眼睛闪光地盯着罗身后的贝波:“或者让我在白熊肚子上——”

“不行!”罗捏他的脸,恶狠狠道,“不要欺负我的船员!”

手一松,被拉长的脸弹回原位,路飞双手抱胸,语气平静:“特拉男,我们会在和之国汇合的。不要害怕。”

“哈?“胸口的刺痛令罗的右手下意识瑟缩了一下,他希望路飞没有看见,更希望自己没有露出端倪——他真恨草帽当家该死的直觉。“不觉得这话很荒谬吗,草帽当家的?我为什么要害怕?”

“那你就让我在白熊的肚子上睡觉!”

“这和害怕有什么联系吗!”

面前的同盟船长不依不饶,罗清楚他想要得到的东西肯定会用行动抓在手里。所以当他的怀里再次多了一团热源后,他几乎放弃那般把鬼哭放到一边,双手环住同盟船长。对方握住他的右手抵在胸前,掌心下是自己亲手缝合的巨大伤口,罗忽然明白了路飞想说什么。这感觉很奇妙,好似一瞬间,他就读懂了先前草帽当家的目光里想说的话语。

他安静了会儿,觉得身为医生的自己本不该下这样的诊断,尤其还是对自己的身体,这样尤为不负责。可罗还是这么做了。

“会好的。”他没头没尾地开口,但他清楚草帽当家的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

“嘻嘻嘻,是吗,那就太好了!”同盟船长终于得到想要的答案后说道,“我不会死的。和之国见,特拉男。”

下个瞬间就入睡的路飞没有听到罗的低语。

“真要像你说的那么轻松就好了,草帽当家的。”

他按紧了路飞胸口的伤疤。

 

4

 

见闻色霸气是一种很神奇的存在,罗一直如此认为。鉴于他只是一位医生而不是科学家,他无法知晓见闻色霸气的原理,但见闻色霸气探知的结果却是运用熟练。但在这场战斗里,他对自己霸气里所感知到的事物充满了恐惧和愤怒,尤其是他在第二次在感知里失去草帽当家的声音后,恐惧和愤怒都攀上了顶峰。

他不顾力竭的身体,在尤斯塔斯当家的咒骂下站起身,蓝色的光芒在手掌下亮起,下一刻,剧烈的头痛就让他闷哼着倒地。眼前是一片白花花的雪点,有点像十三年前的那个雪天,可这次他被比珀铅病更为剧烈的疼痛所笼罩。

待他再次恢复意识和些许体力,见闻色霸气中属于路飞的声音再次响起后,罗并没有多少欣喜,就连最后全世界都在宣布路飞的胜利时也是如此。他只是默不作声地忍耐着力竭和额角的钝痛,用能力将同盟船长移动到了不远处的托尼当家的旁边。远处的尖叫声令他有些耳鸣,罗用鬼哭撑着身体,还没来得及站稳就又倒了下去。船员温热的、毛茸茸的手掌支撑柱了自己的身体,罗轻声对贝波说:“带我去草帽当家的那里。”

“船长你太乱来了!”自己的航海士只是无奈地提醒,他很快就被带到了同盟船长身旁。托尼当家的已经进行过一轮处理,可罗所在意的并不是那些肉眼可见的伤口。

“ROOM——”蓝色光芒亮起的瞬间,有谁握住了他的手腕。那力度很轻,轻到罗只要稍微移动一下手腕就能挣脱。他死死盯着勉力睁开眼睛的路飞,低声对力竭的同盟船长说:“如果现在治疗,你的寿命还能恢复一年半载。”

手中的力道没有散去,路飞只是看着他,干裂的嘴唇动了动。可是,又来了,又是那种感觉。罗知道路飞要说什么,一切都写在了那双眸子里。

“我的命比你长,草帽当家的。”路飞只是看着他,安静又坚决。愤怒令罗再次吼道:“草帽当家的,放手!”

路飞依旧没有松手。

几秒钟后,罗解除了果实能力,灰眸里映入同盟船长扬起嘴角的睡脸,罗都想使用能力为自己治疗一下胀痛的心脏。

“你果然是最恶劣的家伙,草帽当家的。”他抱着鬼哭坐在旁边,咬牙切齿地说。

眼前又是一片黑暗,耳鸣过境后,罗看向正在为自己的左手包扎的小驯鹿,低声道:“对不住了,托尼当家的。”

“你们一个两个都这么乱来!路飞怎么可能让你继续用果实能力,你的寿命也减少了吧特拉男!”蓝鼻子驯鹿用力绑紧绷带,在看到罗抽动的嘴角后继续道,“给我赶紧接受治疗!没恢复好前禁止使用果实能力!”

“……我知道。我也是医生。”

“哪有医生随便一拳砸到地上差点把手指弄骨折的啊!霸气都不用,想干什么!”乔巴咆哮着,声音慢慢弱了下去。他擦了擦眼睛,跑去旁边的伤员那里为他们治疗。

罗抱着鬼哭缄默许久,在乔巴某次路过后叫住了他:“托尼当家的,草帽当家的状态,你知道吧。”

“我知道……我知道的……”小驯鹿的抽泣道,“但这是路飞的选择!”

罗知道自己多说无用。他目送草帽海贼团的船医哭着离开,打开一旁的医药箱沉默地为自己包扎。右手几乎不再颤抖,神经似乎恢复到了一个很好的状态。可这次,罗不需要为路飞进行手术,反倒令这双手在当下没了用武之地。

罗疲惫地闭了闭眼,往后一靠,脊背枕在贝波的肚子上。

“船长,草帽他……”

“……多说无益,贝波。草帽当家的已经这么决定了。”罗轻声到,“你也休息吧。大家一起。”

战斗结束后少数未能放松的人,罗绝对算一个。他非常不想自己进入这种行列。几天后,他从极地号漫步来到中心城的房屋内看到路飞并用恢复的果实能力探查同盟船长的伤势,压抑的、阴沉的气息把隔壁房间的黑足当家的吸引了过来。

“喂,罗,不要吓着女士们!”

罗只是沉默。山治嘴里叼着根未点燃的烟,片刻后说:“情况已经从乔巴那里听说了。路飞交给你没问题吧?”他指了指不远处的庭院,又指了指烟,意思再明确不过。

死亡外科医生只是微微颔首。在这间宽敞的和式房间再次只剩下自己和路飞后,一声叹息散在空旷的房间里。又是一会儿,庭院里的山治微微挑眉,掐灭手中的烟,再走进屋内后,就看已经醒来的路飞安静注视着身侧的鬼哭。

在意识到到山治的到来后,他的表情顿时皱巴巴起来,双手抱着脑袋,嘶哑的声音断断续续地说:“完蛋了山治,乔巴和特拉男都生气了!”

“……你也知道啊。”

“怎么怎么办怎么办——”路飞哀嚎道,“啊,果然还是先吃肉再说吧!”

虽然这话很有道理,但山治还是觉得自己船长在某些时候无可救药。想起这些天两位医生身上的寒气,山治揉了揉两眼之间,觉得隔壁船长身上的气息更危险一点。嗯,还是给对方也准备一下美食让路飞带去吧……虽然有可能路上就被自家船长消灭掉,但万一还能剩一点呢,是不是能止住死亡外科医生把路飞切块的冲动……

于是,和之国的一处高地上,罗看向身旁提着食盒的同盟船长,将信将疑地打开了盒子。

里面只剩下一个歪歪扭扭的饭团,绝对不是出自黑足当家之手。旁边散落的几粒米告诉罗,这里原本还有其他饭团,但都进了面前这橡胶混蛋的肚子。

他忍住使用能力的冲动问:“草帽当家的,我的刀呢?”

同盟船长僵了一下:“啊那个……因为要给特拉男带饭团就……”

“你知道的,我没有刀也能把人切成碎片。”罗抬起手指,“ROOM——”

接下来的一切都充满了混乱。罗拽起路飞的衣领,对面前这个丢了四肢的混蛋低声道:“喂,草帽当家的,想知道你还能活多久吗?”

对方不假思索:“不想。”

虽说早已知道答案,可罗还是浑身冰冷,仿佛回到了十三年前的雪夜,生命从他指间滑过,落入泥土里,再也看不见了。

蓝色光芒亮起,恢复四肢的同盟船长双手抱胸,信誓旦旦道:“不用担心,在成为海贼王之前,我是不会死的!”

喉口被什么东西堵住,罗缄默许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注意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即使他极力控制,依旧徒劳地落入草帽当家的耳朵里:“即使那些旧伤迟早会要了你的命?”

“嗯。”

“即使拒绝我的治疗?”

“那时候特拉男的状态也好不到哪里去吧。要是动手了,我也会很担心的。”

“是吗……”罗垂着头,忽然意识到自己和草帽当家的在某种意义上都是无可救药的人。他张开双臂,同盟船长的橡胶手臂立刻缠了好几圈上来。这个拥抱过于紧了,以至于罗的呼吸都受到了影响。但他没有松手,只是紧紧抱住同盟船长,手掌落在对方的后心,好似能听到心跳那般,他合上眼,低声骂了一句混蛋,只得到了同盟船长标志性的笑声。

冒险比伤疤的来历更重要。罗同意路飞的观点,可他已经成为了自己伤疤的一部分。不论还有多长时间,不论是他还是草帽当家的先死去,他们共同的冒险都将化为沉疴,会一直折磨自己,直到死亡来临。

罗很清楚,这种颤栗和痛苦靠一个吻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所以他拒绝了橡胶混蛋第二次探过来的脑袋,转而认真地抵着草帽当家的额头,语气微扬,自由得就像一个月前他在德雷斯罗萨时那样:“草帽当家的,下次再在海上见面,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到时候死在谁手上都不要有怨言。”

面前人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黑眸炯炯地盯着自己:“啊,当然!”

罗扬起头,一个吻落在路飞额上,接着就用能力将自己传送到了饭盒旁边。他不顾同盟船长气急败坏的声音,拿起饭盒里的饭团摆摆手:“先把我的鬼哭拿来再说。”

“特拉男的能力简直是作弊!”路飞哼哼道,“我知道了!在这里等我!”

没走几步,路飞听到身后传来罗的声音:“草帽当家的,右手,已经好了。”

路飞脚步一顿,随即头也不回地笑道:“是吗!太好了!”

见闻色霸气的感知范围里没了草帽当家的声音后,罗没有像上次那样愤怒和恐惧。他悠闲地吃着饭团,饭团里满满当当的金枪鱼馅令他难得地彻底放松下来。

草帽当家做的饭团也不赖。罗想。

 

End.



ps:破案了,公司才是码字圣地。

ps2:海贼还是战线太长了,为了嗑个cp回顾原作快被刀傻了尾田你好狠的心啊

池

【真莓】试穿



-婚后


“真,你出来一下。”天野莓朝着房间喊道。


她懊恼着拿起手中T恤又往身上比了比,直到樫野真走向自己。天野莓招呼他,樫野真道:“怎么了?”


天野莓皱着眉头:“衣服买大了。”她将T恤贴在自己身前,比较之下,尺码的问题使T恤比她身上这件大出一圈。


“笨蛋啊,让你不好好挑。”樫野真无奈。


“我哪有,我可是认真思考琢磨过的好吧。”她语气里竟有些得意,这也是樫野真为什么开口问的原因。


“哦?我没看出来。”


天野莓嘟嘴片刻,说:“就,我买的时候想,要是买大了,干脆...



-婚后


 

“真,你出来一下。”天野莓朝着房间喊道。


 

她懊恼着拿起手中T恤又往身上比了比,直到樫野真走向自己。天野莓招呼他,樫野真道:“怎么了?”


 

天野莓皱着眉头:“衣服买大了。”她将T恤贴在自己身前,比较之下,尺码的问题使T恤比她身上这件大出一圈。


 

“笨蛋啊,让你不好好挑。”樫野真无奈。


 

“我哪有,我可是认真思考琢磨过的好吧。”她语气里竟有些得意,这也是樫野真为什么开口问的原因。


 

“哦?我没看出来。”


 

天野莓嘟嘴片刻,说:“就,我买的时候想,要是买大了,干脆给你穿不就好了。”


 

“嗯?”


 

樫野真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对方拿着衣服靠近过来比,而那T恤又能够对上他的衣服。天野莓笑了起来,抬头对他说:“脱下来试试。”


 

脱下来?脱衣服?


 

樫野真依言照做。双手一交叉捏着衣服下边往上带,一件上衣脱下后被扔在了沙发靠背上。


 

男人的胸膛暴露在眼前。虽说天野莓不是没见过,但像这样白日里坦然现了那身体,还是略有些受不住的。


 

红了脸。


 

将那T恤塞到他手里,看着他穿下。一件合适的衣服。


 

天野莓赞道:“不错,真好看。”


 

“真,你转个身。”


 

天野莓看过他背部后,满意地转到他身前,说:“这样正好。”樫野真以为她说的是尺码合身刚刚好,她却继续说道:“大的给你穿,我呢,再买件小你两码的,这样就是情侣装了。”天野莓边说边以拳头砸自己的另一个手掌心,最后一锤再次确定了这个想法。


 

原来是这样思考琢磨的。


 

樫野真道:“那你还真是聪明。”


 

天野莓听了之后笑得无比开心,正谦虚道:“哪有哪有还好啦。”忽然被什么东西盖住了头,一抬手,拿下那件T恤。


 

樫野真再次光溜着上半身,他脱掉衣服丢给了自己,此时道:“你也套上试试。”


 

天野莓便红着脸套上T恤,这件衣服宽大,倒显得自己滑稽可爱。樫野真走近,不禁笑道:“不错。”剩下的半句,在他俯下身贴近妻子耳边时,说出:“真可爱。”


 

天野莓爆红着脸。看着樫野真拎起自己的衣服走回房间,给了一个背影,说道:“我等着情侣装。”


 

留下天野莓一个人站在原地独自呆愣。



Lh.兔

【生深不息】黏人

*切勿上升真人!

*暧昧的一些小甜

(谁说黏人只能是肉体上)



陆虎之前说,周深这个人你和他熟起来之后他就会特别黏在你人身上。但只限于你和他在一块时,不在一块的时候他就像人间蒸发了,除非你找他闲聊,没事的时候他肯定能秒回你。


陈楚生疑惑,为什么在一块就黏人,不在一块就疏远呢?


因为没熟到一定份上,尤其是在娱乐圈交的朋友,大家平时都很忙,他不是很愿意打扰。


现在陈楚生算是见识到了一些,自己迟到这么久都没有发来一条催促,小朋友还是很有边界感的,边界感重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但是在一块的时候,也如陆虎所说的,很是黏人。


周深是一个比较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不...

*切勿上升真人!

*暧昧的一些小甜

(谁说黏人只能是肉体上)



陆虎之前说,周深这个人你和他熟起来之后他就会特别黏在你人身上。但只限于你和他在一块时,不在一块的时候他就像人间蒸发了,除非你找他闲聊,没事的时候他肯定能秒回你。


陈楚生疑惑,为什么在一块就黏人,不在一块就疏远呢?


因为没熟到一定份上,尤其是在娱乐圈交的朋友,大家平时都很忙,他不是很愿意打扰。


现在陈楚生算是见识到了一些,自己迟到这么久都没有发来一条催促,小朋友还是很有边界感的,边界感重的有些小心翼翼的感觉——


但是在一块的时候,也如陆虎所说的,很是黏人。


周深是一个比较喜欢肢体接触的人,不知道为什么,一跟自己玩得好的,比较熟悉的朋友在一起时就很容易浑身上下的趴在人身上。


可能是熟悉的感觉让他感到安全。


陈楚生就不一样了,他不是很喜欢肢体接触,没有什么特别原因,就是生理上的排斥。


但是对周深,就有种无法拒绝的想法。在陈楚生眼里,周深从开始到现在像是一只小奶猫,从畏惧这庞然大物,到无所畏惧的大胆伸出爪子。


有时,周深扬起爪子拍自己的时候还是会吃痛的,断掌打人怎么会不痛。但是看到一脸干了坏事后又立刻讨好的表情,陈楚生怎么也气不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对周深他总是有一层抹不下去的滤镜,他总是笑着看周深,不是有镜头才这样,而是因为完全控制不住。那种看见他就想扬起嘴角的奇妙感觉。


这几回录制,无论是录幕后还是舞台,周深永远都黏着陈楚生。


最左边坐着的汪苏泷和宋亚轩抱着膀看向最右边的两人,他们聊得火热,他们的目光周深完全没有感受到,他们俩感觉被狠狠抛弃了。


一轮录制过后,陈楚生特意留了个没讲完的话题。说一会聊,便匆匆离开了现场。


周深看着离去的背影,一会聊?等下次录制吧。他穿上外套,掏了掏兜,摸出一颗巧克力。啊,是昨天录制时陈楚生给他的,因为录的太晚,大家都没有吃饭,陈楚生便管助理要了两颗巧克力,另一个给了周深。


还假装偷偷摸摸的对周深说,悄悄吃,不要被别人看到,就只剩两颗了。周深便很配合的,做出悄咪咪的姿态,把巧克力放进兜子里,小声说,我一会躲起来吃掉。


周深想起当时的场景不禁看着这巧克力傻乐起来。过了一会他便把包装拆开,一口吞下巧克力,嚼了嚼,仔细品味着,不是很甜,他很满意。



陈楚生赶回去录快乐老友记,除了做游戏时,陈楚生大概是一直盯着手机的。他盼着周深能发消息给他,待到晚上,陈楚生才不甘心的承认陆虎说的每个字都是对的。


他打开聊天界面,想着要不要自己发一个。然后又反对了自己的想法,既然他不发,我也不发好了。


然后就真的一直到下一次录制之前两人都没有互相发过微信。


直到这两天一直特拧巴的陈楚生在飞长沙之前一天约了周深明天晚上一起吃饭。


这回两人都非常准时赴约。点完菜后,空气中陷入了一些无止境的沉默。


周深看陈楚生不说话,就想着自己破个冰,“上次咱们——”


“上次聊一半你怎么不在微信上找我?”陈楚生不等周深说完便打断道。


周深睁大眼睛,感觉有股空气梗在喉咙那,让他怎么也说不出来话,但也是因为这个问题,让周深不会回答了。


“我,怕,打扰你啦,大家工作都那么忙。”周深快速回答道。


“我们不是朋友吗?”陈楚生看着周深,心里没来由的冒出委屈的情绪,但语气上还是很正经的说道。


“当然是啊!”周深快速回答。


“那就尽情的来打扰我。”陈楚生用最正常的声音,说出最让人心软软的话来。


“啊,”周深先是愣住,后是恍然,原来只是因为自己不给他发消息才这么问的吗。他忍住自己想要疯狂上扬的嘴角,说,“啊,好,那我以后多打扰打扰你……”


彩蛋:


“生哥,周深的聊天界面有那么好看吗?”陆虎问,“都看半个点了。”


“你说周深平时不愿意打扰别人,那他给你发消息吗?”陈楚生问。


“嗯,我俩比较熟了,他有时会给我发的。”陆虎说。


陈楚生不说话了,他蒙上被子,隔绝外面的一切。







tbc

猫猫不怕摸摸

【R27】喝药


  里包恩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正在撒娇,耍赖不肯喝药的沢田纲吉。

  冷静,他的徒弟现在只是一个病人。

  他慢慢的将沢田纲吉揽到自己的身上,沢田纲吉感受到里包恩身上安心的感觉,舒心的迷迷糊糊的靠在里包恩的怀里嘴里嘟囔着说道“我不想喝……”

  “里包恩…”

  听着如同撒娇一般的语气

  里包恩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耐着性子的对沢田纲吉说:“喝了,喝了病好的快”

  然后拿起药喝的药递到沢田纲吉的嘴边

  沢田纲吉鼻尖轻微的嗅了嗅,马上就闻到了那浓浓的一闻就很苦的药味,立马哼哼唧唧的想扭过头,但最终还是拿到了嘴边,但只喝了一口就人再怎么说都不肯张嘴喝下去。

 ...


  里包恩面无表情的看着面前正在撒娇,耍赖不肯喝药的沢田纲吉。

  冷静,他的徒弟现在只是一个病人。

  他慢慢的将沢田纲吉揽到自己的身上,沢田纲吉感受到里包恩身上安心的感觉,舒心的迷迷糊糊的靠在里包恩的怀里嘴里嘟囔着说道“我不想喝……”

  “里包恩…”

  听着如同撒娇一般的语气

  里包恩深呼吸一口气,伸手掐了掐自己的人中,耐着性子的对沢田纲吉说:“喝了,喝了病好的快”

  然后拿起药喝的药递到沢田纲吉的嘴边

  沢田纲吉鼻尖轻微的嗅了嗅,马上就闻到了那浓浓的一闻就很苦的药味,立马哼哼唧唧的想扭过头,但最终还是拿到了嘴边,但只喝了一口就人再怎么说都不肯张嘴喝下去。

  沢田纲吉伸了伸被污染过后的舌头“太苦了…”

  冷静

  里包恩再次面无表情的深呼吸

  这是他徒弟

  但最终里包恩终于忍了又忍,捏着沢田纲吉的下巴,把药灌了进去。

  但灌完了就后悔了

  也不算

  就是…

  面前的被迫喝完药的沢田纲吉一点一点的掉着眼泪,看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

  当然,只是生理性的眼泪而已。

  太苦太难喝了

  里包恩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可真是摔他身上了:“行了,别哭了”

  沢田纲吉缩了缩身子扭过去不去看他。

  说实话,要里包恩说沢田纲吉生气的样子就像发面馒头一样。

  他抬起手,用手遮掩了一下嘴角。

  咳……

  不能笑

  然后又耐着性子的一点一点地凑过去,轻轻的抱着沢田纲吉,双方之间的温度不断的传给彼此,甚至还能听到衣服直接摩擦的声音,对他用了他这辈子最轻声细语的语气对他说“行了,别哭了我的小Boss ”

  “我错了”他轻轻地说道。

归期未有期

若爱怎堪别离(6)

“魏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蓝忘机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启唇问道


“嗯,蓝湛,什么?”魏无羡有些没跟上蓝忘机的思路,刚刚不还说着乱葬岗来着,怎么突然又问他有没有想要的


“就是这街上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要是我说都想要,蓝湛,你准备怎么办?”魏无羡颇为轻佻的对着蓝忘机眨了眨眼问道


“那就都买”蓝忘机回答得,额,果然很是财大气粗,说完还拿出了钱袋,看那架势,还真的打算一路买过去


“哎哟,蓝湛,好蓝湛,二哥哥,我逗你玩呢,没有,真没有,我真没有什么想要的”魏无羡赶紧拉着蓝忘机,生怕一撒手,蓝忘机就将整条街都买个遍


“可你瘦了”蓝忘机抿了抿唇,...



“魏婴,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蓝忘机纠结了好一会,还是启唇问道


“嗯,蓝湛,什么?”魏无羡有些没跟上蓝忘机的思路,刚刚不还说着乱葬岗来着,怎么突然又问他有没有想要的


“就是这街上的东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的?”


“嗯,要是我说都想要,蓝湛,你准备怎么办?”魏无羡颇为轻佻的对着蓝忘机眨了眨眼问道


“那就都买”蓝忘机回答得,额,果然很是财大气粗,说完还拿出了钱袋,看那架势,还真的打算一路买过去


“哎哟,蓝湛,好蓝湛,二哥哥,我逗你玩呢,没有,真没有,我真没有什么想要的”魏无羡赶紧拉着蓝忘机,生怕一撒手,蓝忘机就将整条街都买个遍


“可你瘦了”蓝忘机抿了抿唇,轻声道


“蓝湛,你这个人啦”魏无羡确实瘦了,不过也难怪,乱葬岗的伙食着实算不上好,不是土豆就是萝卜,他如今又没了金丹,本就比一般人要辛苦得多,不瘦他才要觉得奇怪


可一句你瘦了,自蓝湛嘴里说出口,魏无羡心头忽然就涌上了无尽的酸涩


“蓝湛,那这样,咱们去买点肉,再买点辣椒怎么样?你是不知道,乱葬岗上,温情天天炖萝卜,让她种土豆,她还不乐意”魏无羡撇了撇嘴,对着蓝忘机抱怨到


“魏婴,你与温情?”蓝忘机想问魏无羡是不是对温情不一样,可只要一想到这种可能,他便满心苦涩


“蓝湛,温情姐弟与我有恩,当初温氏血洗莲花坞时,是温宁救的我们,他还替我们带出了江叔叔和虞夫人的尸首,这恩,我不能不报”魏无羡想到莲花坞,想到江澄,声音有些闷闷的


“什么?此等大恩,可江宗主分明……”那时赤峰尊问及江澄是何恩情时,他为何如此避重就轻


“江澄他恨温氏所有人,也包括温情和温宁”魏无羡想着之前看到的那些画面,似乎连说出的话,都带着满满的苦味


“魏婴,我在”蓝忘机看着魏无羡眼底的苦涩,有些心疼的开口到


“是啊,你在,还好,你在,你在,可真是再好不过”魏无羡收起眼底的苦涩,对着蓝忘机勾了勾唇


“蓝湛,咱们去买肉,我想吃猪肉,牛肉,鸡肉,鱼肉,鸭肉,嗯,反正就是各种肉”他实在是吃够了乱葬岗上的萝卜,以前是没办法,可现在有蓝湛,还去吃什么鬼萝卜


“好”


蓝忘机一看就是从未买过菜的人,站在摊位前,是肉都让包起来,给魏无羡看得目瞪口呆,摊位老板简直包出了残影,生怕蓝忘机后悔


“蓝湛,够,够了吧”魏无羡咽了咽口水,对着蓝忘机艰难道


“还有鸡肉没买”蓝忘机往乾坤袋里看了看,一脸认真的对着魏无羡道


“蓝湛,鸡肉就不要了吧,你买的这些,怕是一个月都吃不完”


“要,你说想吃”蓝忘机不听魏无羡的,仍是坚定的往鸡肉摊前走


“…………”魏无羡


魏无羡他其实真的就只是那么随口一说,真是没想到啊没想到


蓝湛啊,你这么败家,你叔父和你兄长知道吗?


魏无羡也就是那么一眨眼,发现蓝忘机将别人店铺里,他看得上眼的布料又包了圆


“…………”魏无羡


魏无羡拉着蓝忘机就往乱葬岗走,他怕呀,怕他再不走,蓝忘机真的会买下整条街




曦臣哥哥表示,无事,忘机想怎么花就怎么花,我蓝氏不差钱!!!啊,这该死的铜臭味,可真好闻ヾ(✿❛3❛)ノ



今天凝还是没有更新

『武白』此心安处(短篇一发完)

当老夫老妻武白穿越回白糖刚进星罗班那会儿

连续十多天班会课摸鱼+昨天赶工,我就没写过那么长时间的一篇文

之前写过一段,实在不满意重写了,顺便把黑历史锁一锁嗯

深刻认识到比卡文更难的是重写,比重写更难的是写打戏orz在线求拜师那位爸爸可以教一下我,我真是越来越辣鸡了

年龄私设有,ooc慎,话说我觉得我这私设用了好多遍都可以凑成一个系列了

明天开(ru)学(yu)七月高考前都不会更新了

蝌蚪劳斯我欠你的文写完啦快来查收!

【已改为个志版本】

——————————————————————————

天将将亮起,他们已经在浓雾中的竹林小径兜兜转转了一盏茶的功夫。

自退去宗主之位的武崧...

当老夫老妻武白穿越回白糖刚进星罗班那会儿

连续十多天班会课摸鱼+昨天赶工,我就没写过那么长时间的一篇文

之前写过一段,实在不满意重写了,顺便把黑历史锁一锁嗯

深刻认识到比卡文更难的是重写,比重写更难的是写打戏orz在线求拜师那位爸爸可以教一下我,我真是越来越辣鸡了

年龄私设有,ooc慎,话说我觉得我这私设用了好多遍都可以凑成一个系列了

明天开(ru)学(yu)七月高考前都不会更新了

蝌蚪劳斯我欠你的文写完啦快来查收!

【已改为个志版本】

——————————————————————————

天将将亮起,他们已经在浓雾中的竹林小径兜兜转转了一盏茶的功夫。

自退去宗主之位的武崧和白糖周游天下,至今已三年有余。他们二人在两年前的满树飒飒桃花下终于互通心意,陪伴彼此的岁月从此成了“遥遥无期”。旅途仍在继续,千帆阅尽后,似乎还有些累了,于是他们回到这座平凡却不平常的小镇,想要再看看这处承载了他们十载光阴的地方。

本来只是再寻常不过的省亲——白糖同武崧在五湖四海玩遍了,便说要回咚锵镇看一看——也因为这场意外变得奇妙了起来。

武崧从未见过这样的浓雾,像是煨久的面汤,色呈乳白而浓稠,五步之外便已看不清人。多年未归,辨认方向就已很生疏了,这下更是找不着北。隐隐绰绰的青竹藏在雾中,恍若一个个细长的鬼影。

武崧右手紧紧握着哨棒,左手牢牢牵着白糖的手,面上不露声色,实则韵力源源不断从丹田运出,经四肢百脉运转一个周天,确保他在危险出现时能第一时间做出反应。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他甚至听不到虫鸣鸟叫,但也不知道是不是白糖一直在他耳边嘀嘀咕咕的缘故。

白糖的性格向来乐观的过头,仿佛从来不知道紧张为何物,有时旁人都替他着急。武崧从一开始的气急大吼,甚至忍不住给他一个暴栗,这么多年下来,对他这不着谱又心大无比的性格只能报以一叹,无奈道:“我说你就不能长点心吗?”

白糖还是一如既往地吊儿郎当:“我看你又在瞎操心,要是有人想对我们动手,在起雾没多久就是最好的时机,何必等到现在?”

他挣了挣武崧握着的右手,没挣开,撇撇嘴,看向武崧,武崧解释道:“离我近点儿,这雾来的蹊跷,别走散了。”

白糖眼珠子咕噜一转,不怀好意地嘿嘿笑两声,用力挣脱了武崧的手,蹦两步从武崧背后抱住他脖子。

他凑近武崧耳边,故意把气息喷洒在他的脖子上:“怎么样,这下够近了吧?”

热流拂过颈侧敏感的皮肤,泛起一阵酥麻。武崧“呵”他一声,皮笑肉不笑道:“拯救猫土名垂青史的大英雄、做宗终身名誉长老,您能正经一点儿吗?”

“哎呀,你这臭屁精总是这样,别老是板着脸这么紧张嘛。”他嘴上这么说着,仍是笑嘻嘻地轻轻在武崧的耳垂咬了一下。

武崧深吸了一口气,实在很想撬开这丸子的脑袋给他上根弦。但有什么办法呢?人长成今天这个样子,还不是他惯的,武崧难辞其咎。只能尽量忽略耳垂上的温润带动起身下的热流,集中全部的注意力拖着这大号的挂件继续找路。

当年为了防止镇上的百姓找到他们的居所,金婆婆把围楼安置在竹林深处。小径错综复杂,不熟悉路的人很容易在竹林里迷失了方向,譬如白糖当年就废了好一番功夫——他本人一直坚持说是地图的原因,画的不知道什么玩意儿。

多年前的回旋镖正中眉心,他感觉有些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自家人找不着回家的路。

在竹林中又徘徊了好一会儿,这片浓雾就如同它出现时那般突然,毫无征兆地兀然消散了。武崧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然而,白糖却坏心眼地猛然按住他的肩膀用力撑了一下,使得武崧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在武崧无奈的目光注视下,白糖调皮地做了个鬼脸,然后几步迈出,瞬间窜到了一丈之外的地方。

“嗨呀,真是好久都没回来了,感觉这里几乎没怎么变化呢。” 白糖一边兴奋地左顾右盼,眼中满是怀念之色,“诶诶,你瞧,就是这根竹子。那时候我在这儿迷得晕头转向的,就在这根竹子上做了个标记,结果还反复绕了三回。” 他如同一只欢快的小猴子般围着路边的那根竹子上蹿下跳,仿佛发现了什么稀世珍宝一般。那模样,就像是在旧日的时光里找到了零星的珍贵碎片,满是怀念与珍重。

武崧并未言语,只是静静地带着感慨的目光扫过这熟悉而又陌生的一草一木。曾经,他无数次踏过这些四通八达的竹径,采买、巡逻、训练…… 一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可眨眼之间,却都成了记忆中斑驳的剪影。

他轻轻勾了唇角,对白糖道:“丸子,走了。”

白糖应了,没有注意到,竹子上十数年前留下的痕迹十分清晰,似是不久前才划上一样。

出了竹林,入目是一条泠泠淙淙的小溪。清涧中有很多圆润的鹅卵石,细看还有不少游鱼在其间穿梭嬉戏。清晨的阳光洒在水面,反射出一片波光粼粼。

“这条小溪我记得,那时候我天天来这儿打水。”回忆起充满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那三个月,白糖不由得砸了咂嘴,“刚开始我还老找不着路。”

“是啊,我还少不得要经常来找你。”武崧仿佛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东西,轻笑一声,“话又说回来,你这丸子什么时候方向对过?每每你带路我们总要偏得十万八千里。”

白糖佯装清了清嗓子:“咳咳,我那是让你们充分体验这段旅程的每一个细节。”

武崧才不和他争辩:“行行行,每次都是你有歪理。”

“这怎么能叫歪理呢......”兴许是白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一个人嘀嘀咕咕,亦或乍归故乡,神经不由有几分松懈,总之,当耳边响起一串急促的脚步声时,一个白色的小家伙已经像炮弹一样狠狠撞在他身上。

“诶唷!”“啊!”林中乍然响起两声惊呼。

走在后头的武崧急忙上前拽住白糖的手臂叫他不至于摔个屁股蹲,白糖踉跄几步稳住身形,赶紧走近问道:“小朋友,你没......”他话开了个头,渐渐地就没声儿了。

——在地上皱着脸揉屁股的小孩,俨然就是十一岁的自己!

白糖目光滞了一瞬,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嘀咕道:“我记得,那时候我天天来这儿打水。”

话音未落,不远处又响起一个清脆的童声:“丸子!你打水又打到哪里去了!”

转角处出现一个身影,看到白糖一行人猛地停住了,武崧骤然和他四目相对,大眼瞪小眼。

“我记得,我还少不得要经常去找你。”他低声道。

今天的星罗班有一种不同以往的热闹,被“闹”的两个主角儿在四个半大的孩子中间,接受“星星眼”的洗礼。

金婆婆和唐明站在一旁啧啧称奇。

“真没想到,世上竟真的有时空穿越之事。”唐明感慨。

“世界之大无奇不有,他们此番前来,也算是一场奇遇。”金婆婆乐呵呵道。

看着那两位气宇轩昂、芝兰玉树之人,两位老人的眼中满是感慨,微微颔首道:“都长大啦。”

每个人在童年时大抵都幻想过未来,想象着自己一身戎马战袍加身,加官进爵平步青云,还能与一位对的人厮守一生…… 那时的种种遗憾和梦想,仿佛都被寄托在那虚无缥缈的遥远时光里。但若是有一天,未来和过去相遇又当如何?

小武崧微微扬起下巴,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未来的自己,随后又露出些许挑剔之色,颇为勉强地点点头:“嗯,还行,一般般吧。” 

白糖则倚着武崧,笑得前仰后合,几乎喘不过气来,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哈哈哈哈哈臭屁精,你这是被自己嫌弃了吗!” 

小白糖睁着大眼睛,新奇地看着对面两个大人的互动,满脸好奇:“看样子你们关系很好?”

 白糖冲他调皮地眨眨眼睛,嘴角上扬:“好着呢。” 

小青微微皱眉,沉吟片刻后说道:“唔…… 如果你们是未来的白糖和武崧,那是不是就知道我们未来的事了?” 

话音未落,四个小孩儿呼啦一下把两个人围住了,七嘴八舌地说开了。

白糖满脸期待,眼神中透着急切:“我有没有成为猫土的大英雄?” 武崧满脸坚定,神色中带着憧憬:“我有没有振兴家族?” 

小青微微抿着嘴唇,眼中满是渴望:“我找到妈妈了吗?” 

大飞则挠挠头,有些担忧地问道:“俺奶奶身体还好吧?”

众人七嘴八舌,如林中鸟鸣,武崧被他们吵得头疼,自从当上宗主,还没有谁家的小孩敢在他面前吵闹——聒噪的某人不算,那纯粹是他自己惯的。白糖则像是好容易抓住了一次靠年龄压人的机会,端起了长辈的架子,摆出一脸神秘莫测:“吵什么吵什么?没听过天机不可泄露吗?这些事情你们现在知道了也没用,还不如赶紧好好练功,今天的柴米油盐酱醋茶做完了吗?”

一谈起训练,方才还一脸兴奋的四个小孩儿瞬间垮起个批脸。

“你们可是要拯救猫土的大英雄,功夫不可废啊。”白糖笑的一脸狡黠。

几个人摸摸吞吞地出去了,还不忘一脸怨念地甩脸色给他们看,白糖得意地笑了几声,想到身后的两位长辈,勾起的嘴角又落了回去,和武崧一起上前正儿八经地作了个揖。

“弟子白糖,拜见班主婆婆,师父。”

“弟子武崧,拜见班主婆婆,师父。”

“哎呀,怎么这么客气?都是自家人,自在点就好。”金婆婆乐呵呵道。

“没事儿,长大了也要懂礼貌,不然师父又该教训我了。”白糖吐吐舌头。

“你这臭小子,别随便给我安帽子。”唐明笑骂。

武崧定定地看着唐明,越过层层时光,目光里带着淡淡的凄怆和遗憾。

白糖看着他,忽而一笑,对金婆婆轻声道:“婆婆,我好久没见您了,咱们一起说说话吧。”金婆婆看了看武崧,又看了看唐明,阅尽人间事的老人了然,任由他扶着自己出去了。

一时间,不大的客厅里只剩下武崧和唐明。

“师父,我......”他艰难地开口,喉咙发涩,仿佛嗓子眼里塞了个鸡蛋,一时竟什么也说不出来了。

他有很多话想对唐明说,星罗班后来很好,他们一路相互扶持,克服了各种艰难险阻,都成为了很强大的京剧猫;婆婆身体很好,长命百岁,前几年去世了,走的时候很安详,是喜丧;小青找到了妈妈,丸子也有出息了,猫土一派和乐,河清海晏......

“对不起。”他深深地鞠了一礼,嘴唇颤抖着,最终还是吐出这三个字来,“弟子那时太不成器,辜负了您的期望。”

他有些胆怯地抬起头,不敢想唐明是何反应,然而意料中严厉的目光没有到来,映入眼帘的是唐明微笑的面庞。

“长大啦。”唐明拍拍武崧的肩,温暖透过肩膀上厚实的力度传进心里,把他一颗晃晃悠悠的心拍回地面。

他一愣,显然是没想到唐明的反应,还要再说:“我......”

唐明举起一只手打断了他,只是轻笑着摇头:“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师父为你骄傲。”

唐明只是带着慈爱和看破红尘的淡然看着他:“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要自责,师父早就看开了,这辈子能护你们一时周全,我这条老命也算死得其所。”他的语气十分平淡,于他人避之不及的死生仿佛只是饭后家常。

武崧的抿抿唇,再没开口说话,只是微红了眼尾。

这曾一度是他的梦魇,噩梦一做就是十几年。梦到山峦崩坼,大雨倾盆,混沌无数次将他们团团包围,周围皆是鬼影重重。他们四人手无缚鸡之力,只能看着师父为将他们救出身陷险境,身影湮没在混沌里。

他是那么弱小无力。

而此时,师父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照照进他的心房,悔恨仍会有,那是刻在心底的伤痛,无法轻易抹去。但终于能随着时光渐淡,不至于在师父的坟前彻夜静坐,痛苦不堪。如今,他能平淡地敬一杯酒,对着师父的墓碑,缓缓说说伙伴们的近况了。

“看样子,你和白糖关系很不错。”唐明和他向外走,“我还担心你们以后会不会排挤他,不过现在看来是我杞人忧天。”

“是,我和白糖在一起了。”说起这个,武崧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温柔与坚定。

唐明扭过头,诧异地看他,眼中满是惊讶,随后微微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欣慰的笑容:“你们这些年轻人啊...... 过日子就好好过吧。”

武崧轻轻地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们会的。”

他们出来的时候,金婆婆已经走了,白糖懒洋洋地倚着一根青竹,没个正形。武崧刻意放轻了脚步,然而白糖好似感受到什么似的,回过了头。

“说完了,这么快?”白糖略微有些惊讶。

武崧不言,只点了点头,神色平静。

“唉,我还以为能见到你哭鼻子的样子呢。”他仿佛有些遗憾,“师父......的时候我自己都哭的眼泪汪汪,竟是没顾得上看你成什么模样了。”

“你见过的。”武崧道。

白糖一愣,下意识把前十几年的记忆翻了一遭,却不记得武崧有过除那次以外的哀极悲极的时刻。即便是某些场合,也不过是当时触动他心弦的感动流露——因感而伤,因悲而恸,终究是不一样的。

他扫过武崧显然不愉的面色,意识到这不是一个令人愉悦的话题,没有再问,故作轻松地转移话题:“哎,你看看那群小兔崽子,我以前怎么没觉着我们有那么活蹦乱跳呢。”

武崧笑容勉强:“是你,不是我们。”

白糖“切”了一声:“小孩子活泼点才好,不像某人,天天板着个脸,跟谁欠他十八万似的。”

如此双标,武崧也只当没听到,主动牵了那人的手,朝从前的星罗班走去。白糖感受到他有些沉重的心情,闭上嘴不做声,任由他牵着。

棕发青年心事重重,他想起了多年前手宗的浮空之岛,白发少年空洞的胸口,似乎再难恢复神采的琥珀眼瞳。只有短短一瞬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仿佛成了一个破布娃娃。念宗错综复杂的迷宫里,又化作流星,消失在刺目的烟花里。每一次,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白色的身影坠落......坠落......

胸腔好似被剖开,活生生剜出心脏,痛极又空极,从未有过的悲伤与绝望混杂着独不见喜的七情霎时将他湮没。世界被分裂成黑白的色块,耳边除了白噪音什么也没有,直到片刻后,他才听到自己撕心裂肺的怒吼,满面冰凉。哪怕现在,忆起从前这段回忆他仍会手脚冰凉,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他紧紧攥着白糖的手,发出一声无声的叹息。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感受到白糖轻轻地回握,武崧心底的不适才稍稍缓解,强打起精神,尽量把沉重抛到脑后。

“不过,我还以为你会把未来的事告诉他们,再炫耀一番呢。”武崧说着,脑子里浮现出白糖翘着尾巴耀武扬威的样子,不禁轻笑。

“告诉他们也没用,该来的还是要来,预知并不能改变什么。”他叹一口气,气还没断,尾巴又翘起来了“嘛,我的确想显摆显摆就是了,多好玩儿啊。”

确实,能够窥见的未来并不能让他们的人生少些风雨,少些磨难,他们必将经历那些艰难险阻,人情冷暖,分分合合。说了无用,又为何要说?不过换些虚幻的心安罢。

远远看见几个身影。

白糖刚入门那会儿做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不过是日常的家务活,光做这些自然是不够的,他们还需要完成一些额外的任务,譬如——捉鱼。

据围楼不远处有一条小溪,宛如一条灵动的丝带,蜿蜒在这片土地上。溪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之声如同悦耳的乐章,在宁静的空气中轻轻回荡。阳光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仿佛无数颗细碎的宝石在闪耀。沿溪上游有一块凹地,溪水在这里汇流成了一方小潭。虽说与那广袤无垠、波澜壮阔的洞庭鄱阳相比有着天壤之别,但也足够大鱼小鱼在此栖息。

潭面不是很大,半边竖着零星的木桩,顶端堪堪露出水面,另外半边什么都没有。潭水很深,翡翠色的水面望下去只见阳光射入后艰难地扭曲了几下便没了踪迹,只余不断晦明变化的光影。

唐明让他们捉鱼,不限手段,但不能使用渔网钓具。这时候,韵力就是个好东西了。

大飞站在水边,一声大喝,手中有暗淡的绿光亮起,掌握成拳,狠狠朝地上锤击。这仿佛蚍蜉撼树的一击竟是让大地发出一声闷响,四周的山水皆震了一震。须臾,水面上浮起陆续翻着白肚的鱼。

小青水袖飞舞,轻盈的水袖落入水中恍若活物,将散落的浮鱼慢慢聚拢,反手一扯,竟生生从水潭中扯出一个水球来。她将水球抛到半空,松了水袖,水和鱼一同散开。

散落的水和鱼劈头盖脸朝等在岸边的小武崧砸去,他不慌不忙,麻利地将鱼拍进脚边装了水的窄口陶罐里,动作快如闪电。在倾盆的水中,他竟努力地避开了大部分落下来的水,但仍然有些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

这个训练意在锻炼他们的身法和韵力,他们隔了两三天都要这么捉一回鱼,直到无鱼可捉,才能把陶罐里的鱼倒回潭里。这么一想,鱼们隔段时间都要被这么折腾,也是实属可怜。

那时候小白糖是没有这项训练任务的,他一来韵力不够成熟,时有时没有,二来身法不够灵活,连拍萝卜那会儿都手忙脚乱,这会儿只能被浇得浑身湿透。是以此时他只能在岸边做着师父给他布置的俯卧撑、深蹲各种体能,眼巴巴地看着师兄师姐“搅风搅雨”。

忆起小时候的遗憾,白糖便耐不住了,兴奋地搓搓手,冲他们招呼道:“诶诶,看你们太辛苦,不妨让我给你们分担分担。”他笑嘻嘻的,似乎真是善心大发让他们偷会儿懒。

小青抱臂,乐得清闲,小白糖也好奇地凑上来,也不知这个“什么”宗派的自己会怎么捉鱼。

白糖远远扫了一眼不远处的梅花桩,沉思片刻,笑了,回头对武崧道:“武崧,过来配合我。”口气像极了翻牌临幸宠妃的皇帝,就差说句“还不谢恩”了。

武崧耸耸肩,自无不可,走过来站在陶罐边。白糖蹦蹦跳跳地去了对岸,飞身一跃跳上最近的木桩,几个灵巧的腾跃便到了潭中央。

他周身泛起淡淡的金色韵光,正义铃轻点在水面上,石化一般不动了。他像是当场化为一尊石雕,裹着浅色金光,立在木桩上。

平静的水面下倏地掠过几条游鱼,它们在正义铃附近徘徊不去,渐渐地聚集成一个偌大的阴影。白糖突然动了,他轻盈一跃,后跳到身后不远的一个木桩上,群聚的游鱼似要向他追去。白糖抖抖正义铃朝水面一甩,一道耀眼的金光向那群鱼袭去。

“轰!”水中骤然响起一声巨响,宛如惊雷,炸起的水花掀起聚作一群的鱼向岸边的武崧扑去。武崧举起哨棒,哨棒一端亮着红光,像是忍耐已久按捺不住似的,一颗火球向铺面而来的水鱼射去。相撞的刹那,小小的火球骤然迸发出巨大的火花,水火皆化作一团青烟。鱼仍是落下来,那人便拿哨棒在空中轻描淡写地一搅--谁也没看清他是怎么做的--散落的鱼便整齐地在哨棒上排成一排,“哐当”一声将哨棒打在陶罐口边,鱼便一条条滑进陶罐中。

低头再看,陶罐中的鱼正悠然自得地浮游着。

这一番动作二人做得行云流水,默契十足,无比自然,看得在旁的众人目瞪口呆。那是怎样的韵力把控,在把鱼从水中炸起,运用火焰灼尽掀起的水花,皆不伤鱼一分一毫。

强者并不是一昧追求强大,张弛有度,进退自如,才算是真正掌握了力量。

白糖几步跳上岸边,满意地瞅了瞅自己的成果,满意地点点头:“不错。”又朝众人打发叫花子似的挥挥手,“呆看着干嘛?继续练习!”

把一群小孩忿忿不平地赶去练功,白糖终于舒坦了,露出餍足的笑容。武崧好笑地看着他:“可算痛快了?”

“是啊,装得爽。”白糖懒懒地回他。

“玩儿够了就别折腾他们了,回去陪一陪婆婆和师父吧。”

白糖应着,和武崧一起回了围楼。

晚餐多了两个人,自是丰盛了一些,桂鱼球鱼青榄鱼头汤拌鱼面剁椒鱼头,堪称半个全鱼宴,以及一看就是为某人准备的糖稀鱼丸。

武崧帮白糖盛了一碗鱼汤,白糖咕嘟咕嘟把汤一饮而尽,活似饿死鬼投胎,武崧无奈:“你慢点喝,又没人跟你抢。”

白糖斜睨一眼对面大快朵颐的小白糖,抬手抹去嘴边的汤渍:“那可不一定。”

武崧只能随他去,给他夹了一颗鱼丸,白糖亦不客气,一两口便消灭干净。

“好久没有吃大飞做的饭了,怪想念的。”他感慨,“全猫土吃喝玩乐就是这点不好。”

武崧抬手戳一戳他说话也动个不停的腮帮:“也没见你因此少吃点。”

白糖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人难道还能和吃过不去玛?”

武崧投降了,又给他夹一筷子拌鱼面:“得得得,吃都堵不上你的嘴。”

白糖神气地哼一声,全盘照收,总算全心全意地投入进食大业。

酒饱饭足,几个小孩儿还想缠着武白二人,武崧郎心似铁,毫不留情地赶去睡觉了。

月上中天,万籁俱寂,无风无云。那盈月皎洁似雪,宛如镶嵌在幕布上的璀璨明珠,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将周围的墨色夜幕晕染出一圈淡淡的光晕。远处的山峦在月色下勾勒出朦胧的轮廓,仿佛沉默的卫士守护着这一方宁静。恒星之光穿越千万光年的浩渺宇宙,即便再是耀眼,于天空中也仅仅留下满天繁星。那些星星如同无数颗璀璨的宝石,闪烁着神秘的光芒。它们或明或暗,或远或近,共同编织出一幅壮丽的星空画卷。微风悄然拂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似在与这美妙的夜色轻声呢喃。

白糖坐在围楼外、小屋前的石头上,一边消食一边看星星。他记得以前自己常常坐在这儿仰望星空,也不知是习惯了屁股下的石头,亦或是经历了太多的风吹雨打,总之没有一开始那么膈人了。

背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他没回头便先笑了:“我就知道你会来。”

小白糖几步跳上白糖给他留出的那点地儿坐下,一脸别扭地把他朝旁边挤挤:“抢了我的位置,你可真会欺负小孩子。”

白糖理直气壮:“左右都是我,我的东西分我一半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小白糖被他这番强盗似的发言噎得哑口无言,深刻怀疑自己随着年龄一起增长的不止本事还有脸皮,只好鼓着个腮帮跟他一起看星星。

起风了,微风拂过树梢,树叶在月光下发出沙沙的声响。

静谧的夜中,小白糖率先打破了这无声的对峙:“未来的我,我以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你真不能透露一下吗?”

白糖莞尔:“你不是猜到了吗?我说与不说又有何分别。”

“那不一样。”小白糖不满地嘀咕,“油盐不进。”

他好似很不甘心,琥珀色的眼瞳骨碌一转,嘿嘿笑道:“那我问些别的吧,现在有没有小姑娘喜欢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有,没有。”白发青年慢悠悠地答道。

“我爱他。”浅金色的眼眸中盈满了月光,映出心底的一派温柔。

小白糖看不懂他眼底的情绪,不解地挠了挠头:“喜欢和爱,有什么区别?”

他轻道:“喜欢是放纵,爱是克制。”

爱是相守,万水千山春去秋来也无法磨灭的牵挂;爱是成全,所爱之人远行时默默的等候;爱是陪伴,纵使通向深渊也无可阻挡的羁绊;爱是守护,为保护爱人奋不顾身的牺牲。

他想起了沙大叔和潘大婶,忠和灵犀,长乐和狮虎女,西门和瞳瞳......

世间种种爱别离,最苦不过痴情人。

他和武崧相见于剑拔弩张的惊鸿一瞥,相识于为一颗种子各持己见的难分难辨,这份情谊在日常斗嘴吵闹中滋长,在危难下数次以命相护中变了味道,最终,似乎是顺理成章地,两颗心在一树桃花下碰在了一起。

小白糖仍是不解,白糖只是笑,并不打算解释:“你还小,这些说你也不懂,待你阅尽世间悲欢离合,自然就明白了。”

“好吧,好吧,我是不懂,但你好歹也换个借口搪塞我吧?”小白糖叹了一口气,话一转锋,又问,“那你和臭屁精是怎么回事儿?你们现在关系这么好吗?”

“我们都认识十多年了,关系能不好吗?”白糖给了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再说了,你这会儿不是总在担心自己没法儿融入他们吗,这下放心了吧?”

小小的少年阳光乐观,似乎总有燃不尽的热情面对生活,嫌少有人知,他亦会在月夜下,望着满天星斗独自烦恼。有时是饿着肚子吃不饱,有时担心自己太弱跟不上伙伴们,有时为自己无法融入星罗班发愁。这些脆弱是他的小秘密,他好好地把这些不为人知的情绪压在心底,只敢在黑暗中,一个人晾出来晒一晒。

“说是这么说,可你们给我的感觉怪怪的......”小白糖皱眉,小声嘟囔。

白糖感觉有些好笑,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把他的头发搓成一个鸡窝:“你想那么多做什么,顺其自然就好。”

“诶诶我的头发......别动手动脚的!”

一大一小打打闹闹了一阵,渐渐安静下来。小白糖又看了会儿在月光下模糊不清的树影,打了个哈欠:“哈——算了,我好困。”

白糖漫不经心地回他:“那就回去睡呗......”话音未落,感觉膝头一沉,低头发现这小孩儿已经枕着他的腿闭上了眼睛。

“我懒得动,先借你的腿给我枕枕。”

白糖气笑了,该说不愧是他,占便宜耍赖皮都这么理所当然。他愤愤揉了一把这小子的头,懒得跟他计较,随他去了。

他在静谧中坐了许久,两眼空空望着远方的树林,缀满繁星的夜空。四月的夜晚很是寂静,并无虫鸣,除了风声,也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这样的环境是很催眠的,但白糖已守过无数这样的夜,从一开始强撑着打瞌睡,已经能自如应对随静谧而来的睡意了。

他又坐了一阵,身后突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温暖干燥的掌心握上了他的手。

“穿得这么少,又坐在这发呆。”武崧拿额头轻轻撞了下他,“倒春寒多冷你不知道?又想得风寒了是吧?”

“这不是有你嘛。”白糖笑笑,见对面人脸色一变,赶忙保证,“我下次一定注意。”

武崧哪能不了解他,说得好听,忘得比谁都快,就没打算和他计较:“在这儿和你自己聊人生呢?”

“嗯哼,聊了一点风花雪月。”他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叹一口气,“这个家伙倒是挺灵敏,竟能感觉出我跟你关系不对。”

武崧说:“这很正常,你这丸子心看着挺大,却又比小青都敏感。”

白糖没骨头似的靠在他怀中看着他轻笑:“是啊。”

武崧垂眸不语,浅金对上墨绿,那一刻,他们都看到彼此眼中道不尽的眷眷深情。

不知不觉,他们的气息交融,柔滑温润的舌头缠在一起。唇舌交缠的瞬间,他们心中皆涌起一阵悸动,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强烈而滚烫的爱意似要把对方灼伤,然而他们仍然不管不顾地相互拥抱。

“咯哒。”一个细微的响动惊扰了正在拥吻的恋人,他们朝声源处看去,棕发少年站在不远处攥紧衣角,手足无措地盯着他们。

白糖轻笑两声,横打抱起还卧在自己膝头酣睡的“自己”,朝小武崧努努嘴:“你们聊聊。”言毕便抱着他回了“自己”住的小屋。

武崧看一眼面色发白、沉默不语的自己,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过来。”

小武崧咬着下唇慢腾腾挪到他面前。

静默半晌,小武崧才轻声开了口:“你们……”

武崧等了片刻,见他没有下文,干脆道:“我们就是你想的那样。”

“你怎会……”

“我怎会如何?”武崧挑眉,“我怎会爱上一个男子?还是我怎会和丸子在一起?”

小武崧一言不发。

“爱一个人,无关乎他的性别、身世,仅仅是因为,我享受和他在一起的每段光阴。至于丸子,”他顿了顿,“我知道你现在对他抱有诸多偏见与不满,我也不想劝诫你什么,一个人的观念本身就是在成长中不断改变,最终成为一个独立的人格。”

“对于你,你大可不必因为自己的血统认为自己高人一等,出身并不能决定人生的一切。小青和大飞现在也并不比你差,就连丸子……”他笑笑,“你以后会见到他的天赋的。”

“丸子有很多缺点,好吃懒做不检点,但你也得正视他身上的优点,他讲义气,肯努力,从不轻言放弃。他是孤儿,从小就被迫独立,对于生活,其实看得比谁都透彻。”

武崧迟疑了片刻,才继续道:“但若要说是什么让我爱上他,我只能说,我不知道。比他漂亮、聪明、努力、坚强的大有人在,甚至于只要换个性别都能传承后代。但是,这些人都不是他。”

“我希望你对丸子的态度不要因为我的这番话而有什么影响,归根结底,你是你,我是我,我们两个人是两个独立的个体,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小武崧静默了很久,终于松开了攥得皱巴巴的衣角:“我明白了。”

“尽管我不是很懂你们这种感情,但这一切都是你想要的,对吗?”

“当然。”武崧笑了,“我想陪他直到人生的尽头,守护他最天真无邪的笑容。”

陪伴是最长情的告白,守护是最沉默的陪伴。

“那我尊重你的选择。”小武崧终究还是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去,丢下一句:“我会忘了这件事的。”

武崧望着他的背影,站在月夜下又吹了会子风,左等右等不见动静,万般无奈地开口:“你还不出来?”

不远的乱竹后窜出一个身影,正是白糖。

“全都听见了?”

白糖嘿嘿笑了,笑得鸡贼。

武崧走上前牵过他的手:“算了,本来就是说给你听的。”

白糖顺从地与他十指相扣,懒懒道:“臭屁精,情话长进大了啊。”

武崧莞尔,没有说话。

“现在去哪儿?”

“走了。”武崧远看一刻钟前被雾气包裹的竹林道。

他们的不告而别并未引起丝毫波澜,小白糖被公鸡打鸣声惊醒,睡眼惺忪地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

奇怪,他昨夜好似做了个梦,梦到他见到了未来的他,他变得很厉害,还和那臭屁精关系好的不一般。

小白糖并未深想,抱紧了怀中的枕头换了个姿势,又睡过去了,那个模糊不清的梦也被他抛到脑后。

武白二人好容易才钻出雾气缭绕的竹林,远远看见天空已泛起白肚皮,很是惊讶。

“我们才在竹林里转悠了一会儿,已经过了这么久吗?”

武崧摇摇头:“我们才穿越了时空,其中的规则尚不清楚。”

“唉随便吧,我们赶紧去找豆腐汤圆,在他们那儿蹭个地方睡一觉,我都快困死了。”

还没走几步,白糖突然停下脚步:“等等!”

“我想起来了,我刚来星罗班那会儿做了个梦,梦到我碰到了未来的我!”


浑浑爱

【云摩】转晴(下)

5.

     大赛在即,来自五湖四海的选手纷纷抵达F市。

     初赛前的一整周骄阳似火,陀螺协会请来了当红的乐队在各大媒体为赛手们送上最激昂的战歌,大街小巷不仅能看到一些前所未见的新星队伍,还能看到不少身经百战的熟悉面孔。

     本次的赛制一改往年的套路,从单人赛变成了双人团体赛,冠军组合可以获得由圣兽界新推出的对偶中轴,据说装上了这对中轴的两枚陀螺不仅本身如虎添翼,彼此还可以在战场上相辅相成,有如冰火两刃快意厮杀,所向披靡,战无...

5.

     大赛在即,来自五湖四海的选手纷纷抵达F市。

     初赛前的一整周骄阳似火,陀螺协会请来了当红的乐队在各大媒体为赛手们送上最激昂的战歌,大街小巷不仅能看到一些前所未见的新星队伍,还能看到不少身经百战的熟悉面孔。

     本次的赛制一改往年的套路,从单人赛变成了双人团体赛,冠军组合可以获得由圣兽界新推出的对偶中轴,据说装上了这对中轴的两枚陀螺不仅本身如虎添翼,彼此还可以在战场上相辅相成,有如冰火两刃快意厮杀,所向披靡,战无不胜。

     劲爆战队早早来到了赛场附近的酒店,还提前买好了所有的备用零件。和巴斯斗智斗勇这么多次,每个人的心智都有了飞跃的成长,再不像以往那样冒冒失失,林飞更是反复强调,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允许和队外的其他人过招,尤其是云晓虎。

     确保赛前准备万无一失后,林飞开始着手制定队内的双人分组。

     这无非是当前最大的难题。阿豹的陀螺属于攻守兼备型,不夸张地说,可以和其他任何一个人组合。而云晓虎的陀螺是攻击型,按常理与海力布的防御型陀螺搭配最为稳妥,但论配合,大概远不及他和摩多来得默契。

     自从摩多住进云晓虎家,她就觉察到这两个人的关系越发的亲密无间。从最开始的相互递水、勾肩搭背,到后来黏得如胶似漆,还总是时不时地说悄悄话,仿佛都发生在一夜之间。

     她也旁敲侧击地问过阿豹:“你们三个都住在晓虎家,怎么他俩突然变得这么好了?晓虎以前不是最黏你的吗?”

     阿豹摸着脑袋想了很久也没想出个所以然,“俺也不清楚,自从俺这次住进他家,晓虎每次跟俺抢的包子都给了摩多,俺也觉得奇怪啊……”

     是很奇怪,林飞想,不如放手让他们一搏,双人赛中,赛手之间的配合远大于陀螺性能的互补,之前在圣兽界的战斗也证明了这一点,云晓虎和摩多的配合无疑是队里最适合不过的选择。

     万事俱备,林飞兴奋地跑进训练室,却只看到海力布和阿豹在沉默地练习。

     “咦?晓虎和摩多呢?”

     “他们到场馆附近去吃中华小火锅了。”海力布想了想,又补充道:“摩多是被云晓虎拖走的。”

     “太过分了!”林飞气冲冲地把分组表拍在海力布手里,“你负责转告他们,这次比赛要是拿不到冠军他们两个我一个也饶不了!”

     来不及反应的海力布看着林飞愤然离去的背影,心里替那两个倒霉蛋捏了把汗,却听见对方边走还边在口中自言自语地念叨着:“我倒要看看,这两个人之间到底有什么奸情!”

     “奸……奸情?”海力布讶然,这个世界究竟还有多少他不知道的秘密!

     晚餐后,云晓虎还带摩多去吹了海风,海上有游轮吹着汽笛缓慢驶过,五彩斑斓的霓虹灯在海平面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光斑。

     “摩多,这次双人赛,你和我一组吧。”云晓虎这个人有什么说什么,无所顾忌也毫不避讳,“咱们两个强强联手,保证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摩多自然是愿意的,这正是他心中早就做好的决定,也是他出于私心唯一的选择。

     “那就这么定了,等回了酒店我就去告诉林飞!”

     云晓虎在心中列出了和摩多组队的一百个理由,殊不知林飞预判了他的预判,一点没给他施展口才的机会。

     回到酒店后,云晓虎看着海力布塞给他的分组表,恨不得立刻给林飞一个大大的熊抱,“林飞军师可真是和我心有灵犀啊!”

     “我劝你明天再去找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这是来自于海里布的忠告。

     饿了一天的阿豹十分委屈,“晓虎,你出去吃东西怎么不叫上俺呐?”

     “这个……我给忘了,下次一定,下次一定!”

     话虽如此,但云晓虎自己清楚,他单独把摩多叫出来,主要目的就是为了商量分组的事。林飞身为军师,多少会分析利弊,但在他看来,摩多就是最好的搭档,他最想和摩多一起赢得这次比赛。所以,只要摩多同意,他就有了和林飞商量的底气,只是没想到摩多会答应得这么顺利。

     “晓虎,既然分好了组,那么我们也抓紧练习吧,后天就是初赛,我们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经过一夜的畅玩,摩多已经恢复了赛前的冷静,同时也不忘提醒还没收心的云晓虎。

     他承认,在他迄今为止的生涯里,鲜少有这样纯粹又快乐的时光。那天晚上,云晓虎对他说的话总是萦绕在他的脑海之中,像一颗存放在贝壳里的珍珠,让他忍不住一遍遍地去打开,再合上,小心地珍藏着。

     曾经的他也像这样,将巴斯的谆谆教诲牢记于心,却未曾想到这字字句句都是烈性的毒药,将他的整个内脏都腐蚀得千疮百孔,痛不欲生。可即便是这样惨痛的教训,他还是抑制不住地去相信云晓虎的话,本已做好了南柯一场的打算,可偏偏云晓虎一直在用各种努力到笨拙的方式去实现着。

     当天晚上,两个人在训练室里练了整整一宿。云晓虎虽然常常对林飞的话左耳进右耳出,但对摩多说的却格外上心,一说要训练,立刻二话不说,拿起陀螺就开工。

     无人的夜里,训练室不灭的灯光,恍然间,云晓虎感觉自己仿佛回到了上次洲际大赛的时候。那时摩多才刚加入劲爆战队,却毫无怨言地陪他练了整整一晚的左手发射陀螺,不计前嫌,也不问后果,好像他这个人一旦认定,就是全心全意的付出。

     黎明将至,大赛迎来了倒计时的钟声。这一次,他们将恶意挑衅与流言蜚语置之门外,用陪伴和信任来武装自己,一旦开战,便是胜利的曙光。


6.

     开幕式结束后的第一时间,林飞就赶紧找组委会拿到了初赛的对战表。

     劲爆战队的对手是琳达、大卫还有约翰、杰克四人组成的宇宙队。云晓虎一看,直接兴奋地跳了起来,“哈哈哈哈,这不是咱们以前的手下败将吗,咱们初赛赢定了!”

     “云晓虎,别轻敌啊,咱们这次打的是双人赛,赛制不同,不能同一而论。”海力布在一旁提醒道。

     摩多认可地点点头,“海力布说的没错,晓虎,杰克和约翰是亲兄弟,默契程度自不必说,琳达和大卫也是青梅竹马,这样的组合实力绝对不能小觑。”

     “管他是兄弟还是发小,只要咱们两个一出手,那还不都是逃命鸳鸯吗!”云晓虎满脸坏笑地拿胳膊肘戳了戳摩多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啊,摩多!”

     摩多哭笑不得,“真不愧是你啊,永远都那么自信。”

     林飞综合了之前所有的比赛资料,最终决定安排海力布和阿豹来对付他们的老对手约翰和杰克,摩多和云晓虎来对战大卫和琳达。

     果然,在经历了与陨石队的战斗之后,这两个组合都积累了宝贵的配合经验,面对这些往日的强敌,他们在赛场上显得更加老练和游刃有余,双双以碾压性的优势取得了初赛的胜利。

     “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样,琳达,还敢小看我这个天才陀螺王吗?”一雪前耻的云晓虎在赛场上笑得人仰马翻。

     琳达气得脸色发紫。摩多默默捂脸,好丢人啊,他这个队长怎么还记上仇了……

     另一边,约翰和杰克也向海力布他们表达了诚挚的敬意。

     当晚,劲爆战队举行了简单的庆功宴,为迎接第二天的决赛鼓舞士气。

     海力布再次显露了他炉火纯青的调酒技术,将阿豹买来的几瓶鸡尾酒调出了不少花样,并按照云晓虎之前的说法,将对应颜色的酒递到每个人手上。

     除此之外,他还专门给林飞调了一杯粉色佳人。本以为这点小心思无人察觉,却不想刚把酒杯送到林飞手上,就对上了摩多意味深长的笑容。

     海力布一阵心虚,随即疯狂地朝摩多使起了眼色。

     摩多挑了挑眉,并没有拆穿他。

     而不小心看到这一幕的阿豹呆若木鸡,以为这两个人在对什么暗号,暗自盘算着要不要告诉云晓虎。

     林飞不懂调酒,自然也没能发觉到海力布的用意,还不忘赞美海力布调的酒好喝。

     海力布难得露出了腼腆的微笑,包间里荡涤着一种微妙的气氛,除了大快朵颐的云晓虎和阿豹隔绝世外。

     饭后,阿豹神秘兮兮地拖着云晓虎去了洗手间,林飞去结账,只留下海力布和摩多在座位上四目相对,尴尬无比。

     “粉色佳人?”摩多双手环抱,饶有兴趣地问道,似是有意想看到海力布窘迫的样子。

     海力布认命地叹了口气,“想不到,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偶然听基地的调酒师提起过。”

     “你记性可真好,不像某个家伙,连装配陀螺的基本原理都背不会。”

     话中所指摩多一听便知,他垂眸轻轻一笑,说道:“晓虎虽然不守常规,但也有他自己的过人之处,这一点我很欣赏他。”

     “所以你就看上他了?”

     “……”

     与此同时,云晓虎被阿豹拦在厕所里看他演示了若干遍海力布和摩多眉来眼去的全部过程,只觉得两眼昏花,大脑一片混乱。

     “诶呀阿豹,你到底想说什么呀!”

     阿豹坚定地抓住他的手道:“俺觉得海力布跟摩多肯定有什么秘密,晓虎,你相信俺,俺们部落的人直觉一向很灵的。”

     “我看是你想多了,大家都是队友,有什么事不能摊开说的?”云晓虎心比天大,大大方方地揽着阿豹离开洗手间,朝包间走去。

     当他到达包间门口,还来不及将手放到把手上,门内的对话就让他刹那间屏住了呼吸。

     “难道你这辈子都不打算告诉云晓虎你喜欢他?”

     海力布的声音宛如晴天霹雳,砸得云晓虎晕头转向。

     喜欢我?谁喜欢我?总不会是摩多吧!

     下一秒,摩多的声音便狠狠地打了他的脸:“我不知道,但至少不是现在,我宁可这份感情永远得不到回应,也不想失去像他这么好的朋友。”

     摩多的一字一句都是那么清晰,却像是克服了重重障碍般的沉重。

     阿豹惊得差点叫出声来,被云晓虎死死捂住了嘴。

     “我已经决定了。”摩多继续说道:“等大赛一结束,我就从晓虎家搬出去,继续到世界各地旅行。”

     “你可要想好,这一走,你们不知道又要多久才能见面了。”

     “我明白,但不和他见面是我目前想到最好的处理方式。”

     包间内陷入了死寂。

     云晓虎怔怔地朝楼下走去,阿豹在他身旁说了什么也一律没有听进,临走前还不忘叮嘱对方别把今天听墙角的事给说出去。

     决战前夜,他又不争气地失眠了。曾经都是害怕输掉比赛担心得睡不着觉,这次却是被这种儿女情长搞得心乱如麻。

     他心知不能让摩多就这样带着遗憾一走了之,否则只会让摩多对他更加疏远,可自己的想法尚未明确,他又能以怎样的立场去帮助摩多呢?

     难道就真的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了吗?

     云晓虎抱着头翻滚了几个来回,终于在看到床头反着光的震天圣虎时心生一计。


7.

     要说时间的参照物究竟是什么?那必然不是云晓虎的决赛限定版熊猫眼。

     林飞看着他灵魂出窍的样子,真怕他比赛的时候两眼一黑晕在那里。

     “晓虎,你昨晚没睡好吗?”林飞关切地问道。

     云晓虎涂着阿豹给他的清凉油,强行提了提神,露出与往常一样的笑容,“哈哈,可能是有点紧张了,你放心吧林飞,不会影响我比赛的!”

     林飞将信将疑,云晓虎的确胆大心细,可这次不比以前那些生死攸关的比赛,以他的经验和实力,大可不必如此焦虑,又怎么会紧张得一夜没睡呢?

     阿豹紧紧咬着下嘴唇,有苦不能说。

     云晓虎努力地用双手拍着脸让自己保持清醒,这时,他感觉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一下,回头一看才发现摩多正站在他的身后。

     “晓虎,相信自己,我们一定能赢的。”

     “嗯!”云晓虎重重地点头,他望进对方的眼睛,瞳孔中仿佛有一股炽热的火焰将他的倦意燃烧殆尽。

     无论结果如何,一位赛手必胜的信念是决不能被辜负的,云晓虎想,就算摩多最终选择离开,他们也要一起把这最后的一仗打得青史留名,风风光光!

     这一战的对手是本赛季新杀出的热点队伍——镜像队。

     这支队伍由两对孪生兄弟组成,尤其是德鲁和伊万两兄弟,血脉的优势让他们之间心灵相通,配合之完美如同只有一人在操纵陀螺,堪称这次洲际大赛的双子星,也正是云晓虎和摩多即将面临的对手。

     德鲁手中的毒角巨蝎陀螺属于持久型陀螺,所配备的攻击环如同蝎子的尾部,可以在虚实交叠的攻击下逐渐麻痹对方陀螺,使其在短时间内失去平衡。

     而伊万的金鳞神蟒陀螺则是实实在在的攻击型陀螺,它的运行轨迹灵活多变,可以从不同的角度快速攻击对方,配合毒角巨蝎的麻痹作用一招制敌。

     赛初,云晓虎急于进攻,险些中了对方的诡计,好在摩多即使察觉到异常,赶在震天圣虎麻痹之初就为它重新蓄积了动能,有惊无险。

     “晓虎,毒角巨蝎陀螺和我们的每一次接触都带有一定的催眠作用,千万不能贸然攻击。”

     被从头到脚麻了个遍的云晓虎一肚子憋屈,如今他的攻击型陀螺对上一个持久型陀螺却只能四处躲藏,不仅发挥不了自身优势还让对方看了笑话,实乃陀螺界的奇耻大辱,可对方却像是追赶猎物一般地对他穷追不舍,如果继续耗下去,震天圣虎的动能很快便会消耗殆尽。

     而摩多那边的战况也不容乐观,金鳞神蟒来自四面八方的攻击让他应接不暇,不得已召唤出圣兽与之抗衡。

     场面一度陷入了被动的局面,林飞在观众席中心急如焚,却无奈只能默默祈祷,给予队友们全部的信任和祝福。

     僵持之下,震天圣虎再一次被不甚击中,将比赛推入了白热化,好在它的动能并没有损失太多,反倒是另一边的金鳞神蟒却产生了轻微的能量波动。

     云晓虎立刻从中发现了端倪,对摩多说道:“摩多,你有没有发现,毒角巨蝎的麻痹作用其实是随机的,而金鳞神蟒根本就不知道麻痹对手的是哪一次碰撞,因此一直都在伺机而动。”

     摩多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刚才的确发现金鳞神蟒的攻击速度变慢了,大概是想观察你陀螺的状态,判断进攻时机。”

     “没错!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给他们来个将计就计……”云晓虎凑到摩多耳边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摩多立刻会意,并做好了实行的准备。

     他和云晓虎虽表面上性格相反,却有着巧妙的相似之处。

     云晓虎外在果敢激进,实则思维缜密,有着相当成熟的大局观;而他自己虽一贯沉着敏锐,内心却乐于挑战未知和高难度。

     两人既相似又互补,因此不仅能及时发现战斗中的细节,迅速掌控局面,而且能在一些大胆到常人无法理解的战术上不谋而合,既有不破不立的勇气,又不缺随机应变的智谋。

     只见震天圣虎佯装出被麻痹的状态,引诱金鳞神蟒前来收割,而天籁凤鸟则趁机使出必杀技,化动能为势能,似长箭直入云霄,伴随着尖锐的长鸣撕破天际,以锐不可当之势从高空直击对手。

     伊万意识到自己中计,却已是瓮中之鳖,金鳞神蟒陀螺被径直撞出了战斗盘。

     摩多丝毫没有松懈,利用天籁凤鸟身上的余火为震天圣虎挡下了独角巨蝎的追击,而云晓虎利用这一机会迅速召唤出圣兽蓄积动能,并以精准的角度使出必杀技将对方的陀螺一举击溃。

     “耶!我们赢了!摩多,我们赢了!”云晓虎激动地抱住了摩多,几乎要热泪盈眶。

     摩多回抱着他,毫不吝啬地夸赞道:“那当然,谁让我们有个聪明的队长呢?”

     “哈哈哈哈,你这样说,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伊万看着其乐融融的二人,心中不甘,当场质问道:“云晓虎,我听闻你和摩多曾是对方的宿敌,为什么却能战胜朝夕与共的我和德鲁呢?”

     云晓虎整个人还飘在天上,没心没肺地朝对方笑了几声道:“这大概就是不打不相识吧”。

     颁奖时的快乐宛如昙花一现,当天下午回到家,还未等到下一轮饭局,倒先等来了摩多的道别。

     “我和你一起去!”云晓虎一个箭步挡在了门前,“你们不在的这两年我实在是太无聊了,还不如和你一起出去长长见识,精修一下我的陀螺技术呢。”

     摩多微微一愣,似乎有那么一瞬间就要顺势答应下来,却最终变成了回绝:“对不起,晓虎,我……”

     话未说完,云晓虎却打断了他:“摩多,我们之前约好要在洲际大赛结束后再比一场,你难道要食言吗?”

     看到对方明显犹豫的目光,云晓虎知道,自己的方法奏效了。

     摩多一向重视承诺,对待比赛更是说一不二,所以这场比赛他们是必打无疑。

     云晓虎趁热打铁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如果这场比赛你赢了,你想去哪我都不拦你,但如果我赢了,你就必须把我也带上!”

     摩多在心中几番挣扎,终于还是认命地点了点头,“好吧,我答应你。”

     黄昏迟暮,日影斑驳。云晓虎带着摩多穿越丛林和溪涧,来到了他们第一次争夺极光战甲的那个木桩前。

     “说起来,这里算是咱们第一次正式交手的地方,怎么样,是不是很怀念啊?”

     “是挺怀念。”摩多笑道:“那时候你像个猴子似的上蹿下跳,我还以为你是来搅局的呢。”

     “可恶!你敢嘲笑本队长!”

     “哈哈哈哈哈……”

     欢笑声感染着整个树林,微风拂过的瞬间既是岁月无痕又如昨日重现,恍惚间,往日的恩怨已被拨开了云雾,好在少年们初心未变,血性也未变。

     “战斗吧!”


8.

     繁华的大都市琳琅满目,无论是古风古韵的水乡还是灯红酒绿的舞池都让人流连忘返。

     见识了利用VR技术创办的陀螺设计大赛、由声控陀螺主打的陀螺音乐节以及各种各样新颖别致的游戏和展览,最令云晓虎念念不忘的却当属各地的美食特产。

     看着身边的人一手抓着十串烧烤,还在大街上吃得津津有味,摩多不禁怀疑自己究竟是哪根筋搭错了才喜欢上这么个吃货。

     “晓虎,真搞不懂你是跟我出来交流学习的,还是来收集小吃的。”

     云晓虎活动着两个鼓囊囊的腮帮子,含糊地说道:“吃饭交流两不误嘛,明天就要去C城了,你难道对这里一点留恋也没有吗?”

     “我的留恋可不在吃上。”摩多笑道。

     两人沿着小吃街一直往前,只见一个披蓑衣戴斗笠的老人蹲在路边,胸前还挂着块破烂不堪的牌匾。

     “摸骨算命!”云晓虎跃跃欲试地跑上前去,“老爷爷,您帮我算算?”

     摩多扶额,“你怎么还信这些东西……”

     “难得出来玩,就当体验一次嘛!”说着,云晓虎已经挽起了袖子。

     那老人半眯着眼睛,做法似的在他手上摸了几个钟头,随即摸着胡子,云淡风轻道:“小伙子最近要走桃花运喽。”

     云晓虎闹了个大红脸,偷偷看了眼摩多,只见对方一脸心不在焉,也看不出什么表情。

     他能和桃花扯上边的也就摩多一个人了,还能走什么运呢?云晓虎想,这一定是个江湖骗子。

     当晚,两人乘列车前往了C城。抵达时已是凌晨,却不巧正赶上特大暴雨,将他们困在了站台之下。

     雷声滚滚,如万鼓齐鸣,滂沱大雨呼啸而下,热烈地冲刷着整座城市。

     “真倒霉,怎么遇上这种鬼天气!”云晓虎心急如焚。

     摩多看了一眼手机里的天气预报,无奈地摇摇头,“看来我们要做好在车站度过一夜的准备了。”

     时间缓缓流逝,雨势却丝毫未减,甚至愈下愈烈。两人就这样并排坐着,不发一言。

     摩多一向不信那些邪门歪道,可当听到那个算命先生的话时,他还是动摇了。

     从小到大,真情就像一块握在他手里的冰,他越是想紧紧护住,冰却消融得越快。父母的离世、恩师的蒙骗、下属的背叛,仿佛他生来就该孑然一身,再不敢奢求半点温暖。

     云晓虎是他生命中的一个不速之客,也是第一个愿意无条件接纳他的人,是他不争气地将这个人骨子里的热情和善意在自己的世界里无限放大,直到难以割舍。

     “摩多,你害怕吗?”对方忽然打破了沉寂。

     “我不怕。”摩多抬头望着一道道狰狞的闪电,面不改色道。

     “我看你脸色这么差,还以为你被雷声给吓到了呢。”云晓虎道:“要不我来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故事吧。”

     “好啊。”摩多隐隐期待着。

     虽然云晓虎是队内公认的话唠,可他却永远不会觉得厌烦。

     云晓虎来了兴致,声情并茂地说起故事来:“我小时候特别贪玩,每次爷爷让我浇花,我就做个稻草人放在那里,然后偷偷溜出去跟别人比赛陀螺。我那时可厉害了,学校里所有的小孩都不是我的对手,于是就有了个木陀螺王的称号。”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那是你自己给自己想的绰号呢。”

     “哈哈哈,那你可太小看我了,我那时可是叱咤风云,打遍F市无敌手!”云晓虎有些小骄傲,“你还记得豹族部落藏着圣兽追风豹陀螺的那个石盒吗?”

     “记得。”摩多回忆道:“当时,我跟海力布都失败了,还是你最后把它打开的。”

     “没错,那其实是我小时候拿木陀螺在泥坑里练过,也算是歪打正着了。”

     云晓虎沉浸在木陀螺的宝贵时光里,摩多听得一时入了神,仿佛在听童话故事,甚至比童话还要美好。

     “晓虎,你喜欢我吗?”鬼使神差地,他借着铺天盖地的雨声,偷偷地问。

     他希望对方没有听到自己半剖白式的话,然后大声地问自己刚才说了什么,自己也会笑着敷衍过去。

     可事实总是出乎意料。

     “喜欢啊。”那个一向大大咧咧的家伙难得严肃了起来。

     摩多的心跳漏了一拍,又很快反应过来,对方这是会错了意。

     难道这还不够吗?摩多隐忍地想着,眼睛不由自主地酸痛起来。

     云晓虎见他反应不太对,有些着急。他想了想自己方才的表述,又别别扭扭地补充道:“再过一万年,我也喜欢你。”

     摩多呆呆地抬起头,只见对方紧紧地攥着裤子上的布料,忽然豁出去似的倾身向前。

     世界霎时安静下来,唇齿间的温热几乎要将心脏从胸腔中剥离出去,泪水滚落脸颊,被风吹散,模糊进漆黑的夜里,就像眼睛下了一场绵延的细雨。

     这个夜晚,少年们在车站的长椅上彼此倚靠着入睡。

     伴着耳边不绝的雨声,摩多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同样是雨夜,救护车的鸣笛盖过了他的哭喊声。曾经温柔地抚过他长发的手一动不动地垂在纯白的被单外,比雨水还要冰冷。而比这双手更加冰冷的是无所事事的行人,以及医生和警察机械般的语言。

     画面跳转到一个无人的街头,一名黑色长发的男人扔掉了别人吃剩的馒头,将一个新鲜的馒头递给他,任凭他咬这个人的手臂也没有生气。就在自己想要接过馒头的那一刻,却看到男人身后不远处的地方,一个少年站在阳光下,正呼唤着他的名字。

     “摩多!”

     他不受控制地丢下馒头,拼命地朝那个人跑去,在咫尺的距离,借着强光去看清那张脸。

     这时,梦醒了。云晓虎治愈的笑容与梦中的面孔重合在一起,仿若一瞬间虚实一线,时空交融。

     思绪游离之间,摩多听到他用平常一样快乐的语调说道:“看呐摩多,转晴了!”

     摩多快乐地笑了。

     是啊,五岁时的那场雨无休无止地淋过了他的十几年青春,现在,终于转晴了。


End


文章到这里就结束啦!原本只是想重温一下动画,但还是想写一篇文作为留念。

劲爆战士抛开制作的确是一部很好的作品,个人最喜欢第一季,这一季的每个人物都塑造得非常立体且有一定的深度,一路下来可以看到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成长和突破。

摩多和云晓虎是这部动画里我最喜欢的两个角色,小时候单纯地以为这只是反派改邪归正的常规戏码,再回顾才发现他们的每一次较量其实就一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对方。和其他队员相比,他们的童年生活大相径庭,一个无忧无虑,一个惨淡压抑,但偏偏是这样两个最不一样的人能在很多处理事务的观念上达成一致,这一点是难能可贵的,也是促使我写这篇文的原因。

个人对云摩的理解大致都写在文里啦,欢迎宝子们评论指正!




琉璃盏花

阅读顺序:从右至左

作者:まだち(P站ID:42304803)

自汉化,请不要转载、二创、商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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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まだち(P站ID:42304803)

自汉化,请不要转载、二创、商用

识

坦诚之心(完)


*把(上)也重新放在一起完整地再发一遍

*一些不成功的尝试

*有相当程度的OOC,注意 


  


  



1.

  有人在敲门。

  起初富冈并没有听见:大战之后他的左耳听力受损,整个人的感官较之从前要迟钝不少,如果不是宽三郎从屋外飞进来,站在他肩膀上一面叫他一面啄了啄他的耳朵,他只会继续坐在将棋棋盘面前发呆。

  “义勇......有客来访......”他年老的鎹鸦说。富冈倒不至于连鎹鸦落在自己肩膀上都感觉不到,他摸了摸宽三郎的翅膀,站起身来,穿过庭院去给那位客人开门。

  会是谁呢?富冈想,没想一会儿就猜了个大概。也许会是不死川吧。毕竟富冈认识的人不多,会...


*把(上)也重新放在一起完整地再发一遍

*一些不成功的尝试

*有相当程度的OOC,注意 


  


  



1.

  有人在敲门。

  起初富冈并没有听见:大战之后他的左耳听力受损,整个人的感官较之从前要迟钝不少,如果不是宽三郎从屋外飞进来,站在他肩膀上一面叫他一面啄了啄他的耳朵,他只会继续坐在将棋棋盘面前发呆。

  “义勇......有客来访......”他年老的鎹鸦说。富冈倒不至于连鎹鸦落在自己肩膀上都感觉不到,他摸了摸宽三郎的翅膀,站起身来,穿过庭院去给那位客人开门。

  会是谁呢?富冈想,没想一会儿就猜了个大概。也许会是不死川吧。毕竟富冈认识的人不多,会上门来找他的人就更少了,如果是炭治郎的话来之前总要写信告知,而宇髄不常来,来了也不怎么走正门——这样一来,门外只能是不死川了。

  啊......不知道不死川在门外等了多久。想到那人可能会露出不耐烦的愤怒表情,富冈默默地加快了脚步。

  木门外站着的人果然是不死川,这家伙脚边放着一大包东西,倒也没什么等得不耐烦的样子,只是双手环胸站着,目光落在富冈宅子的围墙上。看见富冈开门来迎,他也只是稍稍一扬下巴,打了个招呼:“可算是听见了,富冈。”

  富冈眨了眨眼:“对不起,不死川。我没有听见你在敲门。”他侧身把不死川让进来,注意到了他脚边那一个大包裹,想要帮他拿起来,却被不死川挥着手赶开了。对方一边说着“真是的,你这家伙少来添乱”一边越过富冈踏进门内,那架势好像他也是这间宅子的主人似的——倒是没忘了说一句“打扰了”。

  “说来你这只乌鸦和你真是一模一样啊。”不死川说,“我敲门的时候这家伙就站在旁边的围墙上,竟然也没有听见,还是我走近了叫他他才发现我。”

  “宽三郎年纪很大了。”富冈为自己的乌鸦辩解,“而我的耳朵也已经不灵敏了,如果下次不死川想要进来,可以不用敲门。”

  “哈?不敲门就直接进别人家,你当我是贼吗?”不死川翻了个白眼,“再说你也锁了门,我怎么进。”

  “可是宇髄每次来找我都不会敲门......”

  “废话,因为那家伙从来都是翻墙进来的啊!”

  富冈走在不死川身边,因为不死川拒绝帮助而两手空空。他悄悄朝对方的侧脸看去,这人依旧顶着那张横亘着伤疤的脸,表情却远比在役时平静。从前的风柱在对他说话的时候从来都是一副忍耐度极低的样子,往往没说三两句就会勃然大怒,随后要么揪着他的领子放狠话、要么就是直接打起来,像是现在这样并肩走着聊天的样子简直不能想象。他盯着不死川的眼睛,心绪却神游回了两三年前,以至于没有发现不死川已经停下了脚步,正皱着眉看他。

  “不死川?”富冈自己往前走了几步,才发现身边的人没有跟上来,有些困惑地回头,“......怎么了?”

  不死川又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表情复杂:“你脑子没事吧。”怎么几个月没见更呆了,这家伙真的具备自己生活下去的能力吗?

  “没有。我很正常。”富冈理直气壮地说。明明就是不死川莫名其妙地停下来,结果还要说我脑子不好?他本来想把这一句话也说出来的,这时却鬼使神差地想起曾经对方那双因怒火而爬上红血丝的眼睛,于是选择把话吞了下去,看着不死川叹了口气:不死川感觉比以前要弱了一些,如果被气坏了可不行。

  他这样子在不死川看来就是无缘无故用幽幽的眼神盯着自己,末了还要叹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不死川得了什么绝症卧床不起呢。所幸不死川如今已经久经富冈磨练,因此也只是哼笑一声扯了扯嘴角,随后便大跨步地越过富冈,把对方扔在院子里,自己则头也不回进屋去了。

  ——老子现在真是涵养好了,换了以前非揍你一顿不可!



  

2.

  不死川倒也不是一开始就能有如此的忍耐度。

  当初大战甫一结束,幸存下来的人就全部被转移至蝶屋,而他是其中情况最危急的一个。蝶屋上下全力抢救他三天三夜,总算把他的命留了下来,而脱离生命危险之后他又在病床上躺了近一个月才醒过来。

  他再一次睁开眼时悄无声息,一时间没人发现,只有当时就躺在他隔壁床的富冈被惊动了,朝他这里转过头来,两个下不了床的病患就这样撞上了视线。富冈先是愣愣地望着他,随后眼睛一眨,一句话也没说便流下泪来,甚至含着泪露出一个不死川从来没见过的微笑。

  不死川傻了。

  他刚刚醒过来,大脑仍是一片混沌,头晕耳鸣地听不清什么声音,只在一片晕眩中看见富冈对着他说了些什么,接着又扭过头朝门外大喊。而他刚刚醒来的身体难以承担更多,只感到一阵酸涩的疲惫席卷全身,眼皮沉重得抬不起来,一句话也说不出口,渐渐地又昏了过去。

  意识消失之前,不死川难以置信地想:不是吧......富冈这家伙也会哭?

  再之后他便和富冈躺在同一间病房里足足两个月,而这两个月的时间足够让他看清富冈义勇这个人的本质——一个不会说人话脑子又呆的笨蛋。这家伙与从前他认为的傲慢冷漠截然相反,估计他完全没有看不起人的意思,纯粹是不擅长与人交流——但是说到底这家伙也太不会讲话了吧?!

  那头富冈似乎是听从了灶门炭治郎的建议,决定从现在开始慢慢地改变自己。自然而然的,他改变的第一步就落在了同在一间病房里朝夕相处的前风柱不死川头上。于是这家伙开始整天找他搭话,一改从前那副活像水底的硬石头一样的冷硬样子,反而变得话多起来。尽管这家伙实在不会找话题,不死川也没心力搭理他,他也依旧朝他絮絮叨叨,从炭治郎今天在蝶屋院子里走了三圈讲到宇髄陪着辉利哉大人处理了很多战后事宜,各种各样鸡毛蒜皮的琐事从他嘴里冒出来,配合着他那张熟悉的没什么表情的脸,大脑中关于眼前堪称喋喋不休的富冈和从前冷漠寡言的富冈两种形象重叠在一起,一时间竟让不死川觉得自己精神错乱。

  某一天不死川终于受不了了。

  “你是被鬼舞辻无惨打坏脑子了吗......从早到晚的话这么多。”

  富冈没有在意不死川的话,而是躺在床上翻了个身,颇为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我的脑子没问题。”

  不死川无语了:“我真服了......”他再一次深刻地认识到和富冈讲话绝对不能拐弯抹角,不禁深深叹了口气:到底是谁把这家伙教成现在这个模样的......

  “至于说话,”富冈不理会他的无语,自顾自地往下说,“是因为我想要和不死川说话。”

  不死川一愣。

  这时富冈却仿佛终于意识到不死川的意思,有些困惑地问:“不死川,你是觉得我很烦吗?”

  “你也知道啊。”不死川挠挠头。他虽然不能下床,却已经有力气在一定范围内活动活动手脚了,此时他听着富冈无波无澜的声音,忽然感觉很需要喝水,于是支起身子去探床头桌上的水杯。“你这家伙,以前该说话的时候倒是不说......”

  这句话脱口而出,他忽然有些后悔:好像自己在因为战争带来的死亡而迁怒指责富冈一样。这家伙再怎么令人讨厌,也是和自己一同生死战斗的同僚和战友啊,那些惨痛的失去既属于他不死川,也同样属于富冈。

  他正想说些什么来挽回,富冈却开了口:“我醒来之后,想了很多。”

  他始终没有移开视线,仍然注视着不死川,眼神平静而又有些感慨:“我想清楚了一些事——有些话,如果死了的话就再也没办法传达出来了,所以我应该更坦诚一些的。”

  “从前我应该对大家说的话,因为我没有资格和你们以同僚身份相处所以没有说出来,但这是不应该的......所以我要纠正自己的错误。因为你和我都还活着,从战争里活下来了,所以我不想再错过什么,我无论如何都想要和你好好相处,拜托了,不死川。”

  不死川哑口无言。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手掌不知何时已不自觉地握紧了,只是盯着富冈那双蓝眼睛,心中一时间百味陈杂。因为错过而要学会珍惜,因为失去所以决定坦诚,原来从不表露自己心意的富冈,竟然是这么一个柔软的家伙吗。和自己完全不同,他似乎已经定下了什么坚如磐石的决心,打算在无惨死后的如今好好地再活一次啊。

  到底在说什么啊,富冈。原来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吗。

  ......等等。

  “喂喂、什么叫做‘我没有资格和你们以同僚身份相处’?给我讲清楚!”

  “啊,那个。”富冈也是一愣,“因为我和你们不一样,我没有通过最终选拔......”

  于是不死川从头到尾听完了富冈的故事。这次他先是没反应过来地沉默了几秒,紧接着立刻火冒三丈,心中因富冈先前的话语而冒出的柔软情绪也消失得一干二净,只恨自己此刻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不然非得翻身下床把这个蠢货打清醒不可。

  “富冈义勇你果然脑子有病!”不死川怒火中烧地骂道,“到底会不会讲话!什么‘我和你们不一样’原来是这个意思吗混蛋!气死老子了!”



  

3.

  富冈坐在屋子正中央发呆。

  方才不死川进屋之后解开带过来的那个包袱,里面全是活鱼一类的食材,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把这堆东西全部打包带过来的。不死川把几条尚且还能甩尾巴的鱼倒进厨房的大水缸里,富冈想要帮忙,又被他赶了出去。

  “你能帮什么忙!赶快给我爱干嘛干嘛去别在这添乱!”

  “可是我可以——”

  “少废话!”不死川转过头来怒视他,“再吵今天别指望我给你做鲑鱼萝卜。”

  ——什么,原来不死川今天要给我做鲑鱼萝卜......果然不死川真的好温柔!

       富冈一呆,旋即双眼中放出异常明亮的光,没花一秒钟时间就立刻从厨房消失了。

  被从厨房里无情驱逐的富冈继续坐回去研究自己方才留下来的棋局。他前二十二年的人生属实乏善可陈,除了杀鬼就是在杀鬼的路上,日子过得比苦行僧还要清贫寡欲,唯一算得上爱好的东西除了鲑鱼萝卜也就是将棋了,只是在役时始终没什么功夫钻研;如今倒是骤然有了空闲日子,只可惜又找不到什么棋友了,相熟的人当中也就只有宇髄能和他下一两手而已。因此,他逐渐养成了一个自己研究古今名局的习惯,一个人在家里能闷一天,时而出门走两圈,往狭雾山的方向去探望老师或炭治郎。

  从前他从没有想过自己还能像这样过着如此安静的日子,夜晚不再需要殚精竭虑出生入死,白日也不再需要为了来不及挽救的逝去而悲哀愧疚,仅仅是想一想都要觉得自己配不上这样的生活。富冈原先为自己预想的结局是死在无尽的斩鬼的路上,最好能是对战上弦或无惨之战,若是能以微薄之身为鬼杀队换来最终胜利,这便是他此生所能发挥的最大价值,他死得其所,才好削弱几分身上背负的债孽,到了天国见到姐姐和锖兔也不至于全然无法抬起头来。

  可到了最终,竟还是他活了下来,而他认为的值得过上美好人生的家伙们则大多一个个地去了彼世,再也不得见面了。

  作为活下来的那一个人,起初无论是他还是不死川都感到相当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样过日子才能算是对得起用那么多生命换来的和平。他们在夜里依旧会突然惊醒,伸手到枕边握住日轮刀,拔刀出鞘后四顾茫然,这才意识到没有什么鬼需要斩首了。

  战后大约半年,两人从蝶屋正式搬走。刚刚在原先各自的宅子里安顿下来,宇髄就找他们两个喝酒,其间也提起过这方面的事情。提前因伤退役的前音柱在月光下举起他被整齐切断的左手,表情平静:“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过去那些日子,就像四肢一样长在我们身上,切断之后疼痛在所难免,除了忍耐与习惯还能做什么呢?” 

  听完这话,断了右臂的前水柱和断了手指的前风柱相视一眼,不得不承认这与断肢实在相似,就连那种虚幻的疼痛也如出一辙。

  “真是的,别露出这么不华丽的表情嘛。”宇髓搂着脖子一手一个把两位同僚全捞在怀里,“你们两个拼命的家伙已经正式退休了,现在的首要任务就是给我好好活着,过点儿从前没过过的日子,不要阴沉沉的闷在屋里。”

  “在这一点上,无所不能的祭典之神会全力帮助你们的!”说到这里,他恰到好处地从怀里掏出一张纸,也不知道这张纸被他塞在怀里多久了,借着月光依稀能辨认出是产屋敷当代家主的手笔,“这也是辉利哉大人特意拜托我的哦。”

  两人甚至完全没有拒绝的空间,就这样被同僚大手一挥,安排了许多丰富日常生活的项目。比如宇髄一家格外钟情于泡温泉,隔三差五就要去一趟,而一去就必然邀请两人同行。不死川坚决拒绝和三个已婚女性泡在一个池子里,宇髄还没上门就跑没影了,剩下一个还没真正搞清楚自己将会面对着什么的富冈摸不着头脑地应了邀,结果当天有一半的时间都缩在温泉池的角落里背对着雏鹤她们瑟瑟发抖。

  富冈想到这里,不禁抬头看了正端着鲑鱼萝卜走出厨房的不死川一眼,把对方看得莫名其妙:“你又怎么了?”

  富冈摇了摇头,回想起这家伙当时一句话没说就如一阵风一般消失在风宅、留他一个人被宇髄的妻子们包围的场景,眼神里带上了一点埋怨:“不死川很会逃跑。”

  话音刚落,他立刻被终于忍无可忍的不死川提溜着衣领一拳敲到了脑袋上。



  

4.

       富冈是个极其压抑的人。不死川甚至曾一度认为这人真是哪一块山野间的石头变的,因此无需吃喝,餐风饮露便已足够。只可惜他向来看不惯冷硬的石头,自然也没耐心主动去撬开对方坚硬的壳探究其内里。

       好像全世界只有他一个人深陷苦难一样。伊黑对于富冈的评价一直没有变过。没救了,完全不想看见他,懦弱又封闭的家伙。

       不死川则冷嗤一声:明明很高傲才对吧?根本不需要同伴,就是个自以为是的家伙而已。

       那时伊黑和他正单独出去喝酒,酒意上来了什么都能说点儿。他们俩都看富冈相当不顺眼,若要究其根本,也许是因为对方始终太过封闭内心也说不定。聊这个家伙实在败兴,于是不死川只是喝了口酒,淡淡地随了几句,很快便和伊黑心照不宣地把话题岔到别的地方去了。

       ——是你偏要拒绝一同经历生死的同伴,把自己牢牢溺毙在过去的痛苦与愧疚当中的。既然如此,我可没那个心情用杀鬼的时间来劝你向大家坦诚。

       尽管如此,不死川依旧还是看见他就不爽,总是轻而易举地被这家伙惹怒,而无法像伊黑那样冷言冷语、或者干脆无视对方。对待其他讨厌的家伙,不死川能做到像一阵风吹过大地一样,不在乎不理会、来去无痕,可为什么在富冈这里就是做不到呢?

  总而言之,富冈就是一个惹人讨厌的混蛋。不死川早早就在心里给这家伙下了定论。

       可是——

       “真的非常好吃。不死川果然好厉害。”

       不死川骤然回神,看着眼前这个两眼放光面带微笑的富冈,不由得再次陷入了一阵难言的沉默。

       ……从前的他大概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眼前这一幕吧。

       见他忽然沉默起来,桌子那头正在专注地享用鲑鱼萝卜的富冈也放下筷子,关心地问:“怎么了?”他看了看表情微妙的不死川,又看了看面前的鲑鱼萝卜,先是严肃地思考了几秒,继而恍然大悟,露出一副仿若参透了什么秘密的表情,煞有其事地点点头:“不死川,你想吃萩饼了吗?”

       到底什么脑回路……不死川看他果真一副要收拾收拾去镇上给他买萩饼的架势,翻了个白眼:“怎么就扯到萩饼上了,没有这回事,给我坐好。”

       “哦。”富冈也没做挣扎,重新摆回原先那个端正的跪坐姿势,“真的不想吃吗?”

       “不想!”不死川一拍桌,“喂喂我说你,之前不还一副很想吃鲑鱼萝卜的样子吗,现在怎么没吃完就要分心?”

       “如果不死川要吃萩饼的话,”富冈用一种生离死别的眼神看着自己碗里的鲑鱼萝卜,“我可以买完萩饼再回来吃。”

       “那样就完全冷掉了吧?!”

       “没关系,鲑鱼萝卜无论怎样都是最好吃的。”

       “……你到底是有多爱吃啊。”

       想当初胡蝶也告诉他假如和富冈先生一起吃过鲑鱼萝卜,说不定就会对这个人有所改观——但也没人说过已经到了这个程度啊!

       富冈犹在展示着自己对鲑鱼萝卜深沉的爱:“真想每天都吃……”

       “白痴,这样根本没办法做到营养均衡!”不死川的长男之心终于爆发了,“少废话!赶紧给我吃掉它然后你去洗碗!”

  啊啊。伊黑,你要是在彼世看见了这样的场景,可千万别被吓坏了啊。


  

  

5.

  把富冈赶进厨房之后不死川信步至檐廊下,双手环胸倚在柱子上。进入早秋,虽说白日里仍旧残暑未消,夜晚的天气却已经开始逐渐转凉了,傍晚的风把庭院里的落叶卷起来吹到半空,有那么一部分缓缓飘到不死川脚边,他垂下眼睛看了看,没有理会它们。

  身后传来缓慢平稳的脚步声,富冈一面给自己披上羽织一面走过来。他少了一只手臂之后做什么事都显得有点笨手笨脚,眼下自然没办法把手套进袖管里,只是虚虚挂在肩上。“不死川。”富冈说,把艰难挂在臂弯里的另一件浅绿色蜻蜓纹羽织递给他,“起风了,你穿上比较好。”

  不死川没有这个习惯。他总是感觉敞开衣襟更舒畅,一直以来有呼吸法傍身也从来没觉得冷,但毕竟今时不同往日。到了23岁的如今,仅仅是早秋略带凉意的风也能够让他感到手脚开始发凉,虽然不想承认也没有办法——他强壮的、矫健的、彻夜战斗也不知疲倦的肉体终于还是渐渐离他而去了。

  “不死川。”富冈直直地把手臂横在不死川面前,活像一个挂衣服的架子,“你会着凉的。”

  不死川的目光落在那件羽织上。相当眼生的衣服,从没见富冈穿过,而且也不是这家伙的风格,是新裁的衣服吗?他被富冈平淡却执着的眼神看得心里有些发虚,加之这家伙已经举着手臂有一会儿了,只好接过衣服,随口问到:“新料子吗?手感挺舒服的。”

  “嗯。”富冈看着他把羽织穿上,眼神自上而下在他身上转了一圈,随后又自然地移开,“很适合,你喜欢就好。”

  “......嗯?”

  “拜托了宇髄来帮忙,不然仅凭我是没有办法选出这么舒适又符合不死川气质的布料的。”

  “等等,怎么说到我了、”

  “你不喜欢?”

  “我喜不喜欢的有什么关系。”

  “因为是打算要送给不死川的。如果不死川不喜欢,我再去换。”

  “喂怎么回事啊,突然送衣服什么的,我还是不了——”

  “如果不死川不肯收下就要有大麻烦了。我会很难过的。”

  总是这样。自从一切都结束之后,富冈总是这样。和从前的他完全形成了两个极端,如今这家伙不说话则已、一旦要说就会坦坦荡荡地说出一些让人相当难以招架的难为情的话。虽然说过“要更坦诚一些”,但这样还是太突然了吧!

  不死川从前没见过海,战后他独自出门旅行,在一座小小的临海渔村停留了半个月,那段时间他时常推开窗户向海面眺望,因此既见过清晨时分宁静平和的闪着金光的海,也目睹过暴风雨来临前巨浪翻涌的蕴藏着恐怖力量的海。那些时候,他偶尔会想起富冈。富冈的眼睛就像平静深邃的海面,倘若大海愿意,它自然可以掩藏着杀意、水面之下暗流汹涌;也可以荡起柔和的清波,向来客展示澄澈碧蓝的海水。如今他面前的就是那样一片柔软的海,风平浪静、波光粼粼,以一种几乎不容拒绝的平淡的姿态,将不死川逼迫着面对了他心中难以言明的那一部分情感。

  这样的富冈对不死川来说很难应付。总是被对方用期待或专注的眼神注视着,以坦诚之心对待着,被珍重地在意着。富冈这家伙,这段时间以来被他所交付在身上的感情实在很沉重,这样一来即使是自己那以为会逐渐冷却死去的心脏也被拼凑起来了啊。虽然曾一度认为再也没有什么心力面对这个最终就连玄弥也离去了的世界,终究还是有什么地方擅自挣扎着复苏了,跳动的力度一天比一天更坚定。这些全部都赖对方所赐啊。

  富冈。事到如今也没什么不好承认的。我对于你那样的在意,并不仅仅是开始于蝶屋的那两个月,非要说的话,也许能追溯至多年以前吧。但以这样残破的身体,不但因为斑纹而有了生命的时限,从前战斗中受过的伤也变本加厉地找回来了,兴许等不到25岁就会离世吧。这样一来,怎么能够就此牵绊住你呢?

  富冈也同样有着寿命之忧。在人生仅剩的最后几年里,这家伙应该尽可能地到什么地方去过充满欢笑的日子,而不应当被我所困住啊。

  不知何时,就连富冈也沉默了下来。“不死川,真是一个温柔的人啊。”他突然这样说着,站在了不死川的身边,同样望着庭院的方向。

  “总是在考虑别人。”

  “其实不死川很清楚吧,”富冈的语气里没有犹豫,“我很喜欢你这件事。”

  一种令人头晕目眩的复杂情绪袭上心头,不死川咬着牙沉默。他想要逃避开富冈接下来的话,不能继续听下去了,可是没办法走开。没办法克制住想要听下去的心情。这样自相矛盾的情绪原来也会出现在自己身上啊。

  其实如今的富冈出乎意料的很容易看穿。那家伙对自己的温暖的笑、偶尔暴露出的依赖的表情,他如自己所说的那样做到了坦诚,几乎对自己的心情没有任何隐瞒。大概就连瞎子也会明白吧,富冈义勇对不死川实弥的喜欢。

  “......所以说,到底为什么啊。”

  “因为不死川很温柔啊。”

  “因为我断了右手,所以坐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也会特意像我一样地用左手进餐。明明没有必要但还是会关心和照顾动作蠢笨的我。像这样的事还有很多吧,哪怕一直说上一夜也说不完,更何况这还只是对我而已,不死川对待其他人也是一样的温柔可靠。”

  “虽然从没有向你确认过,但是我知道,你和我一样有着相同的感情吧。可是你不愿意向我坦诚,是想让我离开你去过更幸福的生活吗?因为不死川觉得会牵绊住我吗?”

  这不是完全被看透了吗。富冈那双眼睛,像海一样平静的眼睛,原来也拥有着这样敏锐的洞察力啊。

  不死川呼出一口气。又一阵风吹过,将他脚边的落叶吹走,那几片叶子在空中飘了一会儿,最终在庭院西边的水池中停了下来。他的眼神随着落叶移动,而后落在了身边的富冈身上。“......因为你对我已经很重要了啊。”他低声说,同时感觉胸口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终于落了下去,“我希望重要的人能够过上平凡的幸福的生活,这没什么问题吧。”

  正是这样的感情,这是不死川一直以来所坚守的信条。对玄弥的话是希望他能够离开鬼杀队结婚生子、白头到老,如今对富冈则是希望他能在某个地方祥和又幸福地度过人生剩下的岁月。而不死川是那个负责守护这些幸福的人,无论成功与否,他都会拼尽全力的。

  富冈静静地聆听。他思考着什么,然后并没有反驳不死川,只是说:“为什么?不死川,为什么这样‘平凡又幸福的生活’当中,你没有给自己安排位置呢?”

  “不死川总是想要守护重要之人的幸福。可是不死川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我想要知道。”

  “我的——”

  因为没有考虑过吧,在过去残酷的日子里,从来没有哪怕一刻设想过恶鬼退治之后的日子。想要守护的人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一个也没有守护住,我真的应该过上那样平静的生活吗?说到底,我适合过上那样平静的生活吗?

  ......其实在渴望着吧。那种踌躇却忍不住期盼的呐喊,虽然声音并不大,可终究切切实实地存在着,就连灵魂也要为之震颤。

  怎么回事。到头来竟然要被富冈说教,原来还是没办法做到坦诚啊,这一点真是彻彻底底地输了。

  “所以说不死川是个很温柔的人啊,一直都在为别人着想。我完全做不到像不死川这样,终究还是很自私。”富冈说。他说话时向来没什么特别明显的情绪,总是淡淡地平铺直叙,因此更显得他说的话格外有分量,使人不得不在意:“我想要拥有不死川最后几年的时光,也想要不死川在我死后也能够记住我。可是这样一来,等到我逐渐衰弱直至死亡时,不死川都会看在眼里,一直为我忧心,最后说不定还要亲自送走我,这样会让你很痛苦吧。”

  “本来不应该让你感到痛苦,应该为了不死川过上幸福的生活而放手的,我考虑了很久很久,果然还是没办法做到。我实在是太卑劣了。”

  他说着这样自责的话,语气却没什么低落的样子,甚至侧过脸对不死川笑起来:“我会赎罪的。我来负责让不死川幸福起来。如果可以的话,我想要和不死川一起幸福地度过剩下的时光。”

  不死川说不出话,感觉呼吸都要消失了。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伸手抓住了富冈的手腕,用力地握在掌心里。他的手因过度发力而颤抖,手背青筋暴起,可同样身为原柱的富冈即使是非惯用手也依旧腕力不凡,没一会儿便挣脱开来,接着一步向前,用仅余一只的手臂拥抱住了不死川。

  “只剩下一只手了。”富冈在不死川耳边喃喃自语,“没办法给不死川一个完整的拥抱。作为补偿,我会抱得更紧一些。”

  他的头靠在富冈的肩膀上,对方剪短的头发蹭着他的脖颈。搭在自己腰上的手臂如其主人所说果然收得很紧,不死川同样伸出双手,紧紧地搂住富冈的腰背。

  我也很想和你拥抱。我也很想和你一起幸福地生活。从前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我希望能和你一起去做。这些话应该向你坦诚的啊,可是你已经抢先一步替我说出来了。那么现在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喂,富冈。”不死川把脸埋在富冈的肩膀上,“你把东西搬到我家来吧。”

  一起生活吧。无论将要迎来怎样的终局,我希望我们能够共同笑着面对啊。

不要再给我推对家啦

【实义】当捡到对方的小时候(完)

ooc致歉,自行避雷

设定请看第一篇

懒懒的,拖了五天来着

————————————————————————

“我还想问你呢!”

不死川一只手护着小义勇一只手指着小不死川大声说道,丝毫不担心小不死川是否会被吓到。

但小不死川胆子也不小,毕竟自己平常也是这么大声和别人说话的,小不死川想着想着就和小义勇对视了,此时此刻他们都想着。

——怎么和照顾我的这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儿,四人冷静下来,齐刷刷的坐在水宅的走廊上,但照顾的方式似乎截然不同。

不死川是盘着腿让小义勇坐在上面,义勇则是静静的坐着丝毫不顾及旁边的小不死川。

——没关系,我是长男,我不稀罕。

小不死川虽然是...

ooc致歉,自行避雷

设定请看第一篇

懒懒的,拖了五天来着

————————————————————————

“我还想问你呢!”

不死川一只手护着小义勇一只手指着小不死川大声说道,丝毫不担心小不死川是否会被吓到。

但小不死川胆子也不小,毕竟自己平常也是这么大声和别人说话的,小不死川想着想着就和小义勇对视了,此时此刻他们都想着。

——怎么和照顾我的这个人长的一模一样?!

过了一会儿,四人冷静下来,齐刷刷的坐在水宅的走廊上,但照顾的方式似乎截然不同。

不死川是盘着腿让小义勇坐在上面,义勇则是静静的坐着丝毫不顾及旁边的小不死川。

——没关系,我是长男,我不稀罕。

小不死川虽然是这么想但还是会有点想像正常小孩子一样,行呗。不死川把两个孩子都放自己腿上了,他瞥了一眼义勇。

“明明里面也有你的一份,凭什么都要我照顾。”

“不死川不是长男吗?长男照顾弟弟们,会很温馨吧。”

——温馨你个头啊。

不死川的眼神想把义勇撕碎,小不死川和小义勇则相处的挺好。小不死川得知对方是次男就想好好照顾对方。

“嗯……但是我比你早出生好几个月呢。”

小义勇举起手轻轻的指了指,小不死川晴天霹雳,明明体型比自己小很多嘛,竟然是年长的那一方!

(先省略到晚上。其实就是懒)

到睡觉的时间了,义勇提议让不死川和小义勇都留下来住宿。

“那怎么睡?毕竟只有两间房?”

“和自己小时候一起睡。”

义勇大脑快速运转得出结论,那没办法只好妥协。

熄灯时,义勇怕小义勇觉得太黑所以抱着小义勇睡的,小义勇也没有拒绝长大后的自己。

而不死川和小不死川则是各睡各的。

清晨。

等两人醒来后才发现自己的小时候不见了,这才恍然大悟。

“是折磨人的血鬼术啊。”

“持久的血鬼术。”

————————————————————————

潦草的完结啦🎉

还会更别的实义篇哒

山银雀

【实义】一觉醒来发现和死对头(?)结婚了

原名:风柱大人的对象是?


*一个临时起意的极速短篇,8k一发完

*无视了鳄鱼的刀子,是无限城后柱大多幸存且开斑纹也活得过25的我流HE假设前提下进行的时空穿越老梗,有一些对于不死川和富冈早期经历的捏造

*20岁(?)风柱不死川x26岁战后富冈

 

 

 

“喂,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和你这家伙结婚的。”

 

不死川实弥看着眼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咬牙切齿地说,“这是血鬼术吧。说起来之前就有报告过,鬼里有能操纵梦境的家伙。虽然一度被斩杀了,但是只要无惨还活着……产生新的可操纵梦境的鬼也是不可能,给我等着……敢于让我做这么讨厌的梦,绝对...

原名:风柱大人的对象是?


*一个临时起意的极速短篇,8k一发完

*无视了鳄鱼的刀子,是无限城后柱大多幸存且开斑纹也活得过25的我流HE假设前提下进行的时空穿越老梗,有一些对于不死川和富冈早期经历的捏造

*20岁(?)风柱不死川x26岁战后富冈

 

 

 

“喂,别开玩笑了,我不可能和你这家伙结婚的。”

 

不死川实弥看着眼前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咬牙切齿地说,“这是血鬼术吧。说起来之前就有报告过,鬼里有能操纵梦境的家伙。虽然一度被斩杀了,但是只要无惨还活着……产生新的可操纵梦境的鬼也是不可能,给我等着……敢于让我做这么讨厌的梦,绝对要杀了你。”

 

“都已经说过无惨死了吧,不死川。”

 

然而不死川对面那家伙则选择了对风柱大人的威胁熟视无睹,他顶着对方那仿佛择人而噬的眼神,正在努力地用自己仅剩一只的手给自己穿衣服。

 

“啊,又掉了。”

 

虽然很显然这个男人在努力地想要利落地穿起外套,但很显然要在只有一只手的情况下给自己系腰带太困难了。不死川在目睹那条布带子第二次从富冈手里掉下来后终于忍不住了,风柱大人低骂了一句,上前夺过那带子,没好气地说:

 

“真是看不下去了,系腰带都不会吗?!给我好好站着,我来!”

 

虽然手指断了两根,但不死川的动作还是比富冈灵巧多了,很快衣服就被穿好。富冈长舒了一口气,然后对着不死川露出了一个笑容:“每天都麻烦你了,不死川。”

 

不死川:“……”妈的,好耀眼的笑容,一想到这笑容居然在富冈脸上出现,就觉得……不知道为什么一阵恶寒。

 

事情还要从前夜说起。

 

某个城镇郊区近期据传有小孩莫名失踪,鬼杀队便怀疑其中有鬼作祟。不死川于是奉命前往,却发现是一窝人贩子。不死川在联系当地警察端掉犯罪窝点后已经太晚,于是就将就在当地的旅店睡了一觉,准备第二天再返程。

 

然而等不死川次日清晨从睡梦中醒来,却发现自己被窝里莫名奇妙多了一个热乎乎的东西。

 

……是个人,是个男的,这个男的不知道为什么和自己鬼杀队里的最讨厌的同僚富冈长着同样的脸,但不知道为什么表情却不是那个阴郁男人特有的呆样,而是相当的放松且温和的模样。他在被自己的动作吵醒后慢慢打了个哈欠,然后居然就在自己的臂弯里对自己露出了一个相当漂亮的笑容,他舒展身体间胸膛露了出来,单薄的睡衣下隐隐约约有吻的痕迹。

 

“早上好啊,不死川。今天你醒得好早,不多睡会吗?”

 

不死川:“……”

 

不死川下意识去床头摸自己从不离身的日轮刀,发现没有后立即从床边抽了一根拐杖。

 

【风之呼吸,五之型,秋山未落风】

 

富冈:“?”

 

富冈讶异了刹那,立即从床的另一端抽出一根木棍,还击了回去。

 

【水之呼吸,一之型,水面斩。】

 

“你干什么?不死川?”

 

富冈很困惑。

 

不死川冷笑:“我还真以为这个城镇只有人贩子呢,果然还是小看你了啊!鬼!幻化出富冈义勇是想做什么?以为我会留手吗?不,我只会更猛烈地揍你。”

 

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富冈为什么断了一只手臂,年龄也显得比自己印象中要大不少,但是既然已经默认自己身处幻境,不死川也懒得思考那么多。缺只手正好,这个鬼演化出的富冈会更容易拿下,然而不死川和他对了几招,才发现自己身体不对劲。

 

不仅缺了手指,而且使出的风之呼吸力量远不如前。不死川意识到哪里不对才收了手,结果在静下来听对方解释后,不死川又被丢了全新的晴天霹雳。

 

现在是大正八年,“自己”现年26岁,而早在五年前无惨就已经被诛杀,鬼杀队解散,自己在战后和富冈义勇的男人结婚,现在正生活在一起。

 

不死川的世界观在听完上面那段炸裂的话后裂开了四次,在看到富冈用那张在自己印象里根本没有表情的脸凑过来关心自己,问自己是不是发烧后裂开了第五次。

 

“看起来是记忆出现了一点混乱。不死川,我们吃完饭后去蝶屋吧,让蝴蝶帮你看看。”

 

在确认这个世界里确实没有血鬼术的痕迹,也没有鬼的气味后,不死川姑且和富冈达成了临时的停战协议,但是不死川仍是将信将疑。

 

……与其让他相信自己在六年后和富冈结了婚,倒还不如让他相信自己着了鬼的道,嗅觉弱到连鬼的气息都闻不出来。

 

“面包面包……还有鸡蛋。奇怪……不死川平时把鸡蛋放在哪里来着……”

 

厨房里,富冈在翻箱倒柜地找早餐。不死川原本想尽快到蝶屋去,好见到更多的人以确定这不是幻境,毕竟血鬼术也是有极限的,不可能真的复现那么多出来,可富冈坚持说不死川在战后身体不算特别好,一定要让他吃了早餐再去。

 

……结果就是这家伙似乎根本没进过几次厨房,翻了十分钟刚刚把食材翻出来,在火上架了平底锅,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靠一只手同时拿锅和敲鸡蛋。

 

不死川看着富冈在厨房里走来走去,空荡荡的袖管随风晃荡,心不知为何就紧抽了一瞬。

 

“见鬼。”不死川啧了一声,嫌弃道,“喂……富冈,让开。磨磨蹭蹭的烦死了,不就是早餐吗?我来做。”

 

富冈愣了一下,旋即是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抱歉,不死川。麻烦你了。”

 

那笑容灿烂得不像是富冈义勇会有的笑,起码不是自己认识的富冈义勇。不死川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内心动摇了,他赶紧收回视线,咬牙切齿地说:“别叫这么亲近,我可还没认可你。”

 

不认可你说的真相,不认可富冈义勇居然可以这样笑这件事情。

 

……

 

“啊啊,真奇怪,脑子明明没有问题啊。”蝶屋里传来少女疑惑的声音。

 

“……你真的不是在阴阳怪气吗?蝴蝶。”不死川强忍着怒气。

 

“明明就是在很认真地帮你检查是不是脑子出问题了。”蝴蝶忍笑吟吟地说,“富冈先生,就目前的状况来看,不死川的脑部应该没有问题哦,身体也很健康。我猜测可能是什么超自然现象吧~恐怕是地磁场混乱导致时空错乱,让不死川先生的记忆一下回退到了20岁的时候,应该很快就会变回去吧,总之,不用那样一副担心的表情啦。”

 

富冈点头:“……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因为昨天陪我去登山受凉的缘故。谢谢你,蝴蝶。”

 

“富冈先生真是的,别老胡思乱想。不死川先生又不是什么脆弱的木偶,你过分担心了。”

 

不死川往后瞥了瞥,正好撞见富冈那张写满了担忧的脸……真见鬼,从前柱合会议的时候,这个号称“水柱”的男人不是永远顶着那副冰山的表情吗?面对任何人眼中也只有疏离,究竟是发生了什么才能让他因为自己露出这副神情?

 

在来蝶屋的路上,不死川见到了许多原先在城镇里完全没见过的建筑以及商店里最新进的西洋货品。鬼的能力再怎么强大,要让人陷入如此“真实”的幻境也一定要从本人的记忆动手脚,换而言之就是人不可能梦见自己所不知道的东西。

 

不死川逐渐认命,他已经了解自己似乎真的迎来了一个没有鬼的世界,一个幸福的未来……

 

还是一个和富冈义勇结婚的未来,妈的,为什么。

 

“蝴蝶,我大概什么时候能恢复。”不死川叹了口气,虽然很不想承认这个未来,但是看着富冈那样一副满脸忧愁的样子,他也莫名想要摆脱现在的局面。

 

然而蝴蝶忍看了他一眼,微笑道:“哎呀,不死川先生还真是给我出了个难题呢。我可不知道哦,都说了是特异现象嘛,你再怎么问我也不知道答案的。”

 

“没事,不死川就算不恢复也没问题。”富冈说。

 

“喂。”

 

“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不死川不恢复对我来说也是一样的。”

 

“富冈,你自己听听这和刚才那句话有区别吗?!”

 

很着急的辩解,还解释了两次,虽然感觉和没解释差不多。从他的语气不死川勉强判断出富冈大概也许是想安慰自己。蝴蝶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富冈先生还是别解释了。”蝴蝶忍说,“只是我个人的推测,但是应该有用。左右富冈先生和不死川先生最近都没有事情做,那不如这段时期多去做做你们平时经常做的事情吧,重复性行为通常有利于恢复记忆。”

 

富冈于是望向了不死川。

 

“……我知道了。”

 

……

 

不死川生无可恋地和富冈走在大街上。

 

在现在的20岁的不死川的记忆里,上一次自己和富冈这样一起并肩走在街上,似乎还是自己刚成为柱的时候。彼时有一处城镇疑似有下弦出没,因为之前出了姑获鸟事件,主公为了以防万一,安排了自己和富冈一起出任务。

 

那也是不死川印象里他们为数不多几次出任务。彼时因为刚刚当上柱,富冈可以算是自己的“前辈”,于是不死川和富冈的关系似乎还没后面那样紧张,见面就剑拔弩张。然而即使如此那时的富冈也给他留下了非常不好的印象。

 

“我一人即可,不需要不死川。”当时富冈义勇是这么说的,板着一张冷若冰霜的脸。

 

“你搞没搞错。”不死川是天生的火爆脾气,几乎是立即被富冈这句话点燃了炸药桶。他不爽地质问,“富冈义勇,你是比我先成为‘柱’没错,可是现在我们似乎是同级别吧?水柱大人,你这幅态度是什么意思?想打架?”

 

当时富冈似乎是皱起了眉头,然后沉默了好一会,就在不死川以为他打算给自己解释时,这个男人继续冷硬地说道:“你和我在一起没有用。”

 

“哈?!”

 

不死川的脾气当即爆炸了,要不是还在任务执行过程中,他几乎要和富冈打一架。但不管怎么说这场双人任务是没法一起执行下去了,于是不死川还记得那个任务他们最终只能兵分两路,各自调查,然后殊途同归,几乎同时端了几十只鬼的老巢。

 

“你杀了十四只,我杀了十六只。”在鬼的老巢相遇时,不死川舔了舔自己唇角的血,挑衅地冲富冈笑道,“你这不是也不怎么样吗?还不如我呢,水柱·富冈义勇大人。”

 

那个面无表情的男人没有回话,只是望着不死川脸上新增的一条渗血的伤口,本就无神的眼睛更加黯淡了一分。

 

他们几乎是同时找到鬼的老巢的,可是风之呼吸擅攻,水之呼吸擅守,富冈义勇深入敌穴中央到底是晚了一步,也是因此,在不死川在面对十几个鬼的猛攻的时候他来迟了,风之呼吸漏了几道鬼爪袭击,在不死川脸上落了浅淡的伤痕。

 

不死川觉得自己证明了自己的实力,正期待着那个沉默的男人说点什么。可是富冈的嘴唇轻微翕动片刻,只是用很低且冷的声音说:“我叫你别来了。”

 

“你找揍吗?!”

 

最终结果当然是回去报告的时候被主公无奈地指出了问题,并按照队规对于他们两个不好好执行任务进行了简单的俸禄处罚,而且自此以后鬼杀队就很少分配非要他们两个一起执行的任务了。但即使如此,饶是如此,那个在报告过程中,始终阴沉着一张脸,不肯多解释一句话的男人依旧给不死川留下了深刻的阴影。

 

……所以眼前这个一脸温和地向奶奶买萩饼的人到底是谁。

 

“……要不,豆沙和豆粒的各来一份,抹茶有三种口味啊,可是点三壶未免太多了。”富冈望着菜单思索,有点纠结地说,“平时我和不死川是经常来这里吃茶点没错,可是每天吃的点心口味比较随机……要不,不死川决定吧,你今天想吃什么?”

 

因为蝴蝶说了,“重复性行为”有利于记忆恢复,所以在上午离开蝶屋后,富冈几乎是带着自己在他们目前生活的这座城镇里转了一圈。从富冈嘴里,不死川了解到自己在鬼杀队解散后,似乎是正在这个城镇上做类似于邮差的工作,而富冈则是在镇上当将棋老师。

 

……说起来自己似乎是听哪位队员说过,富冈喜欢将棋来着……是不是一个叫村田的家伙说的。这见鬼的和平感是怎么回事,自己几乎要接受这就是鬼杀队把无惨消灭之后自己的退休生活了!

 

然而望着富冈那双注视着自己的平和的眼睛,不死川脑内却又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了刚刚在自己记忆里涌现的那个冷漠男人,心底莫名的烦躁感涌了起来。

 

不死川啧了一声,冷道:“吃什么都无所谓吧,我们已经到处转了一上午了,我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富冈,别白费功夫了,回家吧。”

 

“……不死川?等等我。”

 

他转身就走,富冈在后面连忙把菜单还给萩饼屋的奶奶,然后急匆匆地跟了上来。想必那场与无惨的大战让柱们身体都虚弱了不少,不死川明显感到除了自己的身体大不如前以外,今天在蝶屋见到的蝴蝶,乃至于现在跟在自己身后的富冈,体力和从前相比都已经差得不成样子,他就快走了几步路而已,富冈在身后的声音居然带上了喘息。

 

能活下来已经是万幸了。

 

不死川又想起了今早醒来时看到的富冈的模样。

 

……没错,其实不死川今早看见富冈睡在自己怀里时,第一瞬间感到的并不是恶心,而是恐惧和愤怒。

 

恐惧为何富冈失去了手臂,面容变得瘦削,愤怒是何人令那个高傲而强大的水柱变得虚弱……愤怒自己似乎又一次没能保护好自己的同伴。

 

思及此处,不死川缓下了脚步。

 

富冈终于赶上了,有些气喘吁吁地站在不死川面前喘息,但视线却没从他身上挪开。富冈似乎有点无措,他询问道:“不死川,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对不起,我只是有点想让你恢复记忆,如果你不想在城镇散步我们可以回去的。”

 

……这个平和又温柔的男人是谁?不死川心想,富冈义勇应该是脾气更加糟糕的男人吧。

 

不,不如说鬼杀队的每个人都是如此,怀着对鬼刻骨的怨恨和无法忘却的愤怒,无时无刻情绪不在胸腔里躁动着。可是今天去蝶屋看见蝴蝶忍的时候,她是发自内心地笑得开怀,其他的鬼杀队员遇见自己也不再战战兢兢了,先是担心地问不死川先生近来可好,然后又对着富冈招手问候。

 

再说回富冈……他原来本质上是这样一个会关心别人但又不善言辞的笨蛋吗?那自己在过去和他闹的脾气又算什么。

 

富冈还是在担心地望着他,不死川叹了口气:“我身体情况正常,只是不想浪费时间在逛街上面。说起来……富冈,如果据你所说,在杀掉无惨后还是有很多队员去世了对吧……还有炼狱,死在了和上弦之叁的战斗力。我想去看看他们,可以吗?”

 

富冈呆住了,旋即露出了某种有点感慨和果然如此的神情。

 

“我来带路。”他说。

 

墓园在山上,因为这具身体的缘故不死川爬起来果然还是有点吃力,但是想见见昔日队员的心情超越了一切。他们两人在去的路上采了不少花,然后放在了战友们的墓碑前。

 

“不死川果然是不死川。”富冈站在不死川背后,望着他的背影说,“不死川是个温柔的人。”

 

“……”好肉麻的话,说实话不死川觉得如果自己真的是20岁恐怕会一拳揍过去吧,但可惜显然他现在正在26岁的身体里。这颗心似乎是因为多年的经历已经平和了下来,虽然现在听着富冈的话会觉得别扭,但起码不想和他打一架了。

 

到夕阳落到山头的时候不死川差不多扫完了墓,于是在温暖的霞光笼罩下两人慢慢地走回去。只是富冈注视着不死川的背影,忽然开口道:“我知道的,不死川以前一直不喜欢我,而且一直生我的气。毕竟我不是很擅长说话。”

 

“……啧。”

 

那已经不是不擅长的程度了吧。不死川想,如果今天他所知的富冈义勇才是真的富冈义勇,那从前认识的那个冷漠,阴郁,沉默寡言的男人就是世界上最大的笨蛋,连话都学不会说的笨蛋。

 

富冈于是又继续说:“我知道,不死川今天知道你和我结婚了恐怕很吃惊……其实是我先向不死川先生告白的,因为我真的很喜欢不死川先生。也……很想向你道歉。”

 

“在从前……我似乎确实让你不快,也并没有肩负起身为水柱的责任。”

 

“闭嘴。”不死川烦躁地打断他,“富冈,别说了。”我没有那么想过。

 

虽然的确觉得那个名叫富冈义勇的家伙到底为什么那么高傲且看不起人,但是我从未有一刻觉得你不配水柱之名。

 

“其实在一起后也基本上是不死川在照顾我。”富冈说,“……因为少了一只手,很多事情都是依靠不死川在做的。不死川这次失忆,也许就是因为老是照顾我,忽略了自己导致的。”

 

“叫你闭嘴了啊,富冈!”

 

背后传来咚的一身,不死川蓦然回头,发现富冈摔在了地上。不死川吃了一惊,快走两步将他扶起来,这才发现富冈脸色已经苍白得不行,满脸虚汗。

 

是了……自己的身体连爬山都气喘吁吁,更别提富冈了。说起来他早上先是和自己折腾了一番,然后又带自己跑到蝶屋,然后下午又陪自己扫墓。以他这断了一臂的身体,似乎的确是坚持不下去了。

 

富冈还有意识,看到不死川想过来背他,有点抱歉地说:“不死川要不下山去喊人?虽然会麻烦鬼杀队的大家,但是下山路挺长的。”

 

不死川哼道:“你的意思是要我把你一个人丢这里?”

 

富冈说:“现在又没有鬼,墓地很安全。我不需要不死川。”

 

不死川微微睁大了眼睛,眼前这个温和的富冈的话和当年的富冈那句冷漠至极的话重叠再一起,又回想起那时富冈目光略过自己脸上伤口时那莫名的神情……真是直叫人啼笑皆非。

 

“你再说话的话,我可是真的要骂人了。”

 

富冈于是闭嘴了,被老老实实背起来。

 

这家伙这些年变得轻了不少,但自己体力也下滑了很多,于是背起来还有点吃力。但好歹呼吸法的底子还在,不死川微微调整了呼吸,还是将富冈背了起来,就这样一步步地走下山去。

 

……

 

富冈一到家就睡了过去,不死川折腾了一天也疲惫至极了,但是他倒睡不着,只是坐在长廊里,望着这个26岁的自己和富冈一起生活的院子,心情莫名有些怅然。

 

到最后晚饭时刻,宇髄来了,领着他的三个老婆。这位前音柱一进来就爽朗地笑了起来,幸灾乐祸地和不死川打招呼:

 

“呦,不死川,听说你华丽地失忆了啊!记忆倒退回了多久之前来着?啊啊,你二十岁的时候对吧。这么开心的事情没第一时间见识到真的太可惜了,不过现在来也不算迟,我和我老婆带了不少好菜来,今晚就华丽地庆祝一番吧!”

 

“闭嘴啊,宇髄,你是专程来看笑话的?”

 

不死川坐在长廊那里叹气,宇髄对着三个妻子挥了挥手,她们立即开心又熟练地跑开了,这轻车熟路的样子,恐怕早就不是第一次来家里了。不死川看着她们熟练地仿佛在自己家一样去柴房抱出柴火,又去厨房摸出茶具,叹了口气。

 

“不死川先生,还有富冈先生,今天晚饭吃寿司和刺身可以吗?我们带了不少鲜鱼来哦。”宇髄妻子里那个叫雏鹤的女孩在喊。

 

“很好,听上去就很华丽啊。不过雏鹤,那条鲑鱼就不要做刺身了,给富冈煮个鲑鱼萝卜吧。”宇髄笑着说,“他今天恐怕累坏了啊,该给他点甜头了。”

 

“喂,稍微小声点,宇髄。”

 

不死川回头看了眼屋内榻榻米上睡着的富冈,他似乎是的确有点累了,或者说因为在没有鬼的世界里,在同伴的身边没有必要保持警惕心,睡得很沉,家里来了人都没什么反应。

 

宇髄看了不死川的反应,了然一笑,说:“啊啊,本来还有点担心你们两个,但现在看起来还不错嘛,你们两个的状态。不死川,富冈他啊,真的变了挺多的,是不是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

 

换了个人吗?不死川用余光注视着富冈那张脸,心想,确实。

 

这家伙和从前相比,是完全不一样了。

 

从前的水柱不会有这样生动的表情,不会露出温暖的笑容,说了让人误会的话不知道解释,整个人只会像闷葫芦一样憋着,每次柱合会议都阴郁着一张脸,目光从来不停留在任何人身上。

 

哪里像现在,会说早安,会关心别人,会解释自己的话(虽然和没解释差不多),会露出漂亮又温柔的笑容。

 

但,真的变了吗?

 

不死川叹气:“也还好吧,没怎么变,从头到尾都是个笨蛋。”怕给别人添麻烦,什么都只知道自己担着的笨蛋。

 

宇髄先是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真是华丽的发言啊,不死川,不过真希望你是在恢复记忆后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你找揍吗?宇髄。”

 

“哈哈哈哈哈哈。”

 

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了鲑鱼萝卜的香气,与此同时似乎还有女孩们的笑闹声,不一会,那个名叫须磨的姑娘的哭声传了出来:“天元大人——她们欺负我!”

 

“喂喂,你们几个,来的时候都叫你们在别人家学着控制一点声音啊。”宇髄无奈起身,进了厨房,调停他那几位老婆之间的矛盾去了。

 

富冈似乎是闻到了鲑鱼萝卜的香味,鼻子动了动,然后揉着眼睛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好香啊,额,还有一股香水的味道。不死川,宇髄来了吗?”

 

“嗯嗯。”不死川走过去扶他,说,“宇髄这家伙带了些好食材过来呢,不过看样子吃饭得等会了。”

 

“是雏鹤小姐她们在做饭吗?”富冈很快理解了为什么,“我现在起来去帮忙。”

 

“不用了,我去就好。”

 

“不,今天给不死川添太多麻烦了。”富冈坚持。

 

不死川长长叹了口气,然后直接固定住富冈那只唯一的手,捏住他的下颌吻了上去。这完全是下意识的动作,太熟练了,恐怕在此之前已经实行了太多次,以至于不死川几乎是凭借肌肉记忆就完成了这一动作。

 

还不等不死川为自己的行为感到讶异,在他循着自己的本能吻上富冈义勇之后,很快,记忆如潮水一般涌了出来。自己所丧失的六年里的点点滴滴在这一刻全部恢复,不死川眼前骤然闪过了很多很多画面。

 

柱合会议的争吵,训练时的对决,对战无惨时共同激发赫刀,蝶屋修养时携手互助,到最后在这个宅子里共度时光。

 

……原来是这样,原来自己和富冈是这样一步步,变成如今这个样子,自己被他改变,他亦被自己改变……又或者说,某些本质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有变。

 

富冈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激动地问:“实弥?”

 

“嗯,我回来了。”不死川说。

 

“不死川又没有离开过,不需要用‘回来’这个词语。”富冈说。

 

不死川于是又想起来了,今天在蝶屋富冈说的那句话。

 

……还真是表里如一啊,这个男人。

 

不死川笑了笑,抱住了富冈。

 

“啊——你们两个真是的,再这样下次我和雏鹤来不死川家,你们就自己在家里玩吧,尤其是你,须磨。”

 

“诶——我不要,在家里好无聊。”

 

“那就别总是任性啊!话说怎么为了金枪鱼做手卷还是寿司都能吵!”

 

宇髄抚着额头,一边抱怨着一端着蹲着鲑鱼萝卜的砂锅出了厨房。旁边雏鹤则端着一盘刺身,笑着安慰着他们。

 

“天元大人,别这样啦,她们不是故意的。”

 

四人吵吵闹闹地走到院子里,正好撞见了这两位前风柱和前水柱拥抱的时刻。

 

“哎呀哎呀。”雏鹤笑了。

 

宇髄愣了一下,旋即也笑了:“你们看我说什么?就是该庆祝的时刻,真不愧是本祭典之神宇髄天元大人的判断。”

 

“喂——”夜空下,宇髄向不死川和富冈呼唤:“你们两个别黏黏糊糊的了啊,怪恶心的,一会饭凉了可不怨我。”

 

富冈愣住了,很快反应过来,朝宇髄应了声好。刚刚被拥抱的一瞬间,他眼角溢出了泪,此刻单手去擦怎么都擦不干净。所幸不死川伸手用自己的衣袖帮他悄无声息地揩去了。

 

“宇髄发现了可是要笑话你的。”不死川说,“来,走吧,吃饭。”

 

他向富冈伸出了手。

 

多么平凡且美好的一天。

 

END


笛响千年终成寂(不可转载)

坐看云起时19

对金江不友好,对仙门百家不友好,不喜勿入,请勿翻墙

设定: 流浪的羡羡翻垃圾堆找食物时捡到了一个神奇的戒指,戒指中有一缕来自末世世界的残魂……

时间线:羡羡流浪一年后

注意: 与原著不符之处都是私设,不喜勿喷哈!

💞谢谢小伙伴们送的礼物🎐🎐🎐和点赞推荐评论🍬🍬🍬,比心(∗ᵒ̶̶̷̀ω˂̶́∗)੭₎₎̊₊♡💞





魏婴是个活泼性子,对熟人尤其如此。在去夷陵的路上他时不时就会找蓝湛聊几句,蓝湛也不嫌他烦,反而句句有回应。


落在护送两人的客卿眼中只觉得魏婴和蓝湛关系真好,但在姬若晨眼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该说不说,蓝湛这个孩子各方...

对金江不友好,对仙门百家不友好,不喜勿入,请勿翻墙

设定: 流浪的羡羡翻垃圾堆找食物时捡到了一个神奇的戒指,戒指中有一缕来自末世世界的残魂……

时间线:羡羡流浪一年后

注意: 与原著不符之处都是私设,不喜勿喷哈!

💞谢谢小伙伴们送的礼物🎐🎐🎐和点赞推荐评论🍬🍬🍬,比心(∗ᵒ̶̶̷̀ω˂̶́∗)੭₎₎̊₊♡💞





魏婴是个活泼性子,对熟人尤其如此。在去夷陵的路上他时不时就会找蓝湛聊几句,蓝湛也不嫌他烦,反而句句有回应。


落在护送两人的客卿眼中只觉得魏婴和蓝湛关系真好,但在姬若晨眼里可就是另一回事了。


该说不说,蓝湛这个孩子各方面条件都是顶尖的,如果是个女孩子就更好了,这样的话姬若晨这个“老父亲”也不用那么纠结了。


只可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


从夷陵返回云深不知处后魏婴便把通讯器的制作过程写了下来,一些关键却又晦涩难懂的地方他还用图画进行了注解。做完这些后,他便又开始了和蓝湛一起学习修炼的日常。


但新的一年还是有些不一样的事——蓝大哥要参加听学了!


虽说听学过程中蓝家教授的内容身为少宗主的蓝涣早就学过,但为了拉进与其他世家子弟的距离,增加交流互动,十五岁这一年也还是需要和其他那些世家公子一同听学。


顺带一提,蓝涣已经取了字,名曦臣。


魏婴不由得感到好奇。


“蓝大哥,蓝湛十五岁的时候也会参加听学吗?”


蓝曦臣笑着点了点头。


“会的,到时候你也可以一起参加。”


“我也可以?”


“当然,你可是叔父的亲传弟子啊!”


魏婴惊喜地望向蓝湛,笑着说道: “那我和蓝湛应该是同一届,毕竟我们俩是同一年的!”


只不过一个一月生辰,一个十月生辰罢了。


蓝曦臣沉吟片刻,忽然说道: “那云梦江氏的少宗主应该和你们是同一届。”


魏婴愣了愣,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云梦江氏少宗主是谁。等想起来后,他脸上的笑容就消失了。


那个江家少宗主江澄曾公开辱骂他和他的爹娘,七岁的小魏婴气得直接怼了回去,却也因此得罪了云梦江氏。在做出有监视作用的机器鸟前,小魏婴甚至没有离开过夷陵监察寮。


即使已经过去五六年了,提起江家少宗主魏婴还是毫无好感。


蓝曦臣轻轻地拍了拍魏婴的肩膀,安慰道: “阿婴,我提起江少宗主不是想让你难受,只是想告诉你他会来,但你不用怕。你可是叔父的亲传弟子,我和阿湛的师弟。他若是再敢对你出言不逊,蓝家也不会坐视不理的。更何况——”


蓝湛接着说道: “魏婴,我与你一起参加听学,会一直在你的身边。叔父说,明年起我将接任蓝家掌罚一职。”


蓝湛当然不会徇私枉法,但求学弟子若是违反蓝氏家规,他也是有权处罚对方的。


辱骂他人,也算是违反家规。


魏婴点了点头,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对了,我记得先前你们好像说清河聂氏的二公子今年也要来姑苏求学是吧?虽然他今年才十四,但因为聂家和蓝家走得近,所以聂宗主想把弟弟提前送来学习……那位聂家二公子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怀桑吗?”


蓝曦臣轻笑一声道: “听明玦兄说,他这个弟弟平时学习和练刀都不太积极,反倒是喜好画扇逗鸟等风雅之事。正因如此,明玦兄才想把他提前送来好好学习一下。”


“是吗?”


蓝曦臣反问道: “阿婴对他感兴趣?”


“有一点。”


在温玉一家人和蓝家人的陪伴下,魏婴渐渐打开了心扉,不再对所有人充满警惕。可他现在也没有多少朋友,便想着要不要再结交三五好友。既然这个聂家二公子是蓝大哥的好朋友的弟弟,年龄又和他相仿,应该可以做朋友吧!


“那等怀桑来云深不知处了,我介绍你们认识一下吧!”


“好。”


这时有门生来找少宗主,蓝曦臣便告辞离开了。魏婴凑到蓝湛身边,想问问他有关聂家二公子的事。可蓝湛却像生气了一样,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姬若晨默默在心里叹道: 这孩子怕不是吃醋了……






小剧场: 汪叽表白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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燼华煜阳

【忘羡】苍天啊!!!含光君变小了!!!(十二)

变小梗


宠机


奶·含光君蓝忘机x夷陵老祖魏无羡


射日之争结束时,温情来找魏无羡之时


喜欢蓝家,聂家


对江家不友好向


第十二章


等蓝曦臣回到云深不知处,跟叔父打好招呼,便去了静室找魏无羡和蓝忘机。


他要回来的毕竟是魏无羡的战功,他总不能不问就直接找个仓库把它装进去吧?


啊,而且一个仓库好像还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忘机,” 蓝曦臣敲了敲静室的门。“魏公子?”


“兄长!” 蓝忘机听到了他兄长的声音,马上跑过去垫着脚尖打开了门。


“忘机怎么特意过来了?” 蓝曦臣开心的揉了揉蓝忘机的脑袋。“喊一...

变小梗


宠机


奶·含光君蓝忘机x夷陵老祖魏无羡


射日之争结束时,温情来找魏无羡之时


喜欢蓝家,聂家


对江家不友好向









第十二章


等蓝曦臣回到云深不知处,跟叔父打好招呼,便去了静室找魏无羡和蓝忘机。


他要回来的毕竟是魏无羡的战功,他总不能不问就直接找个仓库把它装进去吧?


啊,而且一个仓库好像还装不下那么多东西……


“忘机,” 蓝曦臣敲了敲静室的门。“魏公子?”


“兄长!” 蓝忘机听到了他兄长的声音,马上跑过去垫着脚尖打开了门。


“忘机怎么特意过来了?” 蓝曦臣开心的揉了揉蓝忘机的脑袋。“喊一声就好了的。”


“兄长!” 蓝忘机拉着蓝曦臣的袖子抱怨道。“魏婴不喝药!”


说完还嘟着嘴瞪了魏无羡一眼。


“魏公子,” 蓝曦臣皱了皱眉头。“不管是岐黄神医的温姑娘,还是蓝氏的两位长老,都说你的身体已经被掏空了,还请你把药喝下去。”


魏无羡看到蓝曦臣,刚才说什么也不喝药的气势直接弱了一半。


明明应该是温柔兄长的蓝曦臣,现在不管是脸色还是身上的气势都十分的严肃,这让魏无羡剩下一半的气势直接消失了。


嘤嘤嘤,这么严肃的蓝曦臣,比严肃的蓝忘机可怕多了。


“泽--泽芜君!”


“魏公子,” 蓝曦臣一说,蓝忘机就把药端到魏无羡面前。“喝药。”


他语气里没有任何【谈何】的余地。


魏无羡委屈巴巴的歪了歪嘴,可怜的看了看蓝忘机,又看了看蓝曦臣,最后拿起碗一口闷了。


“呜……” 喝完药的魏无羡,整个脸都扭曲了。


蓝忘机拍了拍魏无羡的腿以示安慰。


至于蓝曦臣,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拿出了在彩衣镇买的蜜饯。


“良药苦口。” 他把蜜饯递给魏无羡,顺手摸了摸魏无羡的头。“忍一忍吧。”


突然间收到这么温柔的手势的魏无羡,呆呆的愣住了。


“魏公子……?” 


蓝曦臣看着魏无羡傻傻的表情,没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喝药喝傻了?看样子这药真的很苦啊!


然后蓝曦臣成功的收到了来自弟弟一枚酸酸的眼神。


“魏婴!” 蓝忘机突然喊道。“我也要捏!”


“嗯……” 魏无羡没反应过来,直到蓝忘机爬到床上捏了捏他的脸蛋以后才反应过来。


“嗯???”


蓝曦臣低声一笑,看样子他想到没错,魏无羡在蓝忘机心里的地位,不是一般的高啊。


“无羡,回神了。” 他笑着提醒道。“我们还得谈谈关于你战功的事情呢!”


“哦……啊?!” 沉迷于刚才的【温柔】和软萌软萌的蓝忘机的魏无羡又愣了一下。


“战功???”


他的战功……可是让给江家了!


不然的话江澄拿什么重建江氏!


江澄怎么可能轻易的……


而且,蓝湛不是说蓝启仁蓝老先生去了都没能要回来了吗???


虽然他不在意那些钱什么的……但是蓝老先生可是因此病了啊……


他怎么都有些过意不去……


“对,战功。” 蓝曦臣把从新登记过的清单递给他。“这上面有些东西已经被江宗主用掉了,不过大部分的我们都用云梦江氏库房里的其它同样价值的东西换掉了。”


“还有莲花坞的地契,” 蓝曦臣指了一下单子上的一条。“这个我也用钱财换掉了。”


“我知道没跟你商量就擅自做这些决定不好,但是我认为这样……” 


意识到了蓝曦臣的不好意思,魏无羡赶忙挥手说道。“不不不!!!我不在意的!!!”


“莲花坞还是交给江澄吧!那个地方我……”


“魏婴,” 蓝忘机握住了魏无羡的手。“魏婴,你还好吗……”


魏无羡哈哈的笑了一声,摇着头揉了揉蓝忘机。


“我没事儿!” 蓝曦臣和蓝忘机在他的语气里听出了一丝苦涩,但是他们也能听出他是真的放下了。


“不过……”


蓝曦臣和蓝忘机看向魏无羡,他现在正在不断的展开那卷清单。


”我的战功……真的有这么多吗……“


魏无羡知道自己很厉害,也知道自己当初上战场上的很多,但是这战功……
真的能有这么多吗?!


而且这上面!还有好多地契啊!


金钱法宝各种摆件什么的就算了,地契和封地怎么也是他的战功啊?!


魏无羡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他不认为自己的记忆有多好,当初抬进莲花坞的箱子的数量他也不记得了,可是这些封地……


他记得是云梦江氏现在所有的封地!就连云萍和夷陵的地契都在这里!


如果封地都是他的战功的话……如果是这样的话,江澄的战功呢?

清离梨离梨

看到这一段冒出来一句《取样器取样调查土壤小动物物种丰富度》

学物化地的好朋友不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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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日常不是诗

【饼渣】乖


*全文免费 ooc赖我


*短打,第一次写可能不太贴,主要是想建设一下膝枕。


——


“我觉得”敖丙一伸手,就把因为主人情绪暴躁,四处乱飞,差点把陈塘关搅个稀巴烂的混天绫老老实实给拉了回来,再耐心的叠成了一小叠“哪吒有时候,还是挺乖的。”


啥子玩意儿,谁乖,乖谁?


太乙真人手中的拂尘被这话惊得一下没握住,啪嗒掉到了地面上。


他目光移到自己面前正因为功法繁琐烦躁的跳上跳下,浑身冒火,把脚底下的海水都烧成了水蒸气的哪吒,再次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敖丙小娃儿,你的滤镜简直不要太厚了哦。


——


哪吒一贯是个野的,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一处不动,简......


*全文免费 ooc赖我


*短打,第一次写可能不太贴,主要是想建设一下膝枕。


——


“我觉得”敖丙一伸手,就把因为主人情绪暴躁,四处乱飞,差点把陈塘关搅个稀巴烂的混天绫老老实实给拉了回来,再耐心的叠成了一小叠“哪吒有时候,还是挺乖的。”


啥子玩意儿,谁乖,乖谁?


太乙真人手中的拂尘被这话惊得一下没握住,啪嗒掉到了地面上。


他目光移到自己面前正因为功法繁琐烦躁的跳上跳下,浑身冒火,把脚底下的海水都烧成了水蒸气的哪吒,再次怀疑了自己的耳朵。


敖丙小娃儿,你的滤镜简直不要太厚了哦。


——


哪吒一贯是个野的,让他老老实实待在一处不动,简直比罚他多练几个时辰功还难受,更别提让他乖乖听谁的话了。


他恐怕只恨不得再长几只手与脚,再多分出几个分身来,替他受这份窝囊的罪。


这样的人说他乖,如果不是滤镜太厚,那就是真的疯了。


毕竟怎么看,哪吒都跟乖沾不上边,就连边都够不上,都还差着一大截。


“但是我觉得哪吒真的挺乖的。”敖丙把酒替太乙斟满,嘴角含笑,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


天爷呦,太乙摆摆手,摆出一副你编我听着的姿态,敖丙也不恼,只眨眨眼,陷入了思考。


他第一次觉得哪吒乖,还是他们刚刚在海边见面时。


那几个在海边堆沙的少年看见哪吒,毫不掩盖排斥,四散着跑开了。


哪吒冷哼一声,走上前,脚明明已经抬了起来,已经对准了成型的沙堡,可还是没有踩下去。


他在原地顿了半晌,最后蹲下身,神情有点落寞的在旁堆了一个小小的人,扎着两个朝天揪,笑得很开,就是孤零零的。


敖丙当时躲在石头后面,心里默念自己不该随意摘下兜帽见人,更不该和凡人牵扯,念了很多遍,忍了很久,最后还是没忍住,走上前和哪吒打了招呼。


他第二次觉得哪吒乖,是两人重塑肉身时。


江山图里的溪水不比东海,他起先待不惯,怎么都不太舒服,每日里脸色都很苍白,哪吒看着他发蔫,很是着急,围着他打转。


“敖丙,你是不是特难受啊?”哪吒扶住他后腰,嘴角直向下撇。


他修炼时通常会变做少年模样,天性属火,浑身都很热,手心烫的不行,对敖丙来说存在感极强。


哪吒拧着眉头瞧人时明明看着有点凶,但敖丙心里却莫名松快了许多。


因为他的不舒服,此时的哪吒眼里便只容得下他一个人,再没有什么别的东西。


想到这儿,敖丙随即虚弱的点点头,蹙紧了眉,甚至又小心的向哪吒身边倒了一下,被人着急的扶住后又慢慢垂下了眼睛,盖住冰蓝色的瞳孔,上目线平平一条,无辜又含情。


看见他这幅可怜样,哪吒更着急了,他扶着敖丙的肩,把他往自己身上压“那你别动了,靠小爷身上,小爷支着你。”


“这样靠着我使不上力,头晕得很。”敖丙眨眨眼,顺着哪吒的力道往他膝上倒去“我想,躺一下。”


哦,躺一下。


哪吒明白了,他本来盘着腿坐,眼见敖丙倒下来,生怕他躺的不舒服,快速的调整了一下姿势,把两腿并在一起,有些别扭的伸直了,干巴巴,像块成了精的木头。


“敖丙,这样行吗?”哪吒低着头问他,眼睛一眨一眨。


他打出生起就没这么文静的坐下过,为敖丙这是开天辟地第一回,敖丙躺在他大腿上直忍笑,也别扭的点了点头,不知不觉竟真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一睁眼,正对着的还是哪吒的脸。


他真一动没动,见敖丙醒了才慢吞吞的打了个哈欠,开口有些抱怨“你可终于醒了,小爷我腿都让你枕麻了!”


“快起来,换你让我躺。”哪吒说完以后开玩笑般颠了颠腿,本意是逗他玩,却把敖丙颠得心口怎么都止不住的颤。


——


“敖丙,敖丙!”见他傻愣着半天不说话,哪吒急了,伸出手抓着他的龙角就往下压“小爷跟你说话呢,为什么不理人?”


他贴的太近,几乎和敖丙鼻尖挨鼻尖,连叫了两声才把他魂叫了回来。


“哪吒,你回来了,练完功了吗?”


肌肤赛雪的少年伸手圈住他手腕,声音温和,没由来的叫哪吒红了脸。


“昂。”他不自在的扭过头,暗自嘟囔敖丙这张脸真是生得让人失魂,有些羞恼的抱怨道“师父他老人家都不知醉过去多久了,你还傻呵呵愣着,也不知道想谁呢。”


说完他又反应过来,跟掐住敖丙什么命门一般缠上他的肩,悄声开口“是谁家姑娘你告诉我,备了礼我叫爹给你牵线搭桥。”


他笑得很放肆,跟真想好怎么做一般为敖丙着想着“虽然我们陈塘关没有和龙成亲的先例,但有小爷我在,料想也没什么人敢欺负你。”


“告诉我吧敖丙,我真替你去。”


哪吒为什么总是想着将他推给不相干的人。


敖丙蹙紧眉,心里漫上不爽,还带着许多兽类的暴虐在叫嚣翻腾,但面上却不显几分,皱着眉头垂着眼睛,温良恭俭,安安分分,一言不发的任由哪吒打趣。


过了好一会儿,等到哪吒自己觉出过分,手足无措的看向敖丙有些苍白的脸,愧疚的蹲下了身,双手扶住了敖丙的膝盖。


“我说着玩呢,没嫌弃你的意思,你生气啦?”


“敖丙?敖丙敖丙敖丙敖丙敖丙…”少年叫了一叠声,敖丙都没理,只低着头,哪吒急了,伸手去抓他也只被轻轻的推开,一下病急乱投了医,猛得站起身抱紧了敖丙肩膀,整张脸都埋进了他颈窝。


他声音闷闷的发酸,像只怕被抛弃的小兽“……对不起啦……我瞎说着玩的,你别生我气……”


哪吒像是很难过,一向支棱的傲气十足的头发也灰溜溜垂顺下来,磨蹭着敖丙的侧脸。


“你……你是我唯一的朋友,我舍不得你。”


敖丙心软了,令人牙痒的兽性却还没退干净。


他故作冷静,拍拍哪吒的背,再开口声音温柔里带着一星半点难以察觉的诱哄“那你以后还这样拿我胡闹吗?”


哪吒老老实实:“再不了。”


敖丙又道:“以后人家上门寻我提亲,你高兴将我送出去,是不是?”


哪吒低了头,不敢看他:“我不高兴!”


敖丙摇摇头,温柔的抬起哪吒的脸:“那你怎么拒绝人家呢,你怎么说?”


哪吒看着他冰蓝色像海水一样的瞳孔,思绪好像也陷入了深海,喃喃道:“我就说,敖丙是我的,不能给别人。”


敖丙轻笑出声,指尖就顺势碾过了少年唇瓣。


这是他第三次觉得,哪吒很乖。


——

太乙真人手一抖,酒坛就掉落在地面上,发出一声不轻不重的响。


敖丙无视了他有些惊悚的表情,朝他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淡定的将手中解酒的茶水递过去,歪头向哪吒招了招手。


太乙眼见刚才还烦躁的恨不得烧了脚下这块地的哪吒不耐的撇了撇嘴,便一跳一跳的挪了脚步蹭过来,把头靠在了敖丙肩上,任由他一点点搓弄那些因为三昧真火温度过高而打结的头发,不一会竟闭眼睡了过去。


太乙不语,太乙想尖叫,太乙被敖丙一个嘘声的手势打断了崩溃,只能含恨钻出了山海图,朝陈塘关飞去。


李大人,我跟你说件事,你千万别生气。


这人间,它不值得啊!


——


*敖丙,美人1,很心机。



老福鸽儿

恭喜《哪吒之魔童闹海》票房破百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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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我们一起见证影史奇迹的诞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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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吃就嗑的杂食动物

【饼渣】轻风 (揣蛋产蛋预警)(重发)

如题,被屏蔽重发。

一个深受付费文之害的读者兼写手坚定不移地只产免费粮。

放心入。

时间是第二部后,算后续。

私设妈妈回不来了(虽然在第三部很有可能是真的)

改三次了,老坟头你再屏试试看呢。

 

 

 

死寂一片的陈塘关上空只有风在凄厉地哭。

 

满地的冷硬岗岩和骷髅人骨,李靖和哪吒谁也下不去手,是敖丙拜托了父王和族人,让可怜人的尸骨永远安息在海底。

 

许是亡魂们稍感慰藉,迎面而来的风不再尖锐刺痛,轻轻柔柔的,试图擦干李家父子二人的泪。

 

废墟惨不忍睹,好在陈塘关的居民们都有不少迁徙远嫁的亲族,拖家带...

如题,被屏蔽重发。

一个深受付费文之害的读者兼写手坚定不移地只产免费粮。

放心入。

时间是第二部后,算后续。

私设妈妈回不来了(虽然在第三部很有可能是真的)

改三次了,老坟头你再屏试试看呢。

 

 

 

死寂一片的陈塘关上空只有风在凄厉地哭。

 

满地的冷硬岗岩和骷髅人骨,李靖和哪吒谁也下不去手,是敖丙拜托了父王和族人,让可怜人的尸骨永远安息在海底。

 

许是亡魂们稍感慰藉,迎面而来的风不再尖锐刺痛,轻轻柔柔的,试图擦干李家父子二人的泪。

 

废墟惨不忍睹,好在陈塘关的居民们都有不少迁徙远嫁的亲族,拖家带口赶来,哭天抢地一番,抹把脸,又埋头着手于重建事宜。

 

化悲愤为力量是身为成熟男人该有的品质。李靖日日忙得团团转,倒不如说是他逼着自己不去想、不许停。

 

敖丙不太好意思再麻烦族人,于是一个人跟在哪吒屁股后边,叫他干啥就干啥,勤勤恳恳认认真真一丝不苟。

 

他给人们提供源源不断的水,一边看着哪吒往梁木上敲钉子,打完三五根,歇口气,手就无意识地摸摸腰间那只白玉瓷瓶。

 

敖丙认得那瓷瓶,他亲眼看着哪吒把殷夫人的内丹放进去,然后再也没有离过身。

 

化炼成丹,无可逆转。即便白玉瓷瓶可以保仙丹千年不损,也不过是留了个念想。

 

他将一块汗巾揣进怀里捂了一会,确认被体温染得凉丝丝的,才给哪吒递去。

 

高高瘦瘦的少年哪吒接过去抹掉脸上的汗,冲他呲牙一笑。

 

“谢了,人形冰盆。”

 

敖丙忽然很想像以往一样,靠过去让他整个抱住散热,但最终忍住了。

 

不只是因为哪吒如今并非孩童之身。

 

哪吒也不再是孩童之心了。

 

他需要长大,要让自己看起来和父亲一般坚不可摧,要让心绪总在崩溃边缘的百姓一见到他,心里就添几分慰藉和安心。

 

敖丙看着他给自己包上无形的盔甲,用天高皇帝远的呲牙咧嘴的笑,隐藏眼底能割出血的破碎。

 

那朵风风火火的小莲花,似乎在不经意间永远失去了某片花瓣。

 

哪吒以前确实是风一般的孩子,乍乍乎乎,一生放荡不羁爱自由,其实和殷夫人是一个样儿的。偏生魔丸火相,哪吒的脾气也火爆得厉害。

 

风风,火火,总是在一块的。

 

哪吒带着两三个壮汉去了树林搬木材,敖丙立即跟上,林间轻风拂面而来,扰动跟前少年的发丛火一般跳动。

 

风不会停。

 

 

 

主城区大体完工的当晚,陈塘关办了夜宴,人们半年来第一次舒展笑意、开怀畅饮。

 

敖丙没寻到哪吒,瞧了眼李靖,得到默许后悄然起身离席。

 

哪吒果然坐在海边,背靠着礁石,身旁搁着只毽子。

 

“没人陪你踢,寂寞了?”

 

敖丙在他身边坐下,总觉得自己刻意轻快的声线有些过于做作。

 

“是有点。我都忘了上次啥时候踢的了,好像也是和你在这里。”

 

哪吒一开口,敖丙闻到了浓重的酒气。

 

“怎么喝这么多,睡醒了当心头疼。”

 

“你怎么跟我娘似的,念叨的话都一样。”

 

紧急收声,像半截话卡在喉间。敖丙抬眼看去,哪吒却猛地抹了把脸,抓起另一边被挡住的酒壶凶灌了几口。

 

没错了,就是思念难捱,独自来这里神伤。

 

“别喝了。”

 

敖丙想夺过酒壶,掌心扣在哪吒抓着壶的手上,被尖长的指甲刺了一下,皱了皱眉。

 

哪吒有些愣神,半眯着眼看了他一会,把爪子一样的指甲慢慢收了起来。

 

酒壶被拿走了。哪吒不悦地咂了咂嘴,看一眼敖丙被刺伤的手心,又看一眼,然后忽然一把捏住,凑过去舔掉了沁出来的血珠。

 

敖丙浑身一凛。

 

掌心被舐过的触感很微妙,温软微痒,像轻风钻进心底悄悄地挠。

 

要忍不住了,他咬着牙。

 

“……我们回屋吧,我扶你。”

 

哪吒居然没有发表“小爷”打头的臭屁言论,真的朝他倒过去,挂在了他的肩头。




走plq




申公豹是在一个月后被救回来的。

 

谢天谢地,元始天尊中途回来瞧了一眼,于是瞧到了这些年的各种大问题,又被太乙真人逮着好一通告状。

 

总之,无量仙尊被处以极刑,座下一应弟子刑罚各异。敖丙匆匆赶往玉虚宫,却在半路上遇到了要寻的人。

 

“师父!”

 

他扑进伤痕累累但精神劲儿还不错的申公豹怀中。

 

然后被某朵小莲花阴阳怪气了半个时辰。

 

“是是是,我知道,你们师徒感情好,我自己吐会就能恢复。”

 

哪吒撑着桌子伏在痰盂上方,忍着反胃泛酸,还有功夫翻白眼。

 

敖丙顺了顺他的背,哄得烂熟。

 

“好了好了,是我的不是,你少说话。”免得一会又要吐。

 

“再坚持一下,大夫快来了。”

 

李靖在一旁手足无措,并且莫名觉得自己插不进俩孩子之间,只能口头安慰。

 

最后大夫是来了,随之炸出的重磅消息把屋内所有人都雷了个外焦里嫩。

 

“……我?”

 

哪吒指了指自己,感觉像是被喷了一身海妖唾液般石化僵硬。

 

“是,在下从医数十年,绝对不会误诊,少爷尽可放心。”

 

就是因为如此确定才没法放心!

 

哪吒瞪着眼睛,看着窗外若隐若现的那对龙角,敖丙和自家爹在说些什么也听不清,然后自己放空思绪一阵沉默。

 

再然后,他低下头,揉了揉肚子,觉得还是有些离谱。

 

他是男子,敖丙也是男子,他怀孕了,他俩有了个孩子。

 

李家终于要绝后了?对不起他忘了天上还有俩哥哥。

 

所以他为什么能揣崽?

 

那位大夫给的答案是男子妊娠少见但并非不能。哪吒疲惫地搓了搓脸,今日实在是吐得太多又遭了一波精神攻击,有些扛不住了。

 

窗外的轻风钻进屋内,倒是令人心旷神怡,哪吒眯起眼,深深呼吸。

 

不知是不是错觉,先前的难受似乎减轻了许多,神思也开始逐渐清明。

 

也罢,小爷又不是养不了,何况还是和敖丙的孩子。

 

对了……

 

“敖丙?”

 

窗外的龙角动了动。哪吒走到窗边,探头望去。

 

哟,东海三太子正给陈塘关总兵跪晚辈礼呢。

 

“爹!”

 

尝试多次让敖丙起身都失败了的李靖正觉头大,听见儿子的喊声,如蒙大赦,忙不迭地进了屋。

 

“吒儿,还是你去劝吧。”

 

哪吒瞧着自家爹的模样,觉着有趣。

 

“怎么?女……儿婿跪您,您还受不住了?”

 

“怎么着也是龙族太子,为父总不好为难人……”

 

行,哪吒心情颇好地点点头,让为难的父亲在屋里歇着,出门去把某条意外地很有眼力见的龙给扶起来。

 

“哪吒……”

 

敖丙被揪着胳膊拉起来,还有些忐忑,视线飘天飘地飘花飘草就是不落在哪吒身上。

 

“你这什么表情?遭罪的是小爷知道不?”

 

“我,我知道!”

 

双手忽然被抓住,倒是叫哪吒呆了一瞬,直愣愣地盯着面前突然开始着急的龙。

 

“我没想到你居然真的能……都是我不好,你要是气不过,拿我撒气就是,要打要骂都随你,只是……只是……”

 

连珠炮般的道歉哄人,哪吒听了千百遍,却也照样受用。然而这最后“只是”了半天也没卡出个后文来,魔丸眼珠一转,有时候还得是自己逗龙。

 

“只是什么?再说不出,我可真踹了你。”

 

“别别别!”

 

敖丙一听哪里还敢腹内纠结,盘旋了半天的话冲口就出——

 

“只是把孩子留着,好不好?”

 

哪吒眨了眨眼。

 

就这?

 

噗嗤一声笑,敖丙愣住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去,这孩子小爷是要定了,你乐意帮我一起养那最好,若是不乐意也——”

 

“乐意!当然乐意!”

 

当头喜讯让人有点发晕,于是敖丙顺势跌过去,将人搂进怀中。

 

两人周身纷纷扬扬,是轻风卷起片片落叶。

 

 

 

婚事就这么草率地定了下来。

 

还能多慎重?人选早就定了,亲也亲了该做的事也做了再等几个月崽都出来了,难不成结亲对象还能换了人去。

 

两个男子成婚实属罕见,但总兵大人没有异议,陈塘关全城上下也就跟着普天同庆,敲锣打鼓地开始筹备婚庆事宜。

 

婚礼之前,敖丙陪着哪吒去拜了殷夫人的衣冠冢,在她生前最喜欢的山谷。

 

“娘肯定想不到,居然是我被你给吃死了。”

 

哪吒低垂着眉眼,轻笑两声。

 

“算了,看在我这么喜欢你的份上,她应该不会怪我们。”

 

敖丙没有接话,只是从背后贴近他,伸手轻轻环住。

 

轻风拂过两人的发间,红褐和冰蓝的发丝纠结缠绕。

 

一切并无大碍,至于婚礼中途一个不大不小的插曲,也只不过是东海龙族随了一份配得上龙王三太子身份的礼。

 

出手阔绰得连敖丙都啧啧称奇。

 

“你爹居然也能同意?”

 

三个月的肚子还不显怀,哪吒没有丝毫不适,站在海边问敖丙。

 

“父王如何不同意,我是娶,嫁的是你。”

 

敖丙忍着笑,怡然自得地接受哪吒的白眼。

 

“倒是总兵大人这般好说话,让我有些惊讶。”

 

“我爹怕是顾着你的身份,我又铁了心要跟着你。何况我上边还有俩哥哥,问题不大。”

 

哪吒状似无意地挥了挥手,眼前却又浮现李靖望着他的神情。

 

他从未见过父亲露出那样悲伤的眼神,可嘴角的笑却还是柔和的。

 

他要是跟着敖丙一走,爹就只剩一个人了。

 

敖丙偏着脑袋,细细打量哪吒的神情。

 

“就去见我父王一面,然后我就跟你回来。”

 

“父王会理解的。”

 

哪吒忽然感觉喉间哽了一块什么东西,好容易才咽下去,点了点头。

 

见面当然是平安顺利,敖光对于沉稳许多的哪吒有些惊讶,但总归满意,对于敖丙几乎等同于入赘的实质也没有多说什么。

 

一切似乎都在朝着美满的方向奔去。

 

 

 

但生产依然是所有产妇的鬼门关,产夫也是。

 

那位给哪吒诊出喜脉的大夫留在了总兵府,成了李家的新任府医,九个月来一丝不苟地照看三少爷的胎。

 

哪吒不过是沿着海岸溜达时一个没站稳,跌在了敖丙身上,虽然有人肉垫子,奈何孩子已经足月,他还是觉出了腹部的下坠感。

 

从一条龙的手忙脚乱,到一座府邸的兵荒马乱,只需要哪吒一声“疼”。

 

为了方便进出,卧房的门敞开着,拦了两块布帘,不时有下人进进出出,敖丙和李靖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同款咬指甲。

 

其实并没有咬指甲,但听着一声声高亢的痛呼,心焦难受七上八下是肯定的。

 

到后面敖丙实在听不下去,闭着眼抱着脑袋,伏在石桌上运气静心。

 

怎么会如此惨烈,怎么会有那么多盆血水端出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少年人带着点破音的吼声响彻总兵府,房门外的岳父儿婿心尖同时颤了颤。

 

“🌿你——大爷的——!疼死小爷了啊啊啊——!!!”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敖丙噌地窜起身,大跨步就要穿帘而入。

 

“等等!不可打扰!”

 

李靖还没来得及拦,布帘突然动了,敖丙绊在门槛上,又被正要出来的府医撞了回来。

 

“敖、敖公子……”

 

“怎么样!”

 

府医低着头眼神有些躲闪,敖丙的心陡然拔凉,指尖轻颤。

 

“不,不会的……吒儿……”

 

府医犹豫着把藏在背后的玩意儿捧出来。

 

“呃……敖公子,是个……是个球……啊不,蛋……”

 

“?我问大的!!!”

 

“……啊?哦哦,少爷他无碍!多亏少爷平日里勤加练武,身强体健——”

 

敖丙没听完,直接绕过他冲进了房内。

 

“哪吒!吒儿!”

 

床上刚卸货的人整个裹在被子里,眼睛都懒得睁,好容易挣扎出一只手挂在床沿,敖丙一把捉住。

 

“🌿……累死小爷了,再也不生了……”

 

“好好好,不生了不生了,昂,一个就够了!”

 

敖丙回想起先前几乎渗出血的惨叫,实在恐慌心尖尖上的爱人就这么揣着蛋呜呼哀哉。

 

一个就好一个就好。

 

府医瞅着二人脸色,小心翼翼地将那颗龙蛋抱进来。

 

“怎么生出来还不行,还得孵?”

 

哪吒皱着眉盯着雪白光洁的蛋,开口依然有气无力。

 

“这个让我来,我就是被父王孵出来的。”

 

敖丙接过龙蛋,轻轻放到哪吒臂弯里,安置得妥妥帖帖。

 

“你也抱抱,它需要你的气息。”

 

哪吒胳膊还是没什么力气,松松地搂着,敖丙伸手帮忙一起扶着,抬眸却见他的小莲花盯着蛋有些怔愣,思绪似乎飘远了。

 

“怎么了?”

 

哪吒低下头,指腹轻轻摩挲着蛋壳。

 

“敖丙,你说娘当初……也这么疼吗?”

 

“那我这样,算不算是偿还了?”

 

敖丙的指尖僵了一下,随即将哪吒的手握得更紧。

 

“疼不假,高兴也是真的。”

 

他起身坐到床上,将人和龙蛋都搂进怀中。

 

“你是在她的期盼中来到世上的,就如我们对这小东西的期盼。”

 

“有你的时光,她很快乐。”

 

哪吒疲倦地闭上眼,将脑袋靠在他臂弯中。

 

 

 

龙蛋并不需要时时刻刻揣在怀里孵,当年的敖光也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将尚未孵化的敖丙日夜藏在嘴里。

 

因此趁着空档,敖丙不知第多少次陪着闲不住的哪吒溜出去游逛。

 

“孩子呢?”

 

“在被子里裹着,好好的,放心吧。”

 

不觉间,敖丙明白了这条路为何眼熟——这就是去那个山谷的路。

 

他默不作声,依然陪着哪吒朝前走去。

 

两人轻车熟路地来到那座衣冠冢前,小小的坟包上摆着一个合欢花圈,墓碑很干净,似乎才擦试过不久。

 

“爹来过了。”

 

哪吒轻声开口,在冢前盘腿坐下。

 

敖丙皱了皱眉,抄着他的膀子将他拎起来。

 

“这还不到一个月,小心受凉。”

 

“我累。”

 

“那就坐我腿上。”

 

于是敖丙盘着腿席地而坐,哪吒把乾坤圈套上脖子,以孩童模样窝在他怀里。

 

山谷很美,是殷夫人生前最喜欢的地方。重塑肉身前,敖丙便是在李府生活,也曾听那位温暖可爱的母亲说起过陈年旧事。

 

殷小姐追着野兔跑到山谷,结果不偏不倚,一箭射穿了李小将军的帽檐。这满山谷的合欢树,便是他们成婚后一起栽的,时至今日,亭亭如盖。

 

一阵风过,卷起满地的落叶,一树树合欢花迎着风摇曳,煞是好看。

 

“娘最喜欢这些合欢花。”

 

哪吒抬起手,想捉住面前飘过的一小簇花,却没能够着。

 

合欢,只听花名,便知是祝福夫妻百年好合的好寓意。

 

风不止,卷起的落叶也纷纷扬扬地飞舞着,不知不觉间,竟像是有了灵性一般,朝着他们二人飞来。

 

有妖?敖丙皱眉,手在袖子里悄悄攥紧,预备出招。

 

但空中迟迟没有出现妖气,哪怕是一丝可疑的威胁气息。

 

那一簇簇纷飞而来的叶片已经来到他们面前,却是极有序地排列成队,绕着他们一圈圈地飞舞。

 

“为什么……会这样?”

 

哪吒喃喃着,转头望向敖丙,得到的只是同样迷茫的表情。

 

风吹落叶……

 

敖丙皱眉,一个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

 

那只是一个传说,在儿时,父王只当作是睡前读物讲给他听,他也没有全信。

 

“逝去之人,若是与凡间仍有牵绊,他的元神就不能彻底消散,总有一丝一缕残留于世间。”

 

“或为风,或为雨,化为万物,虽留恋不舍,却也痛苦煎熬。”

 

敖丙无意识地低下头,见哪吒大睁着眼,死死地盯着他看,才意识到自己竟将话语讲出了口。

 

“那,那只是一个传说,我自小便不相信……”

 

“不。”

 

哪吒突然挣开了他的怀抱,执拗地站起身。

 

“既然如此,那我就相信传说。”

 

敖丙怔愣地望着他,看他将乾坤圈套到手上,长大成人的少年哪吒身姿挺拔,端正地立于这天地间。

 

哪吒仰起头,望着周围空旷的山谷,深深吸气。

 

“娘——!您看!我过得很好!您就别再瞎操心了!”

 

敖丙抬头望着那张侧脸,那双暗红的瞳眸此时模糊不清,水光潋滟。

 

他忽然也站起了身,面对着空谷大喊——

 

“娘——!”

 

哪吒猛地扭头,目光震惊,敖丙却像是浑然不觉,依然望着幽幽深谷,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娘!孩儿把您儿子拐走了!您别生气,要揍要罚,晚上托梦找我一人就好!”

 

“吒儿他那么想您,梦里相见,可别训他啊!”

 

空谷寂静,风却在此时渐渐息止,围绕着他们飞舞的落叶也归入了土中。

 

两朵合欢花乘着最后一缕轻风,停在二人掌心。

 

FIN

 

一个不是很甜的he,妈妈的事就当是一个小遗憾吧。

比起蓝蓝的红红的我更喜欢有人来plq唠嗑😢

吃这家的人是真少啊,不要冷落我嗷,否则我就回对家去了嗷(无恶意,我彻头彻尾的杂食)

阿行行不行

【饼渣】所以说不要在别人身体里面视奸啊

餐前提醒:

饼渣CP向,敖丙左位(高亮) ,主敖丙视角,原著向改编

关于共用一个身体时间段期间的一点捏造

为了行文通畅,会对原剧情进行一些扩展改动,可能会有bug

包含哪吒1部分剧情、哪吒2部分剧透(高亮,还没看过哪吒2电影的同志们请谨慎阅读)以及《敖丙传》部分剧情

会引用部分原著台词

ooc致歉,阅读过程中如有任何不适烦请点叉


全文8k字,祝大家食用愉快,新年快乐!


————————————————————

summary:敖丙附身期间偷偷视奸哪吒的一举一动。 




1.


敖丙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场景有些呆愣。


暴戾的、嗜杀...

餐前提醒:

饼渣CP向,敖丙左位(高亮) ,主敖丙视角,原著向改编

关于共用一个身体时间段期间的一点捏造

为了行文通畅,会对原剧情进行一些扩展改动,可能会有bug

包含哪吒1部分剧情、哪吒2部分剧透(高亮,还没看过哪吒2电影的同志们请谨慎阅读)以及《敖丙传》部分剧情

会引用部分原著台词

ooc致歉,阅读过程中如有任何不适烦请点叉


全文8k字,祝大家食用愉快,新年快乐!


————————————————————

summary:敖丙附身期间偷偷视奸哪吒的一举一动。 




1.


敖丙看着眼前如同炼狱般的场景有些呆愣。


暴戾的、嗜杀的、沾染浓郁血气的火焰充斥着此间,时而化作恶鬼龇牙,时而化作罗刹怒目,劈里啪啦燃烧的声音像是一柄锈刀划过喉咙。


火焰以燎原之势侵占这方天地,混杂着哭喊声、求饶声、叫骂声种种,刺入内心,扰得人不得安宁。敖丙感觉自己要快要被这火焰煮沸,他无法判断这些火焰来自于哪里,抬手胡乱凝出一道冰凌刺过去,不消片刻便火焰吞噬殆尽。


敖丙紧皱眉头,心下不禁也烦躁起来,旋身一转,以自己为中心划出一堵厚厚的冰墙,极寒的冰与炽热的火针尖对麦芒,大片白雾腾起,滋滋声不绝于耳,瞬息间冰墙消弭,火舌重新舔舐上来。


正当敖丙欲强行破火之际,上空突然回荡起了哪吒迟疑的声音:


“敖丙?你在吗?”


敖丙一愣,回答道:“哪吒,我在。”


哪吒像是被他的声音安抚了似的,围绕在敖丙周围的火焰声势一下就小了,几粒小火星蹦出来炸在他面前,开出一朵朵小烟花。


紧接着,太乙真人和师父的声音从更远的地方传来,争论如何重新为他重塑肉身,父王压着火气的一声怒吼穿过万水千山还能震得敖丙耳朵疼。


哦......敖丙想起来了,他运功过度,新铸的脆弱肉身分崩离析,为保全魂魄,暂时融进了与他同宗同源的魔丸哪吒身体里。


那此处,难道是哪吒的识海?


敖丙尝试卸下敌意——果然,周围的火焰退去,让出一条刚好通人的道路。


敖丙毫不犹豫地顺着道路走,只见尽头处是一方池塘,层层叠叠的碧绿荷叶间,一朵净莲微微盛放在中央。敖丙淌水走近一看,莲心处悬着一个和哪吒一模一样的灵魂状态的小人,正一脸兴奋地看着他,两只胳膊挥来挥去,激动地打招呼。


如此直白的示好放在哪吒身上可不多见,敖丙从见到小哪吒之时才真正地放松下来,微笑着也朝他友好地挥挥手。


小哪吒似乎不会说话,他更像是哪吒内心的一道化身,喜怒哀乐都跟着哪吒本人来,但似乎,更为鲜明直接些,不像外面的那个别扭的壳子。


比如,当殷夫人想拥抱哪吒时,莲心里的小哪吒早就迫不及待地张开双臂迎了上去,两只眼睛亮晶晶的。可大哪吒却不好意思地转头上了太乙真人的飞猪,撇着一张嘴说着什么“以后又不是见不到”之类的话,眼底明明藏着浓浓的不舍。


小哪吒没能抱到娘亲,肉眼可见地萎靡下去,连带着一池莲荷也有些蔫哒哒的。


敖丙瞧着于心不忍,伸手抱过小哪吒,给他补了一个拥抱。


与此同时,哪吒的声音适时从外面传来:


“敖丙,你放心,小爷我一定会帮你成功重塑肉身的。”


敖丙摸摸怀里小哪吒的头,眉眼舒展,轻轻回答:“嗯。”




2.


他们只有七天时间。


升仙考核有阐教监考官严格把控,哪吒魔丸的身份不便展示,太乙真人只好让身为灵珠的敖丙来替哪吒参加考核。


但如何自如地控制哪吒的身体让敖丙犯了难,他努力地想控制身体,小哪吒却像是专门跟他对着干,他向前走,小哪吒偏偏向后倒,他向左转,小哪吒偏偏向右转,一点默契都没有。期间敖丙还和小哪吒撞在一起,二人都是眼冒金星。


不过还好有师伯的迷迷眠眠丹相助,哪吒抡起药瓶干掉大半丹药,瞬间就地入睡。


识海里的小哪吒也打了一个哈欠,迷迷糊糊地沉沉睡去。


池塘里的水向四周漫去,火焰向中心聚拢,形成一朵火莲包裹住熟睡的小哪吒。水第一次占了上风,浇熄了绵绵不绝的火,脱离池塘的束缚,肆意奔涌,声势浩大,最终化为潮水,成就一片汪洋大海。


识海正式成了敖丙的地盘,给他一种回到东海老家的温暖感。


敖丙闭上双眼,控制水流随心而动,贯通四肢百骸。


再睁眼,已是外界,敖丙站起向太乙真人规规矩矩行了一个礼:


“拜见师伯。”


太乙真人瞧着难得如此眉清目秀、正义凌然的哪吒,满意地捋捋自己的小胡子:


“嘞个才像正版滴嘛。”


“来!让师伯来跟你比划比划,搞快熟悉嘞具新身体!”




3.


鼻青脸肿的太乙真人和一脸歉意的敖丙坐在飞猪上,向玉虚宫进发。


太乙真人默默地给自己上药,为了保全师伯的面子,硬是一声痛都不叫。


“师伯,得罪了......”


“嗨,莫得事莫得事!”太乙真人摆摆手,浑不在意道,“你有嘞么强的实力,升仙考核一定莫得问题嘚,师伯还是高兴!”


敖丙手指蜷住,微微攥紧衣角,神色一瞬茫然,但也回应道:“嗯,请师伯放心,弟子一定全力以赴。”


庞大华丽的玉虚宫在云雾中显形,雕梁画栋、飞檐斗拱、金声玉振。


万千玉鹤翱翔天际,仙童真人摩肩接踵,清一色的白金配色,一派盛世之景。


“欸!你娃儿运气好哎!能碰到捉妖队回宫!”


敖丙往下一望,只见一队庄严肃穆的仙人手持仙器,押送笼子里的妖物。


笼子里的一只鼠妖目露凶光,狠狠地盯着外面的捉妖队,突然暴起,伸出尖利的爪子,试图从笼子的缝隙穿过,给外面高高在上的仙人来上一抓。


冷面的仙人侧身轻松避过攻击,回手给了鼠妖淬火一鞭,在鼠妖孱弱的背脊上烙下狰狞的伤口,有淋漓鲜血不断溢出,滴在被鼠妖下意识紧护的鼠宝宝的眼睑,细细的呜咽声化在长风仙云间,而仙人目不斜视,白袍翻飞。


敖丙紧紧抿住唇,那边的太乙真人还在介绍着:


“你看到那个打头的莫得?他是鹿童,我大师兄无量仙翁最得意的弟子!”


敖丙抬头,身披黄金甲胄的鹿童负手立于前方,身量修长挺拔,头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耳后,眉眼凌厉高傲,两侧的仙童无不投去仰慕倾心的目光,贺喜的赞美话流水一般不要钱似的撒。


鹿童有着一副刚正不阿的俊美容颜,剑眉飞斜入鬓,双目漆黑如点墨,鼻梁高挺,感觉看谁都是俯视的情态。


这让敖丙很不舒服,他收回目光,感觉胸口有点闷。


父王和师父都想尽办法让他得道成仙,从出生就未曾有一点松懈,日日夜夜,无休止的历练几乎让他喘不过气。大哥英年早逝,二哥陷入沉睡,龙族的所有期望全落在了他一人身上,可他却辜负了大家的期望,还要麻烦哪吒和师伯帮他再次重塑肉身而奔波,也连累了陈塘关数千百姓跟着担惊受怕。敖丙无时无刻受着愧疚感的折磨,只想努力一点、再努力一点,得道成仙后一切都会好转的。


只有成了仙人,才能够摆脱妖族低贱的身份。


真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敖丙沉默地走在白玉石阶上,只觉得冰凉刺骨。


太乙真人直接带他来见了无量仙翁。


敖丙拱手作揖,面上依旧一片谦虚儒雅的模样,引来无量仙翁的频频夸奖。


说他灵珠转世,天资卓越,又不失君子风骨,端方克己。


如果你知道我是妖,你还会这么不吝夸奖吗?


答案呼之欲出。


要是妖能在天庭真正立足,师父怎么可能冒死去窃取灵珠与父王合作呢。


我所得到这一切尊重与赞美......本该是属于哪吒的,他不是妖,他才是灵珠本来的主人,仙途无量。他不应该是遭人唾弃的魔丸,生来就要和我一样承受别人的成见。


可作为偷盗者、既得利益者,我又有什么立场.......去同情哪吒呢?


敖丙垂首,将一腔悲苦压下喉头。


抬眼却回了识海,海潮退去,火焰重新蔓延,莲花中的小哪吒伸着懒腰,苏醒过来。


小哪吒揉揉眼,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起床气从突然拔高增温的烈火就能明显看出。


完了,换回来了!




4.


现在哪吒很不耐烦。


在识海里的敖丙切身感受的到哪吒的火气。


“哇,好白啊。”


这是哪吒第三次感叹同一句话了。


对哪吒一直万分嫌弃的鹤童为了换衣裳已经先行离去,离开前还给了哪吒一个愤恨的眼刀。


哪吒朝鹤童地背影毫不忌讳地翻白眼,大度地假装没看到,继续找厕所去了。


结果从厕所一出来,却迷路了。


诺大的玉虚宫通体都是白玉砖所建,亭台楼阁、抄手游廊穿穿连连,制式都一个样,也没个变化,规规矩矩、方方正正,无趣的很。一根根白玉柱子矗立走廊两旁,像是牢笼,又像是眼睛,不断监视限制走在白玉上的所有人。


哪吒不喜欢这样的氛围,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总想着去破坏些什么,比如把这个玉虚宫砸个稀巴烂之类的就很不错。


识海里的小哪吒紧锁眉头,已经开始朝着周围的空气张牙舞爪了。


敖丙闪身躲过差点燎上衣角的火焰,心中五味杂陈,面对眼前的情况有些无措。他觉得应该和哪吒说些什么,但又无从开口。


“敖丙,你喜欢这里吗?”


哪吒倒是先憋不住了,撇着嘴问敖丙。


“没什么感觉......”


得益于申公豹的教导,克己守礼这种东西敖丙可比哪吒适应性高多了,他本来已经习惯了被礼教束缚的感觉,哪吒这么一提,敖丙刻意遗忘的不适感重新翻了上了来。


“......不过,应该谈不上喜欢。”


“就是!这破地方小爷我看着就烦!他们这些仙人是怎么天天对着这么一个无聊的宫殿还不腻味的?”


“可能习惯就好吧。”


敖丙说这话时自己心里都没底。


“反正我肯定习惯不了!敖丙,你说这么多人、这么多妖兽花上一辈子努力成仙,就是为了在这破地方求一个容身之所?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往?何处不可去?在哪里活着不比在这受鸟气好!成仙到底有什么好的?”


敖丙的心仿佛被刺穿,疼得一抽一抽的,良久,他略带悲哀地缓缓开口:


“天下于我们妖族而言,何处可往?何处可去?”


我们所求的成仙,不过是求一个自由身,求一个何处能往、何处能去。




5.


自那次谈话不欢而散后,哪吒再没有主动找过敖丙说话。


敖丙有些懊悔当时情绪上头,就不管不顾对哪吒说那些糟糕的事。但他同时也在赌气,敖丙知道这样实在是太幼稚、太丢脸,可他就是、就是想把他所有的痛苦、所有的不堪摊开在哪吒面前,让他残忍地看看,作为东海龙族的敖丙一生将困在什么地方。


天大地大,他敖丙却囿于一隅,无处可去。


哪怕妖族在天庭的处境也不容乐观,但至少,比囚困东海一辈子来的好。


况且,这也不是他一个人就能轻易决定的事,父王、大哥、二哥、师傅······哪一个不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呢?


只有成仙,唯有成仙。


才能救东海龙族于水火、才能助师父成就十二金仙、才能......做回“敖丙”。


敖丙呆在识海里,闲得和小哪吒玩大眼瞪小眼。


小哪吒看着也是愁眉苦脸,看着敖丙的眼神怎么看怎么有几分心虚在里面,总是先一步移开视线,嘴里还小声嘟囔着什么。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升仙考核的第一关。


为了顺利通过,二人终于不尴不尬地开始交流。


考核过程虽多有波折,但有惊无险。


当哪吒悠悠转醒,眼前便是一笼又一笼的蠢萌土拨鼠被捉妖队弟子打包扔上车的场面。有几只还没弄明白发生什么事了,抱着破碗还在埋头苦吃,笼子一颠簸,汤汁糊了满脸,拼尽全力伸舌头去舔干净。


这看起来是会作恶的样子吗?还不如哪吒一岁时大闹陈塘关来的凶恶。


鹿童说这些土拨鼠妖会在玉虚宫接受改良教育,防止他们再次为祸一方。


哪吒实在看不出这黄沙漫漫、千里之内人影子都见不着的鬼地方能作多大的恶,咋的,破坏花花草草拿来做饭也算?玉虚宫也未免太爱护环境一点了吧?


哪吒不禁想到敖丙那天说的话:


“妖族,如果不成仙,迟早有一天会被杀。”




6.


回玉虚宫的路上哪吒看起来一直都郁郁寡欢的。


几乎把“小爷我现在心情很不爽”几个大字刻在脸上,任谁来都得被三太子爷喷一脸火先。


“欸,娃儿嘞,啷个不高兴捏?放心,有你师父我在,掩护肯定是打好咯滴,包那鹿童没看出来!”


“滚。”


太乙真人缩紧脖子,用他肉嘟嘟的手指轻轻拨开火尖枪枪尖,讪笑两声,立马团成一个肉球咕噜咕噜滚走了。


“乖徒儿嘞——你有撒子不高兴的一定要跟你师父说哈——”


哪吒没好气地挥挥手,让师傅没事别来打扰他。


哪吒没什么形象地盘着腿,单手撑着脑袋,望着逐渐在云雾中露出一精美檐角的玉虚宫大门,当真像是登天的龙门一样,无数“鲤鱼”成群结队、拖家带口,抬着头眼巴巴地仰望,从高处不胜寒的山巅一直排到哪吒目力所极之处。


他们自己编了一条锁链,把自己束缚住还要磕头谢恩。


哪吒不是没向往过成仙,他的大哥金吒、二哥木吒都是极优秀的仙人,自小哪吒就听过无数人把他和二位兄长作比较,哥哥们愈是英勇强大,衬得哪吒便愈发卑劣不堪。哪吒仰慕他的兄长,所以他也想成为和哥哥们一样的护佑一方、独当一面的英雄,不再让爹娘操心。


而不再是顽劣任性只会添麻烦的魔丸,


这样,才不算辱没家门。


啊......


哪吒微微睁大眼睛,支着脑袋的手被放了下去。


敖丙原来,是这种心情吗?


被念着的敖丙还在识海里思考怎么和哪吒破冰呢,结果一直有些安静过头的小哪吒一拍掌心,一脸恍然大悟的傻样,扒着敖丙的肩头激动地晃来晃去,像是有一肚子话要说。


但很快又抓脑袋扯头发,将苦恼写满脸,望天望地就是不看近在咫尺的敖丙。


这如风云变幻的情绪着实把敖丙唬住了,哪吒这是怎么了,不会发生什么事了吧?


“哪吒?怎么了吗?”


“啊?啊、敖丙,不不不,我没事、没事!”


明明敖丙并不在眼前,哪吒还是控制不住眼神乱飘,尴尬得想一头栽土里:完了完了我还没想好怎么跟敖丙说呢!


敖丙正待追问,滚回来的太乙真人却带来了哪吒要随他一起去白玉台开十二金仙大会的消息。




7.


夜幕临,六星连,白玉台开。


十二莲花相继盛开,十二金仙幻身莅临。


哪吒百无聊赖,左耳进右耳出地开会,心里还在盘算怎么和敖丙解释呢。


“六星连珠还剩些时候,今日正好让哪吒同他兄长们一家团聚。”


平地起惊雷,炸得哪吒外酥里嫩、晕头转向。


身体下意识逃避一切,哪吒躲在白玉台下,急得直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啊!”


敖丙在哪吒的识海里都快被乱窜的火焰烫成烤龙了,只好让魂魄暂时离体:


“哪吒!你冷静一点!”


“我没法冷静!怎么突然就要见了呢!?我、我我我我还没准备好呢!”


哪吒侧眼看着自己的身影映在光可鉴人的白玉石上:黑眼圈、锯齿牙、体态猥琐——反正不是个名门正派的模样。


“你说,我这形象是不是不太好啊?”


敖丙深知哪吒内心无比渴望与兄长见面,而且他最见不得哪吒自轻自贱的行为。


“怎么会呢!虽然你仪态懒散,但意志坚定!”


只身抗天雷,从不信命。


“虽然你个头矮小,但内心强大!”


活在世人偏见里,依旧睥睨。


“虽然你相貌丑陋,但心地善良啊!”


暴戾其表,良善其里。


“虽然你眼眶发黑,鼻孔朝天,牙还缺了一颗......”


敖丙这么真情实感、欲扬先抑的一顿夸,却眼睁睁看哪吒肉眼可见的暗淡下去。


确实不太擅长夸人,嘴拙的敖丙憋不出话了:


“但我觉得,你,你就是很好很好啊......”


敖丙满怀希冀,哪吒却无语地拿出迷迷眠眠丹:


“你替我去见哥哥。”


“等等!哪吒!”




8.


敖丙心事重重地上了白玉台。


金吒和木吒都是很好的兄长,他们询问完爹娘的近况后,对着哪吒就是一顿猛夸——比敖丙夸得好多了,可惜真正的哪吒却睡着,没能听到一点。


敖丙想到他初见哪吒的海边。


狂妄、无礼、混不吝的任性小孩,打个小海妖都要争头功。


但在危急时刻,他也没放弃过任何人,哪怕是来历不明、头上明晃晃顶着非人龙角的敖丙。


随着相处的时间变长,敖丙越能透过哪吒带刺的表象,看清他柔软的内里。


孤独的、自卑的、善良的小孩,踢个毽子都没朋友陪。


我也没朋友陪。


或许混元珠最初诞生于天地,灵珠与魔丸便是一体的缘故吧,明明走在截然相反的道路上,兜兜转转,他们终究殊途同归。


三年命运蹉跎,残缺的灵魂相遇即是完整。


哪吒羡慕敖丙丰神俊朗、正气凌然。


敖丙又何尝不羡慕哪吒自由自在、洒脱不羁。


敖丙认下自己生来就是妖的命,可哪吒从未向魔丸的命低头。


人言、世俗、天劫、生死都别想困住他,哪吒活成了哪吒自己,他能、他敢活成哪吒自己。


是魔是仙于他又有什么所谓。


于我......亦又有什么所谓?


哪吒就是哪吒,相貌、仪态、风度种种不过浮于表面之物,真正让我倾心的,是飞旋的毽子、是吹响的海螺、是停在眼前的枪、是义无反顾伸出的手。


是一颗闪闪发亮的心。


是我分离的另一半灵魂。




9.


“嘿嘿!三弟三弟!发什么神呢?见到哥哥难道就一点也不兴奋吗?”


敖丙陷入的沉思被打断,这熟悉的话语却带他和另一时空重叠,晃神间,站在他面前、带着温暖笑容的的木吒的身影,和记忆中的二哥敖乙重合。


“别是在生我们的气吧?”


木吒有点慌张,第一次见到三弟,可别留下坏印象啊!


还是金吒多吃了几年白米饭,聪明些,从善如流地认错:


“都是哥哥们不对,这几年都没能去陈塘关看你,我们欠三弟你的,以后有什么麻烦事尽管来找我和二弟。”


“对对对!可别忘了你还有两个哥哥可以依靠啊!别什么事都自己一个人扛着!我和大哥虽没什么天大的能耐,但护一个你还是绰绰有余的。”


大哥敖甲的墓前,二哥敖乙的大手轻柔抚过头顶,一双眼里尽是对小弟的宠爱。


敖丙还记得,二哥信誓旦旦地说:


“那些都不是你应当背负的责任。至少,不该你独自承担。只要是兄弟,就要一起扛!”


那时,一切都还没来得及发生,一切都还是单纯美好,虽然师父的训练严格,虽然父王的期望沉重,但敖丙还有兄长给予的关怀,让他在密不透风的束缚中,能够暂时解脱。


但现在什么都没了。


敖丙再没有一个亲人可以笑着摸头告诉他:这不是你应该扛的责任。


敖丙眼眶止不住一酸,默不作声死死咬住舌尖,硬生生把眼泪憋回去。


还好金吒木吒没看出什么异常,两兄弟围着从未见过的小弟问东问西:


“这些年家里怎么样了?”


这是金吒问的。


“三弟有什么爱好啊?无论是什么二哥都肯定支持!”


这是木吒问的。


“爹娘身体还好吗?”


这是大哥问的。


 “在陈塘关有交到要好的朋友吗?带回来让哥哥见见呗。”


这是二哥问的。


这本是对哪吒的关心,可敖丙就是忍不住贪婪,妄想着再多听一点,他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收到过来自兄长的关怀了。


可斗转星移,万物流转不息,六星连珠不过洪荒沧海中须臾一瞬。


分别的时刻扎过敖丙的心头,细细密密的疼。


木吒一只胳膊靠在金吒肩上,给了哪吒一个爽朗的笑容,抬手挥别自己亲爱的三弟。


金吒看起想把木吒那只作孽的爪子给拍下去,但为了多看三弟一眼便忍下了,也微笑着抬手挥别日日夜夜牵挂的三弟。


“三弟!我们先走啦!下次哥哥绝对要真身来见你!”


“三弟,陈塘关再见。”




10.


大哥和二哥的身影化为点点荧光,夜风吹过,逐渐飘散于天地。


四周瞬间暗淡,仿佛刚才的一切不过镜花水月、黄粱一梦。


敖丙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伫立。


“敖丙,你哭了?”


哪吒这时醒了过来。


“我方才想起了我的两个哥哥。”


“你也有哥哥?!”


“......嗯”


敖丙从哪吒的识海脱出,一缕半实半虚的魂魄像是风中残烛。


“以前,有两个这么好的哥哥......真幸福。”


哪吒不禁好奇:


“那你们都聊了些啥啊?”


敖丙将金吒木吒的话语如实转达。


哪吒没忍住泪珠子跑出眼眶,赶紧低下头擦拭,却怎么都擦不完。


“欸,怎么你也哭了?”


“闭嘴!我只是、我只是眼睛里进沙子了!”


“这次不是沙子里进眼睛了?”


敖丙的调笑让哪吒有些羞愤难当,没脸见人的哪吒一通张牙舞爪逃到白玉台的边上一屁股坐下。


敖丙再哪吒看不见的地方释怀一笑,哪吒总是能把他从坏心情中拉出来。


悠悠飘到哪吒身边,敖丙小心翼翼地问:


“哪吒?你还在生气吗?”


见哪吒没有回应,敖丙又唤了几声。


附身一看,哪吒早没了羞愤的样子,惆怅地望着满天星辰。


“敖丙。”


“嗯?”


“我从小就暴戾放纵,爹娘为我操碎了心······”


敖丙那天对哪吒自暴自弃般袒露他身为妖族的困境,哪吒不知道如何回应,但现在,哪吒也想向敖丙敞露自己身为魔丸的苦楚。


敖丙睁大眼,默默倾听哪吒缓慢的讲述。


哪吒最后的音节落下:


“敖丙,你是妖,我是魔。是我们拖累了他们.....”


敖丙垂首不语,紧紧抿住双唇,目光却是灼灼。


哪吒攥紧拳头,向天空用力一挥:


“小爷去他娘的鸟命!”


敖丙被吓得一抖,转头撞进哪吒坚定的眸子里。


“敖丙,我们一定可以成仙!我之前不理解你为什么一定要成仙,现在我懂得了,不仅是为了重塑肉身,更是为了我们的家人不再操心!是魔是妖又怎样?小爷我偏要成仙!”


像是一捧明艳的火熊熊燃烧在黑夜,星光为之暗淡。


每次都是哪吒自己先从迷茫中走出,并不容置喙地将敖丙也拉出黑暗。


但这次,敖丙想同哪吒一起承担照亮前路地责任。


“神仙妖魔,并无不同。”敖丙目光不由落在哪吒额头上鲜红的魔丸印记,试探性伸出手轻轻触碰,哪吒没躲开,“横竖不过一个身份。心中凡有恶念,神仙亦可以作恶多端,而心中尚存善念,妖魔也可以行善积德。哪吒,你做你自己便好,是魔是仙,你自己说了算。”


“你不必自轻,不必逞强。你的家人们都很好,他们都很爱你,只是因为你是哪吒,是儿子、是兄弟,无关仙魔。”


敖丙说到这顿了一下,斟酌开口:


“我也很爱你,因为你是哪吒,是我唯一的朋友。”


哪吒本来就被敖丙一通话说的面红耳赤,听到这更是不好意思,忍不住转移话题:“可是,如果不通过升仙考核的话,你的肉身怎么办呢?”


敖丙温润的眼里盈满笑意,哪吒能在其中清楚看见自己的身影和满天星光并列。


“哪吒,成仙到底有什么好的?”


风水轮流转,轮到哪吒被拷问了,他一时间竟说不出话来。


“我其实无所谓成不成仙,但为了更好的生活,我只有成仙这一条路可以走,我没的选。”


“但你曾经说过的话,也让我思考了很多。”


“我命由我不由天。”


谁能想到如此狂妄的话语能从安分守己的敖丙口中说出呢?


“成仙应该只是选项之一,而非生命的全部。哪吒,你说,如果将来能有一天,妖族不必躲躲藏藏,爱成仙就成仙,爱做妖就做妖,无论身在何处,都能活得逍遥自在、平等体面。”


“我想见这样的世界。”


“我想握住自己的命运。”


敖丙向哪吒伸手,哪吒毫不犹豫握上去。


“那就试试!咱俩一起能有什么事干不成!”


且去闹个地覆天翻!




End




————————————————


时隔五年我终于交上饼渣的党费了(泪)


这个故事改编了一下电影原剧情,笔力有限,肯定会有瑕疵,感谢您能读完(鞠躬)


想说很多但不知道该怎么说……就这样吧(悲)


再次祝大家新年快乐!


二编:

捉了下虫,没想到这篇不够成熟的文章能够得到如此多大家的喜爱,承蒙厚爱,不胜感激,不胜惶恐(鞠躬)

不知道怎么表达感谢,总而言之先祝大家元宵节快乐吧!

今天凝还是没有更新

【武白蛇岁嘉时会Ⅰ21:00】暮路

上一棒@暮哥不开玩笑(卡文中)  

下一棒@旧情复燃の獭(在考驾照)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是半原著向,大概就是借了个原著世界观,但是跟原著剧情没半毛钱关系,私设两人都是十七岁左右

——————————————————————

天色愈烈,正是日暮,西边的天空满是火烧连云,东边蓝幕截然相反,颜色渐暗,再往后就是不断吞噬的黑暗猛兽。

连绵的树林半是红火半是隐晦,一日两次,朝日落暮,也只有处于这光与暗的交界两种相生相克的元素才会和谐地交相辉映。方圆百里皆为或陡或缓的山丘,深山老林处,虎豺出没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人烟,有的只是山下的樵夫上山砍柴时开辟的一条狭窄...

上一棒@暮哥不开玩笑(卡文中)  

下一棒@旧情复燃の獭(在考驾照)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是半原著向,大概就是借了个原著世界观,但是跟原著剧情没半毛钱关系,私设两人都是十七岁左右

——————————————————————

天色愈烈,正是日暮,西边的天空满是火烧连云,东边蓝幕截然相反,颜色渐暗,再往后就是不断吞噬的黑暗猛兽。

连绵的树林半是红火半是隐晦,一日两次,朝日落暮,也只有处于这光与暗的交界两种相生相克的元素才会和谐地交相辉映。方圆百里皆为或陡或缓的山丘,深山老林处,虎豺出没地,自然不会有什么人烟,有的只是山下的樵夫上山砍柴时开辟的一条狭窄的小径罢。然而也时常无人走去,是以蛛网在其上空勾连,层层叠叠,乍看下似是蒙了层雾,很是朦胧。深山中的活物惟鸟兽,此时正是飞鸟还归时,夜行兽正逐渐苏醒,舒展身体,预备为今日的五脏庙奔波;草食动物各自轮岗,将将入梦,山林中除了山兽的隐隐躁动安静得很。原本是该如此,然而静谧的一切都被几位不速之客打乱了。

武崧跌跌撞撞地向前跑,背后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湿,满头大汗却是凉的,面色苍白动作乏力,什么时候头栽到地上也不奇怪。他的右手按着左侧腰,手下黑色布衫的颜色显然比周围的其它布料颜色甚深。

他不由暗骂起这该死的“天时地利人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深山老林野兽横行,前有猛兽后有追兵,他腰上伤口大,但不深,只要让他停下来喘一刻钟血自是会止住,要命的恰恰确是此刻没有如果。若是如此,再有一个时辰,饶是他没给追上就是被野兽咬死亦或失血过多而亡。

莫不是天要绝我?

这个念头不止一次盘旋在脑海,即将力竭的身体传达出的绝望与求生的本能激烈碰撞,但他咬紧牙关,脚步不停,继续在这条幽深的小径上前行。

落日逐渐逼近地平线,光线渐暗,夜行动物逐渐苏醒,不知打哪飞来的蝙蝠偶尔略过他的头顶,乌星扑棱着翅膀,叫声呕哑嘲哳,着实难听。

武崧眼前发花,脚下的步子逐渐失了章法,口中涌出一股锈味,大口喘息着,却始终有那么一口气上不来。

幸而天无绝人之路,在他疲惫不堪将将倒地时,层层茂密林荫后,逐渐露出一幢酷似客栈的双层木楼来。

他拼了命地提起最后一丝力气,只想离生的希望近一点,再近一点。待那只能在树叶间隙中隐隐窥到的木楼离他只剩几步路,只见那楼阁高高挂起的一块牌匾——缘来客栈。

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怎么会有客栈?

没等他细想怎么回事,才发现大门紧闭。封闭的大门霎时将他好不容易活络起来的心打到谷底,生生冻住。

他已然没了力气,半倚于紧闭的木门前,腰间的血液凝固,衣料糊在伤口上,疼痛已经发木。

一路来紧追着他的脚步声近了,甚至能想象到刀剑出鞘绽放的寒光以及他的性命随之消逝盛放的朵朵血花。

武崧的神经绷到最紧,想着无论如何死也得拉几个垫背的,兀地一阵叮当乱想,一声脆脆的少年音乱了他的思绪。

“你在这干嘛?”

他猛地抬头,感受到轻微的韵力的波动,睁眼入目是一位少年,左手一根棍子挑于肩上,吊着野鸡,右手持“铃”——那或许是铃罢,红木棍上串着的,巨大的橙黄的铃铛,系着红色缎带。也是那瞬,他感到脚步声消失了,一直压迫着他的压力也刹时无踪。武崧吐出肺部的浊气,酸胀的肌肉一松,劫后余生的庆幸涌上心头。

“喂,说你呢。”那位少年有些不耐烦,又问了一遍,瞪大了他的眼睛,明亮的琥珀色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武崧慢慢捋直了身子,缓缓吐出两个字:“住店。”

少年像是没反应过来,愣怔片刻,眼睛飞快眨了眨,一拍脑袋,作恍然大悟状:“哦,住店。”

说罢绕过武崧要卸门闩,他便自觉靠到一边。

有些年代的木门缓缓打开,不情不愿扭动的木栓发出吱呀尖叫,回荡前堂。大厅很是空阔,十几张桌椅罗列得整整齐齐,除却离右手前台最近的一张被擦得一尘不染外,无一不落满灰尘,蜘蛛结网。

“开店十年,客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让你见怪。”那少年迎着武崧奇怪的目光解释道,“所幸只把这当成自己的家了。”

家?这便算得上家么?再怎么说,满堂落灰的桌椅总得处理,不然占了好大一地便罢了,不整不洁亦是饶人心烦。

这些话,武崧也只是在心里想想,对别人的住处指手画脚,未免不礼。

“上楼右转第一个房间。”少年指着左侧的楼梯道。

他张口要说些什么,终究还是闭上了,旋身上楼。

脚踏于陈年木梯上,自连接处,发出一停一顿的摩擦响。

出乎意料,那房间十分干净,一床一桌一长凳已是全部,方桌正中放着一盏烛灯。床不是空床,铺好了席子,薄被和木枕摆在一道。

似乎传来锄头落地的闷响。

武崧试探地拉扯腰侧的衣料,果不其然血肉伤口与衣服粘在一处,这下去还有些刺痛。他有些为难地叹了口气,脑仁隐隐作痛。

在他头疼怎么处理自己的伤口时,突然有人敲门。他瞳孔一缩,肌肉瞬时紧绷,不及去够靠在床边的哨棒,门后人的声音闷闷传来:“劳烦开下门。”

武崧长舒一气,反复的精神折磨让他整个人都有疲软之势,身体发出抗议,撺掇他晕倒了事。他稍稍平复紊乱的呼吸,站直了身体,整理衣襟,才朗声道:“进来罢。”

那少年也不客气,竟是直接抬脚踹门,右手提沾了新泥的酒左手环抱木箱,甩到桌上,瓦制酒罐一扣,发出清脆一声响。

“住宿费、酒饭钱、纱布和金疮药啥的,都算在你头上,”少年抱臂,理直气壮,“虽然我这儿不是正儿八经的客栈,但你四肢健全神魂俱在,没有白吃白喝白住这一说。”

他沉默片刻,缓缓道:“多谢。”

话一转锋,唇角上扬几度,他又说:“功夫不错,可惜是个丸子。”

一路走到他门前他却不觉,身手必定不简单,不过下盘虚浮脚健尚且不稳,是以半瓶子醋没跑了。

“可去你的吧,你才是丸子,你全家都是丸子!”少年炸毛,“我叫白糖。”

话未落,白糖反以嗤之:“弄得这么狼狈,我看你也没几斤几两,摆张脸给谁看啊?真是臭屁精。”

这下是武崧黑了脸:“你说谁臭屁精!”

对面的白发少年乐呵呵地回:“谁搭腔谁就是。”

“你……!”

还没等武崧“你”出个所以然来,白糖便打断了他:“半个时辰后吃饭,自己下楼来,迟了别怪我给你用残羹冷炙。”说罢还不忘翻个白眼,转身走出房间带上门。

武崧好容易从那一阵气血上涌的恼意中回过神来,愣怔片刻,坐在桌前,拿过木箱。打开便是草药味扑面而来,一把剪子静静地同白净的纱布铺陈于角落,然后就是放得乱糟糟的各类药瓶。他再挪来那坛子酒,拍开泥封,凑上前轻嗅,迎面是浓烈的酒香。武崧不由咂吧着嘴——好家伙,难得的烈酒。

那丸子倒是个看似心大却十分留心的。武崧想。

褪去外衣,剪开里衣,小心翼翼地撕下粘在伤口上的布条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酒淋在伤口上的感觉十分不好受,又疼又辣,处理下来他才发觉自己出了一身汗——疼的。

把伤口包扎好,披上外衣勉强是个人样,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他便下楼去。

空气中已有味飘香,武崧抽抽鼻子,鸡肉和着清香,下楼一瞧,白糖恰好把盛着油麦菜的清汤寡水搁桌上,一旁并列摆着一碟大盘鸡,红绿生椒参杂其间,卖相是到家了。

他坐到桌前,直到白糖一声招呼才拿起置于面前的碗筷。

白糖做的菜味道说不上多么令人齿颊生香,只道平平常常,不少盐不少醋,大盘鸡略微焦,若不是口味便是如此,可看出他的手艺生疏尚未成熟——至少不是独自生活十余年的样子。

他们刚开始沉默得很,整个偌大的前堂只有碗筷交错碰撞叮当脆响,吃着吃着,没等他满肚子疑问先发难,对面那人倒是自己唠唠叨叨起来。

从他的话中,武崧得知白糖是一个孤儿,一两岁时被抛弃于山林中,正逢山脚下的魔物作祟,一位身披蓑衣头戴斗笠韵力深若幽谷的京剧猫路过此地,归途路上将他捡回了自己的落脚地。

“所以你的恩人才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如此你现下又为何是一人?”

“唉别打岔,”白糖摆摆手,“正要说呢。”

这位京剧猫当时已收留了一位流落街头无路可走的老教头,然而他只把白糖留给那位老教头照顾,自己却消失了。

“我跟老头子学了点拳脚功夫,去年那场倒春寒他没熬住,去了。”白糖用筷子搅着碗中浅绿色的汤水,状似漫不经心道。

“我的恩人留给我一颗种子,”说罢,他便把脖子上挂着的吊饰挑起给武崧看,鲜红如血,其上正是附着一点微弱的韵力,“虽然他走了,但我相信他一定会回来的。”白糖望向西边开的一扇窗,太阳才落下片刻,余斑驳晚霞尚存。

虽然有段距离,但武崧能隐隐感觉到那颗血红的念珠似是不简单,隐隐间传来……韵力的波动?他以手抚过刻在窗框上密密麻麻的图样,乍看之下只感觉五花缭乱,心里却暗自心惊。

失传于世的各类法阵,与十二宗一般皆由师祖修所创,不料却在历史的长河中渐渐遗失,至今只余孤本残页散落民间。他偶然中从班主婆婆的抽屉里得瞥见一二,现如今却在荒郊野外的一栋木宅子里得见本尊。

不过要说是这客栈的主人无心为之还是那丸子有意而为,不好说,然而从磨得圆滑的刻痕断面来看,出自主人之手的可能性更大。他细细研究了窗框上的纹路,脑子里储量不多的知识告诉他这阵法于人无害,若有人意图借窗内闯,阵法便会将他阻隔在外。虽然所刻咒文由于年代久远已隐隐有些模糊,届时来人侵犯怕是挡不了太久,于武崧而言便是个很好的反应时间了。

既他已逃到此处,那必然白糖会受到牵连,那群人都是些视人命如草芥的亡命之徒,后果如何还真不好说,白糖虽然一身是谜,但毕竟无辜。将无辜者牵连进京剧猫的战争里,实在有愧。

武崧眼睛发涩,叹着气抬手揉揉每心。既是战争,关系是非又岂是一两句话能撇清的,没有谁是绝对的无辜。

他摩挲着置于宽袖中的那块黑金令牌,尖锐的棱角在他的手指上留下浅浅的划痕。

武崧心知,他们早晚要上门来,之前不过是白糖出现得突然,他们不愿打草惊蛇罢。现在来的是一些前锋喽啰,可那两个护法指不定就在身后,凭判宗的那股子狠劲儿,定是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说不准今夜便上门来。

正是说曹操曹操到,三个穿着判宗宗服的人直接踹开了门。

“喂,我们怀疑你这里……就是他!”

武崧握住靠在桌旁的哨棒,他已经恢复了一些,对付这些人虽有些吃力,但应当不成问题。

面对二话不说直接杀来的三人,白糖亦拿起了正义铃:“喂喂喂,别在店里闹事呀!”

白糖的功夫出乎武崧意料的好,二人不费什么力气,就把判宗这三个来送的炮灰击晕了过去。

他踹了踹地上挺尸的三人,看向武崧,要他解释:“我和你说了那么多,结果你一身的麻烦你是一点不提?!”

武崧无法,只得将自己的来历和被追杀的原因一一道来,期间夹杂了不知多少次被“你是京剧猫?”“竟然真的有京剧猫!”打断。

“他们三人只不过是喽啰,判宗的护法恐怕很快会来。留在这里太危险了,我马上离开,你也出去避避风头吧。”

话音未落,他的目光透过窗外像是看到了什么,身形一滞,低声骂了句:“该死,他们已经来了。”

白糖焦躁地在原地转圈,思索几息之后,握紧拳头:“那三人被我们打晕,他们迟早会知道,我也不清白,客栈再也不安全了。”

“武崧,你听说我,我们这样……”白糖在武崧耳边耳语几句,武崧惊讶得挑高了眉,“你确定?其实你不用做到这种地步。”

“我白糖的字典里可没有逃跑两个字。”白糖不屑轻哼,复而正色道,“左右我这客栈是不得安宁了,便送他们一份大礼罢。”

武崧长叹:“是我拖累了你。”

白糖默了几秒:“事已至此,后悔也是无用,还是快行动吧。”

白糖把脖子上的念珠收进口袋,窗户关了,把所有油灯点上,拿出火盆,又从库房搬来一大捆干艾草,扔进盆里。一时间,屋内烟雾缭绕,又昏又暗,只能借着朦胧的灯光勉强视物。武崧把地上昏着的三人绑了手脚拖进柴房,用帕子把下半张脸蒙住,烛龙和句芒一脚踹开大门的时候,他正拿一桶不知道什么东西在墙根拖地。

句芒:“把……咳咳咳,什么东西?!”

白糖连忙迎上去,脸上挂着谄媚的笑容:“哟,二位客官,欢迎光临。不知二位是要吃饭还是住店啊?”说着,他又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只是二位来的实在不是时候,我们店正在辟邪呢。”

“辟邪?”句芒原本打算质问的话哽在喉头,“辟什么邪?”

白糖张口就来:“最近我老是感觉客栈里阴森森的,周围还经常发生一些怪事。比如油灯好好地摆在桌上,也没风吹,我转个身的功夫它就倒了,还有前一晚收拾好的桌椅,第二天一早就变得乱七八糟……”说着,他还搓了搓手臂,打一个哆嗦。

烛龙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周围没什么人烟,当然阴森森的。油灯倒了可能是被老鼠碰到,桌椅乱了许是被长虫和黑瞎子翻乱了。”

白糖吱哇叫起来:“我当然知道,我就是害怕,不行吗?”

“说到底,你们到底住不住,不住我关门了!”他抱着手臂,摆出一副“赶紧滚”的臭脸。

“你这不知好歹的……”句芒手伸进袖子里,被烛龙握住手臂制止,“诶诶诶,我们当然住。”

他这才不情不愿地把门让开,烛龙拽着句芒往里走,边状似无意地问:“小掌柜,不知今天除了我们,还有没有其它客人?”

白糖奇怪地斜瞥他一眼:“真是怪事,你们不是今天第一个这么问的。”

“方才还有三个客人,问了和你们一样的问题。”白糖摇头晃脑地说,“不过除了你们,我就没见到其他人了。”

句芒与烛龙相视一笑,不知为何,这笑容让白糖一下子全身发毛。

白糖相信自己的直觉,人的危机感不会无缘无故,他用力绷住面皮,一边心下计较:难道是哪里出了差错?

句芒变得暴躁许多,烛龙却仍是拦着她,挥着手打散面前的烟雾,在大厅慢条斯理地打量一番,用手一指在角落沉默着拖地的武崧:“那是谁?”

白糖来到柜台之后,拿出登记簿:“我雇的短工。”

“为什么蒙着面?”

“刚刚他在扫房梁上的蜘蛛网。”

烛龙意味不明地笑笑:“小掌柜胡说八道的本事让本少爷好生敬佩。”

“你可知依照猫律,打诳语讹人也是要蹲大牢的?”

时间似乎在此刻停滞,打破僵局的是武崧突然暴起,句芒用羽翼封将飞来的拖把斩成两段:“都让你别废话了!”

白糖用手撑住墙作为支点,一脚踹向柜台,少年腿力出乎他们二人的大,柜台被踹翻向前滑去,把他们撞得向后退了几步,油灯摔在地上,碎片和灯油四溅,烛火碰到木柜,凑成一对干柴烈火。但此刻无人在意,白糖趁着这个间隙翻出去,接过武崧扔过来的正义铃。

白糖叹了口气:“竟然这么轻易就被戳穿了。”

武崧说:“前面的人出入之处,应有标记。”

所以白糖说见过他们,标记却显示有入无出,便穿帮了。

“废话少说,打宗的小子,把令牌交出来。”句芒展开羽翼封,混沌的韵力在身上流转。

“休想。”武崧也亮出韵纹。

烛龙抽出惊雷拐,状似可惜:“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白糖足尖一点,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手中正义铃当头劈下。烛龙闪身露出身后的句芒,羽翼封轻易架住正义铃,女人哈哈一笑:“小子,老娘来会会你!”

白糖矮身躲过对方随手挥来的铁扇,一个扫腿扫向她下盘。与此同时,武崧和烛龙亦在看不真切的浓烟中缠斗在一起。

句芒一个后跳,白糖踢断了桌子的一只腿,惨遭无妄之灾的桌子摇摇欲坠。她从地上撩起两个板凳向白糖掷去,后者用正义铃将凳子打飞,棒子一横抵住从上刺来的羽扇。

头上似有千斤巨力,少年紧咬牙关,手背暴起青筋,手臂微微发颤,额头都渗出汗珠。

句芒赞叹道:“作为一个普通人,你的身手还算不错,可惜,今日碰上了我们。”

白糖冷哼:“你这老太婆的废话不输你那长犄角的搭档嘛,真是什么锅配什么盖。”

句芒气笑了:“激怒我将会是你的一个错误决定。”

“来到这里,才会叫你追悔莫及。”白糖大喝一声,“起!”他的手臂颤抖更甚,句芒却察觉手下的力道骤然增大,她无法保持这个动作压制白糖,只得暂时收了扇子,后退几步抄起桌上的几个茶杯扔向白糖作佯攻,扇子一开一合化作一道罡风,朝白糖的面门席卷而来。

白糖蹲下的同时顺手拽了一下本就不稳的桌子,用桌面挡住茶杯和罡风,桌面正中寸寸碎裂,句芒再抬头正义铃迎面而来。

距离太短,她不得不侧身躲过当头的一铃,进而用寸拳与白糖拳拳相搏。

此时,烛龙的声音幽幽传来:“喂,男人娘,这地方着火了,此地不宜久留,速战速决吧。”

什么?句芒在打斗的间隙短暂地观察了一下现在的环境,骤然发觉墙壁在发光。缭绕的烟雾不安地扰动,四周的温度越来越高。

什么发光,分明是着火了!

是的,白糖打翻了油灯,但哪怕这房子是千年晒干的木头也不该烧得这么快才是。只一瞬,句芒便想通了关窍。

武崧在墙根拖地,用的是水吗?

句芒眯着眼睛看向白糖:“你这掌柜,倒也舍得狠下心来。”

白糖哈哈笑道:“不是有句古话吗?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

“二位要是害怕了,可以先走嘛,打来打去,伤了和气不是?”

“你的废话也不逞多让,但你尽可交代遗言。”句芒再次拉开架势。

二人再次乒铃乓啷地打在一起,面对动了真格的判宗护法,白糖只得且战且退,一路撞飞了不知道多少桌椅。

周围的浓烟更多了,大厅里的温度渐渐向火炉靠拢。

“黔驴技穷了吗?”句芒躲过白糖掀来的桌子,桌子飞向身后,却传来句芒的一声痛呼,她下意识转身,一记飞踢破雾而来,狠狠踹向她的脑门。

白糖欢呼:“好配合!”

武崧落地,喘着粗气,身上也挂了青紫。

大厅里回荡着令人战栗的噼里啪啦的声音,不断有碎裂的木头掉到地上,把桌椅也点燃了。。

“嘶……有两下子。”

“火越来越大了,男人婆,别拖了。”

“你叫谁男人婆!啧,算了。”

面对光芒大盛的烛龙与句芒,武崧变了神色,拽住白糖的手向旁腾了几步:“丸子,躲在我身后。”

客栈里的火焰隐隐有向武崧为尊的意思,然而即便如此,火判依旧在舞得虎虎生风的惊雷拐和羽翼封面前败下阵来,强大的冲击力把他们扇飞出去,掉在原本放着柜台的地方。

身后是舔舐着客栈的火浪,身前是不断逼近的判宗二人。烛龙冷冷地说:“依照猫律,窃者超百文,黔首,超千文,杖毙。依照猫律,知而包庇者同罪。今日,就是你们的死期。”

句芒很不耐:“你还在唠叨什么?这里就快塌了,老娘可不想跟你埋在一起。”

“有句话说的好:怕什么来什么。”白糖哈哈大笑,“好好享受。”说完,他拿着正义铃朝地上的某块砖一敲,骤然响起一声轰隆巨响,他和武崧向后陷入地下。

烛龙和句芒神色剧变,正待要追,头顶烧着烈火的横梁噼啪断裂,摔在他们面前挡住了去路。

另一头的武崧和白糖刚落地,就顺着暗道一路狂奔。黑暗的甬道里,伸手不见五指,只有山风为他们引路,耳朵里只能听到不停的脚步和自己以及对方剧烈的喘息。

终于,他们来到一堵凹凸不平的石墙前,冰凉的风不断从缝隙里沁出。白糖用力一推,硬生生把一块“砖”推了出去——原来只是简单由石块磊成的墙。他们手忙脚乱地将这堵墙推倒,武崧发现他们身处离客栈不远不近的山坡上,拨开杂草便可看到烈火中的客栈。

远方骤然响起一阵绵延的轰隆声,二人的目光越过半人多高的杂草,只见那座矗立了不知多少光阴的客栈已然倒塌,葬身于冲天火焰的温柔乡,溅起十几丈高的火星,随着风四散而去。

夜色很深,白糖琥珀色的眼眸映着燃烧的客栈,比天上的星星还要亮。他眼底划过一抹痛色,抿了抿嘴唇,没有说话。

武崧小心翼翼地拂上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温声问道:“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怎么办……”白糖眼中的茫然只存了几个瞬息,清明的月亮便破开了迷雾,“喂,你这臭屁精,我好心救你,你反倒引来麻烦毁了我的客栈不说,难道你还打算抛下我溜之大吉?你们京剧猫不会这么不要脸吧?”

“你瞎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不管你!”武崧脸上浮出一层愠色,不知是气的恼的亦或两者都有。

白糖一声轻哼:“那就好,我告诉你,我可缠上你啦!天涯海角,你休想丢下我。”

武崧默了片刻,定定地看着他:“我可以帮你找一个没有被魔化京剧猫侵扰的地方安定下来。”

白发少年的视线漂移,落在远处仍在熊熊燃烧的客栈残骸上,火光为他的脸镀上一层温暖的橙色,口中嗫嗫吐露出的声音却有些低落:“不过是另一个缘来客栈。”

他嘟嚷道:“我才不想继续当缩头乌龟呢。”

武崧仍是劝:“这是战争,并非儿戏。”

“师父替我殿后,才叫我从判宗逃出,恐怕他已凶多吉少。”少年说着,五官骤然抽搐了一下,好似触碰到心底暗藏的极痛的心事。

这回轮到白糖哑然了,他等了一会儿,待武崧整理心绪,才干巴巴地安慰道:“你师父吉人自有天相,定会无事的。”他第一次痛恨起自己没有那么会说话。

武崧摆摆手,道:“所以丸子,我想叫你考虑清楚。”

白糖仰头,望着夜幕之下璀璨的星河:“没什么可考虑的,我没有亲朋,烧了客栈,除了你,已经没有什么能失去的了。”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武崧心上,他愣怔地看着白发少年,感受比劫后余生还要剧烈的心跳。

“我一直坚信着京剧猫的存在,坚信我那恩人还活着。那一天他离开了客栈,再也没回来,我以为我一直等在那里,他会回来的。”白糖淡淡道,“可是,他再也没有回来。”

“所以,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他是最伟大的京剧猫,也许,等我也成了京剧猫,等我们打败了黯,等我白糖也成了全猫土的大英雄,我就能找到他了。”他的眼中盈满了坚定和自信,琥珀色的眼睛比星星还要闪亮,“我相信,只要有信念,就一定会成功!”

沉默在他们之间蔓延,山风为他们高歌,树影为他们起舞,直到武崧发出一声轻笑:“你这大话说的漂亮。”

没等白糖跳脚,他把哨棒横在颈后,两手搭在两边:“走吧,路还很长。”他意有所指。

他们身后是未烬的火光,将他们的影子投成狭长的两条。两条阴影渐渐靠近,合二为一,反倒是旁边蔓延而出的橙色,像是一条笔直在暮色中的路。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