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住我隔壁的男朋友 【上】
可以看出来,我是真的不会取名
反正就是东华大一俊和上戏大四哲,阴差阳错住一个屋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风味小故事。
——
张哲瀚刚接到通知说演mimi的人家里有点事儿,于是把排练时间挪到了星期二,也就是今天下午,他刚迈出教室的腿又被人给拽回来,只好掏出滑盖机给龚俊发短信,说临时排练,今天晚些回,你先把饭做了。
龚俊很快就回:“行,汤炖上了。”
排练结束之后张哲瀚急着往回赶,也不是怕龚俊连口汤都不给他留,他知道那小子肯定连碗带盆的守在厨房等他回家呢。就是馋了,龚俊做的跟外面那些火锅烧烤都不一样,叫他馋得胃也痒痒,就想回去喝口鸡汤。朋友拉住他叫他去大排档吃点儿,张哲瀚摆...
可以看出来,我是真的不会取名
反正就是东华大一俊和上戏大四哲,阴差阳错住一个屋又睡到一张床上去的风味小故事。
——
张哲瀚刚接到通知说演mimi的人家里有点事儿,于是把排练时间挪到了星期二,也就是今天下午,他刚迈出教室的腿又被人给拽回来,只好掏出滑盖机给龚俊发短信,说临时排练,今天晚些回,你先把饭做了。
龚俊很快就回:“行,汤炖上了。”
排练结束之后张哲瀚急着往回赶,也不是怕龚俊连口汤都不给他留,他知道那小子肯定连碗带盆的守在厨房等他回家呢。就是馋了,龚俊做的跟外面那些火锅烧烤都不一样,叫他馋得胃也痒痒,就想回去喝口鸡汤。朋友拉住他叫他去大排档吃点儿,张哲瀚摆摆手,“不去,家里有饭等我。”
朋友一愣,直接乐开花:“好家伙,你金屋藏娇?租个房子还配个女佣给你做饭?”
“说什么屁话,”张哲瀚长腿一跨上了他荧光绿的死飞,剩下的声音消失在风里:“是男佣,男厨子,也是我室友……走啦!”他骑得飞起来,化身成华山路上一道白绿色的闪电。
男佣,男厨子,也就是龚俊,张哲瀚新招的室友,两个人通过张哲瀚错综复杂的关系网联系上的,据说是他铁哥们儿小雨的大学同学的女同学的暗恋对象,东华大学表演系本科在读。为了拍广告挣点外快,龚俊不常在寝室住,为了不打扰室友决定在校外租个房子,就打听到了张哲瀚这里来。
张哲瀚本身就没怎么在学校住过,他妈有时候会来上海看他,住的时候也是一个月一个月的住,所以干脆租了两室一厅带厨卫的大房子,租金直接交到了毕业。结果后来发现太奢侈,一个人住没必要,就寻思着做个二房东把另一间卧室租了,还能收回点本钱。但张哲瀚这个人就是毛病多,找个室友收租还叽叽歪歪半天:要男的,懂礼貌,讲卫生,晚上不蹦迪,至少两天洗一个澡,袜子不能攒着,会做饭的最好……选来选去,就选到龚俊头上了。
房子地处华山路幸福路交口的地段,正好在东华和上戏中间,两边都挨着,龚俊经人介绍来看房的时候,张哲瀚看着这位一八六的帅哥面善得很,立马决定再给他少五十块钱一个月。龚俊听完眼睛都亮了,敲定之后上午看完房下午就搬东西往里住,房子在六楼没有电梯,张哲瀚帮着他哼哧哼哧搬箱子,停下来歇的时候找话题问:“你东华……学什么的来着?”
“啊……?”龚俊站在台阶下面,汗糊住了他有些过长的睫毛,眨了好几下眼睛,“噢,我学表演的。”
张哲瀚想腾出手来给他蹭下,结果龚俊偏了下脑袋,自己用肩膀蹭掉了。张哲瀚也稍微觉得不妥,就把手收了回去,说道:“东华也教表演呢?”
“综合类嘛。那肯定,肯定还是不如你们上戏厉害了。”龚俊笑得很腼腆,但不亲人,见张哲瀚停下来,他也停下脚步,隔着两级台阶:“学长是大四?”
“对,我大四,上戏音乐剧的。叫我张哲瀚就好,你是叫龚俊对吧?”张哲瀚继续热火朝天地开始搬东西,“我看你这身高的确适合学表演,挺好的……”
龚俊搭了几句话,没什么切口,张哲瀚找了半天发现聊不起来,遂放弃。好在东西不多,搬了两三轮就完事儿了,东西都归置好之后开始约法三章:洗衣机共用,袜子内裤自己手洗,半夜两点后不能发怪声,不准带女的进家,厨房谁用了谁收拾(反正张哲瀚也没用过),进房间内要先敲门……如此数条,等等等等,张哲瀚摸着脑袋又想了半天:“哎,那就先这样,别的想到了再说……”
龚俊看起来懵懵的,也不知道是真懵还是假懵,一个劲儿点头:“知道了,哲瀚……哥。”
张哲瀚被这声哥叫得蛮爽,抱着手臂嘚瑟半天,把钥匙搁柜子上:“以后就是室友了,多多关照哈,住一块儿就是哥们儿了,以后我去东华叫你一起打球。”
龚俊挠挠后脑勺,乐意又不乐意的模样:“行啊,可以的。”
于是这事儿就这么成了。龚俊和张哲瀚都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作息规律,生活作风良好,家里不至于乱得和男生宿舍一样。尤其是龚俊,有点洁癖,本来屋子里东西就不多,收拾得和样板房一样,张哲瀚私下和小雨吐槽,说家里多了个活人,但突然没有活气儿了,那地板擦的,亮得和系主任的光脑门儿有的一拼。但心里还是美滋滋的: 真是上辈子积了德了,田螺姑娘变性版就住我隔壁,还月月给我交钱,真是美得我。
小雨知道后,强烈谴责张哲瀚这种二房东欺压无辜租客的行为:那你得对人家好点,小你两届学弟呢,还学表演的,多少还算个远房师兄弟,你不能知道他会搞卫生做饭之后,就天天跟压榨我们似的压榨人家课余时间……
张哲瀚白他一眼:谁压榨了?谁?你是不知道我对他有多好,再说了,他做得挺开心的,你又不是没瞧见。
我对他有多好?好极了,简直好得不得了好吧,张哲瀚骑着死飞,过耳的风呼呼响,他默念道:我还教他唱歌,教他打球,给他做的每道菜送上我最诚心的评价,做错了事都没有逼着他喊我爸爸……
龚俊啊龚俊,张哲瀚恶狠狠地想,你还要我对你怎么好呀。
进门之后龚俊果然没有回房间,坐在餐厅里写马原的思想汇报,写了满两页纸,看起来已经编到油尽灯枯。房间里充斥着鸡汤的余香,张哲瀚一个健步冲过去,“饿了,还剩什么?”
龚俊终于编完最后一个字,大功告成。抬起头说:“你先洗手去,我炖了鸡汤,炒了两个小菜,你吃面还是吃饭?”
“面吧。”张哲瀚把手拿到水龙头下面象征性淋了一下,滴滴答答的就往回跑:“鸡汤面,我想吃。我都快饿死了。”
对这种习惯性撒娇,龚俊和张哲瀚熟络起来之后已经见怪不怪。张哲瀚的年龄可大可小,球场上他称王称霸,背地里他撒泼耍赖,反正不是很像正经学长,龚俊没少受他照拂,也没少被他“欺压”,总之就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关系,张哲瀚也不端学长架子,和他处久了就发现,他和所有人相处都那样,表露一点小孩心性,有种让所有人都来宠他的特殊能力。
龚俊也不是天生老妈子性格,他只是心态比较随波逐流,讲话也慢,如果不是个子长老高,五官又具有欺诈性,肯定少不了被人占便宜。只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二房东都发话了他也不能违命,何况他二房东人也蛮好的,便宜占就占了,多条人脉多条路,龚俊的算盘起先是这么打的,结果张哲瀚颇有些得寸进尺的架势,本来是蹭他的锅吃面,后来是蹭他的菜碟吃饭,现在是直接下了课就打电话开始点起菜来了,一气呵成,非常熟练,也有点不要脸。
龚俊来不及无语,但想到张哲瀚又给他减了两百的伙食费,倒也不亏。龚俊有空就会回家炒两个菜等张哲瀚回来一起吃,都是南方人,口味差不蛮多,尤其在吃辣方面可以不用商量,简直默契十足,两个人也没讨论过这事,好像自然而然就定下来了。
面煮好的时候鸡汤也热了,张哲瀚肚子里的馋虫被勾得蠢蠢欲动,忍不住要去围观: 面是最普通的挂面,煮得恰到好处,捞起时根根莹白,边缘透明,沥干水,放进鸡汤里一搅和,加把小葱,再来勺龚俊从成都带来的辣酱,金的是汤,绿的是葱,白的是面,红的是酱,端起来的一瞬间鲜香扑鼻,张哲瀚脑子里自动响起中华小当家那个音乐,眼前的碗不是碗,是一片光,照得他目眩头晕。
龚俊给自己也下了一碗,之前一直饿着肚子没吃,等张哲瀚回来一起。于是开动的时候都没人说话,只剩吸溜面条的声音,张哲瀚把脸吃得埋进碗里,忽然听见龚俊说:“哎,忘了,还炒了两个菜在冰箱!”
张哲瀚:“吃完面再说,”他唏哩呼噜吃得油糊了一嘴,“留着明天我吃,没事。你这四川辣椒真不够辣,下次给你尝我们江西的,那才是真的辣。”
“四川也很辣的好不好。”龚俊比张哲瀚吃得稍微文雅一点,小口小口喝汤,吹了下黄澄澄的鸡油:“晚上不能吃太辣的,你不怕长痘啊?”
碗的边缘露出两个圆圆的眼睛:“就是江西的辣,江西的辣是纯辣,你们是麻辣……你上次吃我妈邮过来的鸭子,还不辣?”
龚俊想了一会儿,如实回答:“……嗯,辣。”
张哲瀚又赢了,笑开了花。也不知道到底有什么好争的,张哲瀚稍占上峰,显然吃面也堵不住他的嘴。吃完了之后猜拳决定谁洗碗,龚俊再一次输了,张哲瀚大发慈悲,说要帮他洗锅,于是两个人就凑在小小的水池旁边一个人洗两个碗,一个人洗一个锅,屁股顶着屁股,龚俊被挤的退无可退,无可奈何道:“大哥,你还不如不帮忙呢,就洗这点东西……”
“帮你,你还不乐意啦?”张哲瀚又想到小雨说的对人家好点,刷锅刷得更起劲了:“那我把剩下两个碗也刷了,你回去吧。”
龚俊终于钻出来。刚才张哲瀚靠得太近,浑身上下哪哪儿都不对头,他本来就是不乐意和人贴得太近的性子,不知道张哲瀚怎么做到那么无所谓的。于是拿上马原作业就准备先回房间了,拿起来才发现那东华大学的作业纸上一枚圆乎乎的油印——张哲瀚刚才吃得太欢,给油溅上了。龚俊举着它看了半天,又看了眼张哲瀚,那厮正在距离两米远的地方哼着歌扭屁股,心想,就这样吧,还能咋的,不想重写了,让明天马原老师闻闻鸡汤味儿吧。
***
张哲瀚忙着毕业大戏,其实和龚俊见面的机会不算多。龚俊和他,是以菜会友,神交的关系,两个人说熟也熟,说不熟也几个屁打不到一块儿去,如果不是张哲瀚主动,龚俊可能这辈子和他也就三句话的交情。
但是毕竟两个住一屋里了。这是客观因素打败主观因素,把两个人绑在同个屋檐下,仇人也得让三分,何况张哲瀚和龚俊也算是能聊两句。虽然龚俊对篮球的兴趣平平,张哲瀚对电竞也毫无好感,但他俩坐一个桌吃饭还是很和谐的,能吃到一块儿去,专业也类似,聊也能聊起来。龚俊虽然学表演,可毕竟不是三大,教的东西也笼统,自己摸索着研究,也没想能在演戏方面有什么建树,属于走一步看一步的心态,现阶段接点广告赚钱才是正经事。
张哲瀚跟他不太一样,虽然也接广告,但他给自己的目标定的就是演戏,然后火。年少无知的时候谁没幻想过自己拿几个奥斯卡,是不是?经常和龚俊的对话开头就是:“等哥以后火了……”
“就买八套别墅。”龚俊倒在沙发上,用一只耳机听歌,闭着眼睛接他的话:“再买八辆劳斯莱斯,一周七天换着开,还有一台当摆设。”
“你这个人……好庸俗。”张哲瀚在地上练俯卧撑,一张小脸憋得通红,但为了肱二头肌还是得练下去:“钱钱钱,总是钱,就不能说点别的?”
“可是总要赚钱呀。”龚俊睁开眼睛,双手合十,搓了搓,望着天花板:“我很有诚意的。”
张哲瀚默念着数完了一百个俯卧撑,跪在地上休息了一会儿,浑身都发着汗。他穿着白色的背心,整个人被汗水打湿透了,泛着粉红色,望着窗外的夕阳深呼吸。龚俊窝在沙发里,瘦成细长的一条,也很安静,如果不是听到他在说钱,这个姿势甚至可以称得上肃穆,微微垂着眼睛,盯着张哲瀚看。
把张哲瀚看得心下一动。龚俊说话慢吞吞的,不算机灵,但勉强算可爱。至少人长得漂亮,睫毛一扇,在夕阳的余晖里落下阴影,是一种很薄,又被五官衬得浓墨重彩的一种美丽。张哲瀚控制了一下呼吸,往前凑过去,轻声说:“我火了之后,做制片人,请你当我的男主角,你来不来?”
龚俊的耳机里正在播周杰伦,眨眼间张哲瀚已经凑到了眼前。汗液,呼吸,皮肤,热量,龚俊几乎被夕阳灼伤。他闭上眼睛,小声回答道:“我还能当男主角呢。”
张哲瀚继续逼近:“张制作人请你,你是我的男主角,你来不来?”
“……来。”
龚俊败下阵,他从来不会是张哲瀚的对手。沉默了一会儿后龚俊微微掀开一点眼皮,张哲瀚还在打量他,像是已经开始甄选角色,从头到脚,龚俊又开始麻了,他求饶道:“你还不去洗澡吗?”
张哲瀚笑起来。他的牙齿显得格外的白,嘴唇恰好遮住牙龈,龚俊迷迷糊糊地想,如果张哲瀚能去接什么没有蛀牙的广告,一定能挣很多钱,他这样自信,又有诱惑力,又好看,一定会赚很多很多钱……
“走了。”张哲瀚站起来,“你一定要来啊。”少年人的承诺焰气冲天:“不拿奥斯卡,别回来见我!”
龚俊又被逗得笑,哈哈哈哈个没完,张哲瀚踢了他一脚,说:“别笑了,今晚吃什么还没定!”
于是什么制片人,什么男主角,就轻飘飘的揭过去。龚俊当然没有当真,反而是张哲瀚一直催着龚俊去看电影,什么科幻片爱情片文艺片,无聊的时候两个人就在家里一块儿琢磨,从权利的游戏琢磨到漫威宇宙,又从重庆森林琢磨到怦然心动,还从辛德勒地名单琢磨到钢的琴*。
这一琢磨还真琢磨出一点味儿来,给两个人开了不少窍,张哲瀚是这么描述的:本来没啥,突然有一天,龚俊那个表演欲就起来了,就开始搁那儿跟我演……
小雨听到之后说,“哟呵,行啊,以后中国影视剧没你俩我不看啊。”
张哲瀚难得羞赧一笑:“是啊,我还收他为徒呢,龚俊现在都叫我张老师。”
“我草,你俩,”小雨看见张哲瀚这幅表情都愣了,赶紧给摸摸额头看烧坏了没:“这还处出感情来了。”
张哲瀚想了下他拉着龚俊熬的大夜,四个黑眼圈,大一的新生蛋子陪他这个即将进入娱乐圈的老油条琢磨电影还毫无怨言,于是深信不疑地说:“嗯呐。我俩,深厚感情。”
***
张哲瀚的毕业大戏是《吉屋出租》,他演个戏份不是特多的角色,但又不能说是镶边,排练什么的都要在场。龚俊为了他特地去看了08版本,回来兴冲冲地说:“你看,我们这里也是吉屋,也出租,是不是?”
张哲瀚敲他的脑袋:“你个头,哪有人家那么惨!”
龚俊嘿嘿一笑,继续说:“张老师演谁?也让我开开眼。”
“我演Benny。”张哲瀚想起长篇大论的英文单词就头疼,说,“到时候给你张票,你去看,记得在下面给我鼓掌啊。走了,排练去了,晚上回。”
龚俊嗯了一声,在他关门前问:“晚上吃啥?”
张哲瀚把门一甩:“由你定啦,龚老师。”
结果晚上下了场雷雨。龚俊还在做饭,听到外面轰隆隆响,他跑到窗边一看,就知道要下雨。给张哲瀚挂电话也没回,估计在排练没空看手机,眼瞧着雨已经落下来,跟泼水似的,地上一层毛毛的白烟,天又黑,看着怪吓人。张哲瀚出门肯定没带雨伞的,他那个人,光带串钥匙就出门,连死飞都是随停随放,还管得了伞的事。
龚俊踌躇了半天,看了十分钟的雨,见没有停的意思,最后还是决定给张哲瀚送把伞去。他这样想:“毕竟是室友,他淋雨生病,我也可能会被传染,都叫他老师了,送把伞也很正常……”
他只去过一次上戏,一般都是张哲瀚来东华找他,只能凭着依稀的记忆走。下了出租之后,脚边的水流成小溪,立马把鞋袜也打湿,风把伞吹得乱摆。他恨不得立马钻回去,就直接回家了,在这儿遭这罪。可一想到张哲瀚又可怜,这么大的雨,可能还打不到车,龚俊觉得自己可真是菩萨心肠,送完伞得狠狠宰他一顿才能补偿回来。
好在不算远,龚俊一边给他打电话一边找人,接通的时候正好看见张哲瀚站在小剧场的台阶上,和一群人站在一起。大概是都没有伞,小鹌鹑一样被雨吹得缩在一块儿,看上去好笑又可怜。张哲瀚站在外边举着他的手机,暴雨让信号变得断续,龚俊说:“往前看,我给你送伞来了。”
张哲瀚实在没听清,问:“你说什么?”
“伞!”龚俊又往前挪了几步,不是很好意思让所有人都看过来,只好隔着话筒说:“我给你送伞来了,你往下走一点儿……”
张哲瀚那边切了信号,龚俊看见他把手机高高举起来,挥了两下,看上去是真没听见。雨噼里啪啦砸在伞面上,龚俊膝盖以下湿得非常彻底,像两坨铅一样挂着,他有点无奈,更有点不爽,但没办法,也只好又往前走了几步,把伞略微抬高一些,喊道:
“张——哲——瀚——!”
所有人都看过来。张哲瀚也看过来。
“过来——!张哲瀚,你给我下来!”
龚俊喊得气短,面皮微热,停下来歇了会儿。只见张哲瀚愣一下,立马开心起来,隔老远也能看见两排白牙在雨夜里闪亮,三步并两步冲下台阶,向后头招招手:“回见啊大家,我先走了!”,然后一股脑冲进龚俊的怀里。
他淋了一点雨,外套和头发都湿了,但眼睛晶亮,眼神纯良而狡黠,又像从雨夜里飞出来的一只小鸟,留龚俊的在伞下,看着他笑,揽着他的肩膀说:“你可算来了。”然后又给龚俊的胸口来了一拳:“够义气啊,哥们儿。我还愁呢……”
龚俊很自觉地搭上他的腰,把两个人的占地面积缩到最小,有些生气:“给你打电话,你不接,刚给你打,你也听不见。”
“排练信号不好,又不是我的问题。”张哲瀚笑嘻嘻的,头发蹭着龚俊的耳朵,于是湿漉漉,密密麻麻地痒起来,一下就被他哄好了。龚俊想把脑袋移开,又怕两个人淋雨,任他蹭去了。
两个人紧挨着走,张哲瀚又穿得薄,热乎乎的一团,在龚俊耳边不停讲话,谁又忘记词了,谁又NG八次了,哪个男扮女装的把高跟鞋又摔飞了……絮絮叨叨,龚俊也认真听,认真附和。
两个人在校门口打不到车,最后龚俊无奈妥协:算了,那走回去吧,也不远。张哲瀚本来就无所谓,他能有把伞已经算是惊喜,还以为真的要一路淋着回去,能和龚俊挤着走也不错。
龚俊不知道是发了什么神经会想到要在八点半的上海街头和张哲瀚共一把伞走回家,如果是之前,他肯定觉得自己有点毛病,找罪受,可是这一切又和张哲瀚扯上点关系,他又觉得,哎呀,那就这样好了。毕竟是张哲瀚嘛。
两个人在伞下聊了半天又争起来,没人还记得是什么话题,只记得张哲瀚踩下一块松动的地砖,溅了一腿的水,没站得稳,龚俊在旁边赶紧扶了一把,张哲瀚说了句什么话,龚俊又没听清,于是弯下点身子问,“什么?”
张哲瀚正被他提溜起来,整个人往龚俊怀里靠,本来就一直在说话嘴里没停,龚俊忽然把脸侧过来,张哲瀚一仰脑袋,就近得突破安全距离,鼻尖要戳到龚俊的脸上去,两个人对视之后皆是一抖,伞差点没把住。……首先张哲瀚感受到的是香,凑近了之后两个人身上同一股的洗衣粉味被体温蒸出来,香得若隐若现;然后是热,一股血涌上面颊,轰地一声之后就热了,也不知道是谁先扭过脸去;最后是响,雨点搭在伞上响,心敲着胸膛也很响,咽口水的咕咚一声,简直响得可怕,他看着龚俊的眼睛,忽然觉得这个镜头好的得很,如果找他拍电影,一定要架这个机位……
龚俊的眉毛沉下来,也没松手,不再看他,假装在看路,张哲瀚忽然觉得龚俊之前的“勉强算可爱”升级了一个程度,变成了“真的很可爱”,没忍住要去逗他:“谢谢龚老师还记得我,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啊?”龚俊显然没反应过来,但又逃不了,离得极近,只好回答:“啊。下次可不来接你,没伞就,就自己淋吧……”
“那可不行。”张哲瀚用屁股顶了一下龚俊,“那可不行……”
张哲瀚眨眨眼睛,也转过头,觉得龚俊整个人都僵硬了很多,机器人一样,走起路来嘎吱嘎吱响,真的太可爱了。于是发了慈悲给他个台阶下:“对了,晚上吃什么?”
……
龚俊没有再提什么一把伞换一顿大餐的事,他只是觉得这雨淋得值也不值,值的是,淋完这场雨了,好像也把自己搭进去了。
不值的是,好像真的把自己搭进去了。
值与不值,龚俊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好像自己说了也不算数,就罢了。
tbc.
*电影名称里摘取了一些龚俊自己推荐的
【温周】余孽(02)
*伪小寡妇
*老温失忆,千里追妻。
广陵有望族毕氏,发迹于膏腴之地,祖上多树功勋,本为一方高门,近些年来却子嗣凋敝。当今家翁名唤毕承晏,性敦厚,乐善好施,年近不惑方得一子。去岁,又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堂弟,时人均称其乃毕公福报也。
今日曲江大潮,毕承晏携亲眷出城观景,不知途中生何变故,午时刚过一行人便匆匆返家。有说是遭逢仇敌惹了祸端,有说是小少爷落水危在旦夕,众人但见毕府仆从来去奔走,驾车延请城中各堂大夫,更是众说纷纭。
有好事者拦了相熟的阍侍,几经询问方才得知,原是毕小公子在观潮时不慎遇险,幸为义士所救,只是那恩公好似身患顽疾,救人后唐突晕厥,眼下正在...
*伪小寡妇
*老温失忆,千里追妻。
广陵有望族毕氏,发迹于膏腴之地,祖上多树功勋,本为一方高门,近些年来却子嗣凋敝。当今家翁名唤毕承晏,性敦厚,乐善好施,年近不惑方得一子。去岁,又寻回了失散多年的堂弟,时人均称其乃毕公福报也。
今日曲江大潮,毕承晏携亲眷出城观景,不知途中生何变故,午时刚过一行人便匆匆返家。有说是遭逢仇敌惹了祸端,有说是小少爷落水危在旦夕,众人但见毕府仆从来去奔走,驾车延请城中各堂大夫,更是众说纷纭。
有好事者拦了相熟的阍侍,几经询问方才得知,原是毕小公子在观潮时不慎遇险,幸为义士所救,只是那恩公好似身患顽疾,救人后唐突晕厥,眼下正在毕府昏迷不醒。
众人闻之唏嘘,再打探那义士底细,却不甚了了。
“好似与二少爷相识,”阍侍游移道,“同去观潮的扈从说,那人还拔剑划破了二少爷的衣衫。”
此言一出,当街哗然。广陵城中谁人不知毕府二少爷诡秘莫测,离家这些年不知从何处学了一身凶戾武艺,偶有施展,莫不骇人。那位少侠既能与之相斗,想必亦非凡品……思及此,又扯住阍侍衣袖,还要刨根问底。
“不知了,真不知了!”阍人摆手道:“还是先求菩萨保佑他捡回条命吧!没瞅见请了多少郎中?全都束手无策!听说是什么经脉逆行,血气冲亏,他们习武之人的法门,寻常大夫也不懂。”
喧嚷间,毕府大门又开,一位束发少年冲将出来,几步奔至拴马桩前,刚要翻身上马,又被随后之人拦住。
“你到哪里去?若是有何差池,叫我如何跟你师父交代?”
来者正是毕府二少爷,平素俊美无俦的佳公子俨然失了风仪,大袖宽衫上遍洒斑斑血迹,瞧着好生骇人。
“我去取药!”那少年挥开钳制,跃上马背:“那群庸医治不了我师父的内伤,只有三昧耶能压制一时,我这就去取来!”
言罢,猛踢马腹,如离弦之箭飞窜而去。
“二少爷!”门内又冲出一人,急道:“徐圣手说,他有一计可止血!”
锦衣郎君即刻奔回府中,朱门锵然闭合,将一众观者拒于门外。
“瞧这着急忙慌的模样,那侠士与他可不像仇家。”
“还未见过毕公子这般狼狈呢。”
“……这徐大夫神眉鬼道的,万一用了虎狼之药……”
“散了,都散了吧!”阍侍挥臂驱散人群:“不该说的休说!你们镇日里也没少受二少爷的恩惠,若真有心,回家念经祈福去!”
虽说人多口杂,可确有一言切中了要害。那徐大夫早年游历江湖,曾习得一卷奇书,所行医术往往剑走偏锋,是故有胆上门求诊者寥寥无几。此次若非其他郎中均已无计可施,无论如何也请不到他头上。
“你要施针?”锦衣郎君坐于榻边,拧眉道:“有几分把握?”
童颜鹤发的老者展开药囊,取出一枚三寸见长的金针,放于火上炙烤。“五分。这位公子沉疴负累,又急火攻心,摄入脏腑,是故呕血不止。我施针虽能止血,却不能捋顺他的真气,定会剧痛难当,死生全看造化。”
“二少爷,还请你搭把手,除去此人衣衫,方便老朽施针。”
躺于榻上之人面似皓雪,唯余唇上赤痕深重,不断有殷殷血丝自嘴角渗出,再被锦衣郎君用帕子揩去。
徐道运未曾与这位来路莫名的毕家二少爷打过交道,坊间传闻,此人虽生的稠艳明丽,却秉性乖张,行事谬妄,纵是毕承晏这般宅心仁厚的长者,也几次三番叫他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可眼下瞧着,这人哪有半分修罗魔头的凶狠样子,急遑遑譬如丧家犬,榻上人每呕一口血,他就仿似损了半条命。
只见他小心褪去了伤者的衣袍,又遵医嘱将其抱于胸前,双臂自肋下穿过,禁锢住了气息幽微之人。
“二少爷,稍后你定要制住他,否则金针移位,大罗金仙也搭救不得。”
徐道运净过手,瞧了屏息凝神的公子一眼,扭头对侍从道:“取帕子来,为你家少爷擦擦汗,老朽真怕这个还没治妥,那个又吓出个好歹。”
趁诸人分神之际,徐道运拈针刺向紫宫穴,昏厥之人卒然一颤,失声痛呼,四肢如蜷弓身欲躲,却叫人牢牢遏住,硬生生又挨下三针。
“且按住他!”徐道运呼出口气,撤后稍许,叮嘱道:“一炷香之内,万不可妄动分毫。”
言罢,他径自去琢磨药方,徒留榻上二人好似玉雕石像般叠在一处。
侍候在侧的仆从又要为二公子擦汗,却被遣出房门去准备汤浴。如此屋中便只剩一昏一醒,一躺一卧的两人。历经几番变故,锦衣郎君这才得空好好打量怀中人。
当真奇也怪哉,这位清俊公子初初相见便出言不逊,拔剑相向,可他竟生不出半点恼怒。更甚者,见其走火入魔饱受苦痛,还恨不能以身替之……自己何时生出了这般慈善心肠?
“……还是你乃山中狐媚,专擅蛊惑人心?”锦衣郎君收紧臂弯,入鼻一阵幽甜。
他从未闻过此等异香,不由凑近了细细探嗅,却又捕捉不着。反倒瞧清了怀中人通身的细净皮肉,端的是一副冰肌玉骨。只可惜白璧生瑕,其上遍布星罗疤痕,刀伤剑伤鞭伤……深深浅浅,交错迤逦,好似海棠蒙雨痕,又如明月遭云蔽。
一时间竟叫他看得痴迷,稍有不察,丹田气海中便真气盈沸,直冲心神,颇费了些功夫才压制下来。
莫非当真是前世冤孽,专程来找他讨债?难怪总觉得此人面善……总觉得二人理应如此亲近无间,相偎相依。思及此,又是低头猛瞧,更喜其眉眼隽秀,口唇润泽,越发心生怜爱欢喜,就连岸边挨的那几声斥骂也拾出来回味,愈加笃定两人缘分匪浅。
不过他好似被误认成了旁人……锦衣郎君剑眉一蹙,怡然神态化作眈眈凶貌,旋即又被敛去,只余下一副纯然赤诚的无辜面容。
“分明是你先招惹我,”他望着怀中人不住轻颤的羽睫,笑道,“可莫怪我缠得紧。”
忽听得门外脚步咄咄,有人揎门而入。
“快,将三昧耶点上!”
原是那少年去而复返。他心急如焚也未通禀,闯进来便愣在了当下,怔怔望着榻上交颈而坐的两人,语不成调:“师,师……”
“你师父正在紧要关头,切莫吵闹。”
张成岭见那所谓的毕二公子出言稀松见外,便也冷了语调:“这是我师门故人相赠的奇药,速速点上。”
徐道运闻声而至,拿过药匣,取出墨色干花放于鼻下闻嗅,颔首道:“是了是了,有此一味神药,便可大好了。”
焚香燃花,幽香弥散。徐道运又取了两枚金针刺入周子舒的任脉,道:“此物可镇经脉,亦能惑心神,公子还是离开为妙。”
锦衣郎君却不肯撒手,反而拖过一只凭几,斜坐如玉山崔巍:“何惧之有?美人在怀,做鬼也风流。”这话说得轻浮已极,张成岭回头凝视片刻,容色几变,似是别有深意,最终也只是摇头长叹,只干巴巴道:“我师父名叫周子舒,稍后他若是……你且担待些。”言闭,飞快步出门去。
徐道运既称三昧耶为邪物,想必不容小觑,他运功护体抵挡了片刻,始终不觉有何异样,正纳罕着,忽听怀中人轻吟出声,不由低下头去,望见一双含情目。
云溶月皎,含睇宜笑,顾盼遗光。
当真叫人失言寡语,不知所思,唯余痴惘。
“怎么哑巴了?”周子舒轻笑,仰首凝望着面前人,又道:“上次相见不是还能言会道,非要去做神仙?”
锦衣郎君心头微动,顺势道:“岂不闻只羡鸳鸯不羡仙,若得一心人,便是两具枯骨又有何妨。”
“生生死死,全让你说了。”周子舒似是稍觉不适,刚想挪动,便被两臂箍住,不由道:“老温,你松开些。”又垂眸去看两人情状,却见自己袒颈露膛,甚是孟浪,登时羞恼:“温客行!青天白日你放肆!”
正要继续呵斥,又见胸膛上金针闪烁,顿时哑口,茫然失措:“怎么……我……何时……”
锦衣郎君见他气血催动,瞬息间金针已被逼出半寸,即刻一手封其周身大穴,一手抵上后背输送真气。
周子舒强撑着不肯睡去,眼睫震颤,眸光散乱:“你……”
终是抵不过药效,阖眼就范。
这一睡便是两日,若非张成岭太过牵挂,整日在榻边喋喋不休,只怕还要再寐上些时候。
“师父,这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没想到徐圣手如此了得,若是按他开的方子调理,再搭配三昧耶之效,你的旧伤并非不能痊愈。”
披衣坐于窗边禅定之人闻言,一改昔日无关痛痒之态,启唇道:“如此也好。”
他们师徒游历山川一载有余,周子舒虽谨遵大巫叮咛调养休息,却少有如此通泰之时,张成岭见状,不禁笑逐颜开,失语道:“是甚好!果然心病还须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未竞之言在周子舒的乜斜中戛然断落,少年垮下肩膀,恭敬道:“徒儿失言,还请师父责罚。”
“怎的,住了几日你便知是他了?”周子舒单手捏诀,将跳突真气再次压回脉海。
张成岭垂首摇头,不敢言语。
周子舒见状,亦不忍心苛责,若是连成岭都能确证,再做欺瞒亦是无用。“你无错,他正是。”
张成岭陡然抬头,大喜过望:“那,那可太好,太好了!”师叔尚在人世,师父便不会寻死……当真是老天有眼!他心潮激昂,已然隐有哭声,又生生忍住:“可师叔他……不记得了……”
周子舒默诵心法,又不应答。
少年面上喜色渐褪,心思电转,惊道:“师父,你莫不是不愿相告?!”
“我知他好,便好。”周子舒导引各路真气融汇,中有一脉乃温客行所输,被他运至丹田,封存于气海。
“世人悲苦,染著五欲,得忘忧恼,有如扫秽……还一方清净,有何不好。”周子舒徐徐睁开眼,眸似静水:“若无恩怨纠葛,他本就该做个逍遥公子。如今前尘往事俱化尘土,庸人何必扰之。”
张成岭默然半晌,忽的落泪:“那,那师父你如何是好?”
周子舒扫睫轻笑,仍道:“我知他好,便好。”
谁知年逾十六的少年反倒愈发心伤,涕泪难止:“……当真好么?我觉得不好……”
周子舒知他赤子心肠,未经情爱之人总是不知深浅,只当心之所向譬如婵娟,非盈即亏,却不知尚有参商。
他不知如何劝慰,便晾着抽抽噎噎的少年,正待开口,忽然听窗外有人朗笑。
“你怎么又欺负这小徒弟?”
正是温客行,非也,眼下他名唤毕长留。客行,长留,倒真是……极好。
张成岭见了来者,一抹脸面,背向他道:“我练功去了。”随即跑出屋门。
“欸,怎么跑了?怕我作甚?还能拐走卖了不成?”温客行单手支着窗棂,托腮笑看窗内人。“你可好些了?”
“有劳毕公子挂心,子舒已无大碍。敢问毕公何时返还?我等还需当面道谢。”
“他出城到庄子里去了,后日才回。”
“如此,我二人只好先行告辞,待毕公还家,定登门赔礼谢罪。”
锦衣郎君充耳不闻,依旧言笑晏晏:“确实该赔罪。”他伸手去托端坐之人的下巴:“与人相谈竟然闭目应答,好生失礼啊。”
探至半途的腕子被一把钳住,又倏然松开。周子舒仍是一副入定静坐的疏淡模样,只是掌心炽烫如炭。
“罢了,我有一问,倘若得解,我便不为难你。”
“公子请讲。”
“老温是谁?”
窗内菩萨乍然惊愕,惶悚失色,刹那间金身顿销,堕回凡尘。
偏生那恶鬼还要催逼。
“是温客行?可他又是谁?”
两人缄默相顾,周子舒忽而冁然轻笑,眸光似啼似谑。
“温客行啊……乃是故人。”
他如菩萨低眉,又若金刚怒目。
“是子舒的亡夫。”
-TBC-
阿絮内心:疯狂记仇.GIF
失忆老温:举世皆负我,举世皆可杀.JPG
【温周】余孽
*伪小寡妇
*老温坠崖失忆,千里追妻
亥时三刻,惊雷炸响,张成岭陡然掀被而起,拢上外袍冲出房门,还未踏下廊庑,便听得豪雨瓢泼而至,瞬息浇透了晾晒在檐下的药材。
他匆匆抢过竹箕,将尚能入药的那些捡拾出来,余下的拢做一撮,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与周子舒客居广陵,为的便是摘采这应时草药,如今却损了大半。
身后门声吱呀,他回头见着来人,悻悻道:“师父,都怪徒儿大意,忘了将药收回屋里。”
“无妨。”周子舒移步至近前,抬手示意少年起身,并不去瞧散落满地的奇珍宝材,只道:“风雨大作,实难入眠,你且去将白日所学的剑招演练一遍与我看。”...
*伪小寡妇
*老温坠崖失忆,千里追妻
亥时三刻,惊雷炸响,张成岭陡然掀被而起,拢上外袍冲出房门,还未踏下廊庑,便听得豪雨瓢泼而至,瞬息浇透了晾晒在檐下的药材。
他匆匆抢过竹箕,将尚能入药的那些捡拾出来,余下的拢做一撮,不知要如何处置。他与周子舒客居广陵,为的便是摘采这应时草药,如今却损了大半。
身后门声吱呀,他回头见着来人,悻悻道:“师父,都怪徒儿大意,忘了将药收回屋里。”
“无妨。”周子舒移步至近前,抬手示意少年起身,并不去瞧散落满地的奇珍宝材,只道:“风雨大作,实难入眠,你且去将白日所学的剑招演练一遍与我看。”
张成岭领命,取了剑跃入院中,顿觉狂风倒卷,暴雨倾覆如斧钺加身,一招起手式挽出,长剑竟在空中咄咄震颤,唯有加灌内力方能稳下剑锋,可周子舒传授的这套《晦暝剑法》意在空灵,若是勉力硬来,反倒不能尽数施展。
少年明白师父是要考验自己,愈发小心拿捏,反而更是束手束脚,又叫风雨裹住耳目,一时间好生狼狈。
一套剑法舞毕,他转身拜下:“徒儿不才,仍未参透机窍,日后定鞭驽策蹇,将勤补拙。”
周子舒抄手步下回廊,张成岭即刻道:“师父,风驰雨骤,您还是——”
话未完,手中顿觉一空,长剑已叫周子舒缴了去。执剑人手腕轻转,撩开一霎雨幕,剑气如流云漫卷,为两人庇出一方清净之地。
张成岭看得呆愣,自从温客行罹难后,周子舒沉疴难愈,大巫再三叮嘱他务必静养,是故这一年多来,昔日叱咤群豪的天窗首领深居简出好似名门闺秀,说是养尊处优也不为过,即便传授武功,往往也只是空具象形,未遣内力。
怔愣间,周子舒已舞至十九式,但听他轻吟“日月停景,璇玑不行,回尸起死,白骨成人”,正欲催发脉海,却步伐一滞,乱了剑招,若非徒弟眼疾手快搀扶上去,定要跌倒在地。(注释1)
“师父,您无事吧?”张成岭忙护着人回到廊内。周子舒摆摆手,鬓角冷汗混着雨水蜿蜒而下,他扫了一眼被扔在雨中的长剑,摇首轻笑:“是我托大了。”
“您先换身衣裳,我这就熬药去。”张成岭也顾不得捡剑,从竹箕里抓了一把药材,转身往厨房走。
待到少年身影消失,周子舒方才勉力站起身挪回屋中,当年他强行起钉,经脉寸断,若非大巫竭力搭救,只怕早已入土……可现如今,和孤魂野鬼也无甚分别……他只待成岭长大成人,将师门祖业尽数交付,届时心无挂碍,才好潇潇洒洒去赴一场失期已久的死约。
他委顿坐在胡床上,只觉筋骨生疼。每逢阴雨天气,这满身旧伤便净会折磨人,入钉之处倒还好受些,毕竟只是楔入皮肉,倒是背上曾遭贯穿的两胛,发作起来有如万蚁啃啮,当真疼到了骨头缝里。
好在大巫临行前曾授他接续经脉的针术,施针时需以“三昧耶”为引,此药源自身毒国,药效虽佳却极易使人陷入幻梦,周子舒并不敢常用。可今日练剑岔了经脉,纵然服过汤药也难抑四下窜走的真气,无法,只得开匣取药。(注释2)
张成岭见周子舒碾碎了三昧耶,便自觉退了出去。他师父拢共只用过此药三次,虽可立竿见影治愈伤痛,然每每陷入幻境亦是磋磨。
因有前车之鉴,周子舒只焚了少许三昧耶,奇异腥甜的气息袅袅腾起,将容色惨白之人笼进了缥缈烟雾之中。痹痛如泥牛入海,遁消殆尽,温润真气游走奇经八脉,神智却仿似被一线丝绳牵引,于虚空中悠悠荡荡不知所往……
为了抵抗三昧耶的幻象,周子舒一面运功一面默诵经文,方背至“由坚执持远离心故,心如幻者,亦复远离”,便听得有人在耳畔轻笑。(注释3)
……还是来了。
他并未抬眸,早知来者是何人——还能是何人,冤家又来讨债。
“……远离为幻,亦复远离;离远离幻,亦复远离。得无所离,即除诸幻……”
“欸,别念了,实在没情没趣。”那幻象挨得更近,衣袍婆娑,在周子舒近侧坐了下来。“你许久不来看我,我好生想你。”
“……譬如钻火,两木相因,火出木尽,灰飞烟灭;以幻修幻,亦复如是……”
“阿絮。”
只一声唤,便叫他睁开了眼。
佛曰:诸幻虽尽,不入断灭。
他确实好久未焚三昧耶,只因上次于幻境中目睹温客行的尸身化为白骨,几欲自绝心脉相随而去,幸而入定后周身大穴封禁,任在梦中如何折腾,真身也不动如山,这才保住性命。
“我并非成心不见你。”周子舒垂眸,目光落在膝头交叠的手上。“我于尘世尚有牵绊,只待成岭长大,便去寻你。”
“我幼丧怙亲,不忍成岭也受其苦,他又旁无弟兄,若藐然一身,委实可怜。“
“罢了罢了,早知你心软。”那幻象勾着他的手指,如把玩一件上等美玉。“你可怜这个,牵挂那个,怎的不来疼疼我?”
纤长手指猛然一缩,刚要撤回,却被紧紧攥住,周子舒抬头撞见一双含怨眼眸。幻境中人似笑非笑,明隽面容逼至近前,若非无有吐息,几近可以假乱真。
“当日大仇得报,你却不来见我……阿絮,阴曹地府里的油锅还等着咱俩呢。”
不待周子舒应答,温客行又换了笑颜,亲亲热热揽过他肩头:“待受过油炸之刑,了结生前孽障,咱们就到人间做自在野鬼去!我可不许你投胎,来生来世都是骗人的,我只要今朝今夕。”
“好。”
“可只做鬼也不好,我们阿絮明明就有一副菩萨心肠,不若修道去,做一对神仙眷侣……对,这般才好。我不要你做那人见人怕的厉鬼,我要你朝登九天梯,暮归紫云山,逍遥似神仙。”
周子舒不由莞尔:“又撒癔症。”
“你快应我。”
“……应你。”
“如此乖巧,为夫甚是受用。”那幻象俯身,作势要偷香。明知皆为虚妄,周子舒却如被点了穴道般难动分毫,任其狎昵。
哪知触及一片冰凉,周子舒遽然心惊,抬手推拒,却扑了个空,他又急惶惶去抓,可面前早无了人影,只余下茫茫雾气。
灯花爆裂,扑簌作响。
入定之人猛然惊醒,香盘中的三昧耶早已燃尽,守在门外的张成岭闻声叩门而入,夜风流窜,吹散了余烬。
“师父,您现下如何?”
周子舒收掌运气,经脉中的滞涩已消减大半,只是心口如坠了千钧巨石,俯仰间钝痛难弭。
张成岭见状,便知家师又于幻境中与故人相会,欲出言宽慰却不知从何说起,局促半晌,只得躬身告退,方退出三步,又一撩衣袍跪了下去。
“师父,大巫曾言,幻象中的所见皆由心生,成岭不敢妄自揣测,可若是……若是师叔尚在,想必也不愿见您为心魔所苦。”
周子舒仍阖着眼,良久方道:“为师知你纯孝,只盼能早日成器,负起重任。”
少年叩首退下,心中更苦,想必周子舒早就发觉了他刻意装愚扮傻一事……他也是无计可施方出此下策,他每多一日庸碌,周子舒便于尘世多一日逗留。
本以为时日久了,周子舒或能淡泊死志,谁料春去秋来,反倒越发像个未亡人。
情之一字,竟是这般诛心销骨吗。
夏日短,秋未迟,又是一年八月既望。早早便听说中秋之时乃有大潮,周子舒耐不住宝贝徒弟的再三央求,应允一同出城。
是日江边铺彩搭锦,陈设百戏,倾城之众竞相争看,摩肩接踵者绵延十余里。师徒二人初来乍到,随着观者挤在一处开阔地,虽能饱览胜景,却立脚艰难,不多时已有数人失足落水。
忽听得山崩之声,众人齐呼“大潮至”,周子舒举目望去,只见一脉银山自海面奔袭若飞,潮头有数丈之高,瞬息已到面前。众人惊叫不断,前拥者攘攘,后退者熙熙,间有稚童跌倒在地,被人墙轧住,挣扎不起。
周子舒自是不能见死不救,他拧腰拂身,似游鱼般穿梭于人群中,一臂展开格挡,一臂捞起稚子。那小童已被吓得失魂,被抱在怀中才放声大哭,周子舒顾此失彼,被人潮揎得身子一歪,那孩童更是惊惧,死死揽住他的脖颈,蹭掉了发中玉簪。
周子舒心神大震,却无暇他顾,眼睁睁瞧着那一点玉色滚下江岸,淹没在滚滚波涛中。
“师父!”张成岭拨开人群挤到跟前,却见周子舒怔怔望着潮涌发呆,便扯了人往外冲。“他们说今年潮头甚大,过于凶险,咱们还是尽早回去。”
“不能丢……”周子舒反手将怀中稚子塞给徒儿:“带他去寻家人。”
“您去哪儿!”张成岭急道。
周子舒未应,腾身跃起,足尖在人群的肩上、顶上轻点,好似凌空仙鹤一般踏波而去,又闷声沉入水中。
大潮之日,江水浑噩,泥沙俱下,难辨分明,要在恶浪中寻觅一支玉簪,不啻于大海捞针。纵然周子舒极擅凫水,几番沉浮搜寻下来,也难免体力不支。
直到岸上喧嚣渐歇,他才踉跄上岸,行了几步,似是不甘仍要折返,却叫人一把拉住。
“师父!”张成岭心急如焚:“您这是做什么!”
周子舒仰面紧闭眼眸,攥紧双拳,忍下满腹悲怆,喃喃道:“早该玉碎……早该玉碎!”忽又凄凉苦笑,连连摇首:“他是在催我啊……催我呢。”
语毕,折身便走,张成岭叫这一番变故唬住,话也不敢乱说,只跟在身后一迭声喊着师父,却始终未得响应。
忽听得身后有人叫喊:“恩公留步!”
几位乡绅打扮的男子追赶上来,纳头便拜:“多谢公子仁义,救下犬子一命!”
周子舒仍是目不斜视,好似周遭浊世都与其再无干系,行出几步,又被追上。
“公子侠义,鄙人愿舍家财一半报答!”为首之人瞧着约莫四十开外,方口阔鼻,甚是英伟。
张成岭拦不住周子舒,便冲那几人摆手,道了一声无须多礼,又去追赶师父。
“恩公若是不屑金银,可否告知名讳,鄙人愿为您立一座生祠,以尽结草衔环之心。”
周子舒闻言站定,扭头看向张成岭,攒眉道:“成岭,我都没为他立下牌位。”
张成岭只觉脑中嗡鸣,他师父这模样……分明是执念太深,灵台蒙尘……一时语塞,呐呐道:“师叔他不在乎这些……”
那几人见周子舒终于停步,团团围了上来,领头人对着远处招手:“你这做叔叔的又到哪处浪荡去了?还不快来答谢搭救阿伽的义士!”
周子舒仍充耳不闻,张成岭闻言瞧去,遽然变色,张口却不能言,抖着手摸到师父衣袖,僵硬拽动。
“……师,师,师……”
周子舒被他叫回三分神志,敛容望去,登时一震,双眸星颤,不由后退半步,面上血色尽失。
来人行至近前,拱手道:“在下广陵毕氏子弟,多谢二位搭救我那侄儿。”其人英姿佚貌,气宇倜傥,行动间别有龙章凤姿之态。
来人遭四道如炬目光死死钉住,仍自得依旧,倾身笑道:“可是不才生得青面獠牙,吓着公子了?”语毕,颈间陡然一紧,叫人攥住了前襟。
“你是谁。”
这三字喑哑难辨,似是抖落心肺吐出,若非两人几欲面皮相贴,定要错漏。
锦衣郎君心头微动,倘使旁人胆敢如此失礼,早被拧断了头颅,可眼下他非但不恼,反而莫名有些欢喜。
“不才乃广陵——”
“闭嘴。”
周子舒打断他,手上又紧了三分力道:“说真话。”
“公子息怒!”领头人作揖恳切道:“可是家弟有何差错,惹怒了公子?如有怠慢还请见谅,莫要动手啊。”
周子舒眸光明烁,冷笑道:“家弟?他是你弟弟?”
“正是。”领头人一口应下。
“师父……”张成岭稍稍冷静,劝道:“天下容貌酷似者自古有之,何况还有易容一说……”
“他未易容。”周子舒的目光一错不错,似是要将面前人刮下一层皮来。“你不说?”
“公子,是你不让我说。”锦衣郎君失笑道。
“好,好。”周子舒松开手,倏然自腰间抽出一柄软剑当空劈下,裂帛之声紧随响起,竟是划开了俊俏郎君的衣衫。
诸人登时愣在原地,幸而行凶者力道拿捏精微,锦缎尽破而皮肉无碍。周子舒寸寸端详袒露之处,神色渐趋惊疑。
“……怎会……”温客行乃习武之人,身上多有创痕,每处他都记得分明,可眼前人肌理平整,未见分毫疤记。
然而这副容貌根骨,他断然无从错认……怎会……是耶?非耶?人耶?……鬼耶?还是早就投胎转生,不愿再枯等?
突缝大变,周子舒一时心绪浮乱,气息失调,方才在江水中强抑的气血于丹田中奔逆,如溃堤之潮,直冲心脉。
“师父——!”
张成岭惊呼失声,未及伸手,吐血之人已被锦衣郎君抱了满怀。
-TBC-
注释1,化用自《太上洞玄灵宝无量度人上品妙经》。
注释2,取自佛典“三昧耶戒”,身毒,即印度古称。
注释3,出自《圆觉经》。
明长官和红烧肉的故事
明楼:早啊大姐。
明镜:早。
明诚:大哥,早。
明楼:早。
明诚:这是今天的中华日报。
明楼:《红烧肉和草头圈子是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法宝》。
明诚:谁写的啊,这么无聊。
明楼:你不知道是我写的?
明楼:你想干什么?
明台:我要吃肉!
明楼:你碗里不是已经有红烧肉了吗?你敢拿筷子对着肉,你敢先夹吗!
明台:你以为我不敢先夹吗?
明诚:你把筷子放下!
明台:我为什么要放下!
明楼:你先把筷子放下!
明诚:他放我就放!
明台:我不放,你敢先夹吗?
明诚: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明楼:你把筷子放下!
明诚:让他先放!
明楼:你以为他敢...
明长官和红烧肉的故事
明楼:早啊大姐。
明镜:早。
明诚:大哥,早。
明楼:早。
明诚:这是今天的中华日报。
明楼:《红烧肉和草头圈子是赢得这场战争的唯一法宝》。
明诚:谁写的啊,这么无聊。
明楼:你不知道是我写的?
明楼:你想干什么?
明台:我要吃肉!
明楼:你碗里不是已经有红烧肉了吗?你敢拿筷子对着肉,你敢先夹吗!
明台:你以为我不敢先夹吗?
明诚:你把筷子放下!
明台:我为什么要放下!
明楼:你先把筷子放下!
明诚:他放我就放!
明台:我不放,你敢先夹吗?
明诚:你怎么知道我不敢!
明楼:你把筷子放下!
明诚:让他先放!
明楼:你以为他敢先夹吗?
记者A:明先生!请问明先生!明长官的体重什么时候能够恢复元气?
记者B:明先生!您对明长官的体重发展有什么展望?
记者C:明先生!明家的体重计是否会崩溃?
明诚:你们问的体重问题由来已久,不是我们明家菜谱的现行决策。
记者:那么请问明先生,那明长官今晚的菜谱是什么?
明诚:不吃晚饭。
记者:明先生!明先生?
记者:明先生,难道你想明天上海所有的报纸经济版头版头条都是不给明长官吃晚饭吗?
明诚:你是干新闻的,如果你认为明长官不吃晚饭可以成为新闻头条,你照登好了。不用通知我,我不关心这个。
记者:明先生,你不能这个态度对待新闻界!
南田:阿诚还真是个人物。
明楼:红烧肉的总数,每月至少要保证两千碗,草头圈子多少?
刘秘书:须一千三百多碗。
明楼:现在半数都不到。通知中储银行总务处的马副处长,我们可能要调用他们的预备肉。
刘秘书:是。
明台:大哥到底为什么不让我们进他书房啊?
明诚:你什么意思啊?
明台:不让人进,肯定是不想让我们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是吧?
明诚:你到底想说什么?
明台:大哥是不是偷藏红烧肉?
明诚:大姐说家里不准谈红烧肉。
明台:我就问问,大哥到底藏了吗?
明诚:大年初一讨打是吧?
明台:那你呢?你偷藏小黄鱼了吗?
明台:大哥,我想吃这碗红烧肉。
明楼:这做法也不新奇啊,不但不新奇,装盘还有点保守。
明台:保守才经典呢!而且你看,他这个香菜摆成小花的样子,多别致啊。
明楼:好吃吗?
明台:我喜欢。
明楼:价格也好看。
明台:你到底给不给吃啊?
明楼:吃!吃!阿诚。
阿诚:啊?
明楼:你看他选的这个红烧肉,明天给我也买一碗。
南田洋子:明先生。我想跟你讨论一下,你的私人助理——阿诚。
明楼:他有什么问题吗?
南田洋子:他很能吃,我看了他的简历,我很欣赏他。如果你需要在新政府给阿诚找一个更优越、更适合他的食堂,我可以帮忙。
明楼:不用。
南田洋子:一句话而已。
明楼:我说不用。阿诚十岁就来到了我明家,喝明家的水,吃明家的蒸羊羔儿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子鹅炉猪炉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晾肉香肠什锦苏盘……在明家长大,长兄如父,在明家,我还是吃得比阿诚多的。而南田小姐想要用我明家人,起码要吃得比我多吧?
南田洋子:是我冒昧了。
【谭赵】逃(六)
破镜重圆梗,更新缓慢私设多,他们都不完美
不介意的话走起~我的目录
(六)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打和谭宗明重遇,赵医生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过去像一块大石压在心上,他总觉得谭宗明在步步紧逼,又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多想。绷紧许多天的神经,终于被谭宗明一巴掌打断,隐忧终于化作焦虑。
谭宗明的确在撩他,不管出...
破镜重圆梗,更新缓慢私设多,他们都不完美
不介意的话走起~我的目录
(六)你到底要干什么
自打和谭宗明重遇,赵医生就没过几天好日子。
过去像一块大石压在心上,他总觉得谭宗明在步步紧逼,又不断安慰自己不要多想。绷紧许多天的神经,终于被谭宗明一巴掌打断,隐忧终于化作焦虑。
谭宗明的确在撩他,不管出于什么目的。
回上海的飞机颠簸不已,赵启平蜷在座椅上,承受来自气流和回忆的双重冲击。
飞机落地,医疗队就地解散,同事各自回家。
赵启平晕机了。头晕目眩面色惨白,一直在强撑,下飞机时还分出注意力小心避免和商务舱某人打照面。大家一散,他冲进卫生间狂吐,吐完用冷水洗把脸,才勉强回魂。
谁知走出卫生间,最不想见到的人,就在门口等他,还一脸关切,眼神里写着“还好吗”。
不好,非常不好。
凭什么你想回到过去就要回去。
凭什么各自生活十年,现在来招惹我。
赵启平径直往前走,就当没看到。谭宗明有点着急,紧赶两步拦住他:“平平,你……”
“放开!”赵启平吼了一声,几个匆匆经过的行人回头往这边看。谭宗明没松手:“你脸色很差。”
赵启平不说话,使劲甩开,拖着小皮箱大步往外走,几乎要跑起来了。谭宗明只好狼狈地跟在后头。
两人一前一后,甩不掉、走不脱,赵启平一边加速一边在心里鄙夷自己,怎么去了趟青海,画风从青年医生一下变成别扭言情剧了?
晕机劲儿没过去,腿有点软,赵启平十分担心自己一个不小心摔倒,谭宗明要是再冲上来扶他……那画面……
他脚步虚浮又气势汹汹,为了甩开谭宗明,一头扎进地铁排队的人堆里。过了地铁安检,四下看看没见到可疑的影子,他总算松了口气。
赶上晚高峰,地铁上一股热腾腾的“人味儿”。赵启平挤在其中,掏出手机,看见两分钟前谭宗明发来的微信:“身体不舒服就别跑了。我走了,回去路上小心。”
十年前谭宗明也是这样,体贴、周到、耐心。
他好像是天生的照顾者,对身边每一个人都很好,对待一面之缘的小顾都会帮忙开关车门、拎包递水,更别提对身边人。
这是他的另一面。商场上杀伐决断,生活中细致入微,恨不得包办一切,以至于赵启平刚离开他的时候,很难适应一个人的日子。
然而温存到极致,有时也意味着控制欲和压力。
有段时间,小赵同学特别反感谭宗明事事过问,明明自己也是个成年人,怎么在谭宗明眼里什么都做不好,从穿衣、吃饭、社交,到跟同学、导师打交道,什么事都要“教导”他。
偏偏小赵同学自尊心又强,常常反驳,不肯服软,吵来吵去,“关心”反而成了一条高压线。
地铁停停靠靠,有人拖着行李箱下去,有人踩着高跟鞋进来,有人倚着墙打盹,有人左右换换酸麻的脚。
这才是成年人的世界。疲惫挣扎,又不得不挨在一起,等待下一个出口。
赵启平握着手机,突然有点怀念被人当做“小朋友”的日子。
现在的他,已经可以理解当年的谭宗明。
当年“老谭”还是“小谭”,摸爬滚打几年刚站稳脚跟,不愿让他的“小朋友”在社会上碰壁吃苦,所以紧张过度、处处提醒。
回头看,当初他俩都太嫩,没法兼顾自尊与被爱。
回到阔别半个月的窝,赵启平行李随意一丢,飞速冲个澡,头发没吹栽进床里,先睡个昏天黑地再说。
第二天一大早,隔壁咣当咣当,赵启平被吵醒,气儿不打一处来,漱漱口套个外套打开门,只见走廊里两个家电公司人员模样的小伙子,正在往隔壁搬东西。
“那个……麻烦声音小一点。”赵启平挠挠头,“周末早上大家还在休息……”
“抱歉,吵到你了?”隔壁门口,一身穿家居服的高个男士奕奕然回身,微笑着说,“早上好,平平。”
谭宗明。
赵启平飞快冲回家,“嘭”地关上门。过了一分钟,门又打开,赵启平露出半张脸,谨慎地盯着谭宗明:“你……这是……”
他头发睡得乱蓬蓬,脸没洗,眼睛瞪得溜圆,皱着眉毛,脑门上写着“我一定是在做梦。”
谭宗明一下愣在原地,仿佛挨了远隔十年一记灵魂暴击。
一物降一物。他就喜欢赵启平这款。
别人穿得再讲究,在他眼里不过是个皮囊;赵启平随意穿条黑白相间的“奶牛睡裤”他都觉得可爱死了,要不是家电工人还在他一定要上前摸摸他、碰碰他。
不过,谭宗明表面风度维持得很好,“我是你的新邻居,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嘭”地一声,赵启平家大门又关上了。
后脑勺上乱翘的小呆毛一闪而过,搔得谭宗明一阵心痒。
什么情况?谭宗明怎么住隔壁了?到底是不是在做梦?
赵启平扑回床上,用被子蒙住头,断定今天起床方式不对,必须回去再起一次。
不多时,走廊里声音小了,四周归于平静。
赵启平缩在被子里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直到门铃大作,微信同时收到一条信息:“开门平平,不然我一直按下去。”
这什么破情节!烂俗偶像剧看多了吧!有钱人这么闲的吗?
赵启平杀气腾腾爬起来,一把拉开房门:“谭宗明你到底要干什么!?”
谭宗明端着新鲜的披萨,看了两秒“奶牛睡裤”的另一半“奶牛睡衣”,认真回答:
“追你啊。”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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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多少年,平平都是可爱的。又是过渡章。
【王凯x时装男士】听,一首鲸歌
居然写了一个多礼拜……果然是好久不吹都不熟练了(哭唧唧
虽然这么说,但也快4000字了……
——————————
嗯……杂志到手了,质量真好hhhh,想想说好了要写的,还是来写一下吧~
虽然我其实一直觉得“小羊驼”有点好笑,但这大半个月笑着笑着居然也习惯了。习惯之后居然觉得,嗯,还是好看的hhhhh
之前我说呢,王先生眼睛大,又圆,一有刘海就容易显嫩显软,对着镜头做出深沉的表情猛一看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努力露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正经,“看我简直超深沉的!”只想笑,然后呼噜他乱七八糟的卷毛hhhh
不过笑归笑,笑完倒是也能get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情。
比起Gucci和E.Zegna...
居然写了一个多礼拜……果然是好久不吹都不熟练了(哭唧唧
虽然这么说,但也快4000字了……
——————————
嗯……杂志到手了,质量真好hhhh,想想说好了要写的,还是来写一下吧~
虽然我其实一直觉得“小羊驼”有点好笑,但这大半个月笑着笑着居然也习惯了。习惯之后居然觉得,嗯,还是好看的hhhhh
之前我说呢,王先生眼睛大,又圆,一有刘海就容易显嫩显软,对着镜头做出深沉的表情猛一看像偷穿了大人衣服的小朋友,努力露出为赋新词强说愁的正经,“看我简直超深沉的!”只想笑,然后呼噜他乱七八糟的卷毛hhhh
不过笑归笑,笑完倒是也能get到一些不一样的风情。
比起Gucci和E.Zegna的宽松款,果然我最爱的还是Dior爸爸!
之前跟基友聊迪奥爸爸,因为王先生当年密集的穿遍了整个春夏季,怎么看怎么妥帖,怎么看怎么合适。我一直很偏心雕的男装,心里最合适的搭配只能是那些高而特别瘦的男人,但也必须要带着点孩子气的生涩和稚嫩,苍白着脸或是有一点透明的迷茫。迪奥的设计里我最喜欢的是格外的贴身和紧,完美包裹之后有种强迫融合的味道,但又从不肯舍弃挑逗人心的繁复细节,比如年初突然热衷放肆张扬又繁琐的领口装饰,或者西装款式中也要格外跳脱的颜色和印花效果。
正好,王先生都很合适。他每次都自己叨念“长不胖啊”的纤细脚踝和澄澈的大眼睛,(还有那个乱七八糟翘来翘去的小羊驼刘海,噗),黑色打底衫是素净的底色(虽然我不还是不太喜欢他穿高领,脖子多好看啊~)那个花哨的带兜帽的斗篷却是神来一笔。杂色斑斓,繁华琐碎扑了满眼,背后却是一整片的白,像风卷而过的巨大云层或是不够平静的海……王先生那一眼望过来的时刻,是穿越了那一片汹涌的白和庞杂冗长的喧哗而来的,恍惚能听见时间开始变慢的瞬间。
(现在会动吧?)
之外封面的纯黑西装也很喜欢,迪奥就是这样,再简单的颜色也要玩一点花巧出来,缝线的白色线条冲破了单调,又让原本沉闷的西装翻出了一点童稚的轻调来,看吧,我就说迪奥更适合有孩子气的人穿。更喜欢的是衬衣领口的设计,王先生漂亮的下颔线连着脖颈,视线在喉结之下立刻被锁住,严丝合缝的停当,正好卡成了一种撩拨。
看,说好的黑200字头毛就夸他800的,是不是很言而有信hhhh。
嗯~怎么说,希望王先生以后多穿迪奥!之前那几次用小蝴蝶结、项链代替领带配衬衣的创意就格外好,求再来几次!
说起来,其实这本杂最值回票价的并不是小羊驼搭配白衬衣和tiffany,而是李冰清的这篇专访。
诚恳真挚,无论是提问角度还是展示视角都是格外的好,不愧是我喜欢的心理医生(啥?
咳咳,李老师是我很喜欢的记者,看过他很多人物类的文章,虽然多是聚光灯下的明星大腕,却每次总有不一样的新体验。大概是看他的文字总觉得很平静,像是和久不见面的老朋友聊天,话是一段一段接着说,慢是慢的,但总是温和的。
记得最早在微博上刷到李老师认领这篇稿,评论里有个粉丝问:这半年一直在休息,能聊的都聊完了,会有什么新东西么?回答是:完全是不一样的。
现在看来,确实是不一样。
大概和那时候的王先生聊天,大家都会从“病休”开始。
他说得坦诚,看起来姿态也随意,边吃边侃,来者不拒,看来确实早就把这段放下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决定很快,解决也很快,甚至没怎么担心自己,王先生说“我心大”,所以烟也不戒,酒也不停,连正式公告都不发,最多就是“不想上班”的情绪浓烈了一点,感觉和生病之前没什么两样。
倒也确实是他的风格。
一直以来我都在说,格外喜欢他的一点就在于他身上那难能可贵的“普通”。
像普通人一样的有烦恼,比如王者荣耀打得太烂,比如闲下来反而没人聊天无所事事,比如一直以来都坦白的说“好累啊不想上班呢”,比如对不知道怎么回复微信的甲方爸爸无奈的无视,再比如收到私生粉乱七八糟的短信居然不拉黑而是兴趣盎然的先看了起来……
一边想骂他怎么这么蠢兮兮,一边又不小心笑了出来。
就是这样弥足珍贵的一点“普通”,让王先生有了不一样的可爱。
李老师说:“几年前第一次见到王凯的时候,他有一种特别不设防的坦荡,如今他偶尔会欲说还休,对自己的各种表达都多了一份谨慎。”
从“不设防”到“谨慎”,时间与世事就在五个字之间缓慢而飞速的掠过。
我倒也没觉得王先生如今是设高了屏障——你依然能很轻易地从他的访谈中看出哪些问题是他不想细谈就盒盒而过,哪些是他藏不住收不了不小心说漏了嘴——真诚依然在的,但更妥帖小心倒也是真的。
从始至终王先生坚持的事情都没有变过。
比如他一直很爱聊的表演。
有个姑娘曾说:“他的少年时期用来背水一战和卯足了劲儿往前冲。叫人不敢想象他当年守着一份世俗认可的稳定工作,该有多大勇气才能迈出那一步,一头栽进茫茫未知中的。”
反复被提起的辞职与重考,时至今日十几年过去了, 他仿佛依然保持着最初那份砰然热烈的热情,对表演和演艺事业的喜爱从未衰减半分。
记得当时鲁豫有约,回中戏的王先生简直是反常的亢奋,那股兴致盎然的劲头让每个人都能感觉到——哦,他超开心的!
而更多的时候他在很多不同的镜头前说,“我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我只会尽力做好我该做的”,“谢谢大家抬爱”,“天时地利人和”……甚至从5年前就一直坚持“不看原著,不看老版,自己理解”也一直说一不二的不看到现在。
王先生自己说“表演是遗憾的艺术”,但即便每次总有这些许的遗憾,他也只是抱着一点点的“不甘心”慢慢往前走着,王先生是一个没有“野心”的人。
而关于“选一选”、“够一够”和“等一等”之间的态度,则让人觉得这个人是真的清醒和从容。
王先生老说“自己有表演的舒适区”,说“没有人能真正一人千面”,顺便还感谢了大家的“恭维”和“夸奖”。我之前老觉得他挺喜欢看大家夸他帅夸他演得好,笑得得意洋洋又心满意足的样子,却没想到他心里早有自己的一把标尺。
趁时间还早先“广撒网、多尝试”而对于一切挑战都“全力以赴、不预设结果”,狮子座的闯劲和自信耀眼夺目,“不飙戏”、“听导演的话”和“承认总有做不好的”是另一种得体的分寸。
当然,还有那句很任性的“要哪天想演了,就去找一个。这看心情,也看缘分。”是是是,你帅你说了算hhhh
这篇不算太长的文章看下来,一边看一边笑,一边连七八糟的联想,大概是真的太久没有露面,就觉得王先生哪儿哪儿都不一样了。
标题是“等待时间,擦亮答案”,而时间总是最沉重,也最飘渺的东西。
王先生在文章的最开头说:“开始有点怕,以前从来没动过手术,总觉得挨一刀人就不完整了。后来再一想,可能因为有这一刀吧,人生才完整。”
从“人不完整”到“人生完整”,一点点小玄机,一丝丝小通透,他总是那个想得出,想得开的人。
这一年时间里,即便是王先生自己一路讳莫如深的隐藏,粉丝也默契十足的不追问不探究,但无论如何,其间种种,我们与他都心知肚明。
生老病死,求不得,别离苦,似乎每说一次再见就真的要告别一些什么。
从亲人到自身,哪怕他现在可以轻描淡写的当段子讲出来,也依然能在时光的遗漏之下捡拾到一些只言片语的忧愁来。
作为一个白羊座的少女,却总是在细枝末节的地方记忆力超群,想得太多、泪点太低大概也是一个缺点。
放抓的发布会上,王先生说自己不想穿越回过去,因为从来不后悔自己的决定,享受当下最重要。
如今他说:想回到最开始,重头来过。
北青的访谈里,王先生说他想要的超能力是读心术。
如今他说:隐身术吧。
他还说:想知道自己能活多少岁。
即使他后来补充说自己是什么歌红就听什么歌,但loop《消愁》的时候,他在想什么?
生命里面很多事情,沉重婉转至不可说。
我想你明白。
之前记得有人说,如果要吹嘘和炒热度,有太多种顺水推舟的方法。
在家人病重时推掉工作,顺便放些风声、发发通稿,刷一个催人泪下的孝子人设。
在自己生病是发个声明,来几张病号服的自拍,再旁敲侧击的走漏些医生护士路人偶遇的小道,也不至于三个月音讯全无。
甚至更早些时候闹得满城风雨的“搬书锅”,也是时候把大器晚成,为梦想闯天涯的老瓶新酒拿出来卖卖。
但自始至终王先生都沉默着,如他最初说的那样:“很多事你越解释别人越抛给你问题,最后我索性就不解释了。”
一边清醒的知道这个圈子的残忍之处在于,“你需要时不时出现在大家的视线中,不然消失一段时间,可能就被遗忘了。”,而另一边又决绝冷静的将所有窥伺阻拦在生活圈以外。”。
每次出现的时候,他总是带着笑容的。会回应网络段子,会放下姿态抛开形象的玩游戏,会更多的用温柔的目光看着这个世界。
其实很容易感受到时光的力量,对比15年的图片和影像资料,这种差别的巨大甚至有时让我自己都震惊。
我有时也会稍稍遗憾,遗憾那些消失在他眼底眉梢的热烈与明媚,但这似乎又都无伤大雅。
人时已尽,人世很长,我在中间,应当休息。
走过的人说树枝低了,走过的人说树枝在长。
——顾城《墓床》
这期访谈还搭配了一个视频,拍得很短,但很美,因为我看到了鲸。
这是一种古老而巨大,却意外温柔的生物,很多时候你只要想想,就会忍不住微笑起来。
柔和和惬意的,在最深邃的蓝色里悠游,分明有掀起宏博巨浪,翻搅天地的力量,却只对吃饭、唱歌和嬉戏玩耍感兴趣。
扑面儿来的,是满怀包容与坚定的温柔,像最深最蓝的海水,像王先生的眼睛。
我想,将来会遭遇什么总归并不得而知。
但昨日种种,皆成今我,且莫忧愁且莫哀。从今往后 怎么收获怎么栽。
像在山巅能看到的辽远风光,像在最深邃的汪洋中徜徉,
当浮一大白,当引颈而歌。
ps:有两张特别喜欢的图私心贴在这里,写的时候脑子里一直都是王先生站在巨大的水族箱前的样子,简直神还原~~~
@Flying 老师
@阿晞 老师
(顺便向两位老师求哥授权……因为我想贴去微博Q-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