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沭河x廖思远】河
全是私设,饿了找饭吃不饱吃怒而自己做饭,文笔不好,写作能力一般。起名废,本来名字准备叫沭河,删了个沭((〜 ̄▽ ̄)〜)
我吃沭河左,没别的原因,简单粗暴的觉得廖思远打不过沭河(顶锅盖跑~~)
结局后的时间线,大概一两年的时间,没太抠时间细节,以上。
——————
0
好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好像又有什么要开始了。
一
沭河被降职,没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也不用每天加班,下了班回到家里可以无所事事的瘫坐在沙发上。
廖家大火案结束,廖思远不再出入警局。廖思远选择成为一名教师,沭河觉得挺好,也许儿童那些简单纯粹的感情可以慢慢治愈廖思远过往的伤痛。
沭河出于戚夏临行前的委......
全是私设,饿了找饭吃不饱吃怒而自己做饭,文笔不好,写作能力一般。起名废,本来名字准备叫沭河,删了个沭((〜 ̄▽ ̄)〜)
我吃沭河左,没别的原因,简单粗暴的觉得廖思远打不过沭河(顶锅盖跑~~)
结局后的时间线,大概一两年的时间,没太抠时间细节,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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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
好像是一切都结束了。
好像又有什么要开始了。
一
沭河被降职,没有了单独的办公室,也不用每天加班,下了班回到家里可以无所事事的瘫坐在沙发上。
廖家大火案结束,廖思远不再出入警局。廖思远选择成为一名教师,沭河觉得挺好,也许儿童那些简单纯粹的感情可以慢慢治愈廖思远过往的伤痛。
沭河出于戚夏临行前的委托,一到两周会联络廖思远,喊他出来吃饭,以便了解廖思远的状态,虽然每次最多也就相处一个小时。
廖思远偶尔会因为有事情拒绝,跟他说等忙完了他会联络沭河,沭河表示没关系。
然后过了一周,沭河会再打电话联络廖思远。他不会问廖思远之后怎么没有联络自己,只是依旧照常约他出来吃饭。
廖思远有时候挺烦他的,当然这并不是像之前一样的反感,沭河自己能感觉到,虽然自己有点儿人机,但并不是没有情绪感知力。所以他对于廖思远的反应,都当做年轻人大概不喜欢一个年长者对自己频繁的打扰吧。
廖思远有时候还会忿忿的阴阳他,说他现在很好,不会寻死觅活的,让他没必要当他姐的远程摄像头,他和他姐是有联络的。
沭河想否认来着,表示自己并不只是出于戚夏的委托。
而廖思远大概也是明白沭河找他吃饭的原因,他姐姐担心他,有时候自己和家人说很好,家人也总会担心是不是真的好,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过的还可以,大概就表示真的还可以。
所以每次廖思远虽然稍许骂骂咧咧但又老老实实的出来和沭河吃饭,和他说一些生活中的乱七八糟无关紧要在沭河听来却是他在好好生活着的小事情。
沭河就没说出口。
沭河会一两个月给戚夏转达一次廖思远的近况。虽然廖思远再三表示,他真的没事,沭河会给廖思远一个自己标准版的活人微死的笑脸表示自己知道了。
这种状态也没有持续几个月,后来调令下来之后,沭河恢复原职,又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和加班日常,偶尔还会通宵,不想折腾回家就会在办公室短暂的睡一觉。
有时候太忙,两周抽不出时间的时候,就给廖思远发个信息,问他最近如何,廖思远一般不回复,他就中途抽空给廖思远打个电话,廖思远还会讲他这么大人了,没必要这么盯着他他又不会给自己饿死。沭河默然,表示你没事就行。而后忙完工作后好不容易有个休息的时间,打电话喊廖思远出来吃饭。
廖思远对此表示很爆炸,说你没必要这么忙还要趁休息时间来盯着我吧,你有时间自己休息休息行不行你看看你那黑眼圈都快掉下巴那了。沭河觉得这应该可能是廖思远别别扭扭的关心吧,大概,应该是关心吧?沭河默了默表示这不就是出来休息吗,我也要吃饭的。
廖思远无语,廖思远只能低头干饭。
等吃完了,廖思远说他会和他姐说的,不用老是让沭河这么盯着自己,自己真的很好,现在并不想死,实在不行他一周去警局办公室打卡一次行不行。
沭河怔了怔,看着炸毛的廖思远说,自己并不是每次都是因为戚夏拜托才来找他,戚夏最近几个月并没有找过他问廖思远近况。
廖思远说废话,他姐两三天就要给他打一次视频电话自己哪敢不好。说完廖思远突然表情很诡异似的,问沭河,那你是出于你个人意愿找我吃饭吗?我还以为你这人不社交呢。沭河试图继续说点什么,但是张口发现好像除了廖思远,自己确实基本没有别的社交。
沭河有点无措,反应过来自己不需要再帮戚夏看顾廖思远了。沭河喝了口水,说,那既然这样,以后就不打扰你了。说完起身去结账,完事问廖思远需不需要送他,廖思远摆了摆手说他骑着他的小电驴来的,让他赶紧回去歇着吧。
沭河开车回了警局。已经晚上八点多了,只有几名值班人员,他打完招呼回了办公室,打开电脑准备继续看案件档案。
看了没一会儿收到了戚夏的电话,他想可能是廖思远和戚夏说了什么。戚夏表示感谢他对廖思远的看顾,说她最近准备回来了,等回来了请他吃饭,沭河答应。
挂断电话之后,沭河继续看案件档案,却总是分神。他无意识的想摩挲手腕上的疤痕,忘记了工作时间他都是戴着腕表遮挡,他叹了口气,收拾了东西准备下班回家。
之后沭河又恢复到了与廖思远重逢前的状态,孤独,但不寂寞,也许。
忙碌了一个多月,戚夏回来了,打电话问沭河有没有时间一起吃饭,沭河看了看最近的安排,和戚夏约了两天后的晚上七点。
沭河没有问廖思远会不会去。
他们约在了之前他和廖思远常去的那个小饭馆,沭河到的时候戚夏已经在了,他进门前看了一眼没有看到廖思远。
戚夏和他挥手,他走过去坐在了对面。他问戚夏是否安好,回来后有什么打算,戚夏一一应答。沭河听着戚夏讲她过去两年的进展,自己也适时回应。
戚夏问他如何,他说自己一如往常,没什么不好。
戚夏说本来思远今天也一起过来的,但是临时需要他去对接他们学校上午的会议纪要,晚点儿过来。沭河点点头,问戚夏是等廖思远还是他们先吃,戚夏说不等他先吃吧等他到了再加。
沭河让戚夏点单,自己随便加了份。沭河和戚夏说她不在的这些时间他每次见廖思远时廖思远的情况,说他很优秀,很好,是个会自救的人。
好像他们目前的话题只能围绕廖思远。
沭河没有办法,他也不知道要和戚夏聊些什么,现在戚夏不在警局工作,自己也不会拿案件和同事之外的人员讨论分析。
他们就只能围绕廖思远继续聊,聊到沭河从窗户看到刚到楼下停车摘头盔的廖思远,沭河突然沉默。戚夏问他怎么了,他缓了一下说没事,廖思远到了。
等廖思远坐定以后,沭河看了眼廖思远,挺好,没有瘦,就是有了黑眼圈。沭河只看了一眼,就撇开眼睛去问戚夏和廖思远,他要吃些什么,廖思远随便点了两个菜,又加了瓶饮料。廖思远低头吃着问他最近怎么没有找他吃饭。
沭河突然有种无力感。
沭河喝了口水,说戚夏回来了,你自己也能看顾好自己,我最近也忙,没时间。
廖思远吃了会儿擦了擦嘴,抬头看着沭河说,那你有空了找我吃饭啊,我请你,我现在也挣到工资了。
沭河定定的看着廖思远,直到他发现廖思远不自然的挪开了眼睛才发现自己把人搞尴尬了,他惊觉自己失礼了,戚夏还在旁边,他收回了视线低头喝了口水,应了声好。
沭河没把廖思远的话放在心上,因为廖思远从来没有找过他吃饭。
他们分别后,他一如往常回到警局继续加班。
沭河生活一直如此,重复且规律,上班,下班,加班,偶尔通宵。
循环往复。
他想,廖思远,真好,你不会来招惹我。
二
沭河周末因为觉得在家也没事做于是主动加班的晚上,接到了廖思远的电话,沭河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的时候,愣了一会儿才接通电话。
听到廖思远的声音,沭河还反应不过来他在说什么,廖思远听着对面没反应,喂喂了几声小声叨叨这是信号不好吗难道,沭河于是回了句不好意思刚没听清楚。廖思远说没什么事就是喊他一起吃饭,沭河拒绝了廖思远,说他在加班,廖思远说没事,我打包去你办公室找你。没等沭河再拒绝廖思远就把电话挂了,沭河觉得廖思远大概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毕竟,从结案之后,廖思远没再来过警局。
没一个小时,廖思远就过来了,到了警局直奔沭河办公室。
沭河在整理案件文档收尾工作,听到敲门声时,廖思远已经推开门进来了。
沭河看了眼廖思远,黑眼圈没了,挺好。不过也是,距离上次见面已经两个多月了。
廖思远熟门熟路的在沭河对面坐下,把饭菜从打包袋里拿出来,还捎带了俩冰激淋。
沭河等着廖思远开口说事情,他好思考对策上报申请支援,结果吃完了廖思远和他说这说那,就是没说有什么事情要来找他。
最后还是他沉不住,问廖思远是有什么事情需要他们帮忙吗,廖思远一脸懵,说没有啊,我就是来找你吃个饭。
之后每一两周,廖思远总会打电话喊他出来吃饭,他加班廖思远就打包到他办公室。
廖思远第三次来办公室的时候,沭河有点儿搞不懂廖思远要做什么了,想问但是怕冒昧,沭河就只当廖思远是无聊了来找自己打发时间。
沭河觉得自己是个挺无聊的人,廖思远和自己呆不了几次就会无聊的不再过来了。
结果廖思远风雨无阻。
有时候自己忙来不及吃,廖思远就在旁边玩手机等着,等到睡着的时候也有。
沭河忙完发现廖思远睡着的时候,把外套给廖思远盖上,看着旁边凉透了的饭菜,叹口气,然后等廖思远醒了带廖思远出去吃宵夜。
这次忙完都凌晨两点了,等沭河把结案报告整理完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廖思远居然没在睡觉。
他问廖思远要不要出去找点东西吃,毕竟带来的饭菜已经凉透了。廖思远伸了伸懒腰,说在他忙的时候自己吃过了剩下的是给他留的,问他要出去吃吗,还是微波炉叮下凑活吃点儿?沭河看了看时间,表示凑活吃点儿吧。
沭河吃饭的时候,说等会儿吃完了送廖思远回去,廖思远拒绝,说他打车就行,沭河说挺晚了估计不好打车还是送他吧,廖思远想了想没再拒绝,就等着沭河吃完饭送他回去。
沭河和廖思远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他吃完收拾桌面的时候,廖思远在对面下巴垫着交握的拳头撑在桌子上,眼睛亮晶晶的问他,沭河,你是喜欢我姐吗?沭河很疑惑,廖思远看到他表情,又问他,那你是喜欢我哥?沭河更疑惑了,问廖思远为什么这么问,他有什么行为表现的像是喜欢他哥或者他姐吗?
廖思远也疑惑,有还是没有?
沭河深深看了廖思远一眼然后边收拾桌面边和廖思远说,虽然你哥很天才,但并不是所有人都必须要喜欢天才吧,当然我也不是讨厌你哥,你哥很耀眼,我很尊重他们这些耀眼的人,也很惋惜天才的坠落,仅此而已。对于你姐,我觉得自己比不过一个天才在你姐心里的重量,我不会做这种无意义的事情。
廖思远听完没说话,等沭河收拾完了又问,那我呢?
沭河问,你什么?
廖思远继续说,那你喜欢我吗?
沭河正准备丢垃圾的动作突然停了。以同样疑惑的表情回头看向廖思远,廖思远看他表情后迅速岔开了话题,说逗你玩呢哈哈哈,回家吧。
沭河本想随廖思远打哈哈把话题带过去,但是思量了一会儿还是问出了口,他问廖思远,是我什么行为让你觉得越界被冒犯了吗?
廖思远说没有,就随口一问。
沭河沉默了一瞬,走到办公室门口把门关上了,廖思远疑问说不是要回去了吗怎么还关门了?
沭河关了门走到廖思远旁边,顺手把要站起来的廖思远按了回去,然后两只手撑在廖思远坐着的座椅把手上,低头看着逐渐局促的廖思远。
沭河这会儿有点莫名其妙的烦躁,他看着廖思远飘来飘去的眼睛说,我不再去招惹你,你为什么要来招惹我。
廖思远落荒而逃。
廖思远边跑边小声嘀咕,这老男人也太会了。
沭河看着跑出警局的廖思远在门口东张西望试图赶紧找到一辆出租上车跑掉,挠了挠头,有点儿气笑了一样,出了警局喊上廖思远送他回家。
两人一路无话,廖思远像个霜打的茄子,也不对,看着没有那么蔫儿巴,沭河一时间也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廖思远当前的状态。
等到了廖思远家门口,廖思远打开车门说了声谢谢再见就跑了。
沭河有点儿后悔了。越界了,是被最近廖思远的行为恍惚到了吗?终归还是冲动了。
不过也好,以后廖思远应该不会再来了。
三
廖思远翻来覆去。
廖思远抓心挠肝。
廖思远本来是想直接问沭河,你到底喜不喜欢我,你直说啊。
但是沭河这个老男人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没办法啊,他廖思远就吃这套啊。沭河要真是直接说喜欢他,他还真不信,他会觉得沭河在配合他讲冷笑话。
沭河在廖思远门口停了许久,不知道廖思远的翻江倒海。
沭河想抽根烟,但因为平时没有抽烟的习惯,一时也找不到,不得已长长呼了一口气,然后回家。
沭河做好了他俩两不相见的心理准备,不是现在才做,应该是每次见面后都做过。
他其实并没有想过同廖思远有什么发展,他和廖思远的年龄差摆在那,就一起偶尔吃个饭,看到对方安好就行了。
大概吧。
反正自己一直以来的行为应该没有越界吧。
哦,除了今天。
是不够喜欢吗?也不是吧,可能是他个人的感情表达方式有缺陷?
不想和廖思远在一起吗?那怎么可能。
沭河过载的大脑没有思考出一个结果,连日的疲劳让他睡着了。
而后沭河还是按部就班的上班,下班,加班,偶尔通宵。
又过了两周,廖思远给他打电话喊他吃饭。他在加班,廖思远如常去他办公室等他吃饭。
沭河不算平静的心又起了波澜。
而且随着后面每次廖思远的到来越发壮阔。
终于,沭河觉得自己如果再不说点什么,就对不起廖思远这些日子的奔波了。
等廖思远又一次到他办公室找他的时候,他忙完了工作,很郑重的问廖思远,你要跟我在一起吗。
廖思远笑了,然后顺手拿起手边随便一个什么东西丢到了沭河脑袋上,看着沭河一脸错愕,恶狠狠的冲他说:
老子以为你这辈子都不会说呢。
END
【北燃】花样年华(番外4)
番外4
五零年的时候,一个叫WYS 的网站上有人发帖求助,主题是关于记忆错乱的,帖主讲述自己一个很好的朋友记忆错乱,但是并不严重,医院没有很好的办法所以她来到网上求助,希望可以得到任何的相关信息。
而就这样,一个用着初始头像,名字也是系统生成的人突然冒出来。
初始头像说他的爱人从记忆错乱到恢复经历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过程很艰难,需要很多的忍耐和陪伴。
帖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问他怎么恢复的。
初始头像回答:我说了你估计都很难相信,就是一瞬间突然好了。
帖主不死心,问:方不方便详细讲述一下你们的故事。
初始头像同意了,但他好像网络很不好或者不经......
番外4
五零年的时候,一个叫WYS 的网站上有人发帖求助,主题是关于记忆错乱的,帖主讲述自己一个很好的朋友记忆错乱,但是并不严重,医院没有很好的办法所以她来到网上求助,希望可以得到任何的相关信息。
而就这样,一个用着初始头像,名字也是系统生成的人突然冒出来。
初始头像说他的爱人从记忆错乱到恢复经历了大约一年半的时间,过程很艰难,需要很多的忍耐和陪伴。
帖主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问他怎么恢复的。
初始头像回答:我说了你估计都很难相信,就是一瞬间突然好了。
帖主不死心,问:方不方便详细讲述一下你们的故事。
初始头像同意了,但他好像网络很不好或者不经常上网,相隔很多天才会集中回复一次,然后继续讲述他爱人记忆错乱的那些事,他的讲述不是线性的,有时候他的爱人还在抱着儿子拍照,下一秒他就会补充:儿子第一次叫爸爸的时候他竟然在和我吵架,他让我重新找一个,后来才知道他是想让我找他,我那时候脾气还算好,对他有很多包容心,如果是现在或者我刚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我大概会骂他。
初始头像说时间太长有些事情已经模糊。
有人很文艺的问他:那你们的爱模糊了吗?
初始头像说:没有,今天我也很爱他。
顾一燃回复完就关上电脑,揉了揉脖子站起来,把水果洗好放桌子上,在沙发上躺了一会给郑北发消息:走哪里了?郑北回他:飞机晚点了估计是。等郑北和顾顺回来,顾一燃正盖着郑北的羽绒服在沙发上睡觉,日头向西屋里已经全黑了,顾顺看看他爹站在沙发前弯腰的背影,没开灯换了拖鞋就把箱子拖回屋了。
手机回了几个消息,等他再出来灯已经开了,郑北在厨房做饭,顾一燃脸上带着刚睡醒的红坐在地毯上吃草莓,看见冲他招手叫他宝宝,顾顺无奈的坐过去。
最后郑北的愿望没有成真,顾老师认为雪人这个名字有点奇怪,会在夏天化掉一点都不吉利,所以顾顺的小名五花八门,比如郑南叫他同花顺,晓晓叫他顺子,郑母叫他小顺,而顾一燃则是叫他宝宝,顾顺一开始挺不乐意,觉得很幼稚,直到后来他在学校打架惹顾一燃生气,顾一燃整整一个月都叫他顾顺,顾顺戳着饭桌上的青菜垂头丧气道:“爸爸,你怎么不叫我宝宝了?”顾一燃推推眼镜,假笑道:“你小时候不是觉得幼稚么,现在叫你顾顺不好么?”
那一个月顾顺都夹着尾巴做人,直到某一天顾一燃又重新叫他宝宝,顾顺终于松了一口气,彻底接受了宝宝这个称呼。
顾一燃摸摸顾顺卤蛋一样的光头,“什么时候入伍?”
顾顺说:“九月。”
顾一燃狐疑,“宝宝,你怎么这么早就剃了,而且需要剃成这样么?”
顾顺没回答,把剥好的橙子塞顾一燃手里,“爸,你吃。”
郑北解了围裙坐在沙发上,揉着顾一燃后颈哼笑一声,“你看他那样吧,和辛旗吵架了,昨天大半夜从学校溜出去找理发店说要了却红尘,晓晓半夜出来买吃的,正巧在楼底下遇见她大侄子,骂了几句薅回家了。”
顾一燃好奇:“然后呢,真分手了?”
顾顺黑着脸坐在地毯上嗑瓜子,手机响了看了一眼又一声不吭回屋了。
郑北看看他,笑说:“看样子是没有。”
于是在下一次帖子里面有人问:你们在一起多久了?顾一燃就突然想到了顾顺能反光的光头,想了想回答:我儿子都上大学了。
这样的问题还有很多,顾一燃会挑一部分回答,评论里面不乏祝福,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百年好合,万事如意之类……还有添乱的说早生贵子,三俩抱俩,他也挺无语的一一感谢。
不过这其中也不乏质疑。比如有人在情人节这天问:花样年华只在二五年情人节和今年情人节重映过,你们去的什么电影院,有人继续问:旺角卡门在内地那么早上映么?我妈是文艺片的狂热爱好者说她没再电影院看过,时间线是不是不太对?还有人说:公职人员不能随便出国以及去港澳,你该不会是编的吧……
而这些在电脑那一头的顾一燃只匆匆看一眼,合上电脑又去上课了。在早些年,检验室主任退休了,国柱升职成为新的检验室主任,而在更早的时候,哈岚警校就有意愿聘请在职警员来警校教书,顾一燃也去警校开过几次相关讲座,郑北常年活跃在一线,顾顺长大,郑父郑母变老,顾一燃干脆辞职去警校教书,郑北对这件事情很犹豫,顾一燃却不认为这是值得犹豫的事情,在实验室检验或者警校教书两者除了工作地点没有分别,“郑北,我只是做回了我的老本行而已。”又开玩笑,“只要别让我遇见像我刚来哈岚教的那群不听话的学生就行。”郑北反应过来也笑了,“要是回到过去我说啥也不能不听课。”顾一燃咬着耳朵问他,“真的么?”郑北搂住他,亲亲他的下巴说:“假的,宝贝,就算是你讲,那也顶多算是好听的天书。”
等顾一燃再打开这个帖子已经是三天以后,这个软件是某一天突然出现在他电脑上的,无法卸载,顾一燃索性接受,有时候还会挑着一些问题回答一下,权当分享,比如厨房小白第一次做饭做什么?化学应该怎么学?恋爱中让你印象深刻的事情?……当然,顾一燃没有和郑北说,这是他一个人的秘密,看着网站上面有时候和他所在世界不同的地方顾一燃也只是按下疑惑,直到某个大雨倾盆的夜晚,顾一燃闻着郑北身上的雨水味突然想到,或许他是偶然踏入到了别人的世界,参与了别人的故事。
外面飘着大片的雪花,顾一燃坐在郑北怀里端着热可可看电视,郑北搂着他的腰凑过来尝了一口又嫌弃的挪开,顾一燃猛喝一大杯转头去亲郑北。
晚上十一点半,顾一燃打开网站,他的头像上面是鲜艳的小红点,翻了翻里面的消息有很多质疑,顾一燃对着屏幕笑笑,觉得对面的人都很有意思,很敏锐察觉出问题,就像他的学生,平时作业不行但吃瓜八卦最行,想到这里顾教授突然有点生气,又打开电脑开始备课。半个小时之后郑局终于被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叫醒,迷茫的说:“顾教授,谁又惹你了?”
又隔三天,顾一燃打开帖子继续把他们的故事写完,故事就停留就在烟花炸开郑北恢复记忆的那一刻。底下质疑声和祝福声同时存在,顾一燃想了想挑了一条回答:如果我们身处不同的世界呢?上面实时在线人数显示一千七,有一秒钟没人回答,但下一秒开始剧烈刷屏。从众多留言中顾一燃什么都不看不清,只在一瞬间注意到了自己从来没有注意的,网页的右下角,很小一行字:WYS——write your story.
接着电脑屏幕闪了闪,等顾一燃再去看电脑的时候那个软件已经消失无踪。
顾一燃不明白它为什么突然消失,就像他不明白这个软件突然出现的意义。顾一燃合上电脑转了转椅子,郑北推门进来,“今天回店里吃饭,爸做了酥黄菜。”
顾一燃站起来,点点头,朝郑北走去。
(这是最后一个番外。)
【哈德】只有你听得见
1.8w+,一发完
有一天,哈利发现所有人都“遗忘”了马尔福
01
潘西的脸在魔法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有点惨白,她将切碎的跳跳根一股脑倒进坩埚里,布雷斯抓住她的手,眼睁睁看着魔药变成泥浆般的深褐色,他露出一个懊丧的微笑。
失败的剂量,失败的魔药,德拉科想,真是个笨蛋女孩。他花了那么多时间为她补习魔药学,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潘西想必是听见了,她下意识地咂了下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和朋友们的关系被搞砸了,但一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就像雪融化后残余的盐渍。德拉科感觉一股又涩又苦的味道涌过心口。今天早上,布雷斯站在门口...
1.8w+,一发完
有一天,哈利发现所有人都“遗忘”了马尔福
01
潘西的脸在魔法火焰的映衬下显得有点惨白,她将切碎的跳跳根一股脑倒进坩埚里,布雷斯抓住她的手,眼睁睁看着魔药变成泥浆般的深褐色,他露出一个懊丧的微笑。
失败的剂量,失败的魔药,德拉科想,真是个笨蛋女孩。他花了那么多时间为她补习魔药学,到头来还是一场空。他从喉咙里发出一声轻微的嗤笑,潘西想必是听见了,她下意识地咂了下嘴,表示自己的不满。
他和朋友们的关系被搞砸了,但一些习惯还是保留了下来,就像雪融化后残余的盐渍。德拉科感觉一股又涩又苦的味道涌过心口。今天早上,布雷斯站在门口犹豫是否要叫他起床时,正在装睡的德拉科也品尝到了这番滋味。
黑魔王的任务毁了一切,它把他从一个骄傲的男孩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他所做的一切不是为了获取荣耀,而是为了免遭责罚。既然如此,对他来说又有什么胜利可言呢?
如果昨天那个愿望能成真就好了。
他听见自己心里隐隐传来嘲笑声,别犯傻了!你比潘西还要笨,蛋白石项链和蜂蜜酒都没法拯救你,难道一个傻里傻气的魔法玩具就可以?那只是一个玩具而已,在对角巷,一枚金加隆就可以买到一百个这样的东西。
就在德拉科的思绪越飘越远时,格雷戈里·高尔公牛般的嗓子把他拉了回来。他看见高尔一边手忙脚乱地阻止溢出来的坩埚,一边大声抱怨:“为什么我们要学这么多治疗魔药?难道所有人都要去圣芒戈当治疗师吗?”
“你当然需要。”哈利·波特的音量和他不相上下,“当食死徒攻击你的时候,你就知道它们多有用了。噢——他们或许不会攻击你呢。”
“哈利!”格兰杰反应迅速,但还是晚了一步。
整个魔药教室陷入死寂,高尔恶狠狠地瞪着哈利,他的嘴唇艰难地嗫嚅着,可他最终什么也没说,而是一屁股坐了回去,椅子被压得呜咽一声。
这就是他们该死的六年级。
德拉科错开目光,他独自一人坐在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窗玻璃明净如新,他看见哈利的影子浮现在玻璃上,如同倒映在湖水中央,其他人都是不甚分明的涟漪,只有他的身影格外明晰。
哈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偏侧过脸,透过玻璃与德拉科对视。救世主敏锐得过分,他关注着我的一举一动,他对格雷戈里·高尔说的话,同样是说给我听的,德拉科想。
他铁了心认为我是刽子手。
而我马上就要送他上断头台。
这个念头令德拉科想吐,他又想起那只从消失柜中飞出的白鸽,它的每根羽毛都闪烁着漆黑的光泽,仿佛一只盘旋在墓地的乌鸦——这是他和食死徒之间的暗号。
他还没来得及感受成功的喜悦,事实上,压根就没有什么成功的喜悦,那只白鸽取代纳吉尼成了他新的梦魇,巨大的黑色羽翼化为遮天蔽日的乌云从天而降,他从噩梦中惊醒,手臂隐隐发烫,于是他明白他们快要来临。
德拉科低下头,不让人看见他的表情,他的手臂又开始幻痛。没一会儿,斯拉格霍恩教授懒洋洋地宣布下课,没有成功制作出补血药的学生需要留堂,幸好布雷斯在最后一刻拯救了潘西的作业,她又恢复了那种神气活现的模样。
当潘西与他擦肩而过时,德拉科差点以为她要同他搭话了。
潘西却连一个眼神也没落在他身上,她古怪地盯着德拉科留在课桌上的笔记本,两条粗而黑的眉毛高高挑起,似乎那上面有一块显眼的污渍。
“他把本子忘这儿了。”潘西对布雷斯说道。
“我们要帮他带回去吗?”
“随便你。”潘西翻了个白眼,“相信我,你就算帮他带回去,他也不会感谢你的。”
“他最近过得很难。”布雷斯无奈地笑了笑。“别再火上浇油了。”
德拉科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们一唱一和,好像当他不存在似的说他的坏话,简直幼稚得可笑,可他心里某一块突然开始松动,上次潘西主动和他说话还是好几个星期以前,那会儿凯蒂·贝尔差点因他丧命,他吓得要死,连饭都吃不下,对朋友的关心更是置若罔闻。
“喂。”德拉科站起来,他刚想说快收收你俩的戏瘾,可潘西的神色令他闭了嘴,她虽然面无表情,但微微颤动的嘴角出卖了她,如果德拉科没猜错的话,她快要哭了。
“你觉得我在火上浇油?”潘西深吸一口气,“你以为我猜不到德拉科在做什么吗?”
“潘西。”布雷斯立刻打断了她,他压低声音,轻轻推了推她的肩膀,“出去再说。”
德拉科愣住了,他的耳朵里传来轰鸣声,那句我能猜到他在做什么胜过了一切,以至于他来不及反应这情景中的荒诞之处,他下意识地想抓住潘西,然后,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穿过她的巫师袍,那感觉像抚过一条无色无味,无形无状的丝绸。
他没有碰到任何东西。
德拉科全身的血液骤冷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猛地抬头,教室里一切如常,斯拉格霍恩教授在清理坩埚,罗恩·韦斯莱和西莫·斐尼甘正有说有笑地朝外走——他们热火朝天地讨论着昨天的魁地奇比赛,纳威·隆巴顿因为被留堂而显得一脸苦相。
“你不来吗?”罗恩回头朝德拉科的方向嚷道。
“你们先走。”有人答道,“不用等我吃饭。”
德拉科顺着声音茫然地回头,哈利·波特站在离他不足一臂远的地方,镜片后闪着光的绿眼睛紧紧地盯着那本摊开的笔记,好像那儿画的不是跳跳根的结构解剖图,而是德拉科准备暗杀邓布利多的计划步骤似的。他几乎能感觉到救世主眼神的重量。
他伸出一根手指在哈利面前晃了晃,没有反应。“波特。”德拉科的声音中有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你瞎了吗?”
哈利突然抬手,德拉科吓了一跳,他还以为哈利下一秒就要抓住他了,可哈利是打算去拿他的笔记本,德拉科想伸手按住它,结果扑了个空,笔记本直直地穿过他的手臂,两朵风干的水仙掉了出来。他的身体好像成为了空气的一部分。
一道闪电从他的脑海里劈过,把他砸得眼冒金星。记忆的河流迅速回溯,黑夜、大雪、有求必应屋、消失柜、变成黑色的白鸽、还有厄尔庇斯之吻。那个吻很像纳西莎,甜蜜、温柔、无限爱怜,在他快要掉下悬崖的时刻抱住了他。梅林啊,有一瞬间,他真以为那是希望的女神。
02
德拉科·马尔福失踪了。
学校里几乎没人谈论这件事,哈利嚼着馅饼,眼神装作不经意地往斯莱特林长桌边扫去,西奥多·诺特坐在德拉科最喜欢的座位上,他用餐的姿势和德拉科很像。
近半年来,德拉科·马尔福一直在为伏地魔做事,他可能把事情搞砸了,然后伏地魔杀了他。
“咳咳——”一块又干又涩的馅饼团滚进了哈利的喉咙,不上不下地卡在那里,他咳得双颊通红,罗恩一边用力拍他的背,一边用“拜托!你是笨蛋吗”的表情看着他。
哈利很想与罗恩和赫敏聊聊关于马尔福的事,但话到嘴边总是说不出口,赫敏受够了他那些阴谋论的猜想,罗恩则认为他像个暗恋马尔福多年的跟踪狂,总之都不是什么好事。
德拉科失踪以后,费尔奇加大了每晚巡查的力度,弗立维教授用上了各种搜寻魔法,特里劳妮教授还翻出了自己蒙尘已久的占卜卡牌,但他们统统一无所获,马尔福就像人间蒸发。
哈利才不相信世界上有什么所谓的人间蒸发,只要来过就会留下痕迹,马尔福的痕迹还留在他的背包里——一本画满咒语和植物结构图的笔记本,起码能证明那节魔药课他还好端端地坐在那里。
难道他真像庞弗雷夫人说的那样,是自己藏了起来?庞弗雷夫人认为小马尔福先生的精神已经濒临崩溃,“他总是变着法找我要缓和剂。”她说,“甚至不惜撒谎。”
假设如此,他的任务怎么办?成功了还是失败了?该死,哈利甚至还没弄清楚马尔福的阴谋是什么。再说,他能藏到哪里去呢?霍格沃兹今年加强了安全防范措施,无论谁离开学校,邓布利多都会第一时间知道。难道他既没有失踪,也没有藏起来?他可能还在执行伏地魔的任务,用一种更隐秘的方式,有时候,他会神秘地消失在活点地图上不是吗?他可能有一个特别的藏身之处。
哈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辍学的德拉科穿着黑色尖帽的模样,这造型放在德拉科身上别提有多古怪了,顶多能吓到达力。他忍不住笑了一下,可他的笑容很快凝固在脸上,转而变成苦笑。
半夜,格兰芬多休息室,哈利拒绝了罗恩一起下巫师棋的请求,他满脑子都是德拉科,先是他的阴谋,后是他的下落。窗外大雪纷飞,德拉科的笔记摊在他的膝盖上,壁炉火光的投影在字里行间舞蹈,他本想借还这本笔记的机会同他说话。
哈利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笔记里没有任何有效信息。马尔福的字迹很纤细,像某种美丽的藤蔓,沿着金铃花、曼德拉草和颠茄攀援而上,哈利感觉这些植物活了过来,刺挠着他的心脏。
哈利越看越气不打一处来,他在马尔福身上花了那么多功夫,谁曾想他的阴谋还没大白于天下,人却先消失得一干二净,说不定那混蛋现在正藏在什么地方,大声嘲笑自己是个蠢蛋呢。
“哇噢。”一颗毛茸茸的脑袋从他身后探了出来,“颠茄的十一种用法……我记得课本上写了八种,图书馆的资料里也只记载了十种,这是混血王子的笔记?”
“不是。”哈利合上笔记,指了指烫在封面上夸张到臭屁的鎏金名字。
赫敏眯起眼睛,棕色眼睛里闪烁着若有所思的光,哈利等待赫敏主动开口,这样他就可以顺势和她聊一聊马尔福的事。但赫敏的神情相当奇怪,她盯着那个名字看了好一会儿,“德拉科……”她用一种很慢很悠长的语速念道,“卢修斯……马尔……”
她念得断断续续,如同雷雨夜的麻瓜电台,哈利感觉有点不耐烦,他飞快地接上最后一个词,声波在寂静的格兰芬多休息室里荡漾开,马尔福、马尔福、马尔福……幸好没人注意他,不然他简直想钻进壁炉。罗恩突然爆发一阵大笑,其他人都围了上去,他貌似把西莫逼到了绝境。
“我听说斯内普通知了马尔福的家人他失踪的事。”哈利半点没被喧闹吸引,“卢修斯在监狱里,他妻子可没有,为什么她的宝贝儿子出事了,她一次也没来霍格沃兹?”
哈利隐隐期待赫敏能说出他的想法,马尔福根本就没失踪,他是个擅长伪装的小食死徒,喜欢把人骗得团团转,他是黑暗、秘密与邪恶的化身——他可以是一切,但不该是死亡。
“噢,没错,斯莱特林的德拉科·马尔福。”赫敏如梦初醒,“这有什么奇怪的?卢修斯·马尔福是食死徒,他的妻子也难逃干系,邓布利多不会轻易让她进霍格沃兹的。”
哈利还想说点什么,罗恩打断了他,他嚷嚷着让赫敏过去,诚邀她欣赏这局绝妙的巫师棋。这时窗外大雪渐歇,狂风猎猎,雨里夹着细密的雪花,格兰芬多休息室在这样恶劣的天气里温暖祥和如仙境,哈利的朋友们笑闹着,他的心却冰冷莫名。
他终于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这里没人真正在意德拉科·马尔福,他失踪了,一滴水消失在水中。当然,他恨他,一开学他就差点踢断他的鼻梁骨,但恨有重量,有时候,恨比爱更沉。哈利幻想过他和马尔福对峙的场面,它该是迎面劈来的闪电,而不是无声无息的退潮。
第二天清晨,半梦半醒间,哈利感觉面颊贴着某件温热柔软的东西,那是德拉科·马尔福的笔记本封皮,它散发着很淡的植物气息,德拉科·马尔福喜欢捣鼓魔药,他的手指上总是残留着这些味道。哈利的梦中浮现出他靠在图书馆窗边,用羽毛笔勾勒植物枝叶的模样,他看起来漂亮又慵懒,像只猫。哈利小心地靠近他,他怕他也像猫儿一样跳开。
他离得越近,德拉科就越遥远,他不得不奔跑起来,图书馆的走廊成了条没有尽头的跑道,我好像一只滚轮上的仓鼠啊,哈利想,他真是马尔福吗?他看起来好平静,他悄悄跟在他身后的那些日子里,他露出过这种表情吗?没有,一次也没有,那时的他看起来既疲惫,又疯狂。
哈利眼前突然白光一闪,梦境刹那消散,他一边捂住红肿的额头一边暗自叫苦。罗恩被他弄出的动静吵醒,看着趴在地上的哈利,他又钻回被窝,在毛毯下发出两声闷笑。
哈利像触电一样窜起来,装作无事发生的样子环顾四周。奇怪的是,德拉科·马尔福的笔记本不见了,一种没由来的、强烈的不安感开始滋生,他四处翻找,枕头边?没有,床底下?没有,被子里?也没有。哈利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皮革特有的柔软触感还残留在他的皮肤上。
“哥们儿。”罗恩探出半个脑袋,“大清早的找什么呢?”
“德拉科·马尔福的笔记本。”
罗恩一定很好奇自己为什么拿着马尔福的笔记本,他又得想办法解释,梅林啊——希望他什么也别问,早知道就该说在找另一只袜子,他不想再被罗恩当成马尔福的跟踪狂了!
梅林似乎没听见他的祈祷,罗恩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哈利一转身就对上了一双睡眼惺忪的眼睛。
“谁是德拉科·马尔福?”罗恩问道。
03
“谁是德拉科·马尔福?”
克拉布话音刚落,潘西就朝他肩膀狠狠来了一拳。克拉布岿然不动,稳如泰山,潘西反倒一个趔趄,连连后退,幸好布雷斯扶住了她,没让她的脑袋和地板亲密接触。
果然是个笨蛋女孩,德拉科想。许多年前,他和潘西一起上舞蹈课,她记不清动作,左脚绊右脚,刚开始一节课要摔两三次,德拉科没见过平衡力这么差的人,“瘸子拄着拐杖都比你跳得好。”德拉科总是抱怨,但他从来没提过要换一个舞伴。
她爱我,但爱是徒劳的,最终她也会把我忘掉,可能就在今天。德拉科的指甲掐进手心,疼痛像蚂蚁,一点点啃噬血肉。潘西的眼睛如纯黑的玛瑙,里面蓄满泪水,她扭头冲出休息室,布雷斯追了出去。他看着潘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中,感觉又一盏灯永久地熄灭了。
事情刚发生的时候,德拉科以为自己变成了幽灵,但他很快就意识到,他不是幽灵,血人巴罗、差点没头的尼克、胖修士、桃金娘……他们才是幽灵,他只是一个正在等待消失的人,他的消失是漫长的进行时,多么别出心裁的魔法,甚至不是死亡,他要眼睁睁看着自己湮灭。
事实上,他没有想象中恐惧,他已经恐惧得太久,自从伏地魔把那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交给他后,他就时时感觉头顶上悬着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它到底会不会掉下来?它究竟什么时候掉下来?他反复思考这些问题,像不停咀嚼一块口香糖,到最后嘴里半点滋味也没有了。
每一天,德拉科都比前一天更虚弱,他的皮肤变得苍白如牛奶,像一幅逐渐褪色的油画。有人说过,人的一生有三次死亡,第一次是当你的心跳停止,第二次是众人在葬礼上与你告别,第三次死亡则是被遗忘,当世界上最后一个记得你的人也渐渐把你忘记,你就真正地死去了。
霍格沃兹中最后一个遗忘他的人是潘西,她从霍格莫德村买回来一个八音盒,里面有一个穿着蓝色芭蕾舞裙,跟着音乐旋转的陶瓷女孩。
“这女孩和你好像。”达芙妮·格林格拉斯问她,“你会跳舞吗?”
“跳舞不适合我。”潘西漫不经心地说,“我跳得很烂,以前我和诺特一起上舞蹈课,第二天他就把舞伴换成了米利森·伯斯德。”
两天后,德拉科看见一只熟悉的猫头鹰飞进了霍格沃兹,它没有去猫头鹰棚,而是直直飞往邓布利多的办公室,在窗户外疯狂地啄着玻璃。
“如果我没老糊涂,这是第四封了。”邓布利多将猫头鹰放进来,给了它一把比比多味豆。
“马尔福夫人?”斯内普的声音像极了天鹅绒。
“没错。”邓布利多取下眼镜,“马尔福夫人坚持自己有一个儿子,她在信中控诉我,责怪我藏起了他的儿子,并且用魔法消除了其他人的记忆。”
“她丈夫进了阿兹卡班。”斯内普说,“可能是悲伤过度引起的精神错乱。”
“圣芒戈的斯梅绥克先生也这么说。”邓布利多擦拭着他的半月眼镜,“她称呼那个男孩为德拉科,斯莱特林有叫这个名字的男孩吗?”
“从来没有。”
“信是从圣芒戈寄来的,她的状况不容乐观,马尔福先生的事给了她致命的打击。”邓布利多戴上眼镜,开始阅读信上的内容。
“不一定。”斯内普说,“她是布莱克家的女人。”
“布莱克家族盛产疯子和偏执狂,你想说这个?”邓布利多将信纸轻轻放在桌面上,“马尔福夫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女人。母亲失去孩子难免悲痛欲绝,哪怕是幻想中的孩子。”
“幻想自己有一个孩子本身就不同寻常。”
“斯梅绥克先生是治疗癔症的专家。”邓布利多说道,“相信他会好好照顾马尔福夫人的。”
德拉科默默听着他们的对话,纳西莎的信近在咫尺,他一眼就认出了母亲优雅有力的笔迹。他没有消失的原因是纳西莎还记得他,想到这里,他鼻子一酸,他贪婪地读着那封信,就像在汲取母亲身上的味道。纳西莎写得又快又急,她可能是在治疗的间隙写下这些信的,她写错了德拉科的中间名。梅林啊,她甚至弄不清我的年龄了,但她仍然记得我是她的小龙。
纳西莎是永恒的春天、是沾着糖霜的莓果冻、是马尔福庄园洁白优雅的大理石、是温柔的怀抱和一连串吻、是盈满他十六年的欢笑。德拉科从天文台向幽深的夜空眺望,纳西莎曾告诉过他,你可以向星星许愿,我希望妈妈健康、快乐。我希望……希望……接下来的话他无法诉诸于口,如果可以,他希望纳西莎永远记得他,永远在他耳边轻声念道:“我的小龙”。
他看着天龙座从夜幕中升起,一条优美骄傲的蛟龙,纳西莎曾抱着幼年的他躺在庄园外的草坪上,初春的嫩草像条柔软的毯,纳西莎指着天龙座,微笑着说:“那是你的星星。”
德拉科皱起鼻头:“我根本摸不到它,凭什么说是我的?”
她说:“因为我一看到它就会想起你。”
即使妈妈忘记我也没关系,他想,就算德拉科·马尔福消失了,天龙座也会一直存在,在她的视线尽头闪耀。他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刹那飞跃了结冰的黑湖、飞跃了荒芜的平原和灯火通明的伦敦,他看见纳西莎躺在病床上,注视着逐渐没入黎明的天龙座,一滴泪在她眼角,将落未落,她用指尖拭去,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流泪。
再见,妈妈。他闭上眼睛,准备迎接第一缕冬日的阳光。
德拉科·马尔福仍旧没有消失。
04
哈利睁开眼睛,猩红色的帷幕上,一只金光灿烂的雄狮正盯着他看。我醒了吗?哈利使劲捏了捏自己的脸颊,嘶,好痛——看来是真的。
他一睁眼就会想起前几天发生的事,还有罗恩迷茫的眼神。德拉科·马尔福是谁?一个斯莱特林学生、他的同届同学、卑劣的食死徒?不,这些都太粗浅,但他也不是我的朋友,我的敌人?这也不对,我的敌人是伏地魔。
哈利越想头越痛,他翻身而起,从床头柜摸索到眼镜。舍友们还在睡,迪安的呼噜震天响,哈利放轻脚步,朝盥洗室走去。几个低年级学生已经醒来,他们点燃了休息室壁炉里的火,空气中有干燥的木柴味道。
与他们擦肩而过时,羽毛般的视线落在他身上,他很熟悉这种目光,细如游丝,带来恼人的瘙痒,又没到必须发作的地步。哈利捏紧拳头,加快脚步。
马尔福的失踪越来越怪异,他问遍了周围的同学,最后连带着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变得奇怪。他抓住赫敏,告诉她笔记本和十一种颠茄的用法,赫敏担忧地看着他,“哈利。”她摸了摸他的额头,“你发烧了吗?”
大家都忘记了德拉科·马尔福,好像他从来没存在过。连斯莱特林的魁地奇奖杯上,找球手的名字都变成了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这和他的任务有关吗?哈利掬了把冷水,试图让自己再清醒些,他的脑子还是迷迷糊糊,现实世界中没有马尔福,梦里却有,他反而觉得梦才是现实。
他几乎每时每刻都在想德拉科·马尔福,一个活生生的人消失了,其他人却充耳不闻,噢,除了潘西·帕金森,他该早点问她,有好几天她的眼睛都红红的。现在连潘西·帕金森也把他忘了,她可是他最好的朋友啊。
哈利发誓要弄清真相,可是要从哪里开始呢?他已经像无头苍蝇一样转了好几圈,当然,他去找过邓布利多,邓布利多听到这个名字时沉思了半晌。拜托,告诉我你记得,哈利在心里疯狂祈祷。
“马尔福夫人给我寄过一些信。”邓布利多拉开抽屉,他的抽屉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儿,最后他大半个身子都伸了进去。“里面好像提到过德拉科。”
“您记得信上的内容吗?”哈利很担心他摔下去。
“我想应该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邓布利多灵活地从抽屉里跳出来,手里捏着一封蓝黑色的信,火漆看起来干了很久,烫金全褪色了,哈利接过了它。
“这是您的邀请函,教授。”哈利的语气相当失望。
“我想起来了。”邓布利多摸了摸雪白的胡须,“那个时候她还叫纳西莎·布莱克,她邀请我参加她组织的观星会,她向我保证可以看见一年中最亮的天龙座、北冕座和大小熊座,可惜我当时正在乌干达月亮山的瓦加多举办讲座。”
“我指的不是星星。”哈利咬紧下唇。
“你指的是一个男孩。”邓布利多的眼睛在镜片后闪着光。“告诉我,哈利,你有按时去斯内普那里学习大脑封闭术吗?”
“当然!”哈利立刻说道,“这有什么联系吗?”
“伏地魔有可能给你灌输不存在的记忆,摧毁你的神智,逐渐让你疯狂。”邓布利多语气轻柔,“你需要格外小心,哈利。”
不!哈利简直想大喊大叫,德拉科·马尔福不是什么不存在的记忆,德拉科·马尔福就是德拉科·马尔福。他低下头,感觉千言万语噎在喉咙里,久违的无力感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有什么魔法能让一个人彻底消失吗?”哈利抱着最后一点希望追问,“黑魔法?诅咒?”
“好吧,让我们假设真有这么个男孩。”邓布利多和气地说,“抹去一个人需要非常强大的魔力,没有巫师能承受这种邪恶魔法的反噬,如果有人诅咒这个男孩,他的下场一定更加悲惨,我很怀疑有人会憎恨一个十六岁的男孩到这个份上。”
邓布利多的话一直在哈利心里回响,马尔福确实是个罕见的混蛋,但他并不擅长和人结下深仇大恨,哈利直觉这一切和马尔福的神秘任务有关。他擦干脸,深深地吸入了一口冬日的冷空气,活点地图在他的口袋里,他记得马尔福出现过的所有地方。
他曾经让克利切和多比帮忙跟踪马尔福,现在他俩也把他忘了,幸好在这之前多比帮他找到了有求必应屋的线索。梅林啊,还有斯拉格霍恩教授的事儿,邓布利多可不会忘记这个。哈利的心情就和天气一样晦暗,他推开图书馆的门,平斯夫人看见他,眼睛瞪得像铜铃,这个时间点,哈利·波特是稀客。
“你好,夫人。”哈利递给平斯夫人一张清单,“请给我这些。”
“你什么时候对这么冷门的魔法感兴趣了,孩子?”平斯夫人快速地扫了一眼。
“就在最近。”哈利随口说道,“我想上弗立维教授的提高班呢。”
平斯夫人欣慰地笑了笑,她挥动魔杖,封面破旧,长期无人借阅的书籍从各个犄角旮旯飞了出来。哈利找了个靠窗的座位,他坐下才意识到,这场景和他梦中很像,马尔福也坐在同一个地方,他朝他奔跑、奔跑,而他们之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远。
哈利感觉自己正在遗忘马尔福,今天早上起来,他发现自己一点儿也不讨厌他了,他压根没想到自己还有不讨厌马尔福的一天。他们针锋相对的那些日子在他的印象中逐渐褪色,阴阳怪气的争吵、落在脸上的拳头、熟稔的冷嘲热讽,他最先遗忘的是当时愤怒的情绪,然后开始搞乱事情的前因后果,最后它们化为一缕青烟,只有一丝可怜的温热留在他的脑海中。
马尔福的消失就像剥洋葱,一层又一层,表层脱落后,他触碰到了完全陌生的部分。那同样是他的记忆,只是被埋在记忆宫殿的深处。他的眉尾有一颗细小的痣,他笑起来的声音像汨汨的溪水,他身上散发着金盏菊烘干后的幽香,他念咒语时从不拖着做作的强调,快、准、狠,如同一片锋利的刃。为什么我记得这些?哈利想,我曾如此仔细地观察过他吗?
天空细雪簌簌,哈利将脸埋进掌心,一种前所未有的痛苦朝他袭来。
05
我需要看看马尔福在这儿干什么、我需要看看马尔福在这儿干什么……哈利三次走过傻巴拿巴教巨怪跳芭蕾舞的挂毯对面那段空墙,嘴里念念有词,德拉科直想发笑,虽然你找到了这里,但你永远也别想打开这扇门,笨蛋波特,因为你不懂得变通。
“噢,别这样。”哈利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使劲想了几分钟,“我需要看马尔福经常偷偷来的地方……”“我需要你变成你为德拉科·马尔福变成的地方……”哈利换了好几种句式,又大步走了好几趟,空墙依旧冰冷矗立在原地,哈利叹了口气,将脸贴近墙壁,试图聆听墙内的动静。
“你一直都这么蠢吗?”德拉科知道哈利听不见他的声音,事实上,这让他感觉很好。
哈利·波特果然疯得离谱,哪怕事情全乱了套,他也没忘记跟踪我。德拉科不禁感慨,如果能重来一次,我绝对不要再招惹这种人了,他是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咬住猎物就绝不松口。
德拉科学着哈利的样子把耳朵贴在墙壁上,他什么也没听见,只有血液流淌发出的蜂鸣声。“你为什么还在找我?”德拉科忍不住问道,“我的任务和我一起消失了,波特。”
哈利当然不会回答他,德拉科注意到他的鼻梁上有一道很细的伤痕,微微泛白,凑近才能看出来。是火车上他那一脚留下的,德拉科当时一点没留情,他用了十足的力气,事后也觉得很痛快。
他记恨我,但他记得我,他是因为讨厌我所以才记得我吗?
德拉科不知道,他猜哈利也说不清楚。救世主没有打开有求必应室的大门,他苦恼地拿起课本,诅咒了几句,急匆匆地朝三号温室走去。出于某种微妙的缘由,德拉科跟了上去,现在情形反了过来,他成跟踪者了,而且是一个绝对不会被发现的跟踪者。
三号温室中都是不可思议的危险植物,哈利一进去,就被一朵龇牙咧嘴的天竺葵吓了一跳,他迟到了两分钟,斯普劳特教授没有为难他。德拉科喜欢这间温室,这里温度很高,能种植雨伞那么大的热带花朵,还有带毒刺的仙人掌。自从他消失后,他常常觉得冷。
德拉科一直以为霍格沃兹里最后一个忘记他的人会是潘西。上一堂六年级的草药课结束后,斯普劳特教授让罗恩·韦斯莱替她处理曼德拉草的根,哈利和赫敏留下来帮他,他们不是二年级的小鬼头,对收拾这种疯狂的植物很有经验,罗恩很快百无聊赖,逗弄起一只脾气很坏的小家伙来,它狠狠地咬了罗恩一口,罗恩疼得把它甩了出去。
“你怎么不像马尔福一样把手伸进它嘴里呢?”哈利翻了个白眼,把它捡了回来。
那时德拉科就在他身后,观察他处理曼德拉草的过程,突然之间,他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哈利将曼德拉草重新塞回花盆里,罗恩和赫敏交换了一个无奈的眼神,哈利装作没看见,他很有耐心地安抚那株曼德拉草,直到它停止挣扎和尖叫。
他们走后很长一段时间,德拉科依旧站在原地,耳中回荡着曼德拉草的哭声。
令他消失的魔法也帮助他免受恐惧的折磨,大部分时间,德拉科都感到很平静,有一次,他尝试将手按在他的黑魔标记上,直呼伏地魔的大名,一遍、两遍、三遍……直到索然无味。他的标记没有变得滚烫,伏地魔也没有现身来取他的性命。
可那天之后,他总能听见曼德拉草的尖叫,把他搞得无比头痛。一切都是波特的错,他想揭开我的阴谋,救世主的执着令人难以置信。“已经没有什么该死的阴谋了!”德拉科真想揪着他的耳朵大声告诉他,“伏地魔会换一种方法进入霍格沃兹,再杀了你们所有人。”
哈利什么也听不到,他还在专心致志地寻找德拉科·马尔福,好像他藏在霍格沃兹某处夹缝中似的。与此同时,他的其它事情也多得要命,作业堆成山,几乎每晚,哈利都在图书馆待到宵禁。夜雪在窗台融化,又结成了霜。
他还计划写下他记得的、和德拉科有关的所有事,每天都写,他不想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做这件事。德拉科饶有兴味地看着他写的那些东西,从一个马尔福的品味出发,哈利的字迹算得上相当潦草。
德拉科·卢修斯·马尔福、十六岁、斯莱特林、一个混蛋。
“我敢说没有人比你更混蛋。”德拉科不满地说,“你是个自大狂。”
脾气很差、目中无人、作风阴险、爱打小报告、和我决斗时使诈、差点害死巴克比克、波特臭大粪的发明者、在帮伏地魔做某件事、有可能是食死徒(可能性高达90%)。
“拜托!”德拉科翻了个白眼,“差不多得了,巴克比克差点杀了我。”
计划成为圣芒戈的治疗师(我很怀疑他是想折磨那些可怜的病人)、擅长普伦顿回抄术、总爱把笨蛋挂在嘴边,害怕差点没头的尼克、对柑橘类植物过敏、古怪姐妹中最喜欢吉迪翁·克拉姆、头发是很浅的金色、和我一样高、不说话的时候算一个帅哥……
哈利越写越长,不断有人来来去去,灯光次第熄灭,大半个图书馆被阴影笼罩,平斯夫人哈欠连天,她的魔杖在半空中穿针引线,织着一条长得足以垂到楼下的围巾。
哈利也越来越困倦,毛茸茸的黑发朝不同方向乱翘,眼眶泛着青色,最后他趴在手臂上睡着了,羽毛笔尖洇出一小团浓墨,宵禁的铃声响起时他依然没醒。这时,一个奇怪的念头钻进了德拉科的脑子里——如果我有一场葬礼,他会是唯一一个参加的人。
他突然有种强烈的、想要触碰他的冲动,那张写满了“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一切”的羊皮纸被哈利压在胳膊肘下,他很惊讶哈利还记得他对柑橘过敏,他的记忆飘回两年前,圣诞舞会的雪花纷纷扬扬落下。
按理说,未成年学生不能饮酒,但韦斯莱兄弟能做到许多“不能”的事。他们把树莓汁换成了红葡萄酒,潘西把高脚杯递给他时,不断朝他使眼色。
最后他们都喝得有一点醉,尤其是潘西,她跳上舞台,抢过古怪姐妹的鼓槌,德拉科听见布雷斯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拍了拍男巫的肩,用眼神示意他冷静,潘西跳舞很烂,但打击乐很在行。
他听过上百遍潘西的演奏,足以唤起童年阴影,于是他决定出去吹吹风。玫瑰花园里的仙女之光闪闪烁烁,他看见哈利垂头丧气地在一棵灌木丛边徘徊,理智告诉他,最好不要同他说话,不管他说什么,哈利·波特都会用白鼬来取笑他,而他对此毫无办法。
可惜德拉科的嘴永远快他的脑子一步,“瞧瞧这是谁!哈利·波特。”他一开口,就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只是可以换个方向,“友好,记得吗?圣诞节。”
“如果你要待在这里,就安静一点,马尔福。”哈利说道。
德拉科翻了个白眼,随手摘了朵水仙变成酒杯,他手里还拿着瓶“树莓汁”。哈利把德拉科当空气,只顾在原地走来走去,嘴里偶尔念叨着罗恩、赫敏、巨人、龙蛋之类的玩意儿。
“你晃得我头晕,波特。”德拉科很难保持安静,“再这样下去我要吐了。”
德拉科又摘了朵水仙,他将亮晶晶的酒杯朝哈利掷去,哈利以找球手的敏捷接住了它。“这样,今天停战,我给你分享一点好东西。”
“这是什么?”哈利狐疑地看着标签。
“树莓汁。”德拉科诚恳地说道,他飞快地喝了一口表示没毒。
他俩默默坐在长凳两侧,月亮爬上枝头,雪停了,灌木丛后传来情人的呢喃,可能是葡萄酒的缘故,德拉科感觉脸颊发烫。哈利在口袋里摸索了一阵,找到一颗橘子,他将它剥成两半,多的那一半递给了德拉科。
他不想欠我人情,一丁点也不行,德拉科立刻想到,但无所谓,他接过那颗黄澄澄的橘子,他们的手指撞到一起,很轻,像一次蝴蝶的振翅,德拉科抿掉了溅在指尖的一点汁液。
葡萄酒令他们醺醺然 ,仙子四处飞舞,如同不停变幻的彩色光点,在德拉科眼中,它们越飞越快、越飞越快,像银河,又似旋涡。德拉科懒洋洋地眯起眼睛,有人靠了过来,那人身上散发着不可思议的热度,德拉科感觉盛夏骤然而至,轻微的灼痛从他皮肤上蔓延开来,他的心跳和呼吸都变得好快,连指尖都涌起一股奇异的渴望。
如果他吻我,我不会躲开。
哈利只是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露在外面的皮肤,酒加重了症状,德拉科拉起围巾,遮住了玫瑰色的红斑。
“过敏罢了。”他平静地说道。
后来德拉科将那两朵水仙夹在魔药课笔记本里,它们一定随着他的消失而消逝了,就像童话中午夜十二点就会消失的南瓜马车。德拉科看着平斯夫人朝他们走来,羊皮纸上的墨迹已经无影无踪,哈利睁开眼睛,面无表情地看着空白的羊皮纸。过了片刻,他抓起笔,又重新写了一遍德拉科·马尔福的名字。
我不会有一场葬礼,德拉科想。
他是我的墓碑。
06
哈利讨厌雨天打魁地奇比赛,即使施了防水咒,雨水依旧会阻挡视线。他看见格林格拉斯突然加速,朝地面俯冲,哈利立刻跟上,紧追在她身后,格林格拉斯灵活地在半空中划出一个U型。
完蛋!哈利抓紧扫帚柄,可他蓄了太多力,一时难以调转方向。观众席传来稀稀拉拉的欢呼声,哈利抬头仰望,格林格拉斯举着金色飞贼,她就在自己刚才的位置。
天色晦暗,格林格拉斯的金发格外耀眼。她和德拉科·马尔福一样狡猾,哈利想,他们连头发的颜色都很像。罗恩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只是训练赛,哥们儿,集中精力,下次赢回来。”哈利读懂了他没说出来的部分——拜托!大哥,连我都能看出来她在演戏。
我没有精力做这么多事,哈利深吸一口气,让冰冷湿润的空气浸透他的肺,N.E.W.T考试、魁地奇比赛、斯拉格霍恩、魂器、伏地魔、消失的德拉科·马尔福。尤其是德拉科·马尔福,对抗遗忘是一件艰难的事,可他忘得越多,他就越渴望记住剩余的部分。
雨越下越大,夜幕悄然降临,远处仍有隐约的雷声轰隆,今夜是个无星之夜。他朝有求必应屋的方向走去,他知道自己必须加快速度,当他和达芙妮·格林格拉斯一同追逐金色飞贼时,他感觉她是如此熟悉,似乎他们已经当了许多年的竞争对手,他像了解他自己的技巧一样了解她。
这是很坏的兆头,格林格拉斯曾是马尔福的替补,不幸的是,她一次也没上过场,因为马尔福从不缺席。
霍格沃兹里唯一一个愿意和他谈论马尔福的人是卢娜,她很担心哈利,用她的话来说,哈利已经被骚扰虻包围了,随时随地,他身后都跟着好大一群。哈利只消想象一下自己脑袋后面飞着一堆昆虫就感到一阵恶寒。
“你也觉得我疯了吗?”哈利不抱希望地问她。
来自拉文克劳的女巫摇了摇头,她开始向哈利介绍她的幻想朋友们,其中有些甚至不是人类,哈利越听越绝望,不得不打断她。马尔福既不是“幻想的”,也不是“朋友”。
“好吧。”卢娜一点儿也不在意哈利的态度,“如果你想找到一个人,就要学会用他的方式思考。”
这句话还算有用,一直以来,哈利都在寻找有求必应屋的钥匙。他试过“我需要看看德拉科·马尔福在你里面做什么”的各种变化形式,次次无功而返,甚至,他认为那间屋子在和他作对,但他从来没从马尔福的角度思考过。
可我要怎么从马尔福的角度思考呢?
我们根本就是完全不一样的人,他来自一个古老的巫师家族,家财万贯,是个纯血主义者,为伏地魔效力,还成为了最年轻的食死徒……等等,我会这样形容自己吗?
我会说,我是救世之星、大难不死的男孩、预言中杀死黑魔王的哈利·波特吗?不,我不会,我是罗恩和赫敏的朋友,是詹姆与莉莉的儿子,是小天狼星的教子,是格兰芬多魁地奇队队长,我讨厌古典乐、不吃任何加了薄荷的食物,梦想去南美洲旅行,圣诞节最想收到的礼物是酒心巧克力。
哈利停下来,一阵穿堂风经过了他。
他又想起那张消失的“关于德拉科·马尔福的一切”清单,是这些东西组成了我们,而不是战争、预言或血统论,我之所以站在这里,仅仅是因为命运和我开了一个玩笑。
是的,一个玩笑,哈利的脸上露出一丝苦笑。他记得马尔福穿过这条走廊,他悄无声息地跟在他后面,他看起来惨白憔悴、满脸倦容、惊慌失措,像个幽灵,他是一个看见独角兽流血就会尖叫,被曼德拉草咬到就会抹眼泪,宁愿自己过敏也要吃掉我的橘子的幼稚鬼,我却相信他愿意杀人。
哈利长长地吁了口气,他感觉有点呼吸困难,赫敏一开始就告诉过他,伏地魔不可能让德拉科·马尔福成为食死徒,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德拉科会讽刺他是个自大狂——在潜意识里,我认为我才是我们之中更高贵的那个人。
如果命运也和他开了一个玩笑呢?哈利想,就像它对我那样。
无论如何,他必须要找到德拉科·马尔福,他不能接受他就这样消失。
哈利冥思苦想,在翻倒巷时,德拉科威胁博金帮助他修理一件东西,哈利一直认为那是一件与黑魔法有关的危险物品,但韦斯莱先生搜查了马尔福庄园,抄走了所有的危险物品,既然不在他家,他肯定把那东西带进了霍格沃兹,他是这样对赫敏说的,赫敏有理有据地反驳了他,凡是黑魔法都会被费尔奇用探秘器搜出来。
他陷入了思维定式,就像他认定马尔福是自愿成为食死徒一样,一旦他开始犯轴,就很容易忽略隐藏在细节中的真相——如果它本来就在霍格沃兹里呢。
又一声闷雷从天边滚过,哈利在走廊上奔跑起来。
“我需要一个能够藏东西的地方。”他气喘吁吁地在那段空墙前来回走了三次,心里默念道。
有求必应室的门开了,哈利冲了进去,然后他愣住了,这间屋子几乎有大教堂那么大,如同一座高墙林立的城市,历代霍格沃兹人藏进来的物品堆砌在这里,成千上万本书籍、堆积如山的禁物,还有无数珠宝、斗篷和火龙蛋壳,他被一把血迹斑斑的大斧吓了一跳。
哈利如无头苍蝇一般走进这宝藏堆中的一条小巷,向右一拐,经过了一个巨怪标本,他发现几个仍然有气的狼牙飞碟在空中盘旋,一些破瓶子里盛着已经凝固的魔药,他甚至还看见了去年韦斯莱兄弟把蒙太塞进的那个消失柜,哈利好奇地钻进去看了一眼,那个柜子依旧是坏的。
他退出来时踩到一样东西,令他差点摔个狗吃屎,是一个厄尔庇斯之吻,像是阴沉木制成的。哈利从没见过这么朴素的厄尔庇斯之吻,这种东西韦斯莱把戏坊里多得是,它们的共同点是都很花里胡哨。哈利本没打算把它放在心上,直到他看见德拉科的尾戒滚了出来,这枚戒指他戴了许多年,当他把“树莓汁”递给哈利时,他记住了它。
他说不清自己究竟是欣喜若狂,还是如释重负,他压根不敢相信这个世界上还有德拉科·马尔福存在过的证据。哈利捡起戒指,内环镌刻着德拉科的名字,是他的东西,千真万确,这说明他来过这里。
为什么这枚戒指没有消失?
哈利抚摸着阴沉木光滑的表面,这也是德拉科·马尔福的东西吗?厄尔庇斯之吻是巫师小孩经常收到的节日礼物,一只酷似首饰盒的魔盒,你可以向它许下三个愿望,但真正实现愿望的往往是孩子们的巫师父母,哈利也收到过一个,是韦斯莱夫人送给他的圣诞礼物,他许愿想要一个覆盆子蛋糕后就将它珍藏了起来。
根据魔法史记载,只有极少数巫师见过真正的厄尔庇斯之吻,它是威力强大的元素精灵,具有非常古老的魔力,有自己的意识和个性,连最不可能的愿望都能帮你实现。
有人曾使用厄尔庇斯之吻许过一次愿望,关于这“唯一的一次”也是众说纷坛,卡斯伯特教授倾向于一位巫师先知改变了一颗行星的轨迹,从而让人类免于灭绝,这也是比较权威的一种说法。而金妮相信一位女巫用它找到了此生挚爱。至于罗恩,他根本不相信这玩意儿真的存在,他说这些只是为了让厄尔庇斯之吻卖得更好编出来的营销骗局。
这只厄尔庇斯之吻看起来简单到平庸,哈利怀疑它是哪对巫师父母亲手制作的,不过它的制作者肯定非常擅长雕刻,手持百合花的希望女神栩栩如生,她笑意蔼蔼,只要注视着她,就会感到心中涌起一股温暖幸福的洋流。哈利不由自主地打开了它,一团近乎透明的、银白色的光球跃了出来,这意味哈利可以许一个愿望。
我希望德拉科·马尔福能够回来,回到这里,回到我身边。
突然间,哈利后背泛起一阵冷汗,马尔福的戒指冰冰凉地贴着他的手心,他想起自己曾经写过的关于传说中的魔法道具的小组作业,赫敏当时用鲜红色加粗的笔在他的大纲上作了补充,“有一处很重要的地方你忘记了,哈利。”她说,“在真正的厄尔庇斯之吻里,时空是永恒静止的。”
哈利深吸一口气,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那团光球正在迅速变得黯淡,它不会永远地等待下去,但是越古老的魔法越狡猾,它们擅长玩弄文字,或者用一种大相径庭的方式实现人类的愿望,让人恨不得没许过这个愿才好。可这是我唯一的机会,哈利想,如果德拉科·马尔福已经许过一个愿望。
他闭上眼睛,感觉心跳快得不是自己的了。在光球彻底消失前,哈利轻声说出了自己的愿望。
07
德拉科开始了漫长的降落。
空气中的微粒如音符般颤动,无数湿漉漉的闪光纤尘萦绕在他四周,他分明在下坠,却又感觉自己飞了起来,霍格沃兹城堡变得多么渺小啊,像是轻轻一拨弄便会倾倒的玩具,结了冰的黑湖流淌着银色的光华,那光似乎不断向远处的山峦漫去,好像要将它们淹没。
不知道过了多久,德拉科抬头仰望,没有星星,没有月亮,只有巨大的穹顶冷冰冰地注视着他。
他站不稳,地面似乎变成了柔软蓬松的土壤,每一步都会令他泥足深陷,有一双手在他摔倒之前扶住了他。
他需要食物、需要睡眠、需要安全的巢穴。哈利递给他一瓶水,他几乎是一口气喝光了它。
“你怎么不许愿让伏地魔去死呢?”德拉科的声音比他想象中更嘶哑。
“我谢谢你提醒我啊。”哈利答道,“如果再给我两分钟思考时间,就没你什么事了。”
尽管嗓子很痛,他还是干巴巴地笑了两声。他侧脸去看哈利,捕捉到了一缕即将褪去的笑意。他看起来比我还需要睡眠,德拉科想,除了那双眼睛,那双眼睛永远亮得像星星。
“我想它应该不能用了。”哈利将厄尔庇斯之吻拿给他看,“你怎么找到它的?”
“它就跟个垃圾一样掉在那儿。”德拉科移开视线,“我以为它真的是垃圾。”
他没说实话,那天晚上,他喝光了布雷斯从霍格莫德村偷偷带回来的火焰威士忌,但酒精也没能给他勇气,他站在消失柜前,仿佛注视着一条深不见底的洞穴,死亡施施而来,他们死掉,我活下来。邓布利多死去,我爸爸活下来,哈利·波特死去,马尔福家族幸存。
他紧咬下唇,思绪恍惚,舌尖尝到铁锈味。他听见消失柜中传来脚步声,一会儿近,一会儿远,一会儿重,一会儿轻。我必须转移注意力,不然我会疯掉,就像贝拉姨妈,德拉科漫无目的地环视四周,将戒指取了又戴,戴了又取。然后他看见了厄尔庇斯之吻,在一堆被虫蛀烂的书籍顶端,希望女神在微笑,一瞬间就唤起了他的童年记忆,他多么想念纳西莎啊。
这些他都没告诉哈利,哈利也没追问他。
“你自己能走吗?”哈利问道,他的声音听起来出奇温柔。“你得去医疗翼。”
拜托,可千万别说要背我什么的,波特,德拉科在心里腹诽着。“没问题。”
他们慢悠悠地朝外走,哈利站在离他很近的地方,随时准备伸手扶他。他身上闻起来有夏天的味道,德拉科想,他的脸颊开始发热,伴随轻微的刺痛,就像又一次过敏,两年前的雪落在他身上,他嘴里泛起柑橘的清香,连纳西莎也不知道,柑橘是他最喜欢的水果。
一阵突兀的骚动打破了寂静,有人放声大笑,有人破口大骂,他俩不约而同停下了脚步。
“马尔福家那小子去哪儿了?!”女人的笑声像被损坏的小提琴,“快叫他来迎接我们,黑魔王重重有赏。”
德拉科被雷劈中,愣在原地,一时失去了对四肢的控制。他张开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哈利飞快地抓住他的手臂,把他们塞进了一个半人高的铁笼里,这只铁笼原本是用来关狮鹫幼崽的,铁笼被黑色的帷幕笼罩,从帷幕的缝隙,他们可以清楚地看见消失柜的侧面。
“我……”他想说是我,我修好了消失柜,如果我存在,消失柜就是完好的。哈利捂住德拉科的嘴,嘘——哈利比了个手势,他目不转睛地盯着消失柜。第一个走出来的人是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她形容枯槁,神色却很癫狂。接下来是狼人芬里尔和卡罗兄妹。
厄尔庇斯之吻许诺给他安宁,同时收走了他的胆怯、不安、恐惧,现在它又把它们还给了德拉科。德拉科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胸口像烂掉的风箱一张一合,他拼命控制自己,可肌肉依旧忍不住轻微抽搐,哈利一直没有松手。他知道是我做的了,德拉科不敢看他,他说不清哪一样令自己更恐惧。
食死徒走后,哈利从铁笼里钻了出来,他一回头,德拉科还在原地。
“听着,你不能待在这儿,他们还会回来的。”哈利迅速地把自己的巫师袍脱了下来,整个罩住了德拉科,他拉下兜帽,遮住了德拉科的脸。“上来,快一点。”
德拉科的脑子乱成一锅粥,他任由哈利摆弄,哈利背起他,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跑起来。兜帽遮住了他的视线,他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要去哪儿,走廊的烛火投下狂舞的影子,桃金娘和画像中的女士同时发出尖叫,他听见不远处传来打斗声,有什么东西碎掉了,可能是某间教室里的水晶灯。
他希望这些噪音全部消失,该死的,他希望自己也能消失,或许哈利根本不该找到他。
他的一滴眼泪落在哈利的后颈,哪怕这种时候,他也不想被他当成胆小鬼,于是他在哈利的毛衣上狠狠抹掉了它。哈利的毛衣很温暖,有柠檬洗衣液的香味,他的巫师袍也很暖和,像三号温室,这些天他一直觉得冷。
“你想哭就哭吧。”哈利出声道。
德拉科感觉这一路好漫长,似乎没有尽头,直到红色的阿拉伯花纹地毯映入眼帘,是格兰芬多休息室。休息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壁炉里的火孤寂地燃烧着,桌上还摆着一副下了一半的巫师棋。哈利推开宿舍门,将他放了下来。德拉科扶着床柱坐下,厄尔庇斯之吻的魔法刚刚消失,他太虚弱了。
他看着哈利一口气拉开四五个抽屉,找到一只袜子,从里面取出一小瓶金色液体。天空传来怪异的嘶嘶声,他们同时抬头,夜幕中央出现了一个黑魔标记,大得像是从地平线升起的星座,骷髅头吐着蛇信子,两颗空洞的绿眼睛冷酷地看着他们,德拉科不禁打了个寒战。
“喝一点,快。”哈利抬起他的下巴,魔药的味道尝起来像甜酒,他只喝了一滴就感觉好多了。
“听着,马尔福,看着我。”哈利双手捏住他的肩膀,强迫德拉科和他对视,“我得先去找罗恩和赫敏,你带着我的隐身衣,去找邓布利多,告诉他发生了什么事,他会保护你,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很快就会过来。”
“或者,你就穿上隐身衣躲在这里。”绿光把一切都变得阴森可怖,除了哈利,他看起来无可撼动。“我会回来找你的,我发誓。”他又补充了一句。“我也不会把你交给凤凰社。”
德拉科瞪大眼睛,他听见自己难以置信地、轻轻地抽了一口气,“你为什么要这样做?”
“我知道你向厄尔庇斯之吻许了什么愿望。”哈利半跪下来,德拉科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倾身向前,他看见他的脸倒映在哈利的绿色瞳孔中,“你想知道我的愿望是什么吗?”哈利轻声问道。
“我说,无论德拉科·马尔福向你许了什么愿望,我都要它作废。”
有一会儿,德拉科似乎没听明白哈利在说什么,他愣了几秒钟,然后短促地笑了一下,像一只蜂鸟扑扇了一次翅膀,又像是一声抽泣,哈利听出了那笑声中蕴藏的无限苦涩。
“所以我欠你一个愿望。”哈利说。
他突然用力抓住哈利的肩膀,将额头紧紧贴着他的,他想说你欠我的不止这一个愿望,从你递给我那颗柑橘开始,不,还要更早,从我第一次对你伸出手开始,从我们在摩金夫人长袍店相遇开始,从我翻开那本作为生日礼物的《大难不死的男孩》开始,你就在我身上引起了一场旷日持久的过敏反应,它有时候很强烈,像风暴、像地震、像海啸,像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恐怖的自然灾害,但更多时候,它是我生命中连绵不绝的梅雨季。
你是救世主,也是一个普通的、令人心碎的男孩。
“你真是个混蛋,波特。”
“你说得对。”哈利捧起德拉科的脸庞,吻掉了一滴眼泪。
哈利关上门后,德拉科恍然感觉自己又一次消失了。他躺在哈利的床上,仰望天花板,他开始想念厄尔庇斯之吻,如果可以,他希望永远躺在这里,没有人要他去杀掉另一个人。可是他的手臂烫得要命,好像有条蛇越缠越紧,食死徒在召唤我,他想,我还差最后一个任务,黑魔王说过,要我亲自动手。
雨淅淅沥沥地下着,裹挟着冰冷的雪花,月亮畏畏缩缩地躲在云层后面,黑魔标记化成的绿色烟雾不断弥漫,连雨都变成了不祥的颜色。
“你可以做你想要做的任何选择。”哈利走之前对他说过。“你喝的是福灵剂,祝你好运,德拉科。”
德拉科很慢地眨了眨眼睛,他隐约听见城堡内有人在叫哈利的名字,哈利哈利哈利,德拉科想象着,哈利·波特奔跑过的每一个地方,每一条走廊,都有人在呼唤他。
“哈利。”他学着他们的样子发音,两个简单的音节在口腔中滚动,世界上最短的咒语。
过了片刻,德拉科站起身来,他看着自己的影子消失在空荡荡的地板上。这个世界上没有厄尔庇斯,他想,没有希望女神,没有任何超自然的、超越一切的力量,能够实现我的愿望。
德拉科深吸一口气,他推开门,走出格兰芬多休息室,一头扎进命运的洪流中。
end
【哈德】假如德拉科的口头禅是死给你看
预警:ooc
01
德拉科六岁之前的口头禅是“我要告诉我爸爸。”
卢修斯在德拉科看来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办到。
直到德拉科看到因为纳西莎流着泪说的“死给你看”而猝然下跪的卢修斯时,德拉科的世界观重组了。原来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妈妈,小小的德拉科关上门,没有再从门缝里偷看。
“死给你看”真的是个很好的威胁用语,再配上大颗大颗的泪水可以让德拉科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小到甜滋滋的软糖,大到他想要魁地奇——虽然糖果每天被限了量,魁地奇扫帚也只是儿童扫帚,但马尔福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预警:ooc
01
德拉科六岁之前的口头禅是“我要告诉我爸爸。”
卢修斯在德拉科看来无所不能,什么都可以办到。
直到德拉科看到因为纳西莎流着泪说的“死给你看”而猝然下跪的卢修斯时,德拉科的世界观重组了。原来真正厉害的是他的妈妈,小小的德拉科关上门,没有再从门缝里偷看。
“死给你看”真的是个很好的威胁用语,再配上大颗大颗的泪水可以让德拉科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小到甜滋滋的软糖,大到他想要魁地奇——虽然糖果每天被限了量,魁地奇扫帚也只是儿童扫帚,但马尔福总能得到他想要的。
02
哈利一上火车就听说了马尔福家那个奇怪的小孩,喜欢哭,而且喜欢动不动就说死给你看。
于是,在那个抬着下巴高傲的伸出说要和他交朋友的小男孩报出名字后,为了不让自己担上杀人凶手的名号,哈利颤巍巍的握住了对方的手。
嗯,很白嫩,哈利碰上对手的手时总觉得自己手上的茧子会磨伤对方。因此男孩满意的松开手后哈利忍不住松了一口气。
03
“他总是哭。”罗恩韦斯莱说。他吃过好几次教训,甚至亲眼见到自己的双胞胎哥哥在对方眼泪中节节败退,于是他就坚定了远离了马尔福家小孔雀的想法。
“他总给我一种熟悉的感觉。”来自麻瓜的赫敏·格兰杰说。
“我还没有见过他哭和威胁人。”我们的黄金救世主说。
“威胁人当然不能随便用,要用在对的地方。
”恶名远扬的某斯莱特林总结。
最后插播一则:
“他哭起来太可爱了,谁能狠心拒绝呢?”斯莱特林一年级小团伙说。
04
哈利第一次听到德拉科著名的口头禅,是为了海格收到的龙。
“如果你不带我去见她,我就死给你看。”金发斯莱特林哭着说,手紧紧抓着哈利的袍子,大有要用眼泪淹没霍格沃滋的趋向。
“……带你去。”完全不知道自己小秘密怎么被抓的格兰芬多小狮子很迷惑,天知道他看到那个在格兰芬多塔楼前抬着下巴的小蛇时吓得差点跳起来。
于是日日夜夜沉迷于那只名叫诺伯的龙(“是女士”德拉科强调)的金发斯莱特林迅速和海格搞好了关系,在得知龙要被送走后哭湿了哈利的袖子。
“我以后再也不嘲笑你的红头发和雀斑了……”被哈利用另一只干净的袖子擦眼泪的德拉科拉住了罗恩很认真的说,“你让你哥哥对她好点。”
“不然我死在你面前。”想了想,德拉科又加了一句。
“……好的”罗恩艰难的答应了,“你千万别死啊。”至少别死在我面前。
05
放生诺伯的三只小狮子和一条小蛇果然被抓了。
“格兰芬多扣……”目光扫视了一圈,斯内普瞪着其中无辜着一张脸的绿眼睛格兰芬多小巨怪,其目光仿佛在看拐带小孩的人贩子。
“教、教授……别扣分……”熟练的摆上哭泣脸的德拉科打断了斯内普的话,“要是斯莱特林扣分了,我真的不活了呜呜呜呜。”
从德拉科六岁开始,面对过德拉科眼泪次数堪称第二的斯内普教授节节退败,愤然闭麦,企图用目光杀死拐带自家乖巧教子的格兰芬多们。
赫敏看着边上斯莱特林说来就来、说收就收的眼泪,终于恍然自己的熟悉感哪里来了,原来是每部泡沫电视剧里必备家庭主妇。
于是四人组荣获禁林半日游。
06
“我真的不能理解,都叫禁林了,为什么还要身为学生的我们来。”德拉科提着灯不满的说。他的眼泪虽然成功的让他们免去了扣分,但没有免去惩罚。
“我也不理解,我们夜游就是违反校规,去禁林就不违反了吗?”哈利拉着德拉科抖的厉害的手,另一只手推了推眼镜,“原来违法校规的惩罚是违法另一条,真不愧是魔法学校。”
德拉科沉默了一会,“……回去就去魔法部举报霍格沃滋。”
“原来魔法部还兼职教育部?”哈利眨了眨眼,很是奇怪。
“不兼职,但我家有钱有权,可以让他顺便兼职一下。”德拉科露齿一笑,颇为自信的抬头,然后看到了独角兽的尸体和……披着黑斗篷的怪人。
……
“啊!!!!!”
持续尖叫的德拉科看了一眼按着自己额头喊疼的没用的格兰芬多,大惊失色的拉着人就往回跑,甚至没有忘记自己手上的提灯。拿着灯扯着人跑步动作敏捷而又优雅,不愧是斯莱特林中的斯莱特林。
07
“说不定德拉科可以成为运动员。”全程被德拉科拉着跑、蹿的比兔子还快,最后成功的被马人所救的哈利评价。
“说不定也可以成为歌唱家。”隔着老远就听见了某人高亢的尖叫声的罗恩和赫敏评价,给予了另一种未来可行性。
“……我需要治疗嗓子的魔药。”手脚无力,嗓子哑的厉害的德拉科被哈利从禁林背回了城堡,“以及,我以后工作就是回家继承数不清的金加隆然后数清它们,所以我不可能成为运动员,更不可能成为歌唱家,谢谢。”
嗓子哑的这几天,德拉科发现自己默默的哭比起一边喊一边掉眼泪更能实现自己目的。
于是,家庭主妇版德拉科进化成了泡沫剧小白花·初级版,因为这种只对特别愧疚觉得自己拖累了德拉科的哈利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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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个突然想起来的片段,过几天完善写完,先存一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