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这是在连载同人文《社恐的我无所不能》的观影体，已获得作者橘铃的授权认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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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弹幕

［］为观影出现的文件、歌词等类型

「」为观影所交谈

“”是观众交谈的话语！

PS、毕竟Q是诅咒师性质，略黑！注意！预警！

PS的PS、开局诅咒师惠！直接从第一季跳到第四季（不能写原文毕竟所以就、）！

请在阅读指南后继续往下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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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院家当年在发生初次五条悟被封印事件后产生的奇葩评判标准——被拐到Q集团的，说明有足够的资质会被特意培养』

『其实直哉也不差2333333小蛋糕到现在都也还在还念着他呢』

『禅院家：∵戚风放了直哉拿了惠惠，∴得出结论：惠＞直哉』

 

『真希＝小号天与暴君』

 

『就、离谱』

 

文字在两面宿傩的视线中快速的流过，在画面与字体之中提取了足够的信息量，但是诅咒之王却也没有什么‘分享’的意思或者意识。倒不如说，如果别人想不到的话既是活该，也是他完全没有义务说出来。

 

可以说是在这个空间里唯一会被称之为‘诅咒’的存在，两面宿傩单手托着下颌，似是百般聊赖一般看着眼前宛如默剧般的闹剧。

 

画面中的五条家以及禅院家的两个人表面上神采奕奕地如同进来时一样。

在表面上表现出名为‘重视’的礼貌，彼此都交换着说着这次的交涉十分的顺利。主动无视了被迫和对方一起打包，一个人完成不了交涉另一个人也走不了的事实，言语之中仿佛都显示着‘自己才是最重要的’。

而一边在看似认真看管着这两人，同样也是作为‘重视’的标志，被派来的五大干部之一的拜尔此刻的心声之中却充斥着各类对天元结界的计算公式。

长发的男人摁了摁自己头上的军帽。

【…把这两个废物送回去之后觐见首领。但是熬夜了三个晚上了，黑眼圈太重脸色太难看，甚尔那个小白脸不知道有没有备遮瑕膏。】

 

『笑死，这两个身上都绑着发契呢』

 

『相比之下禅院家居然还好点，不愧是对戚风特攻的禅院家吗？（滑稽）』

『禅院家至少没被搞到去世的程度』

 

『换不讲卫生的大爷来直接就血溅会议室了』

『来个刀：美美子和菜菜子』

 

『草（一种植物）』

『夏油杰：人形自走电动磁铁，走一圈就是一吨刀子』

 

『今天也不知道甚尔究竟有多少东西呢www』

『根据访谈来说，甚尔在Q的房间里甚至有给戚风纹身用过的工具来着（笑）』

 

他在看五条家的笑话。

 

——禅院家没有什么好笑的。

对于本身就源自千年前的诅咒而言，弱者就算是向看不起的女人俯首称臣，跪着去舔曾经视作灾祸、怪物的人脚下的尘土也有什么好奇怪的。既然是已经将其视之为‘天灾’的话，那么作为‘天灾’面前的弱者自身在面对强者所需要做的事情也就只有一件了吧——

去献媚、去讨好、去奉承。

为了一切的一切，无论如何都要讨得恩宠。

 

在主动扭断了自身执拗、失去了自视甚高的骄傲之后还要咽下血泪，抬头露出讨喜的笑容才行。

 

而五条家——？

 

在失去了五条悟之后——甚至这根据上面的文字提及五条悟被封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诅咒暴君’伏黑戚风是踩着五条悟身躯达到如此高度的。

五条家在失去了那个六眼小鬼之后就已经像是个刚刚失去了主人的丧家之犬了。

又是慌张地讨好、忙于联络原本作为敌人的‘族人’，在大厦将倾的时候忙着只想救自己；又是还没来得及完全扔下身为宠物犬的傲气，还想对人‘呜呜呜’的叫唤呢。

 

既是忙着想要把人迎回来想要把立场重新绑定，但偏偏又自矜着大约是‘五条家’的身份以及自觉过往存在的‘情分’，还端着架子试图从暴君…那个女人的餐盘之中分一杯羹。

 

而派来的男人更是自作聪明的蠢上加蠢。

在本身五条家居然还想在这种时候抢夺战后的优势位置成为‘站胜家’的基础上，居然还想要妄图还想要获得伏黑戚风的支持，参与家族的内斗…………

这甚至不能够说得上是在地面上蠕动的蛆虫了。

两面宿傩看着不知道是不是在装傻的五条悟，眼下的另一双眼睛被睁开了，看向了另一边的屏幕。

——因为，即便是蛆虫，也会有‘活下去’的想法吧。

 

……浪费时间。

 

给予他人希望，但其实根本就不准备将手中他人祈求的‘希望’给予他人——也直接导致被误认为是‘可沟通的’，从而即便是咒术师界最上面的那几个家族都缺乏真正意义上类似对抗天灾而会独有的鱼死网破的‘决心’。

 

——‘能投降解决的事情为什么要用打仗解决？’

——‘反正就算一时肉疼，但最终还是要用我们。’

 

种种、种种。

 

对这种妄念根本不给予毁灭，而是给予点点黑暗中的虚伪希望。

在千年之中堆积而成的自视甚高、故作清高，就连待价而沽的犹豫与矛盾的时间都成了女人手中的一部分。

 

 

玩弄人心的家伙根本比他还要来的恶劣。

 

让这些昏昏沉沉睡在被加热的铁房子里的人，既不想叫醒别人，也不愿意叫醒自己。

 

两面宿傩想起了之前被提及过的，另外的一个世界的‘自己’曾经最后遭遇的事情。

【‘无下限术式’、‘十影法’、‘赤血操术’。】

将这几个家族握在手中玩弄的话……

 

“美美子和菜菜子……。”

虽然是可以说最后死在了五条悟的手中其实他没有什么不甘——不过只是道路不同，一个赢一个输掉了一切罢了。但要说是能够放心自己的两个养女的话，那却是完全不可能的。

原本身为诅咒师的两个少女不可能再被普通人欺负。

但，在他死后，身为诅咒师的她们真的能够在咒术师界的围剿下活下来吗？——未知数。

 

他的身躯被他人所占据，那么、会被欺骗利用吗？

 

最后。

她们的名字与两面宿傩连在一起就更是为其增添上了几分不详的恶意。

 

“……杰。”

五条悟没法承诺什么。

——他也就最多可能大概从两面宿傩的手中救一把自己挚友的两个养女而已。

在盘星教中长大的两个女孩子可不是什么无害的无辜的女孩子，在当年百鬼夜行事件之中，亲手被两人所杀死的人就不在少数。

 

无论是咒术师也好，诅咒师也好，终究都是用生命起舞随时都会丧命的角色。

 

『↓虎子初登场（？）』

『笑死真·初登场·其实是脑花香织带的婴儿悠仁』

『正经：虎杖悠仁主世界线年龄初次登场！』

 

粉色头发的少年正在夜色下整理着什么。

为了将巨幅的海报拿下来，画面中被称之为虎杖悠仁的男孩子踩着椅子在书桌的一边站了起来，然后眼神像是看到了什么一样凝聚在书桌上方附带的小书柜上层放置了许久已经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相框。

“果然打扫的时候太马虎了也不行啦。”

看着书柜最上层同款的厚厚灰尘，家中长期只有一个人，又忙着上学又要照看爷爷，还要做家务的男孩子自我抱怨着。

 

【我的名字是虎杖悠仁。】

 

“诶？是我？！”

已经对‘自己’微妙的产生了一种心理阴影的虎杖悠仁略带惊恐地看着屏幕上的自己。

 

“…知道总是比一无所知来的要好。”伏黑惠这么大概是安慰地说道。

——被称之为是御三家的耻辱的‘加茂宪伦’，所生下来的孩子…排除掉那点别扭，在理智客观的角度层面上，伏黑惠也能够得出结论，让原本就处境艰难的虎杖悠仁再一无所知地去面对藏在暗处不知道算计了什么的‘那家伙’……。

恐怕，就连最后的价值都会……——

 

想起了九相图的母体以及‘兄弟’所发生过的事情。

少年暗自抿了抿唇。

 

也就虎杖悠仁这个对咒术师界涉世未深的家伙还能在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重点偏移了。

 

『珍惜还是普通人的虎子吧（哭）』

『虽然小蛋糕IF线的虎子没那么悲催然而——脑花……』

 

『真的非常的IF线…』

 

『小蛋糕微妙的喜欢虎子妈的那张脸，据有人说虎杖香织的脸和禅院直哉特别是嘴和眉眼是相似的』（*其实这算作者私货，因为看LOF分析的时候的确有人说脑花香织笑起来和直哉相似）

『艹（一种植物）  又是禅院特攻呗？』

 

【才刚刚上高中一年级的高中生。连社团都尚且还没有确定的我，结果就要被转到寄宿制学校了。】

 

“代称，诅咒师学校哦？”

五条悟飘过来一句话。

 

“那种事情还没确定吧！”

但总而言之因为镜头转到了虎杖悠仁的身上的关系，原本凝重的气氛也变得轻松了许多，以至于钉崎野蔷薇这么无情地吐槽着自己的老师。

“不是说那什么、让七海前辈关照一下——是混娱乐圈的吧？送到偶像学院也说不定啊！”

 

“啊这、”

——大概是因为这句话太魔性了。

虎杖悠仁开始幻想自己转到封闭制偶像学校，在评委坐席上七海海的严肃评估眼光中开始跳舞……。

 

“不不不？”

五条悟摇着摇着手指。

“野蔷薇你没有见过忧太对不对？我得意弟子——”

 

“锵锵！虽然还是二年生——但，是特级咒术师哦！~”

 

“啊。”乙骨忧太配合地侧过了脸，看向了自己的学妹，露出了个笑容，“嗯，是的，就我的情况来说，不大可能在正常的学校就读的啦。虽然那边的‘我’称呼戚风前辈为‘老师’，但真要说的话那个人也没有时间吧。”

 

毕竟是为了大义不要休息时间的女子。

——虽然也有奇怪的‘纯爱’因子。

 

“既然小蛋糕说是忧太要关照‘悠仁’的话，那么只可能是同一个学校嘛。”

 

画面中的粉发少年头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什么能够使用的工具，只能用手指擦了擦被积了厚厚一层灰的相框玻璃。露出了女人在白雪皑皑的背景下依旧露出的好像是发自内心的笑容，只是身着短袖和手里提着大概是镐子柄的事实也非常的引人侧目。

【我和母亲的关系大概只是陌生人吧。对于从小被爷爷带大的我，非常偶然的情况下才会得知一些来自母亲的讯息——在爷爷因为病情入院之后，似乎才因为钱的关系，联系变多了。】

 

『南极挖矿』

『小蛋糕、脑花你们能更恶趣味一点吗（滑稽）』

『试问：是不是每个伪装身份的父母都去南极挖石油了』

 

【爷爷和母亲的关系不知道为什么，相当的恶劣。】

 

『爷爷：你的妻子已经死了！』

『虎杖倭助：我知道你和香织的愿望，但现在孩子你也有了，放手吧』

 

“……那个时候，爷爷想说的。”虎杖悠仁叹了口气，一种难以分辨的忧伤涌了上来，“但，我没有听……。”

 

【小时候大概是周围的人都有父母的关系，又自己知道明明是有父母的。所以一直缠了爷爷好久好久，才被塞了一句说是在非洲开采石油赚钱用高薪来补偿家用，又过了好久才寄来一张照片，但、】

男孩子用另一只手抓了抓后脑勺的黑色头发，眼睛看着照片满脸疑惑。

【————这不是南极吗？】

 

【而且还是短袖！】

 

【就算是PS的照片，但是十年前的PS技术有这么好吗？——现在我也看不出任何细节上的违和感？】

 

 

       早晨，或许，是美好的，起了雾的窗户，蒙蒙亮的天，沁人的凉意，又或许，再美好的清晨，也比不上被窝的温暖。

　　但至少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哈利并没有他以为的那样不情愿，他看了眼时间，八点四十七，吃个早饭差不多出去给斯内普买东西，以及和赫敏的约饭。

　　斯内普似乎还没醒，到他那个年纪睡眠还能这么好吗？还是说牢狱生活让他养成了嗜睡的习惯？确实，他醒来也做不了任何事，他的余生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如果自己乐意，他将在漫漫无期的无聊中死在一栋小小的屋子里。

　　如果他表现的好的话，我会定期让他出去的，哈利一边把面包拿出来一边想，毕竟一辈子都只能待在一间屋子里太可怜了点。他照例施了个静音咒出门了。

　　因为是去麻瓜的地方购物，哈利穿了件棒球衫，这几天伦敦降温得厉害，购物街上到处都是带着围巾和帽子的麻瓜，还有互相依偎着的情侣。哈利先买了男人要求的剃须刀和拖鞋，斯内普在他家冰冷的地板上赤脚了将近一天，他竟然没有意识到。

　　虽然斯内普想要的是手表，但是哈利不觉得男人那磨损严重的手腕能长时间戴着手表，所以他买了一块古铜色的怀表，顺便买了一管外敷的伤药，治这种伤势麻瓜的药比魔药还要管用些，至少和傲罗发的魔药相比，他是这么觉得。

　　选衣服是个难题，他的印象里只有斯内普穿他那万年不变的黑斗篷，和这身破破烂烂的囚服的样子。斯内普穿棒球衫或者套头卫衣？违和感似乎有点太重了。哈利把这条购物街走了两遍，最终买了两件毛衣，一件无帽卫衣，两件外套，三条裤子，一双短靴，一包袜子，一条围巾以及…几条内裤。

　　拎着六个大小不一的袋子，哈利走进了和赫敏约好的餐厅，他的老朋友已经在餐厅的角落等他了。

　　“哈利！”赫敏向他挥手，“梅林啊，你刚洗劫了一家店吗？”

　　“说来话长…”哈利手忙脚乱地把袋子放到一边，中途还掉了两个在地上。

　　“怎么，和斯内普教授相处的怎么样？”赫敏毫不留情地笑着他的笨拙，问道。

　　“你为什么还称他为教授？他早就不是什么教授了”哈利抱怨。

　　“可能只是习惯吧…毕竟他教过我们六年，而且也是一个有真才实学的教师。”

　　“我不能理解。”哈利的脸庞一瞬间变得如石般坚硬。

　　“抱歉…所以，你们相处的怎么样？”赫敏再一次问道。

　　“我们才同居了两天，目前为止还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但是真的挺麻烦的，要考虑吃饭、清洁之类的事，我还担心他会不会过于无聊，得给他找娱乐活动，这些衣服和日用品就是给他买的。”哈利一边看菜单一边说道，斯内普现在是不是也在做饭了？他记得自己留了一块牛排在冰箱里，还有几个西红柿和马铃薯…

　　“我倒是觉得这不算是一件坏事，哈利，我是说，你一直以来有点太孤独了，我记得你已经很久没有和罗恩约出去骑扫帚了，或许有个人能和你说说话，让你操心也挺好的，前提是他不做什么坏事。”赫敏诚挚地望着他的眼睛说道。

　　“首先，我不知道我和他要交谈的话会说些什么，其次，我并不孤独，赫敏，如果我感到孤独的话或许我会养一条狗，而不是一个我讨厌的人。”

　　“哈利，你有你自己的生活方式，至少让自己开心一点吧，你已经为魔法界做了很多了，休息一下也没什么的，你有考虑过去旅游吗？”

　　“赫敏，不用太担心我。”哈利无奈地揉了揉眉心，“你知道我前段时间去了趟德国，感觉和这里也没有太大差别。”

　　“好吧，哈利，我们不聊这个了，你一个人在家的时候都做些什么啊，无聊的话随时都可以来找我和罗恩。”

　　“看小说吧”，哈利随口回答道，他突然想起，斯内普前天进了他的书房，岂不是也看到了他的那些小说？他当时只注意斯内普选的什么书了，有点尴尬，说实话，因为他自己也知道那些冒险小说没什么意义。

　　菜依次上来了，他们又闲聊了几句，赫敏就向他告辞，她下午还要加班，哈利向她表达了发自内心的同情。

　　赫敏走后，哈利又找了一家咖啡店待了一下午，这种咖啡店总是喜欢摆阿加莎的书，很适合一个空闲的周末下午，放空大脑，平衡情绪。

　　如果不是承诺了做晚餐，他还会在那家咖啡店待得更久，这一点微妙的恼意驱使他做了一顿简单的晚餐，看到冰箱的时候他顿了一下，“你怎么没用牛肉做饭？”

　　“我中午吃了面包。”斯内普言简意赅地回答。

　　我真不该同情他，哈利面无表情地想到，如果他真的懒惰到有食材都不愿意加工，那就是他自己的问题。

　　“我给你买了衣服，你等下洗个澡顺便把衣服换了吧，你身上这件又脏又破，一会儿放门口我给你扔了。”

　　“嗯。”斯内普埋着头，仍旧是一副不愿意和他多沟通的样子。等他们都吃完，哈利对碗筷施了一个清洁咒就上楼了，清洁咒，每一个做饭人的福音。

　　斯内普拎起一个袋子走进浴室，哈利瞄了一眼，是麻瓜比较出名的一个睡衣品牌。他对斯内普扔出来的囚服施了消失咒后就回了房间，从抽屉里找出游戏机玩了一会儿，有点口渴，准备下楼倒杯水喝，当他走出房门的一刹那，他见到了前半生所见过的最荒谬的场景，在他最离奇的梦里都没有出现过的场景。

　　斯内普，那个斯内普，那个扣子恨不得能扣到脸上面的斯内普，他的前魔药教授，穿了一条非常紧身的黑色裙子，裙摆上甚至有一圈蕾丝，紧紧地贴着大腿，显然斯内普也注意到他了，男人飞快的把一只手横在胸前，用一种极端愤恨的眼神看着他，苍白的嘴唇不规律地抽搐着。

　　“现在你达到目的了。”斯内普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吐，像一条领地被侵略的毒蛇，糟糕的是，哈利完全不能理解现在的状况，斯内普的话也没能让他有效地思考。

　　更糟糕的是，他/qi了。

第五章已经码完了，但是由于有车在lof上肯定发不出来，想看的宝宝麻烦给任一章节点赞推荐评论然后私信我，不看的话也不会影响后续剧情₍˄·͈༝·͈˄*₎◞ ̑̑～

啊啊啊我想到第五章肯定过不了，没想到第四章都改了三次，太痛啦!

★萨摩耶哈利，小金毛罗恩，狸花猫赫敏，与喵喵教的相遇

★沙雕向童话风

霍格沃茨森林刚下了几天雨，黎明时分的天空潜藏着昏暗与寒冷。许多生命正心满意足地缩进自己温暖的被窝，不会注意到一阵可有可无的窸窸窣窣——来自格兰芬多树屋悄悄溜走的两只身影。

“我希望你们为自己感到得意，”幽幽的，刻意压低嗓子的咕噜声在昏暗中靠近，名叫哈利的萨摩耶惊恐地竖起耳朵，更为惊恐地转过身来，差点撞上眼前的狸花猫，“无意义的冒险只会让我们丧命，或者更糟——被霍格沃茨开除。”

“呼……赫敏，你们猫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小金毛罗恩用爪子抹了一把压根不存在的虚汗，得到狸花猫不屑的眼神作为回答。

“你们能不能为格兰芬多考虑考虑？我可不想看到斯莱特林又拿走学院杯——”

萨摩耶与小金毛心有灵犀地交换眼色，两只犬类一狗一边拐走喋喋不休的猫猫。

“你难道对里德尔禁地一点兴趣也没有吗？说不定它和图书屋的禁区一样，充满变幻莫测的神秘魔法～”萨摩耶哈利小爪子拍着胸脯，一本正经地忽悠她。“咳咳，如果那里有许多书的话，我和哈利保证一本不要全都给你，”小金毛罗恩看似不经意地靠在狸花猫耳边，漫不经心的语气缓缓压低：“我们只想知道——霍～格～沃～茨～的～秘～密。”

白杨树梢上的叶子随风摆动，空气中满是雨水冲刷过的味道，与最后一句话一样，带着些寒意，却令人着迷。草叶上缓缓欲滴的朝露折射出远方渐起的晨曦，像狸花猫赫敏的眼睛一样闪闪发亮。

不同于其他故事里有鼻子或没鼻子的秃头反派，霍格沃茨的秘密更像一个抽象般的存在，神秘，未知，变化万千。当然，这是他们偷偷夜游时从麦格教授与邓布利多校长偷听到的寥寥数语之中得出的结论。

而真正的格兰芬多，从不缺少勇气，以及对秘密的好奇。

又或许更重要的是打破规则的快感。

狸花猫赫敏昂起头，迈步向前，“看在保护秘密的份上，我就陪你们冒一次险。”

两犬一猫就这样踏上了冒险的旅程，由萨摩耶哈利带路，行进在密集的树林之间。时而穿过一片整齐的香脂杉，时而翻过一座山丘。这片名为霍格沃茨的土地与其说主体是一片森林，不如说是一座又一座苍翠的青山。三只格兰芬多继续向北深入，山体由远及近，越来越庞大，空气迅速凉了下来。不久后，视野尽头的高山上显现出斑驳的黑影，那是森林边缘的林子。右侧的山顶上也浮现出一片黑痕，那是山坡背阴面森林的林梢。走进那点缀着枫树和花楸的幽僻岔路，他们并不知道，从天空俯瞰，方才经过的一切树木，组成了一只鹰的图案。

不知不觉到达山顶，屏息凝神，四周安静得像是空气里充满了耳朵，充满了倾听。踏上生满苔藓而又蜿蜒曲折的树木根部，感觉地上铺积的针叶厚实而有弹性。

“这里属于拉文克劳，”萨摩耶哈利举起活点地图，“我们必须经过一条长滑道——”

“前提是通过这里的拉文克劳。”

一声长鸣随风落地，潇洒中莫名带些傻气的苍鹰掠过他们头顶。

正当小金毛罗恩咽了咽口水，怀疑他们仨有多少可能被这家伙啄着头赶下山的时候，对方拔出一簇羽毛，熟练得像抽出一卷羊皮纸——

“来吧！快问快答环节！”

“长有深绿色的鳞片和金光闪闪的长犄角的龙叫做——”

“罗马尼亚长角龙！”

“精品羽毛笔的原材料来自于——”

“恶婆鸟！”

“森林里最香甜的花称为——”

“六月钟冠花！”

萨摩耶和金毛随着狸花猫与对手的你来我往目瞪口呆的大眼睛左右平移，事实证明，没有赫敏他俩一步都走不了。

“最后一个问题。”苍鹰展开翅膀，拉出架势，一副决不罢休的模样。

“霍格沃茨最好的院长是？”

狸花猫赫敏愣了愣，歪着头想了想，郑重地回答：“麦格教授。”

“回答错误，是弗利维教授。”

“喂，你这道题根本没有标准答案好吗？”

罗恩跳出来替赫敏打抱不平，苍鹰摇摇头表示无奈：“既然踏入了拉文克劳，很遗憾我们无法认同你的答案。”

眼看着即将止步于此，萨摩耶哈利一个箭步拦住他，“你不能仅凭一个问题就否定我们。”

说话间，一声来自清脆小脑瓜的“咚”吸引了所有目光，萨摩耶哈利呲牙咧嘴揉着脑袋往上望。

另外两只拉文克劳打着旋儿落下来，

“既然这样，叫上你的小伙伴来决斗吧！”

片刻

三只顶着乌云的小鹰蹲在角落里画圈圈：“无论变大还是变小最后都是死都是虚无一切都是幻灭一切都是虚无主义……”

跟着继续向前的小金毛罗恩疑惑地转过头：“怎么玩个贪吃蛇还玩出虚无主义了？”

狸花猫赫敏示意他小点声：“嘘，说不定是学傻了。”

进入滑道入口需要穿过狭长的林带爬上山坡，萨摩耶哈利顺着小路一直追寻到最远的尽头，山的另一面又是一番模样。低矮的杉树、洋樱桃树相连，形成一片拱形的树荫，像是茂盛蕨类植物的弯角。

起舞纷飞的金凤花瓣交织着呜呜风鸣簌簌掠过耳廓。滑道边的花草高出他们好几尺，四周的草地上夹杂了许多蒲公英，依稀可见的丁香树开满了花儿，几乎见不到一片叶子。草叶随风轻轻拍打着迅速滑过的两犬一猫，往下斜伸至山谷的是一片长满三叶草的葱翠绿地，山谷中种满开着花的樱桃树和修长的白桦，循着滑道经过这一切，像坐着船游过丛林一般，整个身子浮在绿野的海洋里。一些低矮的灌木丛不禁联想起不绝如缕的蕨草与苔藓，沁人心脾的清香随着悠悠微风四处弥漫。萨摩耶哈利见到了许多熟悉的拉文克劳，雪兔卢娜躺在一株浅色的七瓣莲上，随风摇曳犹如花朵的精灵。秋张和她的伙伴们坐在苍翠的云杉树枝上朝他们打招呼，连树丛中的蛛丝也如银线一般闪着亮光，掠过的粗大水杉与流苏状茎叶也像在隐隐交谈。

“快了，我记得前面的土地属于赫奇帕奇。”

三只毛茸茸正沿着杂草丛生、两边长满野玫瑰的小路向前走着。

狸花猫赫敏思索着还会有什么难题，不知不觉已经走到尽头，抬头一看，一刹那间以为他们走错了。

这是一股幽深、清澈、冰凉的溪水，被松软的红色沙岩所环抱，四周点缀着丛丛簇簇犹如棕榈叶的大水草。不远处一座木桥架在小溪上。

“哈利！”桥上的塞德里克朝他们使劲挥爪。

野李子树上挂着一朵朵轻薄透明的花苞，大片苹果树向远方延伸，消失在地平线附近珠灰及紫色的薄雾中，空气由于它们散发出的芬芳气息而变得香甜起来。

“答题？”塞德里克笑了笑，小獾摇头，“不会也没关系，只要好好生活快快乐乐，院长就会给你的朋友圈点赞～”

阳光透过树枝缝隙照在脸上，温暖而明亮。苹果树枝上攒动着许多粉白色初放的花朵，群群蜜蜂翩跹起舞。

格兰芬多三只小家伙就这样走在明丽的路上，心中饱满得欲要盛放，脚步轻盈得快要起飞。许许多多梅子就在手边，罗恩迫不及待地边走边大把大把捋着吃，酸得直掉眼泪。

“糟糕，忘了告诉你，这些还没熟呢。”

潺潺溪水流出果林，汇入一片湖，琥珀色的沙丘地带环绕四周，一直延绵至远处藏蓝色的海湾，湖水交替变换着色泽，形成一幅幅壮美的景观——橘黄色，玫瑰色，淡绿色，以及一些难以捉摸、不知名的颜色。

桥的上游，清水缓缓流入那片种着冷杉和红枫的小树林，幽暗清澈地被笼罩在它们摇曳的婆娑身影中，亦如那一只花色明显独特独自一獾依靠在树旁的赫奇帕奇。

“这是邓布利多邀请的来自东方的客人。”

塞德里克挠挠头，“哈哈哈来到我们学院也许因为他被戏称为獾郎？”

“斯普劳特院长称他为介甫，不过他也不介意我们叫什么，呃……我只知道相比于现在，他更喜欢冬天的梅花。”

一长排红枫从岸边斜伸出湖面，正像当年的他向水中凝视着自己的倒影，阳光穿过被谈论的此时闭着眼打盹的獾獾洒在湖上，然后一直落入水中。

天色还未暗下来，三只格兰芬多恋恋不舍地与赫奇帕奇告辞，别忽略他们的目的。

活点地图将哈利轻盈的脚步引向了远方树木葱郁的小路，四周的冷杉和云杉遒劲挺拔，粗壮而茂盛。继续往前走，路上开始出现长着橙红色和翠绿色石花的巨大山石和成片的灌木丛。地势很陡，几乎没有现成的路。

萨摩耶哈利昂首阔步，胸前的闪电形状项圈一摇一晃。狸花猫天生的直觉倏地闪过赫敏脑海：“等等，我们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什么？”

“斯莱特林，”停下来的罗恩望着赫敏来回踱步，“我们为什么没有经过斯莱特林？”

“活点地图没有显示它的位置，或者我们根本就不需要经过它。”

对上狸花猫略带怀疑的目光，哈利提高了音量：“我肯定没有带错路！”

“朋……朋友们，”争执不下的双方这才发现唯一的旁观者罗恩眼里流露的恐惧，“有没有一种可能……这里就是斯莱特林……”

浑身绿得耀眼的大蛇不知道何时出现，体长至少五十英尺，脑袋上有一根鲜红的羽毛，从嘶嘶吐露的蛇信子来看，它并不想表达友好。

“跑！”

山石与灌木丛层层叠叠，再也顾不得什么正确路线，现在得和生命赛跑。

两犬一猫远远望见一条岔路口，分别通往两个不同的方向。太阳已经西下，柔和的落日余晖中，西南方向在树影婆娑的暮色中隐隐约约地显出些白色。向上看去，无瑕的天空中一颗大大的、水晶般透亮的星星眨着眼，好像一盏充满希望的指引之灯。

再没时间商量，萨摩耶哈利当机立断，“这边！”

玩命跑了这么久，直到气喘吁吁吐出舌头累趴下，才发现充满威胁的蛇王早已消失，似乎只是为了把他们逼到这条路上。

一个巨大而宁静的领域，以逐渐下沉的太阳为中心，以哈利拥有的视距为半径，浮现出夕阳下孤岛般的古堡。逐渐阴暗下来的尖顶隐现在天空中，仔细望一望，影影绰绰、永不熄灭的微光萦荡其间。

“站住！”企图逃离的三只格兰芬多尴尬地赔笑转身，这个守卫是……一只三花猫？？

没等他们仨开口，三花猫先发制人：“圣火昭昭！圣光耀耀！凡我弟子！”

对上示意着“该你”的眼神，萨摩耶哈利一脸懵：“汪……”

随即被狸花猫赫敏一把按住，

严肃地回答对方的暗号：“喵喵喵喵。”

走近古堡，远方依稀可见的落日中的天空似乎被着了色，塔尖的一扇窗户一闪一闪，仿佛被染上了玫瑰色的晚照余晖。

通过守卫的两犬一猫窃窃私语，萨摩耶哈利大惊失色：“你不会是冒充赫敏的——”狸花猫白了他一眼，“嘘，小声点，我们误闯了喵喵教的领地。”

“喵喵教？什么玩意？”

“喵喵教独立于四学院之外，是霍格沃茨森林里非常神秘的组织。”纯血统的小金毛罗恩表示这是由来已久的传说。

“历史上仅有的几位幸存的目击者表示，喵喵教的教主能飞檐走壁，读心探秘，隐于黑暗诡秘莫测——”

“所以许多格兰芬多都认为——”罗恩逼尖了嗓子低声说：“他是一只老蝙蝠……”

“诶，”小金毛扬起鼻子嗅了嗅，“你们闻到了吗？”

“闻到什么？”

“我闻到了一股线香般飘逸的……古老书库……气味……”狸花猫后知后觉地倒在金毛身上，萨摩耶哈利同样意识模糊口齿不清：“哪有什么书库……明明比全世界……所有的香料……还要芬芳……”

居高俯瞰最后一个不省心的小崽子倒下去，方才掠过城堡尖塔的黑影声音低沉：“通知麦格，三只离家出走的格兰芬多已经找到了。”

“嘱咐她别去里德尔禁地。”

一部分文字借鉴蒙哥马利《绿山墙的安妮》🙏

（悄悄把介甫分进獾院）

无奖竞猜：究竟谁是喵喵教🐱教主？

无聊竞猜：我不说就不知道玩贪吃蛇玩出虚无主义的拉文克劳是我

　　战后，基本全员存活，轻松向。

　　救救起名废

　　一些地方看起来像cp向但这是无cp，爱不止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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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情可以用简单的一句话来概括——斯内普中了伏地魔的诅咒。

　　没人知道伏地魔到底为什么要在死前短暂的一瞬拼尽最后的力气给这个已经被咬的奄奄一息的叛徒下诅咒，不过人们总有些自己的猜测——他听说自己的忠仆为了他不屑一顾的爱背叛了他，所以他就要斯内普因为没人爱而死。多讽刺的戏码，瞧瞧他给斯内普下的是什么咒吧！必须在三十日内得到九十九个来自真心爱你之人的吻，否则将身体全面衰竭而死，像一朵寸寸委顿的花。躺在病床上听到诅咒内容的斯内普看起来不为所动，心平气和地给自己下了诊断。

　　我要死了。

　　这不算什么晴天霹雳，人活着的每一秒都在走向死亡。老死，病死，意外死亡，谋杀，不过是殊途同归。况且作为一个刀尖舔血的双面间谍，他早就做好了在任何时候面对死亡的准备，死于蛇毒和死于诅咒没什么区别。尽管因为得不到爱而死听起来有些凄惨，但又不是说斯内普有多在乎别人的评价。甚至他闭着眼都能猜出来有些人的说辞——没人爱的怪胎本就不配活着，哪怕再不甘心也必须迎接死亡，反正他死了不会给任何人造成损失。没关系，早在孩提时期这种话他就听惯了。

　　于是他扔下那些满脸不知所措小心翼翼的格兰芬多，无视试图劝阻冥顽不灵病人的医师，带着脖子上还在渗血的绷带扬长而去，施施然回到自己待习惯了的地窖，准备不被干扰地度过人生中罕有的不做牵线木偶的自由时光，顺便收拾收拾自己的东西，死干净点给下一任魔药教授腾地方。

　　伏地魔对他用这个诅咒是个明智的选择，斯内普想，他确信自己找到九十九个对他恨之入骨的人也找不到一个爱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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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然有人不这样认为。

　　“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放下严重糖分超标的蜂蜜茶，拇指摩挲杯柄，难得没有笑得像朵浸皱了的老菊花，“我一直在想，你对自己的生命是否看得太轻贱了呢？你知道——”

　　“贪生怕死的人没法给你当间谍，”斯内普有些粗鲁地打断他，看起来对自己被拽到校长室谈心一事大为不满，“你用不上我了，所以开始说三道四了，校长？遗憾，现在我的支配权握在自己手里。”

　　“无意冒犯，我保证不是在向你说教，”指望用几句态度恶劣的言语惹怒邓布利多还是太异想天开，老家伙已经老成精了。他抬起手，掌心向下做出一个安抚的手势，反而让斯内普恼火地感到他像在哄一个耍脾气的小孩，“只是一点开诚布公的小建议，好吗？战争彻底宣告结束，这些年你举步维艰的困处我们都看在眼里，我有理由认为是时候让你放松一下好好休个假享受生活了，只要解决这个并不严重的小诅咒，西弗勒斯，只要一个小小的尝试。”

　　“小小的尝试”，斯内普冷哼一声，邓布利多总是喜欢把事情说的像垫垫脚尖一样轻而易举。不，不止邓布利多，死掉的伏地魔同样喜欢无理取闹的把上天摘星星的事当成稀松平常的任务交给他可怜的下属，这大抵就是天下boss一般黑。

　　“拿你的标准衡量我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他停下犹豫了一瞬是否要说出这个人尽皆知的事实。行吧，假如邓布利多的目的正在于此，“所有人都讨厌我，正如我憎恨所有人。别做出那副愚蠢得像三岁小孩一样的表情！你不是第一天知道这个！”

　　“不好意思，但是西弗勒斯——我确实是第一天听说这个，”邓布利多真情实感地惊叹道，“我想错了吗？你闭门谢客不是因为一心求死，而是，对自己的受爱戴程度产生了错误认知？”

　　爱戴，听起来像是邓布利多专属词。现在斯内普看他的眼神确实像看一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蛋了，连傻瓜蛋也知道斯内普从来不讨人喜欢。一心求死，他讨厌让别人知道自己关于死的想法，逆来顺受听天由命可能更冠冕堂皇些。

　　“你能对根本不存在的东西产生什么认知？”

　　“……西弗勒斯，你现在是最受欢迎的战争英雄之一。”

　　哈，更搞笑了。斯内普挑起一边嘴角嘲讽地假笑道，“你管那些不懂事小孩的盲目崇拜叫爱？那些多愁善感的小脑袋瓜，听了一段经历无数粉饰美化的老掉牙的故事，眼泪汪汪声称自己爱故事里的人。解决方法，当然，幻想的破灭甚至只需要一份打了P的论文，他们就能迷途知返恨得咬牙切齿。邓布利多，你认为的爱门槛就这么低吗？”

　　邓布利多捋一捋他花白的长胡子，镜片后浑浊的蓝眼睛若有所思。“汤姆不懂爱，而你，西弗勒斯，你不相信爱。”他缓慢地说，“你习惯于把爱看得过于复杂和沉重，你认为没伴生痛苦，没历经沧桑的感情无权抵达爱的高地。”

　　“但爱的本质是更简单更宽泛的东西，爱本身没有门槛，没有限制，没有要求。爱是对某个人，某件事物的正面情感。默不作声的爱不比宣之于众的爱卑微，知根知底的爱也不一定比未知全貌的爱高贵。短暂发生的爱存在的那一刻，其光芒不会逊色于长久留续的爱。苦乐相随的爱，没有立场鄙夷不知悲楚的爱。爱唯一的判断标准是真挚，真挚的感情，即使源自陌生人，依然是爱。”

　邓布利多双手交叠，平静地注视着斯内普，“在这个标准下，何必解析爱的构造，何必深究爱的动机，何必怀疑爱的深度。我对你的关怀是爱，学生对你的尊敬是爱，受庇护者对你的感激是爱，萍水相逢之人对你的钦佩是爱。无论你相信与否，爱始终存在于爱人的人心中——现在恰好有个不错的验证机会，西弗勒斯，要不要打个赌？”

　　永远花言巧语的邓布利多，斯内普面无表情地想。理智上他当然知道邓布利多说的有那么一点道理，但是情感上，去他妈的吧，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相信此刻有人对你一片赤忱？不如相信伏地魔穿蕾丝袜热舞。

　　“看来言语的说服力还是不如事实，”老头的观察力还没有随年龄增长而衰退，也可能是斯内普脸上的不屑太不加掩饰了，“那么，西弗勒斯，我是否有幸给你第一个吻？你至少不会怀疑我对你的真心？”

　　“你爱所有人。”斯内普的语气干巴巴的，站姿笔挺得像一截木头桩子。他不可能主动弯下腰把脸凑到邓布利多面前，所以老校长笑呵呵地站起身来，越过办公桌倾身。

  　“或许吧。”　独属于老人的气息扑面而来，闻起来像是生命锈蚀的痕迹。邓布利多的双手轻轻攀在他肩膀上，一个平和的吻羽毛一样落上他侧脸，很快就分开了。

　　老人坐回原来的位置，一时间他们谁也没有说话。秋风般凌冽的沉默压在斯内普心头，他注视着邓布利多，如孤叶注视枯树。

　　“不，”他低低地说，“你不爱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或许吧。”邓布利多还是微笑着，仿佛没有什么能让他失色。“见见哈利，西弗勒斯，他一直想对你当面道谢。”

　　“哈，大名鼎鼎的救世主要见一个声名狼藉的食死徒，谁敢不从呢？”斯内普轻蔑地撇撇嘴，如果波特在一定会认为他说大名鼎鼎时嘲讽的声调从没变过。

　　“别这样西弗勒斯，你我都清楚你爱那个孩子。”

　　“我要吐了，邓布利多。”斯内普眉头紧锁，厌恶地说。

　　

　　“对了，西弗勒斯，”斯内普在门口停下脚步，半侧过身，等着邓布利多还有什么废话，“只是忠告——作为一个年轻人，你的脸或许有些太干了。”

　　邓布利多笑眯眯地目送斯内普气急败坏地甩门离开，慢慢踱到火红凤凰前，嘴角这才落了下来，他轻声自语。

　　“我不奇怪汤姆会选择这个诅咒，他一直钟爱戏剧性戏码。但是很可惜，这恰恰证明了爱是比所有事物都要强大的力量。”　　

　　“汤姆本人用死亡证明了爱能战胜一切，而西弗勒斯将用新生证明，爱能起死回生。多奇妙，爱啊，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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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斯内普第一次在报纸上看到“令人潸然泪下的故事:情圣西弗勒斯斯内普”起，他就决定离波特小子远远的。一来出于对波特生命安全的考虑，二来眼不见心不烦，三来避免一些尴尬的情况，比如此刻——和波特面面相觑。唯一让斯内普感觉好过点的是这小子只会更尴尬，至于他自己，一个活了四十年教训过无数学生还当过双面间谍的男人有什么好怕的？

　　“…………最后，我想说的是对不起，为了，为了我对您的误会和无礼——”波特磕磕巴巴地说。尽管他已经长得比斯内普高，尽管他是打败了伏地魔的黄金男孩，尽管他今天来之前以为自己做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尽管这个过早成熟的孩子甚至可以在全校面前慷慨陈词，他还是，没法不在斯内普面前紧张得像个一年级小孩。这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斯内普挑眉板脸的样子素来极具压迫感，一部分是源自根深蒂固的印象被颠覆带来的无措。斯内普在心里叹息一声，面无表情地开口。

　　“令人愉快的发言……但是我不需要你的道歉，Mr . Potter，”他看见波特的脸垮了下去，不由得暗骂格兰芬多直来直去的脑子，“听着，你，没有任何对不起我的地方。你的一切作为——愤怒，辱骂，敌视，和凤凰社其他人会对一个叛徒做的没什么区别。假如有人需要为此道歉，邓布利多的优先级远远在你前面。”

　　斯内普自认绝对绝对没有鼓励或者赞扬波特的意思，但是波特骤然亮起来的眼睛显然暗示着格兰芬多脑补了过多内容。他怀疑自己给了男孩得寸进尺的勇气，具体表现在波特先生的脚向前迈了一步。

　　“谢谢您这样说，教授。”那小子声音抬高，一双绿眼睛目光灼灼地直视他，“我能，我能给您一个吻吗？”

　　他就知道。格兰芬多，格兰芬多，自我感动，总是多管闲事的格兰芬多。

　　“哦？”斯内普眼皮都没抬，漫不经心地说“‘所有人都恨他’，这是你的原话，波特先生。”

　　“对不起，教授。”波特有些羞愧，他没想过斯内普会记得，或许，或许这句话对斯内普的伤害比他想象的要深得多，有多少人对斯内普说过类似的话？所以他才会待在地窖里等死吗？或者，斯内普是不是根本就没打算活着，因为他已经完成了最后的赎罪？

　　“我理解您的感受，”波特涨红了脸，有些突兀地说，“你最爱的人和你天人永别，于是你连偶尔感到快乐都是种无情无义的体现，你认为你活该永远活在痛苦中才对得起他。有时你被一个笑话逗笑，紧随其后的强烈负罪感攥着你的心脏，提醒你收回露出一半的笑容，抿紧嘴唇继续披麻戴孝。”

　　“你是幸存者，却在所有时间活得像个死人。”波特苦涩地笑笑，“刚刚失去西里斯那段时间，我也是这样想的，我希望死的是自己。”

　　斯内普无言以对，他向来不擅长应付这种真情流露。波特的一些话击中了他，让他突然意识到眼前这个半大孩子的心思比他们以为的要细腻得多。他不应该仅仅为此对波特心软，毕竟他自认在相同的年纪经历过可以相提并论的苦难。但事实是，他那颗冷硬的心就是莫名其妙地对波特产生了怜悯。

　　“可是如您所见，我现在过得挺好的，我知道人死不能复生，知道西里斯一定不愿意看着我颓废度日，也知道自己身上承担着许多人的期望，所以我振作起来了。而您——”

　　“我不能干涉您对自己生命的想法，也没法代替我妈妈说她原谅你，希望你好好生活之类的话，尽管我相信她正是这样想的。我只能告诉您，教授，我很庆幸您没死，英雄本不应孤零零地躺在尘埃与黑暗中等待死亡。英雄要看见自己带来的曙光，要沐浴在他应得的赞誉中，要享受一段安宁快乐的余生。”

　　斯内普动动嘴唇，还没说出那句熟练的“我要吐了”，波特就连珠炮似的继续。

　　“您已经战胜了一次死亡，您现在也不会死的。”

　　“请允许我成为那九十九个中的一个，我相信我对您的感情是真心的，因为您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灵魂。”

　　斯内普发现自己那张向来妙语连珠能言善辩的嘴此刻一句讽刺的话也说不出来，好吧好吧，他自暴自弃地想，现在能确定波特果然是他的克星了。于是他紧紧抓着沙发扶手，凶神恶煞地对站在原地的波特说:

　　“还要我亲自邀请你吗？”

　　波特惊喜地低呼一声，完全没有被他的脸色吓到，好像怕他反悔一样飞快地向前两步，以找球手的敏捷身姿向斯内普的脸颊袭去。因为过于横冲直撞，分开的时候居然发出来一声响亮的“啵”，这回斯内普的脸真的黑了。

         “教授，”波特傻乎乎地笑，斯内普悲哀地承认自己对这小子已经丧失了威慑力，“嗯……我可以让我的朋友们也进来吗，他们就在门口等着。”

　　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斯内普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是啊，黄金男孩的朋友，想要见谁就能见谁，何况是一个平平无奇的教授？该赞扬你至少没有不请自来吗？”

　　他话音刚落，简直和变魔术似的——作为一个巫师这种比喻不大恰当。韦斯莱们，万事通小姐，隆巴顿，一窝蜂地闯进他的屋子，此刻房间内的格兰芬多浓度前所未有得令人不适。斯内普深深吸了一口气，简直要窒息了，他以为只有罗恩和格兰杰！

　　虽然早已习惯了妥协让步，斯内普还是对被挨个吻脸这件事窝火不已。他臭着脸听完了罗恩充满语法错误的感谢，格兰杰既感情充沛又标准地像篇论文的演说，隆巴顿不掩胆怯却朴素真挚的祝愿，终于在嬉皮笑脸一唱一和的双子这里破了防——是的，斯内普想起来自己没死之前还有扣分权限了。为格兰芬多言辞不当，他从学院宝石那里扣了二十分。已经很仁慈了，可惜他自己都怀疑这看起来像恼羞成怒。

　　至少给格兰芬多扣分还是很愉快的，恢复清净后斯内普安慰自己。滥用职权？反正这几年他扣的分最后总会被邓布利多想方设法抵回来，那老蜜蜂最爱的格兰芬多之前十几年都没拿到学院杯可把他给憋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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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般情况下，只有在食死徒会议上斯内普才能体会如坐针毡的焦虑，尽管他从来没表现出来。在其他场合斯内普一般是悠然自如的，扮演着让别人如坐针毡的角色。但是，万事万物还有个但是呢。此刻眼前他十几年的老同事就是那个但是。

　　斯内普不确定自己喜不喜欢麦格，他知道什么是讨厌却搞不清楚不讨厌算不算喜欢。如果说是在他的学生时代，他可以一口咬定自己讨厌麦格就像讨厌邓布利多，是的，那时他平等地讨厌所有让他感到不公的人。可是十几年过去了，他和这些教授们朝夕共处，早已领会到了每个人友善与包容的一面，没法和以前那样心无旁骛地愤世嫉俗。现在斯内普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他不需要更多让他恨不得直接飞走的眼泪和道歉了，尤其是作为一个不怎么心安理得的后辈。

　　“我简直无法想象，”米勒娃向来挺直的腰微微佝偻着，这场战争把很多人变老了，“如果你——”她吞下那个连说出口都会感到痛苦的假设，“我对你说的最后一句话竟然是懦夫！”

　　这就是为什么斯内普一直不想见她，米勒娃的心比邓布利多软多了。假如是面对邓布利多他可以流畅地说出一大段讥讽，但是对米勒娃，他只能绞尽脑汁地搜刮几句他从来不擅长的软和话。斯内普清楚她流露出的所有情感都是由衷的，她真的会为那句话终身悔恨。

　　“那是你……应该做的，”斯内普声音僵硬，难得的说话结结巴巴，“这不是你的错，你只是……恪尽职守。”

　　“这是我的错，”他曾经的老师固执地说，“我本应怀疑，却被假象和怒火迷惑了双眼。我本应相信这些年我眼中所见的真实的你，却因为偏见和愚昧说了那样不可原谅的话……梅林啊，如果你是懦夫，有谁能算英雄呢？”

　　“不必把一句话看得太严重，”斯内普试图露出一个安抚人心的笑容——邓布利多到底怎么做到天天笑得这么恶心的？“至少现在你让我知道你的真实想法，我可以……那已经不是我死之前你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了，我相信我可以死而瞑目。”

　　对米勒娃来说这个拙劣的玩笑有点过分了，她怒气冲冲地瞪了一眼斯内普，发挥格兰芬多一贯的行动力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亲了一下斯内普的脸颊。他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吻就结束了，行吧，斯内普已经麻木了，这两天他被亲的次数太多了。他得说米勒娃像突然探出头挠你一爪子的猫，这个比喻不代表他被猫挠过。

　　“我们这些老家伙还没死呢，”严苛的女教授昂着头宣布，“等哪天我们死透了，你再说这些话也不迟。”

　　她心知肚明死亡从来不是按照年龄降临的，死亡不讲道理，这些年她白发人送过的黑发人难道还少吗？但她就是希望，她几乎是祈祷着别再有更多正值盛年的年轻人被死神召唤，她宁愿所有人都能活得安安稳稳。多善良的人，又是多孤独的人啊。

　　

　　过了米勒娃这一遭，斯内普觉得自己可以面对一切。魔咒教授灵巧地爬上凳子，无需任何人为他俯身。忘了自己并不能真实触碰人类的宾斯轻飘飘的，带着刺骨的寒意风一样掠过他的皮肤。向来温和的赫奇帕奇院长，以肃穆的神色庄重地双手捧起他的侧脸。卢平，斯内普发誓如果自己还是校长这家伙一定进不了学校，可惜他不是。卢平和所有厚脸皮的格兰芬多一样，微笑着假装没听见他的冷嘲热讽，最后留下了一个斯内普确信没有任何用处的吻。连神神叨叨的特里劳妮也凑了个热闹，难得没有发表任何关于死亡的预言。这些同僚不是所有人都喜欢他，斯内普知道，一个人最受欢迎的时候就是他快死的时候，怜悯之心让人善良。但是他也不否认，确确实实有几位教授真的——他不说这么肉麻的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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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时斯内普故意没睁眼，毫无疑问，如此胆大包天的只能是格兰芬多。他有些恶趣味地等着那小鬼走到自己面前时再突然出声吓他一跳，“格兰芬多二十分，为不敬师长，夜闯教授住所”，他实在无法拒绝这样的乐趣。扣分是一种权利，斯内普无疑是会享受权利的人。

　　他耐心地假装自己没醒，那个学生在靠近门口的地方站了一会，然后试探性地轻轻问了声，“斯内普……教授？”

　　得，他忘了马尔福也不算什么乖孩子。以及，他猜马尔福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这孩子确实没有波特坚强。现在斯内普必须继续装睡了，他一动不动，直挺挺的躺着，像是一具死尸。

　　马尔福谨慎地屏息静气，直到他相信此刻屋子里清醒的人只有一个，才放心大胆地朝床边走去。黑暗中斯内普没有听见任何动静，或许马尔福正踌躇不决。曾经备受宠爱说一不二的家族独子，如今被迫学会了犹豫畏缩。不是说他以前那副唯我独尊的气派多好，但斯内普也不喜欢意气风发的少年丧失锐气。他本来可以因为别的什么事成长，而不是战争。

　　过了很长一段时间，久到斯内普犯困了，男孩才下定决心似的弯下腰，蜻蜓点水地吻上他的额头。做完这个动作马尔福自己都有些慌张，他如梦初醒般猛得直起身，险些踉跄了一下。没开窗的房间黑漆漆的，斯内普奇怪为什么马尔福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情况下执著地凝视他，或许他只是盯着他发呆。过了大概五六分钟，他听到年轻人微不可闻的声音，“谢谢”，金发的斯莱特林说，然后和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马尔福不是唯一一个斯莱特林，事实上，第二天斯内普去斯莱特林休息室时见识了属于蛇类的热情，他以为斯莱特林会更冷静点——忽略掉他们对挑衅格兰芬多的热衷。有一半的学生不见了，斯内普知道他们或许以后也不会出现。

　　“斯内普教授，”帕金森第一个扑过来，眼泪蹭到他的袍子上，“我还以为，”她抽抽噎噎地说，“我还以为我们再也见不到您了……”

　　世界上最难的事是什么？安慰一个在你怀里痛哭流涕的小姑娘。

　　“别死……您不会让我们失去院长的，对吗？”

　　这样一个可以说是你看着长大的小姑娘仰着脑袋泪光莹莹地执著追寻你的答案还是很有杀伤力的，呃，他之前没想过帕金森会如此伤怀。他之前没想过任何人会如此伤怀。斯内普自认是个比斯拉格霍恩称职的教授，但只是称职就足够让他的小蛇们这么喜欢他吗？

　　最后他胸口的衣服被眼泪浸透了，帕金森紧紧抓着他的衣领往他脸上印了好几个印子。斯内普被和往日截然不同的学生们挨个吻过去，看见一个脸色很不好看的学生时居然产生了一种“这才正常”的感叹，心中猜测这是个对黑魔王怀有向往的迷途羔羊还是个家人入狱的可怜孩子。结果那学生语气凶狠地说，“教授，您没让格兰芬多那帮家伙亲你吧？别相信他们的鬼话，只有我们是真的爱护您！”

　　在这魔幻的世界里，唯有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的敌视永恒不变，勉强算一种熟悉的慰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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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霍格沃茨正式恢复教学，斯内普才意识到他有多少麻烦。在过去这些年来，游刃有余心理素质超强的双面间谍很少有应付不了的情况，但是被一堆无惧他阴险目光跃跃欲试着想要亲他的学生围得寸步难行显然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总之最后他几乎是逃一样从人群中挤出来，衣衫不整气喘吁吁。回地窖路上所有人都在一边看他一边捂着嘴偷笑，尽情嘲笑吧！斯内普黑着脸想，恼怒之下愈发步步生风，衣角飞起的高度快与腰齐平了。直到他回到地窖才终于发现自己惨白的侧脸上印着一枚淡粉色唇印，恨不得给途中遇到的所有人一个一忘皆空。

　　这一个月以来，把嘴往斯内普脸上凑的人早已不止九十九，他甚至学会了从表情判断哪个学生接下来要对他进行一番长篇大论的表白。尘埃落定的那一天斯内普没课，大半个学校都惴惴不安提心吊胆地等着他的出现。临近晚餐时不少学生徘徊在地窖附近，只为第一时间看见活着的西弗勒斯斯内普。斯内普推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幅景象——穿着各色院服的学生，高年级，低年级，还有几个教职工。在他推门的一瞬间爆发了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声，斯内普自以为十分冷酷地站在门口，等嘈杂的声音平静下来后才用十分冷酷的语调说:

　　“Pity，看来我不得不活着面对更多笨蛋傻瓜。”

　　所有人除了斯内普自己都注意到他在笑，至少嘴角是上扬的。当然，顾及到斯内普的面子，没人提醒他，让他继续以为自己十分冷酷吧。

　　或许未来某天霍格沃茨最可怕的老蝙蝠也会变得没那么多扎向别人也扎向自己的刺，或许他会和别的许多人一样自然地表露自己的情绪，或许他会更爱笑，更关心自己的身体健康，更热爱生活，谁知道呢？你当然不能指望这家伙突然就变了个人，但是起码他的时间还很长，他的可能还很多，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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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种过于积极的ss存活想象，不写实。虽说是轻松向但是写得并不开心，总之希望看得开心。

Summary：瑞士度假（假的别信

哨兵向导二设paro，OOC属于我，人物属于JKR。

哈利失去意识前最后知道的是自己浑身都在痛苦地发烫，抑或发烫到痛苦。十八年来他第一次感到焚身之痛，诚如教材上说的那样每个细胞都有燃烧的感觉。汗水不知不觉流满全身，他人的触碰也变得难以忍受。仿佛有人在耳畔提起“结合热”、“向导”之类的词，但他已经无法再回复出一句话。

他自然也不知道，邓布利多眉头紧锁，看着被锁在房间里的年轻哨兵，表情凝重。

“他抗拒我，你知道的，邓布利多。”黑衣的向导冷冷提示，“我们试了六个月了，结果不但疏导没成功，他的防御反而越来越弱了。”

“也许那不是哈利的错。当然也不是你的，西弗勒斯。”邓布利多叹气。“伏地魔对他的影响仍然残留在他意识里，我想他并不可能建立起真正的防御。”

“我怀疑你这么坦诚没好事。”斯内普犹疑说，“何况布莱克还没回来，波特如果陷入精神图景迷宫很可能不顾一切去找他。”

“那正是我担忧的。我们都知道西里斯很可能回不来了，哈利现在结合热发作，这时候如果迷失在精神图景里，他一定会死掉。”

斯内普垂下眼睛避过老者的扫视。

“……霍格沃茨有这么多向导……”

“没有一个及得上你，西弗勒斯。”邓布利多柔和地说，“我知道这对你很难，这对我也很难。如果你不能成功，我会失去你们两个。但如果你成功了……”

邓布利多露出一个期待的笑容。

“祝福你。”

 

哈利恢复意识看到的是一片密林。

他就躺在那些苔藓上，伸手一摸又滑又凉。恐怖黑暗的森林在惨白月光下到处都是黑色的影子。哈利摇摇晃晃地站起来。这是哪儿？他毫无印象。他该做什么？他也不知道。

眼前似乎是一条小溪。他感到一片光出现在那里，他看过去，那里有一头隐约是鹿的动物，浑身散发着洁白又神圣的光芒。但哈利一瞬间感觉到那鹿的毛发摸起来会很不错，柔软，温暖，在他的掌心服帖着。

他呼吸一滞。他不记得这么一头鹿，也不记得什么时候抚摸过它。感觉与生俱来，他看向掌心，怀疑是不是把自己精神动物的感觉错位移植了。也不对，他的精神体是头牡鹿，而溪流对岸的这只显然是只牝鹿。而且牡鹿的毛发感觉和牝鹿不一样，哈利对此十分肯定。

他看着那头牝鹿，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这，心底的声音告诉他应该跟着牝鹿走。他刚向溪流迈出步子，那头牝鹿就动了。

它开始奔跑。

“等等！”哈利着急大喊。他追了上去。牝鹿奔跑着越过树林，哈利不顾树丛阻碍，衣服撕裂，甚至树枝开始划破他的脸和胳膊。失去牝鹿身影的恐惧压倒了一切。

周围越来越冷，哈利怀疑下过雪。甚至呼气都开始凝冰，而牝鹿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哈利拼命地跟着它跑，感觉到身后有什么正在追逐这头牝鹿。他回过头去，看到火势沿着森林一路蔓延，正在他身后不断灼烧着。

原来如此。原来牝鹿在救他。哈利无比感激地向那神圣的动物投去一瞥，却意识到身边的景色早已变换模样。在这层林之中，牝鹿竟然屹立在一个冰湖之上。

牝鹿回头看他一眼，继续转头向前跑去。

“等一下！”哈利着急大喊。他凝视着冰湖。这湖并不大，但水底似乎有什么东西。隔着重重坚冰，他看不清楚，只是被那一瞬间的光芒吸引了眼睛。他抬起头，牝鹿仍在向前奔跑，他就快要失去它的踪影了……

可是这湖里的……到底是什么？

哈利突然灵机一动，他放出精神动物。“追。”他对牡鹿说。牡鹿快乐地甩了甩蹄子，向牝鹿飞奔而去了。哈利则跪在冰湖上，努力地擦拭着冰面。

他得想办法……他看着翻涌而来的热浪，思考着这火能否烧化这层冰而又不让自己被烧死呢？然而不遂他愿，火焰在重重寒冷之下逐渐消息，竟然连冰湖的边都没够到。

他摸了摸，身上没有魔杖。他尝试了几个无杖魔法，都只是在冰面上砸出小坑来。哈利陷入困境。

“那头牝鹿救了我，我活了下来，我也应该救你。虽然都不知道你是人是物……”

哈利想着，到冰湖边找石头。他尝试用无杖魔法控制石头，无非是多试几次。几次之后他终于有了些许诀窍，冰面被他砸得坑坑洼洼。

哈利渐渐看清水下的轮廓。那是一个人，仿佛穿着霍格沃茨的校服，银绿色的围巾还飘荡在他的脖颈上。

一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哈利判断到。他开始惴惴不安，这样子他还能活着吗？

但即使是尸体，他也不该被留在这个地方。湖的颜色让哈利想起霍格沃茨的黑湖，斯莱特林的休息室就在黑湖下。意外的联想让哈利发抖。他决定刨除这些念头，专心救人。

在辛苦劳作了不知多长时间之后，哈利终于砸开了一个缝。他运用无杖魔法努力控制，冰块碎裂着塌下去，漂浮在水面，那个人渐渐浮了出来。

他看起来就像睡着一样宁静。惨白的面容上双眼紧闭，发丝落在脸上。哈利无法判断他是否还活着。

他听到声音，抬头看，竟然是他的牡鹿回来了。而不可思议的，那头牝鹿也跟着回来了。两头鹿静静站在一旁，牝鹿的眼睛似乎紧紧盯着哈利怀里的人，黑色的圆眼露出一种怀念的神态来。

“你认识他？”哈利低头看去，他想要伸手拂去湿漉漉的头发，猝不及防怀里的人先开了眼。

那从冰湖中沉睡的人挣脱开哈利。他挣扎着站起来，牝鹿向他跑来，充满欣喜地跑进他怀里。年轻的斯莱特林怀抱着鹿，仿佛一个野生动物学家。

“好吧，好歹是我救了你。”哈利微微愠怒。牡鹿回到他身边，他在月光下才仔细看清楚了那张脸。

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面容在月光下宛如一尊雕塑。

哈利感到不可思议。斯内普怎么会在湖里，而且看起来如此年轻？

斯内普没有说一句话。他只是抬起了手，下一秒钟他们所处的环境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月下黑暗恐怖的密林不见了。他们站在一个仿佛瑞士山谷一样的景色之中。溪流平缓地流入了湖，远处的高山笼罩在云雾中，山间到处是笔直高耸的原始森林。

非常宁静……非常平和而又美丽的景色。

哈利为这一幕赞叹。他不知道斯内普是如何做到的，他有个猜测。

“精神图景？”他询问道。斯内普一言不发，领着牝鹿向水边走去。

那里有间木屋。牡鹿甚至在牝鹿之前冲了过去，绕着木屋转了好几个圈。

斯内普看起来脸色古怪。他那时候看来没有现在他身为霍格沃茨第二向导那么强悍的样子，也没那么冷漠，哈利发现他甚至还有一些窘迫。

多么新奇。哈利想，在他觉醒成哨兵的时候，邓布利多指派斯内普教他，结果那是可怕的灾难。斯内普不但没能帮他疏解头脑建立防御，甚至连他原有的防御都变得岌岌可危。他一度怀疑斯内普是故意的，他可能想向伏地魔出卖霍格沃茨。直到邓布利多向他解释了他和沃特蒙仍然存在的联系，那是罪魁祸首。但哈利还是认为斯内普没有好好引导他才会导致这一切，尽管他自己也明白那不尽合理。

他跟着斯内普走过去。这仿佛是个准备好的安全屋，里面有一切简单的必需品，除了只有一张床。床很大，挤得下他们两个，何况斯内普一看就很瘦。但哈利不太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是精神图景？我们要留在这里？”哈利询问。“而且你看起来比实际小很多，斯内普。”

斯内普看了他一眼不发一语点点头。哈利意识到他就没听到斯内普说话。也许连这个学生时代的斯内普都是某种幻象……想到这里哈利对自己充满嘲笑，有人疯了才会在他的精神图景里安插一个斯内普。

他的牡鹿跑去和牝鹿玩了。哈利开始看着斯内普熟练地支起火堆，捡了一堆看起来有毒的果子，还有试图钓鱼。作为哨兵，哈利接受的野外训练并不少，但他更依赖于魔杖。“你也没有魔杖？”哈利询问。

斯内普沉默地僵住了。

“无杖魔法呢？哦对，你也说不出话来。”哈利耷拉下来。既然他能够掌握无杖魔法，斯内普应该也没问题，但是无声无杖就太难了。“……不过这是你的精神图景，你应该可以心想事成吧？”

斯内普摇了摇头。

“你不可以？”哈利惊讶，“还是，这不是你的精神图景？”

斯内普对第二个答案点点头。

“……那是谁的？”哈利茫然。他抬头看着满布着洁白云彩的天。这不是他的，斯内普曾批评过他的精神图景一片混杂不堪，仿佛再造了对角巷、霍格莫德和霍格沃茨的混合体，绝不可能是如此贴近自然而又宁静的场景。它也不是斯内普的，那它是谁的呢？

斯内普没回答他，继续去摆弄鱼竿去了。哈利试着用无杖魔法抓鱼，总算在太阳落山前成功了。

晚上的烤鱼还算成功，两头鹿还是没回来，哈利感觉自己的精神体很喜欢那头牝鹿，也许它们说不定……想到这里他心神不宁地看着斯内普，斯内普仿佛没有察觉一样只盯着火堆。

哈利又想起斯内普拢着牝鹿的样子，那一幕如此眼熟。在白色的月光下，在冰冷的湖面上，透彻的寒冷，斯内普在对他说什么？

不是面前的这个，而是那个黑衣的，高大的，霍格沃茨第二向导的斯内普。

直到睡觉前哈利还是没有想起来。斯内普不说话，这免去了许多尴尬，而且房间里又黑。哈利躺在床上累得睡着了，毕竟他跑了那么久，还砸了那么多冰块。

 

第二天，第三天……又过了几天，哈利决定走得远一点。

准确地说，他不想在这里生活下去了。

这不是他的精神图景，他很清楚。这里宁静美丽得不可思议，如果他有爱人，也许他会想要这样一个地方。可是他知道自己是谁，还要做什么，在他耽于精神图景幻象的上一次，贝拉把西里斯的意识丢在精神图景里，至今西里斯还没苏醒。同样的错误他不能再犯了。

“我要走了，你不走吗，斯内普？”哈利问，他和这个少年的斯内普成了同伴是最不可思议的事情，但如果这里也不是他的精神图景，他也不该在这。

斯内普摇头。他看着哈利，漆黑的眼睛写着空洞。这让他看起来和大的那个很像。

向导的精神防御。

哈利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激发他的。最开始斯内普的眼神和表情毫无遮拦，然而几天之内他就变化成了这个样子。动作神态越来越接近那个他熟悉的斯内普。

“……那我走了。”哈利说。

斯内普坚定地拽住了他。完全出乎哈利意料之外。

哈利听到树林轰然倒塌的声音。他惊恐地向声音来处望去，漫天火焰冲天而起，那熟悉的火舌再度席卷而来。奔跑在前面的是两头鹿，他的牡鹿和那只美丽的牝鹿。

他拉着斯内普。“跑。”他们跟着鹿奔跑着，火势完全没有减弱的意思，即使那些湖水仿佛也阻拦不了它。面前只有一条上山的路可选，哈利和斯内普气喘吁吁地爬到山上，越爬树林越稀疏。到了顶上，哈利向下望去，到处都是烟尘。

“我们被包围了。”哈利声音有一丝慌乱，“这到底是谁的精神图景……”

“我的。”斯内普张口说，语带恼怒，“你为什么要凿冰，该死的哈利波特？”

伴随他话语的是骤然落下的大雨。那些云彩变换了颜色，黑压压变作乌云压顶，伴随着狂风，雨水冰冷地拍打着世界上的一切，它好像不顾一切都可能被摧毁那样地落下着，哈利心惊胆战地看着这有如神怒天罚的场面。

“你说不是你的！”哈利丝丝恼火。斯内普是在耍他吗？

斯内普猛地拽住他。“当然不是那个十几年前的我。如果不是你把他放出来，这场闹剧早就结束了！”

“十几年前的你？你怎么了？”哈利无法理解。斯内普没有死过，对吧？

在狂风暴雨之下火势渐颓，哈利和斯内普都淋得湿透，感觉到牡鹿回到他身边瑟瑟发抖，哈利无声地收起了他的精神体动物。他看到牝鹿再度走向斯内普，在斯内普的手掌下温顺服帖，然后消失于空气中。

哈利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

他一直以为，斯内普的精神体动物，即使不是大家热衷讨论的蝙蝠，也会是可怕的生物。他没有想过……他没想到……

一时间，一个陌生又熟悉的记忆被他唤醒。

——“你在干什么，波特先生？”

——“我看——我看这湖里好像有东西——”

——“你看错了。”黑衣向导神情冷峻语带不耐，“别逼我对你念咒。”

——“真的有！就在湖里！”

——“我警告过你了。”斯内普大声说，他举起魔杖，“一忘皆空。”

雨停了。哈利想起来了，那个曾经在冰湖边发生过的场面。他见过……斯内普的精神体，也见过那个被埋在冰湖下的少年斯内普。只是记忆被斯内普抹掉了，不知为何，咒语的威力撤销了。

哈利隐约觉得不妙。“你对我的一忘皆空失效了。”他问，“你怎么了？”

从云中出现的太阳明晃晃地耀眼，山顶没有树林遮蔽，在这刺眼的光里，斯内普脸色苍白，语带疲倦。

“滚开。波特。”

 

哈利迷迷糊糊里听到有人在讨论“适合度”、“结合”之类的词，他睁开眼睛，开始还不适应了好一会儿。

他在霍格沃茨的医务室。他觉得自己轻了很多，好像某些沉重的东西从他身上卸去了。戴上他的眼镜，他坐起来，觉得自己精力充沛，状态超过以前任何时候。

终于有人意识到他醒了。“哈利醒了！”是罗恩的声音，哈利猜测他又逃了上午的训练。邓布利多向他走过来，表情温和。

“很高兴看到你醒过来，哈利。”

“邓布利多教授……”哈利露出笑容，“我是怎么了？”

“结合热。”邓布利多说，“已经平稳度过了。”

听到这个词哈利脸红了。他上过正常的哨兵培训课程，自然知道结合热是什么。“我……可是我没有适配度高的向导……”

“你当然有。”邓布利多若有所思地说，“哈利，实际你在系统里的适配度非常高，我们从不怀疑你会成为一名强大的哨兵。但是沃特蒙在你意识里的残余影响到了你的适配表现。”

“……可是我完全没有……记忆……”

“是的。你的结合热是被疏导了，但你没有完全结合。这里有点小问题。”

“什么？”哈利惊讶。

“你的精神体动物完成了结合，但你没有。”邓布利多提示道，“你清楚我说的是什么。”

该死的牡鹿！哈利闭上眼睛，他几乎想把鹿拉出来揍一顿。如果知道那只牝鹿是……可是那真的是让他一见倾心的牝鹿，即使它的拥有者是那样难以接近的向导。

“但是，我猜，斯内普教授不是第一次为陷入结合热的哨兵疏导了，不是吗？”

“是的，西弗勒斯是霍格沃茨未结合的向导中最强的。我毫不怀疑他在全世界未结合的向导中也是最强的。他和所有人的匹配度都低得惊人。”邓布利多仍然是若有所思的神情，“对此我一直有个猜想，我想你能为我解答，哈利。”

邓布利多看着哈利询问道，“告诉我你在精神图景里的经历。”

 

在哈利讲完了他从丛林到山谷的历险记后，邓布利多的表情变得更凝重了。

“西弗勒斯的情况比我预计的还要危急。”邓布利多叹息道，“哈利，如果你能站起来，你必须现在就跟我来。”

哈利顺应地站起来。邓布利多把他带着，从医疗室出来沿着螺旋楼梯一路向上，哈利认出这是去霍格沃茨天文塔的路。

“先生，斯内普……教授他怎么了？”哈利禁不住问。

“哈利，你知道他是最强的那种向导。所以我才会试图让他帮你建立防御。”

“大脑封闭术。”哈利回忆。

“是的。西弗勒斯的大脑封闭术登峰造极，于此同时他的匹配度却一直都那么的低，因此我猜测他其实人为干预了匹配的结果。”

“……那是可能做到的吗？”哈利不可置信。

“至少对西弗勒斯是可以的。哈利，你知道除了你和我，再也没有人见过西弗勒斯的精神动物。他从不放出它来。你提到了他精神图景里的那个冰湖，我猜那就是他用来降低匹配度的方式。”邓布利多显得有点恍惚，“他把自己埋葬了。无法探知对方的真正内核自然也得不到真正的匹配结果。”

“他为什么这么做？”哈利惊讶了，他想不出斯内普到底为什么要让自己变得……不招人喜欢。

“我想他也许有许多考量，但现在最主要是为了你。”

“我？”

“是的。我想他很早就认定自己不受喜爱，所以把内核埋葬有利于建立强大的防御体系，同时也不会造成什么损失。而要帮助你度过结合热却不和你结合，他当然不希望你发现关于湖的真相。”

哈利感到一阵刺痛。

“当你陷入结合热的时候，你的状态对向导的精神图景造成了破坏，但你并无法攻破西弗勒斯的防御，它仍然是可以修复的。但是你……把冰湖里的他放出来了，我猜测记忆的差距导致他们一时产生了互斥，直到西弗勒斯逐渐融合了冰湖里的自己。”

哈利回忆起那几天里斯内普变得越来越像现在的他的样子。

“我想西弗勒斯试图安抚你，但冰湖里的他制造出的图景附加在了他的图景上。就是你看到的山谷。”邓布利多盯着哈利，“那个山谷和木屋，有没有让你感觉到什么？”

“……如果我有爱人，我愿意和我的爱人生活在那个地方。”哈利想起了那消失了好几天的两头鹿。所以就是在那里……

他想起自己和斯内普睡在一起好几天，斯内普在火堆边的侧脸，年轻的他坐在湖边安静钓鱼，一切变化都猝然起于他想要离开。

“如果我一直停留在那里，会发生什么？”

“我想不会有什么，你会平稳地度过结合热。

“那么现在哪里发生了问题？因为我想离开？“

“是的哈利。你没接纳来自向导的安抚，所以结合热又开始进攻向导的精神图景。只是这次更加紧急，西弗勒斯的精神图景受损，而且恐怕是无法修复的。“

哈利停下了脚步。“……是因为我破坏了冰湖？“

“是。“邓布利多承认。”那里面的那个，一眼就认出了你和他的匹配度。所以他想当然的认为他应该和你结合。山谷图景会让你想到爱人和家，就是这个原因。“

哈利怔住。“你知道的，教授，如果不是你，和我说斯内普教授和我的匹配度高，我会觉得是开我的拙劣玩笑。“

“我已经解释过了，哈利。而且你自己在图景里的感受，才是最真实的。“邓布利多站在一扇门前，“或者问问你的精神动物。”

邓布利多打开门，西弗勒斯斯内普躺在床上，牝鹿在他的旁边，哀哀低鸣。

哈利知道为什么斯内普没有在医疗室了。一定是因为他没办法把牝鹿收回去，而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愿意替他掩饰，不让大家知道他其实拥有如此美好的精神动物。哈利几乎没感觉到自己的念头动了，牡鹿就已经从他身边跑过去，在牝鹿身边贴着它安慰它。

“哈利。”邓布利多的语气充满请求。哈利不等他继续说什么，就走向了斯内普。

他还记得最后是斯内普把他踢出了精神图景。现在他要回去。

 

好冷。

哈利抬头去看，怀疑之前他经历的并非一场暴雨而是暴雪。天空仍是一片晴朗，但地面残存的全是冰和雪，在阳光下只有一片白色，和其间裸露的黑色岩石。树木都被烧成焦炭，横七竖八地歪斜着，偶尔还倒塌下来，荡起一片灰尘。

在这仿佛战场遗迹的环境里，哈利勉强辨认这是他后来经历中居住过的山谷。想到邓布利多说的话，哈利确实为自己对这里造成了难以磨灭的伤害而感到痛苦。它本来是那么美、那么宁静的地方，如今满目疮痍。

他在灰烬和冰雪中前进。失去牡鹿和牝鹿的指引，他对自己身处方位并不清楚，一切都凭借他哨兵的直觉。他意识到他的精神负担确实减轻了，也许因为那不完全的结合，斯内普仍然在实质上做为向导能够为他疏解。但想到这里并没有让他感觉有多好受，把斯内普的精神图景毁成现在这个样子，哈利更担心的是斯内普本身的状态。

上一次他踏入陷阱凤凰社临阵对敌，西里斯被贝拉精神攻击意识失踪，他对着邓布利多发火，认为斯内普没有尽到向导的责任。尽管邓布利多不厌其烦地解释斯内普作为未匹配的向导如何尽了全力为所有人提供辅助。然而如今斯内普的图景被他损毁至此，连精神体动物都无法进入，如果他找不到斯内普……

哈利只能给自己加油。

路上他经历了一场大雪，仿佛有吟唱般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他找不到声音的来源，但那好像是某种咒语。哈利希望身为霍格沃茨第一向导的邓布利多也能帮助他们，尽管邓布利多解释过他的精神体动物和斯内普的精神图景无法兼容。

——难道您没有想过，您无法确定他精神图景的原因是斯内普骗了您！哈利当时忿忿。他是伏地魔的间谍！

——哈利，我有十足的原因信任西弗勒斯，我也希望你信任他。邓布利多解释道。好好和西弗勒斯学大脑封闭术，好吗？

“该死。”哈利在吟唱般的咒语里回想起来这一幕，看着满目冰雪的世界，“明明没有人能做到你这样，斯内普。”

他之前感觉过一次的刺痛又降临了。这一次它好像持续得更久，它比不上烈火焚身的结合热之痛，但它仿佛是从心脏延伸，并不屈不挠地蔓延开来。哈利怀疑不完全的结合不仅仅对斯内普有影响，他自己也可能会因为这种持续的痛楚而再也无法变得正常。

不知道多久以后第二次下雪。哈利终于从山坡上望到了远处的冰湖。那里只余下湖心的一圈还未结冰，黑衣向导就站在那里。

哈利拼尽全力奔了过去。他也许无法对黑衣向导前二十年的人生置喙，但在他进入霍格沃茨、作为哨兵被培训、开始接受斯内普的教导开始，他认为自己总有什么是能表达的。

斯内普用看什么怪东西的眼神看着他出现。“我以为你的禁闭结束了，波特。”

“是的，我是，呃，自愿来的。”哈利说，“我知道这很难相信，但确实是自愿的。”

斯内普勾起了一个假笑。“邓布利多要求的自愿。”

“不完全是，真的很难解释，我猜那两头鹿把我们扔在这里了。”哈利气喘吁吁，“不是吗？”

斯内普的表情变得更古怪了，随后立刻恢复了正常。“你在结合热的状态下确实控制不住自己的精神体动物。”

“呃，实际上是我让它去追牝鹿的。我想我还是能控制的……只是我没想过……”

“那看我笑话的任务已经完成了。”斯内普冷冷打断，“我没有你想的那么脆弱竟然会把自己迷失在图景里。等我加固完核心，半结合的状态不会影响到我。至于你，”斯内普露出嘲讽的笑容，“你的追随者会伤心于不能和那头蠢鹿勾搭上又与我何干呢？”

“我没有什么追随者，他们是我的朋友。”哈利气鼓鼓，“也并不是全都想和我匹配！”

“你拥有最好的匹配率之一，波特。你是邓布利多的宠儿，霍格沃茨的救世主，怎么你不知道你陷入结合热的时候有多少向导候选？会选中我的原因是因为我的匹配率最低。”斯内普道，“或许不是我而是你需要解释你是怎么和匹配率最低的向导结合的，即使只是半结合。”

“……你在骗人。”哈利说。他瞪着斯内普，曾经他如此恐惧那双会把他看得通透的眼睛，那双漆黑的，深邃得可怕的眼睛。但那一次他向斯内普求助的时候，他看向了他的眼睛，直到斯内普挪开视线。哈利猜测也许那时候他身为未结合哨兵对向导的精神攻击已经潜在地开始了，甚至比他看到那只牝鹿还要前面。“只要你的精神体动物被放出来……”

“那是不可能的。”斯内普停顿了一下，僵硬地回答，“我拥有这个自由。”

“邓布利多教授怀疑你操纵匹配率。他现在有证据了。”哈利说，“他有多大可能继续给你这个自由？”

“好啊，”斯内普露出气急反笑的神情，“实际是，我不在乎。该感到羞耻的仍然是你，波特。我只想引导你平静度过结合热，你却把一切都毁了。为你自己考虑，滚开，回去赶快找个向导，半结合的问题我自然会和邓布利多解决。”

“你想怎么解决？”哈利也隐含怒气，“我的精神动物和你的精神动物结合了，斯内普，你想怎么解决？邓布利多教授说——”

“邓布利多没有让你做传话筒。”斯内普直接打断了他，“如果你没有多余的事情做，我建议你出去管好你的鹿。不要妨碍我加固核心。”

哈利闻言盯着冰湖中心的一小圈还未上冻的地方，“……你加固的方式就是用咒语把它冻起来？”

“你用对了每一个词，我该夸你吗？”

“为什么？”哈利质问道，“你又把自己封起来了？”

“波特，我不指望你的脑子能理解这个。”

“那就告诉我，我听着呢。”哈利恼怒道。“他可看起来比你好打交道多了，我还觉得他能做个好朋友呢。”

斯内普挥动魔杖的手微微停顿了，不知道为什么，刺痛感又从哈利的心脏蔓延出来，他一瞬间好像不能呼吸了。

“呃——好吧，我道歉。”哈利低低说。

“什么？”斯内普皱着眉头。

“我道歉。他就是你，不折不扣就是你。” 

斯内普嘲讽地挥舞了一下魔杖，湖面结冰的声音一时间是这天地里唯一的声响。在哈利还没来得及说什么的时候，魔杖掉转了方向，指向了哈利。

哈利对这个几乎一模一样的场景感到了生气和……委屈。“你不能再一次……”对我一忘皆空。他试图阻止，尽管知道他赤手空拳到这里来就意味着他只能当个沙包。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没有携带魔杖，或者即使带了，在向导的精神图景里它也是不存在的。

“善意提醒你，波特，你没有选择权。”哈利希望没有从斯内普嘴里听出得意洋洋的感觉，但那是自欺欺人，斯内普就是听起来得意洋洋，好像他颠沛流离的人生里，终于有一次是完全让自己做主了。在那之前不管扣了格兰芬多多少分留了犯错的学生多少堂，那都是要依靠一个理由的，但这一次，斯内普发疯了，他根本没有任何依据，他只是——完全凭借自己心情——

如此随心所欲、不讲道理，哈利见过提议他们直接偷敌人喷火龙的赫敏，见过把意识全都附加在精神动物上只为能溜进霍格沃茨的西里斯，但他们都是哨兵，哨兵敏锐的五感和脆弱的神经决定了他们会有不讲理智的时候。但西弗勒斯斯内普是个向导，他一直都显得冷漠高傲，不为任何事情触动，就像这片可怕的冰天雪地。然而除了发疯，此刻哈利找不到更好的词。尽管斯内普仍然站得笔挺，神情漠然，手里的魔杖稳稳拿着。

哈利摇头，他注意力应该集中在斯内普身上，他们之间的距离只要他足够快，他就能把斯内普放倒。哨兵的体力优势让他在念头运转的时候身体就开始行动了，趁着斯内普还没来得及发出咒语，哈利冲向了他，大力撞倒，让他们一起摔向了冰面。

在触摸到斯内普的那一刻哈利惊讶极了。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斯内普的身体不仅仅是有温暖的触感，而是摸起来像火焰一般灼热。斯内普发出一声大约是有点痛的惊呼，随即以他的身体为中心，冰面迅速裂开，仿佛一场看不见的大火融化了整个冰层，在哈利还没能问出口原因，他们就一起掉进了融化的湖里。

即使冰湖水也阻隔不了斯内普身上传来的热度。哈利紧紧抓着他，因为斯内普在坠入冰湖的一刻就仿佛失去了知觉。他不希望斯内普掉下去，这湖看起来深不见底……与此同时，无数的情感涌入了哈利的知觉，他陌生的，来自于面前这个人的，他从未体验过的情感……哈利不知道它们是埋在了湖里还是埋在了斯内普身上，哨兵没有向导那样强韧的神经，他只觉得他的脑子要炸了，难以承受那样突如其来又汹涌的情感，泪水直接溶解在了湖水里。

他只能紧紧地抓着斯内普，希望他醒过来，从他自己的图景里挽救他们。他希望他们不是一起淹没在这个湖里，而是回到刚才的对话中，回到再之前，回到他在山顶被斯内普踢下线的时候，回到湖边的火堆旁，回到他在冰湖被斯内普一忘皆空之前……他来得及阻止斯内普，来得及把冰湖凿开。那里不是年轻的斯内普，而是一把银色的剑，为了最后的胜利，他需要那把剑……不。哈利否定斯内普的情感带给自己的恍惚幻觉。他需要西弗勒斯斯内普，活着的，温暖的。不是那把冰冷的剑。

“求你了。”他在心里喊，“求你了。”

奇迹发生了。他感到自己抱着斯内普翻滚在一片柔软的触感上。反应过来他发现自己回到了霍格沃茨。这是他从床的样式判断出来的，他和斯内普掉在了床上。哈利似乎听到鹿鸣声，他抬起头，但这里好象是二楼，他只能隐约看到楼外的风景。

房间里没有人。哈利知道这是斯内普的房间，从那些一整面墙的书能推测出来。他去看斯内普，他还是没有醒，仍然浑身发烫。

“……我去找人。”哈利解释给他听。但他刚脱离开抓着斯内普的手，场景就再一次变换了。哈利立刻醒悟过来这其实和湖边小屋的情况一样，并不是真实的而是精神图景内，一旦他的行为发生变化场景也会剧变。他慌乱地找斯内普在哪，却意识到他们都在坠落。他看到斯内普在他的下方，看起来他们是从霍格沃茨的高塔落下来的，正在向地面落去。如果有飞天扫帚……哈利感到手里确实多了一把飞天扫帚，他精神一振，乘坐上去飞快降到斯内普下方接住了他。

这次哈利不敢再轻易松手了。他似乎已经有点明白这一切运作的机理，如果他的想法一样能在这个精神图景里表现，他希望能去到一个他们可以求助的地方。比如校长室、国王十字车站或者医务室——

场景确实变化了，但哈利发现他们回到了床上。鹿鸣声再一次传来，哈利发觉那是自己的牡鹿。它似乎极其没有耐心。

“为什么？”哈利看着斯内普。向导的头发湿漉漉的，就像当初他从冰湖里捞出来的那样。“我要吻你试试吗？”

哈利眼角的泪水无意识地滑落了下来。直到感觉到它滑过脸颊，哈利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

“我好混乱。不知道自己怎么想才是对的。但你不醒过来。那就不能怪我了。”

斯内普的嘴唇也柔软发烫。哈利感觉两片唇的温热融化了他，直到他也变得同样发烫。熟悉的感觉让哈利呆滞了片刻。

“……结合热？”

怎么会，他不是已经度过去了吗？

想不出头绪的时候，哈利听见火焰的声音近在咫尺。

 

即使斯内普是那把锋利的剑，他也已经被冲天热浪融化了。哨兵能感知到，向导在他掌心有多柔软。火焰到达的时候斯内普也睁开了双眼，但那双眼睛里完全是迷茫和被情欲席卷的失神。

“波……特……你到底……干了什么……”

斯内普死死拽着哈利的衣服，但却没有用力，他能感觉到哈利跪在他的双腿间，顶开了他的腿，用一种无可置疑的压制的姿势。

哨兵在急促呼吸着。“问你啊，问你啊。”他说，“这就是你……想出的方法……你明明……明明……！”

哈利想起来邓布利多说的话，他知道邓布利多没有开玩笑，但没想到斯内普压住自己的结合热的结果是把自己陷入结合热，更加地没想到斯内普选择自我压住结合热也不和自己结合……来自哨兵脆弱的神经疯狂叫嚣。缺乏向导的疏导，它就像个被压到极致的弹簧，被向导拒绝的痛苦，与向导共情的痛苦，理智被结合热焚烧殆尽，在弹簧上层层加码。弹簧不顾一切地想要反弹，即使折断了也不可惜。

“停下，波特，你会伤到自己。”觉察到不对的向导仍然试图引导哨兵，卸下哨兵的防御。这本是轻而易举的事，对没有防御力的哨兵而言，他的头脑像一目了然的平原那样。但在哈利抱住了斯内普之后，结合热迅速反扑，已经和它争斗了有一段时间的斯内普疲惫不堪，被趁虚而入，已经没有更多力量去入侵哨兵的头脑了，他只能用心灵中的命令，并希望哨兵服从。这可能微乎其微，以往哈利就是在头脑中违抗他命令最厉害的那类哨兵，没有哪一次斯内普不得不动用向导的能力才能制服不听话的他。

在这困难重重的时刻，斯内普叹息。邓布利多在哈利身上投注了如此大的期望，即使斯内普觉得那期望可笑，但又希望哈利是真的救世主。否则过去的牺牲，现在的付出，都会变成更加可怕的被徒劳消耗的成本。而首先哈利波特不能因为被结合热消耗而成为一个废掉的哨兵，更不能因此死掉。斯内普别无选择。他闭上眼睛，放开了精神图景。

火焰消失了，冰雪也消失了。只有舒适的阳光，绿色的森林，和潺流的水。哈利感觉到自己拥抱着自己的爱侣，在柔软的青草和土地上，他不知疲倦地索求着。他的爱侣发出世间最动听的声音，又仿佛企求，又仿佛悲鸣。在炫目的白光中，哈利感到自己的意识远离，然后又落回在躯体上。他坐在那间疑似是斯内普办公室的房间里，除了这间房间并不在地下。

……楼下传来鹿的鸣叫声，哈利脸都红了。他看向坐在对面的斯内普，他也同样。苍白的脸旁因为该死的结合的精神动物而染上一层薄红。

“……你是不是……也……”哈利嗫喏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问下去。

是的。意识里直接传来斯内普的声音。

哈利呆呆地看着他。

-你……链接了我？

-是的。

-这里是谁的图景？

-我们的。

-我该做什么？

-结合。

哈利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年长成熟的向导。

-在这里？

-你可以挑你喜欢的地方。

斯内普坐在他的面前，却逃避着他的眼睛。哈利意识到当那双眼睛放下防御之后它有多么迷人，又有多么脆弱，仿佛哈利的投射都会割伤它一般。斯内普也是如此。往日冷漠的向导消失了，他就好像裸露在哈利面前一样，等着哈利心里涌起什么念头来伤害他。

我不会那么做的。哈利坚定地想。

-谢谢。

-能看着我吗？

斯内普动了，他终于看向哈利。哈利深吸了一口气。

-你真的很不可思议。我是说，你的精神动物……仔细看看，它和你的眼睛很像。只是一直以来你都在运行着高位的防御，那让你看起来……深不可测。

-你直接表达对我的不信任并不会冒犯到我。

-我曾经是的，但我想我了解得足够多了……你要防止伏地魔窥探你的记忆，那确实真的很难。别嘲笑我，你知道我不可能学得像你这么好。

-我不会因此嘲笑你。

-我知道，但很奇怪，在我认为你针对我的时候，它听起来像是那样。现在回想起来，那全都是我的误解。

-我故意让你那么想的，波特。

-叫我哈利。

斯内普久久没有回答。哈利感觉过了好一会儿，斯内普似乎才从牙缝里挤出那个声音。

-……哈利。

-……西弗勒斯。

哈利不自觉地微笑。他一定把西弗勒斯这个名字同样也念出来了。他看到斯内普惊讶的样子。

-你是我的向导，我应该先从名字开始熟悉你。

-受宠若惊。你打算什么时候办正事？

哈利半张开口，意识到他糊弄不了面前这个大他将近一倍年龄的向导。

-……你知道我感情生活乏善可陈，西弗勒斯。

-我不知道。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只想要因为匹配率而产生的结合。西弗勒斯，我要你的全部。

-你怎么会需要那种东西？

斯内普没有树立起自己的防御，但是他也许在冷笑。

哈利走到斯内普面前，他心念一动，斯内普被他带进一张柔软的沙发，软到斯内普足以陷在里面。哈利侵略性地爬上沙发压过去，看着斯内普的薄唇紧紧地抿住，好像期待又好像不敢期待接下来会发生的事。

-因为我知道了你的一切。因为我从比我意识到更早开始想要爱你。你不给途径，我不得其法。不然也许我们不用等到今天。

-……哈利，你知道……

-西弗勒斯。别说什么没人爱的鬼话。

-我爱你，我愿意成为你的眼睛，你的耳朵，你的双手。请让我做你的剑。

哨兵无声询问着。他感到滔天热浪近在咫尺，他理解了斯内普说的时间不多的含义。如果他们注定不能逃离这场劫难，他希望这一刻就是永恒。

西弗勒斯看向了他，哈利迷醉于那双眼睛里传递出的讯息。

-我会成为你的头脑，你的心灵，你的支柱。我是你的向导。

西弗勒斯吻住了他，哈利的头脑一片空白，他在那极致的柔软与不可抗拒的感觉中爆发了。

斯内普在精神图景里清醒过来。结合热已经褪去，尽管哈利还怀抱着他。他打量着四周。壁炉中火焰正在燃烧，柔和的光从窗外透过窗纱投射进来，整件房间开阔明亮，又温馨舒适，床则软得让斯内普都不想动。

鹿鸣声从窗外传来。

“准备好了我们就出去。”斯内普说。

哈利睁开眼。“你知道我醒着。”

“你装睡的功夫不到家。”

“好吧。”哈利从床上爬起来，他走向窗边，遥望着远处的湖。“……下次要不要去湖边度假？”

斯内普躺在床上假笑。“你也许四五年内都没有结合热假可以放了。”

“嘿！”哈利抗议，“但是你，被你人为拖延了二十多年的结合热很可能会很不规律。我也是认真学过生理课的。”

“令人感动，但是你学的是哨兵的生理课。”斯内普无动于衷，“而我是向导。向导一生都只会有一次结合热。”

“所以你干涉匹配率是为了遇见我。”哈利从窗边走回床。

“你的自大令人作呕。”

“事实如此。如果你真的有很多人爱，也许我就不会有勇气追求你。但如果你真的有很多人爱，也许你就不用受这些痛苦。”

“波特，事情不能做假设。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是的。所以我就可以这么想：你注定要与我结合。”哈利扬眉，他爬上床撑着跪在斯内普身上，俯下身亲吻他。“……我觉得邓布利多教授还可以等等，你说呢？”

 

邓布利多今天打开门的时候，从图景里出来的两位正在现实里试图做某项爱做的运动，邓布利多毫无愧疚地站在旁边提醒他们已经整整一周没在所有人面前出现了。如果他们再不出来，那两头鹿就会不正确地使用这个学校里的每一个地方，而且搞得人尽皆知哈利和斯内普在放结合热假。

 

END

一辆当作七夕贺文的破bicycle，有禁播内容🙊全文约6.8k，完整版见评论。

  

七夕快乐！！祝我的cp °到天荒地老！！

  

祝我的宝食用愉快，天天开心😽！

  

避雷预警：oo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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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着嗡嗡作响的声音，斯内普盯着眼前松绿色的咖啡机出神。那是迁入新居后不久，哈利从一家麻瓜百货商店带回来的。

  

当然，在这之前，他们进行了大约一个星期左右的争论，关乎购买机器的必要性。

  

诚实地来说，斯内普并非排斥咖啡机，而是对一切机器都保持着敏锐的警惕。从他的生活被越来越多的陌生侵入时，他就知道，世界发生了剧变，并且还将时刻不停地继续下去。

  

比如说，他环视了一圈此刻的厨房，如果仔细去看，就会发现诸如冰箱、电烤炉、料理机等等一系列的东西。

  

这些放在麻瓜的厨房里未必算得上齐全，但出现在一个巫师家里就多少显得有些诡异了。

  

哈利说服他的理由是，“你就把这里想象成我的工作间，和你的魔药炼制间差不多。”

  

在不影响到他的前提下，斯内普不会对别人的工作的方式或是使用工具指手画脚。厨房确实是哈利的领域，他从这里端出来的美食数量上不一定会亚于斯内普在魔药间的成品库存。

  

但他很快发现那些电器像是长了脚，一路爬到了他们的起居室、阳台，甚至是卧室。

  

他的同居人扬言，魔法部只是希望麻瓜对魔法世界一无所知，而不是让巫师们忘记麻瓜的存在——既然他们的发明能够让生活更加方便，为什么要舍近求远，用魔法炮制出中世纪的生活质量呢？

  

斯内普拿起咖啡杯，啜饮了一口。味道并不会输给家庭魔法冲泡出的，甚至还要更好一些。

  

——这是在向改变屈服。

  

斯内普讨厌屈服。

  

但怎么办呢，他与小他二十岁的前学生共同居住在一起，才是最大的屈服。

 

  

  

壁炉里燃起一簇绿色的火焰，光芒闪烁了几次，高个子青年从里面扑了出来。他拍打了几次身上的灰尘，将手里的公文包推向空气中。

  

“Severus，”他听上去喜滋滋的，“我回来了——比预计的要早上两个小时。”

  

斯内普把冲洗干净的咖啡杯挂回原处，语气中毫无起伏，“不知你是否记得，我刚好认得钟表。”

  

年轻人解开西装外套腰腹处的扣子，快步走过去，抻开胳膊给了爱人一个拥抱，“今天想吃什么？”

  

“没什么特别想吃的，都可以。”

  

即使每天都得到相同的答案，哈利也好像永远不会倦似的，在下一次继续这么问。

  

“那你去休息一下，准备好了我叫你。”年轻人松开他，却在与他眼神接触的瞬间谨慎地捏住他的手，“发生了什么事吗？”

  

他觉得奇怪，“为什么这么问？”

  

年轻人不答话，直直地盯着他看了半晌，“你有什么想要跟我说的吗？什么都可以。”

  

他摇头，结束了这场莫名其妙的对话。

  

  

接下来的时间，气氛都十分诡异。

  

他先是将猫头鹰送来的晚报一一看了个遍，然后打开起居室的电视，浏览麻瓜电视台播报的新闻。可他的注意力还是时不时地溜去厨房中。

  

他能从沙发上看到哈利系着围裙的背影——他没有换衣服，还穿着正式的衬衫西裤，背部的布料汗湿后，能清楚地看到流畅的肌肉走向。这些和围裙的搭配看起来既好笑，又有着莫名的吸引力。

  

当然，他如此关注今天的哈利，并不只是这一个原因。

  

他很在意刚刚的问题。

  

他看起来有什么不对吗？为什么哈利认为发生了特殊的事？

  

晚饭的餐桌沉默得不像话，只有餐叉与碗碟的摩擦和吞咽的声音。往常挑起话题的那个人，今晚格外专注于食物。

  

斯内普时不时去观察他年轻的伴侣，对方在昏黄的灯光下看起来心事重重。但每当哈利凑近，从餐盘里给他添上一点配菜时，他脸上的那些沉重又不翼而飞了。

  

真是……诡异。

  

  

 

房间里已经彻底暗了下来，只有丝丝微风混着月光从未拉紧的窗帘后钻进来。浴室的水声哗啦啦响个不停，斯内普在床上辗转反侧，连枕巾都被洗发水的香味全然渗透。

  

虽然他不是习惯主动去发起对话的人，但至少为了满足他的好奇心，他决定要搞清楚。

  

“Potter，”当哈利一边用干毛巾擦拭头发，一边向他这里走来的时候，他尽量让眼神离开那具身体上肌肉凿出的沟壑起伏，“我们需要聊聊。”

  

哈利的眼睛亮了起来，“好极了！”他随手拉过一把椅子放在床边，“我一直在等你跟我说。”

  

“说什么？”他一头雾水。

  

“你不是有话想跟我说？”对方的疑惑看起来也没有少过他。

  

斯内普注意到一颗水珠从哈利的脖颈一直滑到他的胸膛，然后停留在**。他清了清嗓子，“我只是对你下午的提问感到好奇。”

  

年轻人若有所思地将毛巾挂在脖颈，挠了挠他半干的头发，“你可以理解为，我对我不在家时发生的一切都充满了求知欲。”

  

说谎。

  

斯内普察觉到自己仅有的一点表情也冷了下来，他确定这绝不是一句真话。从那两句问题的内容来看，那应当是一种关心。

  

但为什么连好意也不能坦诚说出来呢？从前的哈利可不是这样。

  

年轻人鲁莽，却足够直接——任何事情都会直接向他开口，绝不隐瞒。有时那种坦诚会成为他们争吵的导火索，可就长远来看，斯内普宁愿他实话实说。

  

至于年轻人是不是想要长远，他就不知道了。毕竟，对方是“变化”的头号支持者。

  

“既然没什么可说，那我就睡了。”他侧过身去背对着哈利，语气冷硬，“晚安。”

  

背后彻底安静了下来，哈利似乎在那张椅子上坐了很久。等到年轻人掀开薄被，挤在他身旁时，月光已经跳到了床尾。

  

两条臂膀从他腰侧穿过，扣在他身前，胸膛紧贴着他的背，仍有潮意的头发和下巴一并搁在他肩膀上。

  

“睡了？”

  

他不答话，刻意作出呼吸绵长的声响。

  

哈利许是信了，轻轻抽出胳膊，在他后颈上印下一吻。

  

他差点忍不住颤抖起来——即使是生气时，他也忍不住为一起沉沦过无数次的身体而战栗。

  

“晚安，Sev.”

  

似乎是怕惊扰到他，年轻人只用气声呼唤他的名字，轻得连停驻枝头的飞鸟都惊不走。

  

他通常禁止他叫他西弗，那让他觉得羞赧到难以忍受。年轻人最会看他的脸色，渐渐地就不再这么叫。

  

原来他会在他不知晓的时候，依然坚持用最亲昵的语气这么称呼。

  

在亲吻他的头发后，身后的年轻人终于不再制造麻烦，渐渐睡去。

  

斯内普犹豫着翻过身，房间里漆黑一片，他需要凑得很近，才能确定对方的睡眠如他浓密的睫毛一般安稳。

  

他叹了口气，伸手捞过自己的魔杖，急切地对着哈利念动咒语加深他的睡眠。

  

此刻的房间才真正属于他。

  

柔软的双人床，晦暗不明的稀薄月光，他沉睡的爱人，以及制止他入睡的蓬勃的**。

  

 【❌播不出来❌在评论】

  

哈利捉起斯内普的手环在自己腰背，“我爱你，Severus，”他说，“并且会一直爱你，我希望你知道。”

  

恋人黑色的眼睛是黑夜里的星，扑朔着刻在他的眼底、他的梦里。

  

当他们紧紧拥抱着彼此，终于一同****后，哈利揽过瘦削的身躯，与他偎在一起。“是我下午的提问让你不安了吗？”

  

回答他的是一个轻微的点头。

  

“真抱歉，”他说，“我只是发现你在偷偷地哭，而我不想莽撞地直接问你。”他年上的伴侣比他敏感千百倍，在与他的相处中，他逐渐学会了等待。想了想，他补充道，“或许我又选错了方式，但是Severus，我永远准备好为你，不，为了我们改变。我只希望你能告诉我，在任何我让你感到不舒服的时刻。”

  

他的长篇大论并没有获得爱人的肯定，对方反而提高了声调，用哑了的嗓子惊讶地问他，“偷偷哭？谁？什么时候？”

  

意识到迂回策略或许已经无用，哈利决定直接说出来，“我下班回来的时候，你不是在厨房里……？我看到你的眼圈都红了。”

  

斯内普让他疲乏的大脑尽快转动起来，然后他想到——

  

“该死的，”他恨恨地侧过头去咬了一口年轻人的肩膀，“我只是在试用你新买的那个，破壁机，它真的能在几十秒的时间里，把洋葱打成均匀的碎粒。”

  

卧室里安静了片刻，接着传来疑惑了一晚的两人参差不齐的笑声。

  

哈利凑近用下巴蹭了蹭爱人的头发，“如果你愿意，我会在下次考虑换回我以往直来直去的方式。但我们先说好，有任何不好的情绪，都要告诉我，可以吗？”

  

斯内普在黑暗里点头。

  

他将这看作一个敷衍，因为他并不打算实时传递他的情绪，让自己在哈利面前仿佛被剥光一样一览无余。

  

他有发怒和悲戚的权利，有快乐与平和的权利，更有让这些都保持体面的权利。即使是情侣，也不足以夺走他属于自己的那点空间。

  

譬如今天下午，他的确尝试使用哈利的破壁机处理洋葱。而这么做之前，他正因为满屋的电器联想到他的男孩或许是个喜新厌旧、只图一时欢愉的混蛋。

  

谁规定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不可以悲春伤秋、在厨房里哭泣呢？又有谁能要求他，一定要将这种无关紧要的插曲诚实地、不加伪造地告诉他的伴侣？

这太愚蠢了。

  

“同意。”他说，“你也用不上这么谨小慎微，我不觉得我的情绪有重要到需要你改变自己。”

  

“我记住了。”哈利回答。

  

事实上，他打算做的完全相反。

  

在搞砸过几次晚饭后，他深刻地学习到，情侣之间可不讲长幼尊卑的道理。

  

正如他可以按着大他二十岁的前教授*到他流泪一样，对方也没有义务因为他更年轻而额外包容他。

  

以他目前的水平，距离真正摸透西弗勒斯的情绪还有很长一段路。但好在，他有满溢的爱，一颗永远鲜活的心，以及，一点点与生俱来的小优势。

  

西弗勒斯可能无数次怀疑过，为什么哈利总能在黑暗中敏锐地捕捉到他被他*哭了这件事（尽管对方从未承认），但他无从知晓——除非他刚好看过哈利看过的那本麻瓜科学杂志。

  

那上面写道，光敏度与虹膜颜色的深度呈反比。

  

简单来说，同在不开灯的卧室中，相对于西弗勒斯的黑色眼睛，他绿色的瞳孔能够轻易捕捉到更多信息。

  

——比如他矜持的爱人会在什么时候微微张开薄唇，无声地念他的名字；又会在什么时候失神地向着他眼睛的方向望过来。

  

他希望西弗勒斯永远也不知道，这正是因为无知无觉，才能对他开放的西弗勒斯隐秘的另一面。

  

“那么，晚安。”他对西弗勒斯说。

  

“晚安。”对方裹着浓浓的睡意如此答道。

  

睡吧，明天依然有爱。

  

——哦，或许还有，洋葱。

#穿原著向，会有游戏NPC和游戏系统

#有bug，莫考据，我流HP，私设严重，

魔法世界归罗琳ooc归我

#第一人称，女主有名字。

#小学生文笔，流水账，有很多废话，不喜请x

主斯莱特林向，会有部分洗白

如果可以接受，那么感谢你的观看

  “你会失去一切”

  这仿佛是伏地魔对哈利波特的诅咒，

  让他看到自己最亲的亲人们为自己而死，

  让他看到朋友，师长们一个个离去，

  最后只剩下断壁残垣。

  救世主，是荣耀，也是枷锁，

  他一生拥有了很多，却失去了更多。

  “爱我们的人永远不会离开我们”

  哈利明白的，

  就算他丢掉了复活石，就算找不到厄里斯魔镜，

就算他可能再也无法触发闪回咒，

  但他们不会离开他的，

  哈利这样想着，可他还是难以抑制的感到悲伤。

  

 他在城堡外看见了之前帮过他的那一群斯莱特林，他们正坐在断掉的石柱上，说着什么。

  海格走了过来，轻轻的抱了抱哈利，哈利的假死可给他带来了不小的惊吓。他们互相安慰着彼此，最后被一阵轻快的笑声打断  

         

   ———是来自那群斯莱特林的。

 

  对不起，家人们。

  我不知道西瑞尔现在想不想死，反正我们是笑不活了哈哈哈哈哈。

  对不起，我不该在丹尼尔给我上药的时候和西瑞尔搭话，更不应该聊起他那位中国姨妈。

   当我得知她的小姨妈也姓王的时候，我还惊讶了一下，感叹缘分真奇妙，老乡和我一个姓。

   当我得知这位小姨妈以后可能也会来霍格沃兹当留学生时，我更激动了，问西瑞尔她的名字叫什么？

   “王小白，”他说“而且她的英文名字和你一样，也叫卡瑞娜。”

   我愣住了，我人傻了，我裂开了。

   我拉住丹尼尔的手，让他暂时先停一下，然后转过头试探的叫了一声：

   “大财？”

   西瑞尔被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我从来没对别人说过！”

   “…”我沉默了。

  捏🐴，还真是。

  “你们不会认识吧？”

  “…不止认识，西瑞尔，我就是你小姨妈。”

  我从容地拍了拍他的肩，用慈爱（？）的眼神看着他。

   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随即爆发出了惊天动地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查尔斯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他刚刚在旁边一边逗龙一边听我们聊天。

  丹尼尔转过身去，肩膀的一耸一耸地颤动着，绝对是在偷着笑。

   格瑞丝和埃德温刚刚在说悄悄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等查尔斯给他们解释完，也都忍不住笑了。

  只有我可怜的大侄儿，西瑞尔，英俊的脸上是一副怀疑人生的表情，而我还在不断迫害他：

   “来！大侄儿，叫声姨妈我听听。”

   查尔斯笑得更大声了，说他还从来没见过希瑞尔这副样子，然后就被他踹了一脚。

   西瑞尔看起来逐渐接受了我的超级加辈，但他还是有些疑惑，为什么以前的时候从来没有见过我和丹尼尔？

  他正想问时，海格和哈利过来了。

  

  和他们打过招呼后，我对当时在城堡门口指使召唤出的龙把海格丢到一边的事情表示了抱歉。

   海格焦急地摆摆手：“不不不，我还要谢谢你们，你们做的非常好！多亏了你们帮助了我和哈利，我怎么会怪你们呢？”

   他还对那条龙表示了关心。

   在查尔斯向他展示了被我缩小后的两条龙后，他的眼睛都亮了，手捧着两条小龙激动地语无伦次。

   查尔斯描述着两条龙在战斗时的勇猛，海格忍不住连连惊叹。

   哈利问我两条龙的来历，被我随便敷衍过去了，说是捡来的，他一脸不相信，我只能说是秘密，他便没有多问，只是对我们帮助了他的事情表示了感谢。

   我微笑着说这没什么，看着历经劫难的救世主，我问了他一个问题：

   “哈利，你有没有想过霍格沃兹以后会是什么样的？”

  哈利没有立刻应声，他想了想，说 ：“我不知道，不过我想，应该不会再有人过担惊受怕的日子了，巫师之间的歧视也会消失，那应该会是很美好的时代。”

   “是啊，这多亏了你，哈利。”我对他说。

   “不，不只是我，还有霍格沃兹的所有人，包括你们，你们真的很勇敢，还有斯内普教授，他是我见过的最勇敢的斯莱特林。遗憾的是…很多人见不到美好的未来了。”

   哈利想起了卢平和唐克斯，想起了那些在战争中牺牲的人们。

  “时间会抚平一切伤疤，而且，为什么不期待奇迹发生？”

   “奇迹？”哈利疑惑的看着我。

   “是啊，奇迹…它这不就来了吗？”我的目光越过哈利，放在了迎面走来的两人身上。

   “哈利！”卢平和唐克斯远远的朝哈利挥手。

   哈利猛地转过身，愣在了那儿，不敢相信这一切是真的，继而又猛地转过头看着我，以为自己伤心到出现了幻觉。

   “是真的，快去吧！”我当然知道他在想什么，不过我可没有骗他！

  “卢平！唐克斯！”哈利跑过去和他们紧紧拥抱在一起，现在他终于相信这是真的了。

    

  团聚的喜悦包围着三人，卢平向哈利诉说了他们的经历，并告知他，斯内普也活着。

   他们再次向我们郑重的道了谢，哈利被惊喜冲昏了头脑，甚至想给我们鞠一躬，但被手疾眼快的我扶住了。

   哈利问我们为什么不进城堡里和大家坐在一起。

   查尔斯回答他说，我们还没有自大到，因为帮助了你们，就要求你们接受我们，斯莱特林很不招人待见，以后会更是，我们都知道。

   “不会这样的。”哈利热情的邀请我们，于是我们都进入了城堡。

  我刚一进去，眼尖的韦斯莱夫人就发现了我，她跑过来激动的拉住了我的手：

   “哦，孩子！你在这儿！感谢梅林，终于让我找到你了！亲爱的，你救了弗雷德的命！我都不知道该怎样感谢你…你是我们全家的恩人！”

   所有韦斯莱家的人都凑了过来，看着他们一家人整整齐齐的，我感到了非常的开心。

   “这是我应该做的。”我说。

   韦斯莱双子一个也没有少，他们一左一右地站在韦斯莱夫人身后，对我挤眉弄眼，一唱一和：

   “嘿，别这么客气，你可是救了我的命！”

   “你救了弗雷德的命，就相当于救了我的命！”

   “希望你可以来我们家做客，”

   “让我们好好感谢你。”

   “不仅如此，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

   “也欢迎随时来找我们。”

   “以后你将会是我们笑料店的”

   “最大贵宾！”

  被人喜爱的感觉真的很好。

  查尔斯也这样觉得。

  他和西瑞尔现在正被一群女生围在中间问要不要热可可和甜点（这一定是可爱的赫奇帕奇！）。

   查尔斯看起来很享受，但西瑞尔恐怕没见过这阵仗，随便敷衍了几句就溜走了。

  查尔斯没管他，继续在一群女生中左右逢源，谈笑风生。（西瑞尔：噫！我要被你油死了！）

  西瑞尔找到单独坐在一旁的丹尼尔，而我那时还在被热情的韦斯莱缠得脱不开身。

   他俩静静坐在一旁，接过了一位赫奇帕奇递来的热咖啡，并道了声谢。

  咖啡暖融融的，缓解着人们经历战争后疲惫的神经。

   “你们之后有什么打算吗？”西瑞尔问。

  “嗯…我大概可能会留校任教，卡瑞娜…”

  丹尼尔透过咖啡温蕴的雾气看向在人群中的我，

   “她说她想开一家杂货店，买一些麻瓜的和外国巫师的玩意儿。因为魔法界太封闭了，与外界交流很少。”

  “这听起来真不错，你们想好把店开在哪儿了吗？”

   “可能是霍格莫德村，也可能是对角巷，不过这要等毕业之后了。她甚至想把店开进霍格沃兹里。”

   “哈哈哈哈，斯内普教授应该不会同意的。”

   可我们那时候已经没有斯内普教授了，丹尼尔想。

   他耸了耸肩，然后端起手中的咖啡喝了一口，没有回答。

   西瑞尔转过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盯着手中的咖啡，沉默了一会儿，问：

   “你们应该…不是这里的人吧？我是说，我只是猜测…你们会不会是以前霍格沃兹的学生？但你们是怎么回到这里的呢？难道是被战火惊醒的幽灵吗？还是其他生物？”

  “呃…我们确实不是这个‘霍格沃兹’里的学生，但也不是你说的什么幽灵和其他生物，不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丹尼尔端着咖啡一点点把它吹凉。

   “这很简单，卡瑞娜用过的很多咒语我们都没见过。你们的校服也和我们的不太一样，看上去要更精致一些。但是你们又对霍格沃兹很熟悉，甚至知道一些我们都不知道的密道。而且我能感觉到你们对我们没有恶意，战斗中的表现又那么果决，救了很多人，不会是伏地魔的人。那你们是从哪儿来的呢？”

   “啊，这个啊，等她回来告诉你吧。”丹尼尔给他买了个关子。

  等我终于从热情的韦斯莱中脱身出来，回过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景象：

   我的外敷和我刚认的大侄儿并排坐在长椅上，手上都端着一杯咖啡。

  西瑞尔的眼睛还死死的盯着我。

   “怎么了这是？想什么呢？”我接过丹尼尔放温的咖啡，喝了一口，温度刚刚好。他知道我不喜欢烫的。

   “在想怎么回去。”

   “在想你们从哪儿来的。”

   他俩同时说出了口。

   “哦吼！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我对着西瑞尔挑了挑眉。

   “也不全是…”

   “但你已经很接近真相了。”丹尼尔说。

   “行吧，还不错嘛，居然能看得出来，那我就告诉你，我和丹尼尔是…”

   “卡瑞娜！丹尼尔！麦格教授正在到处找你们两个。”查尔斯跑过来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离真相就差一步的西瑞尔狠狠地瞪了一眼查尔斯，责怪他来得太不是时候。

  “那，我们去找麦格教授了？”我对失望的西瑞尔说。

  “不用了，我们来了。”

  我刚要离开，麦格教授和斯内普教授就已经走了过来。

   我还看到了躲在墙后的哈利罗恩和赫敏三个，还有弗雷德和乔治。

   “孩子们，你们的所作所为真的令我非常吃惊，你们帮助了很多人，这非常好。但是…我们却并没有教授或者学生在这之前认识你们，你们的名字也并没有出现在霍格沃兹的准入之书里。那么，可以告诉我们，你们是来自哪里吗？”

   没有质问，没有怀疑，麦格教授给予了我们足够的信任，斯内普教授还想让西瑞尔和查尔斯回避一下。

   “没问题，本来也没想刻意瞒着。我和丹尼尔来自未来的霍格沃兹，具体来到这里的原因…呃…我们也不清楚，可能是由于一场意外。至于参战，纯属兴趣使然，很荣幸能够得到您如此高的评价。”

   周围很安静，所有人都听清楚了我说的话。查尔斯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听完之后人都傻了，西瑞尔则是一部恍然大悟的样子。

   解释完后，麦格教授很担心我们现在的情况，长时间滞留在不属于我们的时空，对我们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斯内普教授怀疑我们中了什么咒语，建议我们试试咒立停。可是在我的身上却并没起什么作用。

   “为什么不试试时间转换器？”西瑞尔说。

   好主意。

   但问题是，从哪儿找一个时间转换器呢？魔法部的清剿估计还要维持一段时间。

   

  之后有没有，能不能申请得到还要另说，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就在我们都在想还有没有其他办法时，赫敏站了出来：

   “我有时间转换器。”

   她从脖子上把它摘下来递给我，教我如何使用。

  看来，该告别的时候到了。

  “那么，再见了，各位。”我看过这里的每一个人。

   先是弗雷德和乔治，他们向我挥了挥手，

   “要记得来我们店！”

   “别忘了！”

   “知道了！”我说。

   然后是哈利他们，

   “谢谢你，还有，再见。”哈利对我说。

   罗恩和赫敏站在一起，对我笑着说了再见。

  接着是西瑞尔，他终于察觉出了什么，

  “你不会比我还小吧？”

  我心虚地别开了眼。

  查尔斯刚从惊吓中缓过神来，问我：

  “以后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当然。”我回答他，

  只不过，要很久以后了。

  最后，我看向了两位教授。

  “我为你们骄傲，”麦格教授说，

  “还有，霍格沃兹永远欢迎你们。”

   斯内普教授…

  好吧，他什么也没说，站在一旁抱着胳膊。

  我们拨动了时间转换器，逐渐被一层金色光芒笼罩。

  “Me too.”

  最后，我听到了他这样说。

   周围的一切仿佛被按了快进键，我和丹尼尔站在原地，看着周围飞速前进的一切。

   过了不长时间，却是已经过了好几年。

   回过神来，决斗俱乐部门前正张贴着本赛季首席决斗家的奖品。

   时间已经恢复了正常，一切仿佛都只是一场梦。

  

   我的天呐，亲爱的们！

   我没想到我第一次写，就这么多人看！

   还有那么多小心心！我好开心(￣▽￣)！

   真的非常感谢你们╰(*´︶`*)╯

   感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

   虽然我写的不是很好，但我会继续努力的！

   其实还有一篇彩蛋。

   我已经写出来了，但还没码。

   我会尽快的！（可以蹲一下(//∇//)）

   彩蛋发出来之后就没有库存了。

   下一篇就要再等一段时间啦，

   会写和丹尼尔的单人篇恋爱小甜饼，

   然后就是成年之后回到火焰杯时期的故事。

   谢谢你们看到这里！

   希望可以有小红心！(｡･ω･｡)ﾉ♡

   

   

纯爱，非典型性人鬼情未了，全文约3.5w。

避雷预警：ooc。

一点阅前碎碎念：名义上是点梗 ，实际上主要剧情来自  @不可言说 老师非常详细的大纲。如果在阅读中感到不快，必然是因为本人有限的笔力和贫瘠的想象，原脑洞真的十分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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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所以，你看出什么异样了吗？”一头浓密棕发的女巫盯着在她侧方戴圆形眼镜的人。她的身旁，蓝眼睛红头发的高个子青年也神色凝重地紧闭着嘴巴，看起来想尽快融入当前这紧张的氛围。

哈利摇了摇头，“没有。”说着，他将碎裂的黄铜块递给身后的罗恩，“我本以为凭借这几年作为傲罗执行任务的经验，或许对此有哪怕那么一点帮助。但很遗憾，”他轻叹出声，“这与我所见过的任何类型的黑魔法都不相同。”

罗恩隔着龙皮手套捏了捏那片碎金属，感觉与帕特奇坩埚店最平常的样式没什么两样。“我不明白，”他说，两条眉毛蠕虫一般挤到了一起，“如果连McGonagall和Filius教授也无法在这些碎片上检测出任何咒语残留的痕迹，我们又能看出什么？”

“你说得对，”哈利摘下手套，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只是以为这或许跟我们之前在威尔士遇到的那起攻击类似——”

“可那皮箱只是个例，并且事后我们在夹层里找到了那枚该死的假金币。”罗恩将那块碎片放下，也摘去手套，“而这个，据我所知，已经持续了小半年了不是么？梅林！任何一个能给这个诅咒源源不断供给了半年魔力的东西，都应该大得显眼。至少，至少得有那个架子一般高了吧！”他环顾了一圈，指向与天花板齐平的架子。那上面林立着数不清的玻璃瓶罐，有的还荧荧发着微光。

哈利看向深棕色的木架，他对这并不陌生。或者说，他们三人对此都不该陌生。

魔药学教室，他与罗恩、赫敏在这里度过了数年不那么人愉快的课堂。当然，对于赫敏来说可能并非如此，毕竟她更加看重学到的东西，而非课堂体验。

比起他的两个伙伴，哈利在这里显然要待得更久：他总是有数不清的禁闭惩罚。

在挑拣腐烂的弗洛伯毛虫、清理鼻涕虫、或是切堆成小山一样的乌头时，偶尔他晃动僵硬的肩颈看向这些架子——那时要充裕上许多：晾晒过的花草枝茎，某种干皱的果实，他认不出的动物骨架，甚至还有像是未发育完全的婴儿胚胎样的东西。

阴森可怖的东西被当作珍宝按照严谨的顺序陈列，它们的主人以一种暗含骄傲的语调恐吓他，“每一件都比你的脑袋要有用得多，Potter，你要是胆敢碰它们一下……”

这可是十足的冤枉，除了品味足够奇特的人，谁会愿意主动接触这种让人不快的东西呢？

他想着，忍不住笑出声来。

“Harry！”

赫敏以一种嗔怪的语气叫他，提醒他又一次原因不明的走神。

“抱歉，”哈利不好意思地看向她，在注意到好友眼中欲言又止的担忧后，他快速出声以阻止不必要的对话，“虽然一无所获，我想至少还是要跟McGonagall教授再谈一谈我们的想法。”

棕色头发的女巫张了张嘴，最终还是妥协般地点头。

迈出这间阴暗陈旧的教室，他们随手阖上了门扇，厚厚一层浮尘在身后卷起。

 

宽阔恢弘的圆形房间似乎一直没有变过，从结构到陈列品，甚至那只传奇的金红色凤凰曾经最喜爱的栖枝也一如从前摆在办公桌旁。不难看出房间的现主人似乎寄希望于通过这种方式，维持住曾经辉煌又平和的从前。

然而过去早已改变，坐在这张桌子之后的既不是喜爱甜食、胡子长长的聪睿老者，也不是寡言少语、一脸郁然的黑袍巫师。上学期间公正到严苛的格兰芬多院长，那位梳着高发髻的女巫，如今满面慈爱地看着重返校园的三位毕业生。

“我真高兴又看到你们三个站在一起，站在我面前，”她开口，眼中似乎有水光浮动，“虽然你们在校期间，这通常意味着又一个让人措手不及的大麻烦，以及格兰芬多宝石的噩梦。”

年轻的巫师们对视，露出颇有些感怀的笑容。

“真希望我们能早点回来看看重建后的学校，但谁知道，成年巫师的世界远比充满冒险的霍格沃茨更加纷繁。”赫敏如此总结。

在毕业两年、身边的男孩子们毕业三年后，她进入了魔法生物管理控制司，罗恩和哈利则早早地就成为了傲罗。

战后需要重建的绝非只有这所学校历史悠久的长廊与外壁，整个魔法界的秩序与生息同样需要长远的休整。

浩荡的人力与声名被用来填补一些涌动的暗流，对最终决战有着绝对性作用的三人自然就是最好的选择。若不是眼下霍格沃茨这桩谜案过于蹊跷，致使数不清的猫头鹰带着家长的质询与抗议飞进魔法部，即便是麦格也无法把他们从金斯莱手底下借过来。

“当然，在看过魔药学教室里那个最近被炸毁的黄铜坩埚后，这么说似乎也显得没有依据了。”哈利补充道。

“你们也看不出任何的眉目来？”新任校长的声音隐隐透出一丝意料之中的沮丧，“比起黑魔法，我和Filius一致认为这更像是一个古老的诅咒。”

“诅咒？”尽管有所猜测，得到证实三人还是忍不住齐齐发出惊呼。

麦格点头，“鉴于没有任何的魔咒痕迹可以被测定，目前几起事件中受伤学生的年龄、院属、出身及受伤程度都各不相同，几乎毫无规律可循，除了……”她迟疑了片刻，目光投向左侧那面挂满了画框的墙。

哈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历代校长大小不一的画像排列在一起，有的神情严肃，有的看上去则要和蔼得多。

大多数都有着银色，或者至少是花白的头发，仅有那么一位，年轻到让人以为是不小心挂错了地方。

西弗勒斯·斯内普正低垂着眼睛，望向与他那一身黑色格格不入的金闪闪的画框边沿。

哈利明白麦格话中未说尽的意思，罗恩与赫敏也同样。

事实上，在这个奇怪的事件还未发展成诅咒之时，早早地就有人将它和画框中的那位联系在了一起。

战后重建完毕的霍格沃茨流传着极其荒诞的校园传说——魔药课上因操作不当而炸毁的坩埚，晚上会潜入罪魁祸首的梦中。

比《诗翁比豆故事集》中那则《巫师与跳跳锅》还要离谱的坩埚传言自然被忽略了：众所周知，童话与寓言向来爱拿些虚假的鬼话来蒙骗老实的孩子，好让他们长成父母想要的样子。更何况，霍格沃茨这则怪谈听上去更加经不起推敲，粗糙得像是宾斯教授活着的年代，教师们编来哄骗一年级新生好好学习的拙劣把戏。

可随着战后第一届毕业生的离开，谣言非但没有消失，反而愈演愈烈。高年级的学生也开始频繁梦到各种材质的坩埚在床头凝聚成类人的形状，反复质问他们为什么在课堂上不用心操作，为什么把动辄可能伤人伤己的工序当作儿戏。

或许是训诫的口吻过于真实，不少人开始怀疑那究竟是梦境，还是新任魔药学教授为了处理好他糟糕的课堂纪律故作玄虚的捉弄。

事件的转机出现在又一年之后——或者称之为转机并不恰当，在学生们早已对这种无关痛痒的训斥习以为常后，一位格兰芬多的三年生被送进了医疗翼。

可怜的男孩全身长满了紫红色的脓疱，痛痒得不住抓挠。在庞弗雷为他清创时，身上的衣袍甚至无法从溃烂的皮肤上剥离，不管是使用物理方法或是魔咒。

值夜的教授们与麦格在医疗翼轮番查看，始终找不出受伤的原因。小格兰芬多疼昏前最后一句话，是听来多少有些滑稽的“坩埚……”

自那之后，陆续又有四五名学生遭遇类似事件，轻则全身红肿，重则失去意识，陷入沉睡。他们之间唯一的相同点就是曾在魔药课上炸毁过坩埚，而他们的症状往往也与当时所熬煮的药剂侵蚀皮肤时的症状相似。

在校董会找到新任的魔药学教授问责之前，他先向麦格递出了辞呈，理由是这份工作对于他名声的损害，悬而未决的谜题、学生及家长的怀疑与抱怨让他承受的心理压力云云。

麦格隐忍再三，才没有用前两任魔药学教授的付出与担当直白扇在这个不负责任的人脸上。她痛快准许，并随即草拟了新任教授的聘任书，却在发出去之前先接到了魔法部建议魔药学暂时停课的通知。

魔法世界重建不过三两年，经不起惊惶的家长将抗议信件雪花似的投入魔法部，更经不起这背后无止境的猜忌。

脆弱良愚的人心需要安抚与哄骗，只能将眼下最强效的镇定剂——救世主，送来了霍格沃茨，也又一次将他推到了台前。

 可显然，救世主能终结暴虐的黑魔王的统治，却未必能解决一桩匪夷所思的谜案。

他们如今站在这里，线索全无，唯一微弱的瓜葛就只有——

“Snape教授，”哈利向那幅画像走去，“来的路上我也听到几个孩子在讨论这件事。”他抚上那条细窄的画框，带起一层薄尘，“他们说，‘或许是那个Snape教授不甘心在胜利前夕就这么离开，所以留下了这种诅咒。’” 

赫敏与罗恩对视了一眼，踌躇着上前，却仍是停下了脚步。

“那么你怎么想呢，Potter？”麦格问他。

画像中黑发黑袍的人半垂着眼帘，让人看不清那双眼中是悲戚抑或厌烦，年轻人却以一种笃定的语气作出断言，“你看——”

他扬起胳膊去抚摸那张瘦削的脸。魔法颜料并没有凹凸不平的质感，而是一种光滑的、带着温度的触觉，就好像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的皮肤，就好像是。

“如果他的画像可以动、可以说话，一定会用他独有的语言艺术对我这种狂妄的行为冷嘲热讽，然后躲去其他画框。只是，”他反复摩挲着画中人的下巴，似乎希望能将那张脸抬起来真正地看向他，“他有其他的画像吗？会有人愿意挂起来接受他的揶揄吗？”他的语气愈发神经质，轻笑了一声，竟将人称也颠倒过来，“先生，”他仰起脖子看那张苍白的脸，“我真的很愿意在我的卧室或者办公桌上看见你，前提是你允许的话。”

“Harry！”棕色头发的女巫再也忍不住，上前将哈利扯开了一步。

绿色的眼睛似乎蒙上了一层瘴气，眨了数次才流出一丝恍然，“真抱歉，”他说，年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符合这个年纪的男孩的羞赧，“您问我是否认为这出于他的手笔？”他看向办公桌后一脸惊诧的校长，“绝不会是。他最厌烦这些无聊的把戏了不是吗？他要是真的不甘心离开，怎么连一幅会动的普通画像也不愿留下……”

气氛突然凝住了，年长的女巫看向他的视线仿佛回到了十年前。严苛公允的目光在单独面向他时会蒙上悯然，像看一株孤草，一叶飘萍，直至他的身边出现挚友，直至他被格兰芬多们热情环绕。

现在这种熟悉的目光又一次降临，他明白，她一定是认为他病了，正如他身边其余人那样。

他病了吗？这怎么能叫病呢？

他不过是，想念一个离开了的人，这也是不被允许的吗？

赫敏上前一步遮住了麦格关切的目光，“我也赞同Harry，教授，或许我们应该试试其他方向。比如，”她抿唇，棕色的杏眼落到一旁的罗恩身上，“Ron说，能在这样久的时间给这诅咒供给魔力的，必然会是一个庞然巨物。”

被叫到名字的人接收到爱人的眼神，慌忙应答，“呃……我只是觉得，或许，至少得大过一个书架。”

“我们对城堡内几乎所有可见的物件都做过监测，”麦格推了推她的方形眼镜，遗憾摇头，“一无所获。”

“几乎——”罗恩跟着重复，“那就是说总有错漏的？”

赫敏立刻看向他，发出无声的谴责。数年来的默契让他扁了扁嘴，即使说不出究竟，他还是意识到自己又犯了一个错误。

“或许你是对的。”沉吟片刻，麦格起身走至桌前，意有所指地看向三个紧挨在一起的年轻人，“毕竟城堡内都存在着那么多我也不了解的秘密通道，方便某些妄为的小巫师们施展他们捣蛋的天赋，怎么能断定就没有那样的魔法器械呢？”

三人试图忽略关于“妄为的小巫师们”的论调，用心知肚明的尴尬微笑赶走那些关于违反校规的记忆，看向她所站的位置。

“真不敢相信，”她继续说道，“我居然忘记了对此无所不知的老朋友。”

 办公桌正上方的一幅画像里，穿着深紫色绣银星星长袍的老者放下了他手中的茶杯，“Minerva，”他蓝色眼睛里是深深的笑意，“不得不说，在听了多久……”他沉吟，做出一副思考的样子来，“或许是五个月之后？你才想起征询我的意见。还有你们，”他看向仰头望着他的巫师们，冲他们点头，“好久不见，年轻人们！”

他表现得如此自然，好像真的为这个时机足足等了五个月。但哈利敢肯定，这一定是他从刚刚的对话中才拼凑出的信息——邓布利多总是最在意霍格沃茨的那个，不管什么时候。

“所以，教授，”哈利试图咽下嗓子里那么一点痒意，连带不合时宜的感伤，“您认为，有那样的东西存在吗？”

“当然了Harry，”邓布利多双手指尖交叠着，正如无数次哈利站在他的办公桌前，他所做的那样，“以我的经验来看，霍格沃茨是一个你呆上一百年，也未必能完全熟悉的地方。不过在某些极有裨益的魔法道具的帮助下，总有人能更快地了解它。”他冲他眨眼，哈利的心里立刻浮现起隐形斗篷和活点地图的影子。

要不是眼前的老人好好地在画像中坐着，哈利几乎要以为他对他施展了摄魂取念。他真正笑了出来，“所以，您认为我们应该去哪里找那样的东西呢？”

“找？”老人扯出他不小心被坐在身下的长胡子，“事实上，我想给这个诅咒供给能量的来源并没有必要去寻找，”眼见着几个人相互交换惊讶的眼神，又重新看向他，邓布利多发出一声轻叹，“那可能是这里，你们目之所及的全部——霍格沃茨城堡本身。”

赫敏惊出一声抽气，“整个，霍格沃茨城堡？”

“我恐怕是的。”

偌大的房间里一时静默了下来，连一整墙的肖像们都停住窃窃私语，陷入了对事情严重性的重新评估中。

罗恩翕动着嘴唇，颤声询问，“那我们总不至于把整个城堡炸毁……”

麦格与赫敏几乎同时看向他，邓布利多则发出一声爽朗的笑，仿佛发自内心欣赏这个主意。“真是个天才的想法，Weasley先生。但我恐怕，在为学龄巫师们找到另一个绝佳的上课地点之前，我们还不能这么做。”

似乎没人为突如其来的幽默埋单，迎着明晃晃的担忧目光，银胡子老人轻咳了声，“据我所知，这是一个本该被终止的诅咒，但由于某种我也不知道的原因，它到底还是生效了，并且在大战中寄生于这座城堡，给学生们带来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不好意思，”哈利犹豫着打断他，“你说‘本该被终止的诅咒’？”

“没错，”邓布利多点头，视线投向侧方静默的画像，“而那的确，与Severus有关。”

【2】

瓷碟发出叮地一声响，哈利手中的银叉被惊得一颤，一片沾有酱汁的蔬菜被高高扬起，卷起的汁液溅洒在他侧脸。

他回过神来，莫莉正给他加餐的手顿住，一整张长桌上担忧的脸齐齐望向他。

他歉意地笑，随手拿过餐巾胡乱抹了一把，“我差点以为今天的炖菜加入了巧克力蛙——不然它为什么要从我的盘子里逃走呢？”

这似乎是一个不错的笑话，莫莉宠溺地看着他，在他只动了一小块的餐盘里又加入满满一勺。坐在长桌最里侧的亚瑟咽下一口红酒，发出的笑声和婴儿的交缠在一起——那是比尔和芙蓉的孩子维克托娃，刚刚十六个月，或者十七个月，哈利记不清了，她正在尝试把她银亮的头发放进嘴巴里咀嚼。珀西倒是没有笑，但至少也没有皱起眉头。罗恩在跟焦香的小香肠缠斗，赫敏……

有时哈利会觉得她和莫莉过度相像了一些，她总是像现在一样，用充满慈爱又担忧的眼神看着他。在他走神时，又或是提起斯内普时。

除却回到罗马尼亚的查理，以及外出约会的金妮外，这张餐桌似乎跟从前一样挤挤挨挨的。

——如果忽略稍显沉默的乔治的话。

事实上他看上去比这个屋子里所有人都要快活，但见过那两只喜鹊一起叽叽喳喳样子的人，并不会以为这就是他真正快乐的时刻。

如果能够把弗雷德的灵魂带回来，乔治会感到高兴吗，还是说，会更加遗憾？

哈利不确定，正如他在几个小时前从邓布利多那里得知，在眼下的情形里，他们能够，或者说，必须将斯内普的灵魂重召回来时一样。

他根本记不起自己是什么表情，像是一头扎进了一团巨大的棉花中，在混沌的空白里天旋地转。

斯内普的灵魂，会回来。

他又默念了这句话，炖菜的香气突然就变得清晰起来。他舀起一口放入嘴中，牙齿却笨拙地碰撞在金属餐勺上，痛得他眼眶一阵发热。

如果斯内普看到这样一番景象，势必会抱着胳膊，阴阳怪气地讽刺他手脚不协调得仿佛大脑发育出了什么问题。又或者，他会表现得更加平和：干脆不去理他，也懒得看他。

谁都不知道，一个背负重山、总是伪装自己的人，在将包括生命的一切都放下后，究竟会用怎样的神情示人。

哈利想不明白，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的确想再看一看那双眼睛。

晚饭后，尽管莫莉再三推辞并试图把哈利赶出厨房，他依然想办法反客为主，把韦斯莱夫妇推去与维克托娃享受天伦之乐。

炒锅在精湛的家庭魔法下稳稳地旋转，清洗着自己。哈利与罗恩收拾桌上的餐具，赫敏挤在厨房的边角帮忙清理地面的残渣。

“Harry，”罗恩用悬浮咒把几个杯子送进刚刚空出来的洗碗池，“你真的确定要当召唤亡……灵魂的媒介？”他回头看了一眼忙碌着的女巫，压低声音问道，“你知道，我和Mione的观点不总是一致的。尽管这会由霍格沃茨的教授们来主导推进，但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意外的风险呢？我是说，”他的眉毛几乎要拧成一条线，“当初Hagrid还说霍格沃茨是最安全的地方呢。”                                                                                                                                                            

“你问了我快十遍了，”哈利放下卷起的袖口，靠在餐桌边，“我依然深深相信Dumbledore，这一点从未变过。即使真的有什么风险，”他拍了拍罗恩的肩膀，“说得好像我们一直以来都是缩在规矩里老老实实呆着的乖宝宝似的。”

“Ron！”

事实证明，没有什么能瞒过一个精明的女巫师，尤其是曾与你朝夕相伴十余年的那种。

赫敏从光洁得可以倒映出人影的地板上噔噔走过来，“不要再试图劝说Harry了。”两个男孩站在一起齐齐看向她，仿佛过去每一个遇到难题的关口前，他们寄希望于她从图书馆装回脑子里、又在公共休息室与他们分享的那些论断一样。她叹了口气，挤在罗恩的另一边，“至少让他去做他想做的。”

“我不明白，”罗恩咕哝着盯着地板，“我们都知道Snape……教授曾经做过的那些，我也的确对此心怀感激。可是Harry该做的都已经做了：那几个月里几乎每天去Kinsley的办公室申请给他正名——并且在威森加摩赢得了审判，为他争取到了梅林勋章。这些还不够吗？” 

哈利记得那些煎熬的日日夜夜，并且发自内心感谢那些忙到连喝口水的时间都是奢侈的日子，至少可以让他用足以骗过所有人的精神气，朝着一个目标地不知疲倦地奔跑。

木槌敲定的瞬间，他却突然开始感到迷茫。

然后呢？他想，然后该怎么过呢？

“做得再多又怎样，”哈利开口，那时的话语隔了许久又从他的胸腔里冒出来，“他已经不在了。”

他做的不过是为时已晚的补救，而这补救在他人眼里越是真挚感人，越会在夜晚冷酷地诘问他——用那双沉默的，失焦的黑色眼睛。

“已经三年了，Harry，”罗恩看向他，“是时候向前看了。”

微小的爆炸声在起居室响起，伴随莫莉嗔怪的声音，“George，你要是再敢拿这些小玩意儿吓她——”

婴孩特有的奶声奶气的咯咯声响起，乔治立刻找到了反击的机会，“妈妈，你怎么还是这么大惊小怪，她明明就很喜欢！”

洗碗池中只剩缓慢的滴答声，一下下敲在静默的空气里。

罗恩吸了吸鼻子，低声喃喃，“我们都该这样。”

哈利感到一阵懊恼，他并不是唯一在战争中失去过多的人。细细想来，他对斯内普的死似乎过于耿耿于怀了。罗恩失去的是朝夕相处的哥哥，而斯内普……斯内普对他来说是什么呢？

师长？仇敌？同盟？

他禁止自己用这样过于简单，也过于笼统的字眼描述斯内普。

无数个夜晚，他在格兰芬多塔楼不安稳的睡眠中，总是梦到那个阴郁的人，他抱着双臂对他冷笑；一切都尘埃落定后，格里莫广场透进来的月光中也依然有他，只是他连笑都不会了，仅仅用那双黑色眼睛不带感情地看向他。

他是他挥之不去的梦。

一股温暖的力道钻进他手里，哈利回过神来，罗恩紧紧握着他与赫敏的手，连同那些已经消失在过去的血污一道。

他们挨得更紧了些，恍然间又回到了迪安森林的那个雪夜。

“可我还是要去做，”晚风顺着歪斜的窗子吹进来，哈利看向这个世界上与他最亲密的两个人，“我是最好的人选。”想到白天里麦格与邓布利多所说，他接道，“毕竟我是他死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并且，不管他是否同意——我也算是活着的生物中对他来说最……比较重要的那个，不是吗？”

比起自然的反问，听上去更像是一个充满太多不确定性的、怯于求证的疑问句。

没有人回答他，但罗恩一掌拍在他的背后，“我当然知道你会这么说，如果对你连这点了解都没有，我们三个还怎么算最好的朋友！”

棕色头发的女巫侧过头来，罗恩反应迅速地补充，“我是说我和你，这是我的女朋友。”他讨好地揽过赫敏，三个人互相打量了不过一瞬，响亮的笑声就爆发在小小的厨房里。

“不过，”按下眼角笑出的眼泪，罗恩终于有了开玩笑的心情，“除了这件事之外，最让人震惊的就是，居然会有人喜欢那个老……”他缩了缩脖子，换了一个措辞，“我是说，Snape教授，到这种程度。梅林，这可真是……”

“也不能这么说，”赫敏善意地找补，“按照Dumbledore所言，Snape教授那时刚到霍格沃茨任职不过两三年，也就是说，”她顿了顿，“他那时候才二十一二岁。或许他曾经很……呃，和善？或者，至少比我们见过的要更年轻、好看一些？”

罗恩收回握着哈利的手，扶着脑袋嘟哝道，“我想象不出年轻版的Snape……我总觉得他出生时就该是那副眉头紧锁、三十多岁的样子。”

哈利忍不住又一次笑出声来，可笑容还没来得及敛去，他就也跟着思索：二十岁的斯内普，到底是什么样子呢？

毕竟那时的他能让一个学生执意违反数十条校规，通过某种消失多年的禁术立下诅咒，只是为了在背地里擅自替他惩罚那些炸毁坩埚，或是敷衍论文让他生气的小巫师们……斯内普那时得是怎样的人，才会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呢？

至少不会是像面对他时的极尽讥嘲，那么或许他会和风细雨地跟学生们说话吗？哈利用直觉否认了这个猜测，他甚至更愿意相信罗恩，比如斯内普降生时第一声或许不是哭泣，而是讽刺助产士糟糕的技术使他未在计划的时间内来到人世。

如果是这样的话，哈利忍不住想，那位喜欢他的学生也许是位蛇院生，又或者擅长在话语的尖刺后抽丝剥茧，看到真正的斯内普。在这一点上，至少要强过他——在看过斯内普的记忆，才恍然对方从来不是懦夫或叛徒。

探寻一旦被撕开了口子，就很难收拾。他开始揣测，这样大费周章的疯狂行径，出发点真的单纯只是出于对教授的“喜爱”？

是喜爱，还是爱呢？

邓布利多声称当时斯内普在阻止这个诅咒后，将此事作为危险预警上报给了学校，他仅仅有那么一些印象，而对其中的细枝末节一无所知。关于本该被中止的诅咒多年后为何会重现在霍格沃茨、为何会与城堡融为一体、如何全然解咒，以及其他一切疑问，他们都应该去问斯内普本人——或者更严谨地来说，是召回斯内普的灵魂进行询问。

但哈利十分清楚，斯内普绝不会回答这个问题。如果他真的胆敢问出口，可能会得到对方的一声嗤笑，“Potter，本人没有任何义务解答一个毕业生脑子里越界的提问，奉劝你管好你自己。”

【3】

可事实证明，哈利的设想还是过于乐观了。

大约半个月后，麦格通过猫头鹰郑重地告知他，一切准备就绪了。

在诡异得有些像占卜教室的有求必应屋里，哈利走进隐隐发着微光的六芒星法阵中。

弗立维在吟唱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咒语，四学院的院长用他们的魔杖指着他，杖尖汇成一条泛着浅紫的锁链，从他全身游过。

罗恩与赫敏紧紧地抱着对方，或者说，搀扶着对方，仿佛下一秒就会因为极度担心而昏厥过去。

哈利很想跟他们说他感觉还好——除了那些锁链似乎越来越紧导致他呼吸急促、浑身冰冷并伴有尚可忍耐的细密的疼痛之外。但他什么也说不出，他紧张得不停颤抖，大脑一片空白，生怕在某个眨眼的瞬间错过斯内普的灵魂出现。

鼻腔里能通过的空气越来越少，哈利眼前一阵发黑，连保持站着的姿势都十分困难，他听到自己发出类似于哮喘病人的剧烈喘息。

在彻底失去对自己的控制之前，他看到，在与他相对的法阵里，有什么渐渐出现了。像是从海水中突然长出的植物，一点点被涂抹出黑色。

瘦削的、裹在袍子里的身影愈加清晰，然后是凌厉的下巴，紧抿着的嘴唇，还有那双深远得像是装满了数个人生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波特。

哈利想，他大概会无比厌烦地质问他，波特，你又在做什么？

可还未等到那个人开口，更加浓重的黑色包裹住了他。视线倏地颠倒过来，吊灯悠悠地在他眼里晃荡，耳边是罗恩与赫敏的惊呼。

真是没用，他嘲笑自己，下一秒，他彻底失去了意识。

 

再睁开眼时，赫敏紧握着他的手，罗恩也直起身子凑了过来。哈利差点误以为这是又一个在陋居醒转的清晨，直至教授们也围上来，露出暂且心安的神情。

他骤然想起了什么，一手借力赫敏，一手扯住身下的地毯坐起身。

法阵的光芒已经消失，只剩下两块稀疏平常的黑毯，毯子上放着一把简易的木制椅。一个人背对着哈利坐在那里，他背脊笔直，黑色的袍子垂到椅脚边，长长的黑发顺从地落在肩头。

那种黑色太过于真实，远比哈利从复活石中看到的残影更加清晰。他猛地起身，仍处在晕眩中的大脑差点让他扑倒在地。罗恩在他的背后发出一声惊呼，他顾不上，几乎手脚并用地踉跄至那把椅子旁。

“先生……”

一度被勒到接近窒息的喉咙发出嘶哑的呼喊，那个背影却没有任何微小的动作。赫敏用一种隐忍的语调喊他的名字，他听不懂其中的意思，也无心去听。

他抓住那件黑袍——切切实实地抓在手里，没有交错，不是幻象，他甚至摸得到布料的柔软。

出了什么差错？他们竟然将这个人重新带回人间了吗？

热切把他的眼眶烧得滚烫，他趴伏在椅前，仰头看向那张苍白的脸。跟记忆中一样漠然又遥远，薄唇抿成一条线，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

“先生……”他开口，颤抖的双手不知该置放于何处，只能虚扶在椅侧。

他以为他有无数的话要说，关于感谢，关于恍然，关于痛惜与不舍，关于斯内普并不感兴趣、他却急于分享的他的一切。可这个人真真切切出现在眼前时，他却只是喃喃着，“先生。”

斯内普一动不动地坐着，仿佛哈利只是一股不知从哪里吹来的野风，只能掀起他眼睫的一次开合，连斥责的话语都吝于施舍。

哈利看向那双眼，他曾以为隧道一样空洞冰冷的眼睛，后来回想每每对上他却总是十足的人间。

那双眼里有过愠怒，有过讥嘲，甚至也曾有过悲戚。可现在却像是一块干涸的河床，找不到一丝春意的足迹，只余风暴洗劫后的一地疮痍。他的心坠到了谷底，“先生，说点什么……”他剧烈地喘息着，“求你了，说点什么……”

回答他的是满室静默，片刻后，一双温暖的手盖在他乱糟糟的头发上。他回过头去，罗恩与赫敏已经将他拉起，“Harry，”赫敏红着眼哽咽，“别这样。”

“不，Mione，”哈利无措地看向他们，又看向斯内普，余光里是满脸不忍的教授们，“他，Snape教授，他被我们带回来了不是吗？你看，”他牵起黑袍的一角，证明般地侧过身以便他们查看，“我甚至摸得到他的衣衫，可是他为什么不肯跟我说话？”

年长的女巫走上前来，轻拍他的背。

“教授，”他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抓住对方的手臂，“一定是他太讨厌我了所以不肯开口，你……”

余下的话语全部在看见麦格脸上的痛惜时哽在了喉头。

他知道，他知道他们的确出了差错，只是这差错不是如他幻想的将斯内普完全复生那般好的方向，而是全然背道而驰。

这是一个没有思想，没有意识的残破魂灵。

“我很抱歉，”麦格轻轻摇了摇头，“尽管我们再三确认过每一步，可这种多年未有人用过的魔法，谁也无法保证一定如预计般完美生效。如你所见，”她看向静静坐着的人，“Severus的灵魂拥有着跟我们差不多的皮囊，会看，会行走，就像皮皮鬼那样。只是，”她叹了口气，“那里面并没有真正的他。”

——与校长室里那幅沉默的画像如出一辙。

他像个被戏耍的饥寒交迫的乞儿，在已经放弃幻想后，命运偏要以橱窗里美妙到虚假的光芒诱他入局，给他造短暂的梦，再一手捏碎它。

他早是只惊鸟，这种程度的作弄足以让他忘记飞行，摔下树顶。只是所有的目光沉甸甸地打在他身上，哈利知道他必须说些什么，“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麦格推了推眼镜，“只能寄希望于从图书馆中获取解咒的办法了，我们还有许多的书没有查阅过……”

“不，”哈利摇头，“我是说Snape教授。”被他提到名字的人没有任何反应，起伏的胸膛却让哈利无法把他仅仅看作冰冷的魂灵。

麦格与弗立维对视了一眼，尽管不忍，还是回答道，“Severus会消失，可能十几天，可能数个月。”她看向颓然的年轻人，安慰似的补充，“在此期间，他会停留在他与这个世界的连结——也就是霍格沃茨，或者更具体一点，你身边。”

【4】

久未使用的壁炉中扑出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他放下手中拎着的行李箱，大型犬只一般甩掉头发上的浮尘。

几乎同时，工作间闪现了一个黑衣黑发的男人。他站在空荡荡的操作台前，眼睛都不抬一下，仿佛那里还摆着他完备的器械与材料，等着他熬出药剂来。

哈利点亮灯盏，虽然那也没有让这个常年阴暗的地窖亮起来多少，但总比摸黑要强上那么一些。“先生，”他走到斯内普身边，“你是想要制作魔药？”

没人会回应他，空荡的地窖里只有一个活生生的人。任谁看到这种场景都会觉得诡异得可笑，但哈利坚持与这个按照生前日程无意识行动的魂灵对话。

“我恐怕我需要闯入你的储藏室，”他挨得近了一些，“除此之外我想不到哪里可以拿到那些东西。McGonagall教授说，前不久辞职的那位魔药学教授——原谅我忘了他叫什么名字，他从你那里拿走了远超教学所需的材料——看来那些真的很稀有。”

黑头发的人仍呆站着，哈利忍不住想象如果他尚有意识，该是怎样气急败坏的表情。毕竟当年他把多比与小巴蒂·克劳奇的行迹统统算在自己头上时，曾咬牙切齿地威胁要用上吐真剂。“但需要等上一阵子，”他说着，回到壁炉前打开了行李箱，“我得先把我的东西整理一下。”

看上去有些年头的皮箱里简单放了些衣物与日常用品，偶尔能看见他曾经胆敢违反校规的倚仗——隐身衣、活点地图。

哈利抬起头，正对上斯内普的眼睛。他愣了一下，才释然笑道，“我差点以为你要斥责我擅自占据你的领地。不过那倒也不坏，”他看着斯内普的视线又移开，“即使是责骂的话，我也想再听一听。”

人是不可以有太多奢望的，能以这种形式再见已经是他从未想过的额外馈赠。

时间飞逝，只会拿走越来越多的东西。想明白这一点后，哈利决定搬回霍格沃茨，至少在解决诅咒的谜题之前，跟他的妄念告别。

“妄念”，赫敏如此定义。“Harry，你会越陷越深，”她严肃地看着他，“这与厄里斯魔镜有什么区别？”

有什么区别呢？他看向从操作台走向办公桌缓缓坐下的人，推断或许是到了批改论文的时间。

区别在于厄里斯魔镜里的人不会这样“活生生”的。

整理完行李，哈利推开地窖里的另一扇门。里面用来存放珍贵材料的架子上乍一看仍旧十分丰富，只是某些玻璃瓶，比如标着“仙子翅膀”与“绝音鸟羽毛”的已经空了，还有一些也快要见底。

哈利弯下腰从最底端的柜子中拿出一个锡制坩埚、黄铜天平、研钵以及一组刀具，他用漂浮咒将它们一一送到外间的操作台。

斯内普仍坐在办公桌前，他多此一举地向他解释，“我会对你的储藏室如此熟悉，主要是因为战后我曾来过一次——绝不是上学期间擅自闯入，我发誓！”

据他所知，这里曾有的三位闯入者分别是赫敏、小巴蒂·克劳奇与多比。虽说其中两位都是为了他而行动，但至少他本人是没有来过，这是真话，他暗暗地想。

摆好了那些器具，他走向办公桌前，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斯内普对面。他低着头，长长的黑发垂坠下来，挡住了多半表情。哈利伸出手去把那些头发挂在他耳后，触碰到的皮肤远低于他的体温，不至于冰得刺骨，就像要融进地窖的空气里一样。

被打扰到的魂灵似乎颤了一颤，他后知后觉地抽回手，尴尬地解释，“无意冒犯，先生。”

接下来的时间哈利一边漫不经心地翻看赫敏分给他的一本古书，一边观察斯内普。他的前教授伏案工作几小时后，终于起身。这次的目的地是沙发，他在沙发上又坐了下来，臂肘搁在双膝，眼睛盯着地面。哈利看了一阵子才能确定，那或许是在读书或是报刊。

八点过半，办公桌上翻出了一份食物——虽然鬼魂们出现在霍格沃茨礼堂并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这样接近于“活着”的样子、且是如此特殊的一位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麦格特别让厨房将每日的餐点送到地窖里来。

斯内普走回桌前，对着那盘浇了酱汁的猪排和南瓜汤皱眉。哈利不知道这是因为他不喜欢这些选择，还是他认为进食于他而言是一种对时间的浪费。

魂灵是无需进食的，所以他坐了许久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哈利合上书，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炸得酥脆的猪排，在送往嘴里的半途生生停下，递向了斯内普的唇边。

那双唇依旧紧闭着。

哈利从没有哪一刻觉得自己的行迹如此难以定义——这究竟是愚蠢还是恶劣？他叹了口气，在面无表情的人面前吃完了所有的食物。

晚餐后，斯内普接着看了会儿并不存在的书，再一次走到办公桌前。

这又是在干什么？

哈利看着他一手横摆，一手不断左右来回，思索了半晌才想到一个可能。他转身从放在墙角的箱子内取出一册封面崭新的课本摊开，硬生生塞在对方手下。里面的书页旧得泛黄，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凌厉的标注。

“是在备课对吗？”哈利看向斯内普，后者似乎因为这突然的搅扰怔住了。他继续说道，“这是混血王子——也就是你的旧课本。我曾经把封皮换了，用那个快要散架的封皮包了本新书还给了Slughorn教授。”他用一只胳膊撑着下巴，端详着仍旧没有动作的斯内普，“后来想想，没有比这更划算的交换了。”

“你让我上交课本的那一天，我把它藏在了有求必应屋。梅林，我当时怕得要命。”他轻笑出声，“在那之前我对混血王子的认知仅仅停留在对于教科书天才的改编，以及一些有趣的咒语发明上。而神锋无影……”他想到德拉科身上炸开的血花，不自觉地咽了咽，“现在的你会相信吗？我真的不知道它的威力至此，我后悔极了，也怕极了。那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可爱的宠物突然变得凶残起来。”他想了想，又一次补充，“就好像当时在禁林里，你告诉我你就是混血王子的感觉一样奇怪——我每天捧在手里、甚至睡觉也舍不得放下的书的主人，我无比着迷的对象，竟然是你。”

他挠了挠后脑勺，试图压下突然涌上来的窘迫。“说起来，”他看向低着头呆坐的人，“我真的很后悔，跟你说的最后一句话是……”

像杀了他一样杀了我吧，懦夫——

他无法再一次说出口，他为当时的自己感到难为情。“先生。”他唤他。

黑色的眼睫依旧垂着，没有半分回应。

“先生，”他颤抖着伸出双手，捧起瘦削的脸颊强行地、卑鄙地让那个人与他对视，接受自己的告解，“我很抱歉……很疼吧？那时候的你，一定很疼吧？”

亲手了结了在这世间唯一知晓自己所背负重担的人，自此被卷进无数的骂声与误解里，接受所有不合理的指控——以他的一句“懦夫”作为开端。

滚烫的液体从眼眶中挣脱，润湿他的脸与空寂的心脏。模糊的视线里，那双深湖一样宁静的眼睛只是没有生气地规律眨动着，提醒他这只是他单方面的无效剖白。

气愤也好，不平也好，歉疚也好，他只有自己吞下，眼前的人根本听不到。

仿佛印证他的想法，斯内普忽然站起身来，离开他的身边，向门口走去。

“先生……？”他哽咽着发问，却忘了从一个无意识的魂灵得到回应的可能根本不存在。

斯内普已经拉开了门，一脚跨了出去。

哈利胡乱地抹去泪水慌忙起身，墙壁上高挂着的钟表指向了十点。他这才反应过来，用飞来咒召出隐身衣匆匆追过去。

 

黑漆漆的走廊上空无一人，在哈利踏入的一瞬间，空气中闪现出一条泛着紫色光芒的锁链，一端缠绕在哈利的手腕，另一端的尽头牵着虚空。

下一刻，那里浮现出斯内普的身形。

哈利跟在后面缓缓走着，有意拉长又缩减两人间的距离，根据反复出现又消失的人来测算即使分开也能让斯内普拥有形体的最远间隔。

得到一个差不多的答案后，他飞快追上步履匆匆的人，将隐身衣披在他们身上。两个成年男性很难被一件斗篷完全包裹住，更何况斯内普并没有要顾及他的意思，以那一贯骇人的气势大步前行。

哈利实在无法，慌忙抓住他的手，将他扯回身边。“先生，”他把那只沁着凉意的手牢牢牵着，“虽然你可能持反对意见，但我想，即使是偷偷溜出来夜游的小巫师也不该被我们吓死。”

有那么一瞬，哈利觉得被他锁着的人似乎挣了一下。这样过于不合规矩的亲昵举动，如果发生在之前，斯内普可能会立刻对他施上十几个恶咒也说不定。但一个无所倚靠、连起码的好恶表达都做不到的魂灵，只能被动接受一切安排，不管合不合理。

空荡的回廊里只有他们错落的脚步声，哈利拉着那只手，竟有些恍惚。他才从悲戚中脱身，此刻却觉得安然得奇妙。

他从未与斯内普并肩过。

从前的多数时候，他带着愤懑或是不耐看斯内普气势十足的背影；有时他们在夜晚的城堡相遇——就像此时。但往往他躲在隐身衣的庇护下，揣着一颗砰砰乱跳的心刻意与对方擦肩而过，以作弄的心态看生性敏感的斯内普四下寻找可疑者，却终是无果的样子。

他们似乎有着某种默契，比如他出去探险的日子，十有八九巡夜教授会是斯内普；再比如他无论怎样精心挑选路线，总会在意想不到的地方与这个人相遇在某个角落。

现在他牵着他的手，用可以称得上是散步的幅度，一同走在他们都无比熟悉的路线上，像好友，又似爱人。

他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转过头去看身边的人。头顶的斗篷将原本整齐的黑发摩擦出俏皮的枝梢，眼尾处生长着细细的纹路，如这人曲折的一生。

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自己的呼吸声，这一点微小的响动却莫名让胸腔更深处以巨大的回应共鸣。

他不知擅自狂跳的心脏，是因为回想起学生时代唯恐被抓住违反校规而惊惶，还是因为不知飘到何处的遐想而羞愧。

从前他只知夜晚是漫长的，凶险的，是孤独又决绝的，有逃亡的窗缝里堵不住的凛冽，也被荒野中交错的树杈间落下来的雪与月填满。此刻他才发觉，夜晚也可以是安然，幽静，虚幻里的真实。

他低下头，望着脚下独他一个的影子，默默将那只冷得似坠入虚幻的手握得更紧。

 

这样的日子不过几天，哈利就发现他的前教授每日的活动轨迹实在是乏善可陈。活动场所大多集中于地窖，城堡，以及魔药学教室。

隐身衣成了他们的庇护，水一样顺滑温柔的布料下，是仅有他们两人的，拥挤却绝对安全的领地。

他们从斯莱特林们身边擦身而过，转入一旁已经废置了月余的魔药学教室。哈利上一次来到这里还是不久前，与罗恩、赫敏一同查看炸毁的坩埚碎片。

关于年少时候在此度过岁月的感怀，在看到当年总是咄咄逼人的前教授站在讲桌时，无可抑制地燃到了沸点。

他苍白的脸跟从前似乎没什么区别，在昏暗灯光的照射下，显出旧日刻薄的棱角来。那时他黑色的眼睛像把锋利刀刃，除了本院的学生外，几乎没人愿意对上他。

哈利会在偶尔的出神中，隔着坩埚中的各色烟雾撞上他的视线。雾气擦去他尖锐的棘刺，只剩柔和的轮廓。满室的药香和沸水的咕嘟声中，他们曾这样无声对视过。

他不知道斯内普为何会看向他，也从未想过，只顾得上以少年意气装填胸腔，仿佛身处角斗场一般瞪视对方。斯内普在那种情况下绝不会向他走来，甚至多数时候会先移开目光，像是被他的气焰灼伤一般。

但哈利知道他没有，却又到底没有探寻过那类似于逃避举动的原因。那只是他过于丰富的学校生活中，很快就会被抛诸脑后的一隅罢了。

现在，已经被抽去生命迹象的魂灵站在那里，哈利却支着胳膊坐在课桌前，像第一次认识他那样细细看着他。

 斯内普踱过课桌之间的走廊，皮鞋踩在地面上发出噔噔的响声。

“先生，”哈利拉住他的衣袖，“你还没有板书呢。”

那块黑板还站在老位置，仿佛从没动过，只是上面褪了多半的字迹显然属于上一任已离职的教授。

斯内普并没有回应他，试图继续向前走去。哈利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偏要跟连意识都没有的人作对，紧紧扣住他的手腕，不让他离开。

“要是我那时仔细看过你的板书，就会早一些知道混血王子究竟是谁了吧。”他盯着那张阴郁的脸，低声喃喃，“我枕着你那册旧课本入眠的时候，梦里是那些锋利的字迹，却从没有过一张清晰的脸。你知道吗？”他陷入六年级时压倒性的记忆里，“尽管我一直试图否认Mione对那本书‘善解人意、蛊惑人心’的指控，但现在想来，我得承认，那个站在字里行间的混血王子的确非常，”他咽了咽，仿佛不确定接下来的用词，“迷人。”

泛着凉意的手腕下找不到任何生机的跳动，哈利仍固执地变着法子地以各种角度将手指压在本该有脉搏的位置。“我这两天总忍不住想，那个立下诅咒的人在魔药课上面对的，或许正是那个惊才绝艳的混血王子。你那时是什么样子呢？”

他站起身，空垂着的一只手伸来描摹面前人的眉眼，“是像后来一样一直紧锁眉头？会用你严苛的眼刀吓退试图接近你的人吗？”他的手指抚上那两片薄唇，“训斥和你也差不了几岁的学生们时，也不曾给他们留丝毫情面？还是说，其实那时的你也会忐忑，也会羞怯，也会因为叽叽喳喳的善意，偶尔对他们弯起嘴角？”

一种没来由的嫉恨顺着血管一路爬上来，“你为什么从不肯对我笑呢，先生？”

胸腔中的躁动愈发嘈杂，冲动翻跳着涌上头颅，他捏着冰冷的手腕把对方拉近自己，“你讨厌我。”他陈述判决，“在你眼里，我就是个鲁莽自大、总与你对着干的麻烦制造机，是吗？你又好到哪里去了呢，Severus？”

哈利从未直呼过斯内普的教名，从前是因为讨厌，之后却生怕一个已经离去的人会感到不快，反而不敢提起。

现在，在空荡的魔药学教室，隔着数年的时空，他好像获得允许的信徒，终于能将最深处的自己剖开来告解。

“你不过也是个透过我看我父母的混蛋，你从我们的敌对里找寻快感，又自作主张地站在暗处保护我。你，”他与沉默的躯壳抵着头，只有他一人的温热呼吸让挫败感更甚，“你真的看向过我吗？”

“六年级那些漫长的禁闭里，你低着头写那些永远也写不完的羊皮纸，我从课本的书脊后偷看你，你从来不知道。”

那些阳光正好、适合约会与魁地奇的日子，斯内普的禁闭就会准确地降临。他暗地里咒骂过无数次，却也别无他法。他怀疑斯内普就是以欣赏他气急败坏的表情为乐，于是赌气似的假装无谓。

初时是写检讨，后来是重写论文、整理文件。他几乎把能做的事都做完之后，斯内普逐渐不对他有什么特别的要求，他可以拿出任意一科的课本随意翻看，甚至曾在对方的眼皮底下，翻开过那本仅有封面是崭新的混血王子的课本。

他从书后偷偷打探，看到的只是对方被垂下的黑发掩去大半的脸，和羊皮纸上一刻不停的纤细手腕。

难以置信的是，他竟会在那种场景下毫无警觉地发呆，出神许久。在教室里会时不时视线相撞的人，独处时竟从不抬头看他，话也说得极少，像是连出言讥讽都无甚兴趣。自鸣钟叫响的时候，哈利就收拾书包离开，连招呼都不打，冷淡也默契。

“我以为我恨透了你，”哈利偏过头去，下巴枕在斯内普薄薄的肩骨上，“原来在恨之前，竟然是喜欢。”他收紧双臂，颤抖着完成这个自私的拥抱。

他抱得如此之紧，以至于在某个瞬间，产生了对方试图挣脱的错觉。

“真是抱歉，”他说着，却没有松开的意思，“你应该很讨厌被学生喜欢的戏码吧？上一个喜欢你的人，留下了这么麻烦的诅咒，还给了我来搅扰你的理由。你该有多讨厌我啊，连见我一面都不肯，只留下这么一个残像。可是怎么办呢，”他叹气，“正因如此，你才要忍受我罔顾你意志的逾矩行为……”

他们贴得如此近，哈利却闻不到任何生的气息，没有魔药的味道，没有血腥味，什么都没有。

【5】

哈利·波特说得没错，斯内普的确讨厌被学生喜欢的戏码。

他看着在地窖外间沙发上熟睡的年轻人，皱着眉头从他手中抽走了一支空瓶。

他习惯性地放在鼻子下，却什么都闻不到。他自嘲一笑，拿着那支小瓶走到卧室，对着唯一的窗扇借助湖底的波光勉强辨认上面的标签。

标签贴得歪歪扭扭，上面的数字看上去也是羽毛笔随意写就。没猜错的话，那大概代表着这是年轻人这一周饮下的第四支。

从他这几天的观察来看，哈利白日里晃神的次数越来越多，夜晚入睡的时间越来越晚。偶尔掏出魔杖施咒时，效力和准头尚可，手腕却是打颤的。

斯内普敢断定这是无梦酣睡剂成瘾中期的迹象，但除了他，似乎没有一个人发现。即使是韦斯莱与格兰杰找到哈利时，他们的担心也仅仅集中在对于哈利与他的独处上。

梅林在上，斯内普听得出那个聪慧女巫的话外之音，更何况哈利这几天的言行愈发超过了他理解中的界限。

他忍受着波特粘腻的眼神还不够，还要被迫去听诸如想念之类越发胡闹的剖白。他发誓他几乎要吐了。

但他没有，可能是一个鬼魂是无法做出呕吐的举动。正如他无法在年轻人牵住他的手，甚至拥抱他时，狠狠把对方推开一样。

当然导致后者的原因纯属于他犯蠢，选择在灵体被召唤时伪装成毫无意识、无法交流的样子。

如果有人能大发慈悲用上时间转换器，他一定选择在被召唤的当场破口大骂这些胡来的人。

纳吉尼那几口带来的疼痛似乎还没消失，救世主脏兮兮的蠢脸好像也刚刚从他眼前消褪，他以为自己终于完成邓布利多的嘱咐，在最恰当的时机送那个男孩去死。再睁开眼时，竟然又是哈利·波特。

看上去十分颓然、像是死了一半的救世主看着他，眼睛里是显而易见的渴切。

斯内普在震惊中忍不住怀疑，究竟是救世主如预想中和他一样拥抱了死亡，还是计划出了差错，他们被锁在什么咒法里等待黑魔王的折磨。

一众人手忙脚乱围在救世主身边时，他终于搞清楚现在的情况：

好消息是，死的只有他，大难不死的男孩又一次得以存活；坏消息是，即使死了他也不被允许休息——十几年前那个愚蠢的诅咒竟然又出现了。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那只老蜜蜂有意向这群人透露他的事情。

他打算就此沉默下去，只要不回应、不理睬，他就会被当作一个失败的召唤物，就此免去和这聒噪世间的瓜葛。

然后他作茧自缚地走到了今天：像个巨型人偶一般任由波特摆弄。

他原本尝试以一个无思想的灵体下意识地对生前举动的模仿，诸如上课、巡夜之类，从波特身边离开，找个地方一直躲到他能自然消失的时候。可显然，他低估了年轻人死缠烂打的能力——那几乎可以用寸步不离来形容。

他不明白波特对他的这种……“情感”来自于何处，或许是知晓一切之后的冲击？他曾经的确很想看到救世主发现自己原来是个蠢货时的惊怒，但绝不是像现在这样，眼泪汪汪地像条狗一样挤在他身边，絮絮叨叨那些他听了都觉得尴尬的往事，时不时夹着一点令他迫切想要逃跑的动手动脚。

斯内普从没有如此感谢过双面间谍的工作——这让他至少表现得像一个合格的演员，暂且蒙骗住脑子坏了一半的救世主。

至于为什么说他脑子坏了一半……没人会试图问一个鬼魂吃不吃饭，也没人会因为这个鬼魂只是有一个可以触碰的躯体就把他当作活着的人来看：波特甚至认真地考虑过要不要给他洗澡。

救世主的手在他那一排扣子前方伸开又缩回，如此几次之后，那男孩一脸苦恼地掏出冬青木魔杖对他施了清洁咒语。鉴于这个神智正常的选择，他勉强认为对方至少还剩下一半清醒的大脑。

斯内普能感受到自己脸上的肌肉愤怒地抽搐着，或许哈利动作再慢一点，他就会抢过那支魔杖戳穿对方的脑门。

这些已经足够难捱了，男孩在早上那番关于喜欢的论调终于让他再也无法忍受。二十一岁的黄金男孩、大名鼎鼎的救世主，对着一个死了三年的人胡言乱语，这个人还是他针锋相对了多年、大得都快能生出一个他的死敌。

斯内普从没听说过这种荒谬的事，他必须尽早地，哪怕只早一刻也好，离开这个男孩。

可是哈利·波特似乎是个麻烦精转世，在他下定决心从地窖里逃跑时，他在男孩紧握着的手中发现了一支药剂。

这个愚蠢、软弱又失智的年轻人，竟然过量服用无梦酣睡剂，并不出意外地依赖成瘾了。

斯内普站在沙发前，把那支药剂瓶又塞回男孩手中。

“蠢货。”他无声地咒骂。这就是没参加过NEWTs考试的弊端——无梦酣睡剂可是每年的必考题。战后的魔法部居然聘用这种家伙当傲罗并至今毫无察觉，真是水准尽失，可恨又可怜。

他从胸前抽出魔杖，走向久未触碰过的操作台。

点燃坩埚时，他与哈利手腕上那条相连的紫色链条又闪现出来。他对此早已有心理准备，总不能指望死去后还能拥有自己的魔力。赖于哈利之前多此一举的考量，需要的素材竟都是齐全的。他将那些药材一一切开细细处理了，捏着魔杖按照刻入记忆的顺序投放进去。

沸水咕嘟作响，几步之外的男孩发出梦呓，像是啜泣又像是低语。他心烦意乱地看过去，男孩缩成一团嵌在沙发靠背与椅垫之间，似乎寄希望于这样就能躲进某个安全的空间里。

顾不上去管他，斯内普忙着眼前正要紧的汤剂。浅蓝色的烟雾袅袅升起后，坩埚里的药剂变成了清亮的浅色。他将火灭掉，估算着救世主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无梦酣睡剂的药效，即使成色不佳，大概也还能撑上一阵。

在等待药剂冷却的时间里，他犹豫再三，还是靠近了已然安静下来的男孩。

黑发在不安稳的睡眠中被蹭得更加凌乱，白天里对着他多是微笑的脸上，现在微微地皱着眉，一条泪渍从眼角蜿蜒到发间。

说来，救世主的眼泪似乎都是为了他人。印象中他见过黑魔王重生那晚，哈利为塞德里克的泪水，再来就只有……在他面前。

仿佛是在佐证，眼前的男孩又一次轻声抽噎，双手握成拳头紧紧收在身侧。

也不知为什么，斯内普用自己的手指撬开了那双紧握的手。“你很安全，Potter。”他说。

 

哈利从昏睡中醒来，翻倒巷收缴来的无梦酣睡剂只能让他睡上四个小时左右，并且他也并不确定是否真的没有做梦。

半年多以前他在一次任务中缴来未经验证许可的药品，上报时相关人员漏登了一批，就一直放在他的办公桌里。直到某次他试图在连轴加班的间隙里让自己偷一点安眠，事情就开始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起来。

他仍然坚信只要他愿意，就一定能够停下来这种自欺欺人的行径，但库存里快要见底的余量到底也削去了他不少信心。眼下他懒得多想，干脆打着哈欠坐起身来。

大张着的嘴还没来及合上，就被讶异撑开更大的空间。

斯内普站在沙发侧方的操作台前，一双黑眼睛定定地看向他。

小小的闪电从血管里游过，直冲到大脑。“先生！”他匆忙站起，奔向那个人所在的方向。他捏住那双扶在台边的手，“……你在看我？”

睡衣袍拍打在对方身上，隐隐传来一丝令人不那么愉快的魔药气味。狂跳的心脏把这也当作佐证的信号，鼓励他把那双手拉近自己。

空气仿佛也跟着静止了数秒，浮尘在光里缓速飞旋。那双眼却像是透过他的躯体，看向他身后凌乱摊开了各种书的办公桌。

他的心跌了回来。

他把那双手放下，在并无第三人的场合，掩饰尴尬般地替对方整理已经很齐整的发丝。

斯内普不露痕迹地用余光看着年轻人趿拉着脚步缓缓走入里间洗漱的身影，在睁开眼后第一次察觉到除却尴尬、厌烦之外，另一种情绪。

 

数个小时后，地窖的门被敲响。

“Harry！”急切的声音在看到哈利的一瞬间，变得惊疑不定起来，“你看起来绝对比上次还要糟糕！”

“有吗？”哈利侧过身，给女巫让开一条足以通过的空间。

在踏进来的瞬间，赫敏就蹙起了眉头，“连自然光都没有了，这简直跟当年一样……Harry，”她转过身去，“我跟你说过，这种昏暗的环境不适合人长期呆下去，你会感到非常沮丧……”

“事实上我觉得好得很，”哈利耸了耸肩，“再说，我只是这里的借住者，何必改变主人的习惯。”

赫敏看向站在门边徘徊着的前教授，准确地说是前教授的灵魂，以及她进来后就被哈利用魔咒紧紧封上的门，一种诡异的感觉涌了上来，“你看上去像是在囚禁一个活生生的人。”

哈利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这才如梦初醒般走过去，牵着斯内普的手将他拉回沙发坐在自己身边。“见谅，”他歉然地笑，“这个点往往是他上魔药课的时间。”

“不，”赫敏的表情看上去更加惊异，“我是说你，看起来像是你把自己锁在这里了。Harry，”她走近了一点，双手按在哈利的肩膀上，“虽然已经提醒过你，但我不得不再重复一次，你得知道，Snape教授他已经……”

“已经死了。”明明已经开了春，地窖里却像是被定格在上个季节一样冷。哈利看着她，一只手却固执地牵着斯内普，“我明白。”

赫敏张了张嘴，犹豫再三，只能吐出一声轻叹。片刻后，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些许鼻音重新开口，“McGonagall教授寄信告知我，Filch在追赶宵禁后乱逛的学生时，发现了糊涂波里斯雕像左边第五扇门后的一条秘道——你记得吗？就在级长盥洗室的旁边一扇门。”

“我记不清了，”哈利摇头，“毕竟当年你和Ron才是级长。”他甚至还因为这件事难受过一阵子。

赫敏轻笑了声，眼中的红色淡了一些，“总之他在那条秘道里似乎发现了什么，教授认为，这或许跟那个诅咒有关。”

哈利沉吟了片刻，“她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赫敏环顾四周，目光扫到卧室内露出一角的壁炉，“或许除了Snape教授之外，你应该注意一下房间内的其他事情，比如，那个看上去堆了至少三封信的壁炉？”

【6】

这条秘道看上去和尖叫棚屋那条差不多狭小，从入口来看，大约需要他们手脚并用地爬过去。

哈利踌躇着，再三跟麦格确认，“您会在这里等着我们是吗？”

年长的女巫无奈点头，“我以校长的名义保证，绝不会在这期间把Severus弄丢了。”

仔细想来，除了初次在有求必应屋召回斯内普的灵魂时麦格表现得惊诧万分，在那之后，不管哈利做出什么关于斯内普的请求，她总是一口应允下来。前段时间倒不觉得什么，眼下弄清楚自己的感情后，对于麦格如此认真的回复，哈利却有些招架不住。

他拨弄着脑后的乱发，以期将对方的注意力从自己发烫的脸上转移。他张了张嘴，却最终什么也说不出口，只好转身将自己塞进那条密道。

哈利念了个荧光咒，将魔杖叼在嘴里作为照明。不知是否在级长盥洗室附近的原因，密道里格外潮湿。爬行了没多会儿，他就感觉膝盖和小腿骨完全湿透了。

他回过头去问罗恩与赫敏，“你们还好吗？”

回答他的是气喘吁吁的肯定。

又过了一阵，道路突然向下倾斜，洞口也逐渐变大，耳边逐渐有细微的风声。

“当心！看起来就要到了！”弗立维在前面提醒。

话音刚落，哈利在几乎漆黑的视野里隐隐捕捉到一点泛红的诡异光线。潮湿的空气里传来若有似无的奇怪味道，闻起来像是防恶咒清漆，又似乎是莫莉用过的那种狐媚子灭剂。

他们的确处在城堡的某个房间内，可这里坑坑洼洼的，倒更像是个洞穴。弗立维率先到达，哈利朝一侧挪了两步，好给后面的人留出地方。他一边拍打湿淋淋的裤子，一边止不住地看昏暗环境中明明灭灭的光点。

那些暗红闪烁着荧光的东西，像是恶兽窥伺的眼。

刚刚抵达的罗恩倒抽了一口气，撞在哈利的背上，又转过身去拉赫敏。只来得及念了一声“梅林”，年轻的女巫就抽出魔杖对着那些暗红的光点细细查看。

“不要再靠近了！”弗立维发出警告，“如果没猜错，这应该就是诅咒最原始的母体。”

“教授，”赫敏迟疑着，魔杖发出的银色亮光指向房间最深处红色最密集的地方，“那似乎是……”

弗立维点头，“我恐怕是的。”

罗恩用胳膊戳了戳哈利，“他们在打什么哑谜？”

“古代如尼文。”虽然看不到，只听语气也知道万事通小姐露出了那种理所应当又隐隐有些骄傲的表情，“如果你们记得，我恰巧选修过。”

早已精通掌握让恋人快速揭晓答案技巧的罗恩，用夸张的语气冒充求知欲，“所以那写的是什么？”

“Othila，”赫敏果然立刻回答，“象征关键时刻的分歧与抉择。”

阴森的风似有若无地擦过耳朵，在耳道里制造让人汗毛倒立的响动。房间里仅有的四个有生命体陷入了短暂的静默与沉思。

弗立维的声音响起，提醒他们另一个已知的信息，“或者爱情的追求。”

 

从密道里艰难地爬出来时，城堡窗扇里透过的阳光一瞬间让哈利有些睁不开眼。麦格那件暗绿色的袍子先映入眼帘，在哈利一只脚刚刚踏上地面时，她仿佛背后长了眼一般迅速转过身来，微微勾起的嘴角露出看上去有些僵硬的笑容。

“里面的情况怎么样？”她看向哈利，似乎没有等待弗立维出来后再解释的意思。

哈利错开一步，看到斯内普立在高窗下。黑袍被风掀起一角，好像一株活着的树拍打它的叶片。他放松下来，这才回答，“我们发现了诅咒的母体……一个类似于法阵的东西。”

两句话的功夫，前去探险的小分队又被那个洞口一一吐出。对如尼文更有研究的赫敏把内里的异象又复述了一遍，麦格沉吟一瞬，“那或许我们需要更专业的古代如尼文教授Bathsheda来帮手，Granger小姐……”

“明白，我会去找她。”赫敏干脆利落地向他们点头致意，连袍子上的尘土都来不及拍打就消失在走廊的转角。罗恩看上去还处在眩晕的懵然里，脚步却已经下意识地追了过去。

“我会去试着联系当年那个下咒的学生，当然，把希望全然系在他身上也并不可取，解咒之法还是要继续找的。至于你，Potter先生，”麦格推了推她那架方形眼镜，看上去气势十足，“调整一下你的状态，”开口时却变成了溺爱似的纵容，“你看上去糟透了。”

哈利试图睁大眼睛以显示自己尚可的精神状态，却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从麦格手中接过隐身衣，给未曾动过的斯内普披上，预备回到地窖。

皮鞋特有的脆响在回廊里渐次响起时，他忽地察觉到一直违和的地方是什么。

“教授——”

麦格回过头看向他，隐形斗篷下，他握着斯内普的手颤抖起来，“你怎么知道当年下诅咒的学生是谁？”

总是因为严谨而无懈可击的脸上显出了一瞬的空白，“我只是突然想起……”

“‘突然’？尽管你之前一直声称对此事一无所知？”哈利咽了咽，追问的字句忽然迫切起来，“是谁告诉你的？是Sev...”

“我可能之前就知道些什么，”麦格打断他，她的双手交叠着，指关节却用力得泛白，“只是一时忘记了。Potter先生，人总是会老的，你不能指望他们的记忆会像你此时一样清晰无误。”

走廊的尽头忽然喧闹起来，不知是哪个年级的学生放了课，快活的嬉笑声穿过死寂的空气，炸起一圈看不见的涟漪。

“回去吧Potter，如果你不想给你和Severus惹麻烦的话。”女巫扔下忠告，离去的脚步依然有力，听上去却像错了一拍。

哈利站在原地，仿佛一条被迫探出水面的鱼，只能笨拙地张着嘴，潦草地攫取岸上并不新鲜的空气。在纷乱的脚步声接近之前，他终于钻入隐身衣下，抹去了光照中的影子。

【7】

如果说要在整个霍格沃茨城堡中寻找一个最为稳妥的人，除了邓布利多与他自己之外，斯内普只能想得到麦格了。

她曾是他的老师，后来是他的同事。

初初与当年的师长们共事时，麦格是唯一能让他感到放松的人——她对他没有多余的关照，没有虚假的寒暄，也没有自以为是长辈的隐隐优越感。她从那副严谨的方形眼镜后看他，“Severus，”她说，“你要在这个星期内把所有年级的魔药课课程计划提交上来。”

依照惯例对他提出要求，言简意赅，绝不拖泥带水。

在她身上罕见情绪失控的时候，是斯莱特林连续数年夺得学院杯和魁地奇奖杯，她对上他略显尴尬的笑容。

——那就是全部了。

所以斯内普无法原谅她刚刚在波特面前的失误，在他再三嘱咐不可让波特发现之后。

一个召唤失败的产物，突然之间像他还活着时顺畅交流，并且奉上一直困扰着他们的问题的解决方案。

他当然可以理解一个人在面对这种匪夷所思的情况时，那种惊愕与无措，但那可是米勒娃·麦格！她怎么可以出错？

斯内普在心里诅咒格兰芬多从此再也拿不到学院杯，现校长只能在每学年末的宴会上强颜欢笑，为其他学院鼓掌。

但麦格听不到他的诅咒，更不会为他解决眼前的困境。

 

波特显然起疑了，他现在就坐在斯内普的旁边，紧紧挨着他。皮质沙发被坐出咯吱咯吱的声响，他变换着姿势，试图在找出能让斯内普不适到能弹跳起来的一种。

如果说之前波特的举动——除了捏他的手、偶尔情绪失控捧起他的脸这种黏糊糊腻歪歪的行为之外，多少还带着对一个死人，准确地来说，是对一个鬼魂的尊重，那么现在——

斯内普试图不让那种咬牙切齿的神情突破防线，浮现在他脸上。波特揽过他的头搁在自己肩膀，下巴在他头发上来回摩挲，像一只猫对待它的同类那样。“先生，”他用那种斯内普生前从未听过的，令人恶心的乖巧声调一遍遍叫他，“先生。”

有什么屁事不能直接说！斯内普借着对方看不到的角度之便，狠狠咬牙无声骂道。

一向多话的波特却偏偏不肯再言，一只胳膊顺着他的身后游走，环住他的腰。那只手滑进他的指缝间，与他十指相扣。

如果不是他已经死了，斯内普敢肯定他的汗毛一定像过电那般全然倒竖起来。

这可是，一个波特！

只是被他叫到名字就会迫不及待地与他怒目相视，从来不打算在他面前表现出一点尊重的波特！

他看过无数次波特的背影，在魔药课放课后，晚餐时的礼堂里，魁地奇球场上；又或者是隔着城堡网状的窗户，远远看他如一只欢快的幼鸟般，扑楞着翅膀奔向海格的小屋。

他背对着他时，总是填满了风与快乐，把那些奢侈的阳光挥霍在所有对他表露出哪怕一丁点善意的人身上。

他的目光是一团无声的云，追着那个背影一晃就过了这么多年。

现在，他被半抱在年轻的怀里，感受不到任何温度，也没有一颗心能突兀狂跳。他已经失去感受这一切的能力，给他这些好做什么？

他仿佛又死了一次。

 

向来讨人厌的波特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男孩在他兢兢业业地假装熬制魔药的时间段，挤在他身边，十分浮夸地“失手”打碎了两个装着极其稀有的毒液的玻璃瓶。

“先生，”波特拖长了音调，“真是抱歉，每五年才能采集一次的珍贵毒液，就这样被我一下浪费了两支……”他极其不真诚地叹气，“这可真是太糟糕了。”

然后他杵在斯内普的面前，像一只狗等待喂食那样兴致盎然地看着他，试图找出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变化。

斯内普在心里冷笑，这么拙劣的演技他着实瞧不上眼。他尽量不让自己去想收集那些东西时，他是怎样在一棵树下耐心地等了三个小时，又是怎样在提纯时被毒气熏伤眼睛。都不重要，他在操作台下捏紧了拳头，反正他也用不上了。即使是演戏，他也必然得是波特的老师。

无聊且幼稚的试探就这么继续了下去。

有时波特会选择在他“备课”的时间段，突然俯身靠近，温热的鼻息就打在他颈侧——当然，他并不能真的感受到，这只是他对这种感觉的精准还原。尽管如此，他还是忍不住以极其微小的幅度偏过了头。

波特对此欣喜若狂，“我就知道……”

斯内普对着虚无的课本与笔记再次将头转回来，示意那不过是一个普通的阅读动作。

甚至某天，波特在浴室里装模作样地解他的扣子，“先生，我想你不会介意我帮你清洗一下。”

他当然介意，但波特打颤的手指又给了他有恃无恐的底气。

果然，在那排扣子被全然剥开，仅仅露出那么一小片躯体时，波特就停了下来。他伸手去摸他身上那些凹凸不平的疤痕，轻柔地，一寸寸地。

那应该很痒，斯内普想，他并不擅长对付这种感受，但好在他没有感受。

片刻前还带着恶劣的脸，现在像个收笔时未收住笔锋的字一样潦难看。他紧紧抱着他，眼泪顺着他的脖颈簌簌滑进更深处。

真糟糕啊，救世主竟然是个软弱的哭包窝囊废。斯内普想着，绝不会有的刺痛却好像袭击了他的鼻子，让他难得地觉得酸涩起来。

 

那晚波特不再在外间的沙发上躺着，而是挤在他卧室的床上。他把他环进一个怀抱里，双腿与他的交叠在一起，像一对恋人那样交颈而卧。

黑湖里的水波轻轻撞击那扇小窗，荧荧的绿色光影在房间里摇晃。

“我真傻。”男孩在他耳边说。

你的确是。斯内普在心里默默认同。

“是我糊涂了。”

正是如此。

“你怎么会愿意出现在以我为介质的召唤中呢？即使是从前，你也不过是被正义缚在我左右。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难熬吧，Severus，毕竟你是那么讨厌我。”

一个鬼魂的心声或许连梅林都懒得去听，那么他撒谎的意义又在哪里呢？

斯内普从不做无意义的事情，因此他没有再对这句话进行虚假的赞同。他的确讨厌波特，但又似乎没那么讨厌。

比如他没那么讨厌像现在这样被抱着，也似乎没那么讨厌眼泪浸湿的嘴唇印上他的。

黑暗里，他闭上了眼，如同关闭总是煞有介事、欲盖弥彰的布防。

 

休憩向来是一件奢侈品，越是没有时间的人越想要拥有，也越难拥有。然而这种问题在生命被吹熄后就会迎刃而解——长眠中的每时每刻都是休息，自然也就无需正常生物必要的安睡。

可斯内普依然十分可笑地睡着了，在一个波特的怀抱里。

睁开眼睛的瞬间，他甚至在怀疑今夕何夕：他是否又是第一节的早课，还是说他虽已不是教授，却有一堆校长的杂务等着他处理。

意识清醒在发现自己以极度收拢的姿势侧躺时，仿佛曾被嵌入在另一个躯体。这间和他本人一样乏味阴冷的卧室从没有他人使用过，除了……

斯内普猛地坐起身，顾不上为那个过久的拥抱难堪。身边的位置已经空了，他不知道自己是否错过了往日里“固定行程”中早起这一项，毕竟连波特都已经起床了，他很难对时间乐观起来。

他走出卧室，波特背对着他站在操作台前。一旁的办公桌上摊着一封信件，像是刚刚打开不久的。

为了躲过波特随时可能的回头，他放缓脚步，状似无意地从桌边绕过去，眼睛紧盯着那上面的字句。熟悉的笔锋只一眼，就能断定是出自麦格之手。

“……Bridges先生已经远赴法国。在收到我的信件、了解他当年的举动给霍格沃茨的学生带来如此大的困扰后，仍旧拒绝告知解除诅咒之法。

‘那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呢？’他在回信中如此作答。真令人难以置信，竟会有人冷酷至此。

因为有数名学生受伤，这种行径已经属于恶性袭击的范畴，可以通过国际魔法合作司将他强行扭送回来。但Albus将这么打算的我拦下，据他所说，这种诅咒以下咒者的所有爱意作引——无论是哪一种。现在的Bridges先生更像是一个可怜的病人，而非残忍无情的暴徒。

眼下我们只能在下一次诅咒现形时将它封印在附魔的器物中，带去密道里彻底销毁……”

后面的字句被操作台处金属微微颤动的声音打断，斯内普望过去，火舌正嘶嘶地舔着锡制的坩埚，银白色的底部此刻已经发黑，爬出了一条条歪歪扭扭的痕迹。波特像全无知觉一般，双手撑在台前，没有任何的动作。

电光火石间，斯内普已然明白英雄主义的践行者、狂妄鲁莽的自大狂波特会想要做什么。

他大踏步冲过去，捏起操作台上随意摆放的冬青木魔杖，“你疯了？脖子上的那颗脑袋当真只是个摆设？”他挥动魔杖将火苗熄灭，“恕我直言，没人想要那么干瘪难看的摆饰。那些学生们的惨状你不是没有听说，你的魔力远超他们，受到的反噬只会有增无减，运气不好连你那条命一并搭进去也不稀奇。你以为你次次都能那么走运？还是你觉得多少牺牲换来的你这条命并不值钱，你想怎么使用就怎么使用？”

愤怒蛇一般缠上他，起伏的胸膛让他产生鼻腔中有灼烫的鼻息滚过的错觉。他的手不住地发颤，握在掌心的魔杖似一根被狂风卷过的孤草剧烈摇摆。

被他怒视的年轻人脸上却看不见任何愧疚或是错愕，迎着他谴责的目光露出一个复杂的笑，“你终于肯跟我说话了？”

他做出一个徒劳却本能的吞咽动作，迟来的明悉将窘迫与怯然一并掳了过来，把怒意烧得更旺。他几乎气急败坏地甩开手中的魔杖，木制品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你算计我？捉弄一个讨厌的前教授，让他像小丑一样在你面前滑稽可笑地表演，然后找个机会戳穿他，欣赏他无地自容、尊严尽失的样子取悦到你了吗，Potter？”

他喘得像个被激怒的野兽，如果他有自己的魔力，他大约会毫不犹豫地给波特来上几拳，再给他和自己分别施上一忘皆空，好让彼此都忘记如此荒唐难堪的场景。

“不，先生，”哈利这才像被吓到了一样过来拉他的手，“我从未如此想过……”

斯内普甩开他，从牙缝里挤出一声咄咄逼人的冷哼，“但你已经这么做了。”

“我发誓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我并没有意识到任何不对，”哈利直视着那双时隔许久，又一次泛起波澜的眸子，砰砰乱跳的心脏说不上是因为害怕对方此刻的盛怒，还是欣喜他又一次获得只对着他的、令人怀念的情绪，“直到有一次我发现我那些无梦酣睡剂被替换了。虽然我的魔药成绩在你看来糟糕透顶，但也不至于糊涂到分不清常用药剂的味道。”

斯内普开始痛恨自己的多管闲事，当初就应该放任波特继续这么下去，纵使他以后变得痴傻，也总强得过眼下这样如芒在背的煎熬。

“更何况那天McGonagall教授犯了如此大的一个纰漏……”哈利自觉十分粗心，但彼时他一颗心全然陷在斯内普的灵魂能是完整的幻想中，任何一个微小的可能性都能变成他尽力追寻的勇气，“先生……Severus，我不明白，你为什么总要躲我？我是说，如果你讨厌我，你尽可以痛骂我，然后从这里离开。你留在我身边，忍受我那些……”他顿了顿，耳根涌起可疑的红色，“咳，举动，却又不肯面对我。这是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斯内普也很想问。

如果说起初伪装成毫无意识的样子是混乱中趋于本能的选择，那么在年轻人身边一日又一日的“忍受”，总不能归结于他宽厚、仁慈、善于包容？

上帝作证，这些词语哪个跟他有关系呢？

他要说些什么？他能说些什么？

总不能是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扭曲的感情，伪装成被动接受的自欺欺人？

别再问了，他想，别再问了。

波特从不是一个好学生，至少在他看来是如此。不管是魔药学，还是他引以为豪的黑魔法防御，亦或是曾单独授课的大脑封闭术。他好像从未学习过如何封闭自己的大脑，更遑论像翻书那样读懂他人的思想。

可他此刻仿佛真的看穿他脆弱的内心，收起所有的追问，只用坚实的怀抱填补他空惶的内心。

“你不用回答我，”波特像此前许多次那样紧紧抱着他，唯一不同的是，他无法再装作无知无感，“从你没有拒绝的那个吻开始，我想我就知道了答案。”

斯内普想，如果他有正常的身体机能，那么此刻或许是该脸红的。他试图推拒这个经过谋算、占尽先机的拥抱，却好像挣扎在一团被春雨喂饱的海绵里，细密的潮湿的热切让他伸不开手脚。

“别推开我，”年轻人哽咽着，“求你了。”

【8】

对待一个惯于得寸进尺的格兰芬多是绝对不能妥协的，斯内普在他们手上栽过不止一次：从前他给那个笑眯眯的老头卖命，如今命都没了，还要被狡诈的救世主拿捏住。

现在倒好，更大的麻烦来了，他像个珍奇动物一样被推出去四处展演：分别在前同事们、现校长、前任校长的画像，以及救世主的两个格兰芬多伙伴前面。

斯内普试图在波特眉飞色舞解释那些事情的过程中，把自己的背绷得更直一些。只要他坚持不露出尴尬的表情，就没有人敢提起在此之前他兢兢业业扮演自己的蠢相。

即使他的余光捕捉到了红头发的韦斯莱在对格兰杰窃窃私语，时不时发出轻笑，他也用课堂上扫视一切心怀叵测的小鬼的气势，带着威压狠狠瞪过去，对方就立刻像被口水噎住一样，疯狂地咳嗽起来。

很好，这样才对，他满意地收回目光。

“既然如此，”画像中银胡子老人抿下一口红茶，愉悦地望向神色各异的一众人，“我建议你们用原定的方法解除那个诅咒吧。”

没有丝毫惊讶，仿佛一切都自然得水到渠成，仿佛他等在这里，只是为了于此刻将所有人从意外之喜中拖出。

 麦格带上他们此前寻找到的适合用于封印恶灵的魔法物件——一块褪了色的旧怀表，讽刺的是，它正是施咒者布里奇斯在校期间被没收、毕业时却没有领回的所属物。

“哦对了，”邓布利多转向已经打算离去的人群，似乎刚刚想起来一般随意提醒，“为什么不把Severus也带去呢？”

我已经死了，邓布利多，别再差使我做任何事了！

斯内普很想这么回答，但这会因此而尴尬的显然不止他们两个，于是他只好忍住，换了另一个更加温和的说法，“我不认为我有这个义务。”

好吧，似乎也没那么温和。

“你当然有，Severus，”那双湛蓝的眼睛眯起，“一切因你那迷人的魅力而起。”他咂了咂嘴，仿佛在回味刚刚那口红茶，又好像在重温往事的趣味，“沉稳却依然青涩的年轻院长，因为一句无意间的关切，从此在某颗悸动的心里洒下了爱慕的种子……”

“Albus Dumbledore！”斯内普逐个挤出那些音节，“你非要……”

“真抱歉，”邓布利多刻意地看向墙上的挂钟，笑得一脸和煦，“人上了年纪，总是喜欢回忆一些可爱的往事。耽误你们要做的正事了，是吗Severus？”

斯内普在心里第一万次咒骂格兰芬多，咬牙应下，“知道了，我会去的。”

回过身时，各人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

他的前同事们不约而同地做出在空空如也的天花板或是地面上寻找金加隆的忙碌样子来，格兰杰与韦斯莱家的小子像是偷吃了糖正努力咽下去。

波特则越过他的肩膀看向邓布利多的画像，“那是真的吗，Severus？我想或许之后我应该来向Dumbledore教授……”

“你敢。”

斯内普确信他之后需要查阅资料，看看一个鬼魂是否可以借用连结者的魔力杀死本人。

于是这个场景就变得可笑起来：一群人在满是猩红色眼睛的诡异房间，围着不停擦着汗的罗恩。

“你们别靠这么近，我会紧张……”

斯内普冷哼，“说得好像炸毁坩埚需要什么特殊的技巧一样，即使这样，”他顿了片刻，讥讽的话更加有力地装膛，“那你也一定是个中好手。”

“这可是十足的污蔑，明明是Neville更……”

砰的一声打断了未说完的话，数支魔杖齐刷刷对着裂开的坩埚所在的地方。

金属碎片擦着众人的衣角飞速凝结在一处，哈利隐隐感觉到被划过的脚踝灼痛起来，他顾不上这么多，眼睛片刻不歇地盯着已经初现形状的诅咒。

黄铜碎片拼接出少年模样来，变了腔调的声音质问胆敢触发这个诅咒的对象，“为什么……”听上去像在发怒，又像在哀求，“为什么如此随意地对待这样危险的事情……？别再给他添麻烦了……”

坚硬的碎片擦过罗恩的侧脸，一道血痕立刻显现出来。那堆诡异的东西嗡嗡作响，像被撞击出回声的钟鼎。

“快到这边来！”斯内普拎着罗恩的领子，将他向后拖拽。

被冰凉的手碰触到脖颈，罗恩嗷地一声捂住令他感到不适的地方，“万分感谢，Snape……Snape教授。”

“Snape教授……？”类人形的诅咒突然调转了方向，朝着声音的源头而来，“Snape教授？”

斯内普理了理衣襟，“从理论上来说，我还挺想实验一下，诅咒究竟能否给鬼魂带来损伤，但很遗憾，”他向前走了一步，“这里的人比起实验数据，似乎更在乎学校里那群蠢得可以的傻瓜笨蛋，”他叹了口气，“就像我当年对你所说一样。”

麦格捏紧了那块用以收容诅咒的怀表，却犹豫着没有动作。

“教授……”金属碎片环着斯内普的衣襟飞舞，划出一道道破裂的痕迹，“你可以和我……”

“不行。”

“你总会需要……”

“我不需……”话音未落，哈利上前一步握住他的手，试图将他挡在身后。

他看着年轻人乱蓬蓬的头发怔了片刻，黑暗中，他察觉到自己的嘴角似乎勾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在我面前逞英雄？”他敛起笑意睨了哈利一眼，“还早了二十年。”他回握住哈利的手，与他并肩。

那群碎片仍茫然翻飞，仿佛找不到出口的困兽，他看着，到了嘴边的话也跟着全然变了，“我想我已经拥有了。”

这对于一个多年前的诅咒来说似乎难以理解，它能做到的全部也只是模拟当年曾经有过的对话。因此现下它只是合着背后不断闪烁的红色旋绕，发出愈加凄厉的嗡鸣声。

狭小的空间里回响着让耳膜隐隐作痛的尖锐啸叫，这诅咒似乎到达了等待的阈值，锋利的金属尾勾朝着他们扑来。

“盔甲护身！”

哈利与斯内普同时喊出了咒语，紫色的锁链忽然在他们的腕部闪现，仿佛两株自下而上紧密交缠的藤蔓。

麦格看准时机将杖尖对准那团已经纷乱了的碎片，咒语念出的瞬间，它们簌簌掉落，好像被一根看不见的线牵着，如一条溪流般汩汩涌向那块怀表中。

片刻前还十分喧闹的秘道里，现在只剩错落的粗喘。

“然后我们该怎么办？”罗恩率先打破了沉默。

“毁了它，”赫敏接道，“我想厉火就可以。”

“……那这和当初神秘人那些魂器有什么不同？”

秘道里又一次陷入了静默。

当厉火的火舌将那块怀表全然化为灰烬时，墙壁与天花板上的红光全然流入此前写着Othila 的地方。

然后那行如尼文，像断了尾的鱼，只来得及挣扎了几下，就褪去了所有颜色，变成一块灰扑扑的暗。

罗恩看了看围着的数人，发出了诚挚的提问，“就这种程度的诅咒也用得上我们这么多人？”

顶部潮湿的石头滴落下一颗水珠，敲出了令人尴尬的回响。

【9】

春末的黑湖总是平和，连晚风拂过带起的涟漪都是纤细宁静的。浸润过上百年风雨的巨树以一种超脱的姿态站立在岸边，用它足以遮天的巨大叶片摇出沙沙声，揉碎一整个夜空的星光。

一前一后的两人沿湖岸走着，月亮和影子一并失踪，生与死的界限似乎也没那么清晰了。只是悬在头上的利刃一旦撤除，失去了被捆在一起的必要，连共处数步之内这样简单的事实都变得尴尬起来。

斯内普揣着迟来的后悔径自疾行，哈利与他只隔了两三步。年轻人不发一言，却亦步亦趋紧紧咬在他身后，似乎全世界只有跟着他这一件事情要做。

“你就这么有闲？”他蓦地停下，带着莫名的怒气质问，“诅咒也已经解决了， 你难道不该收拾你那些行李滚回去工作？”

哈利差点撞到他身上，年轻人扶了扶眼镜，有些不好意思，“行李稍后再收拾，工作那边我已经跟Kingsley请了假，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的确很闲。”

“那么你尽可以和你那些格兰芬多朋友们把你们不值钱的空闲挥霍在黄油啤酒里，魁地奇球场上，再不济也可以用来给那些家养小精灵织数不清的蠢帽子，”他后退了一步，“别跟着我！”

昏暗的光线下，年轻人脸上的表情看上去暧昧不明，“当然可以，”他的声音听上去像是在极力忍住什么——一个笑，或是一个咳嗽，“条件是你保证不会在距离超过三十英尺时，借着我看不见的功夫就此逃离。”

“逃？”斯内普提高了声调，“我确实希望远离你烦人的聒噪，但绝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即使如此，”哈利补上刚刚被拉开的一点距离，“那或许我能知道Snape先生如此熟悉我与我那些朋友们行程的原因？”

他拉住斯内普，阻止可能发生在对方身上的又一次退却，“抛开魁地奇球场不谈，你怎么知道我会与格兰芬多们在三把扫帚打发时间，又是怎么知道我们织过毛线帽，甚至连赠予的对象都一清二楚？”

他凑得更近了一些，试图找到那双比漆黑夜色更加深沉的眼，“虽然我曾因是否真正得到过你的目光而沮丧，可至少现在，Severus，别——你不能——你无法否认你在注视着我，也不能再找借口说这仅仅是对于一个学生的关心或是迁就。这远超于那些，不是吗？”

风从他们之间穿过，带着春天里特有的潮湿与柔韧。

“或许你愿意看看现在的我？因为经常有远距离任务，我并没有那么热衷于跨上扫帚了，尽管它们在乘坐的舒适性上有了很大的进步。”年轻人调笑自己，“几年过去了，我的编织技术并没有什么提升，因此我选择去买不同款式的袜子与睡衣送给那些小精灵们——不知是否由于这个原因，它们当即把东西砸在我脸上的次数下降了许多。以及，虽然我还常与Ron、Mione在三把扫帚小聚，可我已经到了给自己买一杯火焰威士忌的年龄。”

“我还是和以前一样莽撞，至今还偶尔会在魔法部的电梯按错楼层；我也和从前一样讨人厌，比如现在我剥夺你离开的自由。可是Severus，”他把他的名字当作什么温柔刑具，总叫得让人心颤，“我好像聪明了一点：我知道过度在意的原因，我分得清恨与渴望，我明白如果再不抓住你，可能就再也抓不住了。”

斯内普从来都知道，哈利·波特擅长对他的追堵。

他曾在各种场合将他从大脑封闭术的保护中强拉出来，用那可笑却天才的鲁莽榨取他或愤怒或怅惘的情绪。

他可以面不改色应对黑魔王的问询，可以天衣无缝完成邓布利多安排的戏码，却总在哈利的挑衅前失控。

那根锁链或许很早之前就扣在他们各自的手腕上了，不论是谁试图挣脱，都会扯起双向的疼痛。

“Potter，”他叹气，“即使我还活着，也要比你大上二十岁……”

“我不得不纠正你，三年过去了，”年轻人偏过头，得寸进尺地将对峙变成拥抱，“现在只差十七岁。”

“……更何况我现在只是一个随时会消失的鬼魂。”

他被抱得很紧，紧到他几乎错觉灵魂也会窒息。

“那请你珍惜我能拥有的宝贵时间。比起费尽唇舌说服你，”他们短暂地分开了一瞬，哈利就又凑了上来，“我更愿意它们被消耗在亲吻上面。”

那是一个过于绵长的、真正的吻，没人是被动接受的那个，他们都是爱意的谋求者。

【10】

夜晚被日光驱散，被霸占了许久的地窖里，一个皮制旅行箱大开着口，凌乱的衣物、日用品和一些书籍飘至箱内，又一件件整齐归置好。

“我想我还需要回一趟格里莫广场，”哈利从卧室里探出头，对着抱臂站在外间的斯内普说，“虽然罗马尼亚夏天的气温和现在相差并不大，可保不齐我们不会去到南部那种热死人的地方——最好还是带一些夏季的衣物。还有防止蚊虫叮咬的药膏，在这方面我敢保证麻瓜的东西不比你做的那些差到哪儿去。”他冲那张已经有些不耐烦的脸眨眼，“对了，我还要去陋居跟Arthur打听，当年去看魁地奇世界杯时，那种一应俱全的帐篷可以从哪里租借。或者你觉得我们干脆趁这个机会买一顶怎么样？”

斯内普仿佛看见了一条隐形的尾巴正在波特屁股后面甩得欢快，他不得不泼上一盆现实的冷水，“按照你漫长的旅行计划，本人无法保证会消失在喀尔巴阡山里还是多瑙河上。因此我并不建议你浪费额外的钱财做显而易见赔本的买卖。”

年轻人的笑定住了一秒，又重新舒展开，“那就再议。你觉得我们要去蜘蛛尾巷吗？你曾经放在这里的衣物被我统统拿去了那边——不要那样看着我，是在上一位不靠谱的魔药教授接手之后，我怕他随便处理你的东西……”

絮絮叨叨的话被啪的一声轻响打断，办公桌上翻出了一份培根煎蛋配牛奶。学生时代赶着上第一节课时，哈利总会选择这种最简单的吃食。

“你见过霍格沃茨其他的鬼魂换过衣服？”

哈利在嘲讽声中走向他的餐点前坐下，愉快地拿起刀叉。

包裹着煎蛋的培根被从中间整齐地切开，金黄的蛋液流入底下铺着的面包片上。他叉起一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接话，“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或许你也需要一些除了黑色以外的衣服，来衬一衬度假的心情？”他端起杯子，咕嘟咽下一口温热的牛奶，“我们可以一起去对角巷，我想几个混淆咒加上隐身衣，应该不成问题。”

“没有必……”

奇怪的声音打断了未说完的话，哈利拿着叉子的动作停在半空，他瞪大着眼睛看向斯内普，顾不上从叉子上滑下的半块培根，“那是……什么声音？”

斯内普紧蹙眉头，与哈利相撞的目光里是同等分量的不解。

“梅林，你这是……肚子饿了？”

“但凡有那么一点常识的人都会知道，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连复活石也无法做到，是你亲口告诉我的！”斯内普站在校长办公室内，仰头看办公桌正上方的画像。

被他怒视着的老者沉下目光，从半月形的眼镜后看他，“的确如此。并且如果你记得，我曾为轻信复活石的传言而付出了代价——一时糊涂触碰到的诅咒，全靠你的魔药才得以将它与我共存的日子推迟到计划完成的那天，我的孩子。”他抬起画像中的右手，尽管那里干净一片，他们都想起了当时那骇人的样子。

斯内普的声音仍旧生硬，语气却似乎和缓了一些，“那么，体温回升，生理需要……看在上帝的份上，别露出那种眼神……！不是那种需要！”他明显感到脸颊开始发烫，但毕竟无法跟一幅画像计较，只好捏紧了拳头，挥在身旁咧着嘴一脸傻笑的哈利身上。

“嗷——”

“闭嘴！”他恶狠狠地威胁，目光又转回那个表情暧昧的老人，“对付那个莫名其妙的坩埚诅咒时，你特意叫到了我的名字，我不认为那是一种无聊的制约甚至惩罚。”

邓布利多露出了令人讨厌的神秘笑容，“哈——”他的声调明显高亢了起来，带着掌控一切的愉悦，“到了现在，我认为不能称它为一个诅咒，Severus，至少你不应该这么叫它。”

斯内普的眉头拧得更紧，却没有再出声。

显然，暗示性的话语已经完美启发了它预计的接收者。只有沉浸在狂喜中的人，还一脸迷茫。

“为什么？”哈利问道，“你是说，那个诅咒是让Severus重新获得生命的原因？”

画像中的人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轻轻点了点头，“想想那个秘道中的古代如尼文，Minerva曾跟我说过，那上面写着……”

“Othila，象征关键时刻的分歧与抉择。或者，”哈利迟疑着补充，“对爱情的追求。”

邓布利多发出一声轻笑，“是的，Harry，严格来说，那是一个爱情魔咒。”

“爱情……魔咒？”哈利下意识地跟着重复，转头去看身边沉默不语的巫师。瘦削的侧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只是紧抿着的嘴唇似乎泄露了一些不同寻常的情绪。胃里的半块煎蛋翻涌着抗议起来，哈利试图咽下热辣辣的感觉，急切地向邓布利多求证，“我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世界上最伟大的白巫师，同时也是霍格沃茨最有耐心的教授之一，不紧不慢地开口，“这就不得不提到大约十几年前，那位年轻的Bridges先生无可自拔地爱上了他惊才绝艳的魔药学教授……”

“你能不能用一些不那么做作恶心的词？”故事的当事人之一咬牙抗议道。

“行吧，”被打断的老者好脾气地挥挥手，简单地重述，“迷恋上了Severus。在被严词拒绝数次后，立下了这个爱情魔咒，也就是被你们称作坩埚诅咒的东西。可怜的孩子，”邓布利多叹出声来，“用他此生的感情作为代价，交换对Severus的庇护。”

“可是，你之前不是说Severus当时曾去阻止过这个诅咒？”

“出了一些小差错。”邓布利多摇了摇头，“Othila是无法被撤回的，Severus赶去的时候，整个流程已经完成，只是Bridges先生一直坚持否认。在Severus报送到我这里的时候……”他顿了片刻，蓝色的眼睛看向哈利，又看向默然深思的斯内普，最后落在自己交握的指尖上，“为了消除掉一些不稳定的因素，我按照Bridges先生的说法，给了Severus错误的结论。”

不稳定的因素。

哈利咽了咽，他敢肯定至少其中一个就是他。

斯内普留给他的记忆中，对方将一切全部交付给邓布利多，只为了从不知何时卷土重来的黑魔王手中，争夺一分救下他的可能。

虽然在那之后，正义在斯内普的天平上占据了更多的砝码，但一切的起源——他无法否认这一点，正是他，哈利·波特。

哈利不觉得斯内普在知道那位布里奇斯的所为之后会毫无动容：尽管斯内普一直表现得不近人情，但他总在看不见的地方对所得的微小善意加倍报还；

他也不觉得斯内普会因为感激或是其他的感情（哈利不愿意去细想）就放弃肩上的一切，和布里奇斯一道远离霍格沃茨。

但或许在邓布利多看来，任何一只伸向斯内普的手，都会被他视作无上的亏欠，而他会为了这些亏欠，献上一切他能给的。上一只手来自于童年时的莉莉·波特，斯内普为此交付的是他的一生。

布里奇斯这样炽烈的付出，一旦被知晓，烧毁的只能是邓布利多精密排布的整个棋盘——至少在那个老人的眼中，大概率如此。

“我很抱歉，”邓布利多轻声说，“如果你因此怨恨我，我也完全接受。”没有提到任何一人的名字，像是在对斯内普说，又像是在对他。

余光里，哈利看到斯内普与邓布利多对视了数秒，他无法分辨那些情绪是不曾知晓的遗憾，还是不被信任的受伤，但总之，片刻后，斯内普轻轻摇了摇头。

哈利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我也不会，教授。”正如在国王十字火车站他的回答一样。

他可以怨恨在背地里操控一切的坏人，但绝不能对一个将自己的生命也搭进去做和平天梯的老人发出任何谴责。

错的是那个已经死去的魔头，余下的，谁又不是可怜人呢？

校长室静了片刻，只剩下办公桌上金属翅膀不停飞旋的窸窣声。

【11】

整理完所有东西，临行时，哈利单独去到校长室跟邓布利多道别。“教授，”他说，“再过两天我们就会出发去罗马尼亚了。”

“旅行愉快！”邓布利多捏起一块克里比奇巫师小脆饼干丢入嘴里，咬得咔嚓作响，“真高兴当年勤勤恳恳喝下的那些健齿魔药至今还能发挥效用。”

     年轻人推了推眼镜，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踌躇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道，“关于Severus，如果他对这个诅……魔咒带来的意外感到后悔，我该怎么办？我是说，如果他不想……”

     “决计不会。”邓布利多打断他，“Harry，你现在完好地站在这儿，就证明了Severus的心。”

“那是什么意思？”

“关键时刻的分歧与抉择。”老人拍了拍手上的饼干残渣，走到画框前来，“我猜是Othila遵循了Severus的选择，给他生命用以和你分享人间。如果他没有向生的欲望，那么你……”

“我会死？那个魔咒会杀死我？”

“当然不会，”邓布利多严肃地回答，“虽然不知你怎么想，但如果那样的话，我一定不会让Severus跟过去——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该被白白牺牲。”

他顿了顿，“如果那时的Severus一心归于死亡的平静，那个魔咒确实会对你发起攻击。但鉴于你是召唤Severus灵魂回归的媒介，你们之间的那条锁链会将伤害均摊。可能的结果是，你会受到一定的伤害，Severus的灵魂则会完全消失。Harry，”他轻声说，“就像Severus帮你摆脱无梦酣睡剂成瘾一样，我的确也做了最坏的打算——如果他无心于生命、无心于你，那我会帮你切断对Severus的执念，不管你愿不愿意。”

画像中的老人看起来精神矍铄，绝不是闪电击中塔楼的那个夜晚，哈利所见的虚弱、凋零的枯萎生命。但哈利知道，刮开那些光鲜的魔法颜料，内里还是同样的衰败。

“别露出那种神情，”邓布利多试图用轻快的声音将过于沉重的气氛抬起，“作为补偿，我可以再回答你一个问题。

“你刚刚说，任何人的生命都不该被白白牺牲，”哈利目光灼灼地注视着他，“这是否意味着，在你预备Severus取代你成为老魔杖的主人之前，先计划到了今天呢？”

有那么一瞬，湛蓝色的眼睛露出它精明的刀芒，不过一个晃眼的功夫，又像一个错觉一般消失在慈祥的微笑里，“太过敏锐未必是件好事，Harry，不如换个问题？”

哈利思忖了半晌，“那我还是想听你上次提到的，‘年轻的院长因为一句关切，在某颗悸动的心里洒下了爱慕的种子’”他背下那句记忆犹新的话，“Severus究竟说了些什么才让那个人那么……喜爱他？”

那些皱纹挤压得更深了，看到柠檬雪宝时的笑容也不过如此，“你是在委婉地表达醋意？”

“或许没那么委婉。”哈利耸肩。

邓布利多忍俊不禁的笑和一声怒喝混在一起，“Potter！”

他们齐齐向声音的来源看去——斯内普正站在门口，面色隐隐发红，不知是因为疾奔而来的气喘，抑或是听到了某句话。

在他紧捏魔杖、大步流星踏至他身边之前，哈利催促画像中笑意更深的老人，“快告诉我，教授！”

“他说——”

“我说不许你来问那个！”斯内普走过来，在真正到达之前，他愤怒的魔杖已经对准了哈利。

邓布利多清了清嗓子，“他说，‘也许，Potter和他的朋友只是不该在那个时间出现在那个地方。’”

“什么？？”

来自两个人的疑问重重砸过来，其中一人因为被故事中年轻的院长施了锁舌封喉，只能发出相同音调的含糊词语。

“这不能怪我，Harry，我们中总得有一个人要记得得顾及Severus的脸色。”邓布利多走回他舒适的高背椅前，懒懒坐下，“况且你并没有指明想听Severus对谁说的话——总归是他说的，也让某颗年轻的心脏悸动了不是吗？”他调侃的语气并能让被“贴心”顾及到的斯内普有多么好看的脸色，“在所有人都怀疑你是打开密室、写下那行威胁性语句的时候，是Severus主动站出来为你、Granger小姐以及Weasley先生说话，而我，”他眨了眨眼，“碰巧是出现在那里的见证人。”

“别把我说得像个炼铜癖一样！我记得我有明确表达对于他们没有参加万圣节宴会的质疑！”

仿佛没听到这句据理力争的抗议，邓布利多端起斟了红茶的茶盏，眯起眼睛啜饮一口，发出了愉悦的叹息。

总不至于真的跟一副装聋作哑的画像计较，斯内普怒气冲冲地拂袖而去。哈利追在后面，口中依然含混不清地哼哼着。

滴水嘴石兽刚来及给他们让开一条道，追赶推搡的声音就返了来。未出片刻，说话含混不清的人变成了两个。

抽气声在走廊里传开，麦格刻意压低但仍咬牙切齿的数落声紧随其后，“你们就非要在这里接吻？？学生们快要下课了，好歹注意些影响！”

细碎的咒骂在走廊洒了一路，两股追逐的脚步声错落着渐行渐远。

邓布利多抬起头，看向那幅黑发黑眼的静默画像，“Severus，”他说，“这一次，你们的人生只归你们所有了。”

 

　　

反正不是今天，最迟明后天他们也得谈的。再往后是斯内普的发情期（对，他们已经熟到这份上了），接着就差不多该开学了，时间上未免紧张。西里斯便跟斯内普回到餐厅里坐下。

他原先考虑过用上掩盖剂来进行这次谈话，倒不是有什么难为情的，只是西里斯不清楚斯内普通过自己的信息素能了解到什么程度。不管是斯内普因为他说谎而生气，还是他不得不告知斯内普全部实情、导致赫敏因为烧了斯内普的袍子下学期被找茬关禁闭，都不是西里斯乐于看到的结果。但仔细想想，突然重新使用掩盖剂这件事本身就够招人怀疑的了，谁让他非得跟这么个多心又小心眼的家伙打交道来着。

西里斯采取了另一种方案，他尽可能使用两可的措辞，例如他“知道”斯内普和另一个人在同时对哈利的扫帚施咒，以及“有人”撞倒了奇洛并烧掉斯内普的袍子，把这些片段掺进事实里：他当时的确在场地边缘观看比赛，也的确在发现异常后快速接近了教工席。看看他为了在教子和，唔，抚养搭档之间取得平衡作出的努力吧，西里斯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等他讲完，斯内普的神色变得阴沉沉的，与平时很相似，但并非那种刻意为之的拒人于千里之外，而是自然流露的不爽。西里斯当然想过斯内普会觉得自己怀疑他或者识破自己在语言上玩的花招而生气，但斯内普看上去似乎还有些——失望，仿佛他期待的根本不是这个。

“你是在玩我吧。”斯内普相当不“斯内普”地咕哝，弄得西里斯迷惑不解。

“你以为会听到什么？”

“奇洛有问题，但我们暂时还无法确认他是为谁工作，以及他们是如何联系的，正在密切监控。”斯内普直截了当地说，大出西里斯意料。

“把这个告诉我合适吗？”

“显然，邓不利多认为你足够谨慎。”斯内普特地把最后一个词咬得很重，让平平无奇的词汇一下子变得充满讽刺意味，他应该就此开一门专业课的。

“你还为这个特地问了邓不利多？”

斯内普露出了相当接近牙疼的表情，告诉西里斯他说对了，“我不觉得邓不利多在有关波特的话题上会漏掉你。”

“所以，你发现奇洛在对哈利的扫帚搞小动作，就念反咒为哈利争取时间。”西里斯放过了他。

“然后就有人毁了我的袍子，现在你欠我二十加隆。”斯内普给了他一记眼刀，“我猜在你看来，我和奇洛蓄意杀害波特的可能性同样大，这点接近事实。但我得说如果我要策划一场谋杀，会比这周详得多。”

“我想也是。”西里斯不禁好笑，斯内普的重点还真落在有人居然如此蔑视他的头脑，“早知道你这么喜欢那件袍子，我就该直接去脱凡成衣店买十件给你当圣诞礼物，还省得费力去了解什么药剂师用具了。反正听说你也不喜欢自己这份工作。”

“听波特说的？”

“啊，怎么说呢，”西里斯说，“如果一件事在整个霍格沃茨都不是秘密，它传进我耳朵里也不算太奇怪吧。”

斯内普露出了牙非常疼的表情。

“你是那样想的吗？”他忽然问，“你觉得我也有可能加害波特，才会同时干扰我和奇洛。”

“事关哈利的安全，必须排除任何可能的风险。”西里斯回答，“那不代表我就怀疑某个特定的人。”

“也就是你认为我和奇洛在进行诅咒和念反咒的可能性一样大。”

不，其实烧着你袍子的人干扰奇洛只是个意外，惊喜吧。

“如果我真的怀疑你，就不会当面跟你对质了。”西里斯摊开双手，“我会告诉所有能放倒你的人，再把贝茜带到看不见的地方去，好让他们把你打包带走。”

显而易见，他话里描述的图景令斯内普相当不快，意外的是这对西里斯来说也是同样。要是他不得不把贝茜骗走，以便其他人逮捕她的Omega父亲……他真不知道这种事后自己该怎么面对贝茜。想到这节，西里斯非常庆幸念恶咒的那个人不是斯内普，甚至与他是否信任眼前人都无关。

而且，西里斯意识到，他的确不认为那是斯内普干的。他第一反应就是哈利弄错了，此后的谈话更多是给教子定心。他本能地相信斯内普不会做出这样的事，尽管他见过斯内普左臂上的黑魔标记，尽管……

“你真的认为——我会对她做出这种事？”斯内普带着隐隐的怒意说，“我有一份稳定且受尊敬的工作，足以带给我女儿体面的生活，你觉得开出什么条件能让我冒失去这个的风险？”

“我不知道，贝茜的健康？”西里斯叹了口气，“我都说了——”

剩下的话卡在他喉咙里，因为斯内普脸色大变，嘶地抽了口气，仿佛西里斯在他肚子上狠揍了一拳。西里斯立刻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刚才的话，贝茜的健康？贝茜怎么了？

“四楼走廊里有什么？”他不假思索地抛出这个问题，下一秒，斯内普的脸色简直不能变得更难看了。他掀起嘴唇，露出那种尖刻的、用来伤害别人的冷笑，西里斯好长时间没成为这种表情针对的对象（就他所知，斯内普这么做的时候也比从前少多了），不由怔住。

“为什么不去问邓不利多？他能给你更可信的答案。”斯内普冷冷地说，“你们还可以就我是个多么不值得信任的人进行一些交流。”

“什么？”西里斯简直摸不着头脑，“我已经说了我没认为——”

“并非基于我是哪种人，而是基于我作为Omega还算合格，一切以抚育幼崽为先。”斯内普用一种戒备、受伤的口气说，“弱点明显，非常容易控制，不是吗？”

“这件事跟贝茜有什么关系？”西里斯下意识地朝斯内普踏近了一步，后者当即全身紧绷，他们之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他刚出狱的时候，“有人用她威胁你了吗？告诉我如果——”

“你放一百个心。”斯内普断然道，“要是贝茜的安全受到威胁，我不会羞于向任何人求助。”

他拂袖而去，躲开西里斯伸出的手，也罔顾对方的呼叫，径直上了楼梯。西里斯没听见摔门声，大概得归因于斯内普不想吵醒女儿。他像个白痴一样站在原地，瞪着斯内普背影消失的方向，拼命想搞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斯内普谈到西里斯对自己可能的怀疑时相当冷静轻松，他还以为最困难的部分差不多过去了。贝茜的健康？然而他跟斯内普讨论贝茜的病情也不止一两次，在到达治疗师划定的十五岁的年龄线之前她始终面临着脆弱心肺带来的威胁，这点他们四个人都心知肚明。

“谈得真不错啊，布莱克。”他嘀咕道，“你真是个聪明鬼。”

斯内普靠在门上，抹了把脸，贴着门滑坐下来。对这次无理的爆发，过后他恐怕有得解释了，但他实在无法……那条走廊，那些机关隐藏的东西是魔法石，借由其酿制的长生不老药维持了尼可·勒梅和他妻子六百余年的寿命。它无法治愈先天性疾病，但那种药，如贝茜有什么不测，它能延续她的生命，直至她可以自己决定应当停止为止。没有任何其他药物或咒语能做到这个，一旦命定的终点到来，他拼尽一身才学也只能将它推迟几个小时，至多数日。

那不够，人终有一死，但他的女儿只能是死在享受过世间一起美好之后，在他撒手人寰、无能为力之后。不能是因疾病早早夭亡，他造成的、原本完全可以避免的疾病。仅仅因为他在无知的片刻选择将生下与布莱克的孩子的可能性推开，就必须承受拥有贝茜后再失去的痛苦，斯内普拒绝接受。

得知那东西是魔法石后，有一瞬间，斯内普真的想到……但他自知没有力量保住它，连尼可·勒梅都需要求助于邓不利多，更不要说他了。将魔法石留在身边只能是对他和贝茜的致命威胁，消息总会走漏出去，到那时，他们将面临灭顶之灾。

然而若就在明天，贝茜倒下，被再次送进重症病房，斯内普真的无法预料自己会做出什么。他永远都不会忘记第一眼看到贝茜时她的样子：一个小小的婴儿，面色微微发青，沉睡在治疗师精心维持的气泡里，因为她的肺没办法正常工作。那时他束手无策，只能在那层将女儿与他和死神隔开的脆弱屏障外祈祷，祈祷上天对他至少留有这一丝慈悲。可现在一个能让贝茜活下去选择摆在他面前，他知道其他教师设置的所有机关，只除了邓不利多自己的那道。

这是原因吗？邓不利多看穿了他的忠诚是脆弱的，斯内普会为了贝茜的平安喜乐多尽心尽力，就会在她面临威胁时多不择手段。他的底线由莉莉的死亡构建，莉莉的鲜血和她在他记忆中微笑的模样筑起一道坚不可摧的城墙，使他无法越雷池一步。但如果是为了贝茜呢？

布莱克如此轻易地指出他的软肋，口吻随意得像这理所当然、连瞎子都能看到，因为它的确如此。斯内普可以为贝茜做任何事，同时他了解黑暗，有足够的能力做出善良的人想都想不到的一切。也许邓不利多信任过他一小会儿，信任他为莉莉赎罪的痛苦与绝望，然而这在贝茜渐渐成长时就改变了，那个“意外”变成了一个会说会笑的孩子，他的底线被划在了新的地方。

布莱克没有怀疑他，仅仅因为他不知道邓不利多要保护的是什么。他认为斯内普不会谋杀波特男孩，是由于他清楚这对斯内普来说不值得，而不是他相信斯内普是他那种人——有底线的、愿意保护一个与自己相互厌憎的孩子的人。布莱克的话是怎么说的？人们永远都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这就是他所相信的，波特是那个永远都会去拯救无辜生命的人，而斯内普，则永远都是那个急于邀功结果愚蠢地害死了他们二人的好友的人。

“操。”斯内普低声咒骂，不知是针对他自己或布莱克，还是某个狞笑的神明，“操你的。”

连他自己或许都不相信——不认为自己能成为布莱克会交付后背的人，所谓的“好人”，在经受过真正的考验之前，甚至为之死去之前，斯内普自己都无法信任自己不会重蹈覆辙。可他却怀着幻想……希望西里斯对他抱有信心。

他真的没救了。

TBC.

来自训狗大师艾丝特·伊维尔倾情奉献

满级游戏大佬人间之屑艾丝特×伏地魔

非典型幼驯染乙女，极度ooc，搞沙雕

女主视角，第三人称，请勿纠结bug

 

注意：女主和老邓资本主义父女情，和老格资本主义互怼情。拆ggad，意思指小邓和小格仅限于年少知己惺惺相惜资本主义兄弟情，没谈恋爱，请自行避雷。

 

 

20.

艾丝特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遭遇校园霸凌。

 

课后休息时间，她坐在黑湖边上的一棵树下看书时，几个斯莱特林的学生向她围拢了过来。

 

“看！大聪明又在看书了！”

 

为首的那个人很夸张地叫起来，其他人纷纷刻意地大声笑她，带着做作的恶意，对艾丝特挤眉弄眼。

 

艾丝特：？？？

 

她放下书，真心实意地用充满疑惑的眼神望向这些人，问系统：“他们这是……打算霸凌我吗？”

 

系统咽一口气，饱含着同情：“是呀，真惨。”

 

艾丝特点点头：“对，我真惨。”

 

“不，”系统冷酷地否决了艾丝特，“我是说他们真惨，为什么这么想不开来惹你，是因为棺材团购价能够打八折吗？”

 

艾丝特：？？？

 

艾丝特冷笑一声：“系统，你是不是又飘了？”

 

系统开始左顾右盼地吹口哨：“啊？什么？”然后转移话题，“先别管这个了，你先处理一下这些小屁孩。”

 

艾丝特“啧”了一声，把书放进包里，拍拍身上的草屑，掰响手指关节。

 

“亲亲您好，请问这边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这边可以帮您问一下教授呢。”

 

她很敷衍地问这群斯莱特林。

 

那群人有做出夸张嘲笑表情：“邓布利多教授的小宝宝要去哭着找妈妈了吗？”

 

艾丝特：啧。

 

这些魔法界土生土长的小屁孩骂人词汇量极其匮乏，加上他们的浮夸表情以及年代差异，在艾丝特耳朵里，这些话自动带了莎士比亚翻译腔滤镜，变成了：“哦天哪瞧瞧这落单的书呆子小姐，她又在看书，我的梅林啊，她简直比巨怪穿过的靴子还要糟糕，看哪，她的头发简直像胡萝卜一样，真是可笑极了，教授的小宝宝。”

 

艾丝特：……

 

她看了一下四周，看见了远远在人群里探头探脑暗中观察的里德尔。

 

在两人目光交接的那一刹那，里德尔感觉自己好像被烫了一下。

 

他急忙收回视线。

 

不应该啊，这件事他安排的天衣无缝，艾丝特不可能发现这是他的手笔。

 

现在是午后的休息时间，艾丝特喜欢在黑湖边看书。她的那群朋友们“恰好”因为各种“不可抗力”不在附近，今天的黑湖附近又“恰好”都是斯莱特林的学生。更“恰好”的是，里德尔在几天前“自言自语”地抱怨了一下艾丝特，又“恰好”地被这一小群想讨好他又无从下手的人听见了，于是他们“自作主张”地想要替里德尔找艾丝特的麻烦。

 

很奇怪的是，一切都顺利得有点超乎他的意料了，好像冥冥之中有什么力量在推动他完成这一切。

 

里德尔：果然老天也看不惯艾丝特这个家伙吗？

 

系统：不，是她的幸运B体质犯了，问就是曾经我脑子里进的水。

 

至于他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给艾丝特添堵或者给自己出口气那么简单。他很想试探一下艾丝特的实力，以及对待其他招惹她的人时，她是什么态度，包括邓布利多对艾丝特的重视程度。

 

另外，如果艾丝特不敌，且四周全是冷漠看热闹的斯莱特林时，他就可以站出来主持公道，卖艾丝特和邓布利多一个人情，顺便刷一波威望。

 

简直是一箭多雕的完美计划。

 

这边，里德尔垂着眼眸，神色淡然，开始盘算等下的话术。另一边，艾丝特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她掏了掏耳朵，有点无辜地望着那群围在她身边嘲笑她的斯莱特林，把那些过于复古的垃圾话给过滤掉。

 

艾丝特：因为骂人时词汇过于贫乏且复古，听起来甚至还有点好笑，很有喜剧效果。

 

“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麻烦？我和他们根本不熟，完全没有冲突啊。”艾丝特挠挠头，瞅了一眼在人群里暗中观察的里德尔，“除非是伏地魔这个小碧池在故意搞事。”

 

因为艾丝特脸上过于敷衍和无辜的表情，那群试图霸凌她的龙套们举起魔杖打算上手，可魔杖才刚抬起来，艾丝特就迅速冲过来，爪子一拍，他们的魔杖就全到她手里了。

 

龙套们：？？？

 

真就物理缴械？你个麻瓜！

 

艾丝特挠挠头，疑惑茫然地看着手里的几根魔杖：“就这？”这几个人一点都不抗造，里德尔一个人都能顶他们十个了。

 

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站在人群中的里德尔捂住脸。

 

他真傻，真的。他单知道艾丝特力速双A，但没想到她能够纯靠物理抗魔。到底是那几个龙套太垃，还是艾丝特过弔，又或者说只要速度够快，狂战士能在法师念咒前摇的时候鲨他们一百次。

 

里德尔刚想上前去打个圆场，就看见艾丝特挑了挑眉。

 

不祥的预感油然而生。

 

里德尔战术后退。

 

果然，艾丝特又开始不做人了。只见她虚情假意地“嘤嘤”哭泣了起来，嚎了半天，眼泪都没掉一滴。

 

“嘤嘤嘤嘤人家这么柔弱可爱，为什么要骂人家？还想打人家？嘤嘤嘤嘤嘤嘤~”

 

艾丝特抬起上臂捂住眼睛，一边跺脚，一边小拳拳捶你胸口，拿起魔杖就来了个改版火遁护身把这群人给圈住。

 

又名《煤气灶行动之斯拉霍格恩院长会为你们哀悼吗》。

 

诡谲又气势嚣张的蓝色火焰把霸凌未遂的龙套们围成一圈，一旦有人靠近，火焰就立刻张牙舞爪地扑上去，把人的发梢都烧焦了一段。

 

艾丝特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若无其事地从这个圈里跨出去，叉起腰：“这一圈火焰的效果只有12个小时，刚好到今晚凌晨，相信你们能坚持住的。我的建议是，你们最好不要靠近那圈火焰哦，无论是圈内还是圈外的人，否则后·果·自·负·哟~”

 

她抬起脚，愤恨地一踹旁边的假山石头：“可恶，我最讨厌你们这群校园霸凌的人了，幸好你们今天碰到的是我。”

 

圈内的龙套们崩溃道：“碰到的要不是您，现在我们早没事了。”

 

艾丝特回头，瞪他们，瞪得他们屁话不敢放。

 

下一秒，被艾丝特踹过的那片假山石头瞬间炸成了一片细碎的粉尘碎屑，均匀地掉落在地上，与草地融为一体，好像这片区域从古至今都是这么空荡的。

 

龙套们：……

 

不仅圈内的龙套抱成一团瑟瑟发抖了起来，圈外的围观群众也抱成一团，生怕这个人间行走核弹武器把迫害的爪爪伸向他们。

 

“对不起，姐，艾姐，大姐头，我们错了，真的错了，放过我们吧！”火遁护身内的龙套们没出息地哭出声了，“是我们鬼迷心窍，想着给里de——”

 

里德尔清了清嗓子，及时地站出来打断，免得自己被供出来：“艾丝特，去找教授来处理这个问题吧。”

 

艾丝特寻着声音看过去，刚好与他对视上。

 

她冷笑一声：“你站出来的挺及时哈。”

 

她一步步逼近里德尔，伸手摸摸他的脸，轻声细语：“这次先放过你。”

 

听到她的话，心里有鬼的里德尔一愣，瞳孔瞬间收缩了起来，呼吸急促了些许，又立刻恢复平静，勉强笑道：“艾丝特，你在说什么？”

 

艾丝特见他这副模样，无趣地撇撇嘴，轻轻拍拍他的脸：“白训练你了，演技真差。”

 

她哼了一声，与里德尔擦肩而过，甩袖走了，头也不回，对于那些龙套要怎么被处理丝毫不关心。

 

刚走了几步，她又看见身边一块有她一人高的突兀的石头矗立在草地上。艾丝特停下脚步，仔细地端详了一会儿这块巨石。

 

石头：……

 

石头心里有一百句mmp，生怕自己和之前的那堆假山石头团聚。

 

艾丝特微笑，举起魔杖：“霹雳爆炸！”

 

急促的爆炸席卷而去，把刚才幸灾乐祸的围观群众的脚下草地炸了个遍，着重在里德尔脚下炸了个坑，导致他摔了一跤。

 

艾丝特叉起腰，嚣张道：“崽种们，霍格沃茨一条街，打听打听谁是爹。”

 

“哦？谁是爹？”

 

邓布利多温柔核善的声音从她身后的头顶传来。

 

艾丝特：╭(°A°`)╮

 

艾丝特立刻蹲下，抱住邓布利多的腿，真情实感地呐喊：“爹！你是我爹！”

 

里德尔：……

 

围观群众：……

 

邓布利多温柔地笑着，拎起艾丝特的校袍兜帽，像是揪住了猫猫的后脖颈。

 

“一人各扣五分，因为试图欺凌同学；剩下的各扣一分，因为对欺凌同学的现象视而不见；所有人自觉去斯拉霍格恩教授那里坦白错误。格兰芬多扣五分，因为——”邓布利多轻易地解除了艾丝特放的煤气灶，在艾丝特眼巴巴的注视下，开口，“因为毁坏公共设施。”

 

逃过一劫的石头热泪盈眶，感激涕零，无以言表。

 

系统沉重地说明了现在的情况：“朋友们，请把正道的光打在公屏上。”

 

 

21.

艾丝特翻车了，翻车得猝不及防，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被邓布利多提着后领在半空中无助地瞪着腿的艾丝特任人宰割，两眼无神，仿佛失去了灵魂。

 

“统，邓布利多什么时候来的？”

 

系统讷讷道：“也就是，你对里德尔放狠话说这次先放过你，然后和大石头深情对视的时候吧。”

 

艾丝特：( ´ﾟжﾟ｀ )

 

艾丝特无语了：“你为什么不提醒我？”

 

系统以布偶猫形象在艾丝特脑内频道里出现，翻过身对她露出肚皮：“……对不起，我看热闹看过头了……不过、不过那也是因为你太帅了嘛！”

 

艾丝特：“你不要以为这样我就可以放过你，你个shake it。”

 

系统：猫猫害怕，猫猫流泪.jpg。

 

邓布利多的办公室里，艾丝特垂头丧气地站在他面前，乖得像只吓傻了的鹌鹑，缩着小手手，局促地别着小jiojio，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邓布利多的脸色。

 

邓布利多都笑了，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气极反笑：“怎么现在这么乖了？嗯？”

 

艾丝特期期艾艾地回答他：“人家一直都很乖鸭。”

 

邓布利多继续：“你怎么不叉腰了？”

 

艾丝特眨眨眼睛：“人家为什么要叉腰鸭？”

 

“那能不能请你告诉我，霍格沃茨一条街的爹是谁鸭？”邓布利多伸出修长的手指抬抬眼镜。

 

艾丝特的眼神停留在他的迷人手指上，咽了口唾沫，更乖了：“不、不知道鸭。”

 

邓布利多叹口气，揉揉乱跳的太阳穴，盯了艾丝特许久，目光慢慢柔和了。

 

见他神色有所缓和，艾丝特蹭上去：“阿不思，你生气了吗？”

 

邓布利多摸摸她头上的小卷毛，眼神柔情似水：“不，我没有生气，我只是……”他拉住艾丝特的手，半蹲着与她对视，“艾丝特，你得知道，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那是因为还不够暴力……”艾丝特在邓布利多的注视下闭上了嘴，立刻改口，“对，你说的对，暴力是解决不了任何问题的，我今天确实太冲动太不成熟了，不应该那么对待同学，从今以后我一定痛改前非、悔过自新、重新做人。”

 

邓布利多闻言又叹一口气：“不，我的意思是，这种现象在霍格沃茨一直存在，有些是抱团欺凌弱小，有些又是各自抱团相互针对，在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尤其常见。你足够强大，所以可以靠暴力脱身，但是别人呢？如果所有人都试图靠暴力解决问题呢？”

 

艾丝特老实地闭上了嘴，低下头。

 

邓布利多从办公桌上的糖果盒里抓出一把五颜六色的糖，放进艾丝特的手心，自己又剥开一颗滋滋蜂蜜糖的糖纸，把糖塞进她嘴里。

 

“这个问题应该是大人来操心的，我不能要求你一个孩子来解决霍格沃茨长期以来的问题。”邓布利多自己也剥了颗糖吃，“但我希望你能够不总想着依靠单纯的暴力。”

 

艾丝特点点头：“我明白了，阿不思。”

 

系统滚来滚去，用小毛爪子抱着自己的脑袋：“是呀，她可不只会暴力，她pua玩得可6了，伏地魔直呼内行。”

 

艾丝特表示很淦。

 

 

22.

自从艾丝特被那群龙套围堵后，里德尔一直提心吊胆，生怕遭到来自她的报复。

 

可是艾丝特连着好几天没搭理他，既没找他麻烦，也没来迫害他，更没对他说一些屑言屑语。才几天熬下来，里德尔就已经开始浑身不自在了。

 

里德尔：怎么回事？所以我其实是抖m吗？

 

又过了几天，艾丝特终于来找他了，把他叫到户外一片因为临近禁林所以没有人的空地。

 

就在里德尔以为自己要遭到打击报复，甚至想好用什么姿势躲的时候，艾丝特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干嘛？羊癫疯了还是被害妄想症犯了？今天练‘统统加护’。”

 

里德尔想起来了，他还没从艾丝特的魔鬼训练那里毕业呢。

 

他刚松了一口气，就看见艾丝特咧嘴一笑，露出森白的小尖牙：“我会用一切手段来攻击你，而你只能用‘统统加护’这一个咒语，所以你最好给我撑住了。”

 

里德尔：你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想鲨我？

 

所以还是在打击报复他吧！不要给自己找借口揍他啊！混蛋！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里德尔每天一有空就被艾丝特叫去练“统统加护”。

 

里德尔：瘫成一块小饼干。

 

满级的清水如泉卡＋满级的哈利金回响＋满级的来自凯文的祝福，buff直接叠满，那是清水如加特林如海啸如天崩地裂如洪涝灾害，自从撒哈拉沙漠有了艾丝特，世界上又多了一片亚马逊雨林。

 

还有堪比恐怖袭击的韦斯莱大烟花和霹雳爆炸，以及让人直接渡雷劫飞升的气象咒和闪电风暴。

 

里德尔：痛快点直接鲨了我，我不活了。

 

每次他因为没撑住而被暴揍之后，满级的愈合如初和大瓶愈合药剂灌下去，他就立刻活蹦乱跳了，然后再被丢出去继续挨揍。

 

在永无止境的挨揍中，里德尔他升华了，他和被束缚的普罗米修斯产生了精神上的共鸣！还有什么刑罚能够比这更可怕？

 

答案是没有，他只会一遍遍被暴揍成小饼干，如同被丢进油锅里煎到两面焦糊，然后屁事没有。

 

他的肉体完好无损，但是精神已经死了。

 

终于，里德尔迎来了解放。

 

那就是，又放暑假了。

 

在坐上霍格沃茨特快的那一刻，看见霍格沃茨城堡的远去，写作“艾丝特”读作“魔鬼”的阴影终于远离了里德尔。

 

他，活下来了！这是他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他向世界证明，邪恶是不可能战胜光明的！而他里德尔，将代表光明与正义，只身一人拖住艾丝特大魔王肆虐人间的步伐，这是何等伟大的奉献精神啊！

 

里德尔浮想联翩，几乎热泪盈眶。

 

——在临近开学的某一天夜晚，空袭的警报声撕破了宁静的夜幕，一枚炮弹因为失误而越过伦敦上空，落到了伦敦郊外的一所孤儿院附近。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后，建筑轰然倒塌，里德尔一脸懵逼，灰头土脸且完好无损地从废墟中爬出来。

 

里德尔：……

 

就在他被那爆炸声惊醒的那一刻，半梦半醒的他还以为是艾丝特趴在他耳边用“霹雳爆炸”，dna瞬间动了，条件反射地撑起了“统统加护”。

 

静默地站在废墟前，里德尔思考起了人生。

 

回去他就把艾丝特给供起来。

 

里德尔想。

 

同一时间，在邓布利多家次卧里睡得正香的艾丝特被系统叫醒了。

 

系统在艾丝特脑内放着欢快的音乐，打出一面锦旗：“恭喜你！达成了‘救伏地魔狗命’的成就！鼓掌！啪啪啪啪啪啪！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艾丝特？”

 

艾丝特捞起系统，用它的肚子蒙住脸：“闭嘴，睡觉。”

 

 

TBC

 

 

德国空袭伦敦应该是1940冬天的时候，暑假里不列颠空战才到第一阶段，多半还炸不到伦敦，所以就随便看看吧，不要往心里去，别当真，拜托拜托了。

 

小伏：虽然她骂我、揍我、迫害我、借着训练我的名义打击报复，但是她竟然救了我的命！她一定心里有我！

 

艾丝特：让！我！睡！觉！

 

以及，二年级就这么草率地过去了呢。

 

 

 

 

 

本章标题：粉蛤蟆驱逐咒

“闭嘴！”乌姆里奇不再像讲话时那样趾高气扬地望着天花板，而是终于开始认真审视起礼堂中的学生。

四张长桌，四种颜色，大家或站或坐，神色各异：气愤的、慌乱的、欠欠的、走神的，当然刚被分完学院的新生都是紧张与茫然的。

她的嗓音也一抛刚刚的甜腻与做作，变得尖锐刺耳了起来，让我不禁想起长指甲在黑板上划过的声音。

看到整个礼堂终于被自己吼住了，乌姆里奇的声音又恢复了让人想吐的假甜蜜格调：“校长，看来霍格沃茨的问题比我想象中还要严重——”

“有问题的是你，老妖婆！”

这句话居然是赫敏骂的，从我一年级认识她到现在，这似乎是她第一次骂人。之前即使被德拉科骂泥巴种，她也都是一位能动手就动手坚决不骂脏话的忍者形象。

乌姆里奇维持着她的招牌假笑，视线又移回天花板：“作为高级调查官，我认为我有权得到应有的尊重。因此我宣布——”

“对不起，粉蛤蟆女士，但从您刚刚又臭又长的讲话来看，您似乎没有权利处罚或奖励我们。”优西模仿着乌姆里奇的声音娇滴滴地向她抛着媚眼，“请问您，算哪根葱呢？”

不得不说，优西矫揉造作抛媚眼的时刻是我生命中为数不多能够意识到原来她是个女生的时候。

虽然做作，但实在甜美。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我感觉教师席上那些一直在拼命忍笑的教授们已经快破功了，尤其是不小心被优西的媚眼波及的弗利维。

“原来这种语调只是粉蛤蟆用了才让人想吐。”潘西也向她身边的斯莱特林们顾盼神飞地模仿起了乌姆里奇的语气，“我突然有点喜欢这个兔子精了。”

“很好。”乌姆里奇依旧挂着她的半永久假笑，嗲嗲地说，“那么我们就一个一个来吧，我相信我的同事们会替我给你们这些满口污言秽语的野孩子一个教训。”

此时乌姆里奇的同事们有装聋的，有作哑的，就是没有回应她的。

不过乌姆里奇似乎也不需要得到他们的回应，她扭着腰伸出粗短的手指指向还站在格兰芬多长桌旁的哈利：“波特，我们半个月前好像见过——你触犯了法律，却谎话连篇地为自己开脱。而今天你又向大家展示了你的粗鲁和傲慢。我很好奇，你究竟是来到这里之前就是这副样子，还是被这个地方教成了一个目中无人的自大狂？”

哈利刚想开口反驳，麦格突然不再挂机了：“对不起，波特是我的学生，我认为我比你更清楚他的品性。虽然他的语气不够友善，但他说得没错，不打断别人的讲话是最基本的礼貌，尤其当在讲话的是一位德高望重的校长时。”

麦格说话时就坐在位子上目视前方，说完才用余光扫了一眼乌姆里奇。

乌姆里奇看上去像是被人扇了一记耳光，她缓缓转头瞪向刚才发言支持哈利的汉娜，还没坐下的汉娜凭借身高优势毫不客气地瞪了回去。

乌姆里奇又换上了慈祥的微笑，一字一顿地说：“这个哗众取宠、故意挑起事端的小姐——”

“她是我的孩子。她语气不好自有我来教育，不劳你费心。”

斯普劳特的话很简练，如果翻译一下会更简练，那就是——“你算个什么东西。”

“那么就请你多多教育。”乌姆里奇对斯普劳特欠了欠身，然而斯普劳特并没有看见，即使看见了也是没看见。

“接下来的几位先生小姐，问题似乎就更严重了。”乌姆里奇看向已经在放空的邓布利多，“我想请问一下校长，在出现学生侮辱教授人格、践踏教授尊严的情况时，您一般会怎么处置？”

“这要看犯错学生所在学院的院长会怎样处理了，多洛雷斯。不过你说的这种情况似乎还没有出现过。”邓布利多回过神来微笑着打起了太极。

的确没有出现过，因为乌姆里奇并不是霍格沃茨的教授。

“如果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应该开除教授。”我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了起来。

“对，作为教授连学生的喜欢都得不到，还教什么书啊？”利维恩一边吃着他的糖浆水果馅饼，一边含混不清地说。

“粉蛤蟆女士，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似乎并没有霍格沃茨的教职吧？不过这也正常，担任霍格沃茨教授的条件……你确实一项都够不上。”我看利维恩越吃越香，忍不住把罪恶之手伸向了他的馅饼，“可以分我点儿吗？谢谢。”

德拉科突然兴奋了起来，拖着长腔说：“对啊，她确实一项都够不上。应聘霍格沃茨教授的必须是巫师，而她是只蛤蟆呀！”

礼堂的笑声淹没了乌姆里奇的下一段话。

“这些小畜生归谁负责？今晚最过分的就是你们！”乌姆里奇尖声吼道，她的眼球凸得简直要脱离眼眶的束缚了。

所有学生和教授的目光齐刷刷看向正用手托着头眼神涣散的斯内普。

“西弗勒斯，说句话。”他旁边的麦格出言提醒道。

“我没意见。”斯内普起身向礼堂门口走去。

“西弗勒斯，醒醒，这不是教职工会议。”教师席最边上的卢平及时拉住了他。

“斯内普教授，乌姆里奇女士刚刚问这些小畜生归谁负责。”我好心重复了一遍乌姆里奇的话。

“这要问麦格教授，我又不是格兰芬多院长，跟我有什么关系？”斯内普不情愿地回到座位上打了个哈欠。

麦格黑着脸抱起手臂向后倚到了椅背上。

我们学院一个二年级的学妹委屈地哭了起来：“教授，她骂我们是小畜生。”

小姑娘的哭声特别有感染力，一时间她旁边的那些低年级学生全都哭了起来。

低年级学生今晚既茫然又害怕，哭得很有真情实感。高年级的哭不出来，但试问装哭谁不会呢？

这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斯莱特林吗？看来还是我道行浅了。

虽然不知道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但这样发展好像也不是不行。

“我们也要哭吗？”西奥多问。女生们已经在潘西的带领下全部梨花带雨地哭(以及假哭)了起来，现在最尴尬的就是我们这些高年级男生。

“级长，做个决定吧，我们听你的。”我提醒道。

德拉科咬了咬牙：“哭……哭吧，哭吧。一，二，三。”

四年级以上的男生们一起嚎得撕心裂肺地动山摇。

其他三张长桌一同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或许格兰芬多长桌用目眦尽裂要更合适一些。

同样目眦尽裂的还有全体教授，尤其是走了个神就发现自己的学生被骂小畜生不算还集体开始哭丧的斯内普。

“西弗勒斯，你去安慰安慰他们吧。”斯普劳特担心地看着那几位卖力得快要哭断气的新生。

“等一下，斯内普。”乌姆里奇震惊过后又恢复了神气活现的神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要怎么处置这些讨人厌的——”

我们哭嚎的声音越发伤心欲绝，甚至逐渐无师自通地开始哭出了山路十八弯的调调。

弗利维是最先从目瞪口呆的状态中回过神来的，他默默变出了一把小提琴，为我们此时无调胜有调的嚎哭配起了舒缓悠扬的背景乐。

“好吧，好吧，他们侮辱了你，你也侮辱了他们，你们扯平了。斯莱特林学生现在跟我回公共休息室！”斯内普第二个回过神来，他不耐烦地对乌姆里奇说完，就把我们带出了礼堂。

一迈出礼堂门口，大部分学生就立刻变了脸。

“教授，那只蛤蟆可真恶心。”

“行了，那西亚，回去再说。”斯内普皱着眉头奋力推着一位已经扑到他身上的新生的脑袋，以防自己的袍子被蹭上鼻涕。但这位小学弟在闭着眼睛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情况下居然还能精准地抱着院长死不撒手。

“级长呢？德拉科·马尔福！潘西·帕金森！过来帮忙把这些新生带到——潘西！”斯内普黑着脸看向正兴致勃勃地和一群女生竞相模仿乌姆里奇做派的潘西。

还没等潘西挤过叽叽喳喳的斯莱特林学生走到斯内普身边，那位挂在斯内普身上的小学弟就成功把自己的鼻涕眼泪全部抹在了他的袖口。

斯内普的脸更黑了。

第二天在礼堂吃早饭时，优西幸灾乐祸地告诉我，自从斯内普无视掉乌姆里奇直接把斯莱特林全部带走后，其他学院也借鉴斯莱特林的方法，在弗利维那曲极具舒伯特之风的配乐中抑扬顿挫地把礼堂哭成了灵堂。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就先把我的学生们带走了。但我还是真诚希望您采纳一下我学生的建议，下次演讲时记得提前写份演讲稿。”优西惟妙惟肖地模仿着弗利维快活的声音。

“所以乌姆里奇究竟是介意还是不介意呢？”看来斯莱特林离开后礼堂又上演了很多有趣的事，我突然开始后悔昨晚那么早就走掉了。

罗恩可能是回想到了昨晚的场景，乐得把南瓜汁从鼻子里喷了出来，边笑边咳还不忘向我解释着：“介意啊，她当然介意，但已经没人能听清她说的话了，因为几乎所有学生都在用自己能达到的最大音量痛哭流涕。”

“罗恩，你这样怪让人恶心的，你觉得呢？”赫敏一脸嫌弃地擦着自己被溅上南瓜汁的头发。

“西里尔，你是没看到，昨晚麦格教授和斯普劳特教授走出礼堂的时候，身上里三层外三层挂了一圈新生——”优西话说到一半，就忍不住伏在餐桌上笑了起来，还不小心打翻了一盘面条，面条上刚刚浇好的酱汁精准撒在赫敏的课表上。

只有赫敏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赫敏气鼓鼓地推了推优西的脑袋：“是啊，是啊，你怎么不提弗利维教授那边呢？”

“弗利维怎么了？”我嗅到了一丝不一样的气息。

哈利望了望教师席，看到弗利维没有注意到我们的谈话才放心地对我说：“弗利维个子矮，直接被扑上去寻求安慰的新生淹没了。”

啊这。

“最后优西和戈德斯坦(注：安东尼·戈德斯坦是拉文克劳男级长)离开礼堂时，每人身上也挂了一堆新生。”罗恩说完，和优西一起趴在桌子上笑得直不起身。

“很好笑，是不是？”乌姆里奇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我们旁边，她依旧穿着那件粉色开衫毛衣，但头上的大蝴蝶结由粉色换成了紫色。

“是的呀，乌姆里奇女士。学弟学妹们真是太可爱了，对不对？您一定也有这么可爱的刚入学的时候吧，让我想想……或许那应该不过是七十年前的事？”优西无辜地望着乌姆里奇，嗲声嗲气地说，“也可能是八十年前？您看上去这么年轻，距离入学那年一定不超过八十年。”

我和哈利罗恩直直地望着优西，此刻的表情都有点一言难尽。只有赫敏在捂着嘴咳嗽，但从她眼睛的弧度来看，她一定是在偷笑，而且笑得很放肆。

“很好，你叫什么名字？”乌姆里奇从她粉色的手提包里拿出一个本子，语气更柔和了。

“据我所知，您好像没有询问学生名字的权利吧，粉蛤蟆女士？”我本来也想模仿优西的绿茶语气，但我那突然觉醒的该死的羞耻心及时将我争当男绿茶的伟大事业扼杀在了摇篮里。

乌姆里奇的胸腔在大幅度地起伏着，声音却依旧甜腻得让我想起校长室那些吃一口就能让我牙疼一整天的糖果：“很快就会有了，很快什么都会有了。”

“咳，咳。”乌姆里奇走后，帕瓦蒂惟妙惟肖地模仿她清了清嗓子。

“有什么事吗，佩蒂尔小姐？”优西依旧保持着刚刚那副茶得不行的样子。

帕瓦蒂也拿腔拿调地说：“哦，我只是突然觉得，江小姐的小脸蛋真是太令人愉快了。”

“谢谢夸奖，佩蒂尔小姐，我真是太高兴了，你今天的打扮也不差嘛。”优西做作地对帕瓦蒂扭了扭腰。

这时拉文德也一步一扭地走了过来，站定后眼睛望着天花板说：“佩蒂尔小姐，如果你能和我一起去上课的话，我就太高兴了。江小姐，格兰杰小姐，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我就先把我的室友带走了。”

这几个姑娘的神情和语气，简直让我梦回那些年我在我妈的胁迫下陪她刷了不下一百八十遍的甄嬛传宫斗现场，但似乎又不是典型的宫斗现场。

作为幸运观众的哈利罗恩以及我都想吐又不敢吐、想逃又不敢逃，只能坐在那里用脚趾抠着一座座芭比梦幻城堡。而赫敏捂着脸笑得更为放肆了。

一想到接下来整个学年霍格沃茨可能都会被这种审美(或许说成审丑更合适)统治……

救命啊。

这种粉蛤蟆审美一夜间在霍格沃茨女生中流行起来的后果之一，就是有幸讲授开学第一天第一节课的几乎所有教授都差点被忘记回归正常模式的学生们吓跑。

当然不包括卢平，因为他还没来得及被学生吓跑，就被前来对其进行审查的乌姆里奇赶下了讲台。不过乌姆里奇也是点儿背，她精挑细选的第一个开刀对象卢平恰好是霍格沃茨最受欢迎的教授之一。

事情是这样的。这学期五年级斯莱特林和赫奇帕奇的第一节课是黑魔法防御术课，当同学们走进教室时，乌姆里奇已经拿着一个写字板站在卢平身边了。

同学们坐定后，卢平微笑着说起了开场白：“两个月没见，很显然大家都长高了不少，那么在接下来这堂课上大家就可以让我看到除了长高之外——”

“咳，咳。”乌姆里奇西子捧心状发出了咳嗽声。

“有什么事吗，乌姆里奇女士？”卢平的语气很是客气。

“我看到黑板上写着‘减震咒’？你这节课要教同学们减震咒？”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哦，哦，我想有很大的问题。你以前讲的都是这种内容吗？”听着乌姆里奇小女孩唱儿歌般的声音，我突然无比怀念早上礼堂中优西和帕瓦蒂她们的绿茶模仿秀。

“是的，我认为学生们需要系统地——”

“你认为？教授，你认为？”乌姆里奇的表情像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可我认为——”

“你认为？粉蛤蟆，你认为？”苏珊·博恩斯鹦鹉学舌般说着，“可我们认为你的认为毫无价值！”

全班同学为苏珊的仗义执言喝彩了起来，几个斯莱特林甚至在向她吹口哨。

“不许打断我讲话，野丫头。另外，想发言的同学要举手——”

我一边懒洋洋地举起一只手一边说：“不许打断卢平教授讲话，粉蛤蟆。另外，想发言的话要举手……哦不对，要举起你的前爪。”

在整个教室即将冲出天花板的笑声中，卢平也趁人不注意勾了勾嘴角。

乌姆里奇有那么几秒看上去又要用尖叫迫使我们安静了，但她最终还是继续嗲着嗓子对卢平说：“教授，如果你不介意的话——”

“他介意！”德拉科软绵绵地举起左手中气十足地喊道。

“我希望为你展示一下魔法部要求的标准化课堂。”乌姆里奇假笑着朝卢平迈了一步。

“这就是最标准的课堂，不需要你来展示！”厄尼连手都懒得举了。

“如果魔法部要求的标准化课堂是由一只癞蛤蟆来授课的话，卢平教授确实永远都无法达到标准化。”西奥多像个大爷一样瘫在座位上说。

乌姆里奇没有对同学们做出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对卢平笑着：“教授，你知道我有决定你去留的权利。”

难怪教授们对她采取的都是无视策略而不是像我们一样贴脸怼。

不过没关系，教授们有所顾忌，学生们可以替他们出气。

短暂的对峙过后，卢平屈辱地让出了讲台。

乌姆里奇见状，像小女孩似的咯咯笑了起来。她在手提包中抽出一根像她的手指一样短胖的魔杖，在黑板上使劲一敲，黑板上那行“防御性咒语——减震咒”立刻变成了“黑魔法防御术——回归基本原理”。

“让我们从头来一遍吧。同学们，上午好！”乌姆里奇仰头望着教室素净的天花板。

没有人说话。

卢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揣起手看着乌姆里奇。

“啧，看来卢平没教过你们上课的基本规矩，这可不行。我希望你们这样回答：上午好，乌姆里奇教授。听懂了吗？我们再来一遍。同学们，上午好！”

老实一点的还在坚持立场死不开口，不老实的已经参差不齐地喊着“上午好，粉蛤蟆教授”了。

乌姆里奇极力维持着僵硬的笑容，转头看向卢平。

卢平继续揣着手看她。

“看来你们比我想的还要愚笨不少，不过没关系，我们以后慢慢教。现在，请收起魔杖，拿出羽毛笔。”

“对不起，粉蛤蟆教授，你这节课是执意要代替卢平教授来讲课吗？”我从位置上站起来问。

“是‘乌姆里奇教授’，要发言请举手，这位没礼貌的先生。是的，我想我有责任——”

“那么你下去，我来讲。”我走上讲台，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乌姆里奇像是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样伸着脖子问道：“你说什么？”

“你下去，我来讲。”我笑着向讲台下做了个请的手势。

乌姆里奇瞪着眼睛缓缓看向卢平，卢平依旧在揣着手看她。

“魔法部最近出台《第二十三号教育令》任命高级调查官的根本目的是控制霍格沃茨教育水平的下降趋势、让教授的水准重回巅峰。但你的水准显然拉低了霍格沃茨的总体教育水平，这与《第二十三号教育令》的初衷相违背。从各种意义上看，我讲得比你好，所以你下去，我来讲。”我用魔杖指了指讲台下的地板。

乌姆里奇的表情就像是自己被扔进了一个土匪窝里：“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的授课水准有口皆碑，你大可以向斯莱特林学院二年级及以上的所有同学确认。”我大言不惭地说，“你下去，我来讲。”

“你下去，让莱维特教授来讲！”斯莱特林们闻言兴奋地喊了起来，还有一部分斯莱特林没安好心地向还在懵圈的赫奇帕奇科普起了“莱维特教授”的来历。

打开新世界大门的赫奇帕奇恍然大悟，立刻拍着桌子加入了呼吁莱维特教授重出江湖的行列。

“粉蛤蟆，下去。”我用魔杖敲了敲黑板，黑板上那行“黑魔法防御术——回归基本原理”变成了“黑魔法防御术——粉蛤蟆驱逐咒”。

→卢娜·洛夫古德X西弗勒斯·斯内普

  他就像被遗弃在角落的糖果，美好的一面被掩盖在层层灰尘之下，即便始终未改其质，也无人想过剥开外壳品尝滋味。

  发现名为西弗勒斯斯内普的男孩时，卢娜正在霍格沃茨寻找自己被藏起来的课本。她的‘朋友’们经常和她玩这种游戏，等待她发现之后独自搜寻，有时候是课本，有时候是衣物或者鞋子。

  “你也是出来找东西的吗？”

  黑发的少年闻言回头看她，身上套着一件宽松破旧的老式衣服，耀眼的黑眸盯着突然出现的陌生人。

  “不，我迷路了。”

  “我叫卢娜，也许可以帮你。”

  西弗勒斯警惕后退，没有正面回答反问道：“这里是哪儿？”

  “霍格沃茨魔法学校。”

  听到‘魔法’两个字西弗勒斯想起母亲曾提到过自己是名巫师。

  “那么你是一名女巫。”

  大约是感觉自己的态度太过生硬，他顿了一会儿又补充：“西弗勒斯斯内普。”

  斯内普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更何况还有着西弗勒斯的教名。卢娜第一时间联想到斯莱特林那位阴沉的院长，于是一边观察一边和他继续交谈。少年的样貌和斯内普教授有很多共通之处，只是眼睛更大更亮，脸上的刻痕也没有那么明显。

  “西弗勒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你原本打算去哪儿。”

  “回家。我根本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二十分钟前我还在外面看书。”

  “那听起来很糟糕。”卢娜的表情看上去像深有同感，“邓布利多校长应该知道答案。”

  从两人的描述中得知情况，邓布利多通过壁炉传讯正待在地窖的另一位西弗勒斯斯内普，十分钟过去依然没有收到回音。这说明眼前的西弗勒斯如假包换就是本人。

  邓布利多神情复杂地打量面前明显还不满11岁的男孩，“我需要确认一些东西，卢娜小姐你先回避一下。”

  “好的校长。”

  “放松，我没有恶意。”

  邓布利多在西弗勒斯沉默的配合中撩开他的衣袖，小臂肌肤上什么都没有，也没有黑魔法残留的痕迹。

  “您在找什么？”西弗勒斯突然开口，不符合这个年纪的成熟配上一副营养不良的孩童身躯令人心生怜惜。

  “只是检查，目前看来你应该是通过某种时空魔法意外来到这里。不过在你回家之前有些情况需要提前了解。”

  邓布利多在西弗勒斯的凝视下将另一个他的现状讲述给对方，除了食死徒和凤凰社的部分。

  “我是一名教授？”西弗勒斯露出极为嫌恶的表情，“这简直就是灾难。刚才那个女巫也是我的学生吗？”

  “是的。西弗勒斯，这段时间我建议你留在霍格沃茨，这样也方便寻找送你回去的办法。”

  “听起来也没什么别的更好办法。”

  邓布利多打开门将卢娜请进来，当着她的面向西弗勒斯宣布：“既然是由卢娜小姐发现，这段时间你就以他弟弟的身份生活。”

  “我没什么意见，反正对于当教授的事我毫无印象。”

  于是没能找到课本的卢娜找了个“弟弟”回来。

  “她们为什么要藏你的东西？”西弗勒斯不解地跟在卢娜身后问道，他们已经在城堡转悠了一个小时，但是还剩下最后一本。

  “想和我开个玩笑。”

  “一点都不好笑，他们只是故意想看你出糗。”

  “可是找它们的过程很有趣。啊，找到了。”卢娜踮起脚将最后一本收回怀中，“我认为这个游戏还不错。”

  斯内普不赞同地摇头：“容忍只会让这些人变本加厉。”

  “她们没有恶意，我们走吧。”

  返回拉文克劳的途中斯内普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跤，趔趄数步才得以稳住身形。

  “什么东西？”

  西弗勒斯回到原点发现几枚糖果，应当是不小心掉落。外层的糖纸已经遍布灰尘，灰扑扑的毫不起眼。卢娜捡起糖果剥开包装，半透明的固状体在光线下展露出彩虹般的色彩。

  “是玻璃糖纸。”卢娜将剩下的外包装清理干净递给西弗勒斯，“你要不要尝试？”

  “我不喜欢吃甜的，既然你这么喜欢就留给自己慢慢享用。”

  即便西弗勒斯拒绝，卢娜最后还是塞了两枚进他的口袋。

  “你可以当做礼物收藏，再热的天气它们也不会化掉。”

  “你把捡到的糖果当做礼物送给我？”西弗勒斯神情难掩惊讶，“这真是个充满善意的举措。”

  “它们很棒不是吗，只是暂时被遗弃了。”

  卢娜说着将拆开的那枚糖果放进嘴里，甜味同柠檬的清香中和过后在唇齿间融化，非但不腻反而有些清爽。

  “是柠檬味的。”她告诉西弗勒斯。

  第二天的霍格沃茨礼堂内，同卢娜一齐出现的西弗勒斯莫名发现自己获得了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那感觉就像是之前被其它人堵在小巷子里骂“怪胎”，如芒刺背让他很不舒服。于是他恶狠狠地挨个瞪了回去，虽然比不上地窖蛇王的威力但也初见成效。

  “他们是认为我不该出现还是不该出现在你身边？”

  “他们在用自己的方式对你表示欢迎。”

  西弗勒斯明显对于这个回答心存疑虑，蹙眉表示不满后将质疑尽数咽回腹中。早餐过后卢娜要去上课，邓布利多提出趁这个时间带西弗勒斯回地窖。

  “我开始相信你说的话了。”

  地窖里的陈设和布置各方面都切合自己的喜好，尤其是储藏室和魔药间，西弗勒斯毫不怀疑这些是由他本人设计并改造的结果。

  沉迷于探索自己手记的他还没忘记和卢娜的约定，极为不情愿的挑出一本带在身边。推门出去，走廊的角落听到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你们注意到了吗，疯姑娘卢娜身边多了个奇怪的少年。”

  “看他那张阴沉的脸，佝偻的身躯，肯定和她是同类，都离远点就是了。”

  居然是同样不受欢迎的人吗……西弗勒斯想起自己在蜘蛛尾巷的生活，只可惜他从来都没有过同理心。等到和卢娜会面，他发现对方手里拿着一个奇怪的小盒子。

  “是笑话商店的新品，刚才路过时他们送了我一个，一起打开试试。”

  西弗勒斯迟疑地伸出手捏住蝴蝶结一角，和卢娜一起往外拉扯开包装。堪称噪音的嗡鸣伴随着爆炸声在耳边响起，一群奇怪的小生物从盒子里面争先恐后的涌出。他条件反射地扇动手掌驱赶，那些东西却在接触的刹那瞬间化为光点消散。

  “看起来是很有趣的东西。”

  “你管这叫有趣？”西弗勒斯不赞同地瞪向那个让自己差点失态的小礼盒，“反正我不想再见到它第二次。”

  “也许是因为你还没接触过他们的风格。”

  看着卢娜毫无负担的表现，西弗勒斯犹豫片刻还是将疑问提了出来：“你不会觉得现在很奇怪吗，按照校长的描述我以前是你的教授，而且性格显然并不怎么……适合与学生相处。”

  “应该会有不少人对一名魔药大师的生活经历感兴趣，但现在你只是我的朋友。”

  “朋友？”西弗勒斯重复了一遍，将裸露在外的双手缩回口袋。里面躺着昨天的糖果，他感觉自己掌心的热度足以将其融化，但他知道这不可能发生。最后他低下头闷声回应：“我没有朋友，没有人会想和我做朋友。”

  “我不清楚之前的斯内普教授是否有真正的朋友，不过昨天的糖果你真该尝试一次，它们棒极了。”

  “就算你这么说我也不会改变主意。”

  “太遗憾了。”卢娜轻轻地说道，“我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些美好的回忆。”

  西弗勒斯双手抱臂凝视着她，“以朋友的身份？”

  “如果能够得到另一个人的回应就会是伴侣。”

  “很有创造性的提议，但我原本是你的教授。”

  “这些无关紧要。”

  卢娜趁西弗勒斯不备撕开一枚糖果塞进他嘴里，酸味中夹带着丝丝清甜在舌尖绽放蔓延。短暂的沉默过后，她发现面前的人轻轻点了点头。

#ABO，生怀流预警；

#半生错过，半生厮守，HE

【我们成为你的灾难了吗】

1

 

深夜静谧，夜风徐徐吹开纱帘，像水中荡漾的层层涟漪。

 

哈利坐在床边，伸手探了探斯内普的额头，庆幸这夜里忽然发起的热总算有所稍退，这才撤下了对他的魔力供应。

 

哈利没有使用魔法，他替他换下了浸湿的睡衣，拧干帕子仔细替他擦拭身子时，指尖不慎掠过Omega变得柔软的腹部，不经意间停顿了一秒。

 

待哈利完成工作，给斯内普掖好被角后，终于暂时松了一口气。

 

睡梦中的人紧蹙着一双眉，就好像长久的苦难已经镌刻在他的灵魂，浮现于眉目上。他总爱皱着眉头，成年不久的Alpha想道，顺手揉了揉那人的眉心，试图抚平他们。

 

哈利站起身走到窗前，隔着纱帘望着外面，感受到冷风吹拂，便给室内加上了保温咒。

 

 

又一个冬天就要到了。

 

去年大战结束，人们损失惨重但获得了胜利，笼罩已久的阴霾终于消散了。哈利在尖叫棚屋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斯内普时，那止不住血的狰狞伤口仿佛已经撕裂了他的脖子。

 

“看着我.....”哈利在周遭的血腥味和淡淡苦涩药香中，来不及惊诧那道熟悉的信息素，他听见斯内普的声音，用蓄满了眼泪的绿眼睛凝望着遍体鳞伤的男人。

 

哈利就在那一天，得到了斯内普全部的记忆。

 

 

哈利击败了伏地魔后，拖着疲倦的躯体赶回尖叫棚屋看见邓布利多的凤凰在空中盘旋落泪，如火焰般的凰羽流光溢彩，落在了黑魔法防御课教授的狰狞伤疤上。

 

哈利终于冲上去把人抱起来，赶往圣芒戈。

 

战后的一切来的顺利无比，哈利四处奔波为斯内普洗去了罪名，帮他恢复了应得的名誉。可那场致命伤几乎摧毁了斯内普的身体，他的五脏六腑都受到了蛇毒的侵染，自身魔力锐减。在尖叫棚屋斯内普仅存的魔力，一息尚存之间，竟然不自觉地运转成了一个微小屏障护住腹中的仅有一个月的稚子。斯内普本是强弩之末，这个做法非但没有护住了他的血脉，反而彻底枯竭了他的魔力。直到斯内普从三个月后的圣芒戈醒来，他的魔力自那以后一直都没能恢复。

 

哈利大抵是猜到了斯内普肚子里逝去的生命的另一个父亲是谁。没有一个Alpha会不记得自己标记过的Omega的味道——即使缠绵之后，斯内普对失去理智的哈利使用了一忘皆空，给自己服用了强力的气味阻断药剂。可在那汹涌的鲜血面前，隐藏许久的甘冽苦涩的药香依旧能够唤醒自身Alpha遗忘的记忆，就像那个来的不是时候又走的猝不及防的生命。

 

 

 

思绪收回，哈利站在窗外回过头沉沉地看着熟睡的人，不知在思索什么。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和微风透过窗户，斯内普缓缓从睡梦中醒来，发烧的后遗症让他的大脑昏昏沉沉，他直起身懒洋洋地倚在床边，难得发起呆来。

 

啪的一声，一只矮小的精灵出现在空气中，它顶着大大的眼睛兴奋地问：“斯内普先生，早上好！主人为您准备了牛油果配大虾和芦笋沙拉。”

 

 

斯内普听到海鲜相关的单词，条件反射就要反胃，他最近被这种该死的症状折腾得不轻。

 

“他去哪了？”

 

“哈利主人去了傲罗司开会，他嘱咐我今天要好好照顾您。”小精灵答道。

 

斯内普了然，小精灵便消失在了原地。他下床穿好棉质拖鞋，走动间只觉下腹坠胀，后腰酸痛，路过巨大的全身镜时，镜中映出他腹部浅浅的曲线。

 

斯内普停住脚步，枯瘦的手指安安静静地放在身旁两侧。他盯着那面镜子，仿佛在看什么古怪的景象。而后他动了动面部的肌肉，想要扯出一个自嘲的弧度，但他失败了，最后镜中的人只能低垂着嘴角，神色厌厌地回望他。

 

 

斯内普再一次对Omega强悍的生育能力表达怪异和可笑——他在失去一个孩子的一年多后，这副丑陋、受尽折磨的躯体竟如此迅速地又能孕育起一个新的生命。

 

斯内普没能想到他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在击败伏地魔之前，他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奔赴战场，在他的预期里，他是早已见到梅林的一员，所以他给了哈利他所有的记忆，当然不包括他和哈利第一个孩子的任何信息。但是他却活了下来。

 

那个可怜的生命完全是一场意外，来自一次双方都是失去理智的标记，时至今日，斯内普也不清楚那次缠绵是出于什么原因，当哈利全无理智红着眼睛闯入时，他只记得心脏和尊严碎裂的声音。Omega一生只能被一个Alpha标记，如果他无法洗去标记，那他终此一生，只能迷恋这个Alpha的信息素，迷恋他给予的温存，无法靠其他东西缓解这种眷恋，更别说这个Alpha还是他卑劣的偷偷藏在心底的人。

 

 

 

斯内普没有站太久，他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接受过大的情绪起伏，他洗漱完毕后坐在餐桌前孤零零地吃起早餐。

 

斯内普望着那鲜嫩甘甜的大虾，拜哈利所赐，各种意义上，他由衷地庆幸那头绿眼睛巨怪清楚他的排斥反应，没让他大清早吃高糖高油的食物，但这不代表他愿意忍受扑面而来的海腥味。

 

斯内普还是吃进去了一些，无他，他确实需要一些食物的补充。用过早餐后，斯内普钻进书房找了一些藏书用来打发时间。

 

 

这间书房很大，哈利把藏书从私藏图书馆里移了一小部分上来方便斯内普阅览。

 

战后哈利为他四处奔波洗去了冤屈后，竟然破天荒地从圣芒戈把他接回了自己的宅子照顾他、追求他。 起初斯内普狠狠嘲讽了哈利无可安放的圣人心怀，告诉哈利自己无须他多余的怜悯。

 

可是历经了战争之后的哈利，变得成熟、足够坚韧强大，他的锲而不舍带来了严重的后果——被标记的Omega无法拒绝自己Alpha的热情，即使斯内普就如同一颗冷硬的被遗落在悬崖之上的顽石。最后百毒不侵却又深陷泥潭的灵魂最后还是虚虚搭上了那双温暖的手。

 

斯内普深知自己魔力近乎枯竭，身材干瘪枯瘦、面目可憎，他不该耽误救世主美好的前程，可他也明白自己的身体状况，蛇毒一日日侵袭他的五脏六腑，他或许时日无多了。在看到那双碧绿眼睛因为他的妥协、他的同意后闪闪发光，斯内普还是不忍去破坏它，那颗沉闷的心脏一下下砸击，将他的所有坚持摧毁得一干二净。

前半生的经历几乎毁了斯内普的一切，他也从未想过自己能够拥有这种平静的生活，还是和一个波特。

 

孤A寡O同处一屋檐下，已经处于完全标记状态的两人，每月准时的情////潮，最后避无可避地席卷了他们。起初哈利担忧他的身体状况，不愿真枪实战履行作为Alpha的义务，光是骨骼分明的手指就轻而易举地击溃了那个冷淡的人——这些对两人来说都如同隔靴搔痒。

 

由于抑制剂在蛇毒的作用下失效，斯内普最严重的时候，蛇毒一边让他如坠冰窖受寒痛折磨一边情期却他周身滚烫泛滥成灾，他恨不得一头撞击而亡去见梅林或者被钻心咒折磨到死也好过这些。第一次时，哈利喏喏的站在门边不知所措，过了一会后，终于握住拳头下定决心走近了斯内普。

 

斯内普气急让他滚，可哈利还是贴了上去。年轻人急切、担忧、带着安抚意味的吻落在他的眉心上。

 

“我会陪着你，只要你想，我会一直在你的身边。”

 

骗子。斯内普条件反射地想到。他在他的怀中大幅度挣扎，大脑昏沉锥痛，在过去也有他爱的人对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可他们还是残酷的离开了，他们有的死于暴力、死咒、甚至是自己的手里.....

 

“滚开，别靠近我！”Omega对禁锢他的人拳打脚踢，绵软无力就像搁浅的鱼在做垂死挣扎，他累得气喘吁吁，年轻人的臂弯还是如牢笼一般桎梏着他。斯内普茫然地睁着双眼，房间内繁杂的花纹无法在他的眼底里聚焦。恍惚之间，斯内普感受到肩头落了一场雨，他迟钝的抬头望去，看见了一双如那日尖叫棚屋一样的绿眼睛。

 

“......别哭。”斯内普听见自己这样说道。

 

“我很抱歉.....斯内普教授，我很抱歉。”哈利松开了一些，抬手抚开了斯内普黏连在脸颊上的黑发，有些悲伤的呢喃。

 

斯内普被生理本能摧毁得几乎理智全无，他浑身疼痛又渴求Alpha的慰藉。谨慎的双面间谍隐约之间仿佛捕捉到了哈利话中之意，可他慢了一步，那道思绪就像一尾鱼，瞬间滑出了他的脑海。

 

 

 

 

 

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消磨殆尽，几缕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射在书桌上。斯内普把一本装帧精美的《魔法生物追踪》放回书架中。苍白的指尖划过一本本书脊，有一本书的摆放有些异常，斯内普将那本书抽了出来，书本底下很快弹出一个小巧的机关，他顿了一下，转动了那个小小的木阀，书柜旁的墙上出现了一个方形的空口，里面摆放了几件稀奇古怪的小物品，有已经打开了的浅红色信封和并不是很罕见的魔法物品，其中有一个水晶球尤为显眼，斯内普没有伸手去拿，只是微微低下头去观察了几下。他似乎见过这个水晶球——上面有一头水晶一般的漂亮矫健的雄鹿，通体泛蓝，在雪地里欢快地奔跑跳跃。看上去像是一件精致的摆饰物，斯内普一时之间想不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只是觉得有些寒冷，裹紧身上的毛毯，便把木筏转回了原样。

 

 

 

下午三点，在外忙活了一天的哈利回到家中。

 

哈利走进书房，看见斯内普已经躺在椅子上不知睡了多久。毛毯盖到他的腰间，上面放了一本尚未看完的书籍。

 

哈利轻轻拿开他的书，想给他掖好毛毯，结果睡梦中还在紧锁眉头的人睁开了双眼。

 

他睡得太浅了。哈利微微叹了口气，心中暗想。

 

“怎么在这睡，着凉了怎么办？”哈利把毛毯给他裹住身体，准备把人抱起来，被那人躲开。

 

斯内普离开椅子，大脑一时还不适应，眼前阵阵发黑，他连忙扶稳扶手，有些顽固地说道：“别把我当成易碎品，波特。”

 

“我当然没有，但你也知道自己不能再受寒了。，”哈利说着去拉他，触碰间摸到他冰冷的指尖，猛地攥紧。于是他把人拽出了书房，牵到壁炉旁。

 

哈利召来一只水袋，用魔力烘热它后脸色不善地递给了斯内普。

斯内普接了过来，热乎乎的水袋传递了灼热的温度，让他冰冷的身体渐渐回暖。

 

“救世主在向一个可怜的哑炮炫耀魔法？”斯内普抬头，一句话脱口而出，意外地看见哈利有些阴晴不定的面容，说完他立马绷紧了脸，差点想咬掉自己的舌头。他清楚哈利这一年多来对他的照顾和友好，可是他无法改掉自己脾性，他就是一块又冷又硬的石头，总爱拿自己僵硬的一面对待心上人的善意。

 

哈利对此习以为常，在经历了数年，早已摸清了其中的门路，“得了吧，斯内普教授。”他接受良好，反而动手去摸了摸Omega僵硬的脸颊，“不说我和你相处了多少年，单是Alpha和Omega标记后的情感连接，我再如您所说的愚笨，也不会猜不到你的心思。”

 

哈利看着捧着热水袋裹紧毛毯，毫不客气瞪着他的斯内普，感受到壁炉的火焰烤的四周暖洋洋的。于是他心情大好地凑近了一些：“说起来.....”

 

“我陪在你身边，你会高兴，我抱着你，你也会高兴。”哈利瞧见斯内普抓紧手里的热水袋，恨不得把那玩意甩他一脸。于是抢先继续：“上学时你总爱压榨我、打击我，但都在保护我对不对，你就是个口是心非的老混蛋——我不在乎。嘿，别不承认。”

 

这天杀的近乎单向的标记情感链接！斯内普咬牙切齿：“说够了？”他看见哈利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又摇摇头，气得差点咬碎一口白牙：“我建议你重温Alpha和Omega标记后的行为鉴赏分析大全——依赖性是Omega的生理本能，你不会不知道。除非波特先生只能在惹祸上评得一个绝佳的成绩，以至于无法理解它的内容。”

 

“就连你这样擅长忍耐的人也无法摆脱依赖性，”哈利低声重复了一句，飞快继续道，颇有调侃之意：“我可以理解为，强大的斯内普教授也为我的魅力屈服了？”

 

“你的自作多情和异想天开令我大开眼界。”斯内普拧起眉头，有些不快，单词飞快地从他嘴里蹦出：“这就是格兰芬多愚不可及的自信？那么格兰芬多扣...”

 

哈利注意到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安抚性拍拍他的肩膀，说道：“好了，等你蛇毒清理完，孩子生下来，我们就回到霍格沃茨继续霍霍我那可怜的、弱小的格兰芬多校友们。”

 

“我假设你还记得我是你的教授。”斯内普的视线扫了一眼哈利放在他肩膀上的手，刚刚哈利的动作就像在哄小孩，斯内普受不了这种小心翼翼的反差感，他伸出手拽住年轻人的领口，猝不及防把人拉近一些。

 

漆黑的眼睛毫不避讳的盯着那双碧绿的眼眸，带着审视、锐利的意味。

 

哈利最先移开眼，他受不了斯内普那种视线，就像曾经在地窖学习摄神取念时，毫无防备的脑海在大脑封闭术大师面前如同公开的秘密。好在斯内普暂时失去了魔力，不至于让他这一年多以来的坚持和伪装无处遁形。

 

哈利不想让自己显得那样刻意，他顺手去环住斯内普，轻轻释放了自己的信息素，雨后的清新缓缓弥散在屋里。

 

“你当然是我的教授，永远都是。我感激你为我做的所有，我发誓，一定会治好你。”

 

斯内普难得没有挣扎，Omega对自身Alpha的信息素根本无法抵抗，一缕淡淡的甘冽微苦的药香也渐渐漂浮在空中，两者融合在一起，这似有若无的勾起Omega的心绪，总能让他在忍耐已久的冰冷和疼痛中得到片刻喘息。

 

壁炉的焰火落在了漆黑的眼眸中，明明灭灭，斯内普嗓音有些低哑道，“波特，其实你和我不必走到这一步。蛇毒是我自己的事，你完全没有必要把时间浪费在将死之人身上。”

 

哈利把他拥紧了些，沉声道：“不许说了。”

 

 

 

 

 

2

 

孕期渐渐大起来的肚子时常压迫到斯内普，这加重了Omega对某些隐秘情事的依赖。斯内普意志坚韧，但不代表他能一次次抵挡住与生俱来的本能。他爱缩在被子里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紧咬下唇，试图挨过这一波波汹涌的潮汐。斯内普厌恶自己的本能，即使与自己的Alpha有过许多次缠绵，他依然厌恶自己向心爱的男孩求//欢。

 

一日午后，斯内普在蛇毒的冰冷和情潮的炙热中夹缝求生，迷迷糊糊之间，有一双手把他从被子里捞起，清新沁凉又带着雨后的些许闷热的信息素将他紧紧环绕。斯内普仿佛听见了一声轻叹，滚烫的大脑一时间不知该组织语言嘲讽哈利小孩偷穿大人衣服一样的做法，还是应该立刻抑制自己渴求Alpha的亲吻的本能。

 

斯内普微不可觉地张了张苍白的唇，而后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羞恼、自厌像风狠狠刮过他的脸。所幸，他的心上人仿佛并不清楚他心中的弯绕，哈利一如既往地抚开他的碎发，在他的额前落下一个安抚性的吻。

 

“让我帮你。”

 

在倒在柔软的床褥之前，不知为何，尽管蛇毒让他的记忆力和反应力都衰退了不少，斯内普恍惚之间想起来他们似乎没有过亲密的接吻，他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而下一秒他便被浪潮吞噬了。

 

 

哈利闹了很久，最后二人沉沉睡去，厚重窗帘挡住了户外炙热的太阳，留给卧室一片漆黑的宁静。

 

 

斯内普梦到了死去的伏地魔。蛇脸怪物召唤了他的宠物咬断了自己的脖子，那个男人的靴子重重踢在了他的腹部上，看着他在冰冷的地板上扭曲抽搐，发出尖锐的嘲讽声：“斯内普，你也像那个老东西一样相信所谓的爱吗——所以你背叛你的荣耀。”

 

“妄想虚无缥缈的爱来拯救自己的灵魂，别做梦了！不会人会爱你，地狱才是你的归宿！”

 

“我诅咒你和你肚子里的杂种，诅咒你们永远得不到你们渴望的东西！一辈子只能乞求可怜和宽恕！！”

 

 

斯内普如同在冰窖中惊醒，牙齿冷的上下打颤。他转过头，看到了熟睡在一旁的哈利，头发乱得像个鸟窝。

 

 

斯内普抬手去碰了碰那乱糟糟的头发，Alpha竟然毫无动静，连翻身都没有，只是极其难得发出几声梦呓，斯内普半瞌下眸，听不清哈利说的什么，似乎是个人名，他想了想，觉得应该不是自己的。

 

他盯着哈利年轻英俊的面庞上看了许久，看见了心上人有些疲倦的神色，猛地想起哈利疲倦的可能理由，耳根处不免有些灼烧，给冰冷的大脑带去一丝紊乱——他几乎能够想象出来自己当时欲/求/不/满/的丑态了。

 

窗外的斜阳透过窗帘的缝隙投射了几道暖暖的光影在地板上，看起来夕阳已经快落了。斯内普拖着酸软、冰冷的身体，轻轻爬下床穿好衣物走出了房间。

 

 

斯内普来到露天花园，裹着毛毯坐在小亭的一截台阶上，夕阳照得四周的场景暖洋洋的。虽然他的躯体生不起一丝暖意，可却享受这片刻的安宁。

 

 

斯内普不知道呆了多久，直到哈利毛毛躁躁地冲出大门。年轻人絮絮叨叨好一阵，给他施了保温咒还塞回了热水袋，终于肯安静的坐在他身边一起看斜阳落下。

 

 

“这个月底罗恩他们过来探望你，还有纳威。”

哈利看见斯内普拧起眉，笑了笑：“赫敏很享受和你的聊天，她总说在你这里能够得到许多学习和前进的乐趣。”

 

“哦。格兰杰一向如此，刻板、勤勉，并且看起来她在魔法部也学到了不少，至少知道怎样哄老教授的欢心。”斯内普缩在毛毯里，厚厚的毛毯盖住了他半个下巴，声音显得闷闷的。

 

“别那么刻薄嘛。”哈利把肩膀抵住前教授的肩膀，“罗恩还说，他要和你下棋。”

 

“别以为我猜不出他想在棋盘上为自己讨回公道——令人惊叹的勇气。”

 

“我认为下一句应该接格兰芬多加十分。”哈利碧绿的眼眸含着笑意，在夕阳下显得分外温暖，夸张道：“还有纳威，他可崇拜你了，听说为你亲自栽培了许多珍贵草药！”

 

“感谢梅林，他终于不再送我成堆爆炸的坩埚了。”斯内普撇撇嘴，把脸缩进毛毯里，看不出他是开心还是嫌弃。

 

哈利莫名被逗笑了，年轻人聒噪、爽朗的笑容飘荡在空气中。

 

忽然斯内普打了个激灵，他不可置信地微微瞪大了眼睛，松开了毛茸茸的毯子。

 

哈利看见他有异样，急道：“哪儿不舒服？”

 

斯内普没说话，他低下头几缕头发遮住他的侧脸，过了好久，他枯瘦的指尖隔着毛毯触碰上微微鼓起的腹部，柔软如同丝绸的嗓音难得透露出几分惊疑不定：“它好像.....”

 

这是斯内普第一次感受到肚子里的是活生生的生命，它跳动、流淌着自己和心上人的血液。这种奇妙的感觉晕眩了他的脑袋，让他当即怔在原地不知所措。

 

听罢，哈利的笑容刹间落下，他眨了眨眼迅速收敛思绪，望向斯内普低垂的眉眼，顺着他的视线，终于把目光放在那浅浅的弧度上。

 

哈利握了握拳头、又松开，最后伸出指尖，抚了上去。

 

“这可是个值得分享的好消息。”哈利重新挤出笑容，半瞌眼帘凝望着它：“下周罗恩他们过来，将会很高兴。”

 

斯内普抬眼飞快地看了一眼哈利，没有去推开他的手。他是失去魔力和记忆力衰退，不是双商下降，他敏锐地捕捉到哈利话中的极难察觉的颤抖。

 

这小子远没有表现出来的乐观。斯内普在心中下定结论。于是他接道：“我不会允许随便一个人触碰我的肚子，即使你是这座房子的主人。”

 

“当然当然，它是你的。”哈利在斯内普毫不客气的目光下摆摆手，脸上一片无奈。而后他终于转了话题：“我想你今天的魔药时间到了，斯内普教授。”

斯内普当即拉下脸，消瘦的下巴又缩回毛毯里，乌黑的头发耷拉在外面。

 

哈利看着他，又是怜惜又是好笑。

 

由于斯内普一直服用特制的魔药和哈利本人魔力灌输，蛇毒才能够勉勉强强压制下去，他虽然是魔药大师，可无法使用魔力，有时候只能在哈利的帮助下完成一些简单的配制，不包括魔药味道的改良。怀孕初期，他吃什么都吐，那段时间他的蛇毒蔓延得很快，四肢很快就开始发紫僵硬。哈利多次给他透支了大量的魔力蛮横地压制住它，后来他不再孕吐，渐渐能够服用一些温和的补药。

 

于是哈利在盯着他灌了几碗下腹后，给他嘴里飞快地塞了一个糖果。斯内普含着那颗糖，干巴巴地开口：“我今晚不想吃饭了。”

 

哈利摸摸他的发尾，忍不住调笑：“我的魔药大师怎么越活越回去了？”

 

 

 

 

 

 

 

两天后哈利照常去上班，他怕斯内普待在家会发闷，一直给他订阅了各类报纸，包括不限于各种魔法时事、花边绯闻。报纸里时常会有报送一些读者的来信，哈利这小崽子喜欢恶作剧，会挑出一些写给魔药教授的信件一个一个单词念给他听，气的斯内普差点把他头打掉。

 

 

斯内普接过小精灵递给他今天收到的一沓报纸坐在沙发上翻阅各地的趣事。魔法部最新出台政策，某巫师私自养龙，魔法学校交换生招生公告，魔法部某司长私通翻倒巷的某位妓女，Alpha和Alpha的禁断之恋等等。斯内普百无聊赖的翻过一页，看到魁地奇相关新闻明日之星的新恋情曝光，苍白的指尖停留了一下。这是金妮，她是哈利的前女友。

 

金妮·韦斯莱分化极晚，所有人都以为她会是个香甜的Omega，但最后却分化成女性Alpha，她和哈利在六年级上学期和平分手。

 

 

斯内普继续往下翻阅别的新闻，没有做过多停留。

 

待翻完所有报纸后，他看向窗外被微风吹得簌簌落下的叶子。安安静静地不知在想什么。

他的手不自觉地触碰到腹部，想起了哈利在得知他再次怀上孩子的时候。

 

斯内普流过产加上哈利非常小心，每次近乎是安抚意味——可虚弱、遭受病痛折磨的Omega躯体还是孕育了新的生命。这天杀的能力。

 

确诊怀孕那天Omega从床上醒来，看见哈利坐在花园的秋千上里一根根抽着烟，年轻人的背影孤寂又沉重。

 

斯内普望着他的背影望了许久，就像曾经在霍格沃茨的暗处那样观察他，保护他。

也是从那个背影里，他猜到哈利大抵是不想要这个孩子的。

 

他走了过去，年轻人低头埋进他腰间，闷闷的声音传出：“斯内普教授，我又搞砸了.....你的身体还这么虚弱怎么承受得起.....”

 

斯内普推开他的脑袋让他抬起头，沉声：“这是我的选择，波特，既然我选择了你帮我度过发情期，我对这种结果早已有了心理准备。”

 

说实话，斯内普心里没有底，他不知道怎样做一名合格的父亲，更不清楚孩子在他和哈利这种混乱的关系下怎样成长。

 

 

哈利还是在他怀里拱着脑袋，一会摇头一会抖着唇说不出任何话。过了好久哈利终于开口，声音微小：“不，一切之前不是这样的。如果不是我在六年级的时候闯入你的地窖....强行标记你......”

 

“波特！”斯内普强硬地推开他的头，声音严厉阴沉。“听着，你那时候受到了伏地魔魂器的影响，你不是故意为之——我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不需要你圣人一样的忏悔和怜悯。”

 

 

“你需要什么？”

 

“我什么也不要你做。”

 

哈利不语，双手把人紧紧搂住。

 

 

 

叩叩叩，窗外一只猫头鹰的敲击声拉回斯内普的思绪，他站起来打开窗户，接过了猫头鹰寄过来的信件，他上面魔法部的标识，没有打开放在了书桌一旁。

 

斯内普转过身去书架想拿起一本书看，翻来覆去也没有找到想看的内容，他有些烦躁，目光有又猝不及防地落在那隐藏着木阀的书脊上。

 

他沉默了片刻，抽开书本拧动了木阀。

 

还是一样的红色信封、稀奇古怪的魔法物品和水晶魔法球。

 

斯内普凝望着那水晶球里活蹦乱跳的雄鹿，忽然他眨了下眼。被蛇毒侵袭得反应迟钝的大脑终于想起他在哪里见过这个魔法球。

 

这也是个普通的魔法物品，曾经风靡一时。大约是在哈利他们五年级的时候。就跟可以倾诉爱意的纸鹤一样，这个玩意也是给少年少女倾诉爱意的魔法物品——只要持有者在里面注入一丝魔力，水晶球里会出现一只酷似持有者的魔法生物幻影，把这个球交给你那位怀有炙热感情之人的手里，这只幻影会变成更有活力，向你的暗恋者倾诉秘密的心声，不论他是麻瓜还是巫师，但如果你对她没有爱慕之情，这只幻影会消散。

 

那年冬日的舞会上，许多少年少女手里都捧着这个水晶球，有的度过美好的夜晚，有的提前品尝到失恋的滋味。

 

斯内普恰好看见过哈利送给金妮一个水晶球，那时候金妮尚未分化，她的手捧着水晶球，里面的雄鹿活蹦乱跳，球内下着小雪，点燃五彩斑斓的细小烟花。逗得女孩咯咯直笑。

 

斯内普经过走廊的阴影，脸上毫无波澜，甚至在心底给哈利讨女孩子欢心的把戏打分，这一点值得波特先生加十分。

 

他漆黑的眼睛看着那小簇小簇的烟花光芒，只停留了几秒，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斯内普把手伸过去，将水晶球捧出来。

 

活蹦乱跳的小鹿叫唤了几声在接触刹那，忽然变得焉了吧唧，垂着脑袋伏在地上，渐渐小鹿蓝光流溢的幻影消失了，没有烟花、没有白雪，水晶球内由主人心灵情感映照的世界都在斯内普的手里消散而去，徒留一个透明的空壳。

 

斯内普捧着球走近明亮处，窗外微弱的日光穿透了玻璃壳，折射出几道光线。他垂着眸子静静看着手里的东西看了许久，最后他小心翼翼地把水晶球放了回去，在脱离他的手心后，小鹿幻影又出现了，打着哈欠伏在雪堆里沉睡。

 

一声沉闷的木阀转动声响起，墙体的缺口轻轻关闭。

 

 

 

斯内普坐回椅子上，只觉冬天越来越近了。这个想法一冒出来，他才觉得可笑，他的前半生都在潜伏中游走，哪有空闲思考这些风花雪月。

 

斯内普的思绪沉沉浮浮，再一次在寒冷中做了噩梦。

 

梦中同龄人的嘲弄、放肆的笑声，尖锐恶劣的目光，父亲的打骂声、母亲哭泣奔溃，人们的惨叫声.....他们纷杂搅拌着斯内普的大脑。

 

“教授。”

 

“斯内普教授。”

 

“我会治好你，只要你想，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哈利柔和、安抚性的嗓音落在他的耳边，随后伏地魔尖锐的怪笑也在他的耳畔响起，“没有人会爱你！西弗勒斯，你不值得被爱。你的男孩只是觉得你是个可怜虫，怜悯你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我不需要。”梦中的斯内普冷漠地看着扭曲的蛇脸，“更不需要一辈子都找不到那个单词含义的怪物教导我去辨别他人的真心。”

 

“那我便在地狱看着你，被追随了一生的东西凄惨抛下，纵使你是个Omega，你的救世主也不会拯救你。你这个肮脏、麻烦、不知廉耻的....还有你肚子里杂种.....”

 

 

梦里的斯内普在空中挥了挥魔杖，面容上映照着斑驳的绿光，冷酷的黑眸看着伏地魔扭曲消散在他的面前，最后他望着空寂灰暗的四周，自言自语：“我从不奢望。”

 

 

窗外的阳光依旧给草地树林蒙上一片淡金色的光影。啪的一声，小精灵出现在书房里，把治疗的药物递给了他。“斯内普先生。”

 

 

 

 

 

这天夜里，斯内普又被冻醒了，他干脆坐起身蜷缩进被窝，盯着房间发呆。腹里的幼儿似乎也感受到寒意，它不满的伸展手脚，这让斯内普更觉腰腹酸痛坠胀。

 

哈利习惯性每夜过他的房间查看他的状况，因为斯内普夜里频繁发烧。哈利瞧见他缩成一团，轻轻叹了口气，像往常一样连同被子把人从背后圈在怀中，声音有些担忧：“又开始发作了？”

 

自家Alpha身上的体温通过链接一般传递给斯内普，缓缓包裹他冰冷的四肢，他的本能迷恋这份温暖，可是他的理智强行排斥它。斯内普推开了哈利，想蜷缩去床边的角落里。

 

“不用。”斯内普拼命咬住自己的牙齿，试图阻止它们上下打颤，身体往角落里躲。

 

哈利一把捉住他伶仃的脚踝，硌手、如同冰块的触感让哈利皱了皱眉，“怎么这么严重？”

 

哈利缓缓给斯内普输送魔力，试图缓解他的严寒，可那蛇毒造成的寒意依旧在他的皮肤、乌发、鸦黑的眼睫上结了薄薄的霜。

 

哈利低头，抹了抹他的脸颊，惊觉寒意刺骨，他沉声道：“我们去圣芒戈。”

 

 

“出去，离开我的房间！”前魔药教授从喉咙里发出嘶嘶声，感受到哈利把他打横抱起，他猛地挣扎逃脱，像一条扭曲凄惨的蛇，“松手....波特，.我不去圣芒戈.....没有用的。给我一些时间，忍一忍会过去.....”

 

斯内普的眉宇浮现的痛楚和难堪刺到了哈利，让他不忍逼迫，于是只能咬牙把人放回床边，身上缓缓释放信息素，试图用自己的躯体去温暖浑身冰冷的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那股严寒终于有消退的迹象。斯内普已经冻得四肢僵硬，嘴唇发紫，腹部疼痛难忍。他闭了闭眼，开口道：“回去休息。”

 

“你难受成样子我怎么可能去安安心心的睡觉？”哈利厉声反驳。

 

斯内普疲惫地扯了扯嘴角，“波特，你帮不了我，也不需要这样做。我多次告诉过你，我厌倦这种无聊自大的行为，恕我无法满足救世主泛滥的爱心。”

 

“你又在赶我走？”哈利看他兀自忍受，又急又恼，语气不由得重了一些，“我想我需要提醒你，这是我的房子，我拥有在这里行使一切的权利。斯内普教授。”

 

床上的人表情未变，把手抵在了自己疼痛的腹部上，接道：“是的，你当然有。”

 

哈利心细地注意到他不自觉的动作，自觉说错了话，有些手足无措。尴尬地就像课堂上答错问题一般:“抱歉.....你知道我没有恶意。”他第一次主动把手伸到那个柔软的腹部上，撑起笑脸，油嘴滑舌道：“教授，我们不置气了好不好？听说父母总是吵架会造成孩子的激素紊乱——变丑变笨，你一定不想要一个像我一样总惹你生气的小巨怪吧？”

 

斯内普没有立刻回答。纵使身体疼痛寒冷，他的脑子依旧试图飞快思索，察觉到此时此地并非谈话的好时机。哈利波特的胡搅蛮缠和转移话题他从一年级的时候就深有体会。

斯内普有些悲哀的想，连他自己也没有把握能不能在一次次毒发的情况保住这个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可以出生，他希望它能够像哈利多一点，但他又不希望那样像哈利，以免以后他离开哈利身边，别人第一眼就看出这是哈利的小孩。

 

哈利认为斯内普有些触动，于是继续：“像我也没关系，你会好好教导它——当然，不能向对待我那样。我也会监督你。”

 

斯内普瞥了他一眼，滑腻的嗓音有些沙哑：“我理解为你在趁机像我抱怨，波特。看起来你对我的授课方式颇有意见。”

 

哈利轻轻捏了捏他的指尖，“我不否认。我经常被你气得恨不得打碎你的牙齿。”

 

“你现在报复回来也不迟。”Omega叹了口气，疲倦和困意终于袭击了上来，眼皮直打架，他喃喃道：“我预见我不会是一个合格的父亲。”他的童年是不幸的，斯内普无法想象他要怎样培育一个孩子。可是，他想他和它如果能够活下来，他想好好爱它。

 

 

 

 

3

 

格兰杰等人如期而至。纳威送了斯内普许多自己精心栽培的一些草药，他祝自己的教授早日康复，并腼腆地表示无比期待那个小孩儿的到来。Omega虽然一如在霍格沃茨的时候尖酸刻薄，可他最终还是收下了那些珍贵的好意，惹得哈利在一旁哈哈大笑调侃地说：“教授，想表示感完全谢不需要这么拐弯抹角，纳威万一听不懂怎么办？” 

 

于是他收到魔药大师的几记眼刀。

 

害羞的纳威被闹了个大红脸，又高兴又腼腆地表示要提早告辞回去照顾他的曼德拉草。

 

罗恩壮起胆子要和斯内普下棋，斯内普被哈利撺掇走到棋盘前坐下。格兰杰和哈利一人搬了一个凳子分别坐在二人身边。

 

在罗恩连杀斯内普4局后，他抬头看了看斯内普阴沉、严肃的面容，心中一阵发虚，不禁想起上魔药课的恐惧，他刚要开口，便看见斯内普枯瘦的指尖握着一只兵，把它稳稳地落在格上。

 

“继续。”

 

哈利坐在一旁跟着看，乐不可支，用魔杖给斯内普召来了一条更厚的毛毯披在他身上，然后悄悄附在他耳畔低声拱火：“教授，我能感觉到你的脑袋乱得和这上面针织花纹一样了。”

 

斯内普闻言挑起眉，转过脑袋冷冷的看着哈利，哈利猝不及防，微微瞪大了眼，只觉那苍白薄薄的嘴唇离自己的挨得极近。

 

万幸罗恩替他解了围，高个子非常没有眼力见的大声咳嗽几下，挤眉弄眼道：“还下棋吗？或者我和敏回避一下？”这一年多里，虽然一开始震惊到怀疑人生，但罗恩还是接受了哈利和斯内普达成终生标记并且即将孕育一个生命的现实，他表示，谁叫我是哈利的好兄弟呢，无论如何，他会支持好朋友的决定。况且斯内普教授足够爱他不是吗？

 

哈利有些尴尬，讪笑一声，偏头躲开那双薄唇，在Omega冰凉细腻的脸颊上落下一吻，悄无声息地拉开距离。

 

格兰杰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他们。

 

斯内普仿若无觉，不理会他的动作，凝起精神投入到棋局里。

 

格兰杰谴责性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男友，然而那个神经大条的韦斯莱早已兴冲冲地准备下一轮大杀四方。

 

 

吵吵闹闹的时光总是流逝地飞快。中午用过午餐后，尚在孕期的Omega有些乏困，哈利便按着他去卧室睡一会。

 

 

 

蛇毒发作越来越频繁，时间总是不稳定，搅得他白天也难以休息。斯内普只好穿上拖鞋离开床铺走出卧室。

 

双面间谍的脚步声很轻，听到会客厅传来一些微小的谈论声。罗恩已经提前告辞赶回去训练，格兰杰还留下来想跟哈利讨论一些魔法部的信息。斯内普对学生的秘密谈话没有兴趣，也不想听他们的墙角。他转身刚想走，忽然从那处传来一个沙哑、痛苦的声音将他直接劈在原地。

 

 

“敏....我解不开他的蛇毒.....”哈利垂着头，整张脸捂在手心里，发出野兽般绝望的呜咽。

 

女人她也清楚这个现实，只能强行忍住眼泪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朋友。“只是需要时间，会好起来的.....”

 

“我试了许多方法缓解他的痛苦，可是没用，一点用也没有，我只能看这样一天天衰弱下去。我不想当个混蛋，但我已经是了。七年级的时候我以毫无理智的状态下强行标记了他，让他不得不成为我的Omega。这是个巨大的错误，足以让我上法庭。”哈利的话断断续续地传来，在寂静的室内回荡撞击。“可他竟然喜欢我，敏，他爱我。”年轻人顿时仿佛染上了更大的痛苦：“在获得他的记忆之前，我从未想过他会对我抱有这种感情。你知道吗？七年级那一晚，我们本来有过一个孩子。”

 

格兰杰被他最后一句话震惊在原地，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心中的模糊猜想越发明朗，“哈利你.....你......”

 

“他的身体已经支撑不了洗去标记的代价。蛇毒也在侵袭他，魔力恢复也遥遥无期。结合后Alpha的信息素也只能给他一些安抚。可每次发情期无论我怎么小心翼翼，那个东西还是回来了......”哈利说到此处，狠狠抓住自己的卷发，将他们弄得更乱，越发神经质：“如果我当时没有标记他，他就不会怀孕，我们不必强行被捆绑在一起——不，不！我亲近他，他虽不说但会高兴，我可以感觉出来！我不是没有良心、没有道德感的混账，我需要承担我的责任，不能丢下他——在他几乎为我做了这么多、差点丢了性命的情况下。敏，我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了！我摆脱不了他了，他会不会更高兴？可他同样也逃不出去了！”

 

 

“哈利！”格兰杰大喊一声，警觉地看了看四周，而后压低声音，可他们的对话在前双面间谍耳朵里依然清晰可闻，持续一下一下击打他的心脏：“冷静一点，你的情绪失控了，别吵醒教授。”

 

哈利的声音戛然而止。

 

格兰杰放柔声音：“你还是喜欢金妮，对吗？可她已经分化为Alpha了，就要和她的新男友前往德国参加比赛，当然我不是在谴责两个Alpha不应该在一起，真爱无关性别。但你真的是因为责任才留在斯内普教授身边的吗？哈利，这段日子你有没有认真正眼看过斯内普教授，你们相处得很好。有没有试过去回应他的感情？”

 

“我不知道.....也许我已经放下了上一段恋情了。”哈利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我尊敬他，怜惜他，但我清楚......即使没有金妮，我大抵也是不爱他的。他的感情和他的守护那样珍贵、默默无闻，强烈到我不知该用哪种情感去回应才能与之匹配。”

 

 

 

斯内普站在走廊的阴影下，一动不动地听着心上人的剖白，过了良久他抬起手臂摸了摸他的腹部，僵硬关节出发出细微的咯吱声。他闭了闭眼，没有再听下去，轻轻地回到自己的卧室。

 

我们成为你的灾难了吗？

 

 

 

斯内普缩回被子里，运转起大脑封闭术，可收益甚微。

 

他想起每次被父亲家暴后，爬向年幼的他替他抹去恐惧的泪水的妈妈，他是她的负担.....他还害死了莉莉，现在还要继续害她唯一的儿子不得不守着所谓的责任待在他这个丑陋、阴森的老蝙蝠身边。

 

Omega乌黑的眼睫上结了薄薄的细霜，寒意彻骨，连带着腹部锥痛难耐，以至于他长久刻在眉心的痕迹越发深刻。

 

斯内普想，他从未奢望过得到救世主的爱情。他甚至不希望哈利知道这一切，可是他的心上人还是知道了。

 

当听到哈利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他时，斯内普差点忍不住站出来想厉声反驳好好嘲笑这个自大的蠢货，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自己好受一点，与你无关。

 

 

是我又做错了......斯内普想，眉头浮现痛苦，心脏如同针扎般疼痛。他觉得他的一生不断在成为别人的负担、赎不清的罪孽，不断在错误的道路上行走。

 

我不曾想成为你的负担，我以为顺从你的意愿，你会好受一些。

 

可谁知他会让哈利这般痛苦。

 

漆黑的裤腿下蜿蜒地露出几缕刺眼的鲜血，斯内普察觉到了，脑中一时嗡嗡作响，绝望和疲惫瞬间席卷了他的感官。

 

 

4

 

来年春天，救世主迎来了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的Omega在生产途中蛇毒剧发，陷入了长久的沉睡。

5

 

阿不思站在人来人往的站台，右手被格兰杰牵着。一旁的罗恩停下手推车，望着那熟悉的标志感慨一声道：“时间过得真快，再过三年，我们的雨果也快要上霍格沃茨了。”

 

阿不思握了握小拳头，抬起头兴奋地望着他们，他长得格外像自己的Alpha父亲，同样拥有一双碧绿的眼睛。“到那时，我会成为雨果的榜样的！”

 

格兰杰弯腰给孩子理了理长袍的领口，柔声笑道：“我们期待着。”然后下一秒强势的魔法部部长对阿不思进行严肃的嘱咐，不要夜游、不要顶撞任何一位教授即使你不认同他的授课方式，如果在学校分化了一定要找教授，遇到困难要写信回来.....

 

罗恩动了动耳朵，递给耳朵仿佛要生茧的阿不思一个同命相怜眼神，拍拍妻子的肩膀，“好了，敏，他可是哈利的孩子，还记得吗，我们三人组可是最能来事的。”

 

格兰杰懊恼一声，瞪了他一眼。“罗恩·韦斯莱，最会惹祸的可是你和哈利，别扯上我。”

 

三人停留了好一阵子，惹得许多人纷纷侧目，有人认出是著名的韦斯莱和魔法部部长，试图上来攀谈。

 

“让让，麻烦让让。”罗恩挤开人群给阿不思腾出一个空路，还不忘玩笑似的抱怨。“你老爸是不是预料到这个结果才不来送你上学？他要是来了——你肯定要误火车了。”

 

阿不思耸了耸肩，看起来大大咧咧道：“父亲总是很繁忙，他不是在外地出差吗？这点小事不用他操心，我理解。”

 

罗恩点点头，把行李递给阿不思。“不知道你会被分院帽分到哪个学院？罗恩叔叔希望你来格兰芬多。”

 

格兰杰接道：“阿不思去哪所学院都是很合理，罗恩。当然，格兰芬多总是不错的。”

 

阿不思想了想，“或许斯莱特林也是个好选择。父亲告诉我，爹地就是斯莱特林的。”

 

罗恩听到他的话后大惊失色。

 

 

 

男孩走向火车，挥手告辞两人后，拖着皮箱来到车门附近。恰好此时，另一名男孩也停留在车门前，他对身后的父母挥手告别，转过头正好看见阿不思。

 

阿不思拥有一头茂盛的精心打理过的卷发，眼珠子是宝石一般的翠绿，只是眼型像他的Omega父亲。他瞥了一眼比他矮了半个脑袋男孩，稚嫩的眉宇间有几分疏远。“让一下。”

 

男孩举着行李箱偏了偏身体，宽大的校袍穿在他身上显得松动异常，像偷穿大人衣服。随着他的动作，后颈上的领口露出些许，阿不思低头眼尖地看到了信息素阻隔贴的一角。

 

阿不思登上火车，放好行李后，在走道停留了一会。看到男孩拖着行李箱走上来。

 

“你是Alpha？”

 

男孩没预料到阿不思会和自己搭话。漆黑的眼睛流露出一丝惊讶，随后他大大方方承认：“对。”他思索了几秒，指出道：“你看到我的阻隔贴了？”

 

正常来说，每个人从11岁开始陆续分化，但大部分都集中在13到14岁，比这段时间或早或迟的都极其少见。

 

阿不思重新上下打量这个Alpha男孩，他除了宽大的校袍是崭新的外，衬衣和裤子都有洗了许多次的痕迹。一头干枯的黑发并不服帖地落在耳廓附近。

 

男孩就静静地站在打理得精致的阿不思面前，不卑不亢道：“我叫弗林，你是阿不思·西弗勒斯·波特？”

 

TBC

 

 哈利单身爸爸带娃十一年（

 

 

 

1

        迪克·格雷森刚一进校门就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分院帽在他头上左摇右摆，如果有手的话，它肯定会焦虑地把自己拔起来。

        “勇敢，富有冒险精神……聪明，非常聪明……噢老天，出身古老的巫师家庭，具有强烈的情感表达愿望，我应该把你送到哪一个的学院？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拉文克劳…………”

        “你应当把我送到一间能包容所有性格的学院里。”迪克热情地说。

        “什么？哦哦。”分院帽朝着大厅兴奋地喊出了那个名字，“赫奇帕奇！”

        迪克当众来了个单手后空翻，教师席上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捏断了手里的勺子。

        “小心，B。”肯特校长让魔杖在坏了的餐具上轻轻点了一下，勺子合二为一，长出腿来匆匆逃离了阴沉的男人，“孩子总会有自己的看法，你不能强迫他进入斯莱特林。”

        他迎着布鲁斯·韦恩的死亡注视毫无畏惧：“即使你是斯莱特林的院长。”

 

2

        杰森·陶德是实至名归的格兰芬多……才怪。

         “他肯定能拿到拉文克劳近五十年来打架最厉害奖和泡图书馆时间最长奖。”拉文克拉的戴安娜院长欢喜地称他为“我最喜欢的学生之一”。

        而由于他被叫家长的次数过多，无形中拉近了韦恩院长和其他院长之间的距离。

        众所周知，杰森·陶德在学院里最不喜欢的人是他的养兄格雷森，因为他发现他喜欢的所有女生都是格雷森的前女友，而基友都是格雷森的前男友。

        杰森在四年级的时候代表霍格沃茨参加了三强争霸赛，忙着准备考试而忘记报名的迪克因此气得好几天没有跟他说话。

        黑巫师小丑混入霍格沃茨，将奖杯换成了门钥匙。

        一直到毕业那天，迪克都没有再跟布鲁斯说话。

 

3

        提姆·德雷克一开始和韦恩家族并没有任何关系，德雷克家族同样是历史悠久的魔法世家之一。三年级开学没多久，他的双亲因故去世。刚刚经历丧子之痛的布鲁斯·韦恩收养了这个斯莱特林的孤儿。提姆最擅长的学科是魔药课，自他入学之后，这所学校里出现的百分之八十的意外事故都跟他有关。

        克拉克非常为他头疼，但是由于德雷克认错态度良好，擅长狗狗眼攻击，再加上斯莱特林院长明目张胆的包庇，所以纵然他的检讨书摊起来能够铺满整个学院礼堂，他依然成功避免了所有永久性处罚，还在五年级和七年级分别成为了级长和男学生会主席。

        杰森·陶德从死亡中归来的时候，提姆正因为和达米安吵架而在八楼走廊里徘徊。

        “我想要个更友善的兄弟，我想要个更友善的兄弟，我想要个更友善的兄弟。”他在心里默默念叨。

        有求必应屋打开，杰森从消失柜中出现，首先一件事就是把他打了个半死。

        ……不过他最后确实成为了比达米安更友善的兄弟。

 

4

        达米安·韦恩入学之前并没有收到霍格沃茨的入学通知，他被十六只猎隼护送着从天而降，打断了分院帽的仪式，他带来了塔利亚的吼叫信和一把妖精打造的宝剑，他对布鲁斯说的第一句话是：

        “你比我想象得要矮，父亲。”

        一阵鸡飞狗跳之后，肯特校长确认了男孩的身份。方法很简单，他进入英国境内的那刻起，自动就拥有了霍格沃茨的入学资格。

        “我想，他一定会进入你的学院，这样也有利于培养你们之前的感情。”克拉克正襟危坐，嘴唇微动，这个孩子从头到脚都是一个标准的斯莱特林。

        分院帽在碰到达米安头上的第一秒就尖叫了起来：

        “格兰芬多！”

        达米安将它从头上扯下踩在地上，“刷”一声拔出了宝剑。

        “你还有机会改变自己的看法，帽子。”他严肃道，“否则，我立刻就把你这个邪恶的东西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