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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d乙女】当他听到你说“我们只是睡一觉的关系”

🍓Ghost/Keegan/Konig

 

 

 

Ghost

 

他靠在你身边,语气因为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带着粘稠的意味

 

清晨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你们身上,有点暖洋洋的,不过十分温暖的氛围之下

 

你们的谈话内容显得有些过于冰冷

 

“你再说一次”,ghost的视线投在你身上,犹如刀割一般,你忽然感觉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审讯

 

“我们是什么关系”

 

毕竟你前几天和他温存的时候还粘着他说这辈子都要在一起,他仿佛是不相信一般

 

不是说女人都会通过...

🍓Ghost/Keegan/Konig

 

 

 

Ghost

 

他靠在你身边,语气因为刚睡醒,有点迷迷糊糊的,带着粘稠的意味

 

清晨的阳光投射进来,照在你们身上,有点暖洋洋的,不过十分温暖的氛围之下

 

你们的谈话内容显得有些过于冰冷

 

“你再说一次”,ghost的视线投在你身上,犹如刀割一般,你忽然感觉自己像个犯人一样被审讯

 

“我们是什么关系”

 

毕竟你前几天和他温存的时候还粘着他说这辈子都要在一起,他仿佛是不相信一般

 

不是说女人都会通过这样的情况爱上对方吗?难道队友的办法失效了?还是说那家伙专门坑他

 

ghost气不打一处来,要是那家伙真的是故意坑他,或许自己真的要想办法把那家伙狠狠揍一顿

 

什么叫“睡一觉的关系”——难道你对他就没有感情?ghost不肯相信你就是这样的人

 

ghost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可是听到你这么毫无情面说这种话,他竟然下意识觉得胸口发闷

 

大清早的被你一句话弄得十分清醒

 

他有点后悔一醒来就问你如此严肃的问题,早知道就不问了

 

你顿了顿,想起来前几天ghost和队友聊天的时候提到你,心里一横,又再说了一次

 

“我们只是一起睡觉的关系”

 

你看着天花板,被他一个翻身重新盖住

 

“我不信”

 

他发现斥资一顿麦当劳收获的队友建议根本行不通,还不如用自己的方法更好一点

 

 

 

 

 

Konig

 

最近的他心情很好,不光光是因为任务完成出色,还有一部分是得到了你

 

字面意义上的,每次任务完成后,konig总是显得劳累,不过一想到你们俩亲密缱绻的场面,他心里就有一股暖流慢慢升腾起来,浸润了他的整个人

 

好舒服,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怪不得其他人这么喜欢谈恋爱,konig觉得自己也算是铁树开花了

 

小章鱼每天训练结束之后都会给你发消息,特别准时,专门挑你下班时间准点发过来

 

【在干嘛?】

 

【好想你啊】

 

【我今天出任务看见了漂亮的花花:图片5张】

 

【我想看看你:可怜表情】

 

Konig 经常发消息都是一连串,你都会挑有空的时间一个个引用回复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几天,konig回来了,你还没想好怎么面对他,毕竟之前的事情都是不小心,那次你喝完酒晕晕乎乎,不小心闯入了他的房间,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在konig看来,你们在谈恋爱,因为一般发生了如此亲密的事情,都会谈恋爱不是吗?

 

恋爱经验很少的小章鱼konig自然而然认为你们在谈恋爱

 

但是你并不那么认为——一切都是不小心的,konig肯定会理解你

 

直到他坐在你面前,眼睛亮晶晶的,眨巴眨巴看你,期待你说着什么

 

“怎么啦?我听着呢”

 

“你说吧”

 

“konig,其实我们......”

 

视线热烈得你实在是受不了,察觉到你停顿了很久,他歪着头,那么大只,歪着头卖萌也是让人鼻血直流,有点太可爱了吧!!!

 

不过你就是如此心狠的女人,你决定了,一定要说出来

 

“其实我们不是谈恋爱的关系”

 

小章鱼错愕,猛地站起来,捂住自己的心脏,让自己消化你的话

 

眼睛四处乱瞟,就是不看你,他的心脏剧烈跳动着,外表看来,凶部起伏剧烈

 

“那,那是什么?只是睡一觉的关系吗?”

 

原本生机勃勃的他现在瞬间就耷拉下来,你感觉如果konig有触手,现在肯定都掉落在地板上

 

 

 

Keegan

 

和keegan说这番话是在傍晚的阳台上,夕阳刚刚出现,橙粉色的晚霞一道道涂抹在天空上,温柔地撒在keegan的瞳孔,因为瞳孔很浅,你隐约看到他的瞳孔被染上了漂亮的颜色

 

一时间美丽到你感到语塞

 

“怎么了?”

 

keegan靠在你旁边,离你很近,比你高出不止一个头,所以你需要抬头仰望他,正是因为需要仰视,所以你感觉自己站在他面前十分渺小,一举一动都被看得清清楚楚

 

一看到keegan温柔如水的眼睛,你下意识就想起了那个晚上的场景

 

那一晚,他也是这么看着你,唯一不同的是那个时候的keegan眼睛里还含着水汽,原本清澈的瞳孔多了一丝雾气,让人不自觉陷进去

 

“其实我们只是睡一觉的关系”

 

他的眼睛平静如水,你不知道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

 

“好,我知道了”

 

“不过今晚我还是会过来找你”

 

揉揉你的头发,他眼含笑意,你却看到冰冷

 

“等我”

 


越位入球

请患者不要死在走廊上(五)

7

特尔斐的深夜静得有些不真实。医院大厅早已没了白日里如战场般的喧嚣,独留窗外时不时掠过的风雪声,夹杂着空气与金属摩擦的低鸣,在走廊尽头回荡。

急救员刚刚查完房,此刻只感到身芯俱疲。虽然他名下只有六面兽这一个病人,但这个病人足够他忙活上一整天。傍晚时分,他一上到顶楼,就发现六变金刚再次变形成狼形态,而且还擅自离开病房,正悠哉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急救员的CPU都感到漏算了一拍,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地浮现起在地球上看过的一部名为《动物世界》的纪录片,此刻的六面兽仿佛一头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大野狼。

他几乎是连哄带拽地把六变金刚塞回病房,又强行将其按回病床上,还不忘顺手启动了扫描装置,对前霸天虎进...

7

特尔斐的深夜静得有些不真实。医院大厅早已没了白日里如战场般的喧嚣,独留窗外时不时掠过的风雪声,夹杂着空气与金属摩擦的低鸣,在走廊尽头回荡。

急救员刚刚查完房,此刻只感到身芯俱疲。虽然他名下只有六面兽这一个病人,但这个病人足够他忙活上一整天。傍晚时分,他一上到顶楼,就发现六变金刚再次变形成狼形态,而且还擅自离开病房,正悠哉地在走廊上来回踱步。急救员的CPU都感到漏算了一拍,他的脑海中不知怎么地浮现起在地球上看过的一部名为《动物世界》的纪录片,此刻的六面兽仿佛一头正在巡视自己领地的大野狼。

他几乎是连哄带拽地把六变金刚塞回病房,又强行将其按回病床上,还不忘顺手启动了扫描装置,对前霸天虎进行了全面体检。

“我以为你会很高兴我恢复得这么快。”六面兽一边任他摆布,一边用状似无辜的语调调侃着。

急救员头也不抬,“啪”的一声将输液管接好,没好气地说:“别以为你是什么六阶就可以不按术后康复流程来。你的大脑神经元才刚开始重连,如果不想留下后遗症,最好老实点。”

六面兽大概是他带过最难缠的患者。但考虑到这家伙有六种变形形态,几乎相当于六个病人,麻烦一点似乎也是合理的。这是急救员经过逻辑模块运算后得出的一个自认为最符合逻辑的推断。

安顿好这尊六变金刚后,急救员终于得以坐下。他把注意力从六面兽身上抽离开来,尝试专注于更迫切的事情。终端屏幕投射出幽蓝色的光芒映在他疲惫的面甲上,精神的高度紧张让他的能量循环系统自动切换为低频运行,避免因风扇声太响而触发医院的警报。

连续几个循环的等待后,他终于等到了药师外出的机会。他趁着夜半时分所有人都进入充电状态时,悄然来到医院深处的档案室。凭借自己在小说《解密:回收救援队》中学到的技巧,他成功破解了深处那台加密终端的权限,这里存放的都是医院的死亡病例,通常只有院长才有资格调取。

为了避免引起怀疑,他在筛选数据时格外谨慎,特意挑选了一段时间内死因相近的病例记录,以此制造出一种正在开展某种课题研究的假象。这样一来,即便药师察觉了他的访问记录,他也能以“研究需要”为借口暂时搪塞过去,最多挨一顿不遵守规章制度的训斥,而这点相信药师和他自己都已习以为常了。

他无法不怀疑药师。最近几个月来,他察觉到特尔斐的死亡率有些不正常,尽管总体趋势平稳,但偶尔会出现短时间内死亡率骤升的情况。尽管只有那么两三次,但足以引起一名医生的警觉。而当他试图申请对这些病例进行尸体解剖时,却屡次遭药师冷漠地拒绝。

近一两个月循环以来,一些更为诡异的现象接连出现,一些原本恢复良好的病人,却突然宣告死亡。死因不外乎是“火种脉冲骤停”“中枢处理器急性衰竭”等会引发塞伯人火种瞬间熄灭的急症。再加上六面兽那句漫不经心的“死人味”以及药师那间神秘的房间,这一切都令他芯中充满不祥的预感。

想到六面兽,急救员再次皱紧眉头。白天的时候药师催促他尽快为六面兽进行变形齿轮移植手术。他几乎以为药师疯了,六面兽才刚做完开颅手术,按照药师亲自编写的“指南”都明令禁止在此阶段进行器官移植一类的手术。

急救员向药师表达了抗议,药师的态度显得极为轻蔑,直接扔下一句:“六阶执行人不在指南适用范围之内,明天立即安排手术。”

急救员被搞得芯烦意乱,一整天都精神恍惚,以至于刚刚给六面兽输液时一个没注意将速率调到了最大。六变金刚歪着头,光学镜微微眯起,讽刺道:“医生,你是不是在借机报复我?”

急救员的面甲线路一阵发烫,连忙调低输液速率,低声嘀咕了一句:“这台输液器的默认值好像有点问题,我会让救护员检查一下。”说完,他几乎是落荒而逃般地离开了病房,根本没给六面兽继续进行医患沟通的机会。他当然知道这是自己的疏忽,但眼下烦芯的事一桩接一桩,他实在没有精力去照顾六面兽的情绪。

处理器发出了一声警报,随即弹出来一个警告页面:长时间无响应,请系统确认是否下线。急救员赶忙关掉提示窗口,这是他第二次走神了,他叹了一口气,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屏幕上。

他筛选出一批在最近三个月循环死于“火种脉冲骤停”的病人,数量比他预计的要多。他的光学镜飞快扫过那些名字,最终视线停留在一个名叫铁锤的病人身上。

铁锤是一名前霸天虎下级士兵,因嗑多了电路增速剂入院,当时被分到了他手下负责治疗。急救员记得非常清楚,他为铁锤做了常规检查,评估其状态尚属稳定后,便为他申请了一个充电仓,将其安置在一楼大厅内,并开始输注D-166型净化液进行能量循环系统清理。

治疗初期反应良好,各项指标在数小时内迅速回稳,看起来他很快就可以出院了。然而,仅仅一个日循环后,铁锤便因火种脉冲骤停而宣告死亡

这让急救员感到无法接受,他立即向药师申请尸检。但药师只是冷冰冰地看了他一眼,冷漠地说道:“这很常见。战争时期嗑药成瘾的霸天虎多得是,那些人都是些无药可救的瘾君子,机体情况破烂不堪,他们早就该死了,活着只会浪费我们的医疗资源。”随即甩给他一份死亡证明让其签字,急救员还记得那份死亡证明上的结论:“因长期使用电路增速剂导致火种频率紊乱,引发脉冲骤停。”

然而眼前的这份死亡档案,不仅信息量比当初那张死亡证明大得多,而且死因鉴定也大不一样。上面清楚地记载着,患者铁锤由于具有第六螺旋链D段调节片段的先天CNA缺陷,因此对于D-166型净化液存在能量路径排斥反应,从而导致火种系统崩溃、火种脉冲骤停。

急救员怔怔地抚上终端屏幕,指尖微微颤抖,难以置信地盯着那一行字。冷凝液不知何时顺着额角滑下,淌进面甲的缝隙里。他下意识地开始读取自己的记忆模块,以确认自己是否在输液前对患者进行过排斥反应测试。他又调出了自己那天的出诊记录,在排斥反应测试这一栏清楚地写着“未测试”,后面还跟着三个红色的惊叹号。

急救员颓然地捂住自己的面甲,他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犯这样的错误!所有医学生在他们踏入医学院的那一刻时都该知道,进行任何形式的输液治疗前,必须先完成能量路径排斥反应测试。

在四百万年的行医生涯中,急救员不记得自己何时犯过这样的疏忽。即便是在斯曼兹,他也未因与塞伯坦平民在火种熄灭前最后一刻投来的目光对视而握不稳手术刀。他依旧按部就班地完成每一个诊疗流程,在爆炸声和哀号声中尽力将他们的火种从灰烬中拖回来,尽管大多数时间他所做的只是帮助他们减轻回归火种源前的折磨。

在斯曼兹,他从未失手过,从未让任何一位患者因为他的缘故承受死亡或多余的痛苦。他的专注与镇定曾令所有同僚感到不可思议。他们从没想到,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军医,仿佛生来便不惧怕任何与死亡有关的事,无论是飞溅在面甲上的能量液,还是堆积在临时手术台上残破不堪的机体,什么都不能影响到他。

直到数个月循环之后,急救员才在某个没有人的难民营的角落里,突然感到一阵系统内部紊乱,将刚刚摄入的能量块全部的吐了出来。

此刻,急救员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愧疚与困惑。他不明白,既然自己犯下了如此严重的医疗事故,为什么药师没有立刻找他问责?药师对特尔斐的所有的医生和护士都一视同仁,哪怕是最微小的失误,也会被他毫不留情地处罚外加一番刻薄的训斥。像这样的重大的事故,足以让他被赶出特尔斐,而这不正是药师希望的吗?难道药师有意包庇自己?急救员摇摇头,把这个荒谬的想法赶出处理器。

也许……他还没有发现?急救员的思维陷入混乱,情感回路被负罪感完全占据,再也无法仔细查看其他的病例。他将数据下载进自己的存储器中便颤抖着关闭了终端。

我应该向药师坦白错误,接受处罚……这句话在他芯中不断地重复着。但他芯底却隐隐浮现出某种不甘,他依旧难以相信自己会犯下如此低级的失误。

急救员慢慢吞吞地站起身来,神情恍惚地走出了档案室。

也许……我可以先送走我最后一位病人,再去坦白。急救员一边在医院中漫无目的地走着,一边这样想着,最终停留在六面兽的病房前。

8

他本以为六变金刚正处于充电状态,因此当听到视讯中传来的阵阵细碎声响时,急救员怔住了。犹豫片刻,他还是推开病房门,走了进去。

病房内光线昏暗,屏幕投射出柔蓝的辉光,六面兽正悠然地躺在病床上,双手枕在脑后,目光懒散地投向荧幕。见他进门,那双深红色的光学镜缓缓移来,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交汇,各自都略显讶异。

沉默几秒后,急救员决定先开口说话,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出乎自己意料地柔和:“这个时间应该在充电,六面兽。”

这换来前霸天虎一声轻嗤。六面兽偏过头看着他,漫不经心地道:“我的能量系统与你们不同,不需要花整晚时间躺在床上充电。”他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扫视着急救员,继续说,“倒是你,医生,突然这么尽责,真让人不习惯。半夜不充电也不在办公室看你的小说,竟然跑来查房。”

急救员一怔,随即面甲一热,脱口反驳:“我什么时候……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在看小说?”他惊恐地看着对方,明明他从未当着六变金刚的面读过。

“《解密:回收救援队》,第80章,你看到他们突袭霸天虎第二号集中营那里了吧?”六面兽语气懒洋洋的,还带着十足的讥笑。

急救员芯中骤然一紧,那正是他今天读到的一章。他不敢相信六面兽居然知道得如此清楚。

“别那么惊讶,医生”六面兽显得有些得意,“如果我真想潜入敌军大本营,你一整天盯着大门都发现不了我。更何况你看得那么入神。”

急救员僵在原地,半天说不出话。他不确定此刻应该先为自己值班时间偷看小说辩解,还是该为六面兽那可怕的潜行和破坏能力感到害怕,尽管战争已经结束了。

“我们谈谈吧。”六面兽晃了晃手里的输液器,语气轻描淡写,光学镜中透出一丝奸诈的玩味,“下次看小说的时候,能不能顺便注意一下患者的生命安全?”

“我……我不是故意的……”急救员慌乱地试图解释。

“那破小说有什么好看的?”六面兽冷哼一声,露出不屑一顾的表情,“汽车人无聊的战时宣传品,将一帮杂鱼吹捧成精英战士,就凭回收救援队的那些货色,我一个人就能……”

“闭嘴!”听到六面兽对自己的偶像出言不逊,急救员立即将刚才的情绪抛出塞伯坦了,愤怒地打断他。

“不许你这个战犯霸天虎讲他们的坏话!你要真的那么厉害,为什么霸天虎战败了?威震天失败了?”他越说越大声,光学镜闪着怒火:“这说明你们从一开始就打的是一场不义之战,反观汽车人这边正是有着回收救援队这样大无畏的英雄们,一次次在危急关头完成不可能的任务,带领汽车人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就算霸天虎有十个像你这样的六阶,也改变不了正义必胜的结局!”

急救员越说越激动,胸腔起伏不止,继续慷慨陈词:“决定战争胜负的,从来都不是武器的强弱,而是意志,是信念,是选择站在正义那一边的勇气!生存下去靠的是意志!”

“所以——”六面兽缓缓直起身子,红色的光学镜里泛起一丝阴鸷“你觉得我就是一件‘武器’,不配得到医生的关照?”他的声音不高,却比怒吼更具压迫性。

急救员怔住了,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的口不择言可能伤害到了对方。他曾听不少汽车人战士私下议论,说六面兽是一件行走的“活武器”,尽管他从未附和过这种说法。现在看来当事人自己也知道这个外号。

“我不是那个意思……”他急忙解释,语气微微发颤,“我根本没想着小说的事……其实我……”

话未说完,他猛然住口,芯虚地别开了光学镜。他的确没有想着小说,而是在发愁药师逼他拆卸六面兽的变形齿轮……如果六面兽知道这事,会作何反应?急救员偷偷瞥了一眼病床上的六变,冷凝液再次顺着面甲缓缓滑落。

哼。”六面兽冷笑一声,“放心吧,我才不会对没有战斗力的小医生出手。”

“我当然知道。”急救员几乎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六面兽盯着他,那双猩红的光学镜里翻涌着某种难以言明的情绪,而急救员则在那目光中看见了自己错愕的倒影。两人都沉默下来,病房中只剩视讯屏上传来的声音。

画面中,几头狼奔跑在草原上,风声呼啸而过,解说声低沉而平稳地响起:“它们正在巡视领地,搜寻一切入侵过的痕迹……”

急救员诧异地看向六面兽。他没想到这个前霸天虎竟然在看地球上的电视节目。虽然他知道六面兽的一种变形形态正是机械狼,但他实在想象不出,强大的六阶执行人会从这些毛茸茸的外星生物身上感到某种物种相通的亲切感。

“……倒挺像你的……”急救员轻声嘟囔了一句,话音刚落就意识到自己失言,“对不起……”他赶忙道歉,脸上的面甲因为尴尬而泛起热度。

六面兽偏过头来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急救员芯中微微一动,他走到病床前,低头检查起监测仪。过了一会儿,他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决心般,语气罕见地郑重:“对不起,六面兽。你是我的患者,我会负责到底。今天是个意外……我不是不负责任的医生。”

最后一句几乎细不可闻。想到铁锤,急救员感到底气不那么足了,他真的是个负责任的医生吗?

沉默片刻后,六面兽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比之前缓和许多:“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会置患者于不顾的医生。”

急救员手上的动作顿住了,猛地抬头看向他,光学镜中露出震惊。有那么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六面兽撇过头去,显得有些不自在:“如果你真是个漫不经芯的庸医,我早就走了,哪里还会躺在这里任你摆弄。说实话……你大概是我见过最烦人的医生,四百万年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吊钩就从来不会那么烦……”

他支支吾吾,竟有些词不达意。急救员忽然意识到,六面兽其实没有他刻意表现得那么狡诈和玩世不恭,反而颇为不善言辞,并且在某些方面有些笨拙。

“你是想说,你信任我?”不知为何,急救员忽然有点想笑。

六面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接着再次陷入沉默。最终,他挠了挠自己的头雕,低声说道:“你是个好医生,急救员。”

看到急救员因为震惊而微微扩大的蓝色光学镜,六面兽立刻偏过头去,避免和他视线交汇,还嘴硬地补充道:“虽然你今天走神了……但我猜你八成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事。擎天柱和威震天都会犯蠢,你总比他们靠得住。不过,无论是什么事都与我无关,我可不关芯你的事……”

“谢谢你,六面兽。”急救员打断了他,语气极为真挚,更带着发自内芯的感激。

他的视线与六面兽那略显错愕的目光再度交织在一处。在那一瞬间,急救员从对方的光学镜中看见了一个信念坚定的自己,他芯头的阴霾仿佛也在这一刻一扫而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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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坑!还是会写完的!争取再更新两次完结。

感谢给这对画图写文的太太们,都太对味儿了!

言野

【六急】荒野之地

· 六急(六面兽/急救员)

· 字数1w6+

· 偏向idw吧我记不清了(不要深究感谢)

· 欢迎大家评论区讨论吖(快来和作者聊天作者特别爱聊天)


Summary:

我欢迎一切,忍受一切,历尽折磨也满怀欢悦。

我匆匆来到这片大地啊——就为了更快地与它离别。

                   ...

· 六急(六面兽/急救员)

· 字数1w6+

· 偏向idw吧我记不清了(不要深究感谢)

· 欢迎大家评论区讨论吖(快来和作者聊天作者特别爱聊天)


Summary:

我欢迎一切,忍受一切,历尽折磨也满怀欢悦。

我匆匆来到这片大地啊——就为了更快地与它离别。

                       ——叶赛宁《可爱的家乡啊》

 

 

 

       急救员的指节擦过布满金属灰尘的枯枝,红色涂装立刻蒙上一层腐蚀性粉尘。他不得不用医疗凝胶包裹双手,半跪在高大的枯木掩体后面躲避扬起的金属碎屑。

        半个赛时前,他所在的飞船被霸天虎军团袭击了,为了避免全军覆没,船长命令每个汽车人坐上逃生舱四散逃离。他是对的。面对像花粉一样四散而开的小型飞船,霸天虎军团顿时失去了火力攻击的主体,四散的炮火大多弥散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而急救员的运气就没有这么好了,他的逃生舱不幸的被一支霸天虎小型攻击单位盯上,像是导弹一样紧紧跟随在飞船之后,瞄准动力舱不断的射击。急救员勉强操作着舱室逃窜了不短一段距离,终归是没能躲过像是雨点般密集的炮火攻击。动力舱在炮火下发出一声尖锐的爆炸声,终于在爆炸的绚烂火花中结束了鞠躬尽瘁的一生,最后助推了这个在宇宙中孤苦无依的逃生舱一把,把它推向最近的行星引力场捕获轨道。

      急救员什么也做不了。在这个小小的、椭圆形的失去了动力系统的逃生舱里,他唯一能做到就是把手紧紧贴着观察室的玻璃,注视着窗外浩渺的蓝黑色宇宙,遥远的一颗恒星散发出璀璨而耀眼的金红火光,其他庞大的行星在此时不过是沧海一粟,和他一样孤苦伶仃的漂浮在浩瀚无垠的宇宙之间,唯有他即将坠落的那个漆黑星球近在眼前,庞大的像是要吞噬一切靠近的生命。

       急救员坐回逃生座椅上,闭上光学镜,静静祈祷着飞船的安全弹出装置没有失灵。

         他赌赢了。安全逃生系统按照预设的程序把急救员弹出了被包裹在熊熊烈火的逃生舱,安全降落在偏离坠毁地不足两赛里的位置。逃生舱携带着火焰重重地撞在地面上,扬起的黑色烟尘瞬间没过了舱体,只留下浓浓的黑烟昭示着位置。四周灰沙漫天,整个天空埋没在沙尘暴扬起的灰黄里,无数枯死的庞大树干像是张牙舞爪的野兽死不瞑目的尸首,横七竖八的指着天空。

     他得尽快赶到坠毁的飞船那里,看能不能修好动力系统重新启航,或者找到一套通讯设备,联系汽车人说明情况……

      他面前出现了一个深坑,坑里有一个昏迷的赛博坦人,看起来是一个失事的飞行单位,同时也毫无疑问的是一个大型机。这个足有二十米长的变形金刚呈侧卧姿态,左腿关节反向折断,暴露的电路神经束像被扯断的琴弦般垂落。

      "能量液凝固时间不超过三个塞时..."他扫描着对方后颈的损伤,光学镜突然捕捉到肩甲内侧的暗斑,那团被酸蚀的紫色印记像团溃烂的伤口,边缘还残留着腐蚀性颗粒的斑驳痕迹。

       医疗钳悬停在半空。

      九架霸天虎穿梭机的残骸突然在记忆模块里闪回,那些坠毁在医疗站废墟里的同僚正透过猩红的光学镜凝视他。急救员猛地扯开应急医疗包的束缚带,泛着蓝光的纳米缝合线刺入对方胸甲,他刻意让动作粗暴得像在拆卸武器。

       六面兽的意识在疼痛中苏醒时,最先感知到的是左臂关节异常的痛感。战术模块自动启动隐蔽扫描,光学镜交互系统映出那个半跪在自己腰甲处的红色身影——汽车人医疗官正用机体自带的激光焊枪修补他腹部的能量阀,维修镜片上蒙着层自己胸腔渗出的冷凝液。

       "别..."发声器里溢出的电子音把两人都吓了一跳。六面兽立刻调整声波频率,让接下来的话听起来像意识不清的呢喃:"别碰...神经接口..."

         医疗官的后背装甲瞬间绷紧,但焊枪光束仍稳稳地封住最后一道裂缝。"潜意识防御机制真的很麻烦。"急救员故意将这句话说得咬牙切齿,以掩饰指尖的轻微颤抖。当他关闭了焊枪保险栓,低头在自己的子空间取冷凝剂时,六面兽的瞳孔传感器悄然聚焦——医疗官后颈处有道未愈合的贯穿伤,边缘泛着霸天虎粒子炮特有的焦痕。

      “没有医用焊接材料了,”急救员抬起头,“你能听到我说话吗?我要去飞船那里找找紧急医疗包,那里有我需要的材料。”他抬头望望沙尘漫天的天空,咬咬牙,艰难的扶着坑壁站起来,“你不要移动,你腹部的伤口还没有办法焊接,乱动会引发能量液流失。你听见了吗?”

     身后的大型金刚还是一点反应都没有,静静的躺在那里好像已经死亡。急救员艰难的顶着着风前行,沙土在脚下不断流失又凝聚,注意不到除了脚下沙土之外的事情,也没有发现在他刚刚爬出土坑之时,身后那双红色光学镜悄无声息的睁开,静静目送他离开的背影。

      他走不到他的飞船那里的。六面兽清楚的知道,这里的环境可不是表面上这么枯燥简单。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只能催生出最有适应性和掠夺性的怪物,一个贸然闯入赛博坦非战斗人员对那些生物来说只是一道格外美味和稀缺的佳肴。

       如果不是必要的话,我真的不想动。六面兽仰起头注视着暗沉沉的天空,翻了个身,任由金属枯叶从自己的机体上滑落,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这边,急救员全神贯注的扶着半倒的树干,跨过地上长长的沟壑,全然没有注意身后猝然划过的金属尾巴。暗处,一双双紫色的眼睛悄然睁开,细细盯着红色的汽车人医生每一个动作。

       急救员听到身后细细簌簌的动静,回头却什么也没看到。还是一样灰暗的天空下一切如常,目极遥远处仍然是无尽的黑暗。就在他转过头准备继续前进时,眼角余光瞟见什么东西细细的动了一下。他正疑惑的想要转身看个仔细——

     一只有赛博坦小型机大小的金属蝎子拖着长长的尾钩向他扑来,急救员吓得后退了一大步,却没注意到地上一道不大不小的沟壑躺在枯叶的掩护下。

      骤然袭来的失踪感让他下意识的想天空的方向伸出了手——下一秒,他的手被一只黑色的大手紧紧握住,几乎不菲吹灰之力把他拉了上来。

       六面兽一手拉着急救员,一手向着扑过来的蝎子开火。炮火把蝎子掀翻了个跟头,却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打击。这一声炮火像是在湖水里投入的一颗石子,整个山头都翻腾起来,无数蝎子的眼睛从暗处亮了起来,到处都是爪子和甲壳摩擦的细簌声。

     急救员被六面兽晃晃悠悠的拎在半空中,刚想开口说什么,六面兽低头瞥了他一眼,利落的变形成飞机腾空而起。地面上,无数蝎子聚集而来,在两人的下方发出嘶吼。

    飞行单位在这时候的优势体现的淋漓尽致。六面兽一眼就看到飞船的余烬,立刻调转方向朝着飞船飞去。

     “谢谢,”急救员落地的第一瞬间就想扑过去看他腹部的伤口,“你的伤口还在流能量液!”

      “是啊,”六面兽靠着飞船舱体坐下来,左手虚虚的捂了一下伤口的位置,“我要是不去,咱们俩都得葬身这里。”

       急救员没接他的话,只是沉默的在狭隘的飞船舱体间翻找出医疗包,找出他要的医疗工具,给焊枪上焰,转过身沉默的催促六面兽尽快躺好。

      六面兽看看他,又看看容纳自己的小小的飞船舱,也沉默了。因为逃生舱适用于正常体型的赛博坦人,他的机体太大了,站起来会撞到头,躺下更是天方夜谭。

     两人对视,彼此的光学镜里都透露出相似的茫然和不知所措。

      “你……这样坐好,对,再往下一点。”急救员指挥六面兽找到一个合适的姿势,半躺在狭隘的舱体内,自己则艰难的试图焊机破损的能量阀,但由于高度问题怎么都不顺手,冷凝液慢慢地从面甲两侧滑过。

       六面兽双眼无神的盯着舱体发呆,最后终于受不了了,礼貌的询问医生,“要帮忙吗?”

       急救员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明白怎么帮忙,但被角度问题折磨的焦头烂额的情况下,还是点头同意了。

      就在急救员点头的一瞬间,六面兽直接从腰侧抄起这个汽车人医疗单位,放心大胆的把对方放到自己的机体之上,顺手薅了一把对方的红色脑袋,只留下急救员呆呆的举着焊枪看着他的面甲。

      跨坐在六面兽腰上的急救员完全蒙了,还没从骤然被捞起来的动静里缓过神来,焊枪喷出了一小股不稳定的蓝色焰火。“医生?”六面兽催促到。“哦哦,”急救员刚刚缓过神,暗自在芯里唾弃自己刚刚对对方不那么健康的猜测,自顾自的调整好角度,准备从正面对破口进行焊接。

       被急救员调整角度的时候压到前挡板的六面兽继续抬头看舱顶,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

 

     “你的医术不错,”六面兽活动了一下腰肢,没什么异样的感觉,“我觉得很好。”

      “你变形一下试试,我给你用了医用麻醉,”急救员建议到,“除了能量不足,你应该完全没有其他感觉了才对。”六面兽没有拒绝,利落的变成一头白色的大狼,甩了甩耳朵,来回蹦了几下,“完全没问题。”

      “你是……三变金刚?”急救员不确定的瞧着欢脱的甩着尾巴的狼,觉得他和人型的时候差别有点大。六面兽停止了跳跃,歪着脑袋看着小小的汽车人医生。急救员后颈的伤刚刚被他自己轻松的处理了,如今覆着一层薄薄的医疗薄膜。

       “是啊,”六面兽面不改色的撒谎到,“你要上来骑一下吗?”

        急救员婉拒了这个爱好奇特的“中立派”,并表示自己得去抢救一下飞船,看能不能抢救出来一套通讯设备。

       六面兽在地上坐了下来,看着急救员毫无戒心的背对着他收拾飞船残骸,全然不知他的命门全部暴露在六面兽的视野里。他低头甩了甩尾巴,突然开口:“你的飞船修不好了吧?”

      医疗官猛地转身,撞翻了盛放能量块的金属盘。

      “你的内置通讯设备用不了……就没有想过是这个星球的磁场的原因吗。”六面兽盯着头顶越来越近的风暴云,缓缓开口。“我想不会运气这么糟糕的……”急救员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我以为撞击导致内置通讯坏了……”

      “我的也用不了,”六面兽轻松的走到他身边,“我有一个好办法能检测出到底是不是我们的内置通讯坏了。”

       急救员狐疑的看着他,“你好像不是很着急。什么好办法?”

       “我一个没事做的中立派有什么好着急的,”六面兽像一只真正的狼一样在地上伸了个懒腰,“我们加一下内置通讯频率,看我们能不能互相发信息。”

      急救员看着他红色的光学镜,终究还是没能忍住自己蠢蠢欲动的手,轻轻揉了一下狼头,同意了。

        “所以确实是磁场问题,”急救员生无可恋的瘫倒在他背后的狼身上,内线里他发给对方的文字毫无阻碍的显示发送成功。趴在地上的六面兽默许了对方拿自己当靠背的举动。在意识到飞船没法继续当临时基地之后,急救员收拾好了能拿上的装备,跟着六面兽找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洞穴当作临时庇护所,对方告诉急救员他的名字叫曲率。

        一个叫曲率的三变中立派。

       急救员没有深究,他权把对方当成一个好脾气的狼型靠枕。当他把这个想法委婉的说给对方听的时候,对方出乎意料的烦躁的用爪子刨了刨地面,变回了人型。

       “你真的这么觉得?”六面兽红色光学镜透露出一种迷惑,面罩遮住的脸显示不出什么感情。“差不多吧,”急救员莫名有点怵他的人型,“你不是被我靠了几天都没有反对吗?”

      六面兽严肃而认真的盯着急救员几秒,最终决定放弃思考,变回了狼型又在地面上趴了下来。他的声音闷闷的:“我只是缺少能量懒得动。”

      于是急救员又靠了回去。洞口用从飞船上拆下来的屏蔽装置简单的做了一个屏蔽能量场,洞内被两个机的散热烘的暖洋洋的,洞外在下着雨,冰冷的水滴猛烈的拍打着能量场的表面,哗啦啦的声音填满的洞内安静的角落。

       六面兽两只前爪交叠,慢慢的把头挨在上面,白色的耳朵一动一动,平稳的置换着气体,光学镜维持着最低亮度,暗淡的红色像是安静的墨水,随着置换的频率规律的微微闪出细小的光;急救员靠着六面兽白色的机体,舒展双腿半躺在地上,拿着子空间里之前忘了拿出来的数据版解闷。两个机都没有说话,大雨落在树叶上清脆的声音清晰可闻。

 

      急救员曾以为这种日子就会这么一直下去,直到他或者曲率的朋友定位到他们的位置来接人,或者他失事前紧急发送的14条求救信息能被汽车人总部或者其他汽车人发现(话说是谁处理这些汽车人的求救信号呢?好像是大名鼎鼎的警车?)

       直到他发现曲率最近越来越烦躁不安,置换的时候总是难以控制的发出噪音,越来越多的时候无意识的扒拉身下的泥土,显得烦躁不安。

       “曲率,你还好吗?”急救员第三次被身后巨狼的躁动打断阅读,无奈的放下数据版问到。“嗯,”曲率闷闷的回答,“我出去走一走。”

       急救员没放在心上,只当是他的旧伤还没好透的烦闷。新生的机械组织总是有一种闷的难受的瘙痒,他见过太多的病人痊愈期间像是身上爬了噬铁虫一样左右挠来挠去。洞内的气体太过温暖,他有些昏昏欲睡,视线也逐渐模糊,光学镜一明一暗的想要下线。曲率不在,他就干脆靠着石壁抱着腿蜷起来,感受着温暖的气流被白色大狼行动带起。

       迷迷糊糊间,他感觉有人进来了,带着一股新鲜的雨水和泥土的气息穿过防护罩。迷迷糊糊间,他隐约看见曲率以人型的姿态走了进来,一双光学镜红的发亮。急救员轻轻呢喃着曲率的名字。

        对方没有回答。

       再次上线,急救员正面对上一双红的不正常的光学镜。“曲率?”他试探着喊了一声,依然没有回答。

        六面兽的气体置换越发的急促,一股股热蒸汽从装甲的缝隙里冒出来,氤氲了光学镜的轮廓。白雾的后面,那双红色的光学镜颜色越发鲜亮,像是两团燃烧的火,迸发着最纯粹的对能量液的恶意和渴望;他全身的装甲都在吱呀呀的作响,像是绷到极限的弦,武器模块自动上膛,在急救员难以置信的目光里,六面兽的左臂快速变形成粒子炮,充能的枪口发出不详的嗡鸣声,缓缓抬起对准急救员的头雕。

       急救员尽可能缓慢的挪动脚步后退,尽量避免激怒面前这个极不稳定的野兽。可惜地方有限,急救员猛然一颤,头雕撞到了身后的石壁。这动作好像一个信号,六面兽浑身的部件瞬间发动起来,几乎是瞬间出现在急救员的面前,右手一把把急救员提起来按在身后的石壁上,不顾对方拼命蹬腿挣扎,左手的炮口已经怼到了急救员蓝色护目镜上,逼迫对方抬起头露出脆弱的颈部线路。

      被扼住电子传输管,急救员的光学镜一阵一阵的发黑,在挣扎的摇晃和晦暗不明光暗间,他瞥见六面兽的红色光学镜里纯粹的恶意和戏弄,就像最恶毒的侩子手,杀死俘虏远远不够,非要一点一点拆下猎物的肢体,再慢慢享受火种在手里熄灭的感觉。

       果不其然,他感受到贴着面甲的炮口慢慢下滑,沿着机体移动到他的火种仓的位置,变形成某种尖锐的武器,缓缓用力压下去。痛苦让急救员的机体爆发出一阵激烈的战栗,能量液的味道极大的刺激了六面兽,他饶有兴味地把头雕贴近急救员,细致观察痛苦在蓝色光学镜里汇聚成清洁液,沿着轮廓慢慢流下。在这一瞬间,急救员做出了让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动作——他绝望解开了面罩,任由自己吻上了六面兽近在咫尺的光学镜。

       颤抖而又湿润的吻轻轻贴在六面兽滚烫的红色光学镜上,冰凉的触感却像是烫到他一样让他猛地一抖,嵌入了一个刀尖的右手猛然缩回来,像是条件反射一样扶助了对方摇摇欲坠的机体。急救员在重压之下终于下线了,仍由自己瘫在对方的双手之间,滑开的面罩还没有合上。几个置换下来,六面兽光学镜里的那两团火焰一样的光斑终于暗了下去,那股诡异的嗜杀的欲望终于从脑模块里褪去。他低头看着急救员破损的机体无知无觉的躺在自己的怀抱里,电流急促不安的划过管线。

      鬼使神差的,他低下头,滑开自己的面罩,轻轻的贴上急救员的唇,任由对方残存的清洁液弄湿自己的面颊。

 

      急救员醒来的时候是一个白天,难得的阳光透过沙尘的间隙流动着撒到地面上,给洞穴内也镀上一层柔和的流动的光影。他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在疼痛,艰难的想要起身坐起来却却被疼痛的四肢给拽了回去。

      他的动作惊起了垫在他身下的人,他以为是地面的赛博坦人轻轻坐起来,帮助趴在对方胸口的他坐起来。红色光学镜和蓝色光学镜交汇的瞬间,两个机都顿住了。

        最后还是急救员先开了口:“曲率……这不是你的名字吧,”他勇敢的直视着对方红彤彤的光学镜,“你到底叫什么。”

      高大的赛博坦人居高临下俯视着汽车人医生,伸出手扶住了急救员的腰,轻轻的摩挲着,像是帮助他坐稳,也可能是某种意味不明的胁迫与掌控。

       “我是六面兽。”他像是法庭上的法官冷酷的说出了某种判决,带着毋庸置疑的决断。

        汽车人医生的火种就隔着薄薄的一幅机体在他手心里跳动,他甚至能感受到每一次随着火种跳跃的置换带起的机体起伏和轻颤,这种感觉……

      急救员沉默良久,最终抬起头直视六面兽的光学镜:“我从来不知道霸天虎的六阶执行人这么有礼貌。”

       六面兽指尖的摩挲停止了,他凝视着坐在他腰上的小小的汽车人医生,对方的面罩始终没有扣回去,此时正微微抿着唇仰头看着他。于是他解开面罩前轻轻的哼了一声,像是嗤笑或者应答,俯下身轻轻扣住急救员的头雕,交换了一个长久的、温柔的吻。

     “我本来打算要是你表现出恐惧或者逃离的想法,”六面兽轻轻的撕咬急救员的唇,“我就会把你撕碎。”他终于放过这个红色的汽车人医生,给他一个置换气体的机会,看着他胸膛随着动作一起一伏。

      急救员光学镜一明一暗的浮动着,突然伸出手把环抱着他的六面兽推开,听着两人机体的散热风扇呼呼的响。“我们得讨论一下另一个问题,”急救员坐直身子,认真的看着对方红色光学镜。

       “什么问题?”六面兽也随着他坐了起来,光学瞳孔疑惑的散开。

      “你不想解释一下,”急救员指了指自己胸口的刀伤,“为什么你会突然暴起?”

       六面兽凝视着能量液已经凝固的伤口,隔空描摹了一下轮廓,静静的置换了几下。“有时候,”六面兽声音慢慢的,“有时候,我会非常的、非常的想要毁灭些什么,战斗、摧毁……可能我天生就是一个嗜杀的怪物。”

         “希望你说的不是宇宙里流传甚广的‘我即深渊’理论。”急救员摩挲了一下指尖,回答道。

         “……”六面兽沉默了一下,“那个可能是我说的。”

       急救员抬起头,和六面兽对视,两个机都沉默了。“不管这个,”急救员决定跳过这个话题,“我怀疑你被置入过嗜杀代码。”

        “在我做六阶的时候,”六面兽帮急救员调整了一下姿势,“我接受了霸天虎植入的死亡开关,防止六阶暴起反抗,”他抬头躲开了急救员震惊的目光,“这是我们知情并且同意的。”

      “……虽然我很震惊你们会同意这种东西,”急救员喃喃道,“但我说的不是这个。”

      “这话不该对你说,不过既然最终我们没有赋予实践,那就应该没什么需要保密的,”急救员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我的汽车人同事曾经考虑过给一些强大的汽车人战士植入一些代码,来达到……更好的投入战争的目的。但是最终这个想法被毙掉了,因为很不人道,而且很难控制。”急救员敲了敲自己的右手,指尖的探针伸出又缩回,“我的同事本来设想是给代码加一个开关,就像这样,”他右手握拳又打开,“上战场的时候打开,下战场就关上。”

       “但我们发现这不可能实现,”急救员继续说,“这种影响思维方式的代码不是想开就开想关就关的,它一定得作为底层代码嵌入每一次思维流,不管加上多少层条件嵌套都不能避免执行。”他抬头看了一眼六面兽,发现对方的光学镜正透露出一股在认真听但是听不懂的涣散。

         急救员长叹一口气,“总而言之,就是我们发现这种代码就像需要能量液和死亡来喂养的怪兽,定期会引起宿主的嗜杀欲望。当时我看到你的光学镜亮的不正常,而且通过接触发现产热量也不正常,我就想起了之前的研究。”

        “等等,”六面兽顿住了,“你当时是为了测试我的光学镜产热?”

        急救员看着他,沉默了。

      六面兽决定忽略这个事,“你继续说吧。”

      急救员拍拍他的手臂聊表安慰,决定直接说结果:“我想检查你的底层代码。”

       “你知道这代表什么,医生。”六面兽产热猛然加剧,红色光学镜亮了起来,热流打在急救员的机体上。

       “我知道,”急救员认真的抬起光学镜执拗的看着他,“我没有合适的仪器,想要修改你的底层代码只有通过火种链接获取权限。”

      “你在向我发出火种伴侣的邀请吗?”六面兽贴近小医生的面甲,“这不仅仅意味着你可以修改我的代码,还意味着无论以后你跑到哪里去,我都能找到你,”他抚摸着急救员腰侧的护甲,“也许我真的会把你撕碎,也许会把你强行拖入深渊……你再也跑不掉了。”

       “是的,”急救员直直的与他对视,“我宁愿在和伙伴撤离的时候和他们脱离防止霸天虎获得他们的位置来和你火种链接。”

       “宁愿以死亡为代价?”“宁愿以死亡为代价。”

 

……

 

       六面兽低垂着光学镜任由对方的医疗探针接入自己的访问终端,他的特殊火种让他不得不耗费大量精神控制火种能量避免伤害对方。火种融合的过程就像是一场长长的拥抱,两个机贴近彼此,打开胸口最重要的护甲,灼热的火种彼此交融;这种难以言喻的满足和舒适席卷了脑模块的每一个角落。

       急救员让他尽可能地放松,他的医疗协议正在向六面兽发送访问申请,一点点接近终端防火墙。数据流一串一串滑过,六面兽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谨慎的一点点浏览着每一串代码,目标清晰的向着潜意识流模块一点点探索。

         急救员在他的潜意识代码区域反复徘徊,一点一点细致的筛查。这种入侵本应该激起赛博坦人最本能的反击,但六面兽想起对方全神贯注的光学镜,火种之间更细腻的链接就选择了接纳对方的存在。

       “找到了,”急救员的声音在脑模块中浮现,“果然,嗜杀代码。”

        两个机都沉默了,急救员在等六面兽接受事实,六面兽则是慢慢的翻出了了更早的、更早的记忆文件,久到他以为永久丢失了。

         “我要修改这段代码,”急救员轻声提示,“没有专业的仪器,我会通过火种链接向你发出改动申请。”

        六面兽同意了医生发过来的申请,于是他短暂的进入了待机状态,等待修改完成后的重启。

         一切看起来很顺利。六面兽的光学镜闪烁了两下,重新上线的时候洞穴顶部的岩石模模糊糊的传输到大脑模块。他想伸手摸摸自己的头雕,却感觉四肢无力抬起。急救员按住了他蠢蠢欲动的胳膊,“你需要休息,”医生的声音很严肃,“四肢无力是正常的。你的肢体,包括变形系统和武器系统,都需要重新接受潜意识模块的调整。”

      “我没法直接删除你的嗜杀代码,”急救员向他解释,“我重新加了一段代码去覆盖之前的,但需要几次运行去发挥他的作用。换言之,你会有一段戒断期,期间还是会有类似的狂躁现象,不过会一次一次减弱,直到新的覆盖代码完全生效。”

       六面兽歪了歪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在急救员的帮助下坐了起来,洞外的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又是一天过去了,夜晚马上要来临了。

      “这个星球在降温,”急救员喃喃的说到,“冬季要到了。”

       “我没感觉到。”六面兽诚实的说,他的嗅觉传感器还没有上线,“洞穴里的温度非常适宜。”

       急救员抚摸着从飞船上拆下来的能量屏蔽仪,“它的能量不多了,它要熄灭了。”

        “还能支撑多久?”六面兽皱了皱眉头,他惊愕的发现自己的能量储存也到达了一个较低的水平,这使他机能重新上线的速度变得更缓慢了。

       “我说不好……”急救员打算翻开能量阀检查一下,于是把能量屏障短暂的熄灭了一下。外界的寒意一下扑进洞穴,湿漉漉的混杂着泥土和腐烂的枝叶的清新气体瞬间填满了整个洞穴。

       “现在别熄灭这个,”六面兽皱起眉头,“等我机能全部上线。”

       急救员回头听他说话,刚想答应的一瞬间,一股强风从外面灌进来,迫使急救员闭上光学镜深深的置换了一口气。刚想说些什么,他突然发现亮度不太对。

      刚刚还是黄昏时分,微弱的光在一点点暗下来,却远远没有这么快达到全暗的地步。六面兽躺在最里面的位置,光学镜功能还没有完全上线,模模糊糊间没有发现不对,只是听不到急救员的回答,有些疑惑的重复了一遍,“小急?”

       急救员僵硬的回过头,与一双巨大的紫色眼睛对上了视线。

       金属蝎子。他没想到它们能长到这么大。

        一瞬间,蝎子巨大的利爪向他勾过来,急救员艰难的向前扑过去,勉强躲开了这一次袭击。利爪直接撞到山洞的洞口,巨石滚落,堆积在洞口的位置,倒塌声震耳欲聋。

      土石瓦解激起巨大的尘埃,加上本来这颗星球就不停歇的刮着沙尘暴,此时形成了一片不小的沙尘区域。急救员跪坐在地上,灰蒙蒙的沙尘完全遮蔽了他的视线,也阻隔了六面兽的声音。

       万籁俱寂,他艰难的咳嗽着,下意识想要把误入摄食口的沙尘咳出来,却惊恐的发现他听不到自己咳嗽的声音。在他面前,一双紫色的细长的眼睛透过沙尘的灰暗亮了起来,几乎有他两个高的眼睛紧紧盯着他的动作。

       蝎子长长的尾巴把他卷了起来。

 

       六面兽在利爪挥过来的时候就感觉不太对劲,直觉有危险的逼近。可还没等他做出任何反应,洞口巨石的坍塌就挡住了所有的光线,黑暗一下抓住了他的机体,拉着他狠狠坠落。他不记得有没有在一片混乱之间呼喊急救员的名字,但他没有听到任何回应。他的机体还是维持这缓慢的上线速度,四肢的掌控仍然没有归于他的脑模块,软绵绵的像是浮在能量液之中。

      在六面兽作为六阶执行人的时间里,绝大多数时刻他都是游刃有余,杀戮、摧毁,然后凭借心情放过或者不放过一些生命。绝对的掌控力让他几乎忘记了这种感觉——失控、无力,还有震惊和……呼之欲出的痛苦。

       胳膊任凭他怎么努力仍然不受控制,变形齿轮艰难的发出咔咔响声想要按照主人的意愿变形,武器系统充能又熄灭——无论怎样强大的存在,最难打败的敌人往往就是自己本身。

       黑暗里万籁俱寂,机体卡擦卡擦的声音响起又熄灭,胸口火种透露出的点点微光一明一暗,像是有机生命体的呼吸一起一伏,潮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和着一涨一退,月卫二柔和的白色光芒洒落在早就空无一人的赛博坦。荒野深处还有最后的月光抚慰枯涸的土地,晶石在地底万丈沉默着睡去。

 

‘“放轻松,”急救员说,“你有点紧张。”

“是吗,”六面兽感受着胸口的火种跳动,“我没想过。”

急救员说,“那你得想想了。”’

 

      火种融合时的记忆在六面兽的脑模块里反复播放,急救员蓝色的光学镜闪了又闪,小小的红色头雕依偎在六面兽的肩膀上,轻轻盯着六面兽背后的石壁。两颗火种融合在一起,从未体会过的满足感和安心感席卷内芯。谁能这么拥抱他呢?谁愿意心甘情愿的向他敞开火种呢?说到底,我们曾经爱过谁呢?我们爱活在和平里的虚影,爱高喊着口号的荣耀。赛博坦人活着的时候,我们把他们架上战场;现在他们死去了、熄灭了,我们又开始流泪了。我们爱和平、爱平等、爱蒙蔽伤口疼痛的荣耀和暴力……我们早就不再爱了。

      六面兽想起了火种。他的绿色的火种长久的伴着他燃烧,他几乎没有注意过那颗火种已经燃烧了这么久、这么旺盛;急救员的火种是蓝色的,燃烧的很平稳,温和的像是锈海深处的机械鲸;还有蓝色的、绿色的、在炮火下熄灭的、被子弹轰成碎片的、在烈火中弥散的、被掌心掐灭的火种,火种,火种,赛博坦人生命的源泉,威震天的光学镜迸发的反抗的怒火,生命,挡在同伴前的残影,演讲里热泪盈眶的欢呼,乞求,讨要能量碎屑的瘸腿矿工……死亡与和平之路。

      “你看,”多年前那个阳光明媚的下午,年轻的威震天心平气和的递给脏兮兮又满怀警惕的流浪者一颗蓝盈盈的能量块,“他们因为你的野兽形态把你抛弃在巷子里等死,又因为你的火箭炮形态想把你做成战争武器,”他蹲下来握住六面兽的手,“可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你自己。”

       我是谁?我是一个赛博坦人,我会变形,我会战斗,我会取得胜利,可我不仅仅是这些构成,我会爱,会思考,会找到自己的方向。我和每一个赛博坦人一样渴望活下去和立刻死去。

       变形齿轮终于得到了能量的冲击,像是漂浮在水里的球一样顺滑的转动起来,能量在中心燃烧出明亮的火焰,支持着他的变形。一只翼狼灵巧的跳到地面上,肩膀上的肩炮悍然充能,一炮打碎了堆积在洞口的巨石,夜空的微光从洞口破损处倾泻而入,带着冰凉的风冲入洞内;洞内原先温暖的气流荡然无存,肃杀的冬季席卷了星球上每一个角落,没有净土、没有桃园,我们都得面对这残酷的季节变化。

       翼狼收拢翅膀,细细感受空气中残存的气味。火种在一抽一抽的跳动,像是呼唤,或者链接的触动。

        他的机体能量水平在逐渐上升,各个模块都在重新启动,熟悉的强大力量充盈四肢,指示灯一一亮起又熄灭,最后他感到了火种的链接的另一端,急救员的信号,平稳、稳定的链接。

      他还活着。这个念头击中了六面兽,让他不得不长长置换一口气,几百年间未曾有过的恐惧终于如退潮的海水从心底的沙滩慢慢褪去。他尝试通过内线联系急救员,收到对方断断续续的回复。

       “信号……能收到吗……”试第三遍的时候,急救员的信号断断续续的被接收到,“……担心……安全……屏蔽……”

       急救员安全让六面兽松了一口气。他仰起头细细的嗅着空气里残存的气味,巨蝎的痕迹相当好辨认,六根粗壮的足肢在刚刚下过雨的地面上留下深深的凹陷痕迹,一路向着山脉的脚下延申而去。

      他顺着痕迹飞奔起来。狼身在风里留下残影,矫健的四肢随着核心的低俯快速交替移动。急救员的信号越来越强烈,越来越稳定。断断续续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入脑模块,急救员似乎在解释发生了什么,可惜缺失的部分有点多;直到六面兽刹在巨大的洞穴门口,探入一个脑袋的时候,通讯信号才完全接通。

      “这里的土壤层有信号屏蔽的功能,这就是为什么我们没法向外太空发射信号:沙尘暴掀起的土壤颗粒在半空中反射了我们的信号,让波段没法发射到外面!”急救员在通讯器里面无奈的给六面兽发消息,“你不要着急……虽然你可能确实很着急。不要开火,不要启动武器模块,这些蝎子……赛博坦人不在他们的食谱上。”

      六面兽相信了急救员的话,安静的让武器模块下线了。也许确实有什么改变了,相信、信任、或者不再对暴力如此依赖,一切都消解在武器模块弥散的能量流里了。

       他开始看到一些金属蝎子,个头不算大,也就最初袭击急救员的那只的大小。它们好奇的围上来,长长的尾钩拖在后面,像是围观一样不远不近的围着六面兽,跟着他一块移动。

       急救员确信六面兽没收到之前他发送的信息内容,于是不厌其烦的又解释了一遍:“这些蝎子,他们是冷循环物种,在温度降低的很快的冬季,他们的小宝宝们很难熬过低温季,所以他们会不过一切的寻找热源塞到他们的育儿室。”

      “它们没有主动接触我。”六面兽警惕的环视着围上来的蝎子们,却始终没有上线武器。“Well,”急救员似乎是模模糊糊的笑了一下,“可能是你太凶了,他们觉得你有威胁。”

      六面兽沉默了,热气随着机体循环缓缓从口鼻出冒出。他骤然感到有什么贴上了他的爪子,下意识半抬起了左爪,低头看去:一只小蝎子似乎没忍住诱惑,悄悄的贴上了热源。

      见六面兽没有攻击意图,更多的蝎子围了上来。它们垂下爪子和尾钩,只是尽可能的增加接触面积一样围在六面兽的四只爪子附近。六面兽下意识的想要躲避,但小蝎子们总是快速接近他立在地上的爪子。“好吧,”六面兽无奈的给急救员发内线,“我相信它们只是想要热源了。”

      “它们会把你带到育儿室的,”急救员愉快的发消息,“这些小家伙真的很可爱。”

       果不其然,不一会大家伙就来维持秩序了。那些巨大的蝎子扒拉掉那些胆大包天往六面兽机体上攀爬的家伙,半推半攘的把六面兽往其他地方带。

      六面兽没有抵抗,果不其然在走了一段曲曲折折的地下通道后通过一个低矮的小口,见到了急救员。对方正靠着墙坐在地上,无数只有急救员半个手掌大的小蝎子环绕在他周围,它们连尾巴和钳子都没长齐,看起来外骨骼还是软塌塌的,纷纷找合适的位置蜷缩起来,似乎在睡觉。

        注意到有新生物进入,它们有一部分好奇的凑了过去,但大部分还是靠在急救员身上。一只红色外甲的小蝎子格外有趣,它爬上急救员的手掌,任由对方把自己举起来打量,自己则乖乖的趴下任由对方抚摸。

       六面兽不想发生任何冲突,所以他用尾巴轻轻扫开一小片蝎子宝宝,也在急救员旁边坐了下来。

       “……”六面兽轻轻熄灭光学镜,把狼头搁在对方的怀里,任由对方轻轻揉着他的耳朵。“怎么不说话,”急救员一下一下给他顺毛,“害你担心了?”

       “我只是在想,”六面兽任由芯里酸涩的果子流出汁水,“即使明天早上,枪口和血淋淋的太阳,让我交出武器、自由和思想,我也绝不会交出这个夜晚,我绝不会交出你。”【1】

     急救员没说话,半晌,他轻轻的、含糊不清的呢喃说,“别交出你的信仰,别交出你自己。”

 

       蝎子们在第二天白天勉强放他们出去了。虽然过程中六面兽还是不得不祭出炮口展示威胁,但总体来说还算的上和平。六面兽变形成飞船带着急救员回到了飞船坠毁的地方,从里面再搜刮了一些能量块。

      “没有飞船,我没法穿越最上层的沙尘带,”六面兽看着小口小口咬着能量块的急救员说,“最初在这里坠毁也是因为沙尘带威力强大,机体的缝隙关机没法阻挡高速移动的沙砾进入机体,造成了小部分电路爆炸。”

      急救员抬头看着六面兽,细细思考,“我在飞船坠毁之前,从宇宙观察了这颗行星,”他拧气眉头,“如果沙尘覆盖地带是棕灰的,那这颗星球应该有一部分地区没有沙尘覆盖,因为从宇宙观察又不小一部分是湛蓝色的。”

      “海洋,”六面兽叹了一口气,“我早该想到的,没有海洋就很难有生命。”

       “先不说这个,”急救员突然直起身子,“如果没有计算出错,你的下一次暴躁期在2个小时后。”

       “……”六面兽膛目结舌,“我以前好像没有发作这么快。”

      “嗯……”急救员思考了一下怎么解释让对方听懂,“覆盖代码本来就会刺激到原代码,导致循环次数减少;再说你之前有点情绪激动,削弱了循环层数,所以……”

      六面兽没理解。但六面兽明白2个赛时后自己会进入狂暴状态。所以他立刻站起来,却被急救员直接拉住了。

       “我去找个地方,”六面兽皱起眉头,“不能和你呆在一起。”

       急救员摇头,“外部代码的影响较弱,最重要的是激起你自己的免疫机制,”他蓝色护目镜透露出一股决心,“你得和我呆在一起。”

       “你会受伤的,医生,”六面兽狠狠的皱起眉,“你不能指望每次都这么好运。”

       “你没明白,阿六,”急救员拿出面对患者的耐心,“戒断期的长短取决于你什么时候能自己克服嗜杀的欲望,就算这次你躲起来等到时间过去,下一次依然来势汹汹。所以,和我呆在一起,我会帮你保持清醒,好吗。”

      六面兽没有说话。

 

       当那股诡异的怒火攀上芯头的时候,六面兽尽可能的抓住自己的臂甲,强烈抑制住武器上膛的冲动。热量过剩的产出,萦绕在装甲上凝结出细细的水珠。他红色的光学镜时明时暗,暴虐的冲动无时无刻不在翻滚。

       “别急。”急救员轻轻把手覆盖在六面兽已经坼裂的装甲上,那里能量液正慢慢顺着装甲流淌。

      “离我远点,医生,”滚烫的装甲温度又再升温,六面兽的光学镜已经完全燃起红色的高光,他的理智正慢慢的分崩离析,“快走。”

      急救员一动都没有动,任由对方下一刻将自己扑到在地上,捕食者本能里对新鲜能量液的渴望促使六面兽直接咬上了对方脆弱的颈部电路。“直接杀了你就不好玩了,是不是,小医生,”六面兽牙齿嵌入的紧挨着主导电管线一根管线,“还有什么遗言吗?”

      “有,”急救员强行压下疼痛的战栗,“你想拆我吗?”

      “什么?”凶兽也愣了一下,嗤笑一声,“好啊,那么现在…“六面兽沾着能量液的唇游移到医疗官音频接收器,“让我们看看..“他提起急救员的双手,“是你先崩溃…“对接面板被扯下来,“还是我先心软。”

 

——lofter不给写所以我不写——

 

       六面兽的光学镜逐渐暗淡下来,逐渐回归正常水平。急救员靠着他的机体,轻轻置换气体。“恭喜,”急救员的发生器有点沙哑,“你的戒断期过去了。”

      六面兽扶着急救员的机体,轻轻把对方搂在怀里。“医疗设备还够用吗?”“别担心。”

      他看着红色的汽车人医生熟练的处理伤口,时不时帮忙搭把手。“等天亮,”急救员关闭光学镜,“我们去找海洋吧。”

      “嗯。”六面兽回应,以他的飞行速度,找到海洋不算难事。急救员靠在他怀里下线了。

他看着头顶的岩石,知道这是最后一晚。

 

       第二天他变形成飞船,带着急救员沿着树林的顶端一路向东方飞去,追着恒星升起的角度一路向前。当他们翻过一座格外高耸的石山,一望无际的蓝色海洋出现在他们面前。

       六面兽在沙滩上缓缓降落,这里和风暴区简直是两个不同的世界。这场寻找之旅几乎花费了一整个白昼的时间,主恒星在海平面的最末端散发出橙红色的余辉。

     “你收到回应了吗?”急救员问六面兽。六面兽抬头凝视头顶干净的粉橙色天空,几朵云快速的飘过。“嗯,”他低下头,“我的同事黑影回应了我,说他搭载DJD的飞船准备过来。”

       “我要你伪装成被我精神控制的样子。”六面兽从子空间里掏出一个复杂的贴片仪器,“我会宣称你是我的所有物,带你离开这里。”

        “不要担心,等我独自行动,我会带你回汽车人的地区。”

        “不,”急救员看着他,“你要真的精神操控我。”

       六面兽低下头给了他一个吻,“好。”

      “日落了,”急救员看向远方,橙红色的落日在他蓝色的光学镜上映出一层层光晕,“一天结束了。”

       六面兽抬起头,恒星在他的眼睛里慢慢落下。他几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好好的注视过任何一场日落。我们的一生有很多波澜壮阔的时刻,但此刻我只想静静的看完这场日落。

      海岸边的鸟类翱翔在温暖的气流里,橘红的日光在海面上光芒万丈。金属树叶在湿闲的海风下微微摇摆,哗啦哗啦的海浪声回荡在天地之间,一遍一遍冲刷着海滩上细细的金属尘埃,无数细小的晶体颗粒在落日的余辉下闪闪发光。气流穿过海岸上被腐蚀的满是孔洞的石块,像是吹响千万支原始的号角,呼唤着宁静的降临。

      他们悬坐于世界的深渊于黑暗之上的一个秋千上,黄金笼中的鸟儿无家可归,无足轻重,面对着满天繁星。鸟儿歌唱异国的歌谣,欣喜若狂的把心中的美梦和幻想献给对方,献给天空,献给树林,献给这包容万物的宇宙。星空和月亮会给他们回答,山川树木也会回应。普神此时与他们同在,逝去的领袖们微微一笑,黄金时代在狂乱的夜里奏响琴弦。【2】

 

     爱人啊,你踏入了怎样的深水里,

     何时我们沉默嘴唇的冰霜,

     不再阻挡神圣火焰的接近。

     在泡沫的、银色的、云的森林中

     我们活着,触摸着脚下的土地,

     我们正运用黑暗权杖的威力,

     去获得遗忘。

                  ——米沃什《一对夫妇的雕像》

 

——正文完——

 

附节:

1、请看来点六阶恶俗笑话 

2、

“你真的不怀疑一下?”黑影问塔恩,“这可不像你的风格。”

“怀疑什么。”塔恩懒得理他。

“嗯,他们在演戏?同情心?共情?差不多吧。你就不怀疑?”

“哼,”塔恩冷笑一声,“精神控制装置是真的。”

“所以?”

“金币到你手里了,你还会松开它吗。哪怕是名义上的代为保管。”

“Well,”黑影笑了起来,“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塔恩没有回答。

——————————————

Reference:【1】改编了北岛的《雨夜》

                   【2】改编黑塞的《克林索尔的最后夏天》

——————————————

致谢:

先感谢变形金刚这个ip虽然不知道讲什么但总之就是致谢

感谢为六急cp产粮拉磨的每一位老师,正因有你们的坚持与热爱,这对小众小情侣才得以熠熠生辉,让我们在字里行间找到共鸣与慰藉。

也要向每一位驻足阅读的朋友致谢,你们滑动屏幕的每一秒,都是对故事最温柔的注视。诸位的评论、点赞或推荐,都让我在创作的路上充满力量。

感谢停老师@-停格- 一直的支持和鼓励,还有每一个想法的碰撞和灵感的出现。能写出这样的作品,无论是美好还是缺德都是我们共同努力的结果。(看天)

 最后,我想把一些思考和解读放在彩蛋里,大家有兴趣可以看一下反正不要钱(摊手)

  记得和我聊天(阴魂不散的又出现了)


身份可以被偷走那我的精神病呢

【特尔斐医疗站规则怪谈】

一封电子邮件

【来源未知】

  发信人:Tarn

  收件人:Pharma

  等级:特许单向回馈级

  药师,

  我收到你关于本轮交付的延迟说明。请允许我提醒你:这是第二次。

  你承诺的是每月六件完整齿轮——稳定,震荡频率不偏移,意识残响最小。

  而我收到的,却是三件近液化边缘的脆弱样本,带有编号混淆与记录断层。

  你称这是“筛选不易”,我称之为:失职。

  你曾提出“感染—引导—静默”的三步处理流程,可惜你在第三步卡住了。

  若他们还看得见,就说明他们还未被打开。

  若他们还能主动握紧你递出的手,那他们就还没准备好为我们服务。

  急救员的行为越界,请...

一封电子邮件

【来源未知】

  发信人:Tarn

  收件人:Pharma

  等级:特许单向回馈级

  药师,

  我收到你关于本轮交付的延迟说明。请允许我提醒你:这是第二次。

  你承诺的是每月六件完整齿轮——稳定,震荡频率不偏移,意识残响最小。

  而我收到的,却是三件近液化边缘的脆弱样本,带有编号混淆与记录断层。

  你称这是“筛选不易”,我称之为:失职。

  你曾提出“感染—引导—静默”的三步处理流程,可惜你在第三步卡住了。

  若他们还看得见,就说明他们还未被打开。

  若他们还能主动握紧你递出的手,那他们就还没准备好为我们服务。

  急救员的行为越界,请处理。方法由你决定,但不要再让我看见编号FA在记录中出现。

  我不关心你如何安抚其他医护。你也无需再对我提及“医疗伦理”。

  我不需要解释。

  我会按原定计划,于次周期满48小时后前往回收。请确保完成任务。

川吃巴克

〖COD乙女向〗泡沫下的谎言

当你和他地下恋却被同事以“身上沐浴乳味道一样”揭穿时——大家会是什么反应呢?


〖Ghost/你〗


你和ghost默契地维系着这段隐秘的恋情,处于种种原因你并不想公开,他也尊重你,互相约定着以"同事"身份示人。直到某个寻常的会议日,当你们在电梯间被人潮推挤至相邻的角落,真正的同事突然蹙眉轻嗅:"你们用的……是同款沐浴露?"空气瞬间凝固…


你飞速地给了Ghost一个眼神,他看起来波澜不惊,琥珀色的瞳孔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看不清情绪,这人分明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全数推给了你,自己却退居幕后,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活像个等着好戏开场的看客。...


当你和他地下恋却被同事以“身上沐浴乳味道一样”揭穿时——大家会是什么反应呢?


〖Ghost/你〗


你和ghost默契地维系着这段隐秘的恋情,处于种种原因你并不想公开,他也尊重你,互相约定着以"同事"身份示人。直到某个寻常的会议日,当你们在电梯间被人潮推挤至相邻的角落,真正的同事突然蹙眉轻嗅:"你们用的……是同款沐浴露?"空气瞬间凝固…


你飞速地给了Ghost一个眼神,他看起来波澜不惊,琥珀色的瞳孔隐在睫毛的阴影下看不清情绪,这人分明将舞台中央的聚光灯全数推给了你,自己却退居幕后,唇角噙着若有似无的弧度,活像个等着好戏开场的看客。


要不是同事还目光灼灼地看着你,你真想给他一脚。昨夜氤氲的雾气里,这人偏要挤进淋浴间,湿漉漉的额发蹭着你后颈说着什么"省水环保"的胡话,此刻干净的橙花味却成了罪证。你瞥见他喉结动了动,那副藏在淡然后的笑眼分明在说:


"现在,你要怎么圆这个谎?"


他笑眼溢出的温度烫得你尾椎骨发麻,就是这么不公平,分明是两个人的探戈他却悄然放手让你独舞。你从喉间艰难地挤出谎言,


“是他觉得我沐浴乳好闻,找我要的链接…”


这句话像一颗柠檬糖坠入碳酸饮料,在寂静中激起细密的气泡。同事的视线在你们之间来回扫射——橙花与琥珀的香气缠绕在Ghost的高领作战服上,甜腻得近乎挑衅。同事看起来好像有自己的想法,一整个电梯都静谧地等待着ghost的发话,好像这是比他任何战略指导更有含金量的发言。


而Ghost却又变成了那个该死的折磨人的模样,你看着他用舌尖将腮帮顶起,在战术面罩下鼓起一个恼人的弧度,亦如每个旖旎的夜他耐着性子等你求他的细节。他斟酌言词的鼻音像是一把凌迟你的钝刀,寸寸在你耳骨上磨着,却让你腿根发软。


“That's it—”


“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哪样?所有人被他一炮轰得找不着北,分不清这究竟是欲盖弥彰的否认,还是明目张胆的认领。你眼睛眩晕地看着他冲你挑起了单边眉毛——那幅度分明是他对你拙劣谎言的惩罚。


而你已经全然跌入他提前布好的陷阱,无路可逃。




〖konig/你〗


这天你照常整理着办公室,不熟悉的同事突然窜进来,神秘兮兮地问你是不是和Konig谈恋爱了,温水猝不及防呛进气管——你才刚和Konig确定恋爱关系,而且还再三向他嘱咐过不要到处乱讲你们的关系,那人把玩着你工牌说"放心"时,浓密睫毛在眼下投出的阴影透着的乖顺不像是假的。你的大脑像陀螺一样转着,深度思考几秒后,你并不觉得自己和konig最近有什么掉马的举动,可能只是同事一时兴起拉郎罢了你心想。于是你严肃地否认了,"怎么可能。"你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擦嘴角。监控死角里交缠的指节,训练场更衣室延迟的十分钟,还有总出现在你储物柜里的黑咖啡——所有证据都被完美埋葬在"模范同事"的表象之下没有破绽一词之说。


然而同事接下来的话将你气管里没咳完的水汽激得又泛起一阵痒意


“可是他用的沐浴乳和你的味道一模一样唉?”


你肩膀剧烈地抖动着,连挂在胸前口袋里的钢笔都狼狈的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逃离了这个尴尬的场景,天知道你们连亲吻都还停留在额头,此刻却在众目睽睽之下被迫共享了根本不存在的鸳鸯浴。你只好冷下脸斥声打发走了同事,随即掏出手机准备质问罪魁祸首,手解锁手机的力度几乎碾碎钢化膜。


你气急败坏地问他同事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却膛目结舌地发现这小子天真的要死,没看出你文字里的情绪还以为你在夸他,字里行间洋溢着大型犬般的热情,甚至附赠了一个闪闪发亮的表情包:「你发现啦?」




紧接着聊天界面就被他刷了屏:


「上次送你回家时特意记下了香型」


「柑橘与雪松的调和很衬你」


「今天训练场更衣室也放了一瓶」




你盯着最后那条「想让我身上都是你的味道」的直球发言,耳尖尖叫着烧了起来。这个在战场上令敌人闻风丧胆的狙击手,谈起恋爱竟像个急着邀功的青春期男孩——偏偏还把自己的小心思全数摊开,坦荡得让人无处发火。


在你心软得一塌糊涂的瞬间,那个多嘴的同事却收到了来自你他“贴心”男友的警告,你脆弱的谎言不攻自破,只不过秘密的知晓者也全然失去了宣扬的勇气。




〖krueger/你〗


你和krueger一前一后从基地的浴室里走出来, 你扶着墙壁膝盖发软,不知道是袅袅的水汽蒸的还是该怪罪于你身后那个哼着曲的男人。Kruger正用毛巾随意揉着湿发,手上缠着的——明晃晃是你的发绳。


"下次别在隔间…"你压低声音转头,却撞见他脖颈处自己留下的齿痕正在水汽中泛红。男人挑眉,带着枪茧的拇指突然蹭过你后腰,吐息温吞地打在你脖颈上:"那去我宿舍?"你的指尖精准掐住他腰侧那寸裸露的肌肤,在战术腰封上方拧出个漂亮的旋儿。Kruger肌肉瞬间绷紧,喉间溢出的闷哼被生生咬碎在齿间。


而当下一秒拐角的脚步声迫近时,你们已默契地退到安全距离。他正低头摆弄着护目镜,你则专心调整着战术手套的搭扣——仿佛刚才交缠的呼吸只是走廊灯光投下的错觉。或许是气氛有点不寻常,那个本该冲去淋浴间的同事猛地刹住脚步,鼻翼翕动的样子活像嗅到血腥味的警犬,细细斟酌后忽而惊惧地开口。


“你们两个怎么用的是一款沐浴乳?”


本来就惶恐的心还是停了,你瞥见他的手上也停了动作,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尴尬,从头至尾你们没有一个人对彼此的关系下过定义,却已经仓皇的把亲密的事做了个遍。那些在安全通道里交换的喘息,在装备室里纠缠的指尖,还有他总爱叼着你发尾说"就五分钟"的耍赖,此刻全都化作玫瑰的香气,赤裸裸地曝晒在探照灯般的视线下。他总是漫不经心的瞳孔好像在你面前一闪而过,你不敢打包票他对待这份感情是否如同你一般上心,毕竟他总是笑着将情绪咽进黑暗里。躲反正是躲不过去了,你闭目视死如归地开口,而他仿佛也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两个人的声音就这样如同水汽一样缠绕在一起。




“我们是床伴/情侣”




这话落地有声,言词之重差点把你砸晕过去,你很难想象“情侣”这个词从他口中掉出来,彷徨地抬眼,毫无意外地撞进了酝酿着风暴的金瞳中。那个点炮的同事早跑了,只剩下你一人被他轻笑的低气压缠得喘不过气。看来你今晚跑不掉了,你看着他朝你伸向来的手臂悲戚戚地想,水汽还是缠绕着你的脚踝将你拉入他的欲望深渊,你在劫难逃。




〖王志强/你〗


你和王志强各自打好了饭,挤过熙熙攘攘的人群面对面在食堂坐下。塑料餐盘里惨白的鸡胸肉和干瘪的西兰花让你食不知味,机械咀嚼间,目光却忍不住在他骨节分明的手指上流连——这双手,该是颠勺掌锅的好手,你鬼鬼地揣摩。


上次和他一起逛中超是什么时候来着…?上次沐浴乳买一送一你们还窃喜地一人分了一瓶,你眯着眼睛回想,头顶吱呀作响的老风扇将你们的气息搅和到一块,亦如你们在桌下不知道何时重叠的脚尖一样暧昧。


和他在一起是再自然不过的事了,异国的夏天里,遇见一个会记得给泡面加溏心蛋的同乡人,沦陷本就是意料中事。在你沉浸在自己的粉红泡泡里时,旁边吃饭的同事却猛地凑了过来,寡淡的菜品在同事敏锐的鼻尖下缴械了自己的气味,让他轻而易举地捕捉到了你们俩身上相同的沐浴乳味。


"哟——"他的目光在你们之间来回扫射,"连沐浴露都换成同款了?"尾音拖得老长,活像发现赃物的海关稽查员。  


王志强的筷子"咔"地搁在餐盘上。你看着那人挤眉弄眼的表情,胃里泛起一阵恶心——明明只是拥抱时交换的体温,在他嘴里却成了什么见不得人的龌龊事。


“妹啊——”王志强伸手将手掌隔在你脸侧,断绝了那些窥探的视线,和你如出一辙的黑色瞳仁盛着溢出的关切,他用他人听不懂的语言将你们隔离在一个心安的结界里。你下意识的用脸颊蹭了蹭他的掌心,粗粝的但带着暖暖的温度。你们用沉默回击了恶意的揣测,喧闹的周遭只剩下他小指拂过你耳畔的痒意,或许下次你还是会买下买一送一的沐浴乳,顺带再捎上一瓶豆瓣酱吧,你想吃鱼了。




〖keegan/你〗


你坐在办公室里,好像耳边还吹拂着方才湖边的风,掌心还停留着些他手指的温度,不舍得退散。他呼唤你名字时的吐息要比春天枝头上的雀儿还温柔些,路灯下向你告别的背影又从眼前晃过,那道剪影是你再熟悉不过的,早在你和他确定关系前,你就在背后将他身影烙在眼里千百回。你自认为是很了解他的,唯独在一件事情上栽了跟头——可能是春日和煦的风太温吞,悄声细语地在你耳畔吹了好久的情话,连带着你的心脏一同作乱吵得你难受,你晕头转向地就向他表了白。


话刚落地你就后悔了,沉默良久你抬眼,却意外撞进他弯成月牙的眸子里,仿佛透过那玻璃似的眼看到了一场旖旎的春色,好像此刻别有用心的人是他似的。


你们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在一起了,却晕乎乎地没人提及官宣的事情,这种事情再怎么样还是让你产生了些不安,你尝试小心翼翼的接近他,试探性的换上了和他同样味道的沐浴乳。气味是最隐秘的情书,你期待着某天他会突然从身后抱住你,鼻尖埋进你颈窝轻笑:"kid今天闻起来好不一样…"


可这份小心思还没等来主角拆封,就先被同事当众撕开了包装。食堂嘈杂的人声中,那声夸张的"哟——"像把剪刀,将你精心编织的暧昧剪得七零八落。你看着对面的Keegan,手抖得几乎将碗里的燕麦粥弄撒。


你无法正眼看他,小巧思被揭穿的彷徨让你无地自容,像一只隐藏在黑暗中的隐鼠,突然被阳光窥见。你的视线死死黏在食堂油渍斑驳的地砖上,仿佛那蜿蜒的裂缝里能突然裂开条生路。


而漫长的战栗中忽然有熟悉的雪松味漫过来。


他掌心的温度还带着些春日的潮湿,不由分说的把你拉进怀里。粗糙的掌心顺着你脊梁骨往下捋,像给炸毛的猫顺毛:


"shhh——kid…我早发现了——你洗发水也换成跟我同款的了,是不是?"  


食堂顶灯的光晕在他睫毛上淌成河,一同他温柔的话,静谧的将你包裹起来,你忽然就觉得没关系了,只要溺在那似水的瞳孔里,就算春日再嘈杂也无妨。






〖soap/你〗


当你在基地超市想给家里的沐浴乳补货时,却发现自己常用的那个牌子断货了,你有些不解,分明是不太畅销的款式,怎么会突然就受到大家青睐了。你无法想象一大帮大老爷们用牛奶味沐浴乳的场景,总觉得这事有些邪门,掏出手机给soap发消息吐槽时,突然被一个面生的实习生叫住,其怀里正抱着那个诡异的沐浴乳。


“长官…听说用了这款沐浴乳下次射击考核中像您一样百发百中了是吗?”


。。 ?


什么。。?有时候你也会怀疑基地的训练强度是不是把这群新兵蛋子的脑袋逼疯了。娃娃脸实习生正死死搂着三瓶"赃物",眼睛亮得惊人:"Johnny教官说...说这是您的幸运秘诀!"他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上周用同款的B组全员射击优秀..."  




你盯着瓶身上用马克笔新画的靶心图案,太阳穴突突直跳。记忆突然闪回三天前的浴室——Soap把你困在瓷砖墙与他胸膛之间,带着枪茧的手指正慢条斯理往沐浴球上挤着牛奶味的沐浴乳:"记住啊darling,这可是独家机密..."  


"那个混蛋..."你捏得手机嘎吱作响,锁屏突然亮起Soap的消息:  


「PS:新兵蛋子们现在都叫你'沐浴乳神枪手'哟^^」  


附带一张他偷拍你射击时的背影,照片边缘露出半截同款沐浴露瓶子。  




远处传来熟悉的苏格兰口哨声,Soap正靠在超市门口抛接苹果,脖子上可疑的红痕在阳光下闪闪发亮。见你瞪来,他笑嘻嘻比了个射击手势,唇形分明在说:  


"Boom."  


这是他不显于色的标记暗号,正中十环的靶心中间是你们俩早已露馅的恋情。






〖nikto/你〗


当你从床上精疲力尽地惊醒来时,床头的闹钟已经闪烁着10:47的字样,你看着床头柜上留下的“我们替你请了假,主管那里会处理好,别担心”的纸条,又任由脑袋自由落回到了松软的枕头上。你的主管是个特别小心眼的人,坚决反对办公室恋情,迫不得已,你才只好瞒下和nikto恋爱的事情…你把脸埋进他睡过的枕套里偷偷闷笑,终于不用迟到后再见到主管那张臭脸了,你贪婪的感受着被子的余温,直到手机突然在抽屉里发出垂死挣扎般的震动。  


十七条未读消息。置顶聊天框里闺蜜发来的最后一条赫然是:  


「那家伙在用你的沐浴露?!他是不是往你精油里下蛊了?!」  




你哆嗦着点开她发来的偷拍照:晨间会议上,Nikto正把签完字的文件推给主管。镜头精准聚焦在他挽起的袖口——那里粘着一根与你发色相同的长发,而他的后颈在会议室惨白灯光下,好像若有若无地泛着与你同款的草莓香气。  




浴室突然传来吹风机的轰鸣。你赤脚踩过地毯,看见Nikto正用战术匕首的刀尖挑开你打结的吹风机电线。他作战服领口大敞,你昨晚临时给他用的草莓味洗发水甜腻地弥漫在空气里。  


"醒了?"他头也不回地割断电线胶皮,"你同事的嗅觉..."刀刃寒光一闪,"比军犬还灵敏。"  




手机又震。闺蜜发来三秒前新鲜出炉的走廊监控截图——Nikto把请假单拍在你主管桌上时,那人的金丝眼镜正惊恐地反光。 


"所以,"你晃着手机凑近他后背,"这就是你说的'已处理'?"  


Nikto突然转身把你困在洗漱台前,带着枪茧的拇指抹过你锁骨处未消的齿痕。吹风机嗡嗡声里,你听见他喉间滚动的俄语脏话,最终化作落在你耳畔的轻笑:  


"Da...我们故意的。"  




〖oni/你〗


你嗅着身上淡淡的茉莉花香,这是oni上次送给你的洗浴用品,据说是他故乡产的,看样子很高端,味道也挺好闻的。当早会你站在他身边时,在你没注意的角落,他低头轻嗅着你脖颈上的沐浴露香味,蛊人的泪痣上悄然升起了一轮月牙,今早会议室空调开得太足,你往oni身边挪了半步。你悄悄看着他翻看报告的样子,后颈发茬间闪过一点银光——那链条上挂着和你锁骨链同款的挂坠,此刻随着他偏头的动作,蹭过你袖口的茉莉香突然浓了几分。斜后方有道视线火辣辣黏在你背上,是那个总"恰好"和你同乘电梯的同事。他今早第三次偷瞄你时,oni突然抬手替你扶正歪斜的工牌,拇指状似无意擦过你颈侧。  




"新香水?"午休时同事终于拦住了你。他手里攥着两张温泉券,纸角被汗浸得发皱,"周末新开的..."话音戛然而止——oni手拿着沐浴乳突然横插进来,瓶底磕在你们之间的桌面上,震得你桌上的保温杯洒出来些茶水,在白炽灯下洇出透明的月亮。  


"用完了记得来我这儿补货。"oni把备用瓶推到你面前。同事的瞳孔在反光里收缩成针,他可能终于注意到你们交叠在桌下的膝盖,或是你腕间和oni如出一辙的茉莉香正缠绕着吞噬他廉价的古龙水,他退缩了。  




oni倾身替你拧紧水瓶盖,他胸前的挂坠坠进你视野。你突然想起昨夜他咬着你的耳垂低笑,说这香味是打在他故乡山坡上的烙印。此刻会议室的百叶窗漏进一道光,正巧落在他眼尾的泪痣上——那里果然悬着一轮小小的,湿漉漉的月亮,满满盛着溢出来的笑意。




〖horangi/你〗


夏日的操场被晒得发烫,塑胶跑道蒸腾出微微的热气,蝉鸣声在树梢上拉长,像一首慵懒的午间曲。你坐在Horangi旁边,小口咬着快要融化的棒冰,甜腻的草莓味在舌尖化开,混着暑气黏在唇边。  


他懒散地撑着手臂,袖子随意地卷到小臂上,露出线条分明的小臂肌肉,晒得微深的皮肤上还残留着几道训练时蹭出的红痕。风一吹,他身上那股清爽的柠檬沐浴露味道就飘过来——是你上周和他一起挑的,瓶身上印着“夏日限定”的字样,结账时他顺手往购物篮里丢了两瓶,一摸一样。  


“看什么?”他突然侧头,唇角勾着一点笑,目光直直撞上你偷瞄的视线。  


你慌忙咬下一口棒冰,冰得牙根发酸,含含糊糊地嘟囔:“……没看。”  


他低笑一声,伸手用拇指蹭掉你嘴角的糖渍,指腹温热,蹭过皮肤时带起一阵细微的颤栗。你还没来得及躲,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夸张的“哇哦——”。  


新来的实习生站在几步外,手里抱着两瓶冰镇汽水,眼睛瞪得圆圆的,视线在你和Horangi之间来回扫荡,最后停在他手腕上——那里还沾着一点你棒冰融化滴落的粉色糖水。  


“你们……”实习生眨了眨眼,突然凑近嗅了嗅,恍然大悟地指着你们俩,“沐浴露味道都一样!”  




你耳根一热,下意识想拉开点距离,Horangi却突然伸手,一把扣住你的手腕,把你往他那边带了带。  


“对啊。”他语气懒洋洋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拇指在你腕骨上摩挲了一下,抬头冲实习生挑眉,“这就是我女朋友,怎么了?”  


实习生张了张嘴,随即露出促狭的笑容,举起汽水瓶做了个投降的手势:“懂了懂了,我这就消失——”  


Horangi没理会对方的调侃,低头看你,眼里盛着细碎的光,像夏天晃动的树影。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了。”他低声说,指尖轻轻捏了捏你的手心,“后悔也来不及了。”  


你咬住下唇,却压不住上扬的嘴角。  


——柠檬味的夏天,好像也不错。















AraXi
您们四个究竟是个甚么关系呢? ...

您们四个究竟是个甚么关系呢?

(饿疯了,先炒炒两个菜尝尝咸淡

鬼和尼放在第十届的平行宇宙因为我两种饭都想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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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洲水晶杯

【补威无差】池中金鳞

  本文是互动游戏中【池中金鳞】结局的扩写。为什么是这条线路?——因为扭曲(笑)!本文含有:病态的补天士、失忆的威震天、养成、欺骗、轻微软禁,请自行避雷。

  前情有兴趣的可以点这里 。没兴趣的一句话省流:补天士赶在行刑前救下了威震天,但威震天失去了记忆。

  ————————

  

  经过数日观察,补天士确定威震天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个证据是,威震天的数据库中缺失了大量的知识,因为那具身体是从身体旅行公司定制的一具空壳,除了预设的语言系统,本身几乎不含有任何内置信息,由于记忆数据移植失败,现在的威震天近乎一张白纸。本来,在现有技术的加持下,快速学习并不...

  本文是互动游戏中【池中金鳞】结局的扩写。为什么是这条线路?——因为扭曲(笑)!本文含有:病态的补天士、失忆的威震天、养成、欺骗、轻微软禁,请自行避雷。

  前情有兴趣的可以点这里 。没兴趣的一句话省流:补天士赶在行刑前救下了威震天,但威震天失去了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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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过数日观察,补天士确定威震天是真的什么也不记得了。

  

  一个证据是,威震天的数据库中缺失了大量的知识,因为那具身体是从身体旅行公司定制的一具空壳,除了预设的语言系统,本身几乎不含有任何内置信息,由于记忆数据移植失败,现在的威震天近乎一张白纸。本来,在现有技术的加持下,快速学习并不难,通过数据盘,只需几分钟便可以让人掌握一门学问。补天士曾给威震天传送了一份塞博坦基础常识,威震天却表现出了明显的抗拒,他解释说大量信息强制灌入的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他觉得那些内容像隔着一层玻璃,看得到,却不属于自己。补天士虽然不理解那种感觉,但也只得作罢,他不得不以口传心授的方式一点一点教威震天。此前,他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威震天的老师。

  

  另一个证据是,威震天不再抗拒肢体接触。以前在失落之光,当补天士把胳膊搭在他肩膀,或者从身后偷袭给他一个熊抱时,他总是像对待阿猫阿狗一样,用自己的大手慢慢把粘在他身上的胳膊不动声色地扒拉下去。而现在,补天士可以骑在他的肩上打扫屋顶的灰尘,可以坐在他的怀里说故事给他听,可以随时挂在他身上享受坦克温暖的框架,威震天甚至没有拒绝补天士睡在同一张床上的要求。可惜的是,那张年久失修的床没能承受住两台机体的重量,塌掉了。他俩摔下去时,地板上又多了两个洞。

  

  一方面,补天士觉得让威震天恢复记忆是他的责任。但,另一方面,私心来说,他希望能一直保持现状。

  

  不管怎样,经历过大大小小的坍塌事件后,有一件事情是确定的:这座宅子太旧了,有必要进行彻底翻修。补天士决去新粒子城采购家具和建材,他当然不敢带上威震天——他可不想搞出个重刑犯死而复生的大新闻。所以,即便古宅在人迹罕至的僻静区域,他也还是叫对方留下好好看家。威震天笑着让他放心,并叮嘱他路上小心。

  

  新粒子城中,功能主义的标语还没有被完全去除,但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却揭示了一切已然步入了新时代。人们需要重建家园,这个市场自然也处于一种勃勃生机,万物竞发的境界。市场中的商品琳琅满目,同一种类型的产品又被细分为不同的风格、材质、规格、功能……选得补天士头大。在举棋不定中,他选择了最摆烂的方案——整屋定制,不为别的,就图个省心。

  

  补天士特意选择了一家不认识的店,并确认店里面没有任何熟人,避免节外生枝。他把房屋图纸交给老板,老板盯着图纸看了一会儿,然后抬头,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盯着他,开口说:“你买下了这座宅子?”

  

  “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老板故弄玄虚地压低声音:“你是另一个宇宙的移民吧?这座宅子在我们这可是有传说的。”见补天士没有如同预计的一样搭茬,老板干咳了一声,继续说:“传说这里的屋主最终会被心魔所噬。”

  

  “噬心魔?那种东西我见过几百号了,没什么可怕的。”

  

  “不是噬心魔,”老板点点补天士的胸甲,“是这,来自心中的魔鬼。”

  

  “拜托,根本就没有神啊鬼啊的,你们被功能主义那套神明崇拜洗脑太深了。”

  

  “外来人,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非黑即白,谨慎一些总不会错。咳咳,既然你遇到了我,我就得保证你的安全,对不对?根据你房子的实际情况,我强烈建议你再选购这些东西……”老板一边说,一边飞速在采购单上勾勾画画。

  

  原来是为了推销!补天士在心中大骂对方是个奸商。

  

  经过如此一番折腾,补天士收获了带有老板无数彩虹屁的订货单,以及自己马上见底的账户余额。

  

  该怎么办呢?在开源或节流之间,补天士选择了去找漂移。

  

  ————

  

  “漂移,借我点钱。”这是补天士敲开漂移的新居后所说的第一句话。

  

  “啊?”漂移疑惑地打量着补天士,“你被仙人跳了?”

  

  “跳你个头,我是会上那种当的人吗?”

  

  是啊,非常是。漂移在内心吐槽。不过他还是领补天士进到屋里,拿了一罐气泡饮料给他。

  

  “警车征用失落之光时不是给了你一笔补偿吗,你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才能把钱这么快花光的?”

  

  补天士将饮料一饮而尽后,用手摆弄着空罐子,眼神低垂,声音低沉地说:“漂移,别问,求你了,能帮帮我吗?”

  

  “小补……”漂移看着眼前红色跑车,他神情阴郁,与印象里那个意气风发的舰长判若两人。漂移知道补天士在威震天的事上下了很大功夫,而如今的结果……让他很难接受吧。虽然漂移的第六感告诉他这里面绝对有问题,但作为朋友,漂移不想看补天士如此痛苦。他思考了片刻说:“我可以借钱给你,但答应我,别做傻事,也别让自己受伤,好吗?”

  

  补天士点点头:“谢谢你,漂移,别为我担心,我能照顾好自己。”他看到餐桌上摆放着一对杯子,便顺势调转话题:“救护车住在这儿吗?”

  

  “嗯,他在楼上不知道研究什么呢。”漂移回答得很轻快,没有一丝羞涩或尴尬。要知道,他俩还没有举办火种伴侣缔结仪式呢!

  

  “真好啊,你们两个可要给我一直幸福快乐下去!”补天士笑着伸出拳头在漂移身上轻轻锤了两下,他衷心替这两个朋友高兴。“对了,我还有个问题想请教救护车,能占用他几分钟时间吗?”

  

  “什么话,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阿救——阿救——补天士来了!”很快,楼上就响起一阵脚步声,救护车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救护车没想过补天士会来拜访,按照他的推测,补天士会自暴自弃地在公寓里度过一段时间,然后等情绪消解后再给自己找一份能发泄多余精力的活计。不过,眼前的补天士虽然风尘仆仆,精神却不差,完全没有任何萎靡颓废的迹象,反倒……很有活力。看来自己是真的老了,真搞不懂这些后生的精神状态。

  

  面对老朋友,补天士省略了寒暄的环节,直入主题:“老救,如果一个人的脑模块在没来得及备份数据的情况下完全被毁,还能恢复那些数据吗?”

  

  “当然,塞博坦人所有的信息都在火种里,一般来说,那些数据能自动复写到脑模块里。”

  

  “需要多久呢?”

  

  “最快的方法是直接刺激火种,不过这样做风险很大,必须由医生处理。自然恢复则因人而异,有的只需要几天,有的则需要数年,也有人会永久缺失某段记忆。”救护车用手指在另一只手掌上点了几下,“所以备份资料很重要,希望每个人都能养成良好的习惯,以减少给医生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数年……”补天士重复着救护车的话,若有所思。

  

  之后,他与救护车和漂移简单聊了几句便匆匆告辞了。补天士离开后,漂移有些担心地问救护车:“阿救,补天士他……是不是在做什么危险的事?”救护车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回答:“遗憾已经那么多了,就让他去吧。”

  

  ————

  

  返回的路上,补天士发现了一间不起眼的小书店。老威应该会喜欢这些,他想。所以他停住脚步,决定买点书回去作为礼物。

  

  由于功能主义委员会销毁了大量资料,而旧塞博坦的大量文献还没有来得及重新出版,店内书的种类并不多。补天士拿不准以威震天现有的知识储备能阅读什么样的书,他挑来挑去,最后选择了一本神话故事和一本经典诗集。

  

  拿到礼物的威震天,脸上浮现出不同以往的奕奕神采,他几乎立即就陷进那张薄薄的数据板所编织的世界里。补天士想起威震天在失落之光上处理文件的样子:沉默、疲惫、专注。而现在,面前的机甲生气勃勃、求知若渴,是真正的“年轻人”,他的身上带有的那股青涩感难以言表却动人心魄。

  

  见威震天读得认真,补天士也凑热闹般拿起另一块数据板,窝在旁边的旧沙发里和他一起读。虽然补天士很努力地集中精神,但几百万年养成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只要他读过三行字,目光就会不自觉地来回扫视,然后像量子速读般草草划完全部内容,当他关闭屏幕后,基本只对一些抓人眼球的句子和词组留有印象。最后,他索性放下数据板,转而去看读书的威震天了。

  

  过了很久,威震天放下数据板,转头见补天士正双手托腮,坐在一旁痴痴看着自己,才惊觉冷落了对方,于是连忙道歉:“我是不是太乏味了?”补天士摇头,并回以笑容:“不,我喜欢看你读书的样子。”突然,一个点子冒出来,他提高音调,有些俏皮地说:“要不然你念诗给我听吧。”威震天点头答应,从诗集中选了自己最喜欢的几首,开始朗诵。

  

  就内容而言,大部分内容补天士不甚理解,但威震天的朗读很有感染力,补天士不自觉入了迷,等威震天读完后,他才发现清洁液早就从光镜里溢出,在面甲上留下了滑落的痕迹,他别过脸,擦掉了这些泪痕。威震天看到补天士的样子,反而惴惴不安起来,“是我让你难过了吗?”

  

  “不,这不是难过,而是因为……”补天士搜肠刮肚想找一个词描述他的感受,他开始恨自己没有那么高的文学素养了,“……因为喜爱。”

  

  威震天松了口气:“原来喜欢也会让人流泪吗?还好我没有伤了伴侣的心。”

  

  伴侣……听到这个词,补天士的火种抽搐起来。为了掩饰自己的不安,他嬉笑着他拉起威震天:“当然啦!既然你这么喜欢,下次我再多买一些书来吧。”

  

  睡梦中,他独自进入了一座宫殿,沿着走廊走了很久,路的尽头,一面巨大的镜子占据了所有空间,看不到头也看不到尾。补天士在镜子里只能看到自己的影子,但颜色是紫黑色的。

  

  镜中人戏谑地嘲笑他:你们原来根本不是那种关系吧?你甚至不知道他对你有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不过恭喜你,你现在得到他了!

  

  补天士想说话,可他的喉咙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扼住,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

  

  几天后,从店里订购的建材陆续送到了。眼下劳动力供不应求,人力成本相当高昂,于是补天士决定亲自动手。翻修工程陆陆续续进行了一个多月,大部分情况下补天士都是拖慢进度的那个,他磨洋工的行径让威震天相当无奈,或许是以前当矿工经历根深蒂固地影响了他的思维模式,这位劳动者实在不明白为什么给自己干活也能这么不积极,通过自己的努力让古屋焕然一新,难道不是一件值得自豪的事吗?

  

  不过补天士也有自己的理由,其一是他这个人本身就散漫怠惰,其二是他很贪恋这种二人时光,希望这样的日子可以被拉得再长一点。

  

  当最后一块墙体被崭新的金属漆覆盖后,翻新工程终于告一段落,补天士提出应当庆祝一番。之前在铺地面时,他们发现了前主人藏在地板暗格中的能量酒,只需稍微看一眼,就知道它品质极佳。现在,正是享受战利品的绝好时机!

  

  得益于功能主义的工作细化,这里的高纯过滤技术远胜于被战争支配的旧塞博坦。几杯酒穿过管线后,补天士已经有了醉意。或许是机型大小的缘故,也可能是节流芯片的设置问题,威震天倒显得游刃有余。借着酒劲,补天士爬到威震天的背后,一只手扶着他的胸甲,用自己尖角分明的头蹭蹭那个相对平滑的银色桶状头:“老威,你喜欢我吗?”

  

  威震天歪歪头:“这是什么问题,不然我们为什么是伴侣?”

  

  “那假如说,我说假如,我们不是伴侣关系,你还喜欢我吗?”

  

  “你啊,除了缺点,都是我喜欢的。”

  

  “这可不是正面回答。”补天士不依不饶地用双臂缠住了威震天的脖子。

  

  “别在这胡言乱语了,我带你去休息。”威震天顺势起身,用手在背后微微一托,很轻松地就把补天士背起来,带回了卧室。当补天士躺在大床上,倚着威震天充电时,他晕乎乎地说:“羡慕你。失忆真是逃避麻烦的绝好借口……”

  

  半晌,威震天说:“其实,这些天里,零零散散的,我也想起了一些事。”听到这里,补天士紧张得全身僵硬起来,酒都吓醒了一半,他屏住呼吸,等待威震天的后文。“我记得自己当过矿工,写过文章,被人陷害过,有一个热心的警察帮了我,但我还是被流放到了一个严寒之处……后面的,暂时还记不起来。抱歉……”

  

  补天士松了口气,还好威震天的记忆只恢复到这里,如果他记起他如何组织霸天虎,如何杀了御天敌,如何和擎天柱反目,如何领导并参与了旷日持久的战争……他会再次变成那个以破坏杀戮为乐的暴君吗?更糟糕的是,万一他记不得在失落之光上时的事了呢?那时候他们会变成什么样?想到这,补天士的指尖都变冷了。

  

  威震天发现身边的小跑车在发抖,“你怎么了?”

  

  “没事,稍微感觉有点冷……能抱抱我吗?”

  

  威震天很自然地把补天士抱进了怀里,在那双宽大的臂弯中,补天士的身体缩紧了一些,“你能恢复记忆,真是太好了。”

  

  真的吗?

  

  一个只能被补天士听到的声音,从遥远的地方传来。

  

  补天士思绪如麻,他勉强阖关上光镜,胡思乱想起来,面对不确定的未来,一幅幅可能的画面被勾画出来,在纷乱无序色彩中,他睡着了。梦里,他又见到了那面镜子,镜中影轻佻地讥笑:如果他恢复了记忆,还会留在你身边吗?

  

  ————

  

  翌日,补天士开始认真考虑这个问题。与其冒着让威震天重新变回暴君的风险自然恢复记忆,倒不如由自己慢慢引导他有选择性地恢复记忆,既然他最后悔改了,否定了之前的极端行为,那只要让他先记起这一点,大概率就能避免他再倒行逆施。

  

  所以,当补天士开始把功能主义塞博坦和失落之光上的部分故事讲给他听时,威震天有些惊诧:“我居然这么有影响力吗?”

  

  “那当然,你是最伟大的舰长之一,是拯救了这个星球的英雄!”

  

  威震天听后沉吟良久,他并非不相信补天士,但他觉得很多地方难以解释。如果他一直是位受人爱戴的船长,那为什么他会离开失落之光号呢?为什么没有其他船员和他一起留在功能主义塞博坦呢?为什么从没有人拜访过他们呢?不过,威震天那种沉稳且不露声色的性格让他按下了这些问题,他迟早可以自己弄清楚。

  

  由于预算问题,补天士还没有来得及购置电视、收音机、通讯器这类设备。威震天获取信息的途径只有补天士和他带来的书。外出采购一向是由补天士负责,每当威震天提出陪他同去时,他总能找出各种理由回绝,好在威震天也从没认真坚持过,只要补天士每次能带来新书,他就很满意了。

  

  除了文学外,威震天对医学也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这种专业书籍不涉及政治和敏感历史,是相当安全的读物,可以放心选择。补天士买这类书时基本不会仔细看里面的内容。因此,发生了一件不怎么意外的意外。

  

  一次,威震天照常进行阅读,但渐渐地,他的机体出现了许多细小的杂音,很快,那些杂音变成了更为明显的轰响。意识到事情不对的补天士赶快过来查看情况——他见到淡粉色的液体从读书人的挡板缝隙中淌下来,在金属椅子上摊成薄薄一片。威震天进入热周期了?当补天士探头扫了几眼数据板上的内容后,他的机体温度也升高了。书里详细地描写了一对塞博坦人拆卸的情景,最艳情的小说也不过这个水平了。这真的是正经的医学书籍吗?该不会是自己买到了擦边读物吧?

  

  补天士转头对上了威震天的目光,里面带着难掩的尴尬,以及……情欲,平时鲜红光镜里已然透出了一抹桃色,补天士不自觉地咽下一口电解液。他来到威震天面前,半跪了下去,“不要难为情,这是正常的现象……让我来帮你吧。”他的手掌划过银色的前挡板,用一种宠溺的语气轻声命令:“打开这里。”

  

  不过,威震天没有服从,相反,他用双手握住补天士的手,把它从自己的前挡板上慢慢拉起来。补天士泄了气,目光盯着一旁的地面,苦笑着自暴自弃说:“好吧,我明白了。你并不需要我……”

  

  细细想来,他与威震天虽然食则同桌,寝则同床,却从来没有发生过拆卸行为。威震天自是不必多说,就算他没有失忆,也不是会主动提出拆卸的那种类型。而对补天士来说,更多是出于一种克制,补天士总觉得一旦迈出这一步,就有什么东西难以挽回了。不过按照现在的情况看,威震天对这种亲昵行为依然是排斥的……想到这里,他难免感到一阵苦涩。

  

  补天士想抽手离开,对方却没有松开的意思,补天士有些焦躁地甩甩胳膊,想摆脱那一双黑色的大手:“老威,放开我。”

  

  “补天士……不是的,”银色的坦克在急促的换气声中吞吞吐吐,“书上说……应该、应该先从接吻开始……”

  

  这下轮到补天士震惊了,他诧异地抬头,然后看到——威震天居然害羞了。补天士的眼前跳出了许许多多数据异常的提示,他觉得要么是自己的脑模块爆炸了,要么是自己的火种舱烧毁了。在他忙着关停这些报错窗口时,一对嘴唇轻轻贴在了他的嘴唇上,威震天吻了他——虽然只是非常纯洁地轻轻碰了一下,但也足够证明很多了。压抑已久的感情就像决堤的洪水无法遏制,补天士用双手捧起威震天那张略显慌张的脸,“让我来教你吧,你想学什么都行。”他轻轻咬住了对方的下唇,用舌尖勾画那饱满的形状。

  

  顺理成章的,两个人进行了一次超长时间的拆卸教学。筋疲力尽后,他们躺在床上一起进入了充电状态。

  

  黑暗中,补天士再次被镜子阻挡。紫黑色的机甲慢而有力地鼓起掌来,声音在空荡荡的雾气边缘回荡不绝。“感情越来越好了,可喜可贺啊。不过今后,他还能原谅你的所作所为吗?”影子咯咯笑起来,“其实,有个更为简单的解法,你只需要一双带探针的手,轻轻从他颈后一插,‘咔嚓’,一切烦恼就能烟消云散了。”

  

  闭嘴!补天士对着镜面猛地出拳,手臂穿过薄薄的镜面,巨大的镜子沿着裂痕逐渐支离破碎,哗啦啦洒了一地。镜子后面没有出口也没有光,只有一片浓雾笼罩的暗影。

  

  “有些鸟注定是关不住的,它的羽毛过于耀眼。既然如此——”那种嘲弄的声音在补天士的音频接收器旁响起:“——把那些羽毛拔掉不就好了?”

  

  ————

  

  这天,补天士如往常采购回来,走进宅邸后发觉这里静得出奇。威震天不在?他边喊边匆匆穿过各个房间,回应他的只有浅浅的回音。他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说不清自己担心的是什么。最后,在他快要崩溃时,终于在一间未曾使用的空屋子里找到了倒在地上的威震天。他的胸甲开启,绿色的火种暴露在空气中,他的手中捏着一把细细的锥子,还有一把改造过的薄刃掉在不远处。

  

  “老威、老威?”补天士跑过去跪坐在他身边,用力敲打他的面甲,但对方没有给他任何反应。补天士忙去检查他的火种——火种闪烁着明亮光,看起来没有异常,但是火种舱有被剐蹭的痕迹。恢复记忆“最快的方法是直接刺激火种”,救护车这么说过。也就是说……补天士已经理解了眼前的情况。

  

  要叫医生来吗?

  

  通常来说,叫医生无疑是最优解,但补天士不敢,他担心威震天会被其他人发现,特别是这在这种情况下。

  

  那要叫救护车来吗?他相信救护车不会见死不救,但在那之后呢?以救护车的性格,大概会把所有事都告诉威震天。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选这个方案。

  

  还有最后的手段……

  

  补天士从子空间里拿出一支针剂,那本是为防止身体旅行时出现的意外准备的,如果火种在移植后出现了不良反应,可以通过注射药剂来进行稳定,算是一种强心剂。补天士用一只手按住另一只手,以防止它不停地抖动。他把针头扎进火种舱旁的燃料线,一口气把药推到了底。很快,伴随着一阵干涩的摩擦声,银色的机甲打开了光学镜,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补天士立刻按住对方的双肩:“我还以为你醒不过来了!身体有哪不舒服吗?”

  

  “补天士……我没事。”

  

  沉默。

  

  “为什么要干这么危险的事?你知道我有多担心吗?”

  

  “对不起。”

  

  依然是沉默。

  

  “除了道歉,你什么都不愿说吗?”

  

  “对不起……不会再发生这种事了。”

  

  之后,面对补天士愤怒的情绪,威震天就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可他始终再没有多说一句话。

  

  ————

  

  当补天士再次踏入梦的宫殿时,镜面背后的浓雾散去,一张干净而精致的书桌上摆着一个信封,上面用熟悉的字迹写着:“补天士敬启”。补天士拆开信封,看到了手写的内容。

  

  尼昂的补天士:

  

  原谅我的不辞而别,因为我不是一个擅长告别的人,你也不是一个会轻易放手的人。我想了很久,最后决定以这样的方式和你说声再见。

  

  我已经想起自己是谁了,也想起了跨越百万年的历史。说实话,当那些记忆恢复时,我被吓了一跳,你让我曾坚信自己是一个好人,没想到大部分时间里我都是一个残忍的暴君,我确实为此情绪低落。不过,昨天属于魔鬼,我所拥有的是今天。这不得不让我郑重感谢你,是你给了我从头开始的机会,让我可以跳出原有的角度,重新审视我所做的一切。

  

  我曾以为敌人可以夺走我的一切,只有思想是他们永远拿不走的,可你却拿走了它,从这种角度来说,我得承认你打败了我。不过,并我不讨厌你,我明白你的付出,在这段时光里,我获得了真正的平静和快乐,我也很喜欢这种生活,但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现在。

  

  别因为我的离开而沉沦自弃,那是我最不希望看到的。我所认识的补天士是坚韧的、什么困难都打不倒的,下次见面时,我希望你还是那个充满理想、神采飞扬的小子,像一团永不熄灭的烈火。

  

                                          塔恩的威震天

  

  补天士捏着信件的一角,他觉得自己像被冷水淹没了,就连那种讽刺的声音都消失了,四周又起雾了,他该去往何方?

  

  他把那封信规整地叠好,想放进子空间里,那封信却在他手中呈粒子飞散的状态消失了。那么他,还拥有什么呢?

  

  补天士睁开眼,他正躺在床上,枕边人手腕上的生物灯在他身后自然明灭。威震天没有离开,至少现在还没有。

  

  是梦。他知道那是只梦而已。

  

  他真的分得清哪边才是梦吗?

  

  那一晚,他再也没有阖眼。

  

  清晨,威震天充电完毕,开启光镜后,怀里的小跑车正直勾勾盯着他看。

  

  “你已经醒很久了吗?”一般来说,补天士都会赖床,这个情况真是少见。

  

  补天士只是盯着他,问:“老威,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

  

  “嗯?怎么突然这么问?”

  

  “回答我。”

  

  “……永远这个词太沉重,太难以界定了,多一天,少一天,都不能被称为永远,我没法回答这个问题。”

  

  “那你愿意用你的余生陪着我吗?”

  

  “……补天士,我真的没法做这样承诺。”

  

  在一阵长长的沉默中,只有彼此的呼吸相互可闻。

  

  “……那至少答应我,当你离开时,不要偷偷逃走,要面对面和我说再见,这你总能做到吧?”

  

  “好,我答应你。”

  

  补天士把头埋在威震天的胸甲里,听到了几乎轻不可闻的叹息。

  

                                                   FIN

_肥皂泡泡

《犬齿》Krueger×牙医 完结篇

        08完结篇.

  “无聊死了,在这儿连个刺激的活都没有,人都要生锈了。幸好再过一周就能回去了,你说是吧。”


  基地的吧台上,伊戈百无聊赖地揽住Krueger的肩膀,迟迟等不到Krueger的回应。


  “你怎么这么没劲,明天去喝酒吗?这么清闲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不了,我有约。”


  “这异国他乡的,你有哪门子约?”


  “复诊。”


  

  ……


  

  Krueger来时,你已经在前台恭候多时了。


  平时热闹的诊所,今天门可罗雀,...

        08完结篇.

  “无聊死了,在这儿连个刺激的活都没有,人都要生锈了。幸好再过一周就能回去了,你说是吧。”


  基地的吧台上,伊戈百无聊赖地揽住Krueger的肩膀,迟迟等不到Krueger的回应。


  “你怎么这么没劲,明天去喝酒吗?这么清闲的好日子可不多了。”


  “不了,我有约。”


  “这异国他乡的,你有哪门子约?”


  “复诊。”


  

  ……


  

  Krueger来时,你已经在前台恭候多时了。


  平时热闹的诊所,今天门可罗雀,连医生也只有你一个。


  “今天怎么这么冷清?”Krueger环视了一下,有些奇怪。


  “诊所休假,今天我轮值。这不是挺好的吗,平时这里总吵吵嚷嚷的,现在还安静一些。”


  你说着,顺手递给Krueger一杯水,“把水喝了吧,过会儿就喝不了水了。”


  “复诊需要这么久吗?”


  “嗯,差不多吧。”


  他接过了杯子,里面的透明液体轻轻晃动。你转过脸,怕Krueger发现你的异样。


  还好,他没起疑心,掀起了口罩的一角,把杯子里的水一饮而尽。


  “你坐着等一下,我去准备准备。”


  …


  等着等着,再睁眼时,他已经被绑在了诊疗椅上。


  口罩被摘了,纱布把嘴堵得严严实实的。


  Krueger环视了一圈。这是个很小的房间,没有窗户,唯一的光源是天花板上的小灯。

  房间周围堆着成箱的一次性器械和纱布止血棉。身下的椅子看着非常新,还有一股没消散的人造皮革味。

  这里不是正常使用的诊室,应该是诊所的储藏间。


  “你醒了。”

  

  你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然后压在Krueger身上,在他沉默着注视你的眼神中,展示了一下手里那枚弹壳。


  在灯光的照射下,弹壳通体泛着冷然的银色,表面布满了深浅不一的擦痕。


  太过熟悉了,只一眼,Krueger就已经认出了这是什么。


  他眼睫轻垂,脑子转地飞快,很快就明白了现在的情形。虽然他不清楚你从哪弄来的这枚弹壳,但你大概已经都知道了。


  他的嘴被堵着,没法出声,只能听你说话。


  “其实今天除了复诊,我还想问你几个问题,你可以用点头或者摇头来回答我。”


  你把弹壳收了起来,手里的牙钻对准了他漂亮的眼。


  尖锐的车针停留在距他眼球一厘米左右的地方。


  “你知道吗?这个东西叫高速手机。只要我踩下脚踏开关,它就会以每分钟十六万转的速度高速旋转。”


  “那么第一个问题,请你猜猜,它搅烂你的眼球需要多长时间?”

  

  你用另一只手替Krueger理了理稍显凌乱的额发。

  

  “很难回答吧,没关系,接下来我问的都很简单,希望你能诚实。”


  你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的表情。


  你期待能在Krueger脸上捕捉到一丝心慌或者恐惧的神色,但他没有,只是用那双眼睛平静地注视你。


  他凭什么这么淡定。


  不甘激荡着你的心,你掐住了他下巴,迫使他仰起脸看你。


  “跟踪我的人是你吗?”


  他点点头。


  “你的身份全是假的。名字呢,Krueger是你的真名吗?”


  他继续点了点头。


  “好,为什么跟踪我?”


  这个问题没法再用简单的点头摇头回答,你一把扯下堵在他嘴里的纱布。


  纱布被拿走了,他既没有开口回答你,也没有为自己辩解一二,只是看着你笑。


  深邃的暗金色眼睛愉悦地眯起来,似乎在欣赏你现在的样子。


  你回忆起你们初次见面时,他蹲下打量猎物的神情。那时,藏匿网后的他,也是这种表情吗?


  不对,这不对。


  现在你才是掌控主场的人。


  你结结实实地甩了他一巴掌,力道之大,他脸上登时浮现出浅红色的巴掌印。


  “你有没有搞清楚状况?”

  你手里的牙钻离他眼睛又近了一分,“回答我,你的目的是什么?”


  眼睛是人最脆弱的部位之一,为了保护它,人类在数万年的历史进程中进化出了眨眼反射。但Krueger丝毫不惧,眼都不眨地盯着牙钻一分一分挪近。


  针尖几乎快要贴上眼球时,他开口了。


  “水里加的什么东西?我猜猜,安定、唑比坦还是艾斯挫仑?”


  “别这么惊讶,安眠药和镇定剂的味道我比你要熟悉。你这点剂量,对我来说,大概等于一首摇篮曲吧。”


  “从我们第一次见面起,你就问我要想干什么。你这么聪明,为什么不再猜一猜?”


  他的衣服穿得很松,领口已经敞开,露出了满是伤痕的胸膛和银制士兵牌,肌肉块垒分明,遍布了狰狞的刀伤和枪伤。一个双头鹰纹身纹在他左胸口,愈合后凸起的刀疤沿着纹身蜿蜒而行。


  “上一个看到我脸的人,算算年纪,现在应该已经上幼儿园了。你还真是知道了个不得了的大秘密呢。”


  “因为我看见了你的脸,所以你要杀我?”


  “不不不不,我找到了比杀你更有趣的事。”


  …


  有趣的事,难道是指一边欺骗你的感情,一边跟踪骚扰你吗?


  这就是他所说的有趣吗?


  也是,类似的恶趣味已经充斥你整个人生了,只不过你一直都是被取乐的那一方。

  还不完的学贷,讨人厌的老板,瞧不起人的同事,一眼望不到头的生活。


  Krueger和你完全不同,蒙着脸的他放肆又猖狂。


  他的出现像一把隐秘的火,点燃了你心中长久以来的压抑。


  一向温温吞吞的你,做出了这辈子最出格最大胆的举动。


  下药、捆绑、威胁


  你的动机非常单纯,就是想像他捉弄你一样,玩弄他、恐吓他。想看他流露出和你一样的神情,感受你感受过的恐惧。


  可你却没有感受到伤害和掌控别人的快乐。


  “为什么骗我……”


  你丢掉手里的牙钻,把一直以来积攒的愤懑都迁怒在身下这具年轻健硕的身体上。


  拳头闷闷地砸在他胸口,一道道红艳艳的抓痕遍布皮肤,有些见血了,有些则被愈合的伤疤掩盖。新伤夹着旧伤,有一种野性又血腥的凌虐美感。


  不知过了多久,你气喘着,红着眼愤恨地拧了一把他的胸。


  他皱着眉低哼了一声,表情终于有了变化。


  “哈,Sweety,真没发现你还有这样的爱好。”


  “别这么叫我。”


  “sweetheart?honey?Schätzchen?”

  “别哭了,我错了。”


  你这才发现自己哭了,眼角湿湿的。


  他早在不知何时就松开了捆绑着他的绳子。

  狭小的诊疗椅上躺不了两个人,他把你拥进怀里,胸口上没干的血迹沾到你的白衬衫上,染上星星点点的红。


  “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可以叫我雇佣兵、军事法庭的逃犯,或者长官。”


  你拽着他脖子上的铭牌,又赏了他一巴掌。

  

  他却不恼,偏头去蹭你的手掌,长长的睫毛扫过你的掌心。他的双手沿着你的背一路上滑,指腹抚过你脊柱上一个又一个凸起的棘突。


  感受着从尾椎升起的快感,你想,你大概也疯了,从在杯子里下药那一刻起就疯了。


  不过怎样都无所谓,权当是对生活的报复吧。


  他的吻落在你锁骨上。

       …

  

  认真的勇敢的自信的张扬的得意的仁慈的冷静的

  贪婪的冷漠的虚伪的刻薄的阴暗的残暴的沾染情欲的


  把你所有不为人知的一面都展示给他吧。


  (…)

  ……


  从这天以后,Krueger就赖在了你家里。他不知道从哪配了把钥匙,赶都赶不走。

  

  但你没说什么,你知道他早晚会离开。

  

  等他离开,你就把这段反叛的回忆清除,从此彻底忘掉这个人。


  你们都没提过确定关系这件事,因为你们都清楚,Krueger是个没有未来的人。

  只是情到深处时,他总是附在你耳边耳语。

  “我死了以后记得带着你男友来给我收尸,要和他好好地介绍我。”


  说一遍还不够,要一遍一遍地说,越说越过分,从男友到丈夫到你不存在的孩子。


  “行行行,我一定带着我未来的丈夫和孩子来给你收尸,我们一家幸福美满的来看你。”


  可你说了以后他又不说话了,只是闷头动作,任你怎么说好话求饶都不搭理你。

        

  你看,说了他又不高兴。


  …


  某天你睁开眼,房间里除了你一个人都没有。他真的走了,没有告别,什么都没有。


  你从床上坐起来,开始默默消化这个事实。不经意间瞥了桌上一眼,你愣住了。


  桌上放着他的士兵牌和一堆银行卡。

  卡上刻着什么的都有,英文的德文的俄文的,还有很多你看不懂的文字。


  手机弹出一条消息,“我刚上飞机,卡没有密码。”


     你真是搞不懂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走了,还跟托孤一样留下这堆东西。


  “我两周以后回来。”


  行吧,看来想摆脱他是没那么容易了。

  

  …

  你挑了一张你认识的银行卡,查了一下他的账户,居然发现他账户上的一个零头就够你还完累死累活好久都没还完的学贷了。

  

  唉,雇佣兵这个职业还真是高风险高收益,好嫉妒。


  ……


  两周后,你下班回家。一推开门就看见Krueger坐在沙发上。


  他没什么变化,就是肩膀上多了道伤。


  茶几上放着碘伏和纱布,他正裸着上身包扎伤口。


  “你这伤早就结痂了,现在包扎有什么用。”


  被你识破后他也不装了,整个人往你身上靠。


  你看见他脖子上挂着新的铭牌。


  “换新的了?”你把他脖子上的链子拽过来。


  铭牌的正面刻着奇美拉的徽标和Krueger的全名。


  反过来,上面是你的名字和邮箱。


  “现在真是你的狗了,我要是死了,记得带我回家。”


  “呵,那你最好小心点。我是不会管你的,你要是死了就等着曝尸荒野吧。”


  Krueger笑了,顺着你拽他的力气把头埋进了你的颈窝,用你亲手补好的那颗犬齿嵌进了你的皮肤。


 


  ……


  


  很多年以后,奇美拉重新扩招了医疗团队,重金聘请了一位业界顶尖的口腔医生。

  她年轻漂亮,事业有为,一个月里只有几天会在基地里坐诊。

  只是大家每次去的时候,都能在诊室里看到另一个熟悉的身影。

  

 全文完

  



 ————————————————————————


  两万六千多字,终于完结了!写得我好痛苦(´•ω•̥`)


  这一章是删减版,未删减版还没写完,写完后会全文上传到A*3上,其它内容没有差别。


  鸽了大家好久好久,在这里再次向大家道个歉。因为事比较多,而且文章写着写着ooc了,最后只能把存稿删了重新写。我总感觉需要更多笔墨来刻画人物,但是多写多错,写着写着感觉就不对了,而且《犬齿》这篇节奏比较快,篇幅有限,很多心理和情感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所以一直拖了好久才写好。向一直等我更新的小伙伴表达感谢,谢谢大家的点赞和推荐,大家的评论我都有看!


  感谢大家的喜欢和支持❤️


  

  


  

  


  

夜幕庇护号

【急救中心】最后一批殉难者(下)完结

(上)点我

(中)点我


4、

 

下雪了。

塞博坦本没有风雪,是战争造就了新的气候。

原本塞博坦稀薄的大气只有丝缕流云,抬眼便是群星。行星完全依靠强大的磁场扭曲宇宙辐射。但战争开始之后,高空中的云霭便越来越厚。那是战火的烽烟,焚城的余烬,被呼啸的烈风送入空中,幽魂积聚成云。锈海在滚雷中蒸腾出大量湿气,遇到烟尘与碎屑组成的云霭,又凝结为雪花坠落回大地。

白色的冰晶在空中摇摆,仿佛从遥远黑暗的尽头飘来。远方战区的轰隆闷响都被吸入厚厚的雪中,渐归于宁静。

头一回,列车仿佛驶入了无声地带。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甚至轻声呼气,在玻璃窗上置换出一片朦胧的白雾,又好奇地伸出指头涂抹......

(上)点我

(中)点我


4、

 

下雪了。

塞博坦本没有风雪,是战争造就了新的气候。

原本塞博坦稀薄的大气只有丝缕流云,抬眼便是群星。行星完全依靠强大的磁场扭曲宇宙辐射。但战争开始之后,高空中的云霭便越来越厚。那是战火的烽烟,焚城的余烬,被呼啸的烈风送入空中,幽魂积聚成云。锈海在滚雷中蒸腾出大量湿气,遇到烟尘与碎屑组成的云霭,又凝结为雪花坠落回大地。

白色的冰晶在空中摇摆,仿佛从遥远黑暗的尽头飘来。远方战区的轰隆闷响都被吸入厚厚的雪中,渐归于宁静。

头一回,列车仿佛驶入了无声地带。所有人都轻手轻脚,甚至轻声呼气,在玻璃窗上置换出一片朦胧的白雾,又好奇地伸出指头涂抹,像短暂地返回了幼生体时代。

车厢表面覆盖了一层薄薄的霜壳,急救从霜壳中的一个小洞探出头去,左右转动脑袋,试图探索外面的世界。

轨道结冰了,列车长也没有配备铲雪车头。为了列车行驶安全,他们只能临时停车,一直等到融雪。

车上没有人急着发车,所有人都被寂静的雪花迷住了。在这短暂的一夜,他们就像迷失在雪花球中,等待着周遭的摇晃停止,雪花不再落下的那一刻。

 

红白色的医疗机呼出一口蒸腾的雾气,伸手去接落下的雪花。

急救并不确定气候变化是否有什么深远影响,只是比起酸雨,雪似乎柔软得多。他有理论知识,知道雪是什么、怎么来的,在他的知识库里有这些小东西放大的模样,就像科赫曲线一样优美……但他从未见过从天而降的雪:原来就是冰库里的冰碴子,碎得这样细小,如同天幕中抖落的尘埃,一片连着一片覆盖了整个大地。

在急救着迷于自己的新发现时,熟悉的温热镀层轻轻蹭过他的大腿根。

急救甚至没有回头:“看!是雪,塞博坦下雪了……”

幽灵狼从急救拉开的门边探出头,向天空中嗅了嗅。又湿又冷的结晶落在狼吻上,瞬间就被机体表面的温度蒸成了一小滩冰水。

狼猛地缩回来,拧头甩掉了湿冷的融雪。急救笑着擦去狼后背上没抖落的水滴,他知道这个幽灵不喜欢寒冷。

“你今天想说话吗?”急救习惯性地检查幽灵的各个面板数据,对方没有躲开,“还是哪里不舒服?”

狼凑上前一步,把急救顶到了门边。

“嗯?等——”

下一秒急救被直接扑出车厢外,摔进了冰凉的雪堆里。陌生、湿冷,却无比柔软的触感让医疗机愣在原地,多躺了一会儿。

当他在白雪铺就的软垫中发愣时,热乎乎的野兽金刚贴了上来,俯视着急救。随着巨狼的每一次置换,灼热的吹息将急救身上的霜雪融为水滴,融雪带走的热量让他浑身战栗。

“你是想和我说话吗?”急救低声说,他只能如此猜测。厚厚的雪层本就有吸收声纹的特征,所以雪夜里一切都静悄悄的。如果幽灵足够聪明谨慎——正如急救一直以来观察到的那样,今晚也许就是他开口的时刻。

巨狼往前蹿了几步,又回头看着他,等待急救跟上。

“嘿,别跑太远了,”急救从雪里爬起来,还是跟上了自己的病号,“外面还在打仗呢。”

狼回头咬住了急救的手腕,叼着他的小臂往前走。

“你想带我去哪里?”急救歪头跟着走了几步,“我们不应该离开列车的。”

狼并不回答,继续拖走医疗机,就像叼走自己的猎物般强硬又自然,毫无犹豫。

他们走入广袤无垠的落雪平原,不知身在何处,又仿佛有无限的世界可以探索。

黑色的天幕,白色的大地,世界再度变得简单,没有了无穷无尽的阵营、主义、流派、变节、选择,以及被迫选择……只剩下一条黑白分明的地平线,摆在两个单纯的灵魂面前。

急救恍惚了一下。他真的想象了一小会儿,当战争停止后,他是否还有机会去一个无限的宇宙中探索……但不是现在。

眼下,他正在一片雪地里,越来越远离自己的职责。

“等等……我说等等,” 急救的声音里无可避免地染上了焦急,“别这样,我的腕关节要掉下来了,车上快没有替换件了。”

急救在雪地里和巨狼僵持着,终于停下了脚步。

“你要走了,对吗?”急救又感受到了那时而闪过他火种的预感,他理应早有准备,却又毫无预告的一天终于到来,“而且你想带我一起走。”

幽灵在雪中回望急救,橘红的光学镜灼灼发光,似乎正在掂量是否要再次扑倒这个医疗机把他直接拖走。

急救半跪下来,与自己的病人平视:“我不能离开,专列永远缺乏医护人手,我不能忍受战线上的同胞死于缺乏援助。这是我自己的选择。”

随着急救的诉说,幽灵的眼神渐渐冷却下来,直到重回冰冷。

但急救并不难过。

“我想……我们必须分开了,”最后一次,他伸出手揉搓巨狼颈后温暖的镀层,“祝你好运。你是个很厉害的战士,我看得出来……你会活很久的。”

巨狼依旧没有开口。二人之间流动着心照不宣的电磁场,介于即将分离的失落,和尘埃落定的安宁之间。

狼轻巧地向后挪动了几步,回头凝视急救。

而急救只是在原地望着他,挥了挥手。

 

狼跑走了。

雪花穿过宇宙,轻轻落下,就像他们的结局,落到所有的生者和死者身上。(1)

在急救以为他们会终于开始交谈的那一夜,幽灵也离开了列车。

 

 

翌日,列车再次启动。

列车长沉重的通告回响在每一列车厢中,所有机子都停下了手头的事情,愣愣地听着广播。

他们原定要停靠的站点已经成为了战线上又一个被点燃的行省。

昨晚的大雪并非偶然落下,自有其源头。战火的烽烟,焚城的余烬,被呼啸的烈风送入空中,幽魂积聚成云。

帕拉克萨斯全境陷落。

 

 

Note:

(1)   引用自James Joyce的《都柏林人》(Dubliners)

 

 

5、


急救不知幽灵的离去是否早有预谋,他会不会先于所有人知道列车正驶向一个燃烧的炼狱,赶在最后一夜拖着急救匆匆离去?

眼下,急救无从多想,太多战况涌入,对于一门心思只考虑医疗的机子来说,一夜之间他们居然就要讨论“战略决策”了。车组会议直接在车头展开,列车长投影出他收到的威胁——霸天虎通告所有接近帕拉克萨斯的救援力量都将被视为敌对单位,没有例外。

铁轨没有完全断裂,但这仅仅是为了方便霸天虎自己的队伍进出战区。当他们完成“战区清理”,整个地区的陆桥都会被摧毁。

“霸天虎想剥夺幸存者的机会。就在眼下,他们还在抓紧时间‘清理’一切找到的幸存者,”救护车气得发抖,依然坚持发言,“列车时刻表是公开的——他知道我们要来,专门发出了威胁!”

曾经保护着列车的战时条例已经沦为一纸空谈。他们要么闯进去,和霸天虎正面对抗,要么现在就改道,从此避开一切霸天虎所在战区——基本等同于彻底放弃救援。

列车长让所有车组人员投票决定去向。但急救认为这不公平。

“车上的伤兵怎么办?他们的命运不应该被我们的投票左右。还有你,列车长,”急救把手贴在了车头的内舱壁上,“你肯定是受到攻击的主体,将承担大部分风险!”

沉着温和的回答随着震动传来:“我已经做好准备了。谢谢你,急救。但我们都只有一票。”

讨论持续了许久。更细致的方案被提出,又被分割为细则。

“必须有人负责疏散车上的伤兵,重病号还没有完全恢复意识,他们不能被扔在危险的荒野地带。”

一部分车组单位带着重伤员就地撤离解散,而志愿加入救援的伤兵则开始在车上帮忙。

“帕拉克萨斯周边已经找不到真正中立的路径可供安全撤离了。我们现在该联络汽车人吗?”

下一次恒星升起前,列车再度发动上路。燃料不再考虑节约,他们开始以远超时刻表的速度前进,打算抢在霸天虎完全封锁帕拉克萨斯前冲进去。

行动方案下达整个列车,车厢里所有人都被调度起来,准备迎接真正的终点站。

“列车长在加速,”急救心怀敬畏地望着车头的方向,“他要一头扎进战场里!”

“你知道列车长那些兄弟吧,他们本来就被合称为‘风行者’,速度可以提到每塞时490公里,”救护车头也不抬地忙着加固医疗器械的固定螺丝,“我们都会被带进去,最快速度把一切目之所及的幸存者挖出来,然后我们撤。”

这听起来是一种红警绝对不会通过的鲁莽方案,但所有人都在为此做准备,包括红警自己。他将负责在抢救现场定位幸存者,这成了他最主要的工作,而不再是车上的安全主管。

安全已经毫无意义。他们正自愿全速奔向整个塞博坦最危险的战区。

“我们为此冒险是有意义的吧,救护车?”急救轻声问,“我是说,如果改道离开,救护专列或许还有机会在后方继续行驶,抢救更多生命……但我不敢细想,不敢假设一串数字、一个数学曲线,用一个概率取舍他人的生死。”

“我告诉你,有人敢,”救护车骂骂咧咧地回答,手里的扳手忙个不停,挨个敲打检查医疗器械固定程度,“那些发动战争的人,他们敢,他们还振振有词呢!”

急救不说话了,低头点数所剩不多的绝缘胶带和阻尼器。

“只要让帕拉克萨斯知道救护专列会来,让其他还活着的赛博坦人都看到,不是每个人都自愿践行战争的规则,那么这场救援就是值得的,”列车本身隆隆做出了回答,“这颗星球上依然有道德和文明的炬火,我们的种族还没有完全屈从于战斗反射程序对我们脑模块与火种的统治。”

“列车长已经呼叫了其他列车,但他们不一定能穿越战区赶来,”红警皱着眉头操作信号台,无论他对这冒进计划的态度如何,工作速度倒是完全不减,“轨道钉和夜行号已经点亮了响应信号。”

也许他们不是唯一试图救援帕拉克萨斯的队伍,但肯定是第一个到达的。

 

在接近帕拉克萨斯边界的那一刻,车头大灯忽然打开,将飞舞的风雪与焚尘照得透亮。救护专列直接冲破了简陋的临时路障,一头扎进战区当中。

威严的鸣笛响起。穿透天穹的长鸣既是警告霸天虎远离高速行驶的列车,也是在向所有幸存者宣告救援的到来。

红警预先设置好的全频道通讯开启,帕拉克萨斯的无线电静默被打破:无论派别,所有需要医疗救助的塞博坦人,只要发送自己的坐标,我们将前往你身边……

“你知道这相当于和霸天虎对着干,是吧?我们不再中立了。”

红警向救护车小声嘀咕着,但并没有停止广播。

“管他呢,总有人要去做正确的事,”救护车开始安排车上所剩不多的救护人员,“急救,密涅瓦,准备接收伤员!我们只停十塞分。”

列车开始减速,并未完全停止运行,轻伤病号组成的搜救分队直接沿途跳下车,分散开来搜寻幸存者。

坐标信号零星亮起,不知是真是假,他们必须抢在霸天虎之前把人挖出来。

沦陷的帕拉克萨斯很大,他们只有机会抢救一小部分铁道沿线的负伤者。或者,如果有幸存者一直蛰伏在废墟中,现在就是他们主动现身靠近列车的时刻。

而霸天虎也是这么想的。

前两个从藏身处接近列车的幸存者被密涅瓦拉进了车厢,急救伸出手,想要抓住第三个机子的小臂。

砰——

狙击的声响爆开,急救极近距离目睹了那个瞬间:穿透胸甲的光束,溶蚀飞溅的胸甲,爆燃后坍缩熄灭的火种,破片划过他脸颊的刺痛,与他失之交臂、变为灰色垂落的手臂。

下一秒,急救本人被红色警戒向后拽去,扑倒在列车的地板上。

“有狙击手,”压在他身上的红警咬牙切齿地大喊,“所有搜救小队注意,返程时寻找掩护!”

列车依旧缓缓向前。他们不能停下。

幸存者不再敢直接靠近列车,但搜救小队开始挨个归来。他们中一部分人找到了迂回掩护的方法,也有人已经战损,倒挂的线缆从中敞开的腹甲中溢出,他就那样一手捧着自己流出的零件,另一手拖着只剩下上半身的幸存者往回跑。

狙击枪这一次没有鸣响。也许是错过了最好的角度与时机,也许只是诱使幸存者们心怀侥幸暴露更多。

猩红的光学镜头在黑暗中接连亮起,仿佛环伺的猎群逐步逼近。

“他们在等什么?”

向轨道两侧聚拢的霸天虎越来越多。

他们只是注视着列车前进,没有人上前阻拦,也没有人出声叫嚷。有人手里拿着武器,有人手里拿着自己的断肢,仿佛他们自己也是刚从熔炉炼狱中爬出。

在燃烧的弹坑后,在碎裂一地的晶须硅钢废墟中,在层层叠叠的钢铁掩体后,一个又一个黑影站起身来,注视着号称中立的列车驶过。

诡异的平静中,帕拉克萨斯的处刑者们亲自目送银色的列车缓缓向前,就像在为受害者出殡。

急救紧张地焊接伤员的渗漏创口:“我们已经被包围了!他们为什么就这么看着?”

“也许是命令让他们没有一拥而上,起码霸天虎自称是军队,”密涅瓦在焊接的火星中递去一块绝缘敷料,“也许他们会派出军官阶层来谈判?”

“不一定,也许是更糟糕的事情在前面等着我们,”救护车猛地转过身,“你们两个,立刻去给伤员做外甲板固定,随时准备好转移。”

 

列车再次开始加速。

鸣笛再次拉响,三声尖啸代表三声警告。

相似的鸣笛声从前方传来。三声咆哮代表三次威胁。

等待着他们的终极报复自黑夜中逐渐显形。

披挂着外装甲与导弹,比救护专列体量还要宽上一整圈的霸天虎列车正从轨道尽头驶来,同样开始加速。

“是大火车,”红警一把捞起还在地上收拾零件的急救,塞入限位笼中,“我就知道,他们只是在等着我们把幸存者聚集起来!”

列车长轰然加速,车头震颤的轰鸣传导至整个列车,如同一颗疯狂搏动的液压泵全力开动。铁轨上咯噔咯噔的节奏越滚越快,两辆列车都不甘示弱地向对方冲去。

无数双猩红的光学镜注视着他们,帕拉克萨斯的加时处刑,铁轨上一网打尽的幸存者,与名为大火车的绞肉机。

塞博坦上最后的中立者将在今日死去。

“撞击警告!”红警的咆哮在呼啸的疾风中变得微不足道,“所有人,把自己固定起来!”

在两列车头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列车长与大火车同时变形,从铁轨上站起。

巨人们的身影狠狠地对撞在一起,挟山倒海的撞击使大地震颤。沉重的轰鸣声中,整个帕拉克萨斯废墟的碎片似乎都在颤抖着共鸣。

大火车身上的爆反外装甲炸开,火光冲天而起。而列车长已经在变形跃起的同时松开了身后车厢的卡扣,抱着大火车外向轨道外侧翻滚而去。救护专列的车厢则以惯性继续在轨道上飞驰向前。

金属尖鸣震碎了残存的悬窗玻璃,紧随其后涌入车厢的是剧烈爆炸的气浪。限位笼在绝对力量面前就像纸做的一样扭曲、松脱、彻底失效。急救在第一次震荡的轰鸣中就被抛出了车窗。

昏黑的烟尘冲天而上,四处是翻滚升腾的大火与铺了满地的扭曲金属。车厢滑出去了,起码其中大部分滑出了激烈战斗的区域,在轨道上不知能被甩开多远。而急救只是动弹不得地和一大堆金属碎片一起趴在原地。

他感觉不到自己的四肢,一贯自动运行的伤势检测程序也在震荡中停摆。护目镜碎裂,裸露出其下的原始镜头,依然挣扎着试图对焦。

四周掀起的尘埃弥漫如同大雾,被火光映照得通红,不远处巨人们的身影依然在缠斗。两个体型庞大、动作沉重的变形金刚相互挥出的每一拳都有雷霆万钧之势。

从他们身上到地上,满处机油横流,浓烟四起。随着电火花的爆闪,一节节至关重要的零件与器官被残忍地扯出。一方逐渐占据上风,而另一方被蛮横的重击一次又一次击倒在地。

火花与能量液从列车长浑身喷泉般四溅而起,沉重的肢体再也难以挣扎。大火车胜利的咆哮愈发志得意满,他手中攥着对方的火种舱,碳化陶瓷安全壳已经破裂扭曲,青白的电流在他粗糙的指尖流窜。

处刑达到了高潮,围观的猩红猎群小心地靠近了大火车。现在他们终于无所忌惮,本性毕露,围拢时高声呼喊,如同角斗场上狂热的观众。

呼声迅速变得整齐一致,霸天虎们纷纷伸出单手,拇指向下,准备近距离观赏这颗新星般的火种熄灭在眼前。

在列车长生死攸关的时刻,急救浑身上下能动弹的却只剩下两个无用的光学镜头。

 

昏黑的视野边缘,似乎有一对猩红的光学镜专注地注视着他,而没有望向大火车和列车长的方向。

他听到变形的声音,近在咫尺,随后熟悉的咬合力嵌合在他肩上,还有灼热的置换温度。四足的野兽金刚叼起急救,悄无声息地开始远离野蛮的处刑中心。

无数警告符挤满了急救混乱的脑模块,浑身的每个部件都在报警,但这一切都不再重要。剧烈闪烁的火种颤抖着希冀一线生机,企图调动已经断线破损的四肢,去履行医疗机最底层的救援协议——

凄厉的鸣笛再度传来,那是列车长垂死的长啸。

急救再也无法保持视野,彻底下线。

 

 

 

6、


急救走在断裂的铁轨上。

三十个大循环后,此处只剩下空荡荡的废弃车厢,急救过去的日志,以及幽灵的留言。

幽灵还是回话了,急救在他的暗格里摸索到了两块芯片。在列车冲向帕拉克萨斯时,急救没能来得及查看,而现在,他已经不知该如何面对这则留言。

当初来到车上的幽灵必然是一个霸天虎。他的本意一定是执行某种与列车相关的任务,但在最后关头,他选择把急救带出战场的中心。

也许未来的自己会愿意聆听,甚至原谅。眼下,急救需要的是永不原谅的决心。

唯有如此,他才能投入战争之中。

急救曾记录下了列车上自己见过的每一个机子,伤员基本信息、在哪里上车、在哪里下车,主诉和诊断,还有他们家乡的名字,在闲聊中透露的过往,急救自己观察到的小故事……这既是工作,也是个人日志。一个微不足道的实习医疗机,最终为庞大的战场书写了一块纪念碑。

列车上所有的殉难者都陈列在此。

当那个燃烧的夜晚结束,急救再次上线时,他发现自己独自躺在远离战场的角落。

汽车人的救援确实来了,但来得太晚了。

轨道钉和夜行号到达现场时,帕拉克萨斯的所有陆桥已经炸毁,霸天虎亦扬长而去。粉碎的水晶花园失去了战略价值,它唯一的剩余价值就是发出警告,警告所有还活着的塞博坦人:霸天虎才可以选择谁生谁死。

而急救也做出了他的选择。

 

 

斯曼兹地区,黎明行动前。

 

绵延的汽车人的战线中,各种各样的祷告声此起彼伏。庇护所内、战壕中、掩体后、地形伪装下,普神的无数个变体名字被念诵在沙沙作响的发声器间。

带领祷告的却是一道无声的电波,在本应传递军令的频道中回荡:

“全能的普莱姆斯,我们跪在您的面前,请求在重击罪恶势力的行动中成为表达您怒火的利器,这一罪恶势力给塞博坦带来了死亡、悲痛和堕落……当我们从飞行器上跳下黑暗的深渊,当我们身负飞包冒着敌人的炮火突进时,请与我们同在。当我们拿起武器开始战斗时,请给予我们钢铁般的意志和充足的勇气吧。”

他们向冥冥中某种看顾着自己的宏大命运伸出合拢的双手,请求庇佑,请求仲裁,请求饶恕自身即将犯下的罪行,以获得勇气。

“罪恶的军团数不胜数,普莱姆斯,承蒙您的洪恩,让我们以您的名义、以自由的名义、以捍卫塞博坦人尊严的名义面对并战胜敌人吧……我们那以刀剑为生的敌人,唯恐自己死于刀剑而滥用暴力,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我们将勇敢地为您而战,谦逊地面对胜利。”

而那些没有祈祷的士兵,他们站立得笔直,冷静地交代着遗言:挨个和录音机与磁带机器人们对话,预分配自己体内的元件、武器、装甲的继承事宜,就像在面无表情地分尸自己。

清单快速地列出,封存进一个个预配置的棺椁内。

鏖战前夕,棺椁便已备好,数量比CR舱还要更多。

在成排的棺椁对面,是同样成排的MTO固定舱。尚未出生的新兵们面对着尚未死去的老兵们,无知无觉地黯淡着光学镜,并不知晓那些心不在焉的审视,怜悯与冷酷并存的视线。

结局似乎已在过道对面等待着他们,仅有一步之遥,而急救便是那个挡在生死间隔的过道正中,来回巡察状况的机子。

他负责激活即将为此次行动而上线的MTO,正挨个查看他们火种与机体的融合程度。

如今MTO开机前灌输与校验从九步削减为七步,最后只剩下三步,其实急救根本没有复杂的干预可做。

“急救,你会在哪个梯队里?”年轻的士兵来与急救告别,嘴角带着轻佻的笑容,仿佛不过是在询问自己的朋友几点出门去领配给能量。

“蓝霹雳,”医疗机回头打量扛着狙击枪的银灰色机体, “我会带MTO一起进入第三梯队的攻击波次。”

他是当年少数抢救下来的帕拉克萨斯幸存者之一。汽车人们修复了幸存者身上的零部件,却无法修好那些看不见的裂痕。

“噢,我是第一梯队,”蓝霹雳笑着摇了摇手,“我要先走一步了。”

蓝霹雳身后还有几个急救不熟悉的机体,红色的,黄色的,和蓝霹雳一样车型的,他们都在巨无霸福特的队伍里。

他们将带头“抵抗狂潮”,也就是出发去杀成千上万的霸天虎。

整个黎明行动就是对霸天虎狂潮的总体反击,而第一梯队必然在这场战役中需要坚持最久的时长,面对最多的敌人。他们甚至可能撞上威震天亲自带领的队伍。

“要小心,”所有复杂的叮嘱最终简化为一句话,“活着回来。”

蓝霹雳笑了笑,“这我可没法保证呀,医生。”

 

时间到了。

各梯队陆续离开庇护所,前往各自的埋伏地点。急救也完成了检查,护送MTO序列登上运兵轨道车。

他们在至深的黑夜里发车。依然是急救无比熟悉的列车铿锵声,几乎不可察觉的晃动,为隐蔽运输而进行的减震。

但这是一辆复仇的专列,正通往屠杀的入口。

他坐在一群逐步开机的MTO中间,握着他们尚未开始动弹的手指,小声地喃喃自语,希望这些同胞上线后听到的第一句话能有一点点鼓励。

地下轨道的尽头,隐约的光芒开始透入。

急救感到掌心里一个MTO的手指轻轻抽动,仿佛幼生体挣扎着想要发出第一声回应……

 

黎明升起了。

 

 

END

 

 

Note:

 

列车长原型:Transformers Car Robots里的J-7/ Rapid Run特快车;

他和J-5/ Railspike轨道钉以及J-4/ Midnight Express夜行号组队为Team Bullet Train,合体之后是JRX/ Rail Racer风行者。

和急救一起被提到的医疗机是汽车人密涅瓦Minerva,也在IDW出场过。所以是其实这一车活下来的机子全部被汽车人捡走了。

大火车Astrotrain大部分时间都是运输兵,但好歹是个虎子,我假定他穿了爆反外装甲还是打得过一个中立新干线车头……

 

列车上的幽灵实际上是 六 面 兽。回到了他忍者参谋的原始定位。

急救:想到了是个霸天虎没想到是未来的六阶。

 

斯曼兹的黎明行动是根据激流的名字后缀推断的反击行动,最终是大家在斯曼兹打成一锅粥,成了杀害整个种族人数砍半的大屠杀。通天晓都在斯曼兹换了一个芯儿。福特也是在斯曼兹杀出名头的。

如果时间线乱了那很正常,我是对着DW的地图事件混着IDW的wiki凑的……

激流的全名后缀就是斯曼兹黎明,在这篇文里他就属于急救送上线的那批MTO之一。

黎明行动时蓝霹雳身后的队友其实就是毛毛炮炮和烟幕。

 

战役还没打响就准备棺材,这个是一战就有的,甚至就放在士兵们的营地旁边排列,甚至还算是一种人道的体现(准备好了给大家好好下葬的空间哦),后期当然是越打越没有了。

 

斯曼兹黎明前的祈祷,原文是詹姆斯·莫顿为506团在诺曼底阵亡烈士写的祈祷文:

“全能的上帝,我们跪在您的面前,请求在重击罪恶势力的行动中成为表达您怒火的利器,这一罪恶势力给地球上的人类带来了死亡、悲痛和堕落……当我们从飞机上跳下黑暗的深渊时,当我们身背降落伞冒着敌人的炮火降落时,请与我们同在,上帝。当我们从降落伞中跳出拿起武器开始战斗时,请给予我们钢铁般的意志和充足的勇气吧。罪恶的军团数不胜数,上帝,承蒙您的洪恩,让我们以您的名义、以自由的名义、以捍卫人类尊严的名义面对并战胜敌人吧……我们那以刀剑为生的敌人,唯恐自己死于刀剑而滥用暴力,就让他们自食其果吧。上帝,请帮助我们勇敢地为您而战,谦逊地面对胜利吧。”


嘎B嘎G
   小蓝: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

  

小蓝: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

爵士:警车是唯一一个对我露出那个表情的人

警车:…什么?

爵士:你们这些臭屁的家伙一看就是想我输,只有他看起来希望我赢

  

尽管大家一定会猜想小蓝和烟仔会怎样模仿警车的行为举措,但他们都忽视了,警车同样也会模仿

  

anyway 按照前图顺序:第一个是烟幕,第二个是蓝霹雳,第三个是真正的警车lol

  


  

小蓝:我很好奇你到底是怎么选出来的?

爵士:警车是唯一一个对我露出那个表情的人

警车:…什么?

爵士:你们这些臭屁的家伙一看就是想我输,只有他看起来希望我赢

  

尽管大家一定会猜想小蓝和烟仔会怎样模仿警车的行为举措,但他们都忽视了,警车同样也会模仿

  

anyway 按照前图顺序:第一个是烟幕,第二个是蓝霹雳,第三个是真正的警车lol

  


绿洲水晶杯

【塔药】药师另有任务(5)

  

  第五幕 音乐时间

  

  又一个交易日到了,药师还没有出现。塔恩在避风舱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变成坦克碾压几下地面,他的耐心有限。

  

  ::药师,如果我在30分钟之内没有见到你,那稍后你就会在特尔斐见到我。::

  

  几分钟后,避风舱的大门被推开:“你完全没考虑过这么大暴风雪不适合飞行单位行动吧?”药师带着一身积雪进了屋,不过,他手中搬着的一个大箱子要更加引人注目。

  

  “放下箱子,举起双手,退后。”塔恩举起融合炮对准药师,这是一种趋近于本能的反应。在战场上,任何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即使对面是一个看上去无害医疗单位。何况,眼前的这个医疗单位很...

  

  第五幕 音乐时间

  

  又一个交易日到了,药师还没有出现。塔恩在避风舱里来回踱步,时不时变成坦克碾压几下地面,他的耐心有限。

  

  ::药师,如果我在30分钟之内没有见到你,那稍后你就会在特尔斐见到我。::

  

  几分钟后,避风舱的大门被推开:“你完全没考虑过这么大暴风雪不适合飞行单位行动吧?”药师带着一身积雪进了屋,不过,他手中搬着的一个大箱子要更加引人注目。

  

  “放下箱子,举起双手,退后。”塔恩举起融合炮对准药师,这是一种趋近于本能的反应。在战场上,任何疏忽都可能是致命的,即使对面是一个看上去无害医疗单位。何况,眼前的这个医疗单位很可能是致命的。

  

  药师不紧不慢地把箱子放在地上,后退了几步,语气中充满了得意:“真是有趣,你怕我吗,塔恩?”

  

  “完全不。畏惧武器和畏惧它持有者是两码事。”

  

  “真是遗憾,你对我应该有些畏惧的,几乎没有人不怕去看医生。”

  

  塔恩没再理会药师,他慢慢靠近箱子,谨慎地打开了盖子,里面是……一沓看上去很有年代感的唱片和一个老式的播放设备。

  

  塔恩愣了好久,他在脑子里飞速思考着药师为什么要带这些东西来,然后,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如果变形齿轮的数量不够,这种交换是不被接受的。”

  

  药师被逗得笑出声来,他从子空间里拿出五个齿轮,放在一旁的桌子上:“你竟然是这么想的?”

  

  很明显,塔恩猜错了,虽然最初在增加配额时药师提出了强烈的抗议,但迄今为止,他从来没有在配额上出现短缺,而且看上去总是游刃有余。当这种交易游戏没有以塔恩预计的形式展开,整个过程就显得没那么有趣了。

  

  塔恩的面具下传出了一声闷哼:“那解释一下?难道你是单纯来提供娱乐的?”

  

  “我不喜欢欠人情,而我猜你对这些东西应该有兴趣。”

  

  药师在箱子里翻找了一下,拿出一张唱片,封面已经磨损不清了,但上面用褪色的记号笔写着:《DJD破阵曲》。药师一脸阳光地把唱片在塔恩面前晃晃,他甚至能感觉到那副面具后面露出的嫌弃表情。

  

  “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曲目。”塔恩抱起双臂。

  

  “这就是有趣之处。从仓库清单上看,它来源于百万年前,一位霸天虎伤员的捐赠。”药师开始鼓捣起播放设备,塔恩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当药师不说话的时候,还是挺赏心悦目的。

  

  塔恩突然想起了一些事,当他还住着委员会分配的公寓时,住在隔壁的邻居在阳台上养了一只光电鸟,它的外观很美,但叫声却很难听。果然,在很短的时间里,那只鸟就被人扯断了脖子,邻居很伤心,但根本没有人在意一只宠物的死活,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本该是。他其实看到了作案者,那是一架小型直升机,可他什么也没说。之后……

  

  突然,一股强劲的音乐响起,把塔恩拉回了现实,等他回过神来,他立刻明白了这个诨名是怎么来的,他飞速按下了播放器的停止键。

  

  那是DJD刚成立时的事了,这首节奏轻快的小曲在霸天虎间很是流行。当时塔恩对威震天的理念是这样理解的:恐惧就是力量,制造恐怖是一种控制手段。把常见的流行文化变成恐怖的符号,不是更能让人心生畏惧吗?于是在一段时间内,伴随着DJD处刑的,都是这么一首欢快的乐曲。

  

  可当时DJD刚刚起步,手段并不成熟,尚未成为那个只要提到名字就会让人闻风丧胆的恐怖标识,所以过于强烈的反差并没有增加恐怖氛围,反倒是平添了很多娱乐气氛。那时霸天虎提到DJD时,大部分会用“那群痞子打手”代指。

  

  当这个名号很快传到了威震天耳朵里,霸天虎的领导当场就坐不住了,威震天连夜把塔恩召唤回卡隆,一顿耳提面命。此后,苍穹组曲才变成了DJD的固定曲目。

  

  黑历史,这绝对是黑历史!

  

  看着塔恩的举止,药师就知道这碰到了塔恩的羞耻心,他故意说:“这首曲子相当有名,颇具娱乐性,你在工作时会载歌载舞吗?”

  

  “这首歌跟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叛徒的污蔑。”塔恩一本正经地撒着谎。

  

  塔恩走到箱子旁边,翻了翻里面的唱片:《角斗场BGM精选集》《矿场金曲TOP20》、《安抚人心的小曲——火种后世直通车》《大卡车,带带我》……

  

  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塔恩对药师的音乐品味感到无语。

  

  药师似乎读懂了塔恩的眼神,他摆摆手解释:“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负责把它们从仓库里刨出来,大部分唱片都来源于捐献,特尔斐可不是什么富裕的医疗站。”

  

  塔恩的手停在一张封面十分花哨的唱片上:《星星离开之时——纪念陨星之神。电脉冲最伟大的作品集锦》。

  

  电脉冲被誉为赛博坦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反战歌手、作曲家。陨星之神这个称号,更是增加了他的传奇色彩。当然,他真的是个传奇。

  

  起初他只是一个街头艺人,在各种集会开场的空挡里进行即兴表演,渐渐积累了一些人气。真正让他声名大噪的,是如同魔法一般的流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每当他歌唱的时候,天上总是会有流星划过,没人能解释这个神奇的现象,或许相信的力量就是魔法?总之,陨星之神这个名号就这么传开了。

  

  奠定他历史地位的,不仅仅是他的作品。在海杰斯特战役中,狂博两派为了争夺一处资源点,在前线僵持了月余。电脉冲来到两军阵前,演唱了那一首呼吁停战的《星星离开之时》,随着歌声而来的,是规模庞大的陨星群,它们如同炮弹一样,一颗颗砸进地面,硝烟散去后,一切都被夷为平地,电脉冲也就此消失,只留下战壕后面,被神迹震撼的战士,大家都觉得这是一种启示。为此,双方签署协议,从此海杰斯特城永久中立,这里不允许任何人挑起战火。这里成了一座象征和平的希望之城,电脉冲成了伟人,他的作品也登上了神坛。

  

  塔恩把这张唱片交给药师,收到了意料之内的犀利吐槽:“谁能想到像你这样的刽子手也会欣赏反战音乐?”

  

  “谁能想到像你这样的医生也会和刽子手进行交易?”

  

  在吵架方面,他们势均力敌。

  

  药师不屑地哼了一声,取出唱片放进播放器中。唱片转啊转,却没有流淌出正确的旋律。

  

  “奇怪。”药师取出唱片,检查了一下,发现唱片背面有一条深深的划痕。“可惜,看来你无缘欣赏了。”唱片被丢进了弃置箱。

  

  “那可不一定。”塔恩走过去,把药师按在椅子里让他坐好。药师盯着塔恩,他看上去没有什么攻击倾向,所以药师选择了配合。

  

  然后,药师看到,在塔恩的背后,两杆背炮的旁边,徐徐升起两个不大不小的音箱。

  

  药师的第一反应是真离谱,第二反应是想笑,但鉴于塔恩的手还按在他的排气扇上,他咬住嘴唇,生生憋了回去。

  

  音响中传来熟悉的旋律,正是那首星星离开之时。

  

  此时,药师的注意力已经被音乐吸引了,不得不说,塔恩的播放器材和音乐资源都相当上乘,就是和重装坦克本身不太搭配。

  

  “这种播放器造价应该相当高吧……不对,霸天虎居然同意你把娱乐设备改造进机体里?”

  

  “谁说这是娱乐设备了?这可是处刑工具。”塔恩俯下身,凑到药师的音频接收器旁,细语喃喃:“你应该感到荣幸,因为大部分听过我音乐的人都死了。”紫坦显然很懂如何毁掉药师的舒适感。

  

  药师的手环过他的脖子,在他的背炮口上方打了个转,之后在音响上轻轻划过,他拽过塔恩的面具,盯着鲜红的光学镜,表情阴沉地以一种命令的语气询问:“闭上你的嘴,让我们一起享受一下音乐时光,好吗?”

  

  看来塔恩同意这个议题。他松开药师,坐到椅子上,两个人难得度过了一段安逸的时间。

  

  

  不久后,DJD的一次任务中。

  

  一小队人马被DJD围住,正中央的一个已经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周围的几个可怜虫跪在地上瑟瑟发抖。

  

  塔恩站在前面,发表最后演说:“这就是叛徒的末路,鉴于其余人没有参与叛变,这次放你们一马,你们要把对霸天虎的忠诚刻进火种里,谨记。”跪在地上的机甲纷纷抬头,恐惧地仰望着高大的重坦。

  

  塔恩准备用他招牌性的异能结束叛徒可悲的生命,他轻声哼起苍穹组曲,异能使他的机体温度攀升。

  

  “砰砰砰砰砰——”伴着一连串清脆的裂响声,现场飘下了纷纷扬扬的碎雪。

  

  不,那并不是雪,而是爆开的谷物,地球人管那个叫爆米花,而这些白白的东西正从塔恩的两杆背炮中不停地喷出。

  

  这一幕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傻了。

  

  在震惊与愤怒中,塔恩对眼睛发直的DJD队员说下令:“把这些人都杀了。”DJD不愧是经过专业训练的队伍,他们瞬间就收敛了神色,进入了欢乐的虐杀模式。

  

  塔恩花了一小会时间,才想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医生确实有一双灵巧的手,以及……非常强的报复心。

  

  “你对我应该有些畏惧的。”本以为是一句玩笑,但看起来所言非虚,医生真的可能是致命的。

  

  讨厌的医疗单位,想让他屈服,想看他求饶,想毁掉他。

  

  现在使用的方法是不是过于温和了?塔恩需要仔细想一想这个问题。

  

                                         第五幕  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