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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兵×你】一夜混乱后被散兵追杀了三年
你就是你，不用考虑
灵感来自作者54级只有零命散兵天赋六的怨气
ooc警告
时隔三年，你重新踏上了璃月的土地。
"好久不见，你这是？"行秋看着你狼狈的样子，很有素养地委婉相问。
你泪流满面，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然后抱头蹲下:"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正在被愚人众执行官追杀。"
作为你的好友，行秋当即皱起眉头:"为什么，愚人众现在这么嚣张了吗，连提瓦特著名冒险家都敢公然迫害？"
看着行秋义愤填膺，即将仗义执言去为你讨公道，你连忙将人拦了下来，然后心虚道:"...
你就是你，不用考虑
灵感来自作者54级只有零命散兵天赋六的怨气
ooc警告
时隔三年，你重新踏上了璃月的土地。
"好久不见，你这是？"行秋看着你狼狈的样子，很有素养地委婉相问。
你泪流满面，一副痛不欲生的表情，然后抱头蹲下:"说来你可能不信，我正在被愚人众执行官追杀。"
作为你的好友，行秋当即皱起眉头:"为什么，愚人众现在这么嚣张了吗，连提瓦特著名冒险家都敢公然迫害？"
看着行秋义愤填膺，即将仗义执言去为你讨公道，你连忙将人拦了下来，然后心虚道:"等等……行秋，有没有一种可能，愚人众没有迫害我？"
"……什么意思？"
你尴尬地挠了挠头:"是我……迫害了愚人众的执行官……那个，我没想到我喝多了会酒后乱性，就……"
行秋捂住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半晌才道:"谁？"
"啊？"
"你酒后乱得谁？"
你羞红了脸，支支吾吾了许久，才吐出两个字:"……散兵。"
……
这事说来复杂。
穿越到提瓦特大陆后，你成为了提瓦特大陆出了名的大冒险家。
一次冒险路上，你跟执行任务的愚人众执行官相遇了。
这人毒舌，还没有礼貌，要不是你武力值高，他们也需要跟你合作一段时间，恐怕第一时间就被他们抓起来了。
在和这群人同行的日子，你很苦逼，唯独有点心理安慰的就是，领头那个叫散兵的，长得很好看——至少面对这样赏心悦目的脸，你能多干一碗饭，然后又被脸的主人嘲讽，保持住原有的食量。
一月之期结束，你既没有胖也没有瘦，在一众至少瘦了七八斤的愚人众当中格外显眼。
这时候你跟散兵的关系也好了很多，至少他讥讽你从"废物""什么东西"等等变成了"喂"？
然后告别的时候，你请他喝酒。酒是你顺手拿的，也是你亲手倒的，你俩在屋内，高傲的散兵大人接过你殷勤递过来的酒，一口喝了下去，然后……
然后散兵噗通一声倒了。
你含在嘴里的酒也在这是吓得吞下去，被呛得差点原地去世。
等你爬起来，你就见到一个大美人正垂首低低地望着你，眸光潋滟。
你完全想不起这大美人是谁，但不妨碍你被酒晕住的脑子全是浆糊，竟然见色起意。
你……你扒了人衣服，过程是……那人没有反抗……
想到这，你带上了痛苦面具，恨不得穿过去给色胆包天的自己一巴掌。
啪——叫你拿错酒。
啪——叫你不识色字头上一把刀。
那天你扒了人衣服，对人亲亲摸摸，大概散兵也醉糊涂了，在你亲他后有了动作。两个醉鬼的动作越发出格，直至最后什么都做了。
你毕竟只喝了半杯，醒得比散兵早，然后没有骨气地裹着自己的东西落荒而逃。
你走了没有一个小时，愚人众里就传出对你的追捕令，幸好你也不是吃素的，东躲西藏三年，愣是没被愚人众抓到。
听到事件的经过，行秋犹如灵魂出窍，他颤抖着嗓音问:"你有没有想过，那人今天来抓你了？"
"什么！"你吓得从地上爬起来，然后一抬头，就看到美丽的愚人众执行官散兵悬浮在半空中，也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面无表情，对你露出一个森然的笑:"好久不见。"
【离达】恃 宠 而 娇
*现代pa
有点黑（道）有点屑有点宠的帝君 x 傲娇（？）大学生达
标题字没打错🙈
ooc（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
“臭小子，还在那儿休息呢，赶快过来干活！”粗犷的男声透露着直白的厌恶。
“知道了！”
达达利亚放下手里的书和水杯，将他们装回书包里，离开了这个饭店员工的休息区。他走向更衣间，换上了工作服，其实就是一件黑色的体恤，再加上一条红色围裙。而达达利亚的工作其实就是端茶送水之类的小事，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兼职。毕竟他还是一名...
*现代pa
有点黑（道）有点屑有点宠的帝君 x 傲娇（？）大学生达
标题字没打错🙈
ooc（可能可能可能可能可能）
“臭小子，还在那儿休息呢，赶快过来干活！”粗犷的男声透露着直白的厌恶。
“知道了！”
达达利亚放下手里的书和水杯，将他们装回书包里，离开了这个饭店员工的休息区。他走向更衣间，换上了工作服，其实就是一件黑色的体恤，再加上一条红色围裙。而达达利亚的工作其实就是端茶送水之类的小事，与其说是工作，不如说是兼职。毕竟他还是一名大二就读的学生，出来干活只是因为缺钱——真的太缺钱了…达达利亚想到自己家庭的兴衰，忍不住叹了口气，他不想再向家里索要生活费，索性自己出来赚钱，多余的钱还能寄回家里，还能减轻家庭负担，实在一举两得，只是辛苦一点，没什么的。
今晚的工作持续到了凌晨一点，达达利亚才褪去工作服，带着自己的书包，离开饭店。他走到饭店马路的对面，想到：“今天顾客真多，老板赚翻了吧。就是我该怎么回学校…”达达利亚看着街上冷冷清清的样子，公交车是不可能了，连出租车车可能都打不到。
这里离学校大概半个城的距离，选择这么远的地方打工，除了有一部分面子的关系，还是因为这家饭店给他的薪水真的很不错。正在达达利亚看着手机困难的搜寻出租车的时候，他借着昏黄的路灯看到对面一群来势汹汹的人，手里提着瓶子棍子，达达利亚心想：“不是吧…这是在拍电视剧吗，现实里真的有人…”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想完，就听到玻璃破碎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格外突兀，这群人居然把饭店的玻璃大门砸了？！
达达利亚目瞪口呆地攥着手机，手指在11110上停顿住，似乎在犹豫是不是应该报警，正当他下定决心报警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身后抽走了他的手机，他震惊地转过身去，一双鎏金色的眸子撞进了他的眼里。对方穿着厚厚的大衣，围巾戴着很工整，他的嘴唇轻启：“嘘，别紧张。”达达利亚从他身上察觉到了浓重的危险的气息。
他死盯着这个陌生人的手里——自己的手机。达达利亚吸了口气：“这位先生，私自拿别人东西似乎是违法的。”只见这个陌生人轻轻地将手机摇了摇，然后指着对面的饭店，缓缓地说道：“这件事情你最好别介入，听到没，小孩儿。”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沉稳，却让达达利亚感到害怕，他皱着眉，顺着这个男人指的方向看去，只见那几个捣乱的人被另外几个人身材高大的人制伏在地。
达达利亚作为一个纯良的公民，看到这种画面，心里不由得犯怵。他盯着那饭店门口的玻璃碎渣，在灯光折射下显得那么亮，上面沾着的血也格外醒目。“你还是学生吧，不回学校吗？”陌生人的问话在这个安静的环境里吓得达达利亚一颤，他缓缓转过脸，盯着这个陌生男人，说道：“太晚了，没有车。”然后接过男人递过来的手机。他看到手机锁屏上面写着2：00，“我可以送你一程，愿意搭我的车吗。”达达利亚把目光从手机移到对方的脸上，这个陌生的男人，双手正揣在大衣里。达达利亚盯着他鎏金色的虹膜和红色的眼尾，想到：“长得还挺好看。”他们对视了很久，最后达达利亚说：“那你送我去提大吧。”
达达利亚走在这个陌生男人的身后跟着，嗯，修长的身材，还有一小撮头发飘在后面，仪态也很端正…“唔！”达达利亚捂住了脸，不知道对方什么时候停下来的，他直接撞上了对方的背。显然对方也是被撞得一愣，但是达达利亚听到了对方轻笑的声音，他慌乱地抬起脸说：“不小心而已，抱歉。”达达利亚看到他在手机上输入了几条消息，然后这个男人拉开了副驾驶座位的车门，对达达利亚说：“上车吧。”继而转身去了驾驶座。达达利亚揉着鼻子坐上了车，车里有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檀木，达达利亚取下书包抱在胸前。突然，那个男人凑了过来，达达利亚感觉自己都能看清他的睫毛，
“书包拿开。”
他眼里只有对方淡色的嘴唇，连对方说的话都没有听到，于是男人捏了捏他的脸再重复了一遍：“书包，拿开。”达达利亚突然回过神，脸突然红了，慌忙地说道：“哦哦，好，好的。”男人帮他系好安全带就坐回了位置，绑好了自己的安全带，笑了一声：“出发了，傻小孩儿。”
达达利亚脸更红了，落荒而逃般地望向窗外，他打开了一点窗户，企图用冷风降温。
过了大概十分钟达达利亚感觉自己已经冷静下来了，于是关上了窗户，他突然把脸转过去盯着男人问：“你叫什么名字啊。”男人转动了方向盘，然后反问：“你呢。”达达利亚犹豫了一会儿：“我，达达利亚，轮到你了。”男人笑了一下，刚好红灯，他转过去贴近达达利亚的脸，轻轻地吐出两个字：“钟离。”
绿灯，钟离坐正然后继续发动了车，达达利亚又转回去把窗户打开了。看来今晚是冷静不下来了，达达利亚无奈地想到。
到了学校，寝室楼门口，达达利亚被告知禁止入内。达达利亚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3：00，他只好出校门去找酒店呆一晚。
意外的是，他出门之后，发现钟离的车并没有走，而他本人正站在车旁，靠着车玩手机。他看到达达利亚出来，似乎一点也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早有准备。钟离把手机揣进兜里，然后含着笑看着达达利亚，问：“要去找酒店吗。需要我送吗。”达达利亚自觉地坐上了副驾驶，对着窗外的钟离说：“走吧。”
嗯，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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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后续昂➡️合集里
可以得到你的❤️和👍吗😆！！这对我真的很重要！🥳
如果可以能看到你的文字评论吗🤩🤩🤩！！
【离达】可以把你的真名告诉小狐狸吗？
·一些转世轮回梗，1.1w+
·被抹除的岩王帝君✘历史系大学生鸭鸭
·SUMMARY：陪在你梦里三千日。
——————————————————————
那个夏夜闷了一场迟迟未落的雨，在吱呀作响的旧电扇与洗得发白的薄窗帘外的蝉鸣声声中，达达利亚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里，是不知哪个时代的璃月港。
仲夏夜沉在喧闹的欢腾中，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他仰靠在长廊上，屈起腿用脚踩着横木梁，从端着的小瓷盆中抓出一根糖醋排骨狠狠啃了一大口，像是跟谁闹脾气一样使劲地嚼。
浓郁的汤汁把他的手指沾得黏糊糊，他皱着眉舔了舔，却是适得其反。
“公子阁下还是......
·一些转世轮回梗，1.1w+
·被抹除的岩王帝君✘历史系大学生鸭鸭
·SUMMARY：陪在你梦里三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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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夏夜闷了一场迟迟未落的雨，在吱呀作响的旧电扇与洗得发白的薄窗帘外的蝉鸣声声中，达达利亚做了一个荒诞不经的梦。
梦里，是不知哪个时代的璃月港。
仲夏夜沉在喧闹的欢腾中，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他仰靠在长廊上，屈起腿用脚踩着横木梁，从端着的小瓷盆中抓出一根糖醋排骨狠狠啃了一大口，像是跟谁闹脾气一样使劲地嚼。
浓郁的汤汁把他的手指沾得黏糊糊，他皱着眉舔了舔，却是适得其反。
“公子阁下还是没学会用筷子吗？”有一个看不清模样的男人走到了他身前，低沉的声音里带着几分温柔的调笑。
就似在哄闹别扭的爱人。
“我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关先生什么事。我们至冬人就是不用筷子，就是不用就是不用。”他兀自低着头，觉得又气又委屈。即使他根本不知道面前这个被自己称作“先生”的人到底是谁。
先生在他身边款款坐下，看了看他，倏地轻笑。
“孩子气。”
“嘁。”他红着脸别过头，把满满当当装着排骨的小瓷盆往先生面前一送，“吃不吃？别误会，我是不想浪费了。”
先生抚了抚他的橘红发，微凉的扳指擦过他额角。下一瞬，他觉得有略微粗糙而温暖，包裹住他沾了排骨汤的手指。
他大惊失色，一抬头，撞上一双丹凤金瞳。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瞳色，美而藏锋。他的心重重跳了一声。
“嗯，香菱的手艺又进步了。”
“呼！”达达利亚猛地惊醒，差点儿从他那张摇摇欲坠的破床上窜起来。在狭小房间昏暗的光线中他看了一眼手表，凌晨三点。
一把扽下汗湿的衬衣往床边一扔，十九岁的至冬留学生展现着至冬人代代相传的粗犷，直接光着线条漂亮的汗淋淋上半身躺回了枕头上。
这算什么？虽然他母单十九年，但也不至于在梦里和一个连脸都看不清更不知道是谁完全不明白怎么臆想出来的男人——
只是稍稍回忆了一下，他瞬间就觉得脸颊烧红。
算了算了，一定是最近太累。达达利亚把薄毯子往头上一蒙，合上眼想入个新梦。
倏地，窗外一声惊雷，似要劈开阴沉的天空。
青年双肩一颤，猛地双目圆睁。
在黑暗之中，他却忘不掉了无痕的梦里那双丹凤金瞳。如同刻入他的大脑深处，如同坠入他的心中。
明明那该只不过是他自己臆想出的、只在梦中见了一眼的东西。
不是吗？毕竟没有人类，会长着那样一双眼睛。
公交车司机不耐烦地按了一下喇叭，绕开一辆小轿车，把公交车在车站停稳。
“璃月国家博物馆到了啊，上车下车的刷卡刷码——哎那位老太太，您老到后头买一下票，啊。”
达达利亚熟练地用旧手机的乘车码在扫码机上刷了一下，往上提了提斜背着的、已经松垮的双肩背包，跳下公车跑到了广告牌下。
“什么鬼天气。”他叹了口气，望着飘淅沥细雨的天，心里说不出的堵闷。
这场昨夜在惊雷中开始的雨，到了现在也没停。天气预报说接下来三天都会阴天下小雨，惟一的好处是稍微缓解了一点璃月那能要了至冬人命的暑热。
撑着超市活动赠送的透明伞走出站台，走上一座过街天桥。达达利亚在天桥中央停住脚，五颜六色的伞下路人们行色匆匆在他身畔穿行。
而蒙蒙雨幕之中，不远处恢弘的巨大建筑已经隐隐可见其形。
璃月国家博物馆，全提瓦特占地面积最大、耗资最多、展品最丰富的博物馆。作为国都的地标性建筑物，它从建成时起就被视为璃月强盛国力的象征之一。
这里收藏着从一万三千七百年前璃月港初建到现代璃月的近千万件藏品，见证了这个传奇般的无神之国的崛起之路。
一万年前天理之战，结束了天空岛及其六位执政对提瓦特人的统治。自此而后，提瓦特再无神明。
但璃月与其余六国不同，这个国家从来就没有过主神，却传奇般没有重蹈覆辙坎瑞亚的命运。在万年之前，凭借着人类的智慧，璃月在无数次神的战争中顽强生存，并且愈发强盛。
对于达达利亚来说，璃月古代史中天理之战前的部分是奇迹的人类史诗，也是璃月史最迷人的部分之一。那如同冥冥之中神秘的远光，将他这暗海一扁舟般漂泊的人引入璃月港。
博物馆里一年四季都开着冷空调，因为现在是夏天，气温更是比室外要低得多。他穿过亮堂宏伟的大厅，走进标着“远古时代”的庞大展室，在神秘的暗色灯光与微寒的气温下，总会令人产生一种恍若隔世的敬畏。
一如既往地，达达利亚穿过熙熙攘攘来参观的人群，站到了展厅中央那座被罩在特级防弹玻璃中的高大石像前。
石像雕刻了六个人，或者说是六位神执政。他们身着神装，手握神兵，却没有像其他艺术作品中那样戴上兜帽遮住面容。相反，他们的面容、身形，都雕刻得如斯清晰，栩栩如生，仿佛——
仿佛并不是雕刻出来的，而是把真神砌进了像中。
但达达利亚看的并不是他们，而是他们中央那一块明显的空。
六位神明左三右三聚拢，却在中间留下了一个人的位置。仿佛他们是围拢在一个人的身旁，在他的指引下望向天空岛的方向。
那么这个空出来的位置到底象征着什么？这是个与这座石像的创作者是谁和创作背景到底是什么同样无解的问题。
一种说不清的悲凉和愤怒毫无征兆地爬上达达利亚的心，他自己都不明白这样模糊却不容忽视的感觉到底从何而来。但他鬼使神差般伸出手，缓缓地向前探去，似是想抚摸那一片虚无的空。
却被冰凉的防弹玻璃阻拦在展柜外。
手心的温度把玻璃氤氲出一小片白雾，达达利亚有点不甘心地推了推玻璃，那玻璃理所应当地纹丝不动。
有点委屈，却不只是为自己委屈。仿佛是有很重要的人被所爱欺负了，很重要的事被所有人都遗忘了。
他莫名心中揪疼，眼眶酸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
“哎，达达利亚？好巧。”熟悉的声音在耳后响起，达达利亚赶忙抹一抹眼角转过身，是他璃月古代史课的老教授肖之，正笑吟吟带着欣赏看着他。
肖之是璃月顶级的历史学家，璃月最高学府历史系的教授。他和达达利亚的叔叔算是有些私交，因而格外同情这个命苦的得意门生。
这孩子自小父母双亡，跟着叔叔长大。可他那叔叔是个一心痴迷考古的学者，非旦清贫，对达达利亚更是几乎从来不闻不问，只要不死就行。如今达达利亚孤身一人来璃月求学，一边念书一边打工，有时连饭钱都要省着。
肖之心软又惜才，知晓这些之后一直在暗中帮衬着达达利亚，希望能让他的日子好过一些。
“肖老师。”达达利亚微微欠了欠身，“您也来看展览吗？”
“今天不是。”肖之笑了笑，“你知道前几天在古璃月港吃虎岩的位置发掘出的那处新遗迹吧，考古队的专家在遗迹里找到了一些远古时期的文物，给其中几个保存完好、能拍照片的拍了照。我是受馆长之邀，来博物馆看照片的。”
“吃虎岩？”达达利亚当然知道这个古璃月港的地区，但不知为何，今天这词在他听来，却总有一种说不上的熟悉。
不是只存在于课本和小说、影视剧里的那种遥不可及的熟悉，而是，仿佛他真的去过这个地方，吃过万民堂的餐食。
不，等一下。
万民堂？那是什么地方？
“这处遗迹的年代大概是天理之战前了，我们猜测它是在这场大战中，和吃虎岩一起被埋进了地底。对了，馆长在电话里告诉我说这里面最重要的发现是一些餐具厨具的残余，其中有双筷子上还刻了古璃月文。
“万民堂，香菱。”
肖教授说得高兴投入，完全没注意到身后已经停下的脚步。
等他回过神来，已经和达达利亚错开了半个展厅。
“达达利亚？”老教授困惑地喊了年轻的学生一声。
他的得意门生低着头，双手藏进宽大的外衣口袋，看不清表情。
“怎么了？”老教授问道。
“老师，万民堂和香菱这两个名字，是不是之前从来没有在提瓦特的任何地方被发现过？”
达达利亚说得很慢，声音很轻。他似乎并不需要肖教授的确认，但又像是很希望肖教授否认他的话。
“没有。”肖之缓缓摇摇头。
他看了把头垂得更低的、沉默着的达达利亚半晌，“你如果感兴趣的话，愿意来和我们一起看照片吗？”
“……不，不用了。”
在凉白的灯光下，达达利亚微微抬起脸，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谢谢老师，但我突然想起来还有重要的事，要先回去了。”
说完，也不等肖之的回应，达达利亚一提背包飞也似地逃出了展厅。
在跑过那座摆在展厅最中央、黑暗中白色聚光灯下的众神石像时，他转头看了一眼。
被六位执政簇拥着的、空空如也的虚无中，一闪而过一双丹凤金瞳。
肖之望着达达利亚的背影，想叫住他，犹豫了一下，又收回了手。
看他的状态实在是不太好，可明天就是周昀奖学金的答辩了。肖之知道这笔钱对达达利亚有多重要。
真是麻绳偏挑细处断啊，肖之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雨，丝丝冰冷的雨。胀疼的太阳穴突突跳动，即使在梦中也不肯放他轻松些许。
达达利亚在歪靠着的美人榻上醒来，喉咙干涩作疼，眉骨被额头的神经牵扯着，一下一下钝痛。
一双纤长的手，摘了扳指和黑色手套，映入他涩痛的视线。
半透明的青瓷碗里盛了褐色的汤药，宝蓝的钧瓷勺轻轻舀动，在青瓷碗边缘碰撞出声声碎响。
“躺好。”
又是这声音，又是这看不清脸的人。
“璃月不比至冬寒冷，阁下还是要记着更换衣物才是。”
达达利亚一把攥住眼前人的手腕，他想问他是谁，为什么来他梦里，为什么不论离得多近，他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又为什么，分明只是见过梦中的两面，却能让他那早已被生活的苦难磨到些许麻木的心，像被细线悬在温水中，前所未有的又疼又暖，隐隐不舍不安。敏感到不愿分清梦境与现实，甚至有那么一瞬，他宁愿这里才是现实。
可是一个字都说不出，都似被什么力量压在咽喉之中，让他只能像寄居于他人之身般，依着剧本而行。所有自我意志的表达，只余下向那人怀中挪了又挪。他贪恋这不真实的虚幻温度，这只能在梦中存续的温存。
这种……被人呵护，爱怜的感觉。哪怕只是一场梦。
钧瓷勺盛了一小勺汤药，递到他干裂的唇边。
“没事了，喝过汤药好生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看不清面容的人倾身上前把他揽在怀中，揉着他微凉的耳廓轻声地哄。对于被他攥住的手腕，也并不挣脱，只是任由他攥着。
“好苦。”那文火煎了一个时辰的草药刚刚入口半星，就把达达利亚苦得攥紧了眉头，“先生，我不喝。就让我疼死好了，总比苦死强。”
这次他记住了，他管眼前的人叫先生。
先生轻笑了一声，温热的吻落在他突突跳疼的额角，“又闹起小孩子脾气了。”分明是调笑的话，却说得这样爱怜珍惜。
仿佛从小无父无母没人照顾，吃百家饭摸爬滚打长大，命如草芥的达达利亚，是什么珍贵的宝物、贵重的人，须得好生呵护似的。
有一把火倏地烧上心头，达达利亚挣扎着反抗梦的操纵，试图挪动不受自己控制的四肢，重新夺回主导权。或许是他的意念太过强烈，终于让他得以重新抬起头，看一看那个把自己抱在怀中的人，到底有一张怎样的面容。
记不住。无论如何也记不住。
上一个梦中，达达利亚以为他是看不清。但现在他猛然醒悟，其实不是视线被模糊，而是他的大脑无法记住先生的模样。
离得这样近，他那样仔仔细细地盯着，却什么都记不住。前一瞬的记忆在下一秒就消失无踪，不论他多么努力，先生的面容和身形对他而言还是会如同储存在金鱼的大脑里，转瞬就无影无迹。
只不过梦里的达达利亚是只有半秒记忆的金鱼，他连记住先生的模样七秒钟都做不到。
不甘心，好不甘心。
与那把燎烧着心脏的火一并袭来的是铺天盖地的委屈与愤怒，和今天在博物馆中又一次看见六执政石像中间的空位如出一辙，却清晰强烈得多。
“好了。”先生的手覆住达达利亚一眨不眨瞪得发疼的湛蓝狐狸眼，“你已经很累了，去休息吧。”
是那样温柔，那样宽和而包容的安抚。
他抓住先生的手腕，眼眶烫得要滚下泪来。
“——名字？”他艰难地挪动着唇舌，在梦中说一句话他自己意志主导的话竟是如此艰难，仿佛是要用柔软的双唇推开沉重的巨石。
但达达利亚执拗地要把这两个字说出口，已经顾不上自己说的是璃月语还是至冬话，他知道不论是哪一种先生都能听得明白。
他要知道他的名字。
如果记不住他的模样，至少还有一个名字可以安放在惴惴不安的心脏。
是一阵沉默，然后，他听到了先生的一声叹息。
覆着他双眼的掌心缓缓挪开，先生俯下身，捧住他的脸。
他刚刚想开口说什么，倏地，在无法记忆的大脑中，他记下了那双丹凤金瞳。
从图书馆借来的旧书咣当一声摔落在地，达达利亚却丝毫不想去捡。
他把因为头疼而出了一层细汗的手心捂在眼睛上，遮住从半掩的薄窗帘外透进来的、雨幕中雾蒙蒙的白色夕阳。
又是那双眼睛，那双人类不可能拥有的眼睛。
在手掌营造出的黑暗中，达达利亚在吱呀作响的小床上翻了个身，没有起来，却大睁着双眼。
这场雨开始的那一晚，蜜谲的梦终结于他看见了那双丹凤金瞳。
今天早上，当他逃也似地跑离远古展区的时候，浮现在六执政像中央空缺的位置的，是那双丹凤金瞳。
刚刚，在莫名开始的头疼欲裂中他昏沉入的梦，也在他记住了丹凤金瞳后消失无踪。
那双眼睛，那双不可能属于人类的眼睛。那双出现中六位神执政所围拢的空白中央的眼睛。
先生，你是谁？你为什么会来找我？
你想告诉我什么，又或者说——你需要我为你做什么？
在达达利亚的脑海中，一个近乎疯狂的想法开始渐渐成型。
是了，如果是这样的话，他这两天的所有诡谲遭遇，无不顺理成章。
而以天理之战为节点，璃月古代史中所有说不通的地方，所有不能解释的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只要。
年轻的学生缓缓坐起，他挪开捂着双眼的手掌，直勾勾地盯着搭在腿上的薄毯。
只要。
人们承认璃月主神的存在。
“咳，对不起，那个——达达利亚同学是吧。”评委席的话筒被拍了拍，打破了报告室里在达达利亚说完刚刚那句话后瞬间凝滞的气氛。
“我能请问一下，你是历史系的吗？”
肖之督了说话的那位姓张的年轻副教授一眼，转过了头。
“是的，张老师。”达达利亚站在投影前，镇定地点了点头。
“噢。”张副教授推了一下黑框眼镜，写了几个字，抬起脸来看了看达达利亚，“好，请继续吧。”
“谢谢，老师。”达达利亚深吸了一口气，他按动控制器，将PPT调到了下一页。
“周昀先生的《六神执政与人的璃月》是我人生中阅读的第一本书，那年我只有六岁。我无比好奇璃月作为一个自始至终没有神明的强大国度，为什么没有走上如坎瑞亚一般被天理覆灭的死路？而这样一个无神的国度，又是怎样在覆灭了天空岛与全部六位神明的天理之战中存活下来，还能做到伤亡人数和毁坏程度都远小于其他六国的？我并非不赞叹人类的黄金精神，璃月人在天理战后的一万年中无数次证明了这个国家的人民可以创造出令人叹为观止的奇迹。但至少天理之战的结果，我查阅了许多能够找到的史料记载和学术论著，都无法被说服。”
“这就是你推测璃月曾有一位主神存在的原因吗？”张副教授再次打断了达达利亚的答辩。
肖之抿了一口茶，“张老师，我认为我们应该在提问时间向学生发问。”
“如果他无法在这个问题上给出足够有说服力的论据，那么我想我们可以提前请下一位同学进来，而不是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如果只有这一种可能性能够解释所有的不可能，那么即使它听上去再荒谬，我们也不得不承认它的存在。”达达利亚有些激动地向前一步，攥成拳的手心布满细汗。
张副教授看看他，不置可否。
达达利亚有些急切地看向坐在评委席中央的肖之，如果他能够支持他的论点，或者至少听他说完——
肖之合上了茶杯的杯盖，没有抬起头去看这个可怜的孩子。
一阵寒凉从达达利亚后脑升起，他僵立在原地，湛蓝的狐狸眼中透出几分慌张。
直到现在他才像是如梦初醒，想起这他本来如探囊取物般唾手可得的周昀奖学金，是用来支付他下个月的房租的。
最近打零工的钱只够维持他日常的一日三餐和学习支出，如果没有这笔奖学金，他下个月就连那个合租的小房间也租不起，不得不露宿街头了。
拉着厚绸窗帘的落地窗外，炸起一声惊雷。
冷汗濡湿了背部白色衬衣薄薄的布料，晕出一片绝望而潮湿的半透明。
雨又下大了，达达利亚仰躺在他的小床上，呆呆地望着脏兮兮的天花板。
逼仄凌乱的小房间除了一张床和一套桌椅就再无他物，乱七八糟的打印资料和借阅书籍占据了房间百分之八十的空间，让高挑的至冬青年连在床上翻个身也要小心翼翼。
一本翻了一半的大部头倒扣在他瘪瘪的小腹上，达达利亚觉得自己不再头疼了，但是饿得头晕眼花。
他抬起手表看了一眼，已经晚上七点了。因为下着雨的缘故，天阴沉沉，泛起黑。
总之，咕咕作响的胃可糊弄不过去啊。
达达利亚伸长了胳膊够到他那随手扔在床边的双肩背，拉开生锈的拉链翻找了一会，才掏出一个冷冰冰干巴巴的小面包。装在透明的充气包装袋里，看上去更不足以让正值壮年的至冬青年果腹。
但这已经是他习以为常的情况了。达达利亚撕开包装，尽量用最小口咬了一口面包，细细地、慢慢地嚼。边嚼边撑着床铺坐起身，重新翻过那本大部头，继续咀嚼那些他早烂熟于心的句子。
没有。没有。没有。
璃月的史书，其余六国的史书。没有哪怕一处脚注暗示璃月有过主神。
它们似乎都在嘲笑着他自断后路般的愚蠢，但达达利亚并不在乎。他不相信一位曾经存在过的神明可以被抹除得一干二净，即使是那传说中的天空岛，也总有百密一疏。
他能找到的，他总能找到的。
在答辩结束后短暂的、对自己下个月生活的恐惧后，达达利亚很快又像是回到了象牙塔里。
人们说这是学者的习气，但他不这么认为。
他的志向是成为顶级的历史学者，他要还给历史一个真实。
以及，他隐秘的私心。
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他爱上了自己梦中的神祇。他不能容忍祂被世人忘记，留不下半分存在过的痕迹。
手指在书页间飞快地翻动，完全沉浸其中的达达利亚没注意到自己虚掩的房门外走近了一个人影。
砰一声重响，屋门被一脚踹开。达达利亚还没来得及抬起头，就被一只手拎着衣领拽得几乎喘不过来气。
“你疯了，啊？你答辩的时候胡说八道什么呢你！没有奖学金，交不了房租你睡大街去啊！”
达达利亚看看来人，倏地一笑。
“干嘛，给我当起监护人来啦？”他用轻快的至冬语说道，顺便咬了一大口对方另一只手攥着的烤肠。
“你这破地方连个能下脚的地儿都没有。”斯卡维亚拉开达达利亚床头那聊胜于无的三手台灯，迟疑了片刻还是没坐到他那张摇摇欲坠的小床上。
作为正经一米九二浑身肌肉的至冬猛男留学生，他怕自己这一坐下去，达达利亚今晚上就得露宿街头。
“怎么，我的事迹这么快就传遍全校了，连体育系的都知道了？”达达利亚吃完了他的最后一口小面包，顺便舔干净了嘴角的面包渣。
“你他妈还挺骄傲？”斯卡维亚瞪了这个同病相怜的老乡一眼，“之后你打算怎么办？先说好啊，我可没钱借给你。我那破屋子你也去过，比你这儿大不了多少还三个人挤一起，你想来可以再凑合凑合，但你这些乱七八糟的书啊纸啊可放不下。”
“我知道，要是放得下，我当时就不会自己租一间屋子了。”达达利亚随手把空包装纸团了一团，扔回背包里。
“我说，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按照璃月人的说法啊——是被下蛊了吗？门门考试都断层第一的人怎么会弄出来个璃月主神的？”斯卡维亚盘起双臂，觉得达达利亚一定是学习学疯了。
“因为祂存在过。”达达利亚翻书的手顿了一下。
他没有去看好友无奈的表情，只是低着头，一字一顿。
“我知道祂存在过，我记不住祂的模样，不知道祂的名字。
“但是我知道，祂存在过。”
“不是你连证据都没有，达达利亚——要不你看看最近最火那部璃月电视剧？那就是讲天理之战的，还挺好看的。里头演巴尔泽布那个女演员长得可好看了我跟你说——”
“斯卡维亚。”达达利亚摆了下手，他抬起头，无比认真地看向一脸担忧的好友。
“我没发疯，我很清楚自己在说什么。我告诉你璃月曾有过一位主神，而且祂是七神中最强大的那一位。祂存在过的痕迹是被天空岛抹消了但我知道祂就是存在过，祂就是曾在这片土地上，守着祂的子民——”青年突然止住了话，明光一掠而过湛蓝的眼眸，他张大双眼盯着虚空。
然后，一拳砸在床榻上。
土地，土地！
在神执政时代，提瓦特大陆上有六种元素力。风，雷，冰，水，火，草。
不，不对。
不对。
有天则有地与之相对，土地，承载着生命的土地，养育着生灵的土地。
这片大地上，为什么却偏偏缺少了象征土地的元素呢？
土地的元素，土地的元素，它的名字……
一阵钻心的剧痛在达达利亚大脑深处辗转碾压，他闷哼一声，捂住额头。
是什么，到底是什么！
细汗布满他的前额，濡湿柔软的橘红刘海。
“没事吧，啊？达达利亚，达达利亚！”人高马大的斯卡维亚见他突然这副模样，一下慌了神。他忙扶住达达利亚的肩膀，轻轻摇晃。
“能听见我说话吗？达达利亚？”
“土地，土地的元素，土地的元素……”达达利亚低着头，不停地呢喃着。那个字就在他大脑深处，他能找到的，他一定可以——
“土地的元素？那又是什么东西？岩石吗？”斯卡维亚又慌又气之间，随口接了一句。
却如一道白光，猛地掠过达达利亚的大脑。似白银利刃划开最后一道遮挡答案的雾障，暗金的元素力汇成强大的岩枪，刺向虚假的天空。
“岩。”疼痛消失了。
达达利亚放下捂着额头的手，声音很轻，却坚定得不容置喙。
“是‘岩’。”
他又重复了一遍，斯卡维亚无可奈何地直摇头，念叨着要把他送去看精神科医生。
但达达利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拧开碳素笔帽，随手抓过一张纸，颤抖着手腕一笔一划、不断不停地写下一个又一个“岩”。仿佛是在害怕自己又把这个字忘记。
在众神的时代，提瓦特大陆上有七种元素力。
风，雷，冰，水，火，草。
以及，象征着大地的岩。
璃月的天气预报少有的精准，第三天，这场连绵不断的雨依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或许是因小雨的缘故，海上的航船也比往日少了许多。达达利亚趴在甲板的铁栏杆上，小船跟着海浪摇晃，他也跟着小船摇晃。
不远处，云雾雨幕之间，孤云阁的轮廓已然隐隐可见。
达达利亚微微直起身，长久地注视着这一点一点靠近的奇观，甚至有些朝圣般的偏执。
那不是大自然的奇迹，那是祂曾存在过的证据。
斯卡维亚拍了拍达达利亚的肩，给他撑了一把伞。
“脑子本来就不清醒了，再给你淋坏了还怎么念书。”大块头笑得憨直，“可是你到这儿来干什么呢？还浪费了两顿饭钱买船票。”
“你看孤云阁像什么？”达达利亚没有直接回答他的话。
“长枪啊，岩石铸就的数根长枪，大自然恩赐的奇迹。旅游手册里都这么写。”斯卡维亚又开始担心达达利亚是不是病还没好了。
达达利亚笑了一笑，不置可否。
小船摇摇晃晃在孤云阁靠了岸，达达利亚跳下甲板，径直走向离他最近的那一部分岩枪。
在阴沉的雨幕中，年轻的人类扬起头，望了一眼灰白色的天。
然后他合上眼，缓缓地依偎在巨大的岩枪之上，将手心贴着冰凉的岩石。
先生，在提瓦特流传着这样一种传说。
真名是最重要的东西，只要知晓了真名，就能唤回被遗忘在时间缝隙里的生命。
先生，再告诉我一次吧。
你的真名。
万籁俱寂。暗金色的神光流转着大地的力量，填充了灰白的时空。
达达利亚缓缓睁开双眼，冰凉的岩石化成了熟悉的温度。他想也不想，死死环住眼前人的腰，埋入他怀抱深处。
一双温暖的大掌轻柔地抚过他后脑，一个吻落在他发旋。
在暗金的空间中，达达利亚抬起脸，是他。
依然记不住面容，记不住身形。可是达达利亚知道，是他，是先生。
“名字？”他还是要艰难地用上全身力气，才能发出声音。
“名字，名字，名字？”可是他一遍又一遍地，恳切地哀求般地央告着。他抚摸神的脸颊，自己先哭泣到声音嘶哑。
仿佛积攒了千万年的委屈和痛苦在这一刻裹挟千万爱意奔涌席卷，要将这样年轻的凡人一颗心脏吞噬殆尽。
神细细地抚摩着他的脸庞，唇吻去他眼角不断滚落的泪。
达达利亚记不住神的表情，但他听着神的心跳，知道神就和自己一样被爱意折磨得不知如何是好。
“我无法告诉你。”岩神紧拥着他的手臂微微发颤，“但已经足够了，阿贾克斯，已经足够了。”
神的声音也是低沉的，哽咽的。并非因为自己的存在被抹除而痛苦，却是因怀中的爱人为自己创造的、真正的奇迹而不知所措。
祂曾有过信徒无数，那时阿贾克斯并非他们之一。
祂被抹除存在万年，打破一切不可违拗的、自然规律般的屏障重新记起祂的，只有达达利亚一人。
神从未想过原来可以这样爱一个人，就像祂也从未想过，面对爱人的困境，祂会束手无策到这步田地。
但神那年轻的、惟一的信徒，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绝不会再屈服。
他听到了，他的神称呼他为“阿贾克斯”。
阿贾克斯，阿贾克斯……
如同一把钥匙，达达利亚猛地抓紧神的衣襟。
他会想起来，那个名字近在咫尺。
阿贾克斯——
“阿贾克斯，看来你对钟某的头发很是欢喜？”
是至冬的冰天雪地，他抓着一绺乌金发摔坐在雪上，得逞一般大笑。
钟某，他记住了，他一定要记住。
先生负手而立，无奈又宠溺地皱了皱眉，“下次拿把剪子，不要直接扽了，有些疼痛。”
“原来岩王爷也怕疼？”他又笑起来，扑到先生怀里，存心要把他也撞倒在雪中。
先生自然窥破他来意，却也并不反抗。只是稳稳当当把他接住，然后一起摔滚在雪地里。
“先生，我听说璃月有句古语：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他依在先生怀中，有模有样地念着学来不久的璃月语。
先生抚摩他鬓发的动作一顿，手掌拢住他的耳廓，缓缓地捋。
“只是这句诗——”
“我不管其他的！”达达利亚有些蛮横地打断他的话，微微直起身趴在他胸膛上，湛蓝的双目盛着满满当当的爱意。
“摩拉克斯，你愿不愿意？”
在那句脱口而出的话后，达达利亚呼吸一滞。
风雪，冰原，尽皆消失。
暗金的元素力再次围绕起这空白的空间，达达利亚终于能够望着那双丹凤金瞳，而非任它稍纵即逝。
“摩拉克斯。”他一字一句，盯着神的眼眸念着。
“摩拉克斯。”在神的怀抱中，湛蓝的双目淌下滚烫的泪水。
“摩拉克斯！！”
呐喊撕碎了灰白的天空，撕碎了阴沉的雨幕，撕碎了时空缝隙无边无际。
暗金的光芒渐渐微弱、消散，外界的声音开始传入双耳。
达达利亚已经顾不上其他，他发疯般喊着岩神的真名，这一次，他望着那双丹凤金瞳，终于记住了摩拉克斯的模样。
神对他微笑着，泪却从眼眸中落下。他想，神就像他爱着神一样爱着他。
那是多么美的一张面容，多么高挑而有力的一副身躯。万年之前的记忆在几秒之内奔涌入他的脑海。他抓着神的乌金发，还能忆起曾经无休无止的悱恻缠绵。
“摩拉克斯！”
可是，神在离他远去了。白色的神袍飘扬着，他拼命般跳着抬起双臂想要抓住神的袍角，却无济于事。
原来大喜与大悲，真能如此转换得宜。
“摩拉克斯……”暗金神力最后一次围拢在达达利亚身周，将他托起，送至神的身畔。
达达利亚探出手去想抓住神的手腕，却只觉一阵昏沉沉睡意，不容违抗般袭来。
微睁的湛蓝双眸只能看见神立于金光下的模糊虚影，在蒙眬意识之间，有如磐岩般沉稳而似情语般缠绵不舍的声音，响在他耳畔。
“阿贾克斯，达达利亚，吾之爱眷。万年之前，吾以大地之力与天理同归于尽。天空岛于毁灭之际，动用最后权能，对吾立下诅咒。吾之身魂，将被永囚于时空之裂痕。而吾之存在，将从提瓦特彻底抹消。惟有吾之挚爱念出吾真名，诅咒方可解除。
“万年直至今日，汝已历轮回千世，吾早不再有所希冀。你我别离于汝十九岁最后一月之初一，吾也惟有这一日与其后两日得以将一缕神魂暂离时空裂痕，入你梦中相伴。汝千世轮回，吾偷得三千日与汝梦里缱绻，已觉万幸，再不敢奢求。
“而今诅咒既解，吾之身魂将归于地脉，化滋养大地之肥，再无自我之意识。璃月有言，长痛不如短痛。吾今日抹去汝有关吾之记忆，送汝重回世间。往后汝虽再有千世万世轮回，吾与汝终是……再不能相见了。”
金色的神力将雪白的记忆从达达利亚橘红额发中抽出，消散于空中。与之一并散去的，也不知是神明的魂魄，还是神明的泪水。
“卿卿，此后万世，好自珍重。”
岩神彻底消散的前一刻，达达利亚缓缓合上双眸。
在意识的边缘，他轻轻呢喃了最后一声“先生”。
“先生，你说那首诗哪里不好了？”
“哪里都好，只是意境与此时此刻，并不符合。”
“为何啊，那句诗不是祝愿夫妻结发，白头偕老的吗？”
“……罢了，其实，想来也无妨罢。”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欢娱在今夕，嬿婉及良时。
征夫怀远路，起视夜何其？
参辰皆已没，去去从此辞。
行役在战场，相见未有期。
握手一长叹，泪为生别滋。
努力爱春华，莫忘欢乐时。
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
罢了，罢了。
何必长相思，徒留痛苦不堪。
就让他，快快乐乐地去过那余下千万世吧。
晴朗的天气，连带着公车司机的心情也好起来。他把公交稳稳当当停在车站，打开了车门。
“璃月国家博物馆到了啊，上车下车劳烦您刷卡刷码啊。哎这位老太太，您慢点儿您慢点儿，别磕了碰了。”
达达利亚在刷码机上扫了码，跳下了公交。他提了提斜背着的双肩背，朝过街天桥走去。
穿过川流不息的人群，走向巨大的岩神像后那座恢弘的建筑。博物馆的空调开得凉，在这样的热天里最是舒服。
刚刚拿到周昀奖学金成功解决了下个月房租问题的达达利亚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明朗，他轻快地走进展区，思考着自己的下一篇论文该以什么为题。
远古展厅的人一如既往地多，尤其是最近。璃月又一部讲述七神执政的电视剧开播，不出意料地创造了全新的收视纪录。年轻的孩子们围拢在展厅中央那座七神石像前，争论着自己的岩神和隔壁的风神谁更厉害些。
达达利亚站在他们身后，与岩神对视着。分明是已经端详过了无数遍的脸，怎么今天觉得有那么点不一样呢。
算了算了。达达利亚对威严的岩王爷比了个必胜的手势，穿过神秘的远古展厅，迈入了天理之战后，人类时代的璃月港。
Fin
【离达】久别
以为公子牺牲的帝君×失忆的公子
（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事）
（天理战后，HE）
（完结，忘了上回哪里断的了，这次全发了）
————————————————
钟离于尘世间行走数年，已然忘了时间。
积雪松软纯净雪絮逐风纷飞，上下一白迷眩难分。路上行人皆裹棉衣步履匆匆，显得身着薄衣雪中漫步的钟离极为突兀。
这里就是至冬了，钟离抬头仰望向雪光朦胧的天穹有些出神，眼中无悲无喜，雪花轻吻面颊只留下片刻冰凉。
一个被棉帽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从路旁的店铺中跑出，嘴里嚷着，“放心吧哥！”从钟离身旁飞奔而过。
钟离回过神，瞥见了小小店铺高挂的招牌，眸子微动。这是一座仿璃月风格的建造，两......
以为公子牺牲的帝君×失忆的公子
（一个久别重逢的故事）
（天理战后，HE）
（完结，忘了上回哪里断的了，这次全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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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于尘世间行走数年，已然忘了时间。
积雪松软纯净雪絮逐风纷飞，上下一白迷眩难分。路上行人皆裹棉衣步履匆匆，显得身着薄衣雪中漫步的钟离极为突兀。
这里就是至冬了，钟离抬头仰望向雪光朦胧的天穹有些出神，眼中无悲无喜，雪花轻吻面颊只留下片刻冰凉。
一个被棉帽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少年从路旁的店铺中跑出，嘴里嚷着，“放心吧哥！”从钟离身旁飞奔而过。
钟离回过神，瞥见了小小店铺高挂的招牌，眸子微动。这是一座仿璃月风格的建造，两面飞檐上铺琉璃砖瓦，其下一块牌匾，龙飞凤舞刻着三个璃月大字“琼露斋”。钟离突然心生一种未出璃月港的错觉，又暗自琢磨了一番，起这名字难不成是个茶室？可至冬人多爱烈酒灼喉，这老板倒是有个性。
钟离带着些许好奇，掀开门前垂挂的厚重棉布迈进了店铺。
越过正对门口的一对屏风，琳琅满目的石珀翡翠诸多玉器映入眼帘，钟离承认，饶是这些年自己早已万念俱灰逐渐麻木，见到这一幕心底还是不由一颤。
柜台前空无一人，老板似乎毫不担心店铺内有外人进入。
钟离在室内悠然踱步，细细打量着货架上的玉石。这一块沁色自然刀工老道，那一块成色均匀明亮鲜艳，瞧那石珀灵动自然纹理如烟似霞，看这玉镯玉质温润细腻品相极佳。钟离赞叹，想不到至冬竟也有如此行家，眼光刁钻收集来了这么多好物。
钟离在一处展物台前停了下来，这是一枚清白玉龙纹扳指，白玉脂润中飘黄皮，浅浮雕一只游龙腾飞掩映于上下卷云纹之间，宛如丝带翩若惊鸿。
吱呀一声木门的轻响提醒钟离这是老板回来了，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托克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声音似乎让钟离那颗沉寂多年的石头心活了过来。
钟离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听过这个声音了，仿佛在昨天的梦里仿佛在六千年前诞生之初。
那场死伤惨重的重铸天理之战是在几年之前？钟离不记得自己是如何救治元气大伤的众仙家，不记得如何解除令众生疯疯癫癫的梦魇，不记得如何领导民众重兴百业新立国纲。钟离只知道自己从被污染的浑浑噩噩状态中清醒过来时，那缕来自至冬的清冽微风已经不再伴随自己很多年了。
钟离以为自己神性未泯，对此早就不在乎了，可是心跳却如同鼓擂。
“达达利亚。”嘶哑的声音传出，钟离也是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话了。
这么多年过去，眼前的人却没什么变化。他没有变成熟没有蓄胡子，头上的呆毛依旧直直地挺立。
“啊！是客人啊，看中哪些了呢？这些可都是我这么多年走南闯北收集到的好货。我看你是璃月人吧，那你一定是个懂行的，这在我们至冬可是少见啊。”老板走进柜台，热情地招待着客人。
黯淡的蓝色双眸朝着自己一眨一眨，这怎么可能认错？
客人木然地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作，他微张开嘴，却半响没能吐出一个字来，最终又无力地合上。
老板看着他欲言又止，抿了抿嘴，思考片刻恍然大悟，“不用担心我诓你诈你，我们至冬人最是憨厚老实了。”
钟离闻言浅浅地笑了，和煦的笑容一扫多年的阴霾，他用嘶哑的声音尽力温柔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阿贾克斯，”阿贾克斯大方回答，“你是不是也觉得我们品味相同？你眼下那枚扳指算是我最中意的一件。嗯对了，那我怎么称呼你呢？”
钟离正欲回答，只见托克风风火火地跑进了屋子，“冻死了冻死了，哥，我把锦盒送过去了没有任何闪失！”
眼前的少年已经如他哥一般高了，面容相似，只是眼眸清澈明朗衬得两人极为不同。
托克摘掉将自己裹成粽子的围巾，看见客人的瞬间瞪圆了双眼惊叫出声，“钟……钟离先生？！！”
“好久不见，托克。”钟离颔首。
阿贾克斯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什么嘛，原来是托克的熟人啊。是邀请来参加谢肉节的？”
托克闹了个红脸，他怎么可以随便邀请别人，况且这还是钟离先生！
谢肉节又称送冬节，也被叫做薄饼周。其中第二日年轻男女可以物色自己的意中人，而第三日则是女婿拜访岳母家的日子。
托克气鼓鼓地看着他哥一脸戏谑的表情，思绪翻滚，也不知道怎样把事情讲清，踌躇片刻准备甩锅，“是冬妮娅邀请来的！”
钟离原本自在地矗在一旁看着兄弟俩斗嘴，不料下一秒阿贾克斯审视的目光扫了过来，当下也是一愣，解释道，“并无此事，在下只是路过，无意打扰。”
阿贾克斯见此人仪表堂堂甚有礼貌，心下有几分满意，如果托克说的是真的，倒也不是不可以。
“钟离先生，是这样称呼吧，来至冬有什么打算么？不妨到我们家坐坐吧。”阿贾克斯收拾起了账本，看样子随时准备回家。
托克则是一转神色，垂眸低声说道，“我和姐姐，有很多话想告知钟离先生。”
“那，叨扰了。”
阿贾克斯递过毛围巾和棉披风，“身子骨再怎么硬朗也不能这么冻啊。至冬天黑得早，这就回吧。”
阿贾克斯的家在与冬都接壤的海屑镇，三人踏着积雪，一路伴着呼啸的寒风来到一片祥和的小天地。
天色渐暗路灯排排亮起，昏黄灯光下雪花飘飘洒洒，街道上依旧人来人往，许多人搬出历年的陈设装扮打点着自家温馨的小院。
街道上的街里邻居与托克热情地打着招呼——这样俊俏的小伙子必然是很多少女心仪的对象，而身为父亲，他们有责任为女儿争取。
阿贾克斯颇为欣慰地看着托克左右逢源。
而钟离却感到了一丝不安。
达达利亚初到璃月时，凭借着自己极具欺骗性的外貌，仅用一两个月的时间在璃月港混得风生水起。即便是后来，人们也很难将这个讨喜的年轻人和释放奥赛尔的愚人众执行官联系起来。而现下这个情况……
难道达达利亚已经成家了么？应该不会，他和托克依旧住在父母家。那究竟是为何他们都不约而同地越过了达达利亚与托克建交？
阿贾克斯施施然地将钟离引入家门，一脸揶揄地盯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见到冬妮娅时的表情变化。
钟离知道，他一露出这样的表情那肯定没存什么好心思，只能无奈地摇摇头。
此刻只有冬妮娅一人在家中，她慵懒地抱着膝倚靠在壁炉旁的沙发上翻阅着一本纸张泛黄的古旧书籍。
“小妹，来客人了。爸妈呢？”
“他们去阿芙朵阿姨家，晚饭就拜托哥哥啦~”冬妮娅轻轻合上古书，抬头望向了进门的三人。
待冬妮娅看清了那双金色的眼瞳，整个人宛如被雷劈中浑身一抖，手中的书啪嗒一声掉在了地毯上。
她从未见过眼前的人，却立时认出了他。
少女时期的她经常在哥哥的口中和书信中了解到这个棕黑发色鎏金眼瞳温润如玉的钟离先生。那时她总会幻想着他与哥哥一同并肩而行的场景，她很开心哥哥能找到除斗争之外热爱的事物和人。虽然哥哥只字不提两人的爱恨，但冬妮娅就是能在言语之间感受到哥哥对钟离先生深深地眷恋。
可，后来……
冬妮娅颤抖着手揉了揉发红的眼眶，她已经很久没有做过这样的梦了……
阿贾克斯察觉到了小妹反常的情绪，眉头一皱目光凌厉地扫过钟离，他开始后悔把这人领进家门了。
“哥哥，我想和钟离先生谈谈，晚饭交给你了好么？”冬妮娅露出一个稍带苦涩的笑，优雅地起身为钟离沏了杯茶。
阿贾克斯并不放心，但他向来尊重弟弟妹妹的意愿，于是他示意托克好好照看冬妮娅，自己转身进了厨房。
托克略带局促，坐在一旁不知如何开口，只能在姐姐和钟离先生两人之间来回观望。
钟离自进门后并未发一言，对阿贾克斯不怀好意的目光和眼前女子通红的眼眶无动于衷，仿佛一个局外人。他此刻端坐在沙发上静静等待着对方发言。
“钟离先生见笑了，”冬妮娅苦笑着缓和了下情绪，“哥哥的情况我就直说了。”
“他现在的记忆力很差，两三天前见过的人做过的事都不记得，更不会记得你了。”
钟离有一瞬间的错愕，达达利亚失忆显而易见，但是长期伴随失忆却在钟离的意料之外。他听见了自己酸涩的询问，“是因为那场……革新吧？”
“直说无妨，”冬妮娅轻轻摇头，“十年前，哥哥随女皇大人前往天空岛时，将一切都交代给我了。”
“那一战后果何其惨重，钟离先生应该有所了解吧……”
“女皇大人堪堪护住了执行官们的心脉，便陷入了沉睡……至今未醒。”
……
……
以往十年，对于神明来说不过弹指一挥间。而这十年时间，众神却过得极为辛苦，更别提凡人百姓。
“期间，我和托克曾瞒着父母偷偷到璃月港找过你，但他们说那场大战后钟离就再没出现过。”
“我以为你过世了，所以从未和哥哥提起过你们的过往，我怕他想起来会难过。”
“但是今天看到你还活着，我真的很高兴，为你，也为哥哥……”
冬妮娅展露一个发自内心地笑容。天知道看见哥哥因为记不起事情而露出空洞迷茫的表情时，她有多心痛。曾经那样一个意气风发锋芒毕露的少年，如今却被摧残得时常靠在窗棂望着远处发呆。冬妮娅真心希望钟离先生能够成为破局之人，将那个埃阿斯勇士从十年之前带回来。
“我了解了，”钟离眉头微蹙合上双眼，尽力克制着情绪的外露，“我会让他记住我。”
“毕竟这么多年……”钟离缓缓躺靠在了柔软的沙发上，整个人微微下陷，显示出了不曾有过的颓然。
冬妮娅和托克都听到了男士脆弱的气音，他说：“我有些想他了。”
四人相对无言，安安静静地吃过一顿简单的晚餐。
阿贾克斯带着钟离走进客房，为客人换上了一套干净的床单，交待了日常用品的摆放位置。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不料被钟离攥住了手腕。
其实此刻的阿贾克斯正抓心挠肝想知道小妹和这人到底有什么关系，正准备晚间好好审问小妹一番。不过既然钟离有话想说，从他这里了解情况也可以。
“街道都装扮过了，很漂亮。”阿贾克斯提议，“出去逛逛？我们边走边说。”
钟离点头同意。
两人漫步于屋舍之间。阿贾克斯四处张望，钟离就在一旁侧头注视着他。
阿贾克斯有所感应，回头与钟离对视。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直白、不加掩饰。
而钟离却极少这样仔细端详过达达利亚。这人总是跳脱的、不按常理的。虽然他有双黯淡的蓝瞳仿佛幽暗的海水深不见底，但每每他心底有了什么坏主意时那汪海水就会在眼眶中打转尽显灵动。达达利亚总是眨着俏皮的眼故意说着些暧昧至极的话语，被钟离纠正后也坚决不改直接悍跳到其他话题继续挑逗岩神大人。由于达达利亚的插科打诨，两人几乎没有正经地谈论过一件事。
而阿贾克斯不会，他们可以好好谈一谈。
“你把我忘了。”钟离低声轻语。
阿贾克斯脚步一顿，神色变得复杂，似是愠怒似是悲痛又似是恍然大悟，犹豫着问道，“你认识的我，名字不是阿贾克斯，是达什么的那个？”
“达达利亚。但阿贾克斯是你的真名，只是没告诉过我。”
阿贾克斯意识到这人可能是自己的老朋友，深埋在心底的种子瞬间迸发，他十分急切地扳住了钟离的肩膀，问道，“可以和我讲讲么？之前的故事。我知道家人一直都在瞒着我，说我只是生了一场大病后神经出现了问题。但是我觉得不是这样，我心里总是空落落的，我一定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
他的语气越来越急促，甚至最后带了些许哭腔。
自从清醒过来后，阿贾克斯远没有所表现的那样淡然，那只是他对自己的现状无能为力又不想家人为担心而故作洒脱。自己仿佛是一个凭空出现的人，没有过去，就连未来也是一片飘渺虚无。
钟离不忍看他悲切的面容，抬手抚平他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柔声应道，“好，我慢慢说给你听。”
神明的记忆伴随着历史的长河源远流长，可现在回头去看，那几年的时光还是带着斑斓的色彩，几乎可以一眼就找出来。
“你我因为一场算计而相识……”他嗓音淡淡，将生命中浓墨重彩的一卷娓娓道来。
达达利亚是冰皇的一把利刃，为谋夺岩神的神之心前往璃月港，并与钟离相识，两人相互利用上演了一出好戏。但在岩神身份揭露之后，钟离和达达利亚却并没有心生嫌隙，照常一起约饭逛街。细究其原因，钟离很享受两人相处的自在状态，达达利亚更是愿赌服输根本没放在心上。
那几年，达达利亚在四处出差之余经常会来到璃月见一见对方。他对钟离的态度可以称得上是迁就。达达利亚即使会被说书人催眠得眼皮直打架，也将璃月古语从入门学到了精通。更别提那玉石之道，他为投其所好硬生生看遍世间瑰宝成为了当之无愧的行家。钟离也习惯了陪他清剿璃月周边的魔物活动筋骨，但每每战息，他总会挂着一身血污装模作样地来关心自己，“让我摸摸这石头有没有什么划痕或者裂纹。”
阿贾克斯见钟离顿了顿，狐疑地插话问道，“我们关系那么好？而且照你这么说，那整个琼露斋都应该是准备送给你的吧……”
钟离笑了，那是当然。
这并不是钟离自傲，而是年轻人的情愫热烈而直接，坦坦荡荡地将身心都展露给了对方。即便神明再如何不懂凡人情爱，也能让钟离感受到这个人是爱护着自己的。达达利亚没有在乎过他高高在上的位格，只将他看作一个小小凡人，当做一个往生堂的客卿，永远坚定地站在他的身前。这些都是他身为摩拉克斯时没有经历过的感受。也正是因为被这样大胆直率的人坚定地选择和追求过，神明才会在失去此人的数年间学会了思念。
“我们，真的是朋友么？”阿贾克斯觉得两人的关系不可能这么简单。别是自己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人家手里。自己既然效忠至冬女皇，那便不能留有隐患，还是问清的好。
……
“钟离先生这是何意？”达达利亚摸着渐渐隐入眉心的岩印，其中蕴含着一股神力。
“此去凶险万分，我恐怕无瑕顾及你的安危，希望这一缕神识能护你周全。”钟离依旧语气淡淡，听不出什么情绪。
达达利亚是来和钟离告别的，毕竟谁也不知自己能不能从天空岛活着回来，或许这一别就是阴阳两隔了呢，他怎么舍得啊。
“先生怕是忘了我是至冬人了吧，哈哈哈，我自有女皇大人护佑着。倒是你，可别磨损加重了呀。”
钟离不再说话，嘴角带着浅笑一口一口品起了茶。
达达利亚安静地手拄下颌，目光反复描摹钟离的面容。
两人享受着这仅存的片刻安宁。
清风徐来，水面荡起涟漪，枯叶飘离树枝，年轻的声音吹进神明的耳蜗里……
“先生，我喜欢你。”
……
「起初的三五年，哥哥每隔一段时间就会从昏迷中醒来片刻。」
「但身处梦魇，不得半丝清明。」
「他目不能视，每次口中都一直呢喃着女皇大人、我们家人和……你的名字，直至力竭再次昏睡过去。」
「后来南方传来消息，璃月岩王帝君与须弥智慧之神一同驱散了旧日天理遗留的梦魇。」
「哥哥自那时起，便一直昏睡了三余年。」
……
天理昭显，世界真相于眼前徐徐展开。
那是凡人无法直视之物。
顷刻之间，哀嚎遍野。
钟离听见了岩印瓦解崩溃的声音。
他虽早有预料，却仍情难自禁地望向至冬士兵所在之处。
那人单膝跪立，一手扶额一手撑地。
紧闭的双眼流出两行血泪，苍白的面容尽是痛苦的神色。
钟离无能为力，他亦不能抛下身后的璃月众仙家。
……
诸多画面和声音在脑海中闪回重现，钟离失神地望着昏暗天空下的虚无，轻声叹息，“我们是朋友么？”
他明白，对达达利亚来说“朋友”是不足够的，那对自己来说呢？
大战之后，钟离于提瓦特大陆上行走了数年，可历代文人骚客都喜寓情于景，他只觉得看山也孤独，看水也寂寥，胸腔之内总是积压着一股悲凉的情绪。而他始终没想过到至冬转一转，谈不上畏惧，只是排斥。他心中有个念头，只要不去直面事实，达达利亚就可以一直活着。
而在见到阿贾克斯的瞬间，他心底没有庆幸没有失而复得的狂喜，他感到了害怕——害怕眼前的人会再次倒在血泊中，害怕自己下次会再也找不见他。
这显然，不止是朋友。
“我们……”钟离懵懂地给这段关系下了定义，“是相互喜欢的。”
阿贾克斯睁大了双眼愣在原地，大脑被这一句话轰炸得空白一片。
雪花挂在他浓密睫毛上，灯光映照在雾蓝的眼眸中，嘴唇因为震惊而微微张开。
钟离莞尔，这与他记忆中年轻人那副吃瘪的可爱模样相吻合。
他突然想牵一牵对方的手，于是他就这样做了。
阿贾克斯仍处于呆滞的状态，却被人握住了手，理智回笼下意识地将手抽出。一瞬间，他看见钟离眼中闪过受伤的情绪。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
阿贾克斯的直觉让他无比相信钟离说的话，况且他已经表明了岩神的身份，怎么可能再欺瞒自己。那么眼前的人就确确实实是自己曾经喜欢过追求过的。而据家人所说，自己在十年前生病，两年前醒来后便忘了所有。虽然自己没有记忆没有感情，但是对方有啊！那……那自己岂不是像个负心汉？而且，刚刚，自己居然，还甩开了对方！
他又慌慌张张地接住了钟离垂下的那只手，将那份微凉牢牢握在自己滚烫的手心。他看着两人交叠的双手眨了眨眼，然后有些窘迫地抬眼看向钟离。他好尴尬，这怎么可能不尴尬！
而钟离只是在对方抽回手时反思了下自己是否太过着急，却没想到下一秒又被人握住。他动了动手指，两人变为十指相扣。他淡笑着说，“这是我们第一次牵手。”
阿贾克斯有些羞赧地移开视线，讪笑着，“哈……那，我们之前，还挺纯情，哈哈。”
两人手牵着手漫步在亮晶晶的雪地上。
钟离又说了很多，从达达利亚的习惯和口癖说到他喜欢的食物，从他的神之眼和邪眼说到他自称玩具销售员，说他向来不安于现状总是在争斗中寻求变强，说他活得肆意洒脱如流水般不羁……
阿贾克斯倾听着，陷入了沉默。他合上双眼，任由着钟离拉着自己的手向前走。他明白，让钟离走下神坛的，是那个达达利亚，不是这个阿贾克斯。再者说，倘若自己一直病下去呢？只要钟离不在身边，没过几天自己就会再次忘了他，难道要让钟离天天给自己讲他和达达利亚的爱情故事？疯了吧？自己会嫉妒自己到疯的。
钟离注意到了对方的沉默，缓慢停下脚步。一边揉捏着阿贾克斯的手，一边轻声问道，“是我说了太多，让你不舒服了么？抱歉。”
阿贾克斯眼睛睁开时，已经是一片通红。记忆残缺的自己，就如同漂在大海中的一块浮木，没有任何着力点。而钟离的出现，就像是这块浮木被打捞了起来，他能结束自己这段空白的旅程。可是他在犹豫，一旦再将钟离拉扯进自己的生活，那痛苦的绝对是两个人。
“钟离先生，我……什么都记不得了，”阿贾克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脆弱，“而且你说的这些，我也随时可能忘记。”
钟离微微一愣，他又想起了冬妮娅的话。
……
「其实哥哥刚刚醒来时，并没有失忆。」
「他昏迷了太久，身体机能完全跟不上，眼睛还是看不见。」
「有一天他晒太阳时，对我说，“眼前的污秽少了很多，能看见阳光了。”」
「“但是，我似乎记不清钟离先生的样子了……”」
「他问我，“小妹！你还记得我们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么？”」
「那时的哥哥真的慌了，他叫我拿来纸笔，让我写下你们之间的点滴。」
「之后的日子，我常常将那纸上的内容念给他听。」
「可是在他，在他视力彻底恢复时，已经把那张纸当做故事书中的一页了。」
……
钟离心脏发疼，颤抖着叹息，“可，我差点失去你。”
泪水顺着阿贾克斯的脸颊滑下，眼前的人从未透露过自己这么多年有如何难捱，他直至此刻都没有哭闹没有颓然，就连腰背都是直挺挺的看不出明显的悲痛，可阿贾克斯就是突然难过得无以复加。他想，如果是达达利亚在这里，一定忍不住心疼一定会紧紧拥抱住对方，一定会笑着和钟离说，“不要难过，我在这。”
泪珠被钟离用手指轻轻拭去，在模糊的视线中，阿贾克斯看到钟离笑了，“你看，你还是不忍我有半分伤心。”
达达利亚对钟离的感情是刻在血肉之中的。
“彼时战时，至冬人扛着反抗的大旗，遭受的创伤和污染自然更多。”
“冰神抗下了大半，所以才沉睡至今。”
阿贾克斯见钟离突然换了话题也收敛起了情绪，他隐约意识到，这件事情很重要，可能关乎自己的未来。
“我此次来到至冬，正是收到了冰神即将苏醒的消息。”
“倘若醒来之后她依旧是冰神，那么就说明她已经清除了污染，这次天理之战取得完全胜利。”
“倘若醒来的不是她本人，那便是天理借她躯体降临，我等余下的六神与她必有一战。”
阿贾克斯绞尽脑汁地去理解这些讯息，但依旧不清楚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钟离为什么会在这时告诉自己呢？
钟离见他一副呆呆的模样于是凑过身去，与他额头相抵，细心地解释，“当初是冰神用神力护住了你的心脉压制了污染，若是她苏醒，自然有法子解决你现下的问题。”
阿贾克斯本来因为钟离离得太近正浑身不自在着，听到这话后倒也顾不得那些了，面露喜色道，“先生说的可是真的？我真的有救？”
钟离闻言哭笑不得，什么叫“有救”？
这对阿贾克斯来说无疑是个天大的好消息。他双手环上了钟离的脖颈，额头抵着钟离的额头，起初只是喜悦地微笑着，之后便难以抑制地笑出声，眼角又泛起泪花，最终笑声停歇的时候，阿贾克斯已经泪流满面。他胸中的苦闷压抑了太久，而今天的好消息又太多，他实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只能任性地发泄。
钟离虚搂阿贾克斯的腰，轻轻地拍抚着他的背。
漫天飞雪中，相拥的两人呼吸交缠，但最后谁都没有再进一步。
仿佛只是这样简单的相互依偎就能抚平一切伤痛，迎来新生。
……
……
达达利亚霸占着钟离的竹椅在院子里晒太阳，一旁的炉灶中烹饪着某人极爱的腌笃鲜，沸腾的汤汁噗噜噜作响。
钟离提了罐酒回到家中，却没听到惯例的那声“先生”。他颇有些疑惑地走到竹椅旁，揉了一把橘色的头发，“想什么呢？”
达达利亚抹了把脸，叹了口气，“我都三十多岁了，先生还把我当小孩子……”
钟离发现他近来很是注意年龄的问题。
“十年诶，虽说我不后悔为至冬抛头颅洒热血，但是还是惋惜啊。这十年我明明可以和先生做很多事情！呃……虽然那时候你不一定开窍……嗐，先生不用管我，是我庸人自扰。”
钟离懂了，原来达达利亚并不知晓每日每夜浸入他体内的神力在悄悄地改造着他的身体。
于是他低下头仔细地轻吻达达利亚，“我不会再失去你。”
温暖的阳光将两人层层包裹，满院的霓裳花香弥漫飘扬，此间正醉万万年。
“既是吾的伴侣，自当赐汝长生。”
-end-
【离达】聘龙
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毕竟他上一次清醒的时候，还在接受万民朝拜，璃月遍地都是他的神像，那时候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岩王帝君。
01
达达利亚踏入自己新租的家，累得像条狗。
他环视四周，确实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如中介所说般“拎包入住”。至冬小伙很满意。明天自己报名的璃月语言学校就要开学了，达达利亚有些兴奋，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发现枕头旁边躺着一条两栖动物。
达达利亚凝固了：……不是说璃月是个干净又古老的国度吗，为什么蜥蜴这么大胆？
而那条蜥蜴，小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尾巴微微蜷缩着，睡得很安稳。
大晚上的，至冬小伙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赤着脚...
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毕竟他上一次清醒的时候，还在接受万民朝拜，璃月遍地都是他的神像，那时候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岩王帝君。
01
达达利亚踏入自己新租的家，累得像条狗。
他环视四周，确实锅碗瓢盆一应俱全，如中介所说般“拎包入住”。至冬小伙很满意。明天自己报名的璃月语言学校就要开学了，达达利亚有些兴奋，晚上睡觉的时候一翻身，发现枕头旁边躺着一条两栖动物。
达达利亚凝固了：……不是说璃月是个干净又古老的国度吗，为什么蜥蜴这么大胆？
而那条蜥蜴，小脑袋陷在柔软的枕头上，闭着眼睛，尾巴微微蜷缩着，睡得很安稳。
大晚上的，至冬小伙蹑手蹑脚地掀开被子，赤着脚悄咪咪地去找了个钳子，对准蜥蜴的脑袋伸过去想夹。
钟离醒了，啊不，确切地说，蜥蜴醒了。
一人一龙无声对视。
直到钟离开口：“阁下可以放下凶器吗？”
达达利亚手一抖，钳子砸到了无辜的脚上：旅游指南里没有说蜥蜴会成精啊！
达达利亚来到璃月冲击性的一天就是这样开始的。
从「璃月的蜥蜴有那——么大」一口气迈进到「璃月的蜥蜴会说话」。有一说一，达达利亚并不胆小，他的故乡崇尚勇气，他今年十九岁了，曾经徒手在暴风雨中和海兽搏斗，平日里更是把北极熊当仓鼠撸。唯独有点害怕野生蜥蜴。
更何况这条蜥蜴还会说话。
钟离又很认真地说：“我饿了。”
达达利亚颤抖着声音问：“你不仅睡我的床，还要我给你吃的？”
龙很疑惑：“这是我的床。”
勇敢的至冬人鼓起勇气：“……怎么会是你的床呢？”
蜥蜴张开嘴巴：“因为我每天都睡在这里啊。”龙心里有些不满，明明在这个失礼的凡人躺上来的时候没有把人赶走他已经非常仁慈了。
达达利亚这一次没有回答。
达达利亚扭头狂奔一头扎进了浴室。
优雅又无辜的龙支棱起身体，疑惑地看着异邦人远去的背影。
单身公寓的浴室装着玻璃门，门内达达利亚疯狂地搓着浴球。“啪。”起雾的玻璃门上出现了两枚小巧的龙爪子，“啪。”白色雾面上显现出一张甜筒脸。
龙趴在玻璃门上，盯——
达达利亚一开始还在专注搓大腿没注意，直到矜持的龙终于开口了：“抱歉阁下可以换旁边那个白色的浴球吗？你手中的粉色浴球是我专门用来搓尾巴的。”
达达利亚手中的浴球啪叽掉在了地上：“……啊啊啊！！！！”
带着一身白色泡泡捡起手机夺门而出的时候，至冬人想：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02
深夜里，二层单身公寓小楼外的草坪上响起了义愤填膺的对话。
“我，我房子里有蜥蜴。”
“你是说龙？”
“我不知道璃月管这个叫什么，但是我要求现在就来人把它带走。”
“龙是吉祥的动物啊，每家每户都有。”
“……每家每户？！”
被锁在家里的钟离此时蹲在玄关。
钟离在不久前从沉睡中醒来，璃月是他的故土，也是他的家，理论上所有人都是他的租客。日子太寂静，也就老朋友温迪偶尔过来和他说说话。听说风神在现代社会适应得非常不错，白天主业当游戏coser有不少粉丝，晚上还兼职当房地产中介。
果然便宜没好货。
浑身挂着泡泡站在草坪上对着手机干瞪眼的达达利亚想。可是大半夜站在外面也不是个事儿，身上的肥皂泡也消得差不多了，让他看起来仿佛一个裸奔的变态。
至冬人只好灰溜溜地回到了家，一开门，龙严肃地蹲在玄关，尾巴上卷着一块雪白的毛巾：“你忘记擦干头发了。”毕竟没有仪式感的人生龙不是很认可。
达达利亚虚弱地摆手：“你，你放下毛巾，我捡起来就擦。”
擦头发的时候，至冬人认真地用手机检索了中介的原话，浏览器很快给出了答案：家里有壁虎是什么征兆-壁虎进屋十大预兆：一，旺家兴财。壁虎的谐音避祸寓意将能躲避灾祸，古人喜欢把壁虎视作天龙，因此璃月人传统习俗中不仅不会伤害壁虎，还会……
达达利亚绝望了。
龙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嫌弃了。毕竟他上一次清醒的时候，还在接受万民朝拜，璃月遍地都是他的神像，那时候所有人都尊称他为岩王帝君。
它仔细地观察了一会儿：“那我们继续睡？”毕竟龙注重养生。
达达利亚疯狂咳嗽：“这个家里就没有第二张床了吗？”
于是那天，龙是睡床的。达达利亚哀怨地在地板上入眠了。
03
钟离睡了一觉之后觉得自己想通了。
大约自己沉睡得久了，璃月人派来一个小厮来服侍自己。他依稀记得自己最后托付给的是一个叫凝光的小姑娘，目前看来璃月发展得很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选了个异邦人，难道璃月又收服新的外族了？
大度的龙凝视着地板上至冬人不安的睡颜：没事，我不挑。
清晨，达达利亚顶着黑眼圈给自己煎了香肠和鸡蛋，旁边蹲着一条蜥蜴。这一次不需要钟离开口说话了，达达利亚自发给蜥蜴也做了一份，还倒了一杯奶。
昨天晚上经过温迪苦口婆心的劝说，科普了大量璃月传统习俗包括但不仅限于“蜥蜴聚财”这种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的理论。
“那下个月我要是还买不起牛肉，就把它丢给你。”
“哎呀，您看他璃月话是不是也说的不错？可以当你的家教嘛。”
餐桌上，龙低头鉴赏了一番玻璃杯中的白色液体，优雅地探头啜饮，差点一口喷出来：“这是什么？”
达达利亚叼着煎蛋：“牛奶啊。”
“什么奶？”龙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琥珀色的眼睛。
“牛啊。”达达利亚有气无力地搜了个经典黑白奶牛证件照，把手机屏幕怼到龙脸上。
钟离震惊：“人居然喝别的动物母亲的奶？”
还没等达达利亚说点什么，事实上他也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龙发起了诛心三连问：“你是怎么挤的？牛同意了吗？那小牛喝什么？”
达达利亚艰难地咽口水：“……我出生到现在都没有考虑过这些问题。”
深知苍生苦楚的龙把杯子往外推了推，严肃地开口：“我向来注重公平。”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下：“这要怎么公平啊，总不能把我的奶给小牛喝吧？我也没奶啊。”
一人一龙干瞪眼了五分钟。
最终，至冬人妥协了，揣着钱包出门买了豆浆油条，恶狠狠地甩到餐桌上。
龙很满意。
“这样才是应该给龙吃的嘛。”
04
托马是达达利亚来到璃月后认识的第一个人类朋友。他在语言学校里比达达利亚高一个年级，在一块打工的便利店他也是前辈。
“哎，我和你说，我家里有条蜥蜴。”达达利亚一边往关东煮机器里丢鱼丸和魔芋丝，一边和托马聊天。
托马思索了会儿，拿出手机搜了搜：事实上如果家中出现壁虎证明家里蚊虫较多，或者清洁工作不到位。因为壁虎容易出现在环境杂物堆积的地方，受湿霉气味吸引而来……
“我一开始还担心，以为是家里卫生状况不好。”达达利亚嘀嘀咕咕地在地上放蟑螂贴和老鼠贴。
托马诚恳地说：“我觉得不用担心，应该就是卫生状况不好。”
达达利亚摆摆手：“这个蜥蜴不太一样，还会自己洗澡。”
“……要不你考虑一下做个大扫除。”
达达利亚四周看了看，压低嗓音：“这条蜥蜴很邪门，会说话。”
托马眨了眨眼睛：“是吗？”
“对啊。提前说一声，我不怕蜥蜴，我是能和北极熊搏斗的，我也不怕大型野生动物，可是这条蜥蜴他开口说话了，还说我租的房子的床是他的，他每晚都跟我睡一起，对了再说一次，我能把熊当仓鼠撸。”
“好好好。”托马投降，回忆了一下家里那只叫绫人的狐狸，“还好吧？家主大人说话的样子挺可爱的。”
“……你确定？”
05
这一小片土地在两千年前是摩拉克斯的七天神像伫立的地方。
世事变迁，到了现代璃月已经改造成了二层公寓小楼，龙睡着睡着，就被铲了老家，差点砌进新砖里。
旧的神像被搬进了博物馆，新的神像巨大无比被造在了港口，白色的摩拉克斯一手捧着书，一手掂着一个鼓囊囊的钱袋，意为书中自有黄金屋。
当然了，也有比较市侩的人是这样解释的：读书就能挣大钱。
总之龙一觉醒来，璃月步入现代了，连隔壁的瘟神啊不风神都找到了新副业，仗着自己是风之精灵，什么消息探听不到，打足了商业信息差，做起了房产中介。
不过风神本人话不是这样说的，他的意思是中介只是副业，他的主业是当cosplayer。
显然温迪的副业做得要比主业规模大得多，达达利亚就是从温迪手里拍到的房子，一折，秒杀到手的时候至冬人还沾沾自喜。
“算了，反正那条蜥蜴璃月话还说得挺标准的。”他是这么和托马解释的，“所以养一养也没事，反正吃得也不多。”
当然了，龙是不知道自己是因为璃月话说得标准才没有被仁慈的至冬人扫进垃圾桶，此时他霸气万分地蹲在电视机上，像一个真正的帝王。
达达利亚戴着手套口罩扎着围裙正在满屋子大扫除。钟离些许欣慰：“虽然第一天比较失礼，上来就睡我的床，好歹还是知道自己的本分。”
达达利亚把全家除了蜥蜴都用消毒液擦了一遍，捶了捶腰抬起头，刚好撞到蜥蜴的视线。
我发誓。达达利亚心中对着至冬的信仰冰神女皇默念。女皇陛下，我好像从那对蜥蜴眼睛里看到了赞许。
06
达达利亚的打工时间是工作日的晚上。龙不乐意了，达达利亚虽然也不知道蜥蜴在不乐意什么，不过还是答应了周末带蜥蜴出门逛街。
路过游戏厅外的抓娃娃机，龙双眼放光：“我要这个。”
达达利亚肩膀上蹲在蜥蜴，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黑色的监控器：“……这是娃娃机。”
龙执着地抬起一根爪子，指着机器里成堆的圆滚滚蓝色小鲸鱼：“我知道。”
达达利亚只好掏出手机扫码开始捞鲸鱼。
十摩拉抓一次，似乎也不贵。
十秒钟后，失败了二十次之后达达利亚终于见识到了璃月奸商的黑暗。
狂躁的至冬人按住砸机器的冲动：“要不我回去网上给你买吧，保证一模一样。”
但是龙很执着：“来都来了。”
这时候在语言学校还没学几天璃月文化的至冬人，并不清楚这句“来都来了”和“人都没了”“孩子还小”“大过年的”并称四大文明箴言。
不过此时龙并没有意识到达达利亚囊中羞涩的窘迫，他的记忆中，自己和“穷”这个概念是绝缘的。
最终当天，龙叼着价值四千八百六十摩拉的鲸鱼抱枕，欢喜地回家了。
07
钟离意识到达达利亚的心里自己是一条蜥蜴，是他们同居一个月后。
达达利亚洗完了澡，擦着头发在和自己的朋友视频聊天，钟离洗完后还没走进房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絮絮叨叨的话。
“嗯。咬人倒是不咬人。”
“它也很爱干净，每次我洗完了它也会自己去洗澡，我亲眼看见它洗完了还会往自己鳞片上涂琉璃百合精油。”
“敌敌畏？不知道有没有用啊，会不会犯法啊。”
“我感觉我都麻木了，早知道璃月有养蜥蜴的传统我就换个国家留学了。”
钟离很震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称作蜥蜴。
他迈着沉重的步伐回到房间，达达利亚瞥见蜥蜴的身影立刻换了话题：“我明天再和你说。”
当天晚上，刚熄灯，黑暗中枕头边上传来幽怨的声音：“你手里那个是什么？”
正在手机划消息的达达利亚吓了一跳，手一抖，手机直接砸到了脸上。达达利亚开了台灯坐起身，对着身边戴着睡帽的蜥蜴：“你说什么？”
“你手上那个东西，就是你刚刚对着它说话的盒子。”
达达利亚没由来的有些心虚：“手机。”
蜥蜴的神情很认真：“我也想学。”
达达利亚沉默了一下：“……但是你也没手机啊？”
第二天，龙收获了一部诺基亚老人机。
08
托马带着他的爱宠狐狸“家主大人”来达达利亚家做客，是达达利亚和龙同居一个月后的第一个周末。
看到托马左手拎着一个蛋糕，右手牵着一只油光水滑的白色胖狐狸，狐狸还朝他点了点头，优雅万分地行了个礼：“初次见面，请多指教，在下神里绫人。”
总算知道为什么托马觉得会说话的蜥蜴很正常了。达达利亚扯了扯嘴角，用上了新学的璃月词：“幸会幸会。”
此时钟离正趴在被窝里玩达达利亚新教他会他的俄罗斯方块，没有见过世面的龙对这部老人机如获至宝，已经研究了三天三夜。
狐狸进门口等托马给他找了个软垫，伺候倒了茶，掏出一部硕大的pad开始玩最新款的柴犬消消乐。
龙叼着手机去客厅找达达利亚的时候看到了托马和他家的狐狸家主。
“你好。”托马笑眯眯地抬手招呼，“想必你就是达达利亚提过的蜥蜴吧？”
那天的会客乏善可陈，客人托马的手作蛋糕味道很不错，狐狸也很懂礼貌很讲卫生，但是这都不是重点。
客人走后，龙扭过头，达达利亚被盯得浑身发毛：“怎么了？”
龙用蓬松的尾巴尖指了指自己的老人机：“为什么他的手机和我的看起来不一样？”
达达利亚只好实话实说：“因为我们穷。”
龙很震惊：“我们很穷吗？”
达达利亚继续点头：“对啊，便利店打一天工工资也就二百，你这个老年机是我三百块秒杀的，狐……绫人那个pad是最新款要一万二呢。”
居然只要三百块。龙看着自己爪子下的老人机陷入了沉思。
“而且你还挑食。”达达利亚面露愁容，“早上的汤包里还要加蟹粉和虾仁，一顿比我一天都贵。”
龙陷入了沉默。
“你看我的手机，屏幕都裂成蜘蛛网了，也没换。”
钟离不记得自己活了多久了，但是不管多久，起码也上千岁了，这是他第一次被一个普通人形容得像一个累赘。
结合事实看，他确实好像也是一个累赘。
钟离悉悉索索爬回卧室，从床底费力咬着拖出来一袋子沉甸甸的金属货币：“你尽管拿去用。”
达达利亚疑惑蹲下，只打开看了一眼，吓得赶紧捂住蜥蜴嘴巴：“你哪里偷来的赃物？”这不是上周学校组织参观博古馆里的古董吗？这要是被发现了不得坐牢？
龙充满自信地昂起小脑袋：“不可能，这是我亲手颁发的法定货币。”
当年璃月还有人为此专门写了一篇摩拉赋，以此歌颂摩拉克斯统一货币，文字，度量衡的丰功伟绩，要不是钟离还有谦虚低调的人设，真想当场给没文化的至冬人背一遍。
达达利亚将信将疑：“是吗？”
第二天，至冬人试图用摩拉购买早饭摊的小笼包。
东西是上午买的。
警察是中午到的。
晚饭是看守所吃的。
09
达达利亚哗哗吸着泡面对着看守所的老李声泪俱下：“真的是条蜥蜴硬塞给我的。”还让我给他买早饭。
十多年的老干警不为所动：“非法文物，上缴国库。”
达达利亚风中凌乱。
家里还有一条龙左等右等等晚饭。
“今天给了他两万摩拉，应该足够他买顿大餐了吧？”龙喜滋滋地想。
“两万摩拉，确实足够判二十年了，不过念在初犯，就没收后罚款两万吧。”老李沉痛地说。
那一天达达利亚真实地体验了看守所一条龙服务。
先是被口头教育后，又塞进了小黑屋被迫观看了长达四十分钟的无字幕教育片，写了保证书，和警察同志汇报了自己的思想工作，还在摄像头面前声情并茂地朗读了自己的“陈情书”，按了手印，同意放上C站当普法视频素材。
至冬人哽咽：“别的也没什么要求，能给我打个码吗？”
“对了关于罚金的事。”警察老李和和气气地问，“你要是付不起，我们这里还提供小额贷款业务，你需要吗？有什么不动产能抵押的？”
达达利亚有气无力地问：“蜥蜴算吗？他睡着的时候也不怎么动。”
“……你还是找个人来保释吧。”老李很无奈，“下次发现文物记得主动上缴给国家。”
达达利亚面若死灰：“什么时候蜥蜴算文物了，麻烦通知我一下，我一定第一时间上缴。”
那一天，达达利亚凌晨一点才回到家中。
那一天，龙没有吃到他的晚饭。
10
达达利亚第一次见到真正意义上的钟离是一个雨天。
那天雨下了一整晚，打工完的至冬人哒哒踩着石板路，靴底将上面浮动着的晃晃悠悠的灯光踩碎。他推开门，半个身子都湿透了，嘀咕着抖着雨伞摸索着想去开灯，一抬眼看到卧室有个灰扑扑的人影。
黑暗中，那个人一动不动，雨天没有月光，对方低着头看不清表情，右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烟，烟气在潮湿的空气中浮起来，慢慢地递过来一句低声的话：“抱歉，雨天我心情不好。”
达达利亚仿佛着了魔。他走过去，丢下雨伞，松开背包，鞋也没换。他一步步地笔直地靠近，像在一种引力的牵引下，直到他们的皮肤互相接触，呼吸交融到一起，达达利亚摘下对方手指中的烟，对方的手指很冷，冷得不像这个星球上的生物，他却没有丝毫停顿地吻了上去，沙哑地说：“烟不是这样抽的。”
回应他的是一声似有若无的叹气。
第二天达达利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使劲儿晃了晃脑袋，一扭头，发现旁边是一张陌生人的脸，他觉得头有些疼，记不太清昨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记得自己似乎也跟着一起悲伤失落了很久。
不过陌生人的态度很亲切，他柔和地问：“你早饭想吃什么？”
达达利亚有些茫然，不过嘴比脑子快：“我想吃豆浆和茶叶蛋。”
钟离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床。达达利亚终于想起来自己忽略了什么：“对了，你看到一条蜥蜴没？”那条蜥蜴每天都霸占他半个枕头，今天怎么不见了？
“大概这么点大。”达达利亚比划，“眼睛金色的，看起来有点欠揍。”
钟离的神情凝固了一下，冷冷地用睥睨苍生的眼神瞥了至冬人一眼，高贵冷艳地出门买早饭去了。
达达利亚刷牙的时候对着镜子里满嘴泡泡的自己反思：“这个帅哥虽然非法入侵，不过身材和吻技都不错，就是性格不太好，有点忧郁,还有点凶。”
接着，心大的至冬人就出门打工了，开玩笑，之前的罚金还没有还完呢。
晚上回家的时候，达达利亚特意买了三份盒饭，推开门，帅哥优雅地坐在沙发上正在看电视。
等晚饭餐桌上蜥蜴还是没出现，达达利亚开始觉得大事不妙了。
他一边嚼着牛肉丸子一边给托马打电话：“他一天都没有出现。”
“蜥蜴没了你不高兴吗？”之前不是还怕得要死。
达达利亚浑身上下嘴最硬：“怕他卡洗衣机里了啊，那洗出来的东西还能穿吗？”
“……要么你买根逗猫棒？然后把他喜欢的食物绑在上面。”
钟离皱着眉头严肃地教育：“食不言寝不语。”
达达利亚完全没听懂，一边和托马聊天一边敷衍地给对方夹了一块海蜇头，不一会儿，钟离面色铁青的刷牙去了。
等夜幕降临，达达利亚还在唉声叹气：“怎么忽然不见了呢。”
钟离完全不搭理，示意自己需要沐浴。达达利亚摆摆手示意请君自便，又忽然想起了什么：“那个粉色的浴球别用啊，是我家蜥蜴用来搓尾巴的。”
钟离的脸色刚柔和了一秒钟，就听着至冬小伙继续嘀嘀咕咕：“要是被他发现了会烦死你的，我跟你说，他可啰嗦了，有时候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母的。”
熄灯前，达达利亚把自己的情绪从蜥蜴走失中拔出来，认真地拗了一个优美的姿势。毕竟帅哥不多见，眼睛漂亮，身材好，技术还优越的异域风情璃月帅哥那就更是可遇而不可求了。
至冬人喜滋滋地换了条从祖国带来的性感束带，幻想着今日份额的一夜风流。
半小时后。
璃月人从浴室出来了。
璃月人擦干了头发。
璃月人在他身边躺下。
达达利亚脸有点红，心脏不可控地跳动起来，他抬起手，想要攀上对方的胸口，还没来得及按下去，眼睁睁地看着对方变成了一条冷冰冰的爬行动物。
“关灯。”
End
达达利亚：不知道为什么这种感觉有点熟悉...
温迪：被同一条龙从上辈子坑到下辈子，我觉得你有这种感想毫不意外。
达达利亚垂泪：居然和一条蜥蜴舌吻，这下我彻底洗不干净了...
钟离：？
【离达】先生的笨蛋情人每天都在刷新可爱上限（完结）
达达利亚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一种本能留了下来。
01
亲爱的沙威，日安。
最近天气真热。陛下她还好吗？博士他还生我气吗？队长他们有没有从富人那里领到高温补贴？你放心，作为友好大使，我上个礼拜又给自己涨了薪水。你申请来璃月的请命书我看了，你确定真的想要过来陪我吗？这里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
关于富人说的“末席的陪嫁已经够多了还要搭上个讨债人吗”这种话不用在意，他纯粹是嫉妒我们之间纯洁的战友情。说到战友情，马上就要到祝酒节了，请替我在许愿池里丢一枚摩拉，许愿消灭整个提瓦特的蘑菇，顺便能把璃月的所有药草也一起消灭就更好了。
来自你最亲爱的上司...
达达利亚忘记了很多东西，但是有一种本能留了下来。
01
亲爱的沙威，日安。
最近天气真热。陛下她还好吗？博士他还生我气吗？队长他们有没有从富人那里领到高温补贴？你放心，作为友好大使，我上个礼拜又给自己涨了薪水。你申请来璃月的请命书我看了，你确定真的想要过来陪我吗？这里的夏天真不是人过的。
关于富人说的“末席的陪嫁已经够多了还要搭上个讨债人吗”这种话不用在意，他纯粹是嫉妒我们之间纯洁的战友情。说到战友情，马上就要到祝酒节了，请替我在许愿池里丢一枚摩拉，许愿消灭整个提瓦特的蘑菇，顺便能把璃月的所有药草也一起消灭就更好了。
来自你最亲爱的上司。
达达利亚趴在桌子上，用一根被削得短短的铅笔写信。笔尖很钝，让他笔下歪歪扭扭的圆体字显得粗粗笨笨的。
六月的天气很潮湿，钟离答应了下午带他去港口吹海风。达达利亚吹了口哨，把信叠好，认真装进白色的信封口袋里，在阁楼的小木桌上趴了会儿。
过了会儿钟离踩着木梯上来找他。梯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吱呀的响声。一朵调皮的蒲公英从半掩的小木窗飞进来，蹲在达达利亚通红的耳朵上。钟离弯下腰把那朵白色绒花摘下来：“吃饭了。”
达达利亚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午后湿热的空气让他圆圆的脸蛋像被蒸熟的小包子一样，看上去又软和又热乎，钟离忍耐地上手掐一把的冲动：“快起来，今天有你最喜欢的三鲜汤包。”
那双蓝眼睛忽然就清醒了，达达利亚慢吞吞坐起来，晃了晃还有些晕的脑袋。
其实三鲜汤包也不是那么喜欢啊。他哀怨地望着先生。昨晚他在餐桌上蹲在板凳上目光坚定视死如归，朝着先生大声宣布如果再喂他吃菜叶和蘑菇，他就把自己种到地里去。钟离先生态度又温柔又不容置疑地告诉他，明天可以不用吃蘑菇，但是他必须乖乖喝掉不卜庐为他量身定制的草药汁。
达达利亚立刻后悔了，因为不卜庐的草药比蘑菇还要难吃。他悻悻地从板凳上跳下来，钟离很快端来了热好的粘稠的绿色草汁，达达利亚捏着鼻子含着眼泪往喉咙里灌，感觉自己生不如死。
晚上达达利亚泡澡的时间有点久，趴在浴桶边缘昏昏欲睡，钟离把他抱到床上去，替他擦干身上的水珠。
达达利亚半含着眼睛抱怨：“这样下去我一定会被蘑菇诅咒的。”他努力抬起一截胳膊，“我感觉我的身体都快变成蘑菇了。”
钟离皱着眉头拍掉不安分的胳膊，替达达利亚把睡衣领子整理好，又盖上柔滑的蚕丝被：“不准乱说。”
达达利亚来回滚了滚，把自己裹成一只蚕宝宝，乖乖地闭上眼睛。
钟离又心软了，他在公子身边躺下来，嘴里承诺：“明天带你去港口看海。”
达达利亚立刻睁开亮亮的蓝眼睛：“真的吗？”
钟离点点头：“港口很多人，可以听到海潮声，你最喜欢那里的烤鱿鱼，港口的尽头总有人在那里卖风筝。”岩神忽然觉得有点懊悔，他不该提起烤鱿鱼的。
但是达达利亚闭着眼睛，脸上浮现甜蜜的笑容，嘴里催促着：“还有呢还有呢？”
钟离只好继续说：“你喜欢晴天去海港散步，吹海风，你不喜欢沿着直线走，喜欢在石板撒很跳来跳去，你总是和鱼贩们搭话，询问行情，天气好的时候你会在那里看天上白色的鸟，说如果有一天你学会飞的话。”
神明忽然止住了话。
他意识到他真的注视了这个人很久很久，不然无法解释为什么他记忆里的公子是如此清晰又闪亮。
公子喜欢在晴天的海港散步，海风吹起他柔软的短发。
他不喜欢沿着直线走，总是在浮起的石板上跳来跳去。
天气好的日子，公子会买一串鱿鱼烧，在回家之前偷偷吃完。
他们有一次一起出门，公子央求他买下一只超级大的西瓜和一把蒜苗种子。那时候的他并不知道，公子嘴里执着地念叨的水仙花，是想要送给他的礼物。
然后故事到这里就断了。
公子为什么会喜欢那些盘旋的白色飞鸟呢？是想要博得某个迟钝的神明的注视吗？
可惜他当时从来没有想过确认公子的想法。
这又是为什么呢？他在害怕吗？
——原来神明也有害怕的时刻吗？
可是现在呢？现在他只想回到过去，告诉当初的公子他早就赢得了那个神明的注视。每一片他自以为是的傲慢的，如今破碎的内心镜面上，都反射着他的倒影。
黑暗中达达利亚已经熟睡很久了，钟离缓缓地闭上眼睛。
02
下午钟离履行承诺，带着略过午睡的兴奋的达达利亚来到璃月港口。
这天风很大，钟离给达达利亚换上了雾蓝色的短衫，外衫被他挽在手上，他们像任何一对普通的热恋的情侣一样旁若无人地牵着手。天气很热，凉凉的手心也有了点汗水，达达利亚松开手，在衣衫上擦一擦，又去握钟离的手，抬头冲着对方笑一笑。
达达利亚在某个摊贩不远处停下了脚步。
烫烫的铁板接触到鲜嫩的鱿鱼，发出滋啦滋啦的诱人的响声，店主熟练地刷上酱汁，递到喜笑颜开的客人手上。
达达利亚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他探着脑袋，像只贪婪的松鼠一样拼命吸食着空气中的香气，不小心被烟呛到于是疯狂咳嗽起来。
钟离有些不忍地拍着对方的背脊：“要走近点看看吗？”
“不了不了。”达达利亚泪眼朦胧地疯狂摇头，“到时候看得到吃不到更难受。”万一忍不住扑上去咬就太丢人了。
“没事的先生，我觉得我吸到了烤鱿鱼的精华！”达达利亚的眼睛闪闪发光，觉得自己简直聪明极了。
钟离犹豫了会儿，陪着达达利亚又站了一小会儿，之后他们欣赏了糖画表演，钟离允许达达利亚尝一点点金色的麦芽糖，直到月亮在夕阳的余晖中升起来，游人更稠密了，疲惫的达达利亚恋恋不舍地在他的催促下跟着他回了家。
晚上达达利亚睡得比任何一天都早，白日的游玩消耗了过多的体力。
钟离却完全睡不着，他不动神色地睁开眼睛。黑夜中达达利亚的呼吸既轻又浅，像是一缕悠悠的，随时就要断掉的香。
有时候他很难分清，他对达达利亚这种照顾和纵容，是不是出于一厢情愿的补偿，目的仅仅是为了减轻他当日残留的愧悔和痛楚。
尽管他一遍遍反复告诉自己，达达利亚在璃月可以得到最好的照顾，他会尽可能满足他所有的愿望。
可是事实上呢？事实上他更多时候只能徒劳地陪在对方的身边，连最简单的一片烤鱿鱼都不能递给他。在达达利亚经受忍耐和痛苦的时候，反而还要被对方体贴地安慰。
他的生命中有很多无能为力的时刻，但是此时的这种感觉格外清晰。
为什么会这样呢？他静静地想。他已经接纳了很多东西，包括过去他所承担的那些责任，包括他漫长的生命注定了他的余生就是一个失去的过程。
作为神明，有时候唯一能做的，就是承担一些凡人无法承担的伤痛。
但是，为什么偏偏就是达达利亚呢？
这个人的愿望那么简单，希望餐盘里没有蘑菇和胡萝卜，想要偷偷地用私房钱买烤鱿鱼，大雨过后，想要在夏天最热的时节快乐地用勺子吃西瓜。
但是偏偏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他却无法替他实现。
03
次日，钟离终于从须弥接到了某个样品。达达在晚饭洗漱后坐在床边被告知今日有特别的甜点。
“先生，我知道你花了很多功夫，但是我想说清心龟苓膏在我们老家肯定会被归为巫女的毒药，如果放在甜品店里出售第二天就会倒闭的。”达达利亚边给自己擦头发边嘟哝着，给自己做心理建设。
钟离摇摇头，难得脸上有些笑意：“闭上眼睛。”
达达利亚乖巧地闭上眼睛，但是嘴巴仍然喋喋不休：“如果先生你是想要用这种方法骗我喝蘑菇汤的话，我可以很明确地告诉你提纳里早就这样做过了。”
钟离端着甜点盘又气又笑：“现在你可以闻一闻。”
达达利亚试着吸了一口，有些迟疑，又猛地吸了一大口，清凉的甜蜜的气息，伴随着盛夏的晚风，在他的胸腔打转。
“西瓜？”达达利亚吸了吸口水，不确定地说出这个词。
钟离替他把捂眼睛的放下来，达达利亚第一时间睁开眼，眼前是一小块浅红色的，底部边缘被染成浅绿色的蛋糕，上面镶嵌着褐色的疑似为巧克力豆的点缀。
“是的。”钟离把小勺子塞进达达利亚手心里。
达达利亚纠结了一下，来回看看这个西瓜造型的蛋糕，有几分可怜地问：“我真的可以吃吗？”
钟离觉得耳朵听到了一点点碎裂的声响，仿佛内心破碎了一角，表面上依旧不动神色地温和地解释：“我和提纳里讨论了一下你的病情，我觉得可以提取西瓜的香气作为香料加在食物里模拟西瓜的味道，提纳里实验了很久，这是最新的样品，里面的奶油是用椰子做的，理论上也不会对你的身体有害。”
达达利亚幸福地盛起一大勺，塞进嘴巴里，脸颊鼓鼓的。
“怎么样？”钟离有些忐忑地坐到对方身边。
“唔。”达达利亚皱起脸，努力品尝，“确实挺像的……好像还是有点不太一样。”他瞥见先生有点失望的面孔，赶紧补救说，“但是真的很像了，我很喜欢，谢谢你，也谢谢提纳里。”
钟离勉强笑了笑，揉了揉达达利亚的脑袋：“吃完了就去刷牙。”
达达利亚有些心虚地刷完牙，回到卧房，在先生身边躺下，想了想翻了个身，对着先生的方向拱了拱，努力贴近强调：“我真的很喜欢，和梦里的西瓜味道一模一样。”
钟离无奈地笑了笑：“我只是在反省，是不是在过分地向你索求一些回应。”
达达利亚直起来一点身体：“但是这是我应该做的先生。”
’他一本正经地说着：“我继承了‘他’的很多东西，他的家人，部下，还有来自你的……唔，我不知道怎么形容，你对我很好，我享受了这些，所以也要承担起相应的责任，承担起那些思念。如果你想减少那些不安，或许你可以和我讲一讲过去有关我的事情。”
“好。”钟离闭了闭眼睛，“我第一次见你是在迎仙典仪之前的傍晚，你在绯云坡走过，我情不自禁回头看你。”
达达利亚吐吐舌头：“是吗，我一点都不记得了。”
钟离摇摇头：“没关系，这些我可以替你记得。”
夜话一直持续到深夜，钟离说到执行官从黄金屋的二楼摔下去崴了腿，他的部下沙威听说了，第一时间抄起担架就赶去了，后来他住院了，许多人都去探望他，当然了也有些同事是赶去嘲笑的，不过钟离很贴心地省略了这些细节。
达达利亚在先生身边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窝着：“有很多人喜欢我吗？”
“对。”钟离回答说，“有很多很多人喜欢你。”
“那你呢？”达达利亚好奇地眨眨眼睛。
钟离没有丝毫犹豫地点头：“我也喜欢你。”
说完神明忽然心中某处卸去了力气，这句话似乎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难。
次日来串门的风神对昨晚自己偷听到的小情侣夜话表示无语：“老爷子你就是想太多了。想得太多，做得太少。”
钟离皱着眉头，觉得温迪的话好像哪里不太对，但是不得不承认，在正确处理私人感情上，风神到底还是拥有着丰富而独特的经验。
“但是我不会勉强他的。”岩神斟酌了半天冒出这样一句话。
温迪觉得自己恨铁不成钢：“你难道指望失忆的公子主动吗？”他委婉地用双手做了个鼓掌的手势。钟离面无表情，思考是把风神拍出窗户还是拍进墙里。
“如果达达利亚有一天就这样死了呢？”温迪忽然问。
“在你拼命怀念之前的达达利亚的时候，又错过了和这个达达利亚相处的机会。你不会原谅自己的。”
最后的那几句话简直是从牙缝里偷偷漏出来的细语。因为就在他问第一句的时候，钟离的眼神突然变得极其可怕，他站起来，毫无感情地看了温迪一眼，风神背后一凉，这个眼神他熟悉得很，之前魔神战场上，每次要用天星“打扫”敌人的时候，摩拉克斯都是这种淡漠的，凉薄到视天地万物为草芥的眼神。
我这都是为了谁啊！温迪心中哀嚎着，但是想想，这么危险的工作，也只有他能胜任了。不愧是神明，承担了凡人无法承担之痛。不过这次还是先溜为妙。
想完温迪化作一阵风，卷着达达利亚的信封，朝着北国银行的方向飞去。
04
正当钟离面色漆黑地站在阁楼的时候，留云他们已经坐不住了。事实上时不时来殷切探望的风神，一部分是出于温迪本人的好奇心，另一方面也是这些神仙用美妙的霓裳酒拜托风神有空多点拨点拨他们家帝君。
“你们怎么比那条龙还操心？”温迪嘀咕，“我看他这样柏拉图之恋也挺好的。”符合岩神本人清心寡欲的气质。
“你不懂，之前公子和帝君才不是这个感觉。”留云振振有词，就差说他们有事没事就翻云覆雨，“帝君为璃月操劳了一辈子，现在该是轮到我们为他操心了。”
于是众仙人私下把公子偷到了某条日常用来储存新鲜章鱼的船上，璃月也只有这里是帝君绝对不会主动踏足的地方。
“帝君真的很喜欢你。”一开场，留云借风真君就开始声情并茂，“你是我见过的，帝君最喜欢的人类。”
削月大力握住公子的手上下用力晃动：“所以千万不要放弃帝君啊。”
达达利亚讪讪地抽回手：“好，好的。”
“是真的很喜欢。”甘雨捂着胸口，擦擦眼角的泪水强调，“是想要上……呃，就是不穿衣服的那种喜欢。”
达达利亚只好点头：“我知道我知道。”
众仙一齐围过来，看着角落弱小可怜又无辜的公子：“你知道？帝君怎么说的？”
公子只好老老实实承认：“先生说他很喜欢我，让我好好刷牙，不要偷吃太多西瓜蛋糕，如果今年的体检合格了就带我去琥牢山上偷偷钓仙人们养的鱼。”
仙人们集体为自家的鱼鞠了一把泪之后，又非常不满地议论了起来。
“就这？帝君也太实在了。”
“这些对话我一般只在爷孙之间听过。”
“怎么告白就一句喜欢就没了？帝君这六千年的书都白读了吗？”
他们团团围住公子，试图比划着当笨拙帝君的嘴替：“帝君他真的很在乎很在乎你。”
“你不是不喜欢蘑菇吗？每次帝君看你吃蘑菇，我感觉他都难受得恨不得替你吃。”
“有一次他还半夜跑去须弥找你身上的那种寄生菌，想要种到自己身上。”
“他之前还试着自己做西瓜蛋糕，结果失败了几百次，为了不浪费甘雨都吃胖了。”
“师父，这个不用说。”
削月哽咽着，搓了搓通红的鼻尖：“帝君他不爱多说话，是老毛病了。”
“有时候他只是慢半拍，就是比较倒霉，神明的半拍可能是凡人的半辈子了。”留云插嘴。
“而且我们都确认过。”甘雨代表全体仙人做总结陈词，“我们一起开会讨论过帝君注视你的目光，他可能自己没有察觉到，但是我们一致投票表决那种眼神是注视眷属的眼神，有情人终成眷属的那个眷属，不是温迪和他的宠物龙特瓦林的那种。”
当晚，达达利亚在熄灯后偷偷坐起身。
月光下钟离的睡颜很平静，呼吸是均匀的。达达利亚探手试了试，钟离的呼吸是温热的，有种毛绒绒的触感，他犹豫了一下，像一只幼年考拉抱了抱先生，接着又直起身，笨拙地亲了亲先生的嘴唇。
他知道这个人对他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这并不是仙人们灌输给他的想法，也不是钟离对他种种照顾的回报。
这是一个“基本事实”，从最初的时候就镌刻在灵魂深处，在他第一眼看到这个人，第一时间重新想起这个人的时候，这个基本事实就能轻易地颠覆他的所有常识，突破他的一切防线，让他顺从又甘愿地接纳自己的命运。
他模模糊糊地记得自己之前在璃月听说过一个词，叫甘之如饴，翻译成至冬话就是像吃糖一样甜蜜。达达利亚觉得这个比喻并不算完全准确，那种感觉要比糖要甜的多了。
硬要说的话，是那种你把这个夏天最大最甜的西瓜尖用小勺子挖出来，都比不上的那种——心甘情愿。
所以他虽然不记得了，但是还有残存的本能留下了对吗？
这种依恋的本能蛰伏在他的身体里，在先生温柔而克制的注视下缓慢地苏醒。
他注视着钟离醒过来，有些困惑地问：“怎么不睡觉？不舒服吗？”
达达利亚摇摇头，哀怨地抱住先生闭上眼睛：就是似乎有点太克制了。
05
终有一天。
达达利亚似乎在冥冥之中知道，他总有一天会发现那个秘密。
那是一个很平常的午后，自从公子偷偷吻了先生，他们之间的气氛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硬要说的话，他们日常确实和之前没什么差别，每天依旧睡饱了起床，院子结了满地的西瓜藤，钟离用须弥寄来的洒满了西瓜糖霜的蛋糕哄公子喝调养身体的草药。中途沙威从至冬赶来了，每天被允许见公子一小时，沙威像来家里做客的小朋友，每天礼貌地上门找公子玩耍，他们俩就躲阁楼里嘀嘀咕咕，钟离时不时地切点水果送上去，被达达利亚不满地推到门外。
隔着门能听见公子兴致勃勃地打听：“还有呢还有呢？你之前还偷看到了我和先生的什么？”
此时钟离正在一楼和一群仙人严肃开会：“我决定好了，在和公子一起去须弥疗养之前，我要和他签订契约。”
众人都露出心领神会的微笑：“知道了知道了帝君，不就结婚的事情，干嘛说得这么严肃。不过就你和公子两个人不会不方便吗？”
钟离果断摇摇头，人多了才不方便。同时开始思考怎么阻止沙威这个小尾巴跟上来。
而阁楼上，达达利亚正在和沙威翻箱倒柜。
他终于在某个箱子的最深处找到了那个尘封已久的匣子。
“唔，这是什么？”达达利亚倒出来一枚雾紫色的，有些破损的物件。
沙威看了眼神情有些激动：“这是您的邪眼啊！”
“喔。”达达利亚吹了声口哨，“难怪感觉有点眼熟。”
沙威非常热心地开始给上司科普：“当初您就是戴着这个，在黄金屋大战旅行者，最后被，呃……不小心从二楼摔了下去。”
达达利亚脸立刻垮了：“这样啊。”他好奇地在破损的邪眼表面摸了摸，“怎么好像坏了？”试着往里面注入一点元素力。
瞬间他猛地睁大了眼睛，一些被长久地寄托其中的，隐秘的暗藏的绮念迅速顺着呼应回溯的元素力渗透到了全身，那双茫然的蓝色眼睛的某个角落，一点一点燃起光亮。
谁都没有想到，曾经他偷偷的，不敢和任何人倾诉的绮念，会以这种方式跨越时光甚至生死，在未来某个时间替他开启某个未完的故事。
想要继续坐牢。
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先生。
等天晴的时候，他要送给他自己亲手种的水仙花。
这一天阁楼的楼梯差点被踩坏了，达达利亚噔噔噔飞奔下楼，一边跑一边喊：“这么长时间都不做先生你是木头吗！！”
尾声
达达利亚像一只无尾熊，自那天起粘在先生身上好几天不愿下来。
“真好。”他幸福地甩甩并不存在的尾巴，“我觉得我的愿望全都实现了！”他掰着手指头。
“现在就好像和当初坐牢一样。”而且还不用早起种地。
“我喜欢先生，先生刚好也喜欢我。”这不是巧了。
“水仙花种子也买好了。”这次绝对不会再闹出蒜苗的乌龙。
钟离抱着公子听对方嘟嘟哝哝的，在听到“坐牢”这个词的时候，神明难得思路卡顿了一下，他确实记得当初在博士那边也听说过达达利亚关于坐牢的愿望，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个人死了一次之后还是对坐牢这么惦记。
不过神明很快把这些无关紧要的想法撇到一边，抱住公子颠了颠，觉得手感重了点，又满意了。温迪说得对，有些想不太通的事情确实不用太纠结。
End
阿弥陀佛，这种自损一千杀敌八百的文还是少写为妙……
啊啊啊！
有好多想写，要来不及了！！
【离达】达达狐悲愤地咬住先生的手腕
一颗糖；
序幕
故事要从须弥开始说起。
那时候，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耳廓狐提纳狸，被他的好朋友赛诺毫无征兆地塞了一个新“流浪小动物”。
“柯莱？”提纳狸皱着眉头重复着眼前被灰布包裹的小家伙的名字，小薮猫瘦瘦小小，身上灰扑扑的，提纳狸叹了口气，招招手过来检查身体，稍稍一摸能摸到满手的肋骨。
小耳廓狐立刻心疼了，立刻抓来可口的蘑菇和无辜的小灰雀烤给可怜的小家伙吃。
小薮猫风卷残云地吃得骨头不剩，吃完吧唧吧唧舔舔嘴巴，渴望地望着提纳狸，细声细气地问：“还有吗？”
小耳廓狐受惊：“你，你还想吃？我在你这个年龄，吃这样的一只小蜥蜴就吃饱了啊？”手中的小爪子...
一颗糖；
序幕
故事要从须弥开始说起。
那时候，才刚刚成年没多久的耳廓狐提纳狸，被他的好朋友赛诺毫无征兆地塞了一个新“流浪小动物”。
“柯莱？”提纳狸皱着眉头重复着眼前被灰布包裹的小家伙的名字，小薮猫瘦瘦小小，身上灰扑扑的，提纳狸叹了口气，招招手过来检查身体，稍稍一摸能摸到满手的肋骨。
小耳廓狐立刻心疼了，立刻抓来可口的蘑菇和无辜的小灰雀烤给可怜的小家伙吃。
小薮猫风卷残云地吃得骨头不剩，吃完吧唧吧唧舔舔嘴巴，渴望地望着提纳狸，细声细气地问：“还有吗？”
小耳廓狐受惊：“你，你还想吃？我在你这个年龄，吃这样的一只小蜥蜴就吃饱了啊？”手中的小爪子还在空中比划了一下。
小薮猫听完捂着半饱的肚子羞愧地低下了头：“也，也不是很饿了……”
提纳狸回忆了一下赛诺把人丢来时两人的对话，有些迟疑地问：“你真的八岁？”
这下小薮猫更加羞愧万分无地自容，哧溜一下钻进自己的小树洞里去了。
次日，细心的提纳狸查阅了关于薮猫的资料，这才知道八岁正是人家薮猫长身体的时候，一点蘑菇一串烤鸟是完全不够的！赶紧做了一大盘酸奶烤肉拌饭送进柯莱的小树洞里。
听说了这个故事的赛诺叹了口气。
平日里他和提纳狸一起打猎的时候就是这样。两人分吃一只鸡，胡狼吞整只，耳廓狐只要一只腿，一只腿还分三顿，用小爪子捧着斯斯文文慢条斯理地嚼。
胡狼橘红色的眼珠瞟啊瞟，看着小狐狸粉色的小舌头一闪一闪，专注吃，一小块肉能吃半天，心中那个愁：这要放野外早就连狐带肉给叼走了。
毕竟身为胡狼头领的赛诺心中，作为捕猎者基本的生存技巧：30s炫完一只鸡。
正当胡狼苦口婆心地劝导小耳廓狐，肉蛋奶对于他们食肉目动物的重要性的时候，九千公里外遥远的古国璃月，正在上演类似的，或者说完全相反的一幕：至冬狐狸一口一只鸡。
01
当刚卸任的岩神匆匆赶到受害者家中时，鸡圈里只剩下一只胖狐狸，而狐狸的下巴上粘着一根鸡毛。
狐狸的嘴巴鼓鼓的，透明的蓝眼珠子射出坚定的光芒：我什么都没吃！
客卿铁青着脸，把像只灌了水的气球一样的狐狸提起来，下巴上的鸡毛也跟着被提起来，过了会儿沉甸甸狐狸球吧唧掉了下去，弹了几下，和飞舞的鸡毛一起滚到一边去了。
钟离仔细看看，这鸡毛还是带血的，而狐狸鼓着腮帮子正在拼命往下咽。
冷漠的摩拉克斯掸了掸衣摆：“明天开始三天不准吃饭。”
“咕嘟”一声达达狐终于腾空了嘴巴，张嘴悲戚地大喊：“不——！！！”
旁边鸡圈的主人农户心惊胆战地趴着门框：“这，这狐狸居然生吃啊。”
闻讯赶来替帝君逮狐狸的刻晴努力控制自己翻了一个优雅的白眼：“不然呢，你见过狐狸架锅煮饭吗？”说完对着天空上盘旋的大圣发了个信号：狐狸找着了，让仙人们回山吧。
农户挠了挠脑袋接过客卿签好的赔偿协议书：“这不是鸡毛多扎嘴啊。”起码先褪个毛嘛。
钟离提着狐狸，颠了颠，估摸着又起码胖了一斤，忧愁地回答：“这是至冬狐狸。”
农户一听恍然大悟：“我说呢。”
毕竟狐狸也是分品种的，譬如森林的耳廓狐，娇小玲珑又性格独立，还有雪原的北极狐，通体雪白机敏狡黠，高原的藏狐，容貌……呃，很有特色让人见了终生难忘。不过其中最有名的，还是至冬赤狐。
而之所以至冬狐狸名声在外，倒不是它体格大分外强健，也不是性子野难以驯服，更不是因为它是九尾狐的原型，传说中会变成美人钻被窝报恩，最最让人津津乐道的是——至冬狐狸，永不挑食。
与此同时，提纳狸坐在湿漉漉的灌木边教小薮猫生火：“乖柯莱，记得千万不能吃生肉喔，寄生虫会让脑子变笨的。”
小柯莱乖乖盯着跃动的火苗：“嗷！”
02
达达狐正在被面无表情的客卿提着去白术老师庐子里开打虫药。
白术掀起眼皮扫了眼狐狸鼓鼓的肚子就开始写药方：“先开点助消化的山楂丸子，基本都没怎么嚼吧。”
钟离扶额，自从养了这只贪吃狐，自己退休后每天都在丢人。
而达达狐窝在先生的怀里，警惕地抱着自己的圆肚子：反正吃了就是我的了，谁都别想夺走！
达达狸亚和客卿钟离的相遇可以说浪漫也不那么浪漫。
上任几千年的神明终于决定退休了，离开庆云顶的那个下午，天气出奇的好，阳光是碎金的，空气微微湿润，有点像他初次降生到这片土地的那个晴天。
摩拉克斯颇有些怀恋地来到某个矮山的林间一处，这里伫立着一枚最初的七天神像，上面的自己身着神袍，面容早已模糊不清。
从今而后，自己就要告别摩拉克斯这个名字了，这样思索着，钟离情不自禁迈步上前，最后一次身着神装，坐上了神像台上，托着下巴静静思索着这数千年来的光阴。而原本的神像早就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不知不觉，一只大胆的赤狐大摇大摆地出现了。刚刚吃饱的狐狸有点困，他对着微敛双眼冥想的“神像”眯着眼睛端详了会儿，跳上对方的膝盖趴了会儿又觉得不舒服，小爪子勾着神明的衣襟，想着要不蹲到脑袋上去，结果捧着肚子一个不稳，摔进了摩拉克斯身后的兜帽中。
达达狸亚挣扎了会儿，觉得兜帽也挺舒服，遮着点太阳，呼吸的热气也被包拢着，暖融融的，不一会儿狐狸脑袋一歪，爪子一松，呼呼大睡了过去。
摩拉克斯从冥想中醒来后觉得自己好像落枕了。
他稍稍动了动，这才觉得脖子有点勒，脑袋后的帽子里似乎坠着什么重物，等他把帽子转到跟前抖了抖，掉出来一只流着口水，浑身睡软了的胖狐狸。
03
不卜庐里白术用逗猫棒耍了会儿狐狸，又掀开狐狸的嘴巴耳朵看了看牙，提起尾巴检查了一下发育，便喊钟离去隔壁诊疗室详谈了。
“杀过？”客卿皱着眉头。
“没错。”白术细长的手指指着医书的某页，“杀戮是属于动物野性的本能，不是说控制就能控制住的，况且赤狐原本就是精力旺盛的品种，而且最最重要的是。”白术停顿了一下，缓缓开口，“狐狸的话，有一种名为杀过的天性。”
见到钟离面色不佳，白术拎起细细的手腕给对方倒了一杯芍药花茶：“所谓杀过，指的是即便吃不完，一只狐狸也可能在一次捕食行动中，杀死远超过自己食量的猎物。”
“杀死即丢弃，也就是不以生存和进食为目的的‘杀戮’。”这么一比，达达狐只是忍不住偷鸡吃，到可以算得上乖巧了，起码那些鸡实打实地是真的进了狐狸肚子，没有浪费。白术的话很平静：“我们不能要求他违背自己的天性。”
钟离有些苦恼：“难道需要我买活鸡来让他在家里每天逮着吃吗？”难怪每天在家里明明有好好喂饭，还是晚上偷跑出去逮鸡吃。自己确实倒也是没有养赤狐的经验，之前魈就完全不需要吃那么多。
白术忍笑：“这也算个办法，就是不符合璃月防疫法的规定，况且……”
“况且？”
白术眨眨眼睛，压低声音：“这狐狸一看就是野生捡的，恐怕还没上户口吧？疫苗打了吗？办证了吗？”
钟离：“……”
04
次日，钟离带着一天没吃饭的蔫狐狸去区役所上户口了，薄薄的户口本总算有了第二页。
没想到饿了一天的狐狸依旧有力气的很。上户口需要采集鼻纹，鼻纹，相当于人类的指纹，是宠物认证的重要标志。钟离掐着狐狸的后颈难得有点失去耐心：“不要动。”因为达达狐已经拍糊了18次。
达达狐甩着大尾巴拼命挣扎成一团橘色的残影：“我不我不！！”闪光灯简直可怕。在第一次拍的时候，达达狸亚勇猛出爪，一下就拍碎了镜头。
摄影师扶了扶眼镜：“20万，记账还是现金？”
达达狐还很得意：“先生，我帮你消灭了发光怪兽。”钟离回忆着胡堂主黑炭脸色：“你再来几下今晚往生堂晚饭就改狐狸火锅了。”
最后一项还要往狐狸后颈注射芯片。
拍鼻纹鸡飞狗跳，打针更是人仰马翻。达达狐眼睁睁地看着白大褂举着巨大的针头一步步逼近，浑身炸毛，拼命往先生身上拱。
旁边的工作人员还耐心解释：“这样一旦走失，一扫芯片就知道是谁家的狐狸，没有芯片的狐狸会被当做是流浪狐抓走的。”
达达狐把脑袋埋在先生的袖子里大声反驳：“狐狸本来就是自由的！哪有流浪狐这个说法！”
客卿尴尬地举着逗狐棒试图哄：“听说打在后脖颈，不疼的。”
达达狐悲愤地啊呜咬住先生的手腕：“这么拙劣的谎言你以为我会信吗！”
钟离摸了摸鼻子：这个时候怎么忽然变聪明了。
最终，在麻醉喷雾的作用下，达达狐歪着小舌头，含泪被注射了芯片，和被刚刚嘎了蛋的公公猫们一起送进了休息室。
过了会儿，钟离过来看了看半死不活的狐狸。狐狸倔强地缓慢地翻了个身，不搭理。曾经的神明只好妥协：“今晚吃红烧鸡。”
达达狐硬着脖子咽口水。客卿看看似乎确实没什么大碍，带着手腕上一排小牙印抱着狐狸回家了。
于是仅仅三天，达达狐被迫剪了指甲，打了针，登记了鼻纹，脖子上还被附赠了一个项圈。如果藏起小虎牙，只看白白净净的小脸蛋，一看就是年轻貌美的良家好狐。
钟离先生的脸色总算也舒缓了一些：难怪古话说人靠衣装，达达狸亚居然还能被赋予如此斯文气质。
而此时内心狂野的至冬狐狸正在叫嚣：你等着，总有一天我要把这个叫不卜庐的地方撕成碎片！
05
后来达达狐知道了须弥狐狸根本不需要这么繁琐的收养程序。因为须弥狐狸是被承认的半兽人种，自己就可以当一家之主，根本不需要依附在别人的户口本上！
达达狐呜呜咬着先生的袖子闹开了。凭什么自己要当先生家的狐狸，还要各种被限制，狐身没有自由！
客卿嘴角冷笑，提起狐狸的后领，严肃地告诉他：须弥的狐狸可是要读书的！
达达狐目瞪口呆：“读书？”
果然在须弥宣传片里，负责出镜讲解须弥的提纳狸耳廓狐介绍了他们的树洞之家，家里的课桌上堆满了属于柯莱小薮猫的补习课本和作业卷轴，甚至还有厚厚的一沓试卷！
达达狐顿时觉得须弥狐狸惨多了，心理立刻平衡了。
不过指甲只让剪了一次之后就死活不让碰了，项圈也就戴了几分钟，便扯下来丢到一边，除了每天被先生按着洗澡和穿衣服之外，也没有太大的不自由。
06
入冬了，达达狐已经从钟离先生的膝盖那么高，顺利地长到了膝盖上面超过一丢丢。
钟离教他包饺子，达达狐把手插进面粉里，挨了一顿不轻不重的打，包饺子的时候，狐狸抽抽鼻子，趁着先生不注意偷吃饺子馅儿，立刻遭到了人类恶意的攻击——饺子馅儿里有香菜。
钟离哭笑不得地带狐狸去漱口：“这是送给敬老院的饺子，我们自己吃的要等晚上。”
等一碗热腾腾的饺子下肚，达达狐红着脸蛋，从自己的小床上爬到了先生的床铺，变回了狐狸的样子，用大尾巴圈住先生的脖子。
“不要胡闹。”钟离家的规矩严，客卿含着笑意闭着眼睛，“回自己床上睡。”
达达狐把尾巴圈地更紧了，理直气壮地说：“狐狸冬天本来就是一起睡的！”
钟离想要起身，指尖触碰到狐狸尾巴尖的时候又停住了。
就一个晚上。他默默想。达达狸亚已经很久没有跑出去祸害别人家的鸡了，是在为了他忍耐。
一只狐狸而已，要如何才能忍耐住他的天性呢？
想到这里，钟离侧过身，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把小狐狸小心地圈进怀里。
07
大寒一到，小狐狸要回乡探亲了！
一大早，被先生梳理打扮好的达达狸亚穿上大红色的喜庆小棉袄，踏着喜气的特制狐头小棉鞋，一看就是一只干干净净，胖乎乎的，有人教的家养小狐狸。
客卿难得流露出一点不舍：“早去早回。”听说至冬的狐狸王国是不允许人类进入的。昨夜钟离千叮咛万嘱咐：“路上不要赶，不要吃路边的野鸡，睡觉之前记得刷牙。”
达达狐也有些舍不得先生：“知道啦知道啦。”
不过嘴上这样说，达达狐一出门，就把衣服鞋帽脱下来，叠吧叠吧塞进先生给的小包袱里，变身成狐狸模样，开始疯狂掠食。一路上见鸡杀鸡，见鱼捞鱼，可以说就没有不吃的。
等沿途的野兔野鸭甚至连野猪都闻风丧胆后，达达狐总算抵达了至冬的边境。
进入皇宫见女皇之前，达达狐特意去狐狸客栈洗了个澡，把先生准备的那套棉袄又给换上。达达狸亚一遍给自己套棉鞋一遍感慨，这可都是他和先生斗智斗勇得到的宝贵经验啊！这一番历练下来，自己一定已经成为了至冬国最聪明最强壮的狐狸。
冰雪女皇见到达达狐的时候惊得差点摔了手中的权杖，她一边接过飞扑过来的圆形球状体，心里嘀咕：达达狸亚可是我家最最调皮的狐狸，差不多是泥水里打滚儿长大的，谁这么有本事，能养得这么干净？
达达狐在女皇怀里使劲儿蹭了蹭，翘着尾巴大声夸赞自己：“我现在可是非常乖巧的狐狸了！还捡了一个人在养！”
女皇愣了一下：“是吗？”
达达狐拼命点头：“他不会捕食，我要负责养家，但是现在我是一只文明狐了！捕捉来的野鸡要记得付钱……每天早上还会自己穿衣服和刷牙……”差不多就是把客卿平日里絮叨的话重复了一遍。
女皇越听越浮想联翩：这是被抓进哪个狐德学院教育过了吗？
达达狐看着陛下的脸色，得意地在女皇怀里团成一颗蓬松的圆球蹭啊蹭：“本来就是陛下想多了！”我这样的聪明狐，出去游历本来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女皇爱怜地舔了舔达达狐的耳朵，正打算变成狐狸，叼着达达狐一起去参加晚宴，只听到轻微的喀嚓一声，不知道什么东西似乎被要碎了。狐狸女皇奇怪地摸了摸，发现自己摸到了一枚芯片，当即脸色就变了。
08
深夜，狐狸博士拎着醉醺醺的达达狐去实验室取出了芯片，其他执行官也围成圈圈围观。芯片被提取出来的信息第一行赫然写着：主人：钟离。
所有狐狸齐齐虎躯一震，不禁想起了晚宴上达达狐是如何炫耀自己的伟大冒险，踩着椅子，嚼着鸡腿，大声朗诵名为达达狐璃月征服流浪史记的自传书，其中重点绘声绘色地讲述了自己是如何征服一名叫钟离的人类成为他的管家兼仆人兼宠物，在他的教导指挥和养育下，成为了一名人人尊敬的客卿。
众人沉默继续围观芯片中解析出来的内容。
目的：防止疫情传播或者家养动物的走失。旁边还有一张合照，上面是一位神情严肃的璃月人，手里拎着因为破坏相机刚刚被打了一顿的，蔫哒哒的狐狸。
相片下面登记了联系电话：请拨打璃月万民堂大堂座机和老板说一声找钟离去胡同外嗷一嗓子。追债的就说打错了。
女皇越看越震惊：居然是个连手机都买不起的穷光蛋。
次日，女皇对着苏醒的达达狐，有些纠结地发问：“你养的那个人类……怎么样？”
达达狐瞬间清醒：“先生？他挺好的啊，会买衣服给我穿，每天还会摸摸我的脑袋，给我梳尾巴毛，下大雪的时候还允许我到床上一起贴贴睡觉。”
女皇抚摸着指甲冷笑：“是吗，他这么好？”
达达狐瞬间开窍了，不一会儿，整座冰雪圣殿成为了诉苦大会现场。
“先生他不让我抓野鸡吃！自己身上没有毛也就算了，还逼着我穿衣服！还非要给我剪指甲！每周还要补习璃月传统文化课！”
想到这里，达达狐灵光乍现，从床上扑腾跳起来，从国库里翻找出来一堆毛笔墨汁，当场写了一个福字，声泪俱下：“陛下您看，这就是先生逼我练大字的证据！”
而此时此刻遥远的璃月，钟离先生端着热茶，坐在太师椅上，望着自家窗户上某只狐狸亲手写的歪歪扭扭的福字，被倒过来贴着，联想到春节的时候，狐狸乖巧地穿着红色大棉袄伸出小手要压岁钱（买鸡吃）的模样，情不自禁露出了微笑。
“哎，不知不觉都过年了呢。”
钟离先生欣慰地遥望着远方，幻想着达达狐的家长见到了达达狸亚后：“多亏了您！不然我们家野蛮调皮的达达狐可怎么办啊。”
客卿含笑摆手：“无妨无妨，在下不过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罢了。”
达达狐的家长激动地泪花直冒：“快！达达狸亚，快来给先生道谢！”
达达狐乖巧地鞠躬：“谢谢先生！”
钟离笑眯眯地端起达达狐，摸了摸圆圆的狐狸脑壳：“不客气。”
茶水的热气模糊了幻想中的客卿的笑容。
旁边的风神温迪磕着瓜子：“居然能出现这种幻想我也是非常钦佩的。”
旁边的若陀剥开花生嚼啊嚼：“我倒是觉得不如说看起来好可悲啊。”
09
等达达狐一边撕扯着鸡腿一边慷慨激昂地抨击完后，狐狸女皇也有些不爽地甩起了尾巴：“那还回去做什么？璃月那破地方，热得要死蚊子还多，乖达达，明天安排你和队长一起去北海抓大章鱼。”
达达狐嘴边的鸡腿掉了下来：“啊？”
女皇眨眨眼：“他不是奴役你早睡早起，还逼你学写璃月字吗？”
达达狐卡壳了：“……呃，但是会写字其实也挺好的。”
女皇摸摸下巴：“他还逼你刷牙剪指甲洗澡。”
达达狐小声念叨：“嗯……但，但是干净一点睡觉也，也香一点。”
女皇一语中的：“可是他不让你抓野鸡吃。”
达达狐顿时纠结了，因为他确实非常喜欢抓野鸡吃！
女皇继续诱哄：“只要在至冬狐狸国，你可以有抓不完的野鸡。”
达达狐眼睛都要发光了：“抓，抓不完的野鸡。”但是慢慢地，两只狐狸耳朵耷拉了下去。
至冬狐狸国有抓不完的野鸡，下不完的雪，还有女皇无尽的宠爱。
但是偏偏没有先生在这里。
女皇有些忧愁：“你就这么喜欢那个叫钟离的人类吗？”
达达狐含着泪啃鸡腿，抽抽搭搭地说：“我不知道，但是我想先生了。”
10
当钟离客卿送走了两个吃白食的友人，正想着小狐狸怎么还不回来的时候，接到了至冬先进科技传来的隔空视频对话：“先生！陛下要请您过来做客！”
钟离先生很惊喜，钟离先生很满意：果然，小狐狸的家长要请我过去做客。
客卿赶紧收拾了一下，仔细地梳洗打扮了一番，换上了最繁复的正装，结果在画眼影描了一半的时候，刷拉一下，被不耐烦的传送装置给吸走了。
钟离拎着果篮，一边欣赏着传送内部的奇妙景色，一边脑补小狐狸家人待会儿或许大概应该肯定会说的话。
“我家达达狐真是遇到贵人了！”
“他从小就调皮，您教育他可千万别客气！”
“今后还请您多多教导他呀！”
脸红红的达达狐被推出来，扭扭捏捏地对着手指：“我明白先生的良苦用心了，今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努力成为一只有利于社会，有利于人民，有利于提瓦特繁荣发展的好狐狸。”
钟离先生不禁热泪盈眶：“乖。”
结果到了之后，那位自称狐狸女皇的态度不能说不好吧，只能说相当差，一脸睥睨众生的傲气：“你就是钟离？”
而达达狐更是语出惊人：“先生，明天我带你去登记户口。”
钟离手中的果篮都掉了：“你说什么？等等，我给你穿的棉袄呢？”怎么换成了奇奇怪怪的骑士披风。
达达狐一张嘴巴呱呱呱停不下来：“女皇说了先生可以登记在我的户口本上，如果赶得上，顺便还能打个疫苗！”
摩拉克斯万万没想到世界上还有“反向歧视”，原来在狐狸王国里，他才是那个异类。
一看先生面露难色，达达狐立刻拿出了先生之前哄自己的说法：“这是为了先生着想嘛！而且万一先生走丢了，第一时间就能知道这是我家的先生！”
只能说确实非常有道理。
沐浴着女皇和一众狐狸执行官不怀好意的阴森森的目光，英明神武战无不胜的前岩神摩拉克斯，不负众望地石化了。
11
当晚，被安排在客房休息的钟离辗转反侧。
曾经他以为自己是最讲究公平的神明，然而稍稍回想一下就能发现自己是如此傲慢。不然为什么理所当然地带着达达狐去装芯片打疫苗，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接受呢？
他回忆起曾经和达达狐的对话。
“为什么一定要去捕猎呢？我们去买做好的烧鸡吃不好吗？”
“这有什么区别呢？”
“鸡被活生生地捕猎杀死，在文明社会里是很残忍的事情。”
“是吗？我反而觉得人类更残忍呢，把稻谷的宝宝剥出来活生生煮熟，还把豆子宝宝碾碎煮成豆浆。”
“呃，大米和鸡还是不太一样的，大米是植物，并不会说话。”
“哼哼哼，说不定只是先生你听不懂呢？”
所以傲慢的反而是他吗？
万事万物，只要是活着，每一天都是建立在对别的生物的杀戮之上。自诩为君子的人类，也不过是远离庖厨自欺欺人的伪善者罢了。
如果他真的把达达狸亚当做一个对等的存在……
深夜，客房窗户悄无声息地打开了，冷风立刻灌了进来，很快窗户缝隙里挤进来一只浑身是雪的狐狸团子。
达达狐哧溜钻进先生的被窝，把钟离硬生生冻得浑身一抖。
“怎么了？”钟离的声音有点哑。
达达狐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只烤鸡腿：“晚上的猎鸡大会，先生都没怎么吃呢，我给先生带了一只烤鸡腿，是熟的。”
钟离看了看半生半焦的鸡腿，咬了一口：“谢谢你，达达狸亚。”
达达狐搓着小手，努力让自己暖和起来：“嗯……先生，陛下他们不是不喜欢你，因为我们狐狸一直都这样生活的，所以……”
“没事。”钟离安抚地顺了顺狐狸尾巴，“所有人都没有错。”
尾声
第二天，钟离坦然地会见了狐狸女皇，表示自己愿意接受狐狸王国的规矩。周围的执行官们面面相觑，反倒是说不出什么话了，小狐狸自然高兴坏了，一路陪着先生去录指纹，上户口，打疫苗，还笨拙地学当初先生的样子，对着刚刚打完疫苗的肩膀吹一吹：“先生痛不痛？我给你买好吃的。”
客卿含笑点头：“只有一点点。”
小狐狸立刻飞奔去楼下买雪国特产超大冰激凌。
不远处，狐狸富人陪着女皇陛下遥遥望着小狐狸殷勤的背影。
“怎么办，难道真的就允许达达狸亚找这个人类当伴侣吗？”
“他自己喜欢，能有什么办法。”
“……没想到居然是最年幼的达达狸亚最先成家。”
“哼，狐狸心性是最多变的，达达狸亚还没成年呢，以后的事，谁知道呢。”
end
【离达】摸了耳朵就是求婚！
山神钟离龙x达达利亚狐
无脑小甜饼
ooc预警
1
达达利亚是一只赤狐
是玉龙雪山上唯一的一只赤狐。
世代生活在雪山的狐族，所有狐都是白白软软雪团子一样的雪狐。只有达达利亚像变异了一样和整个族群格格不入，浑身上下只有爪子上的毛毛是白的。
但达达利亚从不觉得自己怪异，他觉得只有张扬的橘红色毛发才配的上最棒的自己！
达达狐虽然和别的狐长的不一样，但小狐狸们很是喜欢粘着他。
“哥哥！哥哥，哥哥！”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狐，跌跌撞撞跑向外出归来的达达利亚。
“托克，慢点跑，注意安全。”达达利亚低头亲昵的用脸蹭了蹭跑到面前的小雪狐。
“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冬妮娅姐姐的话呀？”半大的小...
山神钟离龙x达达利亚狐
无脑小甜饼
ooc预警
1
达达利亚是一只赤狐
是玉龙雪山上唯一的一只赤狐。
世代生活在雪山的狐族，所有狐都是白白软软雪团子一样的雪狐。只有达达利亚像变异了一样和整个族群格格不入，浑身上下只有爪子上的毛毛是白的。
但达达利亚从不觉得自己怪异，他觉得只有张扬的橘红色毛发才配的上最棒的自己！
达达狐虽然和别的狐长的不一样，但小狐狸们很是喜欢粘着他。
“哥哥！哥哥，哥哥！”一只软乎乎的小奶狐，跌跌撞撞跑向外出归来的达达利亚。
“托克，慢点跑，注意安全。”达达利亚低头亲昵的用脸蹭了蹭跑到面前的小雪狐。
“今天在家有没有乖乖听冬妮娅姐姐的话呀？”半大的小赤狐轻轻叼起小白团子往家走去。
“当然啦，我今天和冬妮娅姐姐……”
被叼起来的小奶狐不老实的扭来扭去，手舞足蹈的和哥哥描述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
达达利亚很喜欢兄弟姐妹们，和小狐狸们的关系都很好，在狐族营地经常可以看到一只红团子被一圈白团子挤在中间动弹不得。
2
达达利亚活泼好动，是一只闲不住的小狐狸。
他赤色的毛发在苍茫的雪山上显眼无比，这让他更容易受到野兽的攻击。
可是达达利亚一点都不怕。相反他最喜欢的就是跑出去玩，和那些大块头痛快的打架。松林里的老虎和狗熊都打不过他，他似乎天生就要比别的小狐狸强壮好多。
达达利亚最近有些无聊。
这座山上的所有地方他都跑遍了，山上的生物也基本被他揍了个遍。现在他威名在外，谁见了都转头就跑。
达达·打遍全山无敌手·全图探索度高达百分之九十·满级小赤狐·利亚百无聊赖的想找点事干。
蓬松的大尾巴有一下没一下在身后懒洋洋的甩动，小狐狸像是突然想到什么抬头抖了抖耳朵。
他要去找龙玩！
3
达达利亚有一个小秘密。
他和传说中的玉龙是好朋友。
传说在玉龙雪山山顶的岩障里住着一只巨龙，巨龙与天理签订契约，作为山神守护着这座雪山。
据说那巨龙通体雪白如玉，这座山也就被叫作玉龙雪山。
但做为唯一见过巨龙的小狐狸，达达利亚知道玉龙其实是只岩龙，是霜雪落在了龙身将其染成了白色才让大家误以为是玉龙。
当然，对于达达利亚而言，这些都不重要，唯一重要的就是那只岩龙，他——打不过！
自从一次偶然在雪山上乱窜的时候，误入了岩障惊醒了巨龙，达达利亚就有事没事上山找他打架玩。
4
翌日，天刚蒙蒙亮时，一只橘红色的小狐狸蹑手蹑脚的走出狐族营地。
达达利亚趁着其他狐还在熟睡时，轻车熟路的遛出来，踏上了征服山巅的旅程。上山的路不好走，无人踏足过的土地被厚厚的雪覆盖着，小小的赤狐深一脚浅一脚磕磕绊绊的顶着风向山顶爬去。
待到天光大亮，达达利亚终于抵达了巨大的岩障前。层层叠叠巨大的无法跨越的岩石片围绕着将雪山顶隔绝成一个密闭的空间。
小狐狸熟练的伸出毛茸茸的白爪子穿过几乎看不到顶的粗糙岩石壁，厚重石壁在被他触碰的一瞬成了虚影。
5
钟离一睁眼看见的就是一抹红影轻盈的跳跃到他面前。
这似曾相识的一幕让巨龙想起了他们的初见。
那天，千年未被触动的结界突然被什么东西穿过。巨龙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看的就一只红团子咕噜咕噜滚进来的画面。
钟离沉默的看着扑腾着想站起来的小狐球。
是他睡的太久了吗，雪山上何时有了红色的狐狸。
巨龙没有动，只是静静的观察着忽然闯入自己领地的小家伙。
滚了不知几圈的小狐狸晕晕乎乎的站起身，好半天都没有缓过来，小家伙完全摔蒙了，脚好似踩在棉花上软绵绵使不上力，就这么颤颤巍巍像喝了酒一样在原地直打晃。
好半天，一双蚊香圈的眼睛才终于对上焦。待到小狐狸看清了眼前的事物，整只狐直接呆愣住了。
钟离知道自己的体型有多大。巨大的龙身足足有十个小狐狸那么粗，一片鳞片都比这个小家伙的脑袋还要大。看着僵在原地半天没有动弹的小狐狸，他想他许是被自己吓住了。
钟离正打算把他弄晕抹去记忆送出去，小狐狸却突然动了。
钟离惊讶的看着小红团子缓慢的靠近自己，眼中没有一丝恐惧，满是他看不懂的兴奋。
小狐狸先是试探性的用白爪子拍了拍龙身，发现巨龙没有反应后就哼哧哼哧的尝试爬上龙身。
是个有趣的小家伙，巨龙想。
小狐狸的指甲根本无法在皮糙肉厚的巨龙身上留下痕迹，钟离只感觉小狐狸攀爬时，爪心肉嘟嘟软乎乎的小肉球不经意蹭在了他身上，蹭的他——
“先生！先生！”
达达利亚一声呼唤把钟离从回忆里拉回了现实。
6
“钟离先生！我们来打架吧！”达达利亚甩着火红的大尾巴兴冲冲的朝着钟离奔来。
所谓打架，不过是达达利亚单方面挠钟离几爪子。
这座山上只有钟离达达利亚打不过了。虽说巨龙和他的体积确实差的有点大，但勇敢的小狐狸是不会认输的！先定个小目标，就。。就在巨龙的龙鳞上留下一个爪子印好了！
“公子阁下好久不见。”钟离抬起龙头冲着小狐狸点了点头。
这‘公子阁下’和‘钟离先生’的称呼是小家伙在山下的人类那里学来的。
达达利亚看到山下的人类会称呼很有气势的人类阁下，还会称呼年纪稍小一些的贵气人类小公子。
达达利亚觉得这些听上去就很高级的称呼很适合他这个气派的小狐狸，便开始执意要别人称呼他公子阁下。
小狐狸还一起学了礼貌用语，客气的称呼他钟离先生，只是没几天，热乎劲过了的小狐狸喊他就只剩下先生先生的叫了。
“看看这招！”这边达达利亚听到钟离的问好，知道这是同意的意思，兴奋的直接冲上去对着龙鳞就是一爪子。从未成功过的达达利亚这次竟然在龙鳞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白印。
“公子阁下的进步很大。”即使是夸奖，钟离的语调也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可是一直都在变强的达达利亚！”小狐狸骄傲的摇了摇大尾巴，一个翻身跳跃对着龙鳞又是一爪子。
“再来！”
就这么挠了半天，挠的巨龙的龙鳞上都是小爪子印。达达利亚终于力气耗尽，在最后一次跳起攻击后就这么放松四肢直直向下坠去。雪地松软不会摔伤，达达利亚很放心的自由落体。
达达利亚心大，某只巨龙可看不下去，身体快于思考下意识的化为人形，钟离抱住了半空中的小狐狸。
“公子阁下可尽兴？”
“尽兴！痛痛快快的打一架真是太棒了。”小狐狸已经习惯了被钟离接住，在怀里找了个合适的姿势就舒舒服服的不动弹了。
7
“今天也去山下玩吗？”
钟离抱着因为运动而热乎乎的像暖手宝一样的小狐狸向山下走。
“嗯。”
自从一龙一狐成了好朋友，钟离经常带他去山下玩。
“我也想化人。”达达利亚也想像钟离一样变成人随意下山玩。
“可以，我教你。”钟离垂眸望着怀里活力四射的小狐狸，眼里是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温柔和宠溺。
看着抖来抖去的狐狸耳朵，钟离忽然觉得有些手痒。毛茸茸的小耳朵一颤一颤，他不受控制的想象着摸上去的手感，等到回个神时手已经在小狐狸的耳朵上搓了两下。
“！！！”达达利亚惊的直接从他怀里蹦到了地上，
“我。。。”钟离没想到自己竟然真的摸了上去，难得觉得有些尴尬，刚想开口解释一下却被激动的达达利亚直接打断。
“你！！！你，我，我要考虑一下！”达达利亚一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说完就一溜烟的跑没影了。
留在原地的钟离有些茫然，要考虑什么？
“怎么可以直接摸耳朵！”纯情小狐狸在雪山上狂奔，试图把浑身的热意降下来。幸亏没有修成人形不然估自己的脸都红透了，达达利亚混乱的脑子已经开始胡思乱想。
在狐族，摸耳朵就是求婚，达达利亚根本没有想过巨龙根本不知道这件事，无所不能的山神大人怎么会连这种事都不知道。
跑了不知多久，确定那家伙没有追上来后，小狐狸慢慢减缓步速在雪地里茫然的溜达。
那，现在，该怎么办？
tbc.
钟离龙龙的一天
睡觉(— —)
想老婆(●—●)
等老婆(●—●)
陪老婆打架被老婆揍(●v●)
抱老婆(๑><๑）
老婆跑了？Σ(っ °Д °;)っ
下篇指路定情信物是极致一钓！
丢一些攒起来想写的梗，但是会不会写还是看缘分，目前的连载更新完之后希望多写点短篇玩
【枭羽】
•《异世界大门在义弟的深V里》
迪卢克穿越了，这个新的世界里自己是骑士团团长，父亲身体健康，西风骑士团里压根没有伊洛克这个人。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迪卢克一睁眼，眼前是身穿白西服披着头纱低头说着“我愿意”的凯亚。
他的胸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入口。
“你怎么结婚还穿深V啊？”被巨大信息量震撼到晕倒在异世界婚礼现场的迪卢克先生如此大喊。
•...
丢一些攒起来想写的梗，但是会不会写还是看缘分，目前的连载更新完之后希望多写点短篇玩
【枭羽】
•《异世界大门在义弟的深V里》
迪卢克穿越了，这个新的世界里自己是骑士团团长，父亲身体健康，西风骑士团里压根没有伊洛克这个人。
穿越到这个世界的迪卢克一睁眼，眼前是身穿白西服披着头纱低头说着“我愿意”的凯亚。
他的胸前是自己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入口。
“你怎么结婚还穿深V啊？”被巨大信息量震撼到晕倒在异世界婚礼现场的迪卢克先生如此大喊。
•《十八岁和八十岁》
八十岁的凯亚有一个心愿，为了这个愿望，他把十八岁的自己变成了一只猫。
十八岁的迪卢克有一个秘密，为了这个秘密，他跌落悬崖，却在那里见到了一只蓝色眼睛的黑猫。
【离达】
•《至冬女皇决定增建信号塔》
端坐于王座之上女皇向自己的末席下达命令：得到摩拉克斯的神之心。
然而今年愚人众内部的专用信号通道因为至冬雪灾受损，远在海上的公子并不知道这件事，他盯着手机屏幕上新收到的消息陷入沉思——
“女皇：得到摩拉克斯”
•《璃月古诗文必备必背》
“伙伴，你知道的，璃月人总是很含蓄，他们有事不会直说而是喜欢用古文诗句。”
“……这是你和钟离告白的原因？”
“什么告白？我在下战书你听不出来吗？”
“你说‘行也思君，坐也思君 ’？”
“是啊，和这样的强者对决难道不是值得期待，每天思考战术吗？”
“你说‘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
“我可是每天都在变强，这句话不就是说一天之内好像历经三个秋天那样吗？”
“……‘ 只愿君心似我心’？”
“我当然希望先生同意我的提议，和我想的一样啊！”
“…………6。”
•《缘定三生》
这是达达利亚重生的第二次，他活着的第三世，看着人来人往的璃月港他决定摆烂了，事不过三，都活了三次了，还有什么大风大浪他没见过吗？
“是我无礼强行标记了公子阁下，若是你愿意，婚礼就订在十日后。”
摸着脖子后面的谜之牙印，达达利亚有些懵。
这个还真没见过。
【绫托】
•《犬类饲养指南》
小狗是非常珍贵的，拿到这份指南的你想必一定拥有一只可爱的小狗了吧？那么请一定做到以下几点：
1.及时喂食，每天散步。
2.多陪伴，多拥抱，小狗喜欢主人的亲密接触。
3.注意小狗的身体健康，生病要及时医治。
4.项圈和绳索既能保护他人，更能保护狗狗。
5.不要遗弃小狗，你是他的全世界。
•《神里绫华欲言又止》
“绫华，你也知道现在的情况，虽然我和托马情谊颇深，又定下婚约多年，但是我们的婚礼仪式还是需要一些时间才能举办。”
神里绫华听着哥哥的话喝了一口茶。
“托马懂事，不会抱怨，我却担心他暗自伤心，我希望你时不时能出言安慰一下他，算兄长欠你一个人情。”
神里绫华正襟危坐，张了张嘴又闭上了。
“不过我也正在筹备婚礼事项了，再过半年就能给托马一个像样的仪式了。”
神里绫华再三思考，还是没有把心里话说出口：哥哥，有没有这种可能，我是说托马根本不知道自己是家主夫人。
【赛提】
•《致亲爱的安柏》
第1封信↓
致亲爱的安柏：
最近提纳里师父有些怪怪的……自从上次他喝醉酒被大风纪官抱回来就这样了。
……
第3封信↓
致亲爱的安柏：
大风纪官不知道为什么搬到我们家隔壁了，师父这段时间还总是对着那边的窗户发呆。
……
第7封信↓
致亲爱的安柏：
太可怕了，安柏，你一定想不到我回家拿记事本的时候看见了什么。
师父和大风纪官抱在一起……在、在、在啊啊啊啊啊我一定是吃错蘑菇出现了幻觉！
第10封信↓
致亲爱的安柏：
安柏，你想来见识一下须弥婚礼的仪式习俗吗？
【绫托】于是人鱼摇了摇尾巴
迟到的托马生贺
【人鱼的大危机？！】
托马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他回头一看，刚刚救上岸的人类睁着眼睛盯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是自己的倒影。
托马大脑空白，感觉到一百二十分的不妙，他努力着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但是男人死死抓着他，他根本没办法甩开这个人，他的尾巴在沙滩上努力...
迟到的托马生贺
【人鱼的大危机？！】
托马感觉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了。
他回头一看，刚刚救上岸的人类睁着眼睛盯着他，蓝色的眼睛里是自己的倒影。
托马大脑空白，感觉到一百二十分的不妙，他努力着想把自己的手拽出来，但是男人死死抓着他，他根本没办法甩开这个人，他的尾巴在沙滩上努力拍打着，想要离这个人远一点。
然而人鱼离开水就失掉一大半力气，导致他看上去更像一只水族馆的海豹，于是抓着他的男人被逗笑了。
“你是人鱼吗？”神里绫人如此发问。
“我不是，你别乱说，你在做梦。”托马感觉心如死灰，满心想着怎么把他一尾巴拍晕在这里，自己赶快回到大海继续做一只救人不留名的人鱼。
神里绫人望着他，他蓝色的眼睛倒映着被夕阳染红的海水和眼前金发的人鱼，他看着这只手忙脚乱的人鱼，好像看见了什么童话故事里的画面。
他刚从海里被托马救上来，浅蓝的头发被水打湿成一缕一缕，还因为靠在沙滩上发丝凌乱地占满了沙粒，本应该是十分狼狈的样子，可他眉目清秀，尤其是那双眼睛，在这种狼狈的情况里却流露出一种带着悲伤的气质。
尽管还在努力挣脱男人的钳制，但是托马还是不争气地感到一丝心动。
虽然刚刚在水里看见闭着眼睛的他就已经觉得很漂亮了，没想到他睁开眼睛更漂亮。
“你救了我，人鱼先生，不想要点回报吗？”神里绫人微笑着任由托马打量着自己的脸，开口报恩声音诚恳，抓着托马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
“不用了不用了，你我萍水相逢全是缘分，我救人也不求回报的。”尽管男人漂亮的面容让托马心里的小鹿确实撞了那么十几二十撞，但是托马仍旧想要回到大海。
毕竟听海里的鱼类们说，人类都是危险的家伙，一不留神就会被他们抓住，然后被开膛破肚残忍杀害，最后送进人类的胃里，只留下一堆骨头。
那时候托马看着自己金色的尾巴，感觉自己怎么着也能做一桌宴席了，于是愈发对人类感到恐惧。
“你在发抖？”神里绫人摩挲了手里人鱼的皮肤，那片肌肤冰凉，是鱼类会有的体温。
完了，这次彻底完了。
托马绝望地想，离水越久自己的力气越小，现在自己完全是砧板上的一条鱼了。
要被开膛破肚煮着吃掉了。
托马头晕目眩，感到眼前一黑。
晕倒前的最后一刻他大喊着：“如果可以的话，不要放料酒！”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托马靠在池子的角落。
他摆了摆尾巴，阳光透过水面照到他尾巴上金色鳞片，如同一汪流动的阳光沉入了水面。他百无聊赖地盯着水面，觉得这个小小的池子还是有点窄，不过胜在水池周围风景不错。
托马一开始在池子里醒过来的时候还没有反应过来自己在哪里。他看了看自己呆着的浅浅池塘，以及周围精心修剪过的庭院，以为自己已经被煮着吃了，目前灵魂已经升上了天堂。
他呆呆地看着周围，心里最大的感慨是那看起来人类宰鱼的手艺还不错，至少我很快就解脱了。
不过很快他就意识到自己没有被煮成鱼汤。
名叫神里绫人的男人把自己捡回了家，暂时把自己安置在这个小小池子里，并且这个宅子里来往的仆从对自己的态度都恭恭敬敬，仿佛自己是什么易碎品。
有位老婆婆总是偷偷给托马塞上一两块糖果，然后摸摸他的头，露出仿佛回忆着什么的表情说：“好孩子，吃吧。”
不知道为什么，托马总觉得她的声音里有些难过的味道。
被安置在这里之后每天晚上，神里绫人都会来到池边，询问托马身体如何，并告诉他他的房间快修好了。
托马不喜欢被限制在这个小小池子里，而且这个池子的水太浅，托马总感觉很不自在。
“我不需要房间，你什么时候放我回大海呢？”托马总是这么问神里绫人，而回答他的只有男人看向他微笑但沉默的回应。
那双蓝色的眼睛融入了许多情感，多重颜色混杂交织，变成漆黑浓重的情绪，托马看见男人在笑，却也知道他并不是真的想笑。
终于在某个深夜，托马看见神里绫人走向自己，他弯腰把自己从池水里抱起来，声音温柔而不容拒绝：“托马，你的房间终于完成了，这几天在这个池子里委屈你了。”
托马试图挣扎，却发现男人的力气出奇地大，死死抱着自己，一步一步走向那间屋子。
“我要回大海，我要回家！”托马推拒着神里绫人，不明白自己只是救了个人，为什么现在会被关起来。
“这里就是你的家。”
抱着金发的人鱼，神里绫人无视他的抗拒如此回答。
【骗子人类和倒霉人鱼】
“托马，你在闹别扭吗？”神里绫人坐在水池边，望着池底那只背对着他的人鱼。
这里是神里家地下的秘密房间。
如果有人来看一定会惊讶于这人工挖掘的巨大水池，这样的工程怕是要顶尖的团队干上大半年才能完成。池子内里是礁石珊瑚装饰的海底景象，贵重的珊瑚真珠如同鹅卵石一般被随意洒在角落，只为映衬着池内蓝紫色的珊瑚礁。无论形状奇异的巨大贝壳亦或五光十色的海底植物，这池内尽是花费重金才能构成的美景。
但更让人惊讶的是池水中的金色人鱼。
这是多么美丽而不真实的画面呢？仿佛有人将童话故事里的某张插图撕下来复原到现实世界里了。
神里绫人却不在意这些，他只想知道为什么今天托马又不吃饭。
“托马，我知道你听得见。”神里绫人坐在池边，看着托马背对着他的背影，他金色的头发在水里飘动，构成美丽的一副抽象画。
“……就算是生气也不能不吃饭。”神里绫人知道这样的托马不会轻易回应自己，他也不在意，毕竟这一个月来他已经习惯了托马的冷漠，但是只要他在这里就足够了。
只要他在这里就足够了。
除此之外他什么都不再祈求了。
神里绫人再不开口，只是待在水池边发呆，他总是这么做，仿佛只在这里他才能从高压之下恢复一丝喘息。
房间里安静了半晌，托马转身游向神里绫人，把头探出水面直视他：“你到底为什么把我关在这？”
神里绫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那双绿色的眼睛。
“我也不认识你，养着我也很费钱，你为什么不放我回海里呢？”
托马不理解神里绫人的做法。
如果是把自己当做战利品和观赏物，他应该每天带人来炫耀，或是干脆就把自己关在玻璃制成的小小展柜里，给来往客人观赏。至少在托马的印象里，那些侥幸从人类鱼缸里逃出来的鱼类们都这么说。
他不明白神里绫人为什么只是这样把自己放在这里，每天来看看他就走了，无论自己表现出不快还是冷漠，神里绫人都一并接下，丝毫不在乎这些继续养着他。
“为什么这么想回去呢？”神里绫人没有回答托马，转而问了他这样的问题。
“太无聊了，除了你来，没有别的事情做。”托马说了真心话：“早知道你是会抓我的骗子，我就不救你了。”
神里绫人笑了笑：“那遇上我你真倒霉。”然后摸了摸托马的头发，惹得对方很快游走了。看着托马在水里的样子，神里绫人对他说：“那么从明天开始我拿些书来吧，你想看什么内容的？”
“什么书都可以吗？”托马听见这句话激动起来，游到神里绫人身边，趴在池子边上问他：“你不会骗我吧？”
“怎么会骗你呢？”神里绫人看着眼睛亮闪闪的托马心情大好，笑着说：“你想看什么书我都能给你找来。”
“那我想看关于怪谈故事的书，有没有描写那些千变万化的妖怪们的故事？”
这句话和某个回忆里的场景里骤然重叠，神里绫人愣在水边，看着托马的脸。
有什么话凝固在嗓子里，好像一根卡在心头的刺。
【很久很久以前】
社奉行家的小少爷收获第一个同年龄的玩伴是在自己八岁的时候。
那是个金色头发的孩子，绿色的眼睛总是带着阳光般的笑意，如同一束异国吹来的风。
神里绫人第一次见到托马就是在阳光明媚的一个下午。那天父亲告诉他有个异国的孩子来家里应聘下人，神里夫妇看他可怜就收下做家里子女的玩伴。
“少爷您好，我叫托马，今天开始负责少爷的生活起居。”那个孩子这么开口，好像一只小柴犬。
神里绫人眨眨眼，看着这样的托马突然起了捉弄的心思，于是他说：“初次见面，给你一道我做的菜作为见面礼吧。”
然后他迈步向前抓住了托马的手，拽着这个小他一岁的孩子跑向厨房。
那天晚上绫人被母亲骂了，原因是他擅自给托马做的寿司里放了太多芥末，托马被辣得哭了好久。
神里绫人嘴上说着自己知错了，脑子里却还回忆着托马明明被辣得受不了，一边哭一边维持笑脸强迫自己吃完寿司的样子。
好像一只被雨淋湿可怜兮兮的小狗，神里绫人这么想着，不自觉地笑起来。
快乐的日子如童话一般。
神里绫人的妹妹也渐渐喜欢同托马待在一起玩。三个孩子朝夕相处，在社奉行的院子里玩捉迷藏，去白狐之野的草地上捉蝴蝶，也在夜里的镇守之森和那些神出鬼没的狸猫们做游戏。
托马喜欢稻妻许许多多的怪谈传说，总是缠着绫人讲给他听，听到激动的地方还会找纸笔记下来。
“啊，千变万化的妖怪们真是有趣。”神里绫人记得托马总是这么说。
托马十四岁的生日那天，绫人陪着他来到神樱树下祈福许愿。
许愿那天天气很好，托马看着被风吹落的樱花笑着对绫人说：“少爷你知道吗，我的家乡是风的国度，现在风吹着稻妻的樱花，就像我和少爷小姐待在一样。”
神里绫人记得那时自己心脏加快跳动的感觉，好像这阵风不止吹落了花瓣也吹动了他某些朦胧的心思。
“以后每年生日，我都想来这里许愿，希望少爷小姐，还有家主家主夫人，还有古田奶奶……”神里绫人看着托马掰着手指算着人数样子，他的声音里满是认真：“大家都要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神里绫人在那天忽然意识到，原来心动的感觉就是一阵吹过耳畔的风。
他看着托马笑着的脸，感到心脏深处某个柔软角落溢出的温暖。
“我刚刚也许愿了哦。”神里绫人这么说，抬手摸了摸托马的头：“我希望以后托马的生日，我们也可以一起来这里祈福许愿。”
“少爷你真奇怪。”托马听见他的话笑起来：“许这种理所当然的事情干什么。”
但是这个心愿没有实现。
神里绫人十六岁时神里家遭人暗算，家主为保神里家心力交猝力竭而死，家主夫人半个月后也因病去世，死前她抱着自己的两个孩子，一遍一遍地喃喃着：“对不起。”
神里绫人来不及为父母的死悲伤，周围有太多双不怀好意的眼睛盯着他，如果他有一丝动摇或错漏，那些眼睛的主人就会像饥饿的野兽一般将他啃食地干干净净。
他稚嫩的肩膀背负了太多东西，为了保护仅存的家人和父亲殚精竭虑也要保护的家族，神里绫人一步步踏入了尔虞我诈的官场。
家主夫妇去世，只要神里绫人和神里绫华也遭遇“意外”，那么社奉行易姓也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于是两个还未成年的孩子，不光要维持着社奉行，还要面对着无处不在的杀手。那时候陪伴在他们身边，执着长枪守护着他们的正是托马。
官场何其黑暗，神里绫人咬着牙坚持下来的动力也不过妹妹的笑容和托马的怀抱，官场多见人心丑恶不堪，神里绫人只希望在这丑恶中护住家人安稳的日子。为了这个目的，他能付出一切。
但意外还是发生了。
觊觎社奉行之位的某个家族兵行险招，抓了托马严刑拷打，想要套出情报来对付神里绫人。
托马咬着牙一声不吭，生生被拷问人打断了两条腿。
最后，实在挖不出有用情报，那个家族又怕东窗事发，命人将满身伤痕，已经看不出人形的托马趁着夜色丢进了大海。
神里绫人赶到的时候，那片沙滩什么都没有剩下。
一年后，稻妻发生了一件大事。某个因官场贪污而数人牵连获罪的家族，家主被不知名的凶手杀害了，据说死状凄惨，四肢全被削去，死不瞑目。
【直到与他再次相见】
稻妻近期流传着奇妙的传闻——有人看见了传说中的人鱼。
像是都市传说一般的流言席卷了整个稻妻，有不慎落水的人被人鱼所救，他真的亲眼看见了传说中人鱼。
那个男人在酒后振振有词地说着自己的经历：“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模样像是异国的画像，从水里一下子把我捞起来，他的尾巴我还记得，是漂亮的金色！”
神里绫人也对这样的流言有所耳闻，之前只是知道有人遇见了人鱼，但是当他知道了人鱼是什么样子，他却感到一阵不可思议。
派人问清楚了那个遇见人鱼的男人，知道了人鱼出现的海域，神里绫人感到心跳失速。
那是托马死去的海域。
神里绫人在某天找到八重神子，询问她是否知道关于人鱼的传说。
粉发的宫司大人只是看着神樱树飘落的花瓣，神色如常地开口：“只听过一些没有根据的传说，真正的人鱼我也不曾见过哦。”
“那么，宫司大人能否告诉在下是什么样的传说呢？”
“异国的歌谣罢了，蒙德有首关于人鱼的歌谣。”八重神子看着眼前沉默不语的神里绫人，感叹着这小子也会有这副模样。
她缓缓开口，像是讲述一个遥远的故事：“大海啊，请接住逝去的星星……”
大海啊，请接住逝去的星星
大海啊，请抓住不甘的灵魂
带走她的执着
带走她的爱与恨
送给她尾巴和新生
和这首被遗忘的歌
直到我与她再次相见
直到我与她再次相见
念完这首异国的歌谣，八重神子转身就要离开，走过神里绫人身边时她丢下一句：“若是好奇，不如亲眼去看看？”
那天晚上，神里绫人走到那片他很久都不愿踏足的海滩，在夜色中看见了一只从海里探出头的人鱼。
金色的头发，绿色的眼睛，笑容如同太阳。
神里绫人没有立刻上前，他甚至害怕这画面只是自己思念过度而产生的幻觉，他只是注视着那条人鱼，如同注视着一团易散的泡沫。
一个计划在他心里形成。
第二天，他找来技艺精湛的工匠，说是希望在屋子里造一个用于观赏鱼类的池子。
【于是人鱼摇了摇尾巴】
“你为什么会想把我带回家养着呢？”人鱼如此问着人类。
“因为我想养一条鱼？”人类如此回答人鱼。
听见神里绫人的话，托马赌气躲到水底下，不去看蓝发男人笑眯眯的模样，心里是奇怪的感觉。
他其实想问问这个人，自己是不是遇见过他？
托马这几天时不时会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自己是个人类的小孩，总是跟在另一个人类小孩的身后，一声一声地叫着他“少爷”。
他追着少爷，笑着喊他，梦里有一棵很大的樱花树，风把花瓣吹落，掉在少爷头上，也好像落在了托马心上。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自己梦里的心情，有些涩也有些颤抖，好像被人攥住了心脏。
好像很久很久以前自己真的是个人类，为了一位叫做“少爷”的人心动过。
“你认识一个叫‘少爷’的人吗？”托马从水里探出头这么问神里绫人。
“……你找他做什么？”神里绫人的笑容渐渐消失，语气里有着微不可察的颤抖。
“我好像，喜欢过他？”托马低着头喃喃自语。
神里绫人没有回话。
没有听见回答的托马，却看见神里绫人落下一滴泪来。
“你哭什么？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我就是随便一说……”托马慌张地开口，不知道眼前的人为何突然这样。
神里绫人没有说话，只是呆呆地看着托马，似乎从那些美好又遥远的少年岁月里听见一阵夹杂着爱意的风声。
“他也喜欢你……”他喃喃自语。
“什么？”托马没有听清，他只希望神里绫人不要再掉眼泪了，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的眼泪，自己会非常不舒服。
托马靠近他，伸手擦去人类的泪水。
神里绫人抓着那只为他拭去眼泪的手，好像身陷地狱的人抓住一根从天上垂落的蛛丝。
“他也喜欢你。”
神里绫人再次开口，喑哑的声音里是人鱼读不懂的情绪，但是这句话也让人鱼意识到了什么，托马看着神里绫人，注视着他的泪水和他看向自己的目光。
于是人鱼摇了摇尾巴，给了人类一个带着海水温度的吻。
有关狐狸的跨物种交配实验
绫托、离达、枭羽 彩蛋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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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编号001
实验对象：稻妻白狐绫人×蒙德柴犬托马
实验记录：
据说绫人还是稻妻极其稀有高贵的狐狸品种，在饲养上肯定会有很大的麻烦，因此在实验之前魈一直不太满意。但每次我们找其他的狐狸和托马进行交配实验的时候托马总是会显得很没有精神，而且不出一个晚上那只狐狸就一定会失踪，然后绫人就会出现在托马的窝里。次数多了我们实在觉得费神，相比起四处奔走寻找丢失的狐狸，似乎饲养一个大爷会稍微轻松一点。
呵，我在想什么。
绫人虽然表面上没...
绫托、离达、枭羽 彩蛋魈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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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验编号001
实验对象：稻妻白狐绫人×蒙德柴犬托马
实验记录：
据说绫人还是稻妻极其稀有高贵的狐狸品种，在饲养上肯定会有很大的麻烦，因此在实验之前魈一直不太满意。但每次我们找其他的狐狸和托马进行交配实验的时候托马总是会显得很没有精神，而且不出一个晚上那只狐狸就一定会失踪，然后绫人就会出现在托马的窝里。次数多了我们实在觉得费神，相比起四处奔走寻找丢失的狐狸，似乎饲养一个大爷会稍微轻松一点。
呵，我在想什么。
绫人虽然表面上没有给我们甩脸色，但准备的食物他基本上碰都不碰，而托马也在绫人到了之后变得特别不老实：要么是私自跑到厨房里偷食物，要么是大晚上跑到绫人的窝里。每次抓住托马他只是低下头乖乖地挨训，之后依然屡次犯罪，拦都拦不住。
“算了。”有一天魈拦住我，“你就没想过，为什么绫人天天不吃饭，却看起来还是很精神吗。”
魈给我看了前段时间的监控录像：每次托马从厨房里偷的食物从未自己偷吃过，每次都是放进绫人的窝里，有时候大块的肉托马还会费力地用前爪和嘴撕成一条一条的，然后蹲在门口叫绫人出来。每次托马也是老老实实回到自己的窝里睡觉，一会旁边的窝里就传来绫人哼哼唧唧的叫声，托马只得晕乎乎地从自己的窝里爬出来钻进绫人的窝里。
托马硬生生成为了绫人的保姆，我算是明白了。
虽然这样的关系看起来多少有点奇怪，但是托马和绫人的相处还算是融洽，除了绫人还是需要托马喂养，关于这一点我们也见怪不怪，也不会再因为托马乱跑到厨房而责罚他了。
直到某一天，魈在厨房里看到了翻箱倒柜的绫人。
这只优雅聪明的白狐在逛厨房这一点上显然是不如托马的，当魈费尽心机把绫人救出来时，绫人引以为傲的漂亮白色皮毛已然沾满了果酱和面粉，他的嘴里似乎叼着什么东西，一直着急地看向实验室的方向。
“这是鱼肝油？还有虾皮和红枣。”
在魈一件件摆出被绫人叼出来的食物后，他的眉头微微皱起。
“按理来说托马平时并不吃这些食物，而且绫人不该是会出现在厨房的类型。”
我和魈对视一眼，一种念头油然而生。
“托马……不会是怀孕了吧。”
体检结果证明了我们的猜想，在托马的身体里似乎诞生了一条奇异的小生命，这是以我们目前的知识所无法了解的事情，我们甚至不知道绫人和托马是怎么做到的。
“抛去其他，能让平日里少爷脾气的绫人这样认真地照顾，看来他是真的在意托马。”
话虽如此。
“魈，你确定堇瓜酱拌蟹黄是托马能吃的东西吗。”
实验编号002
实验对象：璃月龙钟离×至冬赤狐公子
实验记录：
这项实验魈一直不太愿意做，他似乎对参与实验的钟离抱有很深的情感，还是在钟离安慰（天知道龙怎么安慰人）了他一个晚上后他才不情不愿地同意了。
龙真的是一种奇妙的生物，不仅仅是他极长的身体和流动着元素力的角，我仅仅是注视着那双金色的眸子都觉得他仿佛在和我说话。只可惜普通的狐狸面对龙的气场更多的是恐惧，除了一只来自至冬的赤狐在看到钟离后表现出了异常的兴奋，甚至跃跃欲试地想要跳到龙背上，被魈呵斥着拍下去后竟亮出爪子狠狠挠了他一下，魈差点就要把武器都掏出来了。
“冷静啊魈，我看钟离先生挺喜欢这只小狐狸的。”
当然这话是我一时兴起说的，幸好钟离面对挑衅的小狐狸表现出了相当的耐心和细心，任由小狐狸在他身上又跳又挠，从始至终都是慈爱地看着他。后来小狐狸累了，就摇晃着自己的大尾巴趴在钟离的身上呼呼睡了起来，我看着钟离平静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我竟觉得他似乎是在微笑。
“钟离先生，阿贾克斯就拜托您了。”
钟离和阿贾克斯的相处十分和平，当然主要是因为龙和狐狸的力量相差实在太多了，无论阿贾克斯怎样袭击钟离都只当作是小孩子的嬉闹，甚至会在阿贾克斯不慎滑倒时用尾巴接住。后来再见面的时候阿贾克斯就不像最开始那样好斗了，大部分时候都会老老实实黏在钟离身边，甚至会帮着钟离取食和清理巢穴，贤惠得几乎让我想起托马。再后来，阿贾克斯就一只蜷缩在自己的窝里不肯出来，我以为是小狐狸得了什么病想去看看，钟离却拦住了我。
“他……正怀着我的孩子。”
我惊愕地看向钟离，我很确定龙没有张口说话，但我就是听到了他的声音，不通过空气震动直接传进了我的脑袋里。
“以契约之神的名义，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实验编号003
实验对象：蒙德黑猫迪卢克×坎瑞亚灰狐凯亚
实验记录：
在我们找到凯亚的时候，他像是一滩融化的棉花糖，沾着一身的酒气躺在酒窖里。带路的迪卢克非常不爽地用尾巴对着凯亚的脸抽了两下，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他们两个真的没问题吗。”
不只是我，魈也难得出现了担心的表情。迪卢克和凯亚的关系看起来并不好，甚至生活轨迹都没什么交集。每次凯亚失踪在酒窖里迪卢克都只会负责带着我们找到凯亚，之后就会垮起一张小猫批脸呆在距离凯亚很远的地方。这一点上凯亚也相当识趣，经常摇晃着自己的大尾巴从实验室的其他同事手里讨要零食，但每当迪卢克出现就会老老实实地走掉。
就在我们都以为这一组实验就要这么失败时，凯亚又一次失踪了。只不过这次，当迪卢克带着我们找遍了整个酒窖也没有找到那只灰狐的身影。
“糟了，凯亚这次跑远了。”
意识到事情不对，我们把迪卢克关回了实验室，所有人立刻分头去寻找凯亚。那天正巧下着大雨，我们找遍了附近所有的地方，却一点凯亚的影子也没有看到。之后由于雨下的实在太大，魈厉声要求我返回实验室，我只能放弃寻找，先回去查看迪卢克的情况。
“迪卢克？”
回到实验室我被一地的水迹吓了一跳，我看到迪卢克叼着被雨淋湿的、凯亚的后颈，强行将他拖回窝里，随后自己也一头扎了进去。
我不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总之那天之后凯亚便怀上了迪卢克的子嗣。
可喜？可贺？
大概吧
记录员：空
实验员：魈，空
时间未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