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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女的品格——章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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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了电话的俞榽回到工位，面对摊一桌的硫酸纸抓狂，上次交上去的总图老板倒是过了，甲方觉得空间利用不充分，又要改。
“这干得叫什么事儿，我是搞技术的又不是搞魔术的，就那么一点地方，盖成豆腐块了，我也不可能把它一平变两平啊。”
俞榽把手机往桌上一摔，趴桌上准备睡觉。
“俞总，晚上乐队有演出，去看吗？”俞榽觉得自己才趴下，听到组里的小男孩叫自己，本在心里吐槽孩子没眼色，抬头一看表，已经两点半，顿时收起了起床气。这一觉睡得真沉。
“小孔你说谁？还是上次那个？”俞榽拿起桌面镜，检查自己是否脱妆。
“对，一个都没少。”
“成交，去！”拿着化妆包起身去卫生间的俞榽，丢下一句话给那个被自己称为小孔的孔昱宸。
一出设计部门的门，俞榽就撞见来“遛弯”的大老板，吁，还好孔昱宸及时把自己叫起来了。俞榽心里碎碎念，要谢谢小孔。
其实大老板对设计部的骨干们都还不错，考虑到工作性质，只要有项目在身上，都给他们弹性工作制。但越是这样，俞榽越觉得上班时间不应该摸鱼，自己已经睡过了半个小时，实在不应该。补了妆回到工位上，俞榽加紧步伐改图，以期准时下班。
陈靖雯下午没课，挂了电话之后，和曾黎梓沟通了一下出差的时间，便回办公室午休。下午本来准备看几篇文献，总结一下手里两篇论文进度，结果被系主任一个电话叫到主任室。
陈靖雯的系主任姓封，名字也有朝气，叫帆扬。封帆扬个子不高，瘦瘦小小的南方男人，四十五、六的样子。戴个金丝边圆框眼镜，不苟言笑，一副生人勿近的面孔。但跟着他做项目的学生都知道，主任是个博采众长的翩翩君子，为人低调谦和。系里传言，当年读博的时候，为了追求比自己大五岁的导师助理，挖空心思想尽办法表白。据留校做行政的那些亲历者转述，封主任的花式表白法完全可以出一本集锦，作为后来人的范本。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在封主任努力了两年之后，一场甜蜜清新的婚礼结束了旷日持久的追求之路。封主任的儿子今年刚刚结束高考，成绩不错，下周就要去学校报到，这也让他和善的眉目间多了一份闲逸。
“小陈啊，我看你下午没课，没打扰到你吧？”
封主任看到陈靖雯走进办公室，脸上带着笑意起身到走到沙发边，招呼陈靖雯坐下。这时候她才发现，沙发上还有个男孩子，看起来也就大一大二的样子。男孩看到陈靖雯便站了起来，但她对这个男孩子没什么印象，多半不是自己专业的学生，要不就是个逃课成性的学生。
“没有，主任您说，什么事。”
“珩睿，这是陈教授。你应该还没上过她的课吧。”封主任看着沙发上的男孩子虽然站起来了，但脸上有些茫然，才说句缓和场面的话。
“陈教授好，心理学导论和发展心理学吧？嗯我这学期才选的导论，下周四开课，还没上呢。”
听到男生这么说，陈靖雯才把目光落在这个男孩子的脸上。男生不算现代审美中柔美清秀的好看，但是长得清清楚楚、干干净净，尤其是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这是陈靖雯对男生比较高的评价了。她认为相由心生，男孩子在这个年龄，眉目若能长得眉清目楚，眼里还有青年应有的对世界探究的光芒，那么前途一定不会差。这是在大学校园多年的陈靖雯总结出来的经验。而眼前这个孩子，虽然长相不错，但眼神中除了好奇，还有一些轻狂。
“小陈啊，你的手上不是有课题嘛，这孩子资质不错，也努力，以后想出去的，你稍微带一带看看行不行吧。”
三个人重新坐回沙发上，陈靖雯心中有些不快。她上学期期末在心里就定下了一个找过她的女孩子，小姑娘勤奋又刻苦，而且脑子也很活跃。她准备这学期开始带着小姑娘整理文献，写小论文，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眼看就要打乱陈靖雯所有的设想。
“主任，您知道系里我资历算浅的，手上项目不多，人也是可丁可卯的安排出来的，这突然多出一个学生……”陈靖雯想到了上学期遗留的那个国际合作项目，如果让她带着这个孩子，可以换来参加那个项目，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是，我看了一下，你手上项目确实不多，经费更少，两个都是财政拨款的，确实不好弄。”封主任起身回到办公桌电脑前查阅文件。他当然明白陈靖雯的意思，按照他对陈靖雯的了解，早已经将项目中的一小部分分支合同文本起草好，等陈靖雯首肯。一切对话只是当着孩子的面，走个过场。
“所以，想看看你有没有空，上一下现在我手上这个国际合作项目。珩睿不是想要出国的嘛，正好借这个机会练一练。”
“封主任，那个项目我听说了，我暂时还有空，应该没什么问题。”
“那小周啊”听封主任这样称呼，陈靖雯才知道这孩子姓周。
周珩睿立即起身，站到主任办公桌前。
“你先回去吧，有什么事及时和陈教授联系，她电话你留一下吧。”
陈靖雯从兜里翻出便签本，把自己电话写下来交给周珩睿，目送孩子离开主任室。
“主任，我能问嘛？”
“校长亲戚的孩子，考来第一年什么都没说，这不着急绩点和评优项了，开始找我了。”
封主任打印出两份合同，装订好。
“我早料到你会这么说，但当着孩子的面，也不好说太明白。其实我给你们谁安排人都一样，你们心里肯定有人选了，甚至有些已经沟通好了，我不能让你们难堪，所以还是要了个指标给你们，尽量什么都不影响吧。”说着，封主任将签好字的两份文件推到陈靖雯面前。
“按道理事儿也不能这么办，但这是不合理的方法中最容易接受的了。自从学校产业化盈利化，就再也没有什么象牙塔了，就是社会的缩影，而且浓缩的都是精华。”
陈靖雯听着主任的感慨，心知主任艰难，签了字不再多说什么，只在心里祈求，但愿这男孩是个搞学术的苗子吧。
晚上回家，陈靖雯把这件事讲给曾黎梓听。
“梨你说，现在都是什么事儿，连我们主任这种人都没办法推脱。”
“哪都一样，你们主任已经算很护着你们的了，尽量给你们找额外指标，这要真是咵嚓一个空降太子下来不带指标的，你看中的那朵祖国的花朵还不就种到戈壁滩去了。”
吃完饭黎梓一边收拾桌子一边和靖雯闲聊。
“带指标这事儿也不应该这么办啊，我隔壁办公室那老教授就是严格按照规定来，不影响我要招的学生也不行，我需要的可以培养的我收，不需要的一概不要。管你占不占我名额呢。”
“是啊，人家是老教授啊，等你熬到陈老教授的时候，一样可以说不要就不要了。”黎梓这话并不是嘲笑陈靖雯，她说的有一定道理，陈靖雯对年龄问题不以为然，对前辈是出于内心修养和业务水平上的尊重。
“不过你们主任有一句话说对了，浓缩的都是精华。之前有次部门聚餐我还听新来的小姑娘说过，现在大学期间入党难度极大，又送礼又攀关系的，导员本来都和小姑娘谈过两次了，结果指标被院领导的关系户截胡了，小姑娘一气之下不入党，出国了。说什么出国还公平一些，谁知道出国也一样，外加还有个肤色问题。”
“我也听其他专业的学生抱怨过类似的事”靖雯坐在沙发上摇摇头，“学校连遮掩都不遮掩了，企业好歹委婉一些，那些傻天真的还不懂。”
“千万别傻天真，看着那些学校里傻天真的孩子你赶紧教育教育，这以后要是到了社会上，被雷劈了都是社会的不安定因素。”
黎梓洗完碗擦干净，坐到靖雯身边抹护手霜。
“我星期六中午的飞机，上午把楠楠接回来送圆儿那去，然后从那直接去机场。”
“好，有事你和我说，我把楠楠接回来就是了。”
“关键是我不知道周一一早能不能回得来，楠楠周一返校周三开学，我尽量吧。”
“没事，不行我去送吧，周一我是三四节课，不耽误。”
曾黎梓没有再说话，她对自己的行程没有信心，也不好断然回绝陈靖雯的好意，万一自己真的需要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