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l荧】如果他们是游戏主播?
ooc摸鱼
钟叶贝达荒绫托 彩蛋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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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
魔神战争时代退役下来的大神,退役后当了一阵子教练,然后很快也不干了,现在只在璃月战队挂了个顾问的闲职。
完完全全的养老状态,最开始的时候直播很规律,什么游戏都播,热门的冷门的3A大作独立游戏,说是“不论是哪种游戏都有开发团队的巧思蕴含其中,应当体验一番”。
绝对的文化人,对游戏剧情有深刻的理解,经常能get到大家get不到的名著彩蛋。
本来直播内容和时间都挺正常的,但是后来因为有一次直播期间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泡茶,且技艺精湛步骤娴熟,被粉丝们当成了asmr听。
从此直播时间就再也不固定了,早起带着...
ooc摸鱼
钟叶贝达荒绫托 彩蛋散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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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离】
魔神战争时代退役下来的大神,退役后当了一阵子教练,然后很快也不干了,现在只在璃月战队挂了个顾问的闲职。
完完全全的养老状态,最开始的时候直播很规律,什么游戏都播,热门的冷门的3A大作独立游戏,说是“不论是哪种游戏都有开发团队的巧思蕴含其中,应当体验一番”。
绝对的文化人,对游戏剧情有深刻的理解,经常能get到大家get不到的名著彩蛋。
本来直播内容和时间都挺正常的,但是后来因为有一次直播期间花了整整半个小时泡茶,且技艺精湛步骤娴熟,被粉丝们当成了asmr听。
从此直播时间就再也不固定了,早起带着画眉鸟和狗狗去公园散步、泡茶做饭、晚间散步、杂谈,只要心情好又闲来无事,钟离就会在游戏之外穿插着播这些东西。
钟离是有女朋友的,是一位叫“荧”的漂亮小姐,不是战队里的人,不过貌似确实是在游戏里认识的。
两个人感情很好,据关注很久了的粉丝说他们已经到谈婚论嫁的地步了。
一般粉丝喜欢叫她“嫂子”。
钟离偶尔会跟荧直播一起玩游戏。
并不是因为不喜欢跟她一起玩,而是嫂子确实是一位生活忙碌的奇女子,与钟离的养老日常完全不同。
“和她在一起的时间,我们更愿意出去走走,看看世界。”钟离是这样说的。
粉丝问,难道游戏世界就不值得和她一起看吗?
钟离说:“她天天坐办公室,还是出去走走比较好。”
味儿对了,钟离还是钟离。
【达达利亚】
现役电竞选手,是最一流的那一挂。
长得好看,性格开朗,打游戏的时候垃圾话多但是不嘴臭,家里有一对可爱的弟弟妹妹。
总之就是女友粉最多的那种。
荧和达达利亚在一起之后其实没少被魔怔女友粉攻击过,渐渐也就练了一腔铜心铁肺,一门心思搞事业,该干嘛就干嘛,偶尔在直播间和达达利亚一起玩游戏秀秀恩爱。
有一说一,她游戏技术还不错,所以没有给他的粉丝们带去高血压观看体验。
而且达达利亚与她交往两年,每周六都稳定绝不直播,说是“周六是留给小姐约会的”,时间长了,过激女友粉越来越少,慢慢地都是正常粉丝和少量cp粉了。
第三年的某一天,可能是因为最近上了一档电竞综艺,直播间里有新来的粉丝哭着喊着跟达达利亚表白。
橙色头发的青年停止了嘴里的垃圾话,一边操作着角色拿下了对方五杀,一边抬起了左手。
无名指上有一枚戒指。
“我结婚了。”他说。
【阿贝多】
单机游戏的极端爱好者,几乎从来不碰pvp游戏,以精湛的操作和令人满头问号的逃课攻略视频成名。
是的,他的脑回路和普通玩家好像不太一样。
也不一定是逃课攻略,但他总是能把策划开发出的玩法优化一下,变成更有趣的东西,有游戏公司甚至给他发过offer请他来做策划,被他给拒了。
看视频的人多了,慢慢的阿贝多就开始搞直播,他是不爱露脸的那种,也不靠直播挣钱,据说本职工作是搞科研的。
总之就是那种神秘高端人设。
阿贝多很少提及自己的私事,粉丝们只是隐约知道他有一个女朋友。
这种直播做了几年,但因为阿贝多不是那种乐于整活的主播,完全是自己享受游戏的那一类,慢慢地随着时代风向的转变,也就有点过气。
某天,阿贝多发了一条动态,说下周的视频要停更,因为自己结婚了,要去未婚妻老家见父母。
一条动态炸出来一堆老粉,密密麻麻的“恭喜”和“爷青回”。
【枫原万叶】
枫原万叶其实是个喜欢播游戏的小明星。
别的明星直播带货,他播游戏。别的明星直播日常,他播游戏。别的明星唱歌整活,他播游戏。
直播的时候一般什么游戏都播,偶尔pvp,大部分时间都带着粉丝读游戏故事,分析世界观,逛地图拍照片,有时喜欢把自己的写真p到游戏截图里,甚至会出cos,去漫展上和粉丝们来个偶遇。
明明没有在做偶像该做的事情,却真的很会营业。
他活该火。
参加了电竞综艺,然后他流量爆了。
像他这种上升期的小明星是绝对不允许谈恋爱的,但很不巧,他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女孩子。
荧很好,跟他脑回路合拍,他们可以联机在游戏世界里逛一天。
于是不出意料地,有粉丝不满了。
由于性格原因,可能是因为枫原万叶与人之间有种并不让人难过的距离感,所以女友粉非常非常少,他的大部分老粉丝都是宽容理智的粉丝。
但从综艺入坑的新粉里还是有一些极端的,有些人在社交媒体上发表各种破防小作文,觉得“我家叶宝”怎么怎么不符合她们的幻想。
经纪公司也暗地里找他谈过多次,说不可以谈恋爱。
他其实还没有跟荧表白,不过他想也快了。
于是他就不装了。
枫原家的少爷不会差那么点做明星的钱,也不会差那么一点违约金,他现在有自己的直播间,想唱歌的时候就唱。
做不做明星真的不重要了。
于是他潇潇洒洒地解了约,直播照播,表白照表,魔怔粉该破防的破防正常粉该留的留。
某天直播,有粉丝发sc问“万叶什么时候直播唱歌?”
枫原万叶一边在游戏里选好截图的地点,调整镜头,一边温和地回复说:“月底吧,荧也会来,她唱歌很好听。”
直播间留言快速滚动着,枫原万叶扫视了一圈,微微一笑:“偶尔秀一下恩爱,也没什么不好吧。”
“而且她唱歌真的很好听,如果你们喜欢我的歌,应该也会喜欢她的。”
【荒泷一斗】
荒泷一斗的出道路线有点奇葩。
他是因为恐怖游戏搞笑解说……的二创火起来的,有一个粉丝把他的解说剪成了鬼畜,鬼畜火了,他就跟着涨了很多粉。
流量是大风刮来的。
当然,流量是大风刮来的,维持流量却是靠他自己,他一方面继续恐怖游戏实况,一方面给自己的粉丝团取名“荒泷派”,说他的直播间是收留“坏小孩”的大家庭。他很乐于分享自己的故事,所以他的身边聚集了许多像他这样过去坎坷的“奇奇怪怪的人”,大家或多或少都是社会或家长眼里的“坏小孩”。
直播间氛围很好,大家互相帮助,十分和谐。
“是隔着屏幕都可以感受到的可爱的赤子之心。”某位粉丝评价。
那个粉丝就是当初给荒泷一斗剪鬼畜的那位,而这位粉丝后来成了他的女朋友。
一样开朗活泼,一样喜欢整活,但又有小女孩的可爱:明明自己玩恐怖游戏的时候怕得不得了,和荒泷一斗一起玩的时候就会变成狐假虎威的小狐狸,调戏游戏里的鬼。
总之就是很甜,再加上身高差体型差,粉丝都嗑疯了。
荧就这样成了荒泷派的大嫂。
当然……跟他在一起还是要长点心的,如果不是荧及时介入,荒泷一斗婚后的第一个视频就不会是“本大爷的婚礼vlog”。
而是“我被假粉丝骗了十万摩拉”。
【神里绫人】
社奉行战队的前队长,退役之后做了主播。
卡牌策略类及肉鸽类游戏极端爱好者,也喜欢吃鸡类或者团队pvp。
总之就是“你们玩战术的心都脏”。
有一位感情非常好的女朋友,且是粉丝嗑疯了的那种。
因为他的女朋友荧曾经是坎瑞亚战队的队长。
这两家战队以前很不对付,社奉行战术好,坎瑞亚操作强,两家轮流夺冠,连带着粉丝也吵得不可开交,谁知一觉睡醒小丑竟是我自己,两人在赛场上明争暗斗,热爱互怼,退役之后光速在一起。
什么对手等于恋人,神仙cp照进现实了属于是。
于是就有了以下一幕,同居的两人一起分开直播,各自带一组水友吃鸡,看谁笑到最后,结果荧那一组操作好,神里绫人那一把的队友又笨了点,没听懂他的战术指令,于是金发的小姑娘在直播间里大爆笑,一边拍手一边欢呼:看到没有,我嘎嘎乱杀!
粉丝们看到的最后一幕是神里绫人从自己的直播画面里退出去,然后划着电竞椅进了荧的摄像头范围。
然后两人的直播间都挂了。
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直到一分钟后,两人的直播间恢复了正常。
没有人发现荧有些红肿的嘴唇以及神里绫人愉悦的狐狸笑。
至于直播事故?两人的口径很是一致:家里的猫咬掉了网线。
猫:锅从天上来。
【托马】
平平无奇的普通主播,拥有着努力积攒了两年多的几十万粉丝,保姆级攻略的产出者。
保姆级游戏攻略和保姆级做饭攻略,保你满血无伤出入厨房不会被食材爆炸或你妈打死。
他的粉丝总是在他的做饭视频下面说:?我一个单身狗为什么要点进来看这个?
是啊,为什么呢?
绝对不是因为小情侣日常太甜。
是他们养的柴犬实在是太可爱了……
托马的女朋友荧是个挺忙碌的事业女性,周末偶尔也会在自己账号直播,大部分时候都是撸狗直播,顺便一提柴犬的脱毛季真的很恐怖,她偶尔会和托马一起玩游戏,比如分手厨房或者恐怖游戏。
在荧的直播间的托马和平时的他完全不一样。
平时的托马风趣欢快,情绪高涨,在研究游戏时时不时会表现出冷静与睿智,总之就更“营业”。
在荧的直播间就不一样,托马的声音比平时更低沉一些,有些慵懒的日常感,语速也更慢,少年感更强。
某天托马更新了新的保姆级做饭攻略。
视频的最后又到了大家最爱的“女朋友试吃环节”,只不过这次的字幕写的是“老婆试吃环节”。
太郎丸趴在桌上看,荧的背影出现在画面里,然后弹幕上充满了“???”和“原来我才是太郎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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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突摸鱼
彩蛋散兵,前翻绫荧cece,后翻钟荧cece
【叶荧】万叶呀万叶,这只猫咪是你吗?
*第三人称视角,我流荧妹
*有ooc
*原作背景if线,含猫塑,之前叶荧本解禁文
*全文5.6k+
——————————
1
下雨天的时候,荧捡回了一只猫咪。
脏兮兮的皮毛,哆嗦发颤的身体。她取来干燥柔软的毛巾替它擦干皮毛上的雨滴,那小家伙于是硬生生忍着甩干水珠的冲动待在原地,可乖可怜地蹭着毛巾,最后眯起眼喵喵叫了一声。
“咦?竟然不是纯种的小白猫嘛?”
毛巾擦到猫猫头的时候,荧瞥见到一线绯色,动作缓慢下来。
她起初以为是这只猫咪头部的伤口,比如下雨天不小心撞破了头,再比如和其他猫咪打架被耀武扬威挠了一爪,可当指尖轻轻碰触到那缕绯色后,柔滑的猫毛...
*第三人称视角,我流荧妹
*有ooc
*原作背景if线,含猫塑,之前叶荧本解禁文
*全文5.6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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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下雨天的时候,荧捡回了一只猫咪。
脏兮兮的皮毛,哆嗦发颤的身体。她取来干燥柔软的毛巾替它擦干皮毛上的雨滴,那小家伙于是硬生生忍着甩干水珠的冲动待在原地,可乖可怜地蹭着毛巾,最后眯起眼喵喵叫了一声。
“咦?竟然不是纯种的小白猫嘛?”
毛巾擦到猫猫头的时候,荧瞥见到一线绯色,动作缓慢下来。
她起初以为是这只猫咪头部的伤口,比如下雨天不小心撞破了头,再比如和其他猫咪打架被耀武扬威挠了一爪,可当指尖轻轻碰触到那缕绯色后,柔滑的猫毛蹭过她的指腹,底下却并没有伤口黏湿的触感。
是天生的毛色吗?
荧有些不确定,凑近,仔细端详着这只静静与她对视的猫咪。
“喵。”
通体银白的小猫于是又叫唤了一声,罕见的枫红色猫瞳与额前那绺绯色猫毛隐隐约约有几分熟悉的影子。他安静地待在原地,不逃也不闹,大概过了半晌,荧才瞧出些许端倪,以拳击掌轻而又轻地呢喃:
“万叶?”
“喵~”
2
猫咪并不可能大变活人,正如逝去的故人不可能重新回到自己身边。
可是即便如此,荧却依旧愿意相信这只猫咪与万叶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现在正盘腿坐在沙发上吃草莓,惬意地眯眼,消灭了几乎半碗的份量。秉着不能厚此薄彼的原则,荧决定与这位新的家庭成员一起分食,带他也品尝一些自己最爱的、新鲜水灵的水果。
上一次的昵称并未完全确定,不爱取名的少女便如同一些钢铁直女,对着猫咪喊了一声“咪咪”,对方不为所动;又毫不气馁喊了一声“小白”,猫咪懒懒在空中绕了绕蓬松的尾巴,最后在她无奈道万叶快过来时这才支起前肢起身,灵巧地扑到了她的怀里。
他埋下头,亲昵又委屈地蹭着荧的手臂,好像在责怪她刚刚两次喊错他的名字。
这一幕过于类似,以至于原本不爱回忆过去的少女久违地想起了她与万叶的第二次见面,少年也是如此温和失落地注视她,一切言语藏在了好看的眸子里。
“荧。”他那天略带控诉的神情历历在目,“为什么要喊我枫原。”
与万叶的初遇实际上很特别,至少不算平淡。
稻妻的少年坐在高高的瞭望台上,手里攥着一片树叶迎风吹奏,听到大姐头爽朗的笑声愈来愈近,他睁开半阖的眼俯视,恰好对上仰头往他那看去的少女,后者面部划过一丝偷看被抓住的慌乱,但随即唇角上扬,落落大方地冲他挥了挥手:
“你好,我是荧。”
她的声音很清脆,只一瞬间,万叶便记住了她的音色,须臾展露出若有若无的笑意。
他随风落在她的面前,按北斗的吩咐带她在船上转悠,等少女一直“枫原”“枫原”叫他的名字喊他看海里的水母时,他状似不经意地提到夜晚的月光鳍莹莹发亮,明晚月圆之夜可以去甲板观赏。
“如果你有兴趣的话,明天凌晨我去你房间门口喊你。”
银发少年轻轻地建议,振袖上红叶翩翩,越发显得他整个人有一种浪人般的恣意。
他素来是温和疏离的,至少船上的水手起初都不怎么与他有除了必要交流以外的对话,但在这位金发的旅者面前,他仿佛摆脱了那副既定的面孔,腼腆微笑,又同她道既然已经熟悉,以后便以万叶称呼即可。
万叶是他的名,他与荧刚相识便偷偷允许她喊得更亲密些。
等到荧第二日翕动着唇想要开口最后却还是不好意思地喊道“枫原”,他逆光站在荧的门口,缠着绷带的手缓慢敲击着左手手肘,语气平和沉静:“可以更自然些的。”
他好像有点沮丧,荧不确定,手指挠了挠脸颊。等她想要再说些什么补救,尚未开口,少年已然弯起眼绅士地虚握住她的手腕,牵着她悄悄往甲板而去。
深夜的死兆星很寂静,唯有一两名值夜的水手还在兢兢业业值班,间或听到动静,假装没看见这一对偷溜出来的少年少女。
夜晚的海风微微潮湿,扑到面上时带有淡淡的咸腥,在鼻尖停留,又很快消散。空濛的群山隐约于黑暗里勾勒出轮廓,好似卧鲸的背脊,而荧的注意力则完全被万叶口中的月光鳍所吸引,向甲板快步冲去,双手握住栏杆,裙摆因其身体惯性霎时漾起涟漪。
“哇!”
她倒吸着冷气,金眸里倒映着满海的星辉。
点点银白晶莹的游鱼穿梭在这片星海里,精灵一般游弋,像藻荇,像浮云,像一切易碎美好的事物。其中最近的一条倏尔在荧的注视下猛然向上,继而轻盈地突破海面,跃动出一道完美的弧线。
“万叶!”
荧忍不住惊叫了一声,身体下意识向后躲避,踉跄着就要跌倒。
她原本以为自己会在少年面前出洋相,毕竟最后没站稳该是摔到甲板上的,可是一截清癯有力的手腕横斜而来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衣衫布料摩挲过她空落的后背,激起一阵细微的鸡皮疙瘩。
一片温热坚实的胸膛撑住了荧的身体。
像一座山,可靠而又沉默。
荧茫然地眨着眼,心底已然有了猜想,但等偏过头瞥见到少年光洁的下巴与低垂颤动的眼睫时,她的心底还是“砰”一声炸开了无措与甜蜜,微抿着唇,闪电般起身,下意识埋头捂住了自己羞红的脸。
救命。荧脑里一片混乱,思绪好像猫爪糟蹋过的毛线球,怎么理都理不清。
——她怎么突然就脸红了?明明过了这么久早就不会因被拥抱而紧张了……
掌心下的温度很高,俨然有愈发升温的趋势。
以往因为是旅者的缘故,荧与许多异性打过交道,肢体接触按道理来说应该早已习惯。
但她可以在第一次见面时故作从容淡定,却做不到有了好感后自如地对待人家,尤其是她刚刚几乎完全被圈在少年怀里,后者的担忧不似作假。
“好啦,再过一会儿它们就要消失啦。”
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万叶宽容地扶着荧站稳,安慰道月光鳍确实会这般,还不困的话便继续观赏吧。
他后来将荧送回了舱室,同荧含笑道别,在听到荧问他下次是否可以继续一同欣赏时莞尔一笑,约定好接下来的月圆之夜会邀请少女再度前往。
“嗨呀。”
最后一颗草莓递到了猫咪的嘴边,白猫露出了莹润的下齿,侧过脸小口从草莓的一边开咬。
颤颤巍巍的草莓尖尖被完好无损地保留着,猫咪水润着红瞳,一眨不眨地盯着荧,好像在期盼她会做出反应,夸夸他或者摸摸他。
坏猫。荧被他的模样逗笑,不客气地挠了挠他毛茸茸的下巴。
粉嫩的猫爪舔干净后将那粒草莓又往荧方向推了推,不依不挠,荧感觉她的耳边已经循环上故人的那句口头禅——银发少年贴心地将草莓递到她唇边,揽着她示意她咬下第一口——最甜的部分是给你留的喔。
猫咪一直没有碰草莓尖,尾巴轻轻扫过荧的手腕,最后蜷缩在荧的怀里,温驯地等待她的反应。
曾经也有这样一位少年每次都做出类似的行为,荧揉了揉眉心,迎上猫咪期待的表情拾起那颗草莓,快准狠地塞到他的嘴里。
“最甜的部分自己吃。”
3
荧的记忆力其实因为年岁渐长不算很好,可是当初的日常旧忆重拾时,却依旧能够下意识回想起来。
她同万叶结为情侣后便在稻妻定居了一段时间,为了安逸。
稻妻的水果价格昂贵,大多由璃月进口,每次买了水果后万叶便会纵容地给她吃第一口,比如西瓜的最甜内芯,再比如新鲜草莓的尖尖。
水果如此,后来便延展到一切美食皆给荧吃最珍贵的第一口。
荧不好意思恃宠而骄,每次都要万叶也一起吃,少年便会拖长声调说好吧,最后腹黑地眯眼一笑,趁荧不注意,将最美味的部分送她嘴里,满足地去吃自己剩余的那些。
他很喜欢投喂荧,也很喜欢照顾她。
秋刀鱼大抵是最麻烦的食材,刺多且碎,处理极难。可是在荧的记忆里,她永远吃到的都是万叶剔好刺的鱼肉,对方骗她张开嘴,她抿一口,含之即化。
“……他上辈子是只猫吧。”
烤鱼熏鱼鱼汤鱼丸的回忆重新被打捞而起,荧无奈地替白猫捋着毛,心底纠正,或许万叶下辈子是只猫。
少年真的很爱吃鱼,至少有鱼在就会表露出一种肉眼可见的亢奋的精神状态。荧不免想起,她第一次做饭给万叶吃时,他小心翼翼地将鱼唆得干净,神情虔诚,好像下一秒头顶就会冒出两只猫耳,舒服到软趴趴地贴在头上。
熟练地自猫咪的头部抚摸到后臀,又停顿着加了力气拍了拍,荧注意到猫咪还在因为她刚刚不捧场的原因抑郁不已,凄怆地喵喵叫唤。
他被她捡回来以后就不哭不闹,每日乖乖跟随她巡逻自己的领地,累了就趴在沙发上休息,现在却低低叫着,哀怨地将声音拉得极奶极长。
荧无奈:“我替你烤一条鱼,你会不会开心一些?”
“喵喵……”
欲擒故纵地用爪子捂住眼睛,白猫的红眸在肉垫掩映下悄悄露出一点。
他现在心情想必很不错。尽管看不清脸,荧却可以注意到他的尾巴欢快地晃动,在空气里优雅而不自知地绕圈。
果真起身按照这个约定去给猫咪烤鱼,被唤作万叶的猫猫也不再伪装,跳下沙发亦步亦趋,一同来到了厨房。
他原本是想挨着荧蹭来蹭去的,但金发的旅者出于不知名的心思将他抱起,安置在一边的水池旁。
“看看我做得对不对。”
荧取出一条风干的鱼,将金发一丝不苟地盘在脑后。
4
即便是善于烹饪的旅行者,也有不太擅长处理的餐食。
因为在璃月与那位钟离先生旅行时对方见不得海鲜,等到在稻妻定居后,荧已经生疏到不太会做鱼类相关的吃食,剖鱼刮鳞倒是其次,最关键的是火候与调料的把握拿捏不准。
她的干烧香鱼是万叶教的。
男友有些诗情在身上,以一种才子的口吻命名这道菜为【雨奇晴好】。
粗颗粒的海盐洒在鱼身上,慢慢溶在了丰腴的油脂里。
少年第一次教她做的时候毫不避讳地穿着白衬衫,当被问到是否会弄脏衬衫后别过视线,顺势自然地问荧要不要帮他穿一下围裙。
“脏了后好像确实很麻烦。”
听到荧之前的建议,少年若有所思,松松垮垮的衬衫穿在身上,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留着顶端两颗纽扣没系,脖颈线条清晰明朗。
那时候结为情侣后还残存着少女的羞涩,荧于是缓慢地眨着眼答应,手自少年肋下穿过,以一种拥抱的姿势慢吞吞地替他在身后将围裙打结。等她小声道系好了想要站在一旁看万叶怎么烤鱼时,少年已经握住她的手,一步步细致地教她怎么处理。
他教她放盐的时候用拇指撮着放,翻烤鱼肉时要在心底默数,数到十的时候翻面。
记忆复苏,手按照过往的经验撮起盐往鱼面上撒,荧突然感到一阵淡淡的遗憾涌上心头。
她想起自己似乎过去每一次都将鱼烤得微焦,最后万叶露出微笑道好吃,将她勉强做出的鱼认真吃完。她当时总在道歉,表示下次一定好好在心底默数,但她没有同他说,自己其实都是故意的,只是想要看万叶会不会某天拒绝吃下。
人要学会对伴侣坦诚,真实地表达自己的感受。
这是荧对于伴侣的要求,并以这种方式来检验,但少年直到病逝都没有拒绝过。
他甚至在陷入永久沉睡的前一天还哑声怀念道真想再吃一次她做的鱼。
鱼肉翻烤,发出“滋滋”的声音。
荧露出满不在乎的神情将鱼夹到盘子里,利索切割剔刺,同猫咪自言自语:
“我早已不用默数就知道该什么时候翻面了。”
旅行者的感知力比拥有神之眼的人还要强,再加上多年的经验,实际上这一切对她而言都是轻轻松松。
可惜,她再也没能够给万叶做一份完美的【雨奇晴好】。
她在弥补少年前永远地失去了他。
5
常有人说道,旅行者的寿命绵长如不灭的太阳。
万叶却只是一介普通的人类,侥幸因神之眼的缘故不会衰老,却也无法一直陪伴荧走到旅途的尽头,更不可能陪伴她离开这个世界,前往新的彼方。
他们都心知肚明这一事实,确立关系的时候也曾表示会坦然接受离别的到来。但当某一天,万叶开始重复道“为什么要喊我枫原”时,荧的眼泪夺眶而出,克制着泪意颤声道我喊的一直是万叶。
“真的吗?”
“真的。”
得到回应后的少年腼腆笑了起来,银发下的眼睛弯弯的,唇角也弯弯的。
他在逐步失去记忆,没尽头似的忘记,但他的眼睛却同过去一样澄澈,望向荧时,荧能看到小小的自己。
他不希望自己被荧喊作枫原,眼角微垂露出难过的表情,荧于是在他一次次委屈的时候像孩子一样哄他,万叶万叶地呼唤。
在万叶没有失去记忆之前,他在关系里扮演的角色偏向于更纵容的一方,对于荧的一切都理所当然接受,几乎没与她争执过,此时则好像一切都颠倒了过来,他变得脆弱、敏感,以前从未表露过的担忧很轻易显露在脸上,执拗地问荧会不会哪天抛下他,开启新的旅程。
“要带上我吗?”
他问这些的时候,脸上全然是仓惶与忧愁,爱意与成长交予的冷静重新一点一点还了回去。
有时回归清醒,他回忆起这些片段一脸的歉疚。但他苍白的面上有一丝自己也未发觉的释然,好像这一生都背负着隐形的包袱,几乎没有过喘息的机会,而现在却可以有理由剖露出几分真实,唯一要担心的,是荧的态度。
荧该是什么态度?
荧自己也不知道。
她漫长岁月的一部分留给了这样一位少年,但到底是她付出多还是付出少,她真的判断不出来。
她知道万叶很爱她,浪人的洒脱与恣意使她感到轻松,在相伴的几十年里不觉疲惫。可是当万叶在遗忘后变成如此模样,她感到的不是被欺骗良久的愤怒,反而是一股强烈的、令人窒息的心疼。她心疼他压抑了这么久,为她忍让了许多,而她迟钝到最近才发现,他的不安全感原来早已刻入骨髓,她自己占了大半原因。
年幼时失去家人,年少时失去挚友,于是有了心爱之人后,潜意识里畏惧她也会同故人一般离开自己,重新孤零零地立足世上。
为了将她留在身边,万叶从未多说过他希望她怎么做,他想要她如何对待,唯一一次贪恋只是祈求她可以称呼他亲密些,只要这般,他便能从中汲取宽慰。
“荧,我好像真的要走啦。”
病逝前躺在床上的那天,万叶的银发散落肩头,层次分明的发顶在阳光照耀下,映着一圈很漂亮的亮光。
他那时已经吃不下任何食物,两颊因此微微凹陷,可是他温柔地注视着荧,同以往聊天一般企图用轻松的语气同她说细碎的日常。
他说道这个天气很棒,今年的枫叶应该也快红了,要是有机会,真想再看一次漫山遍野的红叶;
他还说道秋天虽然景致宜人,温度却在降低,荧一定要注意保暖,毕竟秋冬季节女孩子很容易着凉。
……
久违的多话使得他那天的模样深深印在荧的脑海里,银发披散,面容温和得像是一阵柔风。
说到最后他的声音沙哑得不行,仿佛破碎的琴弦在哀哀弹奏,轻声道荧你一定不要那么快地忘记我,偶尔也梦到我一下吧。
“要是梦不到怎么办?”
“嗯……那我会变成一只猫咪来找你的。”
少年认真地想了想,又补充道:
“当然这不是为了打扰你……收不收留是你的选择。如果真的变成猫咪的话,我可能只是想确定你是否生活得幸福美满,如果一切都好,我会自己离开的。”
他艰涩地笑了笑:
“抱歉啊,接下来的旅程我可能陪不了你了。”
没有人可以永远地相携相伴。
这是世界残酷无情的法则。
即便是表面神色如常爱说爱笑的旅行者,焉知会不会在某个夜深人静的时刻回想起逝去的爱人,从而起身抱膝,小声地啜泣?
她可能会幽怨寿命的不一,可能会后悔过去的骄纵,可能会渺茫地许愿有一日与爱人再度于某个时空节点相遇。
但是她必然不会绝望。
因为生命之美好就在于:曾经拥有过的爱意与陪伴,会化作记忆的烙印,装点其上。
而这烙印留存在身体里,流淌在血脉里,于是永恒不变,生生不息。
【all荧】他们关于裸睡的反应?(下)
ooc,睡觉文学,第二人称荧
含达托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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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
在正式交往之前,达达利亚就知道你裸睡的习惯。
这很正常,毕竟在暧昧期的时候,你们之间就已经有各种离谱的荤话和擦边球飞来飞去了,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喜欢的姿势”和“睡眠习惯”之类的讨论。
“不愧是我的伙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达达利亚和你一起围在营火边,一边烤着鱼一边眯起深不见底的眼睛笑着。
他也是裸睡选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这不是他第一次搂着女孩子睡觉。
那天雨很大,再加上清籁岛本身的气候条件就不好,你们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即将暴露在雷电下,变...
ooc,睡觉文学,第二人称荧
含达托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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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达利亚】
在正式交往之前,达达利亚就知道你裸睡的习惯。
这很正常,毕竟在暧昧期的时候,你们之间就已经有各种离谱的荤话和擦边球飞来飞去了,其中自然少不了对“喜欢的姿势”和“睡眠习惯”之类的讨论。
“不愧是我的伙伴,真是英雄所见略同。”达达利亚和你一起围在营火边,一边烤着鱼一边眯起深不见底的眼睛笑着。
他也是裸睡选手,这并不意外。
意外的是,这不是他第一次搂着女孩子睡觉。
那天雨很大,再加上清籁岛本身的气候条件就不好,你们很快被淋成了落汤鸡,即将暴露在雷电下,变成避雷针。于是,夜晚时分,你和达达利亚随处找了个山洞,生了火。湿淋淋的衣服被挂在绳子上晾在门口,一边挡风,一边等着被烤干。
你赤着身子缩在达达利亚怀里,你们都淋过雨,身上有些凉,好在达达利亚的体温很舒适,你的身体因为拥抱很快回暖。
“怎么了?睡不着?”他看你一个劲往他胸口钻,有些好笑。
“篝火太亮了。”你嘟嘟囔囔地抱怨。
达达利亚摸了摸你的头,把你又往他怀里塞了一点,用手臂帮你挡住了光,于是,你终于安静了下来,而达达利亚却莫名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你闷闷地问他。
“唔,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和小妹一起的事情。”
“怎么说?”
“她怕打雷,从小就怕,所以一到打雷的天气,就会跑到我房间来,钻到我被子里,让我陪她睡觉。”达达利亚的嗓音有些怀念,也许是因为劳累,略有些沙哑的磁性,胸膛因为说话一阵一阵的,挠得你耳膜微痒。
“小时候她还没有男女观念,我睡觉的时候不穿上衣,她也不在乎,一个劲儿往我身上粘粘乎乎地蹭,久而久之我也习惯了。”
“直到后来有一天……哈哈哈哈,现在想起来真的很有趣。”
“那天打了很大很大的雷,就跟现在这样。”达达利亚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你的头发,“冬妮娅一直没来,我觉得有点奇怪,就去她房间看看情况。”
“然后呢?”你有些好奇,抬起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他,睫毛扫在达达利亚的胸口,痒痒的。
“然后……”达达利亚看你,话还没说完,自己就先笑起来了,“然后被冬妮娅从房间里用枕头打出来了,一边打还一边骂我说,‘哥,你怎么可以不穿衣服乱进我的房间,快出去’。”
达达利亚笑了一会,终于忍住了笑容,接着说:“从那个时候开始,我才意识到,我们家除了母亲以外,有个新的小女人了。”
“作为哥哥,真的很欣慰啊……”
你听着少年人的低语,只觉得温暖和窝心,连山洞外轰鸣的雷电都不那么可怕了。
你闭上眼,呢喃道:“你真的是个很好的哥哥。”
“我也是你很好的男朋友哦。”达达利亚捧起你的脸,轻吻你的额头,“晚安,我的小姐。”
【托马】
你本来以为托马知道你裸睡的时候不会太惊讶的。
不过似乎你的判断略有些不对。
在交往之后,托马决定亲自裁剪一套睡衣送给你,因为“这样的话,就像被我拥抱着一样”,这是原话。
而当你告诉他“我……其实裸睡……”的时候,你敏锐地捕捉到,托马的表情,有一瞬间是裂开的。
究其原因,蒙德人大部分没有裸睡的习惯,而作为社奉行家的家政管,通晓稻妻名门礼仪的托马,更不可能裸睡,甚至,很难想象这个世界上会有裸睡的人。
所谓信息壁垒吧。
你叹气,笑着安慰他:“其实……睡衣挺好的,我可以当居家服穿。”
托马的眉头还是微微皱着,这个时间没有保持很久,甚至可以说他的脑子还没转过来要怎么反应,你已经因为担心他不高兴,想出了另一个办法。
“托马……要不……我们一起睡?”
“这样,你就可以真的拥抱我了吧……”
你们的关系就这样莫名地走向了更深的一步,在尘歌壶,在白月照进窗头的时刻,少年人金色的发辫在黑暗中有节律的晃动着,汗水从他的下颌处落下,恰好落在你的脖颈上,然后又被他舔去。
他轻吻你的耳垂,将你清理干净,然后搂在怀里,给你们两个人掖好被子。
“唔,你今天不穿睡衣睡觉吗?”你的脑袋向后蹭了蹭,整个人舒舒服服地窝在他的怀里,像躺在舒服的温水里。
“嗯,既然你说裸睡很舒服,我总是需要跟你一起试试的。”他的声音从你的而后传来,有种事后特有的磁性和性感。
你“嗯”了一声,闭眼,没有搭话。
过了一会,耳边传来托马的叹息:“裸睡好像真的很好啊……身体不受约束,皮肤与你相贴,真的很令人放松,像泡温泉一样。”
“想泡温泉吗?”你问。
“想啊!对了,你的壶里有吗……我记得之前还在建的。”
“嗯,为了你,昨天已经建好了哟。”你笑起来——其实不是特地为他建的,只是时间刚好凑巧罢了,说出来是为了哄他开心,“明天去吧,今天……累了……”
你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他的怀里,托马揉了揉你的头,也闭上了眼睛。
一周后,你生日的当天,你的卧室里多了两套居家服,一套红色,一套粉色。
是的,不是睡衣。
【阿贝多】
“调查我的睡眠习惯?”你歪着头,有些不解,随后小脸微红地问阿贝多,“阿贝多老师……其实,如果你提出和我一起睡觉的话……我不会拒绝的。”毕竟,你们已经交往蛮久了。
“你误会了。”阿贝多摇摇头,“并不是在隐晦地暗示什么,只是作为你的男朋友,我确实需要了解你的生活习惯,其中包括睡眠习惯。”
好嘛,这下变成我自作多情了。你在心里愤愤地跺脚,阿贝多,你这块木头,不,石头!
谁知,亚麻色头发的少年话锋一转,扬起一个文雅的笑容:“当然,和你一起睡觉的邀请,我接受了,并且,我很开心。”
可恶啊……阿贝多,快停止你的直球。
愉快的午后研究时间变成了对睡眠习惯的调研,阿贝多发现,你最近总是念叨腰酸背疼,并不是没有原因的。
“侧躺,睡软床……而且是裸睡,睡眠质量很好,这种情况下,如果姿势不对,对脊椎可是非常不好的。”阿贝多看着手里的研究笔记,示意你把背后的衣服拉开,“让我检查一下你的脊椎。”
少年人的目光干净而认真,不带一丝杂念,仿佛你在他面前与实验器材无异,你说不清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不过还是依言拆开了连衣裙后背的绑带。
【后面走afd,涩涩了但没有cece,我明明说的很隐晦】
——————————
我知道你们有人会评论:得想办法把阿白的刹车拆了
彩蛋是五郎短打,前翻叶荧cece
可以带入自己,也可以当做单独角色看待,我都不介意,不要吵架就行。
↑我自己拆的,走这儿看。
……小四格被人无授权转载还做成视频了,你们在干什么啊……?
我不开打赏下载是为了什么?是因为这是同人图,大家都会想保存下来在相册里翻看。
官方自动给我锁了我都手动打开允许保存了——不是为了给你们拿去引流谋利的,再这样我就禁止保存了???
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可以带入自己,也可以当做单独角色看待,我都不介意,不要吵架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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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四格被人无授权转载还做成视频了,你们在干什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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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方自动给我锁了我都手动打开允许保存了——不是为了给你们拿去引流谋利的,再这样我就禁止保存了???
真是,太令人伤心了。
【魈荧】他的房客
全文2.4w字,一发完结
杀手魈x特工荧
战争背景
——————————————————
00
杀手跟客户的关系,就应该像鱼和自行车。
——某来自沙漠的爱讲冷笑话的同行如是说。
01
瓶口朝下,59度的烈酒浇透金属镊子。
简单消毒后,镊子撑开已有溃烂迹象的皮肉,探进伤口深处。
通常来说这种事轮不到他自己动手,但这次中枪后为了躲避追捕,在码头下的海水里泡了六个小时,还能凭最后一丝理智回到这个地方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只知道自己在发烧。
已经来不及联系地下医生了,下一次昏迷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
咬紧随手从地上抓过来的毛巾,镊子精准...
全文2.4w字,一发完结
杀手魈x特工荧
战争背景
——————————————————
00
杀手跟客户的关系,就应该像鱼和自行车。
——某来自沙漠的爱讲冷笑话的同行如是说。
01
瓶口朝下,59度的烈酒浇透金属镊子。
简单消毒后,镊子撑开已有溃烂迹象的皮肉,探进伤口深处。
通常来说这种事轮不到他自己动手,但这次中枪后为了躲避追捕,在码头下的海水里泡了六个小时,还能凭最后一丝理智回到这个地方已经称得上奇迹了。
他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醒来时只知道自己在发烧。
已经来不及联系地下医生了,下一次昏迷后恐怕就再也没机会醒来了。
咬紧随手从地上抓过来的毛巾,镊子精准钳住陷进肌肉里的弹头。
深呼吸,冷静,用力——
“你好……?”
弹头滑脱,直冲天灵盖的剧痛让他不住痉挛。
但本能反应救了他一命,背脊撞到墙上的同时枪口已经对准了门口探进来的那颗金发头颅。
“等等!钟离!钟离介绍我来的!”
女人双手举过头顶,其中一只手的食指和中指间夹着一张石珀色名片。
这种名片他已经接到过不下两百次,不是赝品。
是新客人。
“呃……你看起来需要帮助。”
女人仍旧举着双手,但往前跨了一步……这个距离,即使是下一秒就昏迷他也能保证一枪爆头。
“走开。五天。”
“啊?”
“留下资料,离开这里,五天后我去完成你的订单。”
没有多余的力气说话了。他放下枪,重新捡起镊子。
镊子沾了灰,又得再次消毒。
他抓向威士忌的瓶颈,手掌却没传来玻璃瓶冰凉坚硬的触感。
酒瓶在视线中分裂出三个虚影……五个……
最后的记忆是一颗金色的脑袋凑近。
来不及把子弹打进这颗脑袋了,他有些后悔地想。
02
魈没有想到自己还有机会醒过来。
大腿外侧肌肉的剧痛提醒着他他还活着这个事实,清淡的水米香气则提醒着他房间里还有其他人。
“你醒啦?”
想尽量隐秘地取出床头暗格里的枪,却不知道把什么东西碰倒了,惊动了外来者。
毛茸茸的金色脑袋闯进视线,手上抄着一把……饭勺?
动起来,动起来,抄个什么家伙事都好,先拿到主动权。
魈强行命令僵硬的手臂撑住床沿,咬住牙心一横用力支起上半身。
“别动!”
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魈的前额。
速度很快,持枪动作专业,但没有预防性找掩体的意识。
不是同行。魈默默在心里给出判断。
“你是谁?”
——钟离先生介绍来的客人,这个答案在他昏迷前就已经知道了。
钟离是璃月的精神领袖,是魈的恩人,也是他如今的老板。钟离会介绍形形色色的客人过来,客人将附带照片的人物资料交给他,他负责终结照片里的人的生命。
这就是他的工作。
但这解释不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行为。
没有遵守规则离开他的房子,没有给他装着目标资料的档案袋。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荧。钟离介绍我来找你,他说你会配合我。”
女人一口气说完,再次掏出那张名片,手腕轻轻一抖,名片在空中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然后稳稳落在他手边。
确实是钟离先生特制的名片。
“听好,你现在躺回去,动作要慢。躺好以后我会把枪还给你。”
枪在她手上,枪口正对着他的脑袋。他没得选。
刚刚靠着应激分泌的肾上腺素硬是坐起来,躺回去的过程中魈才算是吃到了苦头。疼痛不仅来自于大腿的枪伤,还来自于身上的多处挫伤、刀伤。
牵一发而痛全身。
好在荧说话算数,关掉保险后把枪放进了他手里。
“你可以走了,留下你的目标,我会去解决。”
魈果断下了逐客令。
荧却像是没听见,掀开被子仔细检查了他腿部,然后是身上较严重的几处伤口,最后才满意地重新给他盖上被子。
“幸好,伤口没裂开。你等着。”
几分钟后她去而复返,端来一碗粥。
“张嘴,我喂你。”
迷惑,这是魈此时除警惕之外唯一的情绪。
他无法想出任何一种解释来对应眼下的情况:钟离先生介绍来的客户目睹了他重伤后,既没有因为质疑他的业务能力而离开,也没有趁人之危终结他的性命——他这条命还算值钱,早就有人开过价。
如果身体的感受没有出错,这个女人还给他处理了伤口。
“你要干什么?”
“无论我要干什么,你现在都没法配合我。所以先吃饭。”
一勺白粥喂到嘴边,里面大概加了几滴猪油提香。
魈紧抿着唇,打定主意不得到一个确切的答案就不予配合。
荧叹了口气,露出一种看耍赖的小孩子的表情。她从口袋里摸出一颗黄铜色的子弹在魈眼前一晃:“吃完这碗粥,就给你一颗子弹,成交吗?”
魈微微掂了掂手上的枪:重量不对,恐怕子弹已经全被她拿走了。
狡诈。魈更新了对荧的评价。
但这桩交易达成了。
03
荧并不二十四小时盯着魈。
不如说她在房间里的时间才是少数。通常她会在六点出门,十一点来盯着他吃完早午餐。晚上她回来的时间并不固定,但通常是十点前。她会先走完一套给他换纱布、擦洗身体的标准流程。
他的体温一直没降下来,低烧不断,所以睡前还有一针青霉素。
青霉素,这可是个金贵玩意儿。
最近风声相当紧,冬都截断了璃月的药品进口运输路线,大概三个月前他购买抗生素的渠道就断了。
地下医生白术那里也存货告罄,上次过去时护士让他下次再重伤感染可以直接死外面,去了也白搭。
“你对这个感兴趣?”
察觉到视线,荧晃晃手里的针头。
魈扭头向另一边。
窥探秘密是个危险的信号,如果有人向他打听他的接单渠道,他会毫不犹豫地动手。
以他现在的身体状态,搏命的胜负在四六之间,他是六。
魈暂时还没有你死我活的打算。
她出门时胡桃来过一次。那个小姑娘是钟离先生身边负责善后的人,字面意义上的,给他这种人善后。
“钟离让我告诉你,尽量配合她,少问,多做。”
他明白钟离为什么把荧介绍过来了。跟留云那几个不一样,非必要的情况下,他可以永远扮演一个哑巴。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会暂时住在你家。”
在他收敛起攻击性后,荧这么告诉他。
所以荧应该被定义为房客。
只不过这也不是什么“家”,一个睡觉的地方罢了。
04
从第四天开始,他的房客每次来都会带一些东西。
钥匙旋开门锁后,先是塑料袋摩擦的声响,然后是一句尾音上翘的“我回来了”。
上翘的尾音总是让他想起很多年前在石门执行任务时见到的团雀。蛋黄色的团雀落在他狙击枪的枪管上,他连续三个小时保持那个姿势,大概团雀把他当做了环境的一部分。
毫无警惕意识的团雀专心梳理羽毛,不时抬起头啾啾几声,就是这样上翘的尾音。
享受惬意的团雀当然是死了,催泪弹落在他匍匐的位置。透过护目镜,他目睹了团雀死亡的全过程。直至咽气前一刻,那对翅膀还在坚持扑腾。
“……绿色那个是你的。”
“嗯?”
大概错过了一些她絮絮叨叨的内容。
荧举起墨绿色的陶瓷杯:“我说,这个杯子归你,跟你染的那头绿毛还挺搭。”
不是染的。
魈也并不想去解释。打从记事起头发就是这个颜色了,有段时间为了避免辨识度过高,他还坚持过一年染黑。但最终还是放弃了折腾,因为他发现每间理发店的理发师都能在他第二次去时认出他。
墨绿色的陶瓷杯被放在餐桌上,旁边是明黄色的陶瓷杯。鲜明的色差,保证不会拿错。
但在其他方面,这位房客似乎缺少这份划清界限的自觉。
墙角的尘垢和虫尸消失无踪,冰箱里过期的药品被新鲜的蔬菜取代,蹭上过血迹的旧窗帘在某个夜晚后再也没见到过。他房间陈旧腐朽的死气被她统统丢进了垃圾堆。
好在她保持了通往后窗的过道通畅无阻。
杯盘碰撞的声音传出厨房,魈深吸了一口气,无法从气味分子判断今天的晚餐是什么。但她开了煤气,看来不是馒头咸菜。
三个馒头一碟咸菜,每天两顿,筑成他多年来对进食这件事的认知。
他的房客显然对这件事有不同的认知。尽管当下城里能买到的菜种类相当有限,但丝毫没有阻碍她发挥想象,端出各种组合。
比馒头咸菜美味很多很多。但功能也仅只是让人汲取活下去的养分。
既然殊途同归,何必浪费时间?
他不会问,她的絮絮叨叨已经足够填满进餐的空隙。
她并非一直如此多话,这是她缓解焦虑的方式。第一次嗅到她紧张情绪的那天,他听了好几个小时废话,顺便记住了近期生活用品的物价。
魈尝试过用她废话里的信息去推测她是什么人,但每一天的结论都南辕北辙。
有时觉得她是情报员,掌握着城里琐碎的信息流动。
有时又觉得她像教练、领袖之类的角色,指挥起人来有种不容置疑的说服力。
其实有更直接的办法,比如去看她的记事本。
每一个晚上魈都会看见她抱着记事本写写画画,大概是在计划某些事情。
但也只是想想而已,他一直都很懂得掌握与客户保持距离的分寸。
还记得有个西边来的同行讲过一个冷笑话,他们和客户之间的关系就应该像鱼和自行车——永远没有关系。
没在夜晚阴影下的挂钟时针指向十一刻度,分针又跨过了大半圈表盘。
她还没回家。
这个危险的念头足以让魈冒出一身冷汗。
第一,这不是“家”,只是临时住所;
第二,她从未承诺过什么时候“回来”;
第三,来或不来都是作为房客的她的自由,与他无关。
归咎于失血过多引起的精神恍惚,魈熟练地调整呼吸节奏,强制自己入睡。
……
“魈,弥怒买回来的米花糖,快尝尝!”
“伐难,你又偷吃!这是留着过海灯节吃的!”
“小气鬼!浮舍大哥你快骂他!”
“走了走了,来活了,这几个是新目标。”
等等!
不要去……
……
“魈?”
暖光灯灯泡的光晕与金色的脑袋纠缠在一起,他连续用力眨了几次眼,才勉强将二者在视线里剥离开。
“做噩梦了?”
手自然地盖上他的额头确认体温,那只手并不娇嫩,薄茧摩擦皮肤的粗糙感适时地提醒他,这是一只惯握武器的手。
“没有。”
他驱赶野猫似的,将那只手赶下自己的额头。视线落在挂钟上,凌晨一点半。
“抱歉啊,今天我被事情绊住回来晚了。你饿坏了吧,我去煮个粥给你垫垫,明天补偿你顿好的。”
不必。
不必向我道歉,我没有在等你。
是想这么说的,但她已经哒哒哒跑进了厨房。
魈觉得有些轻微的头痛,合上眼睛深呼吸。
这些年几乎每一个晚上的梦,都是曾经死在他手上的目标用各种方式杀死他。
白天杀人,晚上被杀,达成了一种听上去非常公允的平衡。
大概是因为重伤后这几天都没做梦,长期紧绷的神经松了一点,所以故人才会来到梦里。
魈开始小幅度地活动关节。
他对身体负荷能力的估计相当精准,第五天就能忍着疼下床了,但却被荧强行按着躺到了第九天。
得益于她的精心照料,伤口恢复得很好,没落下什么暗病。
那么,是时候跟她聊一聊正事了。
05
“不行。”
尽管之前隐约猜到她要求的“配合”大概不止抹掉某个人的存在这么简单,但听到“地下矿区”几个字时,魈还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
想了一下,魈补充:“列出你要查的东西,我去。”
两个月前璃月城西南约40公里的层岩矿区重新开放,明面上由千岩军管控,但实际上打着“冬都外交协查”旗号的愚人佣兵已经将矿区渗透成了筛子。
在那下面发生什么程度的冲突都不奇怪。
非要去的话,魈还是想按照自己的习惯独自行动。
“一起去。其实我来找你之前已经深入到地下三层矿区了。最后一层,钟离说你知道进去的方法。”
荧搬出钟离先生,魈无法拒绝。
“……如果你执意要去,先约法三章。”
“第一,进入地下一切听我的;第二,非必要不开枪;第三,我们不是同伴,无论谁涉险,另一个人都不必搭救。”
荧愣怔了一下。
“有问题?”
“不是,第一次听你说这么多话。”
天真的笑在她嘴边漾开。
“明明这么好看,如果说的话不那么冷就更讨人喜欢了。”
我不需要讨任何人喜欢。
话到嘴边,却硬生生拐了个弯。
“我不是什么好人,不想遭遇不幸的话,就离我远一点。”
他是给过那只团雀生路的。
泄出一线杀意,寻常野生动物都会凭着天生的警觉逃开。
偏偏那只不知天高地厚的团雀只是看他一眼,好奇似的在枪管上跳近几寸:“啾?”
“好好好,约法三章,一言为定。”
荧勾起他的小指虚虚摇晃几下,然后拇指对拇指用力一摁,像是盖章。
“……幼稚。”
06
出发前魈多少有些顾虑,担心荧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真正进入地下矿区后魈才发现是自己多虑了。
正如她先前所言,她将地下三层摸得清清楚楚,制定了距离近且相对安全的路线。
也偶然遭遇过几次愚人佣兵,在他动手的同时,荧也已经蓄势待发。
她一记抬腿踢在胖佣兵膝窝,趁对方跪倒他顺势肘击对方太阳穴,绞断脖子的同时她的匕首擦着他耳侧飞过,回头正好见抬起步枪的瘦高佣兵眉心被扎了个透。
“不客气。”
荧爽快地朝他笑,上翘得过分的嘴角却暴露出一点小得意。
“身手不错。”
他诚实地夸奖。
魈并非从未跟人搭档过。那几个老伙计相继去世后,钟离先生也曾给他推荐过其他搭档,但没有人能吃得消他迅捷如风的速度,以及夜叉鬼般不要命的凶猛打法。
第一次合作,荧能快速洞悉他的意图,身体本能反应似的跟上他的节奏,配合起来仿佛多年老搭档般默契。
这个少女一定吃过很多苦头。
“魈,你在找什么吗?”
魈回神,发现荧正顺着他的目光四处看。
“没什么,多留神。”
“哦,我还以为你在找人呢。”
冷不防被戳中心事,魈忍不住皱眉。
“为什么?”
“你的眼神……”荧忽然站住:“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吗?”
越界的问题,应该被无视。
魈平静地与她擦肩,沿着既定的路线往前走。
“……是我大哥,他叫浮舍,五年前来层岩出任务,没再回去。”
一个杀手五年杳无音讯,结局不言而喻。魈没有多余的幻想,只不过想着如果运气好,能把浮舍的遗骸带回地上就好了。
“原来浮舍先生是在层岩失踪的。”荧跟了上来。
“你认识他?”
“没有。”荧摇摇头:“钟离跟我说过你们——夜叉众的事。你们是在暗处守护璃月的英雄。”
英雄?
魈愣了一下,这双沾满人命和鲜血的手,什么时候也能用这种伟大的词来形容了?
在遇到钟离先生前,他和兄弟姐妹什么都不懂,年幼时为了一口吃食被人掳去,训练成杀人工具。后来钟离先生解救了他们,为了报恩,他们成为了钟离先生的杀手。
其实钟离先生从来没有勉强过他们,是他们自觉除了杀人什么都不会,而他们又由衷相信钟离先生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守护璃月。
守护璃月,这片让他们第一次有尊严地活着的土地。让他为此付出生命他也绝不会有半点犹豫,浮舍他们几个也同样如此。于是杀手夜叉众成了璃月的“护法夜叉”。
只不过……他才知道,原来他们这样的人,还可以被称为英雄。
“英雄……是个好词。”
魈感觉到身边人宽慰似的拍了拍他的肩:“浮舍先生身上有什么特征?我和你一起找。”
“不必,专心完成你的事。”
荧连夜叉众的事都知道,看来她是钟离先生相当重要的客人。至少,他们必然有着相同的立场。
魈能看出她真诚的善意,但他也掂量得清孰轻孰重。不能让钟离先生的重要客人平添风险。
“魈!”
魈回头,对上一双清澈诚挚的金色眼瞳。
“我的事里就包括寻找浮舍先生的遗骨。”——虽然是刚刚才加进去的。
少女淡金色的眼睫扑闪扑闪,像扇着翅膀的晶蝶。
呼。魈长长呼出一口气,像是叹息。
他是真的给过那只团雀生路。他想。
07
荧执意认真搜寻一遍地下三层,导致抵达四层入口的时间比预想中晚了两个小时。
眼下她正一脸纠结的表情,好像在组织语言想安慰他。
其实真的没必要,杀手每天跟生死打交道,没什么看不开的。
“雷管在你包里吧?炸掉这块拦路石,后面的深坑通向第四层。”
魈已经很多年没来过地下四层矿区了,璃月官方宣布层岩停止对外开放后,这里就沦为了蝙蝠和鼹鼠的乐园。
外界一直有流言传说,信誓旦旦地指出层岩地下矿区是璃月的秘密军工厂,但魈知道这是一派胡言。或许曾经挖掘出古代遗迹的地下四层矿区确实有秘密,但军工厂什么的……造谣的人大概连最基本的制造常识都不具备。
那么,一个小姑娘不惜涉险也要来地下四层,她想探寻什么呢?
魈抬眼瞥了一眼上方,荧正顺着绳索滑下来,贴身裤装下紧实的腿部肌肉发力踩住岩壁上的凹陷,细密的汗贴着额头,在手电筒的光照下折射出星星点点的水光。
很鲜活,很美。
他第一次对一副躯干产生“美”的认知。绝大多数时候他打量一个人,都是在盘算如何把对方变成一具尸体。
意识到这一点,魈后知后觉地收回了目光,注意力重新放到周围的环境上,想借此把身上不自在的灼热赶走。“这里最近有人来过。”
荧把手电对准一块石头,比她肩部高出约八公分的位置有一块不自然的白,应该是上一个路过的人以手撑墙,短暂休息过。
“愚人的佣兵吧,他们在地下矿区活动了两个月,不可能没来过四层。”
魈给出一个他认为合理的猜测,却见荧蹲下身,从地上拾起件什么东西。
他适时的把光照让过去,是一根暖金色的头发。荧捏着那根发丝,指尖有不易察觉的颤抖。
“荧?”
荧没有作出解释,猛然起身跑向前方的黑暗。
地下数百米的空气过滤了所有光,醒目的流明手电光源无疑会让他们成为移动的靶子。
魈果断关掉手电,眼睛短暂适应下方的黑暗后,凭借耳力循着脚步声追去。
荧的脚步声很特别,每次提着一兜东西踏上楼梯时,总会让魈联想起林中悠然踱步的小鹿。撞上他这样举着猎枪的猎人,也只是扑闪着一对湿漉漉的眼睛好奇打量,甚至还会好心地凑上来,舔舐他因狩猎而受的伤。
而现在受惊的小鹿正往危机四伏的深林跑去。
荧的脚步声断在一条三岔路口,魈急止住追赶,贴在墙角探出腿一试——不是鬼刨坑。
鬼刨坑是矿工们对没有标注警示的窄小深坑的戏称,每次巨渊动工深入挖掘时,鬼刨坑都会带走不少矿工冤魂。
既然不是失足跌落,那她肯定就在附近。
魈没有过多犹豫,拐进左侧岔路。
越往深走,越发被地下水泽发酵的腥臭气熏得头晕。道路两侧开始出现泛着微弱荧光的蘑菇。
没走多远,魈就发现一丛被踩扁的蘑菇,从脚印的尺码来看应该是荧。
但不止一种脚印。
蘑菇的惨状昭示着不久前几个个成年男性刚从这里经过。
啧,拉过钩的约法三章她是一点没往心里去。魈不由得有点烦躁,也忘了自己不久前还在心里给那个拉钩定下“幼稚”的评价。
打斗声从不远处传来,双方都没有动枪,但有金属碰撞的声响。
那就是动刀了。
魈猫起步子快速从暗处闪身出去,持刀压在荧身上的男人猝不及防迎面一记飞踢,颈椎发出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x……”
“魈”字被咽回喉咙里。荧就地翻滚到魈身后,借着势头一刀扎在后面意欲偷袭魈的人腿上,代价是后背硬挨了一脚。
荧的理智还在线。魈稍微松了口气,知道在这种人数不明的打斗中别叫队友名字,起码说明她还在谨慎思考。
“受伤了?”
对方也没开手电,魈边戒备边拉了荧一把。
“没事。七个人,倒了四个,还剩三个。”
荧后退一步,与魈后背相贴。
“后面交给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魈的身子猛然一沉,拳头擦着额角滑过。
身后的荧同时反手一刀,刀刃割在皮肉上的阻力维持了一秒,黑暗中传来一声闷哼。
魈顺势欺身而上,按着心里描摹的敌人身材,一拳砸上对方鼻梁。
动手的间隙,魈忽然冒出一点莫名的快意——她真能听懂他的意思。
“把后背交给你”这种无聊的鬼话,魈是不会说的。刚刚那句“后面交给你”,是让她配合他同时动手,瞬间解决掉第五个人。
现在,敌我人数均等了。
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剩下两个人也被放倒。
荧单膝跪压在其中一人胸口,刀尖抵住颈部大动脉的位置,冷声问:“他在哪儿?”
原来她也是来找人的。
魈打开流明手电,略一扫横七竖八的敌人:衣着尚算统一,但却认不出来自哪方势力。
“他?呵,他现在是我们的人,他已经不要你了,你就早点死心吧。”
……
魈感觉自己可能掺和进了某种情感纠纷事件中。尤其在看见荧握刀的手颤了一下,在对方脖子上带出一道血痕后。
“不可能!他是我——”
“他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被制服的人轻蔑一笑,猛地用力一挣,刀尖刺破血管,血液汩汩在地上蔓延开。
注定走向死亡的躯体抽搐几下,归于平静。
荧仍保持着单膝跪压姿势,魈默然站在她身后,等她的情绪缓和下来。
也就不到三分钟。
荧深吸一口气吐出,起身面向魈:“对不起,刚刚太着急了,没来得及跟你打个招呼。”
又来了,又是那种山崩于前而不色变的表情,如果眼角的水光没闪烁,说不定他会相信。
魈第一次觉得这种表情让他有点不舒服。
明明现在这种场面下该被安慰的人是她,她却先作出一副要让别人安心的样子,到底是一个人吃了多少苦才会养成这种习惯啊。
“可以再找找,可能还有他们落单的人。”魈抬起手电扫了一下远处矿道。
荧却摇头:“来不及了,他们一向很警觉,估计……算了。”
“跟我来,刚刚路上我有发现。”
荧擦拭着刀身的血迹,拐进与来路并行的一条小道。大概走了三四十米,荧抬手虚扯了一下魈的衣袖。
“别走了,鬼刨坑。你看——”
荧把手电对准坑内:“浮舍先生失踪前……穿的是这身衣服吗?”
狭窄的坑里挤了四五具人骨,最上面一具身上套的衣服魈见过无数次,是大哥出任务时习惯穿的贴身款式。
“……是。”
魈贴着坑壁慢慢下移,踩着下面几层人骨脱下外套,小心翼翼地将浮舍的遗骨敛起。
浮舍最后一次任务是解决一组失控的杀手。那几个家伙不知道接触了什么,突然精神崩溃,滥杀了很多同行和平民。
从衣着来看,魈脚下踩的几幅骨头就属于那组杀手。
浮舍将他们永远埋葬在不见天日的巨渊之底,用生命守护了地上的安宁。
“浮舍大哥,我来接你回家了。”
魈小声道。
一路出去,两个人都没再说话。
路上又遇到几个四处转悠的愚人佣兵,荧一改之前与魈配合的模式,打得很激进。
魈知道她是不想让对方靠近他,以免碰落他怀里的遗骨。
重新回到地面,夕阳已经快没入地平线了。
荧面朝夕阳,仰头看着天,仿佛在等着微风洗净从地下带上来的浊气。
夕阳落在她眼底发梢,映得她整个人都金灿灿的,与身后层岩矿坑深不见底的黑暗格格不入。
有那么一个瞬间,魈觉得她好像不属于这个世界,是误投深谷的飞鸟,是遗世独立的花。
“魈。”
她歪头,喊他的名字。
“接下来做什么?听你的。”
魈怔了一下,发现她的目光落在自己怀里。
是了,他要去安葬浮舍的遗骨,应该让她先回去的。
“你先……如果你有空,可以跟我去一个地方吗?”
为什么要叫她跟来?魈不知道。在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话已经脱口而出了。
“好啊。”
她又越界了,是他发出的邀请。
08
“所以,他们都安眠在那个园子里?”
“嗯。”
那是他们最初的家,如今早已荒废,魈把兄弟姐妹都安葬在屋后的小园子里。他曾拜托过钟离先生,等到他也死去的那天,请钟离先生把他的遗骨放回同样的地方。
或许到那时,他们就能在另一个世界团聚了。
回程已经很晚了,电车摇摇晃晃催人犯困,荧的脑袋也几次猛然垂下,又强打精神。
但终究还是没扛住困意。
毛茸茸的金色脑袋无意识地靠到魈肩上,透过衣服传来滚烫的体温。
不正常的温度。
魈学着荧照顾他时的动作,把手贴上她的额头,果然有些烫手。
是因为层岩地下太冷了吗?还是某处伤口感染?
迟疑了一会儿,魈抬起胳膊环过荧的身子,让她整个人靠到自己身上。
湿热的呼吸吹在脖颈上,魈顿时绷紧了肌肉……这种微妙的紧张感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第一次对敌人举枪时的心情……
“好累……魈……”
她无意识地呢喃,手不自觉地环上他的腰,找了个靠得更舒服的姿势。
更紧张了。
魈并非没跟异性有过近距离的肢体接触,不如说在贴身肉搏时距离比这更近,肌肉绷得更紧。
但,没有杀意,没有硝烟味,只有互相依靠的体温,这还是第一次。
眼神逃避般的在车厢中乱扫,提着菜的中年大叔,打电话高声交代会议事宜的上班族,背着书包的学生,还有……互相拥抱依偎的情侣。
魈疑惑地盯着那对情侣,女生头抵在男生肩上,环着对方的腰,男生搂着女生,另一只手搭在女生头上,遮挡略微刺眼的灯光。
似乎察觉到明目张胆的打量,男生抬头看过来,瞪着眼与魈对视。
魈默默收回目光,空着的手顿时有点无处安放。
所以……是应该这样做吗?
迟疑着,魈学着对面那个男生的姿势,把手放到荧的头上。
柔软的金发穿过指缝,散开清爽的洗发水香气。
似乎感觉还不错。
日复一日运行的夜班车,无人注意的车厢角落,两个互相依偎的年轻人,好像世界上一对再普通不过的情侣。
“荧,醒一醒,吃药。”
被轻推醒的人意识恍惚,努力分辨了一会儿,才发现自己躺在魈的床上。
“嗯……怎么到家了?”
冷不防两个字敲在心上,瓷杯里的水险些晃出杯口。
“你发烧昏睡过去了,我抱你回……回家的。”
“哦、哦,对不起,给你添麻烦了。”
荧挣扎着半坐起身,接过药和杯子一饮而尽。
“没事,睡吧。”
看着荧头沾枕头就沉沉睡去,魈把她的手放进被子里,又掖了掖被角。
一套动作太流畅,以至于做完后魈才后知后觉,看向自己的手。
这是在干什么?
按照过往习惯,自己普通感冒发烧时既懒得吃药,也不在意盖不盖被子。反正躺一躺就好了。
那为什么会下意识地让她吃药、给她掖被角?
想不明白,也不困。
魈坐到沙发上。
之前自己负伤时,她每个晚上都坐在这里涂涂画画。厚厚的硬壳笔记本静静躺在桌上,毫无藏匿的意思,就好像在对他发出邀请。
要越界吗?
奶白色的纸上没有密密麻麻的文字,也没有什么机密数据,满篇满页都是铅笔画。
是个垂着长辫的男人,简笔画勾勒出不同角度的脸,坚毅的、温柔的、忧虑的……
层岩之下的对话在耳边响起。
——“他已经不要你了,你就早点死心吧。”
——“不可能!他是我——”
是你的什么?恋人?男朋友?深爱的人?
甘愿冒巨大的风险闯进地下四层矿区,听起来这也只是她追寻的其中一站,而她看上去也完全没有放弃的意思。
为什么要为一个抛弃自己的人如此执着呢?就像那个家伙断气前说的,“他跟你已经没有关系了”。
莫名的烦躁涌上心头,连纸张一角被捏皱也没发现。
那个人又是否知道自己抛弃了什么?是瞪着湿漉漉眼睛的小鹿,是本应拥有整片蓝天的飞鸟,是照进死气沉沉的世界里一束鲜活的光……
咔嗒。
时针落进两点钟位置,齿轮嵌合的声音打断了魈心底的质问。
魈怔住:自己在纠结什么呢?
她只是钟离先生介绍来的客人,只是这个房间的短期房客。
——可她把这里称之为“家”。
不……或许这只是她的习惯,回酒店也好,回临时搭的帐篷也好,总之回今晚睡觉的地方,都可以用“回家”来代称。明确,简洁,像她对敌人出手的动作,干净利落。
层岩的调查已经结束,如果不是因为突然发烧,现在她大概已经收拾东西走人了。
但好像又不对。
她帮他寻找故人遗骸、他让她陪着安葬浮舍、他偷看了她的记事本……早已经逾越了杀手和客户之间应该恪守的分界线。这份越界,两个人都有责任。那他现在冒出的这些念头,又应该算什么呢?
乱了,全都乱套了。
没有职业守则教过他该怎么处理这种情况——职业守则只告诉他,杀手与客户泾渭分明,绝不越界。
太阳穴突突的疼,魈揉着鼻梁,仰头后倾,意识和身体一起陷进沙发里。
该说作为杀手,魈的警惕性是顶尖的,薄毯落在身上的一瞬间他就睁了眼。
不该的是,善后意识被抛到了脑后,发现荧盯着他摊在腿上的她的笔记本时,魈差点跳起来。
脑子快速思考试图编一个听起来相对合理的借口,没等借口成型,荧已经浑不在意地在他旁边坐下。
“你见过他吗?”
“呃……没有。”
魈机械地回答。
“我想也是。”荧扯过一点毯子盖在腿上,拿过笔记本,摩挲着纸页露出思念的表情。
“他是我哥哥——是我在这个世界上仅剩的亲人了。”
哥哥,亲人。
听到这个解释,魈的心口没有来的一松。
“几乎是战争开始的同时,我哥哥就失踪了。说失踪可能不准确,他是自己走的。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到处找他。”
“之前在蒙德那边打听到他的消息,查来查去只知道他跟一个叫深渊的组织在一起。”
“后来又听人说在层岩附近见到了很像他的人,所以我来了璃月。白天我们收拾掉的那几个人就是深渊组织的。”
魈张了张嘴,却也说不出什么好听的安慰人的话。
荧倒是善解人意,笑了一下:“不用安慰我,我很了解哥哥,他不可能说出不要我之类的话。大概……确实陷入什么大麻烦里了,不希望把我牵扯进去。”
魈点点头,干巴巴地说:“你会找到他的。”
听到这句话,荧突然偏头盯着魈,像是发现了新大陆。
魈被盯得有些不自在:“怎么了?”
“噗——”荧忍不住笑出声:“没什么,我只是发现,魈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温柔?魈?
魈难以置信,他的名字竟然会跟这种词连在一起。
“我手上的鲜血和人命不计其数,离我太近不是什么好事。”
下意识的警告,下意识的回避。
然而手却被人捉住。
“我看看——这不是挺干净嘛,而且生命线还挺长,保准活到九十九。”
少女的指尖沿着虎口划动,酥酥痒痒的。
没有第一时间把手抽走,而后再想抽走似乎就很困难了——尽管她只是轻轻捏着手腕。
荧还在笑,魈突然觉得像是输了什么,莫名的胜负欲涌上来。
“给我看你的。”
说着就去捉她的手。她神色慌张,连忙要躲,但肯定躲不过一个职业杀手的动作。
布满薄茧的手掌掌纹支离破碎,被她称为“生命线”的那条纹路断得极早,剩余部分也被多个断点切割成极短的线段。
“哎呀,我就说不要看嘛,我掌纹挺难看的。”
少女讪讪的抽回手,一脸难为情。
怪力乱神封建迷信,魈从来不屑一顾。然而那七零八落的“生命线”却像是一根刺,刺得他莫名心慌。
“我保护你。”
“啊?”荧被这没头没脑的一句弄得发愣。
“你以后遇上麻烦就叫我,我保护你。”
说完魈才觉得脸上开始发烫,又补充到:“你是钟离先生的客人,我……有义务帮忙。”
这下轮到荧低下头了。静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应下:“嗯,谢谢你。”
秒针兢兢业业地走在表盘上,制造出噪音努力缓和房间里暧昧的气氛。
“魈,要看日出吗?”
为什么要看日出?魈搞不明白,但是好吧,也不是什么麻烦事。
“离日出还有一个多小时,你再睡会儿,我叫你。”
“好。”
没有像魈以为的那样乖乖回床上睡觉,少女侧身靠到魈肩上,拢了拢毯子,也没忘记分一半给魈。
或许她天亮就要走了。但此时此刻她还在,在家里的沙发上,同他分享一条薄毯。
魈突然意识到,自她闯进这个房间后,他再也没做过被人杀死的噩梦。
09
火红的朝日跃出地平线。
裹着男式风衣坐在天台边缘的少女目光追逐着朝阳,站在身后的杀手看不见她的脸,只能在心里描摹,那大概是一副兴奋又憧憬的表情。
“荧,你是不是今天就要走了?”
魈听到自己若无其事地问出怀揣了一整晚的问题。
“走?去哪儿?”
少女仍旧盯着朝阳,似乎比起这个问题,眼前的风景更值得投入注意力。
“你的事办完了,不走吗?”
少女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朝阳上收回,她慌忙起身转向魈。
“我在这里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
“呃……没有。”
不仅没有添麻烦,还救了他一命,甚至让他黑白默片般的日子有了色彩和声音,让噩梦不再打扰夜晚的安眠。
等等,她的意思是……并没有打算走?
“你没给我添麻烦,不是、我没有赶你走,你要住多久都行。”
“噗——”她又笑了:“我确实还得再打扰你一段时间。”
“钟离嘛,你懂的,跟他做生意哪有只占便宜的道理,更别提还有个凝光。”
荧拍着蹭到身上的灰尘:“层岩的事我得了璃月的帮助,接下来就是我回报的时候了。”
回报钟离和凝光,就是回报璃月。就职责而言,他应该先问行动安排。然而魈脱口而出的却是“危险吗”。
“风险和收益并存,是个大活儿。我可能得被千岩军通缉一段时间了。”
“你要干什么?”
“埋了钟离。”
掏枪,上膛,瞄准。
两秒钟,左轮枪口已经对准了金色的脑袋,一如她头一次闯进房间的那一晚。
一切都是下意识反应,只要魈还有一口气,任何人都别想伤到钟离先生分毫。如果站在对面的不是她,换做其他任何一个人,现在子弹已经嵌进对方脑袋里了。
少女表情冷了下来,但很却镇定,抱着手看着他,仿佛他枪口对准的是别人。
“我要埋了钟离,这件事,是钟离亲自策划的。”
魈回过神来,枪口往下挪了几分:“解释一下。”
“冬都从外部切断运输路线,璃月重要物资紧缺,拖得越久,在开战时越容易陷入不利的境地。但冬都的借口找得极好,现在即使是凝光也只能从外交层面去斡旋。”
“现在璃月需要一个契机,一个能尽快通过战争压制冬都,又绝对占理的契机。”
“钟离觉得,由一个跟璃月无关的外乡人把他这个璃月精神领袖给埋了,就是最好的契机。”
以假死诱使冬都趁璃月举国哀悼之际提前动手么?
是了,她是钟离先生的朋友,胡桃还曾特意来打过招呼让他全力配合。至少应该相信,她是站在钟离先生这边的。
“抱歉……”
放下枪的瞬间,魈开始懊恼。她说过的话、她在层岩下的表现,怎么可能是璃月的敌人。
是他没有给她足够的信任。
听到一声轻叹,抬眼时她已经背过身去。
“魈真的是……璃月最好的守护者。”
意味不明的评价,难以读懂她的意思。
“对不起……”魈只能干巴巴地道歉。
“没关系,这才是守护璃月的人该有的反应嘛。也怪我没说清楚。”
荧笑嘻嘻地跳下天台边沿往回走,与魈擦肩而过时把男式风衣塞回到他手上。
“那我出门了,要埋掉钟离可不容易,这几天我可能都不过来了。”
“我陪你……你还在生病。”
“不用不用。”荧连连摆手:“你心系璃月,又紧张钟离,万一出了岔子演砸了,那钟离会把我大卸八块丢进璃月港的。”
“那……”说话声有微不可查的轻颤:“办完事,你还……回家吗?”
“回,肯定回,东西还在你家呢。”
过来、你家……原来她并非界定不清词义。
纤瘦的背影一蹦一跳消失在黑洞洞的楼道里。
魈突然意识到,她与这个世界的联系比他还更薄弱。不知来路,唯一的哥哥说不要她了,流浪在大陆各国,没有一处是归处。
或许昨夜分享同一条毯子时,她真的曾短暂的安心在这里。但随着他毫不犹豫抬起枪口,刚建立起的脆弱的连接顷刻崩盘。
像一只氢气球,只要松手,就会径直飞向天空,再也抓不到。
想抓住。
应该抓住。
没时间思考“为什么”,本能反应已经追了出去。
“你怎么……”
荧诧异地盯着被抓住的手腕,却也不敢大声张扬,免得引人注意。
“我帮你……我的责任。”
是,为尽守护璃月的责任,现在应该想办法“埋掉”钟离先生。
挣了两下,挣不开被箍紧的手腕。荧终于妥协似的叹了口气。
“那你做好心理准备。从现在开始,我会全心全意地——刺杀钟离。”
琥珀色的眸子第一次填满严肃的意味。
刺杀钟离,后果不仅仅是千岩军的通缉追捕,还有……魈的同行们的报复。
魈深呼吸,凝视着那对宝石般的眼瞳,认真回答:“现在开始,我是你的同伙,共犯。”
10
第一天,把魈在城内和城郊的安全屋踩了个遍。
荧也贡献了一处住所,是城市边上的独栋小宅,门口挂着“尘歌”铭牌。她说是一位叫阿萍的老太太送的,魈当然知道是谁——曾经跟随钟离先生一起为璃月撑起一片天的前辈。
第二天,购置武器装备。
魈提供渠道,由荧出面购买。她要让情报贩子知道,有个外乡人在璃月暗中动作。
第三天到第八天,观察钟离的行动轨迹。
钟离很少出办公室,所以绝大多数时候两人都是在附近的树上挂一整天。
第九天,有个个子很高的青年在路上撞倒了荧,拉着荧去新月轩吃饭赔罪。
他自称达达利亚,是来自冬都的学生。
第十三天,荧“偶遇”达达利亚,闲聊间达达利亚“偶然”提起,后天钟离要以惊喜嘉宾的身份,去他就读的璃月大学演讲。
“所以你一直在等达达利亚来找你?”
“不知道来的会是他,冬都愚人佣兵的高级执行官,钟离给的情报。”
思考片刻,魈给出结论:“是个陷阱。”
荧显然也看出了这一层,叼着筷子陷入苦恼:“唉,不去也得去。达达利亚算准了,我作为在璃月没有根基的外乡人,不可能不抓住钟离公开露面的机会。在公共场合刺杀,一来方便他们确认这个钟离确实死透了,二来能靠千岩军证明这次刺杀是我一人所为,跟冬都没有半点关系。”
热汤氤氲的水汽后少女蹙起了眉头,一缕没扎好的金发施施然垂下来,遮住一边眼睛。
动作没过脑子,魈自然地伸手为她把那缕金发撩到耳后,直到手收回来,魈才发觉这动作似乎过分亲昵了。
“咳,那我跟钟离先生知会一声。”魈自以为不动声色地掩饰起不合时宜的暧昧。
“昂?没必要。”荧囫囵咽下一口饭菜,眼中闪过一点狡黠:“猜猜看,钟离花了多少心思才把自己‘合理地’送到我枪口下?”
魈愣住:“你的意思是,后天那场演讲是钟离先生故意安排的?”
“不要小看你们家那只老狐狸啊!”荧嘿嘿笑着,毫无真诚地自哀自怜:“就是苦了我一个弱女子,不仅要被千岩军通缉,还得被一帮杀手追着揍,就连我的同伙也要拿枪指着我,好可怜哦嘤嘤嘤~”
话没说完,人已经自己笑趴在了桌子上。拳打愚人佣兵,脚踢深渊打手,好一个“可怜弱女子”。
魈有时觉得她像一块水晶,喜怒哀乐都如此鲜明。有时候又觉得她像一块未经打磨的原矿,心思都藏在厚厚的石皮之下,难以看透她真正的情绪。
正如现在,所谓拿枪指着她的人就坐在她对面,她却笑得前仰后合,顺手把最后一块甜甜花酿鸡夹进他的碗里。
“多吃点,野外的甜甜花都快被人薅光了,我好不容易才找着这么一丛。”
闪烁着蜜色光泽的鸡腿肉躺在米饭上。又是最后一块。
最后一块蜜汁烤肉排、最后一个庄园烤松饼、最后一串野菇鸡肉串……一天天一筷筷全夹进了他碗里。
这算什么?是她习惯对所有人都如此妥帖,还是仅属于他的特殊关照?
如果是特殊关照,又是否有额定期限?
从事实上来说,她仍是他的房客,是暂时合谋的同伙,等到合作结束就一拍两散。
但一直不敢正视的私心却日益膨胀,膨胀到连嚼着一块鸡腿肉都心神不宁——不想一拍两散,不想她只是稍作停留的短期房客。
想抓住,想把连接氢气球的线在手上打个死结,让绳线掐进肉里,用模糊的血肉将之粘连扣紧。
“喂,想什么呢?”
白得发光的手在眼前摇晃,晃得人头昏脑胀。
“在想气球。”
“哈?”
荧一脸悚然,一边念叨着完了完了这人终于被精神压力逼疯了,一边冲到冰箱前端出来一个盘子,搁到魈面前的桌子上。
白白嫩嫩的小方块摞在一起,表面被浇上了金灿灿的蜜糖。
“杏仁豆腐,快吃,甜食有益于心理健康!”
魈想说我的心理状态很健康,至少在每个季度一次的心理问询中长期保持稳定分数。
但也可能没那么稳定。
沁凉滑嫩的小白方块在舌尖融化,裹挟着甜丝丝的蜜意淌进胸口,像一个不可多得的美梦。
美梦里发生任何事应该都是被容许的。任何事,大概也包括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把房客堵在厨房备餐台前,两片嘴唇亲密相贴。
呼吸急促,胸口被莫名的热流胀满,唯独嘴唇上湿湿凉凉的触感能安抚躁动的情绪。
不妙,非常不妙。
他总是忘了他的房客事实上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刺客。
她手上还捏着餐刀,这么近的距离,捅穿颈部动脉只需一瞬间,不存在任何失误的可能性,而他连反击的余地都没有。
完完全全,把弱点暴露出来了。绝对会死吧?
当啷——
金属餐刀把地板瓷砖砸得脆响。
然后胳膊环上颈部,渐渐收拢。
——所以是打算锁喉,免得血液喷溅,收拾起来太麻烦么?
不是。
湿软灵活的舌尖撬开嘴唇探进口腔,肆意地分享着杏仁豆腐残留的甜蜜。
他后知后觉,笨拙地回应,与其说是接吻,更像是侵略性十足的啃噬。像绝地逢生,像沙漠中脱水的人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爬到绿洲甘泉边,情愿溺死也要投身其中。
或许是三十秒,或许过了十分钟。
漫长却又稍纵即逝的吻因快要窒息而不得不结束。
两个人都大口喘息着新鲜空气。
两双相似的金瞳碰上,又急忙错开视线。
或许自己应该先开口打破这尴尬的气氛,否则未免太不绅士。
“对不起……”
“谢谢你。”
视线再次相撞,他们都从对方眼神中读到了困惑。
“对不起什么?”她抢先提问。
对不起麻烦你做饭,对不起让你陪我安葬故人,对不起这个房间死气沉沉,给不了更多温馨的归属感,对不起没征得同意就吻你,但最对不起的还是……
“我对你举了枪……本能反应,当时没来得及想太多。我……不想杀你。”
“啊?”荧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我们已经和解了。”
和解了?魈开始回忆她什么时候说过“我原谅你”。
见魈还在兀自纠结,荧干脆手一撑坐到备餐台上,认真解释。
“其实当时是有点吓到,你看,前一秒还一起看日出的人,下一秒就要一枪崩了我。”
“但是回过神来一想,大概这才是钟离让我找你的原因。作为队友站在同一边时,你一定是最可靠的人。”
“而且——”她指尖轻轻点在他额间的菱形胎记上:“钟离的计划只有凝光和我知道,因为这个跟你生气,那不是显得我超不讲道理嘛。”
略带点撒娇意味的尾音,让魈想起投喂楼下流浪猫时被猫咪蹭裤脚的感觉,软乎,亲昵,又有几分狡黠。
原来煎熬了自己好些日子的错误,早已得到了她宽容的谅解。本以为是悬在头上的千斤巨石,落下来才发现是轻盈柔软的一吻。
“那你谢我什么?”
魈自问没有做过什么值得被感谢的事,层岩之下未曾找回她的亲人,反倒是她,把他从生死边缘拉回,帮他敛回大哥的遗骸,让他体验到真正意义上的“生活”——尽管这可能只是短期限定。
“当然是谢谢你愿意当我的共犯。”
魈怔然,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么,哪怕抛开私心,钟离先生的计划也该全力以赴。
“呼,那可是刺杀钟离啊,千岩军不提,不知道还有几个像你一样……难缠的杀手。”
她垂下的脑袋抵在他胸口,闷闷的声音中是少见的疲惫。
面对敌人时再如何凌厉果决,说到底也终究还是个小姑娘。会欢喜,会惊呼,会偷偷抹眼泪,也会害怕未知的敌人……
“就我一个。”
“嗯?”
“这么难缠的杀手,就我一个。而且我说过,我会保护你。”
揉着毛茸茸的金发,魈决定明天出趟门。起码隐晦地提示一下,只要留云、理山那几个不同时联手,应该很容易躲到钟离先生完成全盘计划。
怀里传来一声轻笑,魈问她笑什么,她却摇头不答。
过了许久,才低声说了一句:“那就拜托了,我的护法夜叉大人。”
11
绝佳的角度,恰当的时机,精准凌厉的一枪。
璃月精神领袖钟离在璃月大学教学楼的长廊上缓缓倒下,鲜血在大理石地砖上缓缓蔓延开。
罪魁祸首收枪,提包,闪身撤出天台,沿着楼梯迅速飞奔。
两个街口外,一辆改装过的黑色吉普停在街角,等待接应同伙。
千岩军的反应比预计中快十几秒,跑到三楼时已经能听见整齐的脚步冲进楼宇。
荧果断改折返,冲进教室用枪托砸碎玻璃,翻身跳出窗台,与水管三米之隔。
学生的尖叫声已经被千岩军注意到,没时间磨蹭了。荧默默估计了一下距离,纵身一跃。
顺利抓住水管,火辣辣的痛感在掌心炸开,估计手套磨破了。但也顾不上这么多,把吃痛的闷哼咽进喉咙里,咬着牙滑到地面。
翻出校园围墙前,荧特意驻足回头了几秒,确保自己的外貌特征被人记住。
“快走。”
“安全带系好。”
魈点火挂档启动,顺手丢了管止血凝胶过去。荧无暇处理伤口,抬着枪半个身子探出窗外,两枪爆了后方来车的车胎。
“开稳点,避开要害比爆头难多了!”
魈扫了一眼后视镜,七八辆车追在后头,两侧街口还不断有新的追兵并入车道。
“坐好。”
魈一把将人拽回座位上,升起防弹玻璃窗,猛打方向盘。吉普原地掉头,碾过中央绿化隔离带开进对侧车道。
“晕车吗?”魈瞥向副驾,看起来人状态还行,正忙着装填弹匣。
“这个时候才问是不是太晚……前面!”
两辆SUV逆行直奔吉普而来。
啧。许久没有参与过千岩军的行动,没想到现在对突发事件的应对水平上升了好几个档次。
魈挂起倒档逆行,荧再次抬枪对射。打得还算克制,双方的首要目标都是爆胎。
追兵太多,原定的换车计划看起来得泡汤了。
逆驶到路口,魈急打方向盘改取小道。
“你会游泳吧?”
荧一愣,随即明白了魈的意思。
“放心,标准泳道,我一口气能游七八个来回。”
按照原定计划,第一站安全屋应该是城东飞云商会附近的民居,但由于临时改了路线,那所民居过远了些。
魈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安全屋的地址,脱口而出:“在家汇合。”
想了想又补充:“我等到晚上十二点,你没回来我就去找你。”
“魈。”
荧的左手轻叠到魈握档位的右手上。
“别忘了,约法三章过的,无论谁涉险,另一个人都不必搭救。”
她的意思很明显。千岩军的首要目标是她,直到现在魈都没被追兵目击到关键特征。魈能陪她走到这里已经足够了,没有必要白白把自己搭进去。
魈环视着前后方路况,追兵已经被甩掉了一多半。
魈反手握住那只被水管磨得满是血迹的手掌,也不管痛不痛,用力捏了捏。
“回家,或者我去接你回家。”
什么约法三章,见鬼去吧。
码头近在眼前,旁边悠悠传来一声短促的气音,像是轻笑,又像是叹息。
“知道了,我会回家的。”
咔哒。车门安全锁解锁,两侧车窗降下。吉普冲出码头,在海面上砸出数米高的水花。
车身慢慢下沉,腥咸的海水灌进车内。
寂静无声,宛如世界末日降临前的黑夜。
魈侧头,发现荧也在看着自己。
一股自心底爆发的冲动驱使着他揽过那颗金色脑袋,嘴唇用力贴上去。
那两片薄薄的嘴唇也用尽全力回应,舌尖缠绕,呼吸急促。
海平面十几米之下,两颗孤独的心终于被液压推向彼此,以相通的频率跳动,交融。
“荧,回家。”
海水没过嘴唇前,魈听到自己轻声叮嘱。
金色的发丝随水波飘扬,光斑穿透海水贴在透白的皮肤上,如同传说中惑人的海妖。
海妖对他露出温柔的笑,郑重点头。
下一刻,两条影子自两侧车窗中游出,各奔东西。
12
感谢海风送来的积雨云。
从海面冒出头时暴雨已经席卷了整个璃月港,托这场雨的福,浑身湿透的魈轻易融入人群中,坐上了回家的班车。
钟离遇刺身亡的新闻在屏幕上滚动播放,每一个乘客都忧心忡忡地盯着新闻字幕,仿佛看得够仔细就能多读出一些信息。
药品商路被切断,冬都虎视眈眈,钟离在这个关头遇刺无异于宣告着战争即将打响。
这个历史悠久的国度是将又一次捍卫和平,还是会倒塌在历史的滚滚车轮下,没有人能猜到结局。
这一时刻终于到来,魈意外地发现自己内心十分平静。他相信钟离先生的筹谋,相信璃月明面掌权者凝光的纵横术,更相信他小狐狸一般的房客是站在璃月这一边的。
班车到站停靠,魈路过每天回家都会经过的杂货铺,突然第一次有了驻足的冲动。
每天她回家都带着一大兜东西,印有杂货铺Logo的塑料袋已经在厨房攒起厚厚一沓。
如果是她,今天会买些什么回家呢?
“小伙子,要买什么快一点,出大事了你知道吧!赶紧囤点吃的回家吧!”
老板热切地嘱托。像是看出这个顾客对料理不甚了解,老板急忙塞了些挂面、小米之类的主食进袋子里,又加了几瓶五颜六色的调味料。
“煮粥会吧?面条也简单,下锅煮五分钟,加点料就能吃。随便对付对付,这段时间就别出门了,先看看局势。”
难以应付热情的招呼,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提了满满一兜食物。
沉甸甸的,像一只船锚,把他锚定进名为生活的海底。
感觉不坏。
魈提着塑料袋上楼,钥匙旋进门锁。
想象着她每一天回来的情景,魈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
“我回来了。”
静悄悄的屋子无人回应。正如往常她每一次说“我回来了”,魈也从未回应过。
最初是因为觉得毫无意义,后来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算合适。
魈现在好像有点儿明白了,或许不用说什么,把袋子接过来就对了。
坠海时荧游往反方向,那头金发又格外显眼,估计回来的路上会遇到点波折。
魈看了一眼挂钟,才七点半,按照约定还要再等四个半小时。
沉甸甸的袋子提醒着他做点什么打发时间。那就做饭吧。
拆开一包挂面丢进锅里,按照老板说的,煮五分钟。
魈对时间的计算非常精准,五分钟几乎精确到秒。用筷子搅和一下锅里,从外观上来看挂面已经软化,感觉能吃。
但也仅只是感觉能吃。挑起一小箸送进嘴里,硬的部分还夹生,一股子面粉味,软的部分几乎能咂巴出干苦的糊味。
白水煮五分钟,魈百分之百确定自己没弄错时间。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应该等荧回来问问她。
魈又看向挂钟,七点五十二分。
以前从没注意过,时间的流逝有这么慢吗?
坐在沙发上,视线追着秒针转过一圈又一圈。
荧的笔记本翻来覆去看了十几次,那个叫“空”的男人的长相已经印进了脑海里,下次如果在街头看到,魈确定自己能第一时间认出他,绑也要把他绑回荧面前。
裹挟着暴雨的风把窗子砸得咣咣响,魈恍然回神,想起她叮嘱过雨天要关紧窗子,免得被子浸湿睡觉着凉。
魈赶紧起身去确认窗户有没有锁好,掀开窗帘的瞬间,视线完全被扒在窗台的胳膊占据。
“快开窗!让我进去!”
湿透的金发把整张脸都糊住了,仅能凭口型判断她在说什么。
“呼——还好你在家,我今早出门就不该锁窗子!”
荧一手压着侧腹,一手挤着头发上的水冲进卫生间,声音无限懊恼。
“魈!帮我递下衣服!随便拿一套就行!”
闪电般的动作,行云流水的指挥,魈甚至插不进话问她为什么不走正门。
但人回来了就好。
坐立难安的情绪一扫而空,魈才想起厨房的一片狼藉……大概会被她嘲笑吧。
怀着做贼心虚般的紧张,魈快速清理掉厨房的“罪证”。回到客厅坐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卫生间并没有花洒淋浴的声音。
“荧?”
试探着敲门,没有回应。
魈把耳朵贴到门上,隐隐听见粗重的喘息。
“你还好吗?”
喘息声愈发加重。
“我进来了,你如果不方便就遮一下身子。”
作出提醒后默数到十,魈推开卫生间门,地板上殷红的血迹直直撞进眼眶。
脑子嗡的一下,本能先于理性拖着他跑向靠坐在墙角仅穿着抹胸的少女。
“荧!”
金色的瞳仁略向他偏了偏,喘了好几口气才从唇齿间憋出两个字:“没事”。
被手紧压着的侧腹不断有鲜血渗出,看不清伤情,也不敢贸然把她的手挪开。
“等着,我叫人。”
冲到客厅从大衣里翻出手机点开通讯录,在“白术”和“胡桃”两个名字中犹豫了一会儿,手指最终按出了拨号键。
“哎呀,协助刺杀钟离的夜叉找我,是想让我帮忙偷渡出境么?”
“别废话,她受伤了,快过来,老地方。”
“来善后?这个我在行!”
“过来,救人。”
掐断电话前,那边隐约传来轻飘飘的调侃:“钟离!咱家夜叉气得要杀人喽!”
钟离先生果然没事。来不及多想,魈找出之前用剩的干净纱布,回到卫生间把纱布压在荧的手掌边缘。
“荧,别怕,马上就有人过来了。”
另一只手抓住他,他这才发现自己止不住的手抖。
“只是被子弹擦了一下,没有你之前的枪伤严重。”
少女面色惨白,喘着气努力挤出安慰的笑:“我就是怕疼,其实我自己也能处理的。”
要让她一直说话保持清醒。魈环过荧的后颈,让她靠在自己的手臂上。
“为什么不走正门?”
“前面那条街有千岩军在巡逻,放心,我把外套系在腰上了,墙上没留下血迹。”
“你应该叫我的。”
“叫你来跟我被一网打尽?”她还有力气笑。
魈感觉心里憋了一团火气。明明这么怕疼,还顺着外墙爬了四楼也不让他去接应,就这么怕连累他吗?
“你生气了?”她努力侧过一点脸看他。
“没有。”
声音闷闷的,很难不听出口是心非。
“哼,我才没那么弱,都怪你们璃月杀手不讲武德,居然七八个人联手在我上岸的地方搞伏击。”荧闭上眼睛靠在魈肩头,软绵绵的撒娇抱怨。
魈心头突的一跳,果然出现了他最不想发生的情况:杀手联合伏击。如果昨天没有提前跟留云理山他们打招呼,恐怕今天他就等不到她回家了。
直至此时,无穷无尽的后怕才姗姗来迟。魈不自觉地收紧手臂,将人揽入怀中。
门锁响起,魈瞬间抽出枪指向门口。
拥有这个房间钥匙的除了他自己和荧,还有钟离先生。既表忠心,也防着万一哪天横死,钟离先生的人方便给他善后。
既然是用钥匙开门,那么应该是友非敌。但以防万一,魈仍旧举着枪,左臂把荧又往怀里护紧了些。
“噔噔!您订购的上门急救服务已抵达现场,请给五星好评!”
戴着帽子的黑发少女跳进来。
“胡桃,这里,卫生间。”
急救箱打开,药品器具一应俱全。
胡桃揭开荧的手,快速扫了一眼伤口,用脱脂纱布按压上去。
“你再搂紧一点点,荧就要死于窒息了。”
胡桃戳着魈的手臂指指点点:“赶紧的,把她抱床上去。”
魈把人抱上床,胡桃注射了一针镇定之后,开始不断往外掏出瓶瓶罐罐。
“严重吗?”
魈手足无措地站在旁边,有心帮忙,却只能干看着。
“几乎打穿了,好在子弹没留在体内,也没伤到骨头和内脏,运气不错。”
“知道是谁干的吗?居然能伤到荧,技术真不错。”
“我们的人,七八个一起联手堵在她上岸的地方。”
“啧。”胡桃皱了皱眉,给出和荧一样的评价:“不讲武德,不思进取。”
用药棉消毒的间隙胡桃回头一瞥,见魈站在原地,眉宇间的忧虑不加掩饰,胡桃不禁失笑:“哎呀,冷面夜叉真的动凡心啦?”
“你专心救人。”
魈不想废话让她分心。
“这不是救着呢嘛。我说,你不会忘了规矩吧?”
胡桃嘿嘿笑着,听不出半点严肃的味道。
规矩,杀手与客户泾渭分明,永不越界。
魈默然。他和她之间早已越界,但他也从未后悔过。有什么惩罚,他受着就是了。
“干嘛啊?”胡桃叫起来:“我的意思是,钟离的前车之鉴可就在几个小时前,你就不考虑学习一下?”
“你看,假死其实挺好操作的,连钟离都行,没道理你们不行。交给我,双人给你们打九折,怎么样?”
魈扶额,还以为胡桃要说什么惊人之论,原来还是在孜孜不倦地推销她的“善后套餐”。
“不必,事结之后我会自己去向钟离先生请罪。”
胡桃悠悠叹了口气,十分可惜的样子:“跟你这种正经人好难做生意!算啦,钟离叫我来说一声,荧对璃月的回报他已经收到了,合作愉快。然后就是,给你放个假,让你照顾好荧。”
魈把这话在脑子里过了两遍,似有所悟,却不敢确认。
“钟离先生的意思是……”
“意思是交易完成,你们爱怎么样他不管,随便!”
魈愣在原地,如蒙大赦,却又一时间难以反应过来。
“你如果没事干,就找件你的衬衫过来,她这几天尽量别穿不方便换药的衣服。”
衬衫递过去,胡桃已经在给创口缝针了。手法十分专业,难以联想到往日这种服务基本都用在尸体上。
“我说魈,她其实挺在乎你的。”
“嗯?”
没头没尾的一句,魈闻言抬头,胡桃却不再往下说了。
“好了,你们就老实在这里呆着吧。闲得没事干的人今晚都派出去了,这段时间应该没人有空来找麻烦了。”
胡桃拎起箱子告辞,临出门前不忘让魈认真考虑一下她的“善后套餐”。
13
这些天魈过得很虚幻,日子仿佛是从谁人的美梦中窃来的。
冬都对璃月宣战,从他国借来的奥塞尔海军直逼璃月港。但钟离先生的“去世”完全没有扰乱璃月的阵脚,在凝光的指挥下,千岩军有条不紊地驭船出港反击对抗。
而这一切似乎都与璃月城中民居内的两个人无关。
正面交锋的军事行动轮不到杀手出任务,她与璃月的契约也已经顺利完成。
普通的赖床,普通的闲逛,普通的对坐进餐,普通的相拥而眠。
最平常的日子重复许多遍,连接成安稳平和的生活。
魈偶尔会从梦中惊醒,怀疑自己做了一个长久的美梦。枕边人总会翻身贴着他,耐心地轻拍他的胸口,告诉他“我在”。
讨得一个早安吻,他们起床分食两份渔人吐司。然后牵着手散步到港口边,从商贩口中打听最新的战况。
“魈,你愿望是什么?”
荧伏在玉京台廊桥的栏杆上眺望远方,有意无意地问起。
愿望?魈从来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在过去长久的年月里,他只专心做守护璃月这件事。在遇到荧以后,他的守护对象多了一个有着毛茸茸金发的少女。
“我没有愿望。”
魈看向迎风眯起眼睛的少女:“那你呢?荧,你的愿望是什么?”
少女嘿嘿一笑:“世界和平!我的愿望是世界和平!”
说完自己觉得尴尬,她摸摸鼻子又小声说:“好吧,如果是现在的话,我还挺想住住看玉京台的房子——可以俯瞰整个璃月港诶,你不好奇吗?”
璃月港?魈不是很明白,璃月港的风景他已经看了很多年,难道还会有什么新意吗?
但是好吧,魈想满足她的好奇心,这就是他现在的“愿望”。
趁着少女午睡,魈从抽屉里翻出许久未曾碰过的一张卡片。
北国银行最普通的那一档储蓄卡。魈知道每次任务结束之后都有一笔钱打到这张卡上,但还差多少才能买下玉京台的一套房子呢?
魈决定去一趟北国银行。
那串数字大得惊人,柜员反复向他确认:您真的是这张卡的持有者吗?
魈木然地点头说是。又问这个足够买玉京台的高层住宅了吗。
柜员亮出标志性的笑容:买四五套都没问题。
那就好。
再三拒绝柜员推荐的“升级卡面”服务,魈走出北国银行。
那就等战争结束吧。送她一个“世界和平”版的璃月港风光。
14
世界上有些道理天经地义,无需言明。正如到站需要下车,任何一位房客都有退房之日。
魈甚至说不清从哪一个时刻开始,他的房客悄然消失了。
没有登记,没有打招呼,也没说谢谢招待。就这么消失在这个他刚刚开始当作“家”的空间里。
魈感觉有只无形的手攥住了他的胃,用力捏紧。促人呕吐的恶心感冲向喉咙。
但他已经两天没有进食了,什么也吐不出来,只能干呕。
她说不舒服的时候应该多喝热水,他机械地把暖水壶里放了不知道多久的水灌进水杯,冰凉的液体冲进食道。重重地把杯子放回桌上,旁边明黄色的杯子仿佛也跟着震了一下。
十二月的冷风灌进来,绣着清心纹样的窗帘被风鼓得猎猎招摇。
打开冰箱,两天前她填进去的卷心菜外面几层叶片已经有些干瘪。
“魈?”
回过神来时,钟离先生的声音已经通过手机传到他耳边。
魈看了一下通话记录,是自己拨出去的。
“她……荧,不见了。”
“嗯。”
——知道了。然后呢?
以自己的身份,似乎没有资格问任何问题。
“好。”魈回答。
挂断的电波提示音响起。
杀手与客人,鱼和自行车。没有任何一项规则或条款要求客人告知他自己的去向。
可魈觉得她不仅仅是他的房客——那她是他的什么人呢?
亲近的人,一起生活的人……喜欢的人。
魈才突然想起,相处了这么久,他们之间连一句“喜欢你”的告白都欠奉。
“有什么事?”
第三次接到魈打来的电话,钟离耐心不减。
“她不见了……她不见了。”
仍旧是干涩的声音,一遍遍重复着无意义的肯定句。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轻微的叹息。
“魈,你来我这里一趟。”
远郊到市中心,通常需要一小时又四十五分钟。
五十分钟后,坐在钟离私人办公室的魈在想,自己还是太慢了。
“想知道她的下落?”
想。
魈默然点头,看向钟离的目光升起不遮掩的希望。尽管这远超出了他本应恪守的规则和界限。
“有猜过她是谁吗?”
猜过,但猜不透。
她好像什么都会,能用有限的食材烹饪出永不重复的味道,也能用刀扎透敌人的眉心。知道城里物价的涨跌,也知道他下一秒要用枪托砸向某个倒霉蛋的太阳穴。
她是钟离先生的朋友,是层岩之下孤独的追寻者,是吹进死气沉沉的房间里的清新空气,也是他的房客。
他知道她是荧,但荧又是谁?
“她自蒙德来,在半年前,她被人称作‘旅行者’。”
那些偶尔听闻的情报在脑海中清晰起来。
半年前愚人在蒙德搅动风雨,同为蒙德守护者的骑士团与特瓦林决裂。某天一个少女走进蒙德城,不久后特瓦林与骑士团重修旧好,愚人被驱逐。然后,蒙德举起了反攻的旗帜。
仅有的情报不足以指出那个少女在这件事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只知道这个被冠以“旅行者”外号的少女成为了蒙德的挚友。
“她是一个自由特工,服务对象是自己内心的信念。”
钟离把一杯热茶放在魈面前。
“奥赛尔那件事是她做的。不要怪她不告而别,机会来得很突然,连我也来不及做准备。”
两天前奥赛尔海军后方发生大规模爆炸,两天前她没有回家。
“那她现在……”
“牺牲了。”
大规模连锁爆炸,奥赛尔后方阵地几乎无人幸免。如果当时她在那个地方,也没道理幸免遇难。
但不对,不该是她。她与璃月的契约早已结束。
她不熟悉璃月海域,也不精于布设爆炸装置。她没理由去完成这件事。
不,她也许有理由——
魈望向钟离,握着纸杯的手开始颤抖。
“钟离先生,奥塞尔……原本应该轮到我去的,是吗?”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纸质茶杯经不住无意识攥紧的手的揉捏,滚烫的水倾泻在手上,皮肉烫得通红,被滚水浇透的人却仿若没有知觉。
钟离看着那双浅金色的眸子,忽然想起不久前,也是这样一双浅金色眼瞳在自己对面。
“钟离,我可是钓到了愚人的执行官诶,不考虑给我点额外报酬吗?”
钟离好整以暇地把茶推过去,示意她但说无妨。
“下次给他派九死一生的任务之前,先提前知会我一声吧。”
金色眼瞳定定地看着他,好像非要他答应不可。当时那双眼睛里,也是这样的倔强执拗。
钟离叹了口气。世界上总有些事,写作美梦,读作遗憾。
……
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钟离的办公室的。回过神来时已经站在玉京台的廊桥上。
——“有机会的话,想住住看玉京台的房子,可以俯瞰整个璃月城欸,你不好奇吗?”
现在他好像开始有点好奇了。
“先生,看房需要提前预约,您有预约过吗?”
预约?魈茫然地重复这两个字。
她闯入他的生活前,有跟他预约过吗?
如果没有预约,就不能看到她所向往的风景吗?
售楼小姐看着这个一脸落魄的男人,看起来连解决温饱问题都够呛。或许是在战争中受到了精神创伤的可怜人吧。但她的工作不允许她在上班时间予以同胞多余的怜悯。
“先生,如果想看房,您可以今天回去预约,大概二十天后就能排到。”
“我现在就要看。”男人固执地陈述。
那点因怜悯而生的耐心顷刻消失。
“那您可以选择直接购入一套,登记完产权您就可以尽情看了。”
“好,我买。”
男人从裤兜里摸出一张银行卡,北国银行最普通的那一种卡面。
直到扣款成功的提示弹出之前,售楼小姐都觉得这一切就像一场闹剧。但是……
“请在这里签上产权所有人——也就是您的名字。”
胡乱写下“魈”字后,顿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在旁边一笔一划工整地落下另一个字。
“荧?请问这位是您的……爱人吗?”
售楼小姐又一次在男人眼中看见那种毫无神采的茫然。
与他共享一间房子,握着他的手教他刀除了杀人之外还有切菜这个用途,每天用轻快的语气告诉他“我回来了”,与他分享一张薄毯一同取暖,相拥时与他交换绵长湿热的吻。
可以算是……爱人吗?
“嗯,爱人。”
就当他造谣好了,反正死人也不会跳出来指着鼻子骂他不要脸。
要是能把大名鼎鼎的“旅行者”气活过来找他麻烦……那就好了。
售楼小姐道完客套话关门离开。
整个世界陷入死寂。
他仓皇地走到落地窗前,黄昏与黑夜刚刚开始交替,星星点点的灯光渐次亮起。远处的渔船慢悠悠回到港口,载回接下来半个月的生活来源。
与在地面上所见的每一天并无不同,玉京台高处的风景也不过如此。
魈感觉胃又开始翻涌。
背脊贴着落地窗缓缓坐下,毛坯房水泥地的凉气贴着腿根钻进身体。
他闭上眼睛。
……
“魈。”
钟离收走他捏扁的纸杯,把冰袋放进他手里,坐到对面。
“虽然我不该这么说,但——”
“对于特工来说,被宣布牺牲有两种可能。一是真的死了,另一种……是迫切地需要换个身份,去完成下一件事。”
“要相信哪一种,你自己选吧。”
……
选哪一种都没有区别。
在睡意完全驱走意识之前,魈突然想起来,好像还没来得及问她挂面要怎么煮才不会夹生。
15
奥赛尔爆炸事件奠定了战争的走向。
千岩军风卷残云般扫除了冬都愚人的残余势力。
听说那位天权星在停战条款中狠狠宰了冬都一笔,连带着路上行人都扬眉吐气。
三个月后海对岸的稻妻也传来好消息,那位掌权者不知为何终于下令结束封锁,与璃月的海上贸易之路重新连通。
是应该高兴的,他守护的璃月得以重拾旧日的安宁。
馒头咸菜下肚,他不知道自己今天又躺在了哪一处。
意识恍惚间,好像还置身于那间屋子。
迎风招摇的清心刺绣窗帘外碧空如洗,阳光固执地闯进来,把桌上一黄一绿两只陶瓷杯的影子揉到一起,依偎在普通的一天里。
钥匙旋开门锁,塑料袋摩擦的声音率先挤进来,然后是生气蓬勃的、如团雀般尾音上翘的招呼:“我回来啦。”
“怎么去了这么久?”
他走过去,接过沉甸甸的塑料袋。
“工作嘛,这次好累哦。”
她挂在他脖子上,像是要把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压过来。
“辛苦你了。”
——要相信哪一种,你自己选吧。
他转身,把头埋进毛茸茸的金发里,深吸了一口气。
“魈不开心吗?”
没有。他摇头。
“回来就好。”
“魈。”
她捧起他的脸,狠狠印上一吻,用力驱走他不知从何而来的阴霾。
“我回家了。”
《关于LOFTER“头像生成器”引发的争议的说明》
最近在对 LOFTER 主力用户的调研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洞察:大约 64.5% 的用户有着每三个周更换一次社交头像的需求,这一需求在年轻用户中更甚。为此,我们着手开发、测试了“头像生成器”功能,以满足大家在社交头像上的个性表达需求。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小范围的功能测试却引发了一场关于AI 作画的风暴。事情的讨论已经远远偏离我们的初衷,直指尚有很多空白的 AI 争议地带。为此,我们特做如下说明:
1. “头像生成器” 功能测试仅为满足用户个性化头像需求,并无其他目的,更无盈利目的;
2. 此功能的训练数据集来...
最近在对 LOFTER 主力用户的调研中,我们发现了一个有趣的洞察:大约 64.5% 的用户有着每三个周更换一次社交头像的需求,这一需求在年轻用户中更甚。为此,我们着手开发、测试了“头像生成器”功能,以满足大家在社交头像上的个性表达需求。
令人始料未及的是,这一小范围的功能测试却引发了一场关于AI 作画的风暴。事情的讨论已经远远偏离我们的初衷,直指尚有很多空白的 AI 争议地带。为此,我们特做如下说明:
1. “头像生成器” 功能测试仅为满足用户个性化头像需求,并无其他目的,更无盈利目的;
2. 此功能的训练数据集来自于开源数据,未使用 LOFTER 用户的作品,也请大家共同监督,如确有侵权,每张图片我们将赔偿原作者一万元;
3. 我们重申,LOFTER 始终尊重并保护创作者的知识产权,在平台内发布的所有原创作品知识产权均归创作者本人所有。
此外,针对用户们的反馈建议,我们决定将“头像生成器”功能测试入口调整到“头像框中心”,生成图片仅可作为平台头像使用,不提供下载和发布功能,以尽可能规范功能使用场景。
后续,我们还将针对平台中 AI 内容增加更多管理细则:
1. 严禁 AI 生成内容以“原创作品”形式发布,并增加“AI 内容冒充原创”的反馈渠道;
2. 上线平台作品反 AI 爬取功能,尊重和保护创作者不希望被“AI 学习、训练”的意愿;
3. 平台将设计更合理的产品机制,区分 AI 内容与原创作品,以免影响原创作品传播。
作为一个创作者群体聚集的社区平台,我们无意在科学与伦理的边界站队,无力为当下人类与人工智能的共处指明方向,也无心掀起对新技术支持或反对的浪潮,更不可能妄图用 AI 替代人类创作者。我们相信,谁掌握了审美的能力,谁就掌握了未来。
网易 LOFTER 团队
2023年3月7日
【风/白散x你|R】共享身体。
·有共感play
·和歌老师@歌歌子 半夜口嗨的xp产物
今天下了雨,雨把路边的土壤都冲化了,到处都是泥水。所以在须弥的雨天行走,最好穿拖鞋。但是进入拖鞋的泥水带了点沙,颗粒状的物体硌得脚痛。你扶着路边的树,雨水顺着雨披簌簌地落下,你在倒鞋子里的泥水。心里头很烦。大概是烦这个天气,还有有些像须弥的暴雨一样烦心的人。
已经教过那小子怎么使用虚空终端了,怎么还不回复讯息呢。耳边传来虚空的提示音,给你吓得背一抖,接收完一看却是气象通知:雨会越下越大。
熄掉又亮起来的屏幕在雨中...
·有共感play
·和歌老师@歌歌子 半夜口嗨的xp产物
今天下了雨,雨把路边的土壤都冲化了,到处都是泥水。所以在须弥的雨天行走,最好穿拖鞋。但是进入拖鞋的泥水带了点沙,颗粒状的物体硌得脚痛。你扶着路边的树,雨水顺着雨披簌簌地落下,你在倒鞋子里的泥水。心里头很烦。大概是烦这个天气,还有有些像须弥的暴雨一样烦心的人。
已经教过那小子怎么使用虚空终端了,怎么还不回复讯息呢。耳边传来虚空的提示音,给你吓得背一抖,接收完一看却是气象通知:雨会越下越大。
熄掉又亮起来的屏幕在雨中闪着灰色的光,你的视线停留在和那小子的聊天记录上。那个臭小子。那个喜欢玩弄人心,长得却很蛊惑人心的臭小子。
他解决完自己的“身世问题”就从净善宫跑了出来,在纳西妲的介绍下就大摇大摆地住进你的家里。吃你的喝你的,还爱摆一副臭脸子。给他传讯息从不回复,等了半天时常就等到他一句“嗯”,好像手指是金子做的,摁一下荧幕就要掉一层漆。就在今天午间,少年对你说了一句“想吃清炒树王圣体菇”,你哼哧哼哧地为了他,像个傻子一样,披了件雨衣就出门了。给他传讯息问想吃几个,他到现在还没回复。
你把你们的情况告诉了咖啡馆的大叔。脱下雨衣在这里躲雨时,那个看起来就喝了很多咖啡的大叔,眼下挂着两层黑眼圈,他说:年轻人,都上赶着吃爱情的苦。
“我和他才不是爱情呢。”
“那你就别抱怨。”
“我和他……没爱情,是朋友的委托罢了。再说了,我对着他那张脸,很难说不。”
“什么样的脸?”
你开始描述了。也不知是否因为外头在下雨,整个须弥都有一种迷离阴柔的美,你的话语里也掺杂着迷离和温柔。你说:脸又白又软乎,鼻子又挺又直,眼神有时凶巴巴地直盯我,有时又很无辜。就像他整个人的气质,不可亵渎又带着肉欲。
对面的大叔回道:那听起来也没很特别嘛。
你头也不回地走进雨里,用融入雨声的音量说:没品的家伙。
但现在还不是回家的时候。你在雨里重新穿上雨披,买上一张船票。回想起纳西妲说的话,“朋友的委托”。少年因为错误删除世界树的记录,导致他的记忆碎片零散地掉落在提瓦特大陆上。而你,因为“朋友”,纳西妲的委托,正冒雨赶往稻妻。纳西妲说稻妻是少年记忆碎片分布最集中的地方。
你坐在去往稻妻的船,摇摇晃晃。雾中,海上翻涌起层层的浪,你的胃部也翻涌起层层的浪,在心中想道:什么苦差事都想到我。
好像自从认识少年后,就没发生什么顺心的事。他脾气又臭又怪,喜欢在楼梯下的碗橱里睡觉,半夜还爱说梦话,眼泪打湿了枕头会说他半夜把茶水泼在床铺上了,不爱晒太阳,去哪都戴个大斗笠,摸他的神纹,他会凶,告诉你别碰。像个脾气超坏的流浪猫,长得那么可爱,还不让摸。
跑遍了大半个稻妻,在吃完稻妻城的所有特色小吃后,你躺在乡间的田埂上,感受到胃部的积食。你想着:回头一定要告诉纳西妲,去一趟稻妻,吃出了工伤。得加钱。
开玩笑的。为那个臭小子办事,你嘴上一百个不乐意,腿却比任何人都要跑得快。可惜稻妻目前一切太平,没有出现奇怪的记忆碎片。你将手盖在脸上,思绪逐渐稀薄,感受阳光落在脸上,打盹。
就在思绪游走到今晚该吃什么时,有个柔柔的少年声音在你脑袋上空响起:
快醒醒,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
他的头挡住了太阳。
但是阴影里,他的脸清晰可见。看起来又白又软乎,鼻子又挺又直,眼睛无辜地瞧着人。他穿一身白,看起来不可亵渎。
你惊得一哆嗦,把他也吓一跳。
他后退一步时,你的手刚好触碰到他的脸颊:国……国崩?
也不知道对应的记忆时间对不对,但是少年手足无措的反应大抵是对了。国崩的腰半弯着僵在原地,因为你的手还盖在他漂亮的脸蛋上揉揉捏捏。他说:并无冒犯。但我想问,您是谁……您是如何知道我的。
你面朝太阳,刺眼的阳光使你皱了个眉,因此扯起谎来也面不红心不跳的。
“我是你未来的老婆。”
国崩啊了半天,你换了个说法:我是你未来的妻子。
妻子?妻……
你想也是,纯洁得像纸张的男孩儿怕是连女生的手都没碰过,他的脸色红润起来,红一阵紫一阵,像是一颗滑稽的堇瓜。稻妻人大多内敛,内敛的人又是最爱想象的。从“妻子”联想到洞房花烛夜,从花烛夜再联想到雪白的胳膊,雪白的胳膊到雪白的两具身体,再到合体。国崩的脑袋一片空白。
你想起“朋友的委托”,纳西妲并没有说过遇见记忆的碎片要怎么处理,她说在身边看好就行了,等待世界树恢复正常。毕竟国崩与流浪的少年是一体的。
你拉着他在玉米田的旁边坐下,起了逗人的心思。你笑着说: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也许没尝过情感之事的少年会问牵手是什么感觉,接吻呢,还有……那个。就是两个人贴在一起干的事情。你瞪着玉米田的边缘,太阳把你的脸也烤得很烫。坏了,光顾着吹牛,其实你也连男孩子的手都没碰过。
国崩支支吾吾了半天,吭了一声。
“我没有什么想问的。其实如果有的话,我想问问你喜欢吃什么?我听大家说,口味相同的人才适合生活在一起。你放心好了,你不喜欢吃的东西我可以帮你吃掉。我觉得口味互补的人也可以生活在一起。如果有必须想说的话,我想我会羡慕未来的我,竟然还有人喜欢……另外,我还不知道接吻的感觉。我…很好奇。”
你看着他的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他眉头抒展,看着害羞,倒是很能说。他的眼睛在阳光下闪着水光,像是胸膛里卧着温柔的水波,拍击心脏时很舒服。
“我喜欢吃清炒树王圣体菇。未来的你也会喜欢吃的。”
“那是什么?”
“口感和嘴唇一样的蘑菇。”
噢……国崩盯着你的嘴唇出神。是一种纯真又好奇的眼神,带了一丝探究。
他向你靠近时你也向他靠近了。热风呼呼吹过你们的脸,风吹过玉米田,带了一点植物的香甜。他小声说了句可爱的话,他说:我既没吃过你说的蘑菇,也没吃过嘴唇。我咬我的嘴唇不敢用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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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摘自Lullaby-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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