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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代钱塘孙荪意《孝烈将军歌》：

挟弓刀，跨鞍马，

宛宛去边城，妾是从征者。

昨夜可汗来徵兵，户有三丁抽一丁。

阿爷年衰小弟弱，妾替爷征死亦乐。

戎装结束慷慨行，万里驰驱入沙漠。

黄河东去黑水西，愁云惨惨阴山低。

故乡一片深闺月，夜夜沙场照铁衣。

狡兔雌雄那可怜，火伴同行空习见。

不画蛾眉十三年，归来依旧芙蓉面。

吁嗟乎！

英雄何必皆男儿，须眉纷纷徒尔为。

君不见，

孝烈双兼古莫比，乃在区区一女子。

她咏的是木兰。所谓“孝烈将军”是后人附会，给木兰的名号。

元人侯有造《孝烈将军祠像辨正记》说：“将军魏氏，本处子，名木兰。历年以纪，交锋十有八战，策勋十二转。朝觐，天子喜其功勇，授以尚书。隆宠不赴，恳奏省视。拥兵还谯，造父室，释戎服，复闺装，举皆惊骇。咸谓自有生民以来，盖未见也。卫兵振旅还，以异事闻于朝。召复赴阙，欲纳宫中，将军曰：臣无媲君礼制。以死誓拒之。势力加迫，遂自尽。所以追赠有孝烈之谥也……”

这个碑记各种穿凿，一上来就强调木兰是“处子”，大有“琼英处女做先锋”的恶趣味。

在谥法中，有功安民曰烈，秉德遵业曰烈。木兰女扮男装立下功勋，大可进入正式的评价体系。然而缘于反抗“皇上看中你了”的“烈”字，却是在表彰她对于贞节或曰身体所属权的维护。这不能不说是极大的讽刺。

好在我们还有女性的声音。

易安词：“木兰横戈好女子。老矣谁能志千里？但愿相将过淮水。”就是她自己的写照。

老学士闲征姽婳词，宝玉、环、兰无论水平如何，诗中都在关注林四娘的性征，宝玉尤甚。孙荪意虽也写了“归来依旧芙蓉面”，但这是为引出题眼：“英雄何必皆男儿，须眉纷纷徒尔为。”

性别不该成为狭隘的限制。让这样的视角再多一些吧。

最近看《弗罗里达乐园》，B站有条弹幕说酒店大叔像穆勒，所以有了这个脑洞。但其实也就借了个名字，跟电影没有任何关系。

现实au，算是个平行世界吧。

大Müller和小Neuer（so，温馨清水文）

01

慕尼黑的七月，少了几分燥热，多了几分清爽，充足的阳光与干燥的空气完美调和。这样的季节最适合休假，Thomas Müller惬意地依在木质围栏边刷牙，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看了眼手机。
没有任何新的内容，对话框停留在昨天晚上，往上翻无非也是些既没营养也没情趣的日常闲话。
【？】
但和之前不同，这次最后一条消息来自他自己。
很好。
他单手把手机收回口袋，默默计算了一下时间。
非常好。
已读未回的家伙没有跟自己道早安，必然已经做好了半夜翻窗子进屋的准备。
Thomas Müller是个极有原则的人。他顶着泡沫胡须，二话不说，迅速将院子里的木梯藏进了车库。
可待他洗漱完毕，戴着那顶亮黄色的棒球帽准备出门前，有原则的Thomas还是没忍住给对方又发了几条短信。
【Manuuuu------】
【Manu！】
【Manuel！（鳄鱼emoji）】
别会错意，感情关系中黏人的家伙才不是他。
Thomas Müller只是担心对方出了什么意外。

发完消息他本打算直接开到游乐场，可系上安全带后，却又犹豫了一下。最终他打开车载电台，拎着准备好的咖啡，边喝边单手刷体育资讯。

Adlia Novic 赛季攻入35球，多家豪门争抢签约。
「西甲冠军」遭遇打击，核心球员Oscar Licarodo宣布赛季报销。
退役的拜仁传奇球星Manuel Neuer昨日参加了慈善晚宴。
VAR争议持续发酵：点球判罚有误，但坚持结果不可更改。
法国南部极端暴雨，本周六的友谊赛无限期推迟。

好吧。
Thomas发动车子，这会儿他是真的有点担心了。
手机被丢在一旁，依旧毫无动静。驶出农场后，Thomas本想在平稳的路上给Neuer打个电话。
“嘿！”
可刚驶离土路，他就在街边的路牌下看到了自己的男朋友。
呃，算是吧？
过分眼熟的小男孩突兀地出现在围栏边，像是只窜出田地却不知如何是好的小动物。他穿着件滑稽的彩色卫衣——红黄蓝三色撞得扎眼，和Thomas客厅相框里那张褪色照片中的装扮一模一样。
调转方向盘紧急刹车，Thomas满头问号地拉开车门，快步跑到对方面前。
“Manuel？”
他犹豫着蹲下身，放低声音主动跟对方打招呼：
“Manuel Neuer？”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无比熟悉的蓝眼睛，阳光下稻草尖儿一般耀眼的金色头发.....
闷闷不乐小孩抬起头，很是警觉地看了他一眼。
“天啊！”
真的是Manuel！
Thomas一个踉跄跌坐在地，大嗓门惊起一片渡鸦。抱着小熊的男孩被这声惊呼吓得浑身一颤，却出乎意料地比那个活见鬼似的大人更快镇定下来。
“你是坏人么？”
很严肃的表情，声音却小小软软的。
真的是Manuel。

02

“我是Thomas，你也可以叫我Tommy！”
因为年初持续不断地暴雨，慕尼黑久负盛名的Frühjahrsfest嘉年华推迟至盛夏举行。两年前Thomas加入了地区议会，今年的场地监管工作自然是由他负责。之前竞选的小旗和宣传海报还堆在车后座，Thomas第一次庆幸自己没能找到机会把它们统统丢进车库。
“你看，我是海报上的人！我不是坏家伙。”
他就是用这些东西把小Manu哄上车的。
这孩子安全意识强得出奇，宁愿在太阳下站着也不愿跟陌生人走。即便最后勉强同意去找父母，小Manu还是死死抱着小熊，整个人绷得像只吹过气的足球，缩在副驾驶座最远的角落。
“嘿，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早上发生的一切简直匪夷所思——他的Manu不知所踪，而照片中的人却穿越时间出现在眼前。Thomas一头雾水，更令人困惑的是，对方同样茫然无措，对自己为何出现在此毫无头绪。
“你为什么在慕尼黑？”
没话找话本来是Thomas的强项，可他很快发觉对方年纪小小却心事重重，对自己一点也不感兴趣。
“你是和爸爸妈妈一起来的吗？”
手指敲了敲方向盘，他只好问起对方的事：
“我出现前，你等了多久？”
“他们去搬东西了，转眼就不见了。”
“哦？”
毕竟还是个小孩，说起自己的父母，Manu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委屈。Thomas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声安慰他说别担心，自己一定会帮对方找到他们。
“在这之前，我们试着做朋友怎么样？”

时空穿梭？平行宇宙？黑洞还是虫洞来着？
Manu喜欢科幻电影，他们经常在下雨或下雪的夜晚缩在客厅的壁炉边讨论影片中离奇的剧情。
但眼下，对方为何出现在这里并不重要。Thomas的首要任务是哄好这个孩子，尽可能让自己的男友拥有一段快乐的童年记忆。
身边的小孩是这样令人喜欢，哪怕他并不怎么搭理自己。
可是他依旧是小时候的Manuel，而且大概就和他们初识那年差不多大。
到了一定年纪，美好的记忆就是充盈着内心的粉红泡泡，让人想起来就觉得温柔。站在岁月的中间向回看，Manuel总能出现在刚刚好的位置。太早一些，记忆比天空中的云朵还要靠不住；再晚一些，他们或许会在忙碌的球场上兜兜转转很久才会走到一起。
人生真奇妙，他无比清楚自己会爱上对方，因此格外庆幸他们遇见得足够早。

“我猜，你的生日是3月，你今年刚刚过完7岁的生日。”
“嗯？你怎么知道。”
“我可厉害了！我还知道你来自盖尔森基，家在Schalker Straße街道附近。”
“是的！”

通向嘉年华农场的小溪边是连接城市与郊区的唯一公路，那年Thomas就是在这里第一次遇见Manuel。
“你怎么自己站在路边？你的爸爸妈妈呢？”
“他们在那边搬行李。”
玩具熊被小心地藏在背后，稍显拘谨的金发男孩踢了踢脚下的石子。
“我负责看着车里的东西。”
“你们是刚搬来的嘛！这里离我家很近！我是出来帮妈妈买东西的！你看，苹果！你从哪儿来？今年多大了？我看你跟我差不多高。对了我叫Thomas，你可以叫我Tommy！你上小学了吗？几年级？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Manuel Neuer
“Manuel Neuer"

“你是魔法师吗？所以才在海报上？还要去嘉年华。”
记忆中的Manu和眼前激动起来的男孩重叠在一起。Thomas大笑出声，像第一次和对方打招呼那样，得意地抬起下巴，重复了一遍对方的名字。
“都在你的背包上写着呢。”
他眼睛看着路，单手拎起Manu放在一边的书包，把贴着信息夹的那侧转给对方看。
“哈......好吧。”
这个年纪的孩子已经开始在意面子了。小Manu觉得自己刚才的猜测傻气十足，恹恹地嘟囔了一句，重新跌坐回椅子上。
“不过，我知道一件你没写在背包上的事。”
“什么事？”
“我知道你这次不是来玩儿的，而是要搬到慕尼黑了！对不对！”
Thomas抿着嘴点了点头，可小Manu并没有像之前那样发出捧场的欢呼。
“嘿，Manuel？”
看了眼抱着小熊不作声的人，Thomas手指动了动，敲了会儿方向盘：
“别担心，你会喜欢的。”
“喜欢什么？”
“当然是慕尼黑。”

03

Thomas Müller自出生起就没怎么离开过家乡，在35岁之前，他的人生像场安装了开挂包的通关游戏。
无条件支持自己的父母、足够闪耀的天赋、前辈与恩师恰到好处地提携，命运馈赠的成就与荣耀。
更重要的是，他的身边有Manuel Neuer。
“我的第一门将。”
他们并肩而行，穿过浮华喧嚣的青春围城，在跌落的星光与扬起的尘埃中，踉跄着踏入明暗交织的年岁。而后岁月渐沉，在时光的暗涌里，他们再次共同接住了那些无处安放的叹息。
“我的，第一门将。”
再也不会有这样一个人。
Thomas很清楚，哪怕未来还很长，这世间也再难将另一个并非血脉相连的人，以如此精确而不可复刻的方式，严丝合缝地嵌进他的人生。
“你是什么明星吗？为什么大家都认识你？”
而一切的开始并没有多少戏剧性，不过是始于普普通通的“你叫什么名字？”。
身边男孩揪了揪他的衣角，熟悉又令人怀念的动作，跟想要引起Thomas注意的Manu一模一样。
“不是所有人，你就还不「认识」我。”
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Thomas刻意避开了这个话题。
他从刚刚就发现自己面对小Manu时有点谨慎，说出口的每句话都要在心中反复斟酌。大概是深知这段关系的重要，却始终无法在记忆中寻得任何昭示这是命运恩赐的瞬间，Thomas一直不知道Manu是在哪个时期、又是因为哪句话而爱上了自己，此刻便只担心处理不当，反而破坏了这份难得的默契。
还好他们身处嘉年华，周围充满了所有一个7岁男孩必然会喜欢的东西。他轻推着小Manu的肩膀，带他去试吃冰淇淋。
“我猜你喜欢踢球对吗？你来到这里也可以继续踢球。”
竞技体育早已融入这座城市的血脉，辉煌的历史与传统积淀塑造了慕尼黑独特的精神气质。连狂欢节的冰淇淋都被装饰成了足球的样式。店员认出Thomas，微笑着在奶球上插了一面拜仁俱乐部的小旗子。
“喜欢。”
他们一前一后地往游乐设施的方向走，小Manu回答得很克制。
他一直都是这样，越是在意的事情就越收敛。Manu有一肚子的哲学可以用来自我鼓励、排解失落，大多时候他不习惯外放情绪，以确保自己总能重新振作，体面地向前。
在这一点上Thomas和他有点像，尽管形式不同，但他们都有确保自己不被职业生涯和生活中的浮华影响的方式。
“hmmm，那你有喜欢的位置吗？你最喜欢哪支球队？”
你觉得拜仁怎么样？
多么难得的体验，Thomas觉得自己像是古早电视节目中故弄玄虚的主持人。
他或许比小Manu自己还清楚这些问题的答案，却还是想要问出这些问题。
“我其实更想踢前锋，但我那天到得太晚了，只能当守门员。”
“我们搬来慕尼黑，大概拜仁就会是我未来的球队。妈妈说这里有太多孩子都想踢前锋了，我得继续做守门员。”
7月的阳光下冰淇淋化得很快，Thomas没法不注意小Manu黏糊糊的两只手，以及马上要滴在小熊玩具上的奶油。他蹲下身，从口袋里抽出条方巾准备替对方擦干净。随即他意识到这一系列动作让他在小Manu面前越发像个老头子，便催促对方赶快吃完，然后去公用厕所旁边洗手。
“门将不好吗？我觉得你会成为很棒的门将，事实上，是最棒的那种。”
脖子上夹着玩具熊，Thomas两只手把小Manu抱起来，让他能像只花猫一样洗脸。这家伙重得不得了，很难让成年人Thomas体验一把力量上的优势。
“你会长得很高的。”
揪着对方的手把水抹在衣服上，Thomas笑嘻嘻地把小熊还给Manu。
“守门员离大家太远了。”
“依旧会有很多朋友。”
Thomas知道小Manu在担忧些什么。他自己在35岁之前没有经历过搬家，不论是家人还是朋友一直都在身边。但他的爱人被机缘驱使着来到他的世界。适应与接受新的环境并不容易，Thomas很庆幸自己能陪他一起度过。
“我向你保证，就算是比赛，也有人会在球门附近陪着你。”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德国的世俗化教育成效显著，即便在巴伐利亚这样的传统天主教地区，狂热的宗教信徒也并不常见。
与Manuel的相处向来缺少神迹般的奇幻感，不过是平平淡淡的相互陪伴。
可细想想，其实也实属难得。
Thomas看着眼前的男孩和他怀里的小熊，努力让自己接下来所说的话极具信服力。
你甚至什么都不用做，他就会主动来找到你，因为好奇、喜欢或者其他什么千奇百怪的原因。
他会跟你一起骑车上学、在操场上和其他男孩做傻兮兮的游戏；他会在午餐时把妈妈烤好的面包强硬地塞给你，在生日会上特意给你留一个最佳位置；他会和你一起踢球，一起经历失落与荣耀；你们终会一起沐浴在代表冠军的金纸雨下，你会把他像奖杯一样扛在肩上。
最重要的是，他话很多，有说不完的事和你分享，知道要怎样逗你开心。
你不会孤单的，永远不会。
“Thomas是我最好的朋友。”
他会是你最好的朋友。
“听起来不错对吗？”
Thomas对小小的Manu眨了下眼睛。
“说不完的话？”
“对！”
可难搞的男孩只是抿着嘴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说：
“说实话这听起来有点烦。”
“怎么会！”

04

"Ha!"
因为做了太久的朋友，与彼此太过熟悉，在进入亲密关系后，Thomas自觉和Manu的相处模式一点也没变。Manu搬进了Thomas在郊区的房子，像只神秘的家养猫，悄无声息地在房间的任意角落留下属于他的痕迹。浴室外丢在地毯上的球衣、出现在茶几上的手套、用过后没有放回原处的马克杯，很多方面都在提醒着Thomas他的领地正在被人入侵。但奇妙的是他一点也不在乎，爱情和友情一样，以一种无比自然的方式将生活过渡到了该有的状态。踢球、健身、吃饭、睡觉，似乎他们早该这样。唯一区别是，他们开始共用一张床，并且需要频繁地清理床单。
“如果你把它掉在地上，明天我们就要睡在沙发上了。”
拜仁的薪资足够他们聘请无数帮助改善生活的人，但不论是Thomas还是Manuel都喜欢用这些家务打发时间。天气好的时候他们不使用烘干机，而是把床单抱到院子里进行晾晒。两人一人一边，揪着床单将其拉扯平整，像是在玩什么幼稚的游戏。
“嘿！这不公平，我没做好准备。”
有时Thomas会被突然发力的人拽个踉跄，他挥着拳头，一点没有压迫感地威胁对方：
“我的力气也很大的！”
“对。”
Manu人在斗嘴方面向来赢不过他，手却一点没松。
“我...嘿！等等，我还没站稳！”

阳光灿烂的农场，盛夏的嘉年华。
随便用几个taco打发了午饭后，Thomas抽空看了眼手机，早上发出去的信息依旧无人回复。面前的小Manu还没有那么多心眼，帮助Thomas整理横幅时不会使坏地故意扯着不放。
“谢谢你，你真厉害！”
对方老老实实，看起来也没多少难过，甚至没有哭着喊着去找爸爸妈妈。但Thomas就是控制不住地对他有着怜爱，如果不是害怕被当成猥琐叔叔，他真的很想紧紧地拥抱他一下。
小朋友自己穿越到陌生的环境，他不害怕吗？为什么没有表现出来？
而如果他的出现代表Manu回到了过去，对方这会儿正在做什么？
Peter和Marianne见到自己儿子突然变成这么大只，是否会像早上的Thomas一样吓得大喊大叫。
「上帝啊，我们搬了多久的东西？」
他会去找小时候的自己吗？也许小Tommy已经把他藏在了爸爸的车库里，或者大大方方地带回家中，自然得像是放学路上随手捡的青蛙。
「妈，这人说他是我的男朋友」
「Klaus！快去叫警察！」

“Müller先生？”
“来了。”
嘉年华的开幕仪式定在了今天傍晚，下午来找Thomas的人越来越多。他甚至找不到机会给Manu打个电话，更没空继续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可能性。
“天啊，您和Neuer先生的孩子都这么大了！”
鉴于小Manu和Neuer是大小不同的一比一复刻，又是个暂时解释不清的存在，Thomas打算把他先安置在杂物间里，避免任何可能再次发生的尴尬对话。
“一会儿我们去坐过山车怎么样！还有疯狂老鼠和海盗船！我知道...我猜你喜欢这些？玩够了我们还能去鬼屋，或者去小摊那边赢一些娃娃，让它们跟你的小熊做个伴。我发誓会很快回来，不会让你一个人待太久。今天晚上有烟花秀，你可以骑在我脖子上，一定能看得特别清楚。然后我们就去找你的爸爸妈妈，我会用广播帮你的。你上午也听见了，很响的，所有人都能听到。就算他们没来嘉年华，你今天也可以先和我回家。我家里有很多小动物，你一定会喜欢的，你可以骑一下Manuel Jr，我是说我家的小马...”
“好吧。”
小Manu没有对短暂地分开表示出任何不满，紧张起来的反倒是Thomas。他啰啰嗦嗦，生怕对方难过，在小Manu周围摆了一圈又一圈的零食和饮料。可告别后，Thomas只转身透过窗子看了一眼，就又迈开步子跑了回来。
“Manu？”
“Thomas？”
“我们一起去吧！”
他把头上的黄色帽子摘下来，轻轻扣在小Manu头上。对方果然很开心，把小熊放在一边，双手压了压帽檐。
“走吧？”
小Manu跳下来，握住了他的两根手指。
“你在笑什么？他们在叫你呢。”
“没什么，秘密，不告诉你。”
被催促的大人回过神，笑着摇了摇头。

“Thomas!"
被球迷环绕的绿茵场上，Manu喊着Thomas的名字，飞快地冲向他。他们击掌，结结实实地撞在一起，又欢呼着把彼此推开。
真奇妙，Thomas只是突然想起自己好像从没像现在这样和Manu手牵手散步。
Manuel这人不善于调情，偶尔冒出几句不知从哪儿学来的情话，简直像是在搞笑。他的爱极度热烈，却从不用浮夸的方式展现。在Thomas广泛的交友圈里，人们大概很难第一时间发现他们的特殊关系。
“Thomas...”
他们接吻的时候Manu更喜欢抱着他，不过分用力，却极具侵略性地把他整个人牢牢圈住。
跟足球界腻腻歪歪的同行们相比，他们不论是庆祝动作还是发布出来的合影实在算不上外放。
但就是这种恰到好处地，似有似无的占有欲，把Thomas心甘情愿地留在了Manuel身边。
他从没开口要求过对方永远陪伴自己，就像Manu从不强迫Thomas将自己置于那个最特殊的位置。
对方总有办法让Thomas选择他，用坚持、用行动、用什么更加虚幻却无比真实的东西。

天啊，我真想他。
忙着社交的人看了眼双手揪住自己手指的小Manu。
他还没长成未来那个能为Thomas带来无限安全感的存在。
因此Thomas格外想要拥抱一下那个属于自己的Manuel。

05

“Müller！Thomas Müller！”
"Hi!你好！”
距离开幕仪式还有一段时间，Thomas处理完公务，本打算带小Manu多去体验几个项目。这会儿园内人不多，他们不用排队等太久。但没了棒球帽，不少人认出了Thomas，把他围在人群中合影。
“Thomas。”
“嗯？”
“你是明星吗？”
终于坐上娱乐设施，小Manu看了眼好奇的围观群众，指头戳了戳Thomas的肩膀。
“算是吧，其实，我是个足球运动员！”
糊弄Manuel从来不是件容易的事，尤其是他在意的问题。本不想对未来的第一门将过分剧透的Thomas叹了口气，坦然地承认了自己是前德国国家队和拜仁慕尼黑的前锋。
“天啊！真的吗！”
音乐声响起，海盗船动了起来。小Manu紧紧搂住他的手臂，短暂的失重让他的头发起飞，仿佛秋季风吹过的一片麦浪。Manu和Thomas一样，从小就喜欢足球。对于这样的孩子来说，Thomas刚刚所说的一切必然是终极梦想。
“这太酷了！”
他兴奋地看向Thomas，脸上终于露出些属于小孩的表情。
Thomas大笑起来，调皮地松开手，将双臂挥向空中，像是之前他每次进球后那样。
“你去过安联球场吗？南看台的球迷会不断为我们助威！如果有天你真的成为拜仁的门将，大家就在你的身后！”
“他们会喊我的名字吗！？”
小Manu也松开手，学着Thomas的样子：
“Manuel Neuer！大家会这么喊我的名字吗？！”
“当然，他们终会喜欢上你，被你一次又一次地精彩表现折服！”
海盗船越来越高，音乐的声音也越来越大。在大家的尖叫声中，Thomas闭上眼睛，仿佛真的和小Manu一起回到了球场。
“晚上的安联球场是红色的，球迷们会打出俱乐部的tifo，不断挥舞旗帜，一起高唱我们的队歌。你准备好了吗？灯光闪烁，双方球员握手，一切准备就绪。现在该我们出场了！主持人会依次喊出我们所有人的名字。今晚的首发阵容是：
Manuel------”
“Neuer!"
“Thomas-------”
“Müller！”

“Thomas”
“Müller！”
“Thomas-------”
“Müller！！！”

7万人高喊出他的名字，在偌大的球场发出震耳欲聋的回响。
镜头给向观众席，他们为他摇晃着手中的围巾，红色的球衣上印着他的名字。
25号，Thomas Müller！
属于拜仁的，Thomas Müller。
他为球队带去荣誉，拜仁也成就了他的梦想。
想要的一切从不是虚幻的泡沫，不论是Thomas还是Manuel都一步步地努力过，攀爬过，也登上过那代表一切的山尖。

“你怎么了？”
可灯光总会熄灭，音乐也逐渐停止。
摇晃的海盗船随着Thomas收回的手臂停摆。
工作人员走过来，提醒他们该下船了，新的乘客已经在等待。
“没什么。”
抱起一旁的小Manu，Thomas重新笑出一脸的褶子。
一切终会散去，不论是欢呼声，还是他以为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肾上腺素。
“你不开心吗？是不是晕船了？”
小Manu握住他的手指，见他不说话，又伸手抱住他的手臂。

“你要把他们挪到哪儿去？”
“阳台那边，不然我们没地方摆圣诞贺卡了。”
农场深处那间属于他们的小房子里，提着一大堆装饰品的Manu走过来，从壁炉柜上拿起一只相框。
照片中的他们被队友围在中间，在红色的纸雨里捧起代表荣誉的奖杯。
Manu用袖口轻轻擦拭玻璃上的尘土，手指点了点表情夸张的Thomas，伸出手臂搂住自己的爱人。
多年前镜头捕捉到捧起沙盘的Manu正看向Thomas，照片外的他也是一样。
“你今年把礼物藏在哪儿了？”
“当然是你绝对找不到的地方！”
他们接吻，把冰凉的手伸进对方傻兮兮的圣诞毛衣里。

这世间当然没有什么魔法能像摄像机一样将人保持在最巅峰的状态。
但有人陪他经历了一切，荣誉也好，失落也罢。
他打败了时光，与Thomas一起。
这些东西不会消散，他们在彼此的记忆中熠熠生辉。

“你想去坐疯狂老鼠吗？”
“很想！可你不是很快就要去讲话了吗？”
“我想我们还有点时间。”
“太棒了！”
没有太多遗憾，不甘也早就被忘记。
Thomas把小Manu抱起来，扛在肩膀上，大笑着向嘉年华的五光十色跑去。

06

“Thomas，你看这个！”
嘉年华里有很多游戏摊位，巨大的毛绒玩具和各式各样的礼物像是摆放在橱柜里的奖杯，召唤着跃跃欲试的娃娃勇士。开幕仪式的讲话环节后，Thomas拒绝了跟同龄人去喝一杯的邀请。随着夜幕降临，世界在斑斓光束的魔法下化身成巨大的游乐园，没有哪个小孩应该错过夏季的狂欢。
“我没输，我丢得很准的，只是我的个子还不够高。”
小Manu是那种精力极度旺盛的孩子，没有人比Thomas清楚这点。小时候的他们会把攒了整个暑假的零钱堆在一起，应付完不断叮嘱的父母，骑上脚踏车欢呼着奔向任何有趣的地方。Manu总是比Thomas更兴奋，他骨子里喜欢刺激有趣的东西，远比看上去会惹麻烦。
“规则是这样的，我就是赢了！”
“可这规则一点也不合理！”
他不太循规蹈矩，对约定俗成的东西有一套自己的看法。
长大后的Manuel是这样，他冷静客观又极度敏锐，善于寻找论据得到自己想要的。
“可我们是朋友啊，你说喜欢我，总得给我点时间考虑。”
“Tommy，我们是怎么成为朋友的？”
“因为你住在我家附近？因为我们天天在一起？因为你羊头牌打得稀烂？我早就不记得了，好像没什么原因。”
“那和我交往，或许也不用考虑。”
“哈！”
小时候的Manuel也是如此，他懂事礼貌，却不盲目顺从大人的话。
“先生，您把那些铁桶放得太高了，这有点不公平。”
Thomas举着棉花糖，强忍着笑，看小Manu努力爬上台子，皱着眉头与投掷游戏的摊主认真理论。
“大人们不需要小熊，而像我这样的小孩却得不到。”
“大人们也需要小熊。”
把小Manu抱起来扛在肩上，Thomas拍了拍他的屁股，带他去找下一个游戏。
“你也有小熊吗？”
“当然了”
Thomas说得信誓旦旦，嘟着嘴点了点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专属小熊。”
“那你的小熊呢？”
这会儿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
“Manu，你想吃苹果糖吗？”
但还好有只mini版的陪着自己，Thomas希望他们不会错过一会儿的烟花秀。

“你怎么一直盯着我？”
嘉年华上有趣的东西实在太多，Thomas换得一整袋硬币很快就消失了大半。中场休息时他们的身上都挂满了战利品，小Manu举着冰淇淋，蹲在椅子边摆弄那个赢来的彩色皮球。Thomas像个懒汉一样敞开自己摊在椅子上，他总是在说话，突然安静下来不知道在想什么时，让刚认识他的小Manu都觉得不对劲。
“你想要这个吗？我可以留给你。我家里有很多皮球的。”
他试探着把手里的玩具递给Thomas。
Manu是个很大方的人，一直都是，尤其是对自己在意和喜欢的对象。
他对Thomas奇怪的要求毫无办法，总会露出此刻小Manu脸上那种无奈的表情。
“你这样会把它挤爆的。”
小大人一样的家伙叉着腰，摇了摇头。
“Tommy......”
在家里，当Thomas突然做了什么好笑的傻事时，Manu就是这样的。
但他要么加入跟他一起犯傻，比如随着音乐跳奇怪的骑马舞；要么笑着在一旁看，给出一些明显有迎合意图的点评，偶尔吐槽。
他将Thomas所有古怪的想法和行为统统接纳，包容到令人匪夷所思。
“他让我快乐。”
Thomas听过他在酒桌上跟Bastian和Philipp这样形容他们的关系：
“你还记得我们都是孩子的时候吗？学校终于放假了，我们有一整个夏天的时间和朋友一起玩儿。阳光、好天气、做不完的游戏。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这种感觉......”
比“我爱你”还要夸张的话。
Thomas捏了捏手里的皮球，把它还给一旁的小Manu。
“嘿，Manu，你今天开心吗？”
“很开心。”
不假思索地点了点头，小Manu用膝盖练习颠球，抽空看了眼Thomas，笑得很灿烂。
他比年轻时的Manuel更“像”现在的他，眉眼柔和，神情是放松惬意的。
他们二十多岁时都很好胜，这是所有运动员都有的特点。渴望荣誉，执着地追求自己想要的，运动员对自身和目标的要求与控制是常人无法理解的程度。
情绪必然会反映在面容上，那个时期的Manuel眉毛总是挑得高高的，像是动画片里随时准备冲锋陷阵的卡通小人。他后来是国家队与俱乐部的双料队长，而陪在他身边的一直是没什么变化的Thomas。每次比赛开始前，大家都会围在一起相互打气。无论Thomas站在哪儿，Manu都会伸长手臂抓一抓他的头发。
15年，不同的比赛、不同的球衣、不同的队友、不同的场地。
Manu看向他的眼神却从没变过。
是鼓励、是欣赏、是喜欢、是调皮地好像在逗他玩儿。
一个眼神怎么会有如此多的情绪？
Thomas看着眼前的小Manu，意识到对方是那样善于将过往的全部岁月融合在一个眼神或某个简单的行为里。
失败后搂住他肩膀的手，庆祝时紧到过分地拥抱......
亲密时，轻轻落在他额头的吻。
“我们竟然已经在一起这么久了。”
“是啊，整整一天！”
面前的孩子还没经历属于他的未来，他抱着皮球，看起来笃定又自信，不知道自己与面前的“怪叔叔”会经历怎样厚重的成长。
“烟花秀要开始了。”
抱着仪器的工作人员经过这里，跟Thomas打了个招呼。
Thomas拉过小Manu的手，说他们可以趁着这会儿去赢下那个最大的小熊。
“有多大？”
“跟我一样大！你可以抱着它睡觉。就在那边，那个投篮摊位。”

07

“烟花秀之后广播就可以随便用了，你喜欢听歌吗？我可以拜托他们放一首你喜欢的。然后我们就能通过这个找到你的爸爸妈妈。”
Thomas十分确定Peter和Marianne不在慕尼黑，毕竟他和Manu上周刚去机场为他们送行，夫妻二人现在应该正在迈阿密的某个酒店喝着鸡尾酒。至于年轻的Peter和Marianne是否真的同小Manu一样出现在这个时空，Thomas也不能保证。
但他总归要试一试，眼前的Manu还不属于他，理应回到自己的父母身边。
“我的嗓门可大了，你放心。只要他们在这里，就一定能听到我的声音。”
他一边继续换硬币，一边试着把那只巨大的玩具熊赢下来，当作什么充满纪念意义的礼物送给Manu。
“Yes！...怎么了Manu？”
至高奖励需要连续7次combo，而Thomas已经成功了6次。
胜利近在眼前，可身边的小朋友却没那么开心。小Manu随随便便丢了几个球，突然再也忍不住似的跑到一边的空地抠草坪。
“糖果吃太多了肚子不舒服吗？”
恳求老板暂停游戏为自己保存记录，Thomas扶着膝盖蹲在对方身边，侧着头去找对方的脸。
“我要回家了。”
“嗯？”
抓了一把草丢远，Manu看了Thomas一眼，表情很悲伤。他是个很聪明的孩子，一整天都没哭闹，似乎根本不用Thomas费心解释就知道自己并不属于这里。
“我好像听见爸爸妈妈在叫我了，我好像该走了。”
此时，喧闹的游乐园中，他突然说了一句不符合年龄的话，看上去很寂寞。
“哈...”
不知所措的依旧是Thomas，他犹豫了一会儿，伸手揉了揉对方的头发。
“马上就要回家了，你不开心吗？”
他的声音很温柔，橙色的灯光下，小Manu蓝色的眼睛看上去湿漉漉的。
对方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之后还会见到你吗？”
“嗯？”
Thomas没想到对方竟然在为这件事难过。
“你说会带我去安联看球，去你的农场骑小马，还会给我做蛋饼。这些是不是统统都不作数了？”
他皱着一张小脸，语气很认真，让Thomas不知道怎么回应。
如果Manu是个他不认识的小孩，Thomas当然会立刻答应下来，说一些安慰孩子的话。
“你是大人，又是个很有名气的大人，很快就会把我忘了的。每天会有很多像我这样的小孩子等着要你的签名，想让你带他们去游乐场。”
可这是Manu，过分天真的理想主义在他这里不太好用。
他一直都是个很清醒的人，活在美好泡泡里的人是Thomas。
"Tommy"
“嗯？”
对于那些真实的人际关系，Manu向来看得很明白。和俱乐部高层的谈判、与队友的相处模式，包括他与Thomas之间的关系，Thomas常常觉得Manu现实到有些悲观了。
“你想好要去哪里了吗？”
这和是否充满智慧没有任何关系，Thomas一直觉得世界如何只取决于心态和视角。他很重感情，也很敏锐，却不喜欢过分拆解人际关系。
这点他和Manu很不一样，偶尔Thomas会庆幸，还好他们都是善于表达的人。
“我这会儿一点也不想考虑这些事。”
“好吧。那我们呢？”
“嗯？我们？”
Manuel Neuer抱抱熊一样的外表很有欺骗性，声音也软趴趴的，或许会让人误以为他是什么很好接触的家伙。尽管他的确真诚、努力、善良，对人温和礼貌，但早年尝试融入新环境的经历让他从小就领悟到了很多道理。相较于Thomas，Manuel倾向于对人际关系保持极严格的边界感。那些没太大关系的人和事，他能做到不太关注，清醒地将自己摘离出去，只对那些真正在意的人投入极强的情感和热情。
Thomas就是那个被他放在心里的人，因此他们相处得越久，Manu就会越表现得像个小孩子。
“嘿，咬咬？”
35岁那年Thomas的泡泡破掉了，他不得不面对外面的世界。那个时期的他有太多需要消化和处理的事，以至于有些忽略了Manu的情绪。尽管他们天天见面，晚上回家还住在一起，但Manu的不安还是明显地像是在闹脾气。有天晚上他突然拉住Thomas的衣角，duang大一只看起来十分委屈，Thomas不得不挂掉电话，走过去把他抱住。
“咬咬～”
他想了一下才明白Manu在担心什么，觉得好笑的同时又很感慨。
“很多事会变化，努力了也没办法。”
Thomas双手抱住Manu毛茸茸的脑袋，低头轻吻他的耳朵：
“但有些事是绝对不会变的，绝对不会。”

08

如果人生是一只等待填满的盒子，那么比那些碎片般定格的瞬间更珍贵的，是陪他一起整理回忆、让时光不断丰盈的人。
“Manu，我保证你只会寂寞一小会儿。”
伸手将面前的孩子揽入怀里，Thomas亲密地拍了拍小Manu的后背：
“我说过的那些事，未来我们都会一起去做。”
“真的吗？”
小Manu的声音闷闷的，和记忆中的人一样搂住他的手臂：
“你保证？”
“我保证。”
我保证即便有不得不经历的短暂分别，我还是会回到你身边。事实上，如果你回到那条小路继续等待，很快就会有个男孩骑着蓝色的脚踏车经过。
“嘿！你是新搬来的吗？！”
我会把袋子里的苹果分享给你，主动拽着你去和父母打招呼。
“你会认出我吗？就算我长得和现在不太一样？”
向小Manu眨了眨眼睛，Thomas笑着把对方拉起来：
“你记住我的名字了吗？”
“当然！Thomas， Thomas Müller！我们会成为好朋友吗？”
“会的，最好的朋友。哦，虽然可能一开始我的身边看起来有很多人，但你要记住，你是很特别的那个。我会把你的照片贴在更衣室柜子上的那种。”
“更衣室柜子？安联的更衣室吗？为什么是我的照片！我也是你的队友吗？”
小Manu拽着Thomas的手跳起来，把高瘦的成年人拽得晃了一下：
“这个取决于你，你相信自己会成为最好的门将吗？”
“当然，如果我去做了，一定就是最好的！”
两人回到游戏摊前，小Manu指着那只最大的玩具熊：
“就像我们今天会赢下这个！”
“对！就像我们今天会赢下这个！”
Thomas松开他的手，从口袋中摸出其余的硬币：
“祝你好运，Müller先生。”
店主也被他们的情绪感染了，开心地重新启动了游戏机。
“加油！加油Thomas！”
“ohi，当然，我可厉害了！”
欢快的音乐声、小Manu的欢呼声和远处应该已经开始烟花秀像极了很久之前的球场。而Thomas Müller依旧年轻着，他坚信自己可以做到，他答应过对方。
屏住呼吸，集中精力。
我们定会得到自己想要的。
直到那代表胜利的金纸雨随着闪烁的灯光“啪”地一声飘荡在他头顶，Thomas像个小伙子那样跳起来在空中挥拳，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奖杯」。
“Yes!Manu!你看到了吗！我们赢了！”
他兴奋地回头，可小Manu已经不见了。
那顶属于他的亮黄色帽子掉在地上，彩色的皮球滚到他的脚下。

“我看到了，真厉害。”

还好有人及时走过来，弯腰捡起帽子，轻轻地戴回他的头顶。
Manuel Neuer抬手跟老板打了个招呼，看着呆住的Thomas笑了一下：
“这么多战利品？你要错过这个了。”
他接过那只巨大的熊，搂着Thomas向后看。
璀璨的烟火划过深蓝色的天空，银白色的光点宛如群星。
“糖果和奶油的味道。”
Manu低头吻他，随即挑着眉抬了抬下巴，却没把人松开：
“怎么不接电话？”
“明明是你先不回消息！”
Thomas摸了一下口袋，手机大概在下午就忘在杂物间里了。但先消失的人可不是他，Thomas拍了拍对方的胸口，说他如果没有合理的解释，今天晚上就得去马房跟Manuel Jr睡在一起。
再强调一遍！Thomas Müller一点也不黏人！此举只是警告自家男友不该让自己如此担心。
“你把梯子藏起来了，我回家放东西的时候就发现了。”
可Manu一点也没被威胁到，他笑得相当得意，说自己刚进车库就发现了藏在狗粮后面的梯子。
“我本来打算昨晚就回来的。但天气不好，飞机一直没法降落。”
“老天，那你飞了多久？”
“不记得，睡过去了。我在晚宴上见到了Jamal，他让我提醒你不要忘记下周的聚餐。还有，你妈妈说联系不到你，她和Klaus也在嘉年华，应该在旋转木马那边。要去找他们吗？”
依旧是没什么营养、也没情趣的对话。
奇迹般消失又出现的Manu和之前一样，语气平静，看起来并没有多出什么记忆。
“好吧。”
Thomas叹了口气，带着一大堆小孩玩具和对方一起去找自己的父母。
只是在试图穿过拥挤的人群时，他突发奇想般地拉住对方的手，然后又飞快松开了。
太傻了！他们又不是什么小学情侣！
“你喝酒了吗？”
Manu也疑惑了一下，伸手从背后搂住他，把Thomas半个身体都抱在怀里，推着他继续向前。
这才是他们适合的模式，小Manu长大后还是离不开他的玩具熊。

“咬咬？”
“嗯？”
“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你像个疯子，自行车骑得飞快，注意到我之后又反回来。我第一次见到有人在那么热的天气里把车骑得那么快。”
“哈哈哈哈哈哈！”

Thomas大笑着，把手中的彩色皮球抛向空中。
夏日、烟火和没有理由的魔法。
世界是一场巨大的、持续不断的嘉年华。

END

从乒乓荒漠跋涉而来的雨果，创造了南美乒乓的历史。

国乒不想念樊振东，但球迷从未忘记樊振东。今后，每一次输外战，这个对国乒而言是诅咒、对球迷而言是星月的姓名，将始终在赛场上空沉默地响亮。

许多唐朝诗人都写过马嵬之变。张祜《马嵬坡》独具慧眼：“旌旗不整奈君何，南去人稀北去多。尘土已残香粉艳，荔枝犹到马嵬坡。”

此时是农历六月，可以有荔枝点缀坟头。不过荔枝更多是作为帝妃穷奢极欲的意象表达。李肇《唐国史补》 成书于元和年间，给出了荔枝的产地：

杨贵妃生于蜀，好食荔枝。南海所生，尤胜蜀者，故每岁飞驰以进。然方暑而熟，经宿则败，后人皆不知之。

《后汉书·和帝纪》中有一个例子可以直接对比：

旧南海献龙眼、荔支，十里一置，五里一候，奔腾阻险，死者继路。时临武长汝南唐羌，县接南海，乃上书陈状。帝下诏曰：“远国珍羞，本以荐奉宗庙。苟有伤害，岂爱民之本。其敕太官勿复受献。”由是遂省焉。

无论上贡的荔枝来自四川还是岭南，在没有冷链的古代，要保鲜，都是人力物力的极大消耗。汉和帝因此限制口腹之欲，免了吏民之苦。

宋初乐史（930-1007）的《杨太真外传》吸收了上述史事，并进一步细化：

力士遂缢于佛堂前之梨树下。才绝，而南方进荔枝至。上睹之，长号数息，使力士曰：“与我祭之。”祭后，六军尚未解围。以绣衾覆床，置驿庭中，敕玄礼等入驿视之。玄礼抬其首，知其死，曰：“是矣。”而围解。瘗于西郭之外一里许道北坎下。妃时年三十八。上持荔枝于马上谓张野狐曰：“此去剑门，鸟啼花落，水绿山青，无非助朕悲悼妃子之由也。”

撰成于嘉祐五年（1060）的《新唐书》，在杨妃本传中坐实了她与荔枝的不解之缘：

妃嗜荔支，必欲生致之，乃置骑传送，走数千里，味未变已至京师。

此外，《新唐书·礼乐志》还有一个情节，也出自《杨太真外传》：

十四载六月一日，上幸华清宫，乃贵妃生日，上命小部音声。小部音声者，梨园法部所置，凡三十人，皆十五已下。于长生殿奏新曲，未有名，会南海进荔枝，因以曲名《荔枝香》。左右欢呼，声动山谷。

《隋唐演义》91回用了杨妃已死、荔枝送到的情节，就引了张祜诗。

电视剧《唐明皇》39集，祭奠者从玄宗改成了寿王。本剧基于吴因易小说改编，对角色颇多美化。历史上并无寿王以荔枝祭奠杨妃的记载。兵荒马乱，杨氏阖族已沦为罪逆，此时触景伤情岂不自找麻烦？

值得一提的是，部分人根据史料推理，杨玉环和寿王妃杨氏就不是同一个人。她确实如《长恨歌》所写，是从闺中拣选入宫的。翁媳乱伦是后出的说法。这里不展开了。

1

因为一张图，买了一本书。

见过华丽包装的，比较罕见双层华丽包装的，层叠又规整的大盒裹小盒，还是一体盒。

一本A3大的书，相当厚实。

2

先说诗人朋友圈，李杜二人自然是唐诗代表，这图值得一看的是贯穿唐朝近三百年，从右上角初唐四杰到左下角晚唐温韦、小李杜，听过的、看过的、背过的、学过的都在上面。

史书是个圈，赫赫有名总会遇到另一个久仰大名，每一个一生都串联起来。

3

把诗人们的官运仕途拉个表，会发现一些有趣的东西。

诗越出名，仕途越坎坷。

或许这句话倒过来更成立。

文章憎命达嘛。

完全不需要介绍代表作的存在李白、孟浩然，都没有官秩。

诗圣杜甫在诸多诗人中，官居中下层。

唯一状元贺知章最高官居正三品。

同为小李杜，杜牧最高从三品湖州刺史，李商隐从六品上。这两人同是进士出身，杜牧通过了皇帝的制科选拔，李商隐只是参加了科目选，果然前途这回事，还是得天子门生最通达。

倒是边塞诗人岑参、李益、高适都在中上，尤其高适获得过“诗人之达者，唯适而已”的美誉，毕竟封侯了！

丞相级别的有同为老乡的张九龄，大名鼎鼎的元稹，读过也背过的韦庄。

有人说史书上短短一句话，是别人波澜壮阔的一生；而诗人们起伏跌宕的一生，是我语文课本上的通读全文并背诵……

4

唐朝中举分为童子科、荫补、明经、进士、科目选、制科这几种。

荫补指的就是五品以上官员的孩子，都能当官，官越高，孩子的官职起步也越高。代表人物：韦应物、王之涣、李贺。俗称，赢在起跑线上的。

初中学唐科举时，老师说，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意思是明经主要靠背诵，但进士要思辨，就很难考了。中进士后的官也更好。

老师的话，在我看到诗人们中举年龄榜后，有了更直观的体验。

耳熟能详的诗人，鲜少有五十中举那么夸张（高适这种奇人除外，毕竟真的笑到最后了），大部分都在二三十岁就完成了中举，而元稹在15岁完成了明经的中举（年纪轻轻就是记忆力好！）。

科目选是因为僧多粥少，官分不过来，要进士们再考一轮，考过了才能工作，像不像现在超级无敌内卷。一轮又一轮地卷学历。

制科是皇帝亲自举办的考试，不定期随机刷新，明目多，头衔也光鲜亮丽——天子门生，考过了就是帝国最有前途的官员了。

其中白居易是诗人里唯一“进士”“科目选”“制科”大满贯，他的好基友元稹是明、科、制大满贯（明经好像确实不如进士值钱……），但元稹又确实混得好。

5

贺知章作为诗人里的唯一状元，虽然中举比较晚，但第一份官就有从六品上，比起其他进士第一份大多在八九品，也有七品的，他的待遇可谓之不错，况且他相当长寿……谁能想到他一个盛唐诗人和陈子昂一个初唐诗人是同龄人呢。（一个活了42，一个活了86，两倍还富余）（只要活得久，年纪轻轻出去做官，86岁回家，“少小离家老大回”更加有实感了）

6

科举考不上的有杜甫、孟浩然、贾岛、温庭筠。

没有考的有李白（老是被拿出来吐槽哈哈哈哈）、卢照邻。

7

初唐四杰王杨卢骆大概就是承包了我学习唐诗的第一首（《咏鹅》），和背书史上最艰难的一篇（《滕王阁序》），及诸多琅琅上口的名句。骆宾王虽然是七岁写出儿童启蒙诗的天才，但王勃九岁就能作《汉书注指瑕》，写文指出大佬的纰漏，17岁中制科（！），成为朝廷命官。可惜年纪轻轻就在南海遇难，让天才短暂的一生停留在了初露锋芒又染上命案的倾颓之际。

四杰有三人均通过了制科，杨炯是27，骆宾王是49。骆最辉煌是追随徐敬业造反，写下《讨武曌檄》，一个月后造反失败，徐敬业被杀，骆不知所踪。武则天看了这文，说这样的人才没早发现，是丞相的错。

8

回到中进士，就和现在考上大学家长要摆升学宴一样，唐朝考中进士也是要大摆宴席的。

而且一摆就是六场。

第一场是闻喜宴，顾名思义，新科进士们考上后第一次参加宴会，举办地在曲江之滨，最初是大家凑钱办，后面就官方来办，每个新科进士还能得到一个“红绫饼”。

第二场是相识宴，新科进士请主考官吃饭，确定座主与门生的关系。

第三场是樱桃宴，为了促进友谊。

第四场是杏园探花宴，声势浩大的选美大会，重头戏是“探花”，要找出聪明又俊俏的郎君～当年孟郊登科后，“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大概如此。

第五场是烧尾宴，极致的奢华，预示鲤鱼自由烧掉尾巴才能化为龙，是身份转变的重要一步。反正菜单上，不仅看不懂，字也认不全，最最简单的可以直接意会的大概是葱醋鸡（长安人真的很爱醋啊！）。

最后一场关宴，也是最出名的曲江宴，进士们进京前最后的狂欢。据说比上一场还要奢华，“四海之内，水陆之珍，靡不毕备”。而最出名的，莫过于寺塔题名，大雁塔啊！中了进士就可以把名字刻在上面，当了宰相还能用朱笔改写……老白说的嘛，“慈恩塔下题名处，十七人中最少年”，来自科举大满贯的年少得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