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弗朗,你会唱字母歌吗? 弗朗,你会唱字母歌吗? 的推荐 fulangnihuichangzimugema.lofter.com
雪里红

【主足】ほろよい

*真结局十五年后的同居故事。

  

“……已经………门口,………担心……再联系,再见。”走出大门时,背对着足立的人影在打电话,只听到几个字就挂断了回过身。鸣上穿着长外套,看到他很快微笑起来,说:“舅舅今天跑外勤,没办法亲自来,让我来接你。”语气像十几年前一样平常,但是很显然,他已经不再是高中生了。

  

“哦…”他随便地应了一声。

  

“八十稻羽的公寓,租期也到了,擅自去打包了你的行李,不好意思。都在箱子里。”

  

“那种事不用在意。”


“如果暂时没有考虑住所的事…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挺空的,足立先生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先住在我那边?”


出乎意料地,足立很快地回答:“...

*真结局十五年后的同居故事。

  

“……已经………门口,………担心……再联系,再见。”走出大门时,背对着足立的人影在打电话,只听到几个字就挂断了回过身。鸣上穿着长外套,看到他很快微笑起来,说:“舅舅今天跑外勤,没办法亲自来,让我来接你。”语气像十几年前一样平常,但是很显然,他已经不再是高中生了。

  

“哦…”他随便地应了一声。

  

“八十稻羽的公寓,租期也到了,擅自去打包了你的行李,不好意思。都在箱子里。”

  

“那种事不用在意。”


“如果暂时没有考虑住所的事…我一个人在这边也挺空的,足立先生不介意的话,要不要先住在我那边?”


出乎意料地,足立很快地回答:“好啊,那麻烦你了。”


很少接触外界,因此没有什么实感,毕竟已经过了十五年,即便是昔日繁华的东京,跟现在也相差甚远。道路、高楼、各式各样的车,足立的视线安静而不动声色地扫视过一切,最后落在鸣上身上。他脸颊上柔和的轮廓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一个大人了。就连当时刚念小学的菜菜子,现在大概也是一个成熟的年轻女孩了。鸣上很自然地接过一半他少得可怜的行李(也只是一个手提袋而已),右手像往常一样塞进口袋里,不再是没地方放或者单纯地耍帅,而是摸他的车钥匙,一边走一边说:“还用旧式机的话,通讯会不太方便,等一下去挑一部手机吧。手机卡可以买新的,想用原来的也没问题。”你要给我买吗?足立没问出口。鸣上说话的语气就好像说“去朱尼斯逛一下吧”那么轻松,这种话题并不像一个临时被差使来做冤大头的人能想得出来的,再具体一点就是周到过头,对一个坐过牢的杀人犯的周到,何至于到此地步,简直莫名其妙。但足立并不会拒绝。就像想囤菜要等到超市减价一样,向现实低头才是大人的生存之道,十五年,东京早已天翻地覆,靠着卡里面仅存的可能十万円都不到的存款,想怎么活下去?因为不喜欢不愿意这样的理由一时脑热拒绝了会有什么后果,根本不用想吧。


两个手提袋放入后备箱,他拉开门坐在副驾。鸣上话少了很多,开车的架势很娴熟,驶进路上时问“你要听歌吗”,足立的头发被刮进来的秋风吹得翻动,用手支着脸,目光落在车外:“你们现在听什么歌?”鸣上按开车载音响,很标准的现代流行热曲,足立似乎笑了:“什么啊这是。”


鸣上有点无奈:“菜菜子喜欢,这是她下载的。”大学毕业聚餐后坐进鸣上的车,稍微喝了一点酒,因此含糊不清地抱怨鸣上全是纯音乐的曲库,连上蓝牙一口气传了十几首通通点了下载,然后靠在后座睡着了。想着这样的事情,嘴角弧度都透着安定的幸福感,足立瞥了一眼,又挪开,他印象里的菜菜子只是个喜欢唱“Everyday young life Junes”的小女孩,再然后就是鸣上的信里写的,用弹钢琴的手揍得隔壁班掀女孩子裙子的男同学哇哇大哭的刑警的女儿。菜菜子的话,做出那样的事情也不奇怪,毕竟有那样的爸爸和那样的哥哥,不是吗?鸣上在前五年时常给他写信,很多琐事,后来越写越少,想来青春无敌的高中生也体会到了当社畜的滋味,但很可惜,演变到最后不是干脆不写了而是固定到一季一次。足立刚开始不看,后来看了一些,再后来又懒得看了,每一封都没什么差别,无非是堂岛家的家长里短掺杂朋友们的近况,补上两句话的自己,“最近在备考”、“毕业了”、“考上了东大”、“准备实习”,让他再写个几十年,估计也还是这一套,“谈恋爱了”、“升职了”、“结婚了”、“准备跳槽”,闭着眼都能猜出来,索性不看了。


手机的品类五花八门,店员讲得天花乱坠,鸣上用眼神请示,他们就敏锐地察觉谁才是拍板定音的人,热情地询问他对配置的要求。所谓的配置也不过是一串大大小小的数字,数字越大越贵,年份越近越好,很容易明白的道理,但到底有没有那个必要?足立不想对不了解的智能物品妄下论断,也不想被服务员的殷勤骚扰,抬起头对鸣上说:“你随便挑一个吧。”店员调转目标,鸣上耐心照旧,挑好了付完钱又要来他的翻盖机,卡取出来发现大小不一样大,十几年前的翻盖机尚且不会把卡裁成三种尺寸,很尴尬地道了歉,又去换了新卡。他觉得很好笑:“你道什么歉?”已经过了三十岁的鸣上学会了回避他的问题,把智能机和翻盖机一起递给他:“回去再研究这个,先去吃饭吧。”


足立透四十二年人生的前二十七年里面有过一段当精英优等生的经历,因而琢磨新的电子设备对于他来说不算很困难,手机这种东西,跟便携式的电脑也差不多,只是需要稍微习惯一下。低头滑动屏幕的时候,能感觉到来自对面的视线。鸣上一直以来坚持给他写信的原因、会跑来免费帮助出狱罪犯回归社会的原因,他大概能猜到,却实在不想细究,想这个除了自找麻烦以外不会有任何作用。最优解是安静地无视,次优解是抬起头对视,他哪个都没选,把处在添加联系人页面的手机平放在桌上,一言不发地推过去,尔后低下头吃碗里的牛丼饭。鸣上愣了一下,屏幕摇摇欲灭,五秒待机的出厂设定令他不得不很快地拿起来,在拨号页面输进自己的电话号码。推回来的时候足立瞥了一眼,联系人姓名栏很中规中矩地填着全名,没有碰,屏幕自己黑了下去。鸣上说:“舅舅的电话没有换。”足立心想:我难道还能记得?鸣上又说:“被子要买新的吗?”足立说:“那么麻烦干什么?你好像才是东家吧?让我睡地板我也不敢说一个不字哦。”鸣上正色:“不会的,卧室有两间。”哇哦,有房有车的东京人,说出来好像在炫耀,有点自知之明好吗?在这种地方反倒没什么变化啊?如同无数次糊弄别人露出的那种表情一样,他的眼弯起来,眉毛上挑:开玩笑嘛。


不仅有两间卧室,可以说能准备的全都准备了,从床单被子到家用拖鞋,独立卫生间的洗手台上甚至还放着剃须刀,目光停留在那里的时候,鸣上说没有准备电动的,觉得麻烦可以用他的,足立沉默地抓抓后脑勺,说不用了。明明可以做个让别人都围着他转的大少爷,还是莫名其妙地喜欢操别人的心,把屋子里的东西基本认了个遍,连扫地机器人都没放过,按开开关后圆盘一样的东西在地上嗡嗡运作起来,快直愣愣地撞到脚上之前足立退了一步,它就原地换个方向挪走了。鸣上笑了出来,明媚且不夹带任何恶意,落在他耳朵里还是很刺耳。嗡嗡叫的机器离开地面,轮子怎么转也动不了一寸,摸了两下,拆下来一个装了一团灰的集尘盒。主人在一旁很不在意地说:其实没什么用,吃过容易掉碎屑的食物拿出来用两下。前几年的款式,也不是很智能,会四处乱撞,还挺好玩的。足立在解说中把集尘盒安回去,弯下腰放回地上:“你还真是幼稚啊。”


“完全不想被这么说,我已经过了三十岁了。”嘴上这么讲,语气却完全听不出有任何不情愿,甚至于笑意盎然。足立仍旧没办法把面前的家伙和三十岁这个信息结合在一起,服刑期间流逝的好像只有自己的时间,其他人的时间则是在出狱的那一刻被一口吞噬掉十五年,没有任何流动过的痕迹,只剩下狼藉的当下留待别人消化。机器的引擎和轮刷仍旧在运作,在安静的屋里嗡嗡响个不停,在这种底噪下,鸣上的声音听起来都顺耳多了,以一种相对稳定的低频率持续震颤:“明天是休息日,想熟悉一下附近或者逛逛商场都可以。”所谓的“可以”,当然是在他的陪同之下的可以,好像没有他就哪里都去不了,如此一个重要的携带道具。足立很敏锐地从话里挑出来另一个信息:“你做什么工作?”


“白领?很普通的那种。”其实他在信里写过,不过也一早预料到这人不会看,因此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公司离这里不是很远,坐电车也挺快的,偶尔会加班。”没等足立有什么反应,他又若有所思起来:“…加班啊……我平常做点便当放冰箱好了,要记得吃。”


“随口问一句你就安排起来了,”足立举手投降,从前鸣上的便当基本只有进垃圾桶的份,现在冰箱也不是他的垃圾桶也不是他的,想扔也没处扔,简直不要太可怕,“我是成年人,已经是大叔的年纪了,可以自己照顾好自己好吗?”


“好的。”鸣上蹲下关掉了快冲进沙发下面的扫地机器人。


同居第一晚无事发生,足立出乎意料睡得很好,鸣上开了半天的车睡得也沉。在监狱里待久了作息反而比从前规律,七点钟不到准时睁眼,盯着漆成米色的天花板看了两秒重新把眼睛闭上。尽管闭着眼,感官也在不可阻挡地缓慢苏醒,意识越来越清晰,耳边的鸟叫和隔着眼皮浮现的隐约的光也是,或许过了很久,或许只是很短的时间,他认命一般叹了口气坐起来。没有手表,没有挂钟,最后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显示屏上的七点十分幽幽发着光。总之先洗脸刷牙,拆开那把新的剃须刀,拐回来叠被子,有意忽视肌肉记忆叠得随意一点,最后推开门走进客厅。鸣上不在,屋门关着,就算是工作日大概也不会在这个点醒来,这给足立创造了一点一个人的空间和机会,沿着屋子重新打量了一遍屋里的陈设:硬要说的话,装修大概是所谓的简约风,鸣上显然也不是会乱堆东西的人,屋里因此显得很空。客厅中央的电视机非常薄,又大得可怕,一次同时钻进去两三个人或许也没问题,电视机柜左边摆着合照(看起来还是十几年前跟堂岛父女拍的,跟特搜队那帮小鬼的应该放在他自己的卧室吧),右边一个空荡荡的烟灰缸,干净得像刚从包装盒里拿出来的。简而言之,公共区域生活气息为0,这里像个强迫症的家,不过跟自己从前也大差不差。唯一有点鸣上风格的是摆着几盆植株的阳台和烹饪工具一应俱全的半开放式厨房,打开冰箱满满当当地放着各种各样的食材。足立不怎么喜欢做饭,倒也不是不会做,只是素来应付,从冰箱里掏出两片吐司一个鸡蛋,鸡蛋打进平底锅煎一下,吐司片丢进面包机叮一下,拼到一起,就算完事了。很显然,鸣上的冰箱不需要吐司片,他需要另找一些能当做早饭的东西。又一次拉开冰箱门的时候,客厅传来一点细碎的响动,鸣上在他身后探出头看了看,脸上还挂着没擦干的水痕,几乎是闭着眼睛说:“早上好。”


“早。”


鸣上把眼睛睁开:“饿了吗?稍等我一下。”


“………”他实在是很像在梦游。足立说:“我做也可以。”


“我想吃玉子烧。您会做吗?”鸣上甚至用了敬语,足立哑然,怀疑对方猜到了自己不会才大谈条件,而怀疑对象正在打着哈欠从他打开的冰箱里拿鸡蛋,关上冰箱往料理台那边挪,挪一步本就站在那里的他就退一步,看着鸣上一声不吭地挤占了他的位置,留下穿着家居服的背影。水流声和碗筷碰撞的叮叮当当很快响起,足立没有盯着别人做饭的爱好,把视线挪开,又问:“有面包机吗?”


鸣上从橱柜里拿出一个方形的小平底锅,头也不抬:“待会去买一个。”


“………”


“再买点吐司片和培根吧,可以做三明治。”鸣上把锅里金黄的蛋皮卷起来,“培根会不会太老套,或者金枪鱼夹心的?”


金枪鱼就不老套吗?足立没有说出来,只是说:“随便吧。”


他还站在那里,鸣上已经装盘准备做第二份了。“帮我拿一下酱汁好吗?在冰箱里,大概第二格。”足立没什么表情地应声拉开冰箱。他还没有迟钝到那种地步,鸣上只是看他一个人干站在那里贴心地给他找点参与感,而事实上,他并不感激这份体贴。这也是很正常的吧,十五年前也是这样不是吗?透明的玻璃瓶,放在大理石台面会有清脆的碰撞声,鸣上抽出一只手把切好的那盘往旁边推了一下:“谢谢,酱汁是调过的,淋上就好,先吃吧。”足立当然不会说什么“等你一起”之类的话,哦了一声,打开调料瓶,带着香味的料汁淋在黄澄澄的玉子烧上,流下来的部分在盘底汇成一汪深色的洼地。他只是把瓶子放在桌上,没有盖盖子,转身离开了。不习惯接受别人的照顾,越是悉心的照料越让他觉得自己身患某种残疾,或者被当做了一盆不仔细对待就会死的花,然而事实上他只是一丛杂草,放着不管也好,随意践踏也好,最后的结果总是毫无新意地展示杂草不被人期待的顽强,照样无聊地活着。抱怨的话先前已经讲完了,毕竟在最重要的棋盘输得一塌糊涂,败者理应遵守规定,无聊?社会的规则就是这么无聊啊,什么时候都一样,所以无所谓,本来就是一时兴起才做了伊邪那美的Player1,Game over之后继续回归无聊的社会也无所谓,抱有这种心态就很难生出什么抵触心理,这大概就是所谓的死猪不怕开水烫?哈哈。足立很轻易地克服一般人可能会有的心理屏障,用还没用顺手的手机检索起招聘信息,一边看一边把玉子烧塞进嘴里,鸡蛋软嫩,料汁凉而爽口,足以让人顿住咀嚼的动作,插进一条与找工作毫不相干的感想:他怎么不去干餐饮?算了,感觉干餐饮比坐办公室麻烦。


盘子被平放在对面的位置,鸣上坐了下来,第一句问:“味道怎么样?”第二句问:“待会去买面包机,你要一起吗?”足立回答第一个问题,很诚实地:“挺好吃的。”回答第二个问题,很不诚实地:“好啊。”鸣上于是微笑起来,一种高兴的表示,从来不会掺杂半点高高在上的满意,跟从前一样;说完了马上去做,完完全全的行动派,也跟从前一样。综上所述,跟以前一样烦人,程度没有加深,这或许是值得庆幸的事情,毕竟这意味着跟从前一样好应付。鸣上在吃掉第三个玉子烧的时候说:“要买点衣服吗?过不久要降温了。”足立还在滑动屏幕:“再买的话我就还不起了哦?”


17岁的鸣上可能会出现的反应1:很纯真地表示惊讶和疑惑,说不用还。17岁的鸣上可能会出现的反应2:露出很微妙的难过的表情,说我不是那个意思。32岁的鸣上没有任何表情,专注地夹起第四个玉子烧:“在离开这里之前,还会麻烦你陪我或者帮我做很多事,当做赔礼收下吧。”听起来很清楚他的好意和平常不过的同行请求对别人而言是折磨,很有自知之明,但能把施舍说成补偿,偷换概念的本事也是一流,足立简直想给他鼓掌,当然只是想想,却的确没忍住笑:“你像在包养我,包养一个比你大十岁的前科犯,你知道吗?”鸣上的吃相很优雅,温和又果断地否决:“没有。”


还没以前可爱呢,虽然以前也不可爱就是了。自讨没趣,足立很敷衍地应着“はいはい”,解决掉最后一块,把餐具泡进水池里,顺手把锅也洗了。洗到一半,感觉到有人站在旁边,瞥一眼拿过了他手里的盘子,对方没有阻止也没有离开,低头看着上面的脏污被冲掉,抹净,重新放回碗橱里。被人盯着做事的感觉并不好,像回到了牢狱时光,时时刻刻处于一种带有掌控意味的审视之下,尽管他知道鸣上的目光不会含有那种恶心的规训。他可能是对自己表现出的乖顺感到惊讶,也可能是在发呆,再或者,他只是想看着,无论哪种不含恶意的理由都不会让他觉得自在一点,而鸣上其实只是在想,昨天忘记告诉他这里有洗碗机。做了那么多无关紧要的琐事,唯独忘记了这个,对方因此不得不展现自己的客气和善解人意,他不喜欢这样,所以逼自己观赏了,无人在意的自我惩罚,没有什么实际效用。脚步渐远,渐近,鸣上拿了条毛巾给他,他露出古怪的表情,擦完手放回上赶着当人形挂钩的鸣上手里,回屋换衣服了。


其实鸣上的建议也不无道理。除却当刑警时穿的正装,他的衣服就更寥寥无几了,从里面挑出一件黑色套头卫衣(哇……二十七岁的时候穿这种衣服从来没觉得自己年轻但四十二岁再穿就一阵恶寒),鸣上刚挂掉电话,见他出来就取下放在玄关的钥匙。商场还没开门就先去商业街,除了面包机还买了烘焙手套,紧接着是吐司片果酱咖啡豆和罐装啤酒,足立说你有囤积癖吗?鸣上才拎起手上的袋子看看:也没有很多,难得出门,一次买齐好了。


你平时不逛超市吗?

偶尔会逛,最近工作稍微有点忙。


工作连鸣上热爱生活的棱角都能磨平啊,可怕可怕。手头东西放进后备箱,转战服装区,足立挑得太敷衍,一连逛了好几家,从头走到尾,没从衣架上拎起来一件,等到鸣上不得不干预道“你不试试吗”,才从衣服堆里拎出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他不喜欢试衣服,不过是别人买单,也不是不行;只是他一直都不能习惯像个展示衣架一样站在镜子前面被夸奖或者指点。回到原处时鸣上没有发表任何评论,确切来说,在他发表评论之前先递了一件大衣过来。灰色的,毛呢的,中长款,足立点点自己:我穿?鸣上点点头:你穿。


店员惯会夸赞,鸣上亮闪闪的笑意也无法忽视,只有他一边顶着没表情的脸一边想这么打扮完全就是装嫩。要付账的人太善解人意,没有一个劲地说好看,只问“你喜欢吗”,足立不喜欢,对所有衣服都差不多一视同仁,但是何必给他找麻烦?于是说:“买吧。”鸣上笑了一下,起身去前台,接下来的时间又都表现得很规矩,没再心血来潮提出什么新的穿搭建议,很偶尔搭一句话,问他还缺不缺日用品。足立本来就没什么可说的,鸣上再减少开口的次数,几乎等于沉默,不过,他当然不在乎。反正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再需要他再扮演缓和堂岛家气氛的角色了。回程的时候,在商场门口的店铺贴着招聘广告,足立多瞥了一眼,鸣上就说:要找工作的话,现在也可以投电子简历,回去用我的笔记本做吧。足立说好啊,没什么起伏。他能很明显地感知到,从前作为成年人在这个闪闪发光的未成年高中生面前所仅有的阅历和见识的优越,现在也被抹去了。不甘?失落?其实都没有。与其说是服刑让他变成这样,不如说是从游戏结束起,他就注定会如此活着。接受这个无聊的世界,遵守这些社会的规则,这些并不会把他打磨得更乖顺更无害,只是在日复一日的摩擦里变成了茧,包裹在皮肤外面,让感觉变得不太灵敏。


投递简历等待面试需要相当一段时间,期间他完全在扮演一个无业游民。周末很短,鸣上也要去上班了,大部分时间他都一个人待着。这并没有什么不好,看电视,看电脑(笔记本上班要带,卧室还有台式机,鸣上说要用的话随便进去就可以),在屋里闲逛,观察房子里的陈设,出门,做什么都可以,毕竟生活自理的鸣上不会因为突然来了一位同居者而需要别人帮忙打理自己的生活;但鸣上还是会留一些事情给他做。提醒他处理垃圾、请他帮忙买菜、拜托他给家里的盆栽浇水(他养了好几盆,而足立从前养过的东西大多死了,说真的这么麻烦还会生虫能中和多少二氧化碳?),不知道是怕他太闲还是在做社会化训练,足立一一答应,对自己不擅长的部分多做追问:浇哪些?浇多少?花死了无所谓,但根烂掉会生虫,而且这是鸣上的,就这点最麻烦。鸣上提到这些似乎很开心,断断续续发了很多,足立的手机振动不断,最后打开设置关掉了振动通知。晚上的时候上班族会回来,时间从六点半到九点不等,偶尔更晚,其实相处的时间不算多。冰箱里码了几盒便当,还有面包果酱甜点,可能怕他这个大活人饿死,足立在吃跟不吃之间犹豫了一会,选择不助长此人乐于助人的热情,鸣上没两天就发现了,便当盒的数量日趋减少,还是留下了一个,每天雷打不动地放在冰箱第二格,足立没吃他就自己吃掉,再做新的便当放进去,明明一次都没吃过,他的好意仍旧固执。


这种生活大概持续了半个多月,前科犯应聘难免诸多麻烦,最后终于有一家公司发了面试通知,面试前一天鸣上买了条新领带送他,第二天他对着镜子打上那个仍旧松垮垮歪扭扭的结。出发之前,鸣上站在玄关看他,眼神犹豫。只是领结而已,矫正它并不意味着主动矫正一个人的人生,但或许这种细节会使一个人错失他的工作。从前他会想也不想地动手摆正,现在却诸多顾虑,比起从前,他面对的人多少也失去了不为所动的执拗,会懒怠地任人摆弄,他不由得怀念起那种执拗来。最终还是足立先低下头用视线检查自己的领带,鸣上才走近,重新给他系了一遍。他的手指灵巧,打得又快又漂亮,然后摆正,说:“面试加油。”他的话音落下那刻,足立噗地笑了出来,在他茫然的表情里愈演愈烈,腰都弯下去,最后以“抱歉”和“谢谢”结尾,耸着肩从鸣上身边走出了门。你变得软弱了啊。他想,在本该软弱的青少年时期因为太勇敢聪慧显得不够可爱,到了如今真的像普通人一样软弱,也并不是那种可爱的感觉哦?让人忍俊不禁呢。


面试顺利,不知道是托了什么的福,当天鸣上回来煲了汤,等到他收到聘用通知那天买了高级寿司拼盘,海胆的有两个,他不用再特意当着菜菜子的面厚着脸皮去抢。鸣上一个都没动,好像打算全都留给他,顺着他的意两个都吃掉他会笑,给他留一个他也会笑,一个都不吃——为什么要因为这种理由就不吃?味道与曾经唯一那一个的相比较,已经得不出什么结果了,因为早就忘记了。早早忘记的东西,在记忆里总是会被过度美化,太久没吃过的东西也是如此,只要说得过去,评价总会高于真实水平的。唯独对待许久未见的人类,除了陌生还是陌生啊,虽然,已经重新相处了很久,连作息习惯和某些喜好都搞清楚了,心理上还是这样。当然,这种想法也可能只属于他自己而已。鸣上难道会这样想吗?怎么样都好,不关心。足立留下了一枚,鸣上最后把它吃掉,衔住筷尖的时候抬起眼,不期然跟他的视线撞了个正着。没等他做出什么反应,对方就又把头低下去咀嚼,把只剩碗底的味增汤喝掉,才徐徐地说:“果然,有的食物还是别人来做比较好,跟自己做的完全不是一种味道。”你还做过这个啊。足立用眼神如此诉说,他就一边收拾碗筷一边回答起来:“简单一点的比较好做,可能因为我不太会处理海鲜吧。”


“诶~还有你不擅长的事。”——面对这样拖着腔调的调侃,鸣上反而流露出笑意:“当然?我不擅长的事很多。”幸好他只是这样说,并没有使用穷举法举例,在所谓公共区域又待了一阵子之后,足立就回到房间里去了。


正式上班,重新变回社畜A,领带松松垮垮,跟鸣上一起出门,在地铁站分开,搭不同线路的地铁去工作。处理文书之类的,在警局也做过,新人的工作,除了这些就是跑腿跑腿跑腿,好在不像在稻羽分局随时随地都有人讲他的闲话。那也是肯定的吧。公司招了个前杀人犯这种事情,对其他职员当然要保密啦,搞得人心惶惶就不好了,闹大了还得开除他,开除事小,被冠以“歧视前科人员”的罪名事就大了,没人会想让公司难做的。过得还算顺利,一个月转正。总说养成习惯只需要28天,出狱已经两个月了,早够他熟悉现下生活,偶尔还会收到调查问卷,譬如“您是否因为无法融入社会感到孤独”,哈哈,这种无聊的测试题……否,否,否,否,解决了。


一开始就只是说了“暂住”而已,在恢复正常经济能力之后,考虑搬走也是正常的事。前些天堂岛先生还打来电话,随便聊了几句。听说他放弃了去城里的晋升机会,选择留在八十稻羽,也不是很难理解,那样的人,认定自己要守护的地方,就不会轻易离开。除了近况和菜菜子,不可避免会提到鸣上,因而本人从未向他提起的事在长辈口中被悉数补全:父母常年在国外工作但他拒绝一同出国定居、和特搜队那群朋友们也保持着联系,和一定无法避免被提到的、关于婚恋的问题。据说,此人并未发展过任何一段恋爱关系,也从未表达过此类倾向,足立并不想关心,只是敷衍地说现在年轻人的婚恋观完全不一样了嘛,堂岛叹了口气,两回合之内结束了这个话题,在最后抛出这通电话的真实目的:下周要来吃饭吗?菜菜子也在。足立无声地苦笑了一下,说:好啊,没有工作的话我会去的。


该拿出怎样的态度对待这一家人,实在是无解的问题。年幼的堂岛菜菜子在七岁时被绑架,父亲急着去拦截嫌犯,车祸重伤;被她的哥哥带着朋友救出来之后,又在医院呆了一个月,病情反复,一度心脏停跳,的的确确在鬼门关走了一遭。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正是他们盛情邀请的足立透,明知道这一点,却依旧是那种态度。那个男人是个很笨的人,足立透早就见识过,他这些年来探监了数次,有时还会捎带女儿和外甥的口信,足立经常怀疑,小菜菜并不知道究竟是谁害她生那样一场大病,不过他从没问过就是了——除了做笔录的时候,堂岛从不和他提那个事件。这种回避究竟是为他着想,还是他自己不愿意提起,足立猜不了,以他的思维,根本无法搞明白这个人在想什么。即便上司已经不再是上司,足立也还是拿他没办法,对待不再是小孩的多年未见的菜菜子如是,对待他的外甥多少也有点,究竟是什么让他和这家人扯上了联系呢?以为会结束但从未结束的、以为无法再延续却又好像的确延续着的关系,实在是麻烦,这是外甥君最喜欢说的那个羁绊吗,真是讨厌这个词啊。


或许这种无奈多多少少影响了他的睡眠,他才会在半夜醒来,有点口渴,索性翻起来找点水喝。没有开灯,摸着黑走到客厅时,发现阳台隐约有一个人影,等到他喝完了水,眼睛差不多也适应了黑暗,再转过头,不甚明亮的月光之下,鸣上背对着玻璃门站在阳台。天逐渐冷了,玻璃门关着,无论是挡风还是隔音效果都还不错,前任刑警想放轻自己的脚步声也是轻而易举。拉开门那一刻,鸣上吓了一跳,转过来时烟还叼在嘴里,这时淡淡的尼古丁气息和薄荷味才随着冷空气一起进入了足立的鼻腔。青春无敌的前特搜队队长居然也会大半夜在阳台抽闷烟,真是稀奇,足立仔细地打量了一番,结果鸣上先开了口:“睡不着吗?”奇怪,这是我的台词吧。足立说:“我出来喝水。”鸣上含糊地应了一声。


即便被打断了,也没有如他所愿地跳过这个话题,足立用往常那种很轻浮的语气说:“你也会干这种事啊。”鸣上没有回答,似乎有点尴尬,含着烟的嘴唇轻轻地抿了一下。那支烟很细,气味也不大浓郁,反而泛着甜。足立问:“女士烟?”鸣上说:“味道会小一点。”他的烟瘾不大,也不希望尼古丁的味道留在衣服上,更不希望屋里长时间弥漫着烟味,一般都关好阳台门站在这里抽。虽说没有故意隐瞒的意思,在这个时间节点突然被发现,总有些不好意思。他把烟夹在指间,另一只手插进口袋里去摸烟盒:“您要吗?”足立摆着手拒绝:“啊,不用了,我不是很喜欢烟味来着。”鸣上尚且没有反应过来,然而手比脑子快,飞快地把那半截烟按在了手边植物架上放的烟灰缸里,足立因此露出很玩味的表情:“啊哈哈,我也不是那个意思哦,你随意就好。”鸣上这时才恢复到原来的状态,有点郁闷地说了句“抱歉”。


足立突然说:“最近在看房子,大概下周就能搬走了。”


鸣上不自觉地捻了一下指尖,感觉烟的确掐早了,嗯了一声,…结果,对方突然扶着门框大笑起来,笑够了才直起身,语气自若地说:“骗你的。”


骗我的?什么骗我的?找到房子是骗我的?还是下周搬走是骗我的?还是说没打算走?鸣上难得露出一点手足无措的疑惑和茫然,和记忆里还是个高中生时被耍了的反应如出一辙,足立对此很满意,转过身离开了。


搬走是打算搬的,房子当然还没有找到,明知道对方会在意,还是拿出来说,这样的心血来潮实在不想跟别人解释。要说原因,大概只是因为不爽吧。不是爱情片里那种“不愿意看到你露出那样的神情”,而是对于鸣上悠展现出来的陌生特质感到厌烦,这种厌烦,与其说是更喜欢从前更讨厌现在,不如说是讨厌这个世界脱离自己的预料,连似乎最能做到一成不变的鸣上都难逃此劫,对此,他感到不快,仅此而已。喝了水,又吹了冷风,想要再次入眠不那么容易,还好,第二天是休息日,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缘故,鸣上会挑在这个时段抽烟。至于最后的捉弄会不会让对方也睡不好觉这种事,他才懒得管。


“下周”的第五天,和堂岛父女一起吃饭的日子。从东京到八十稻羽没有那么轻松,好在并不用为了一顿饭特意下乡,是堂岛此时在东京出差,所以叫上东大研究生在读的女儿和定居东京的外甥和暂住在外甥家的前下属一起吃饭。鸣上跟他说好下班后去公司楼下接他,他已经提前猜到下周科室里会飘什么八卦。开着车来接你的成熟帅哥是谁?多大了?怎么认识的?有没有女朋友?诸如此类吧。比起这些,还是面对堂岛父女更让他头疼,好在他临场应变能力不错,顺其自然吧,第一次被堂岛辽太郎探视的时候,不也是这样?鸣上站在车边等他,足立早知道他就是这种习惯,才会笃定下周会听见闲言碎语。此人根本没有一点自己很引人注目的自觉啊。对此,他并没有任何纠正的打算,拉开门坐进了副驾驶,跟司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鸣上最后说:“菜菜子知道你要来很高兴。”足立没什么表情,也没有立刻回答,间隔数秒,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哼笑,再没有人说话。这种尴尬的氛围持续到饭局开始,堂岛对着前下属唠叨,兄妹俩在另一边说话,没过多久角色转换,堂岛扭头交代鸣上,而已经长成大姑娘的菜菜子跟足立聊天。一轮下来菜菜子心如明镜,两轮下来堂岛也有所察觉,堂岛不好说话,菜菜子夹着丸子低声对鸣上说:“你们吵架了?”鸣上说:“没有。”菜菜子白了他一眼,低头啃丸子去了。


其实足立猜得没错。没有人告诉菜菜子她当年为什么生了重病,没有人告诉她你信任的足立先生是差点害死你的凶手,大家心照不宣地守护她已经因为亲人逝去而过于早熟的心灵,她本人也非常配合地表示,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事,不过,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另一个谎言了。菜菜子足够聪明,足够敏锐,足够随着年岁增长从细枝末节中推断全部,鸣上和堂岛知道这一点,也向来当做不知道揭过。对于这一点,鸣上实在无法回答他,他无法代替菜菜子陈述自己的谅解,遑论足立看起来也不想要——对于他来说,原谅是复杂又麻烦的东西,单纯的恨意和老死不相往来要轻松得多。走神的时候,菜菜子已经和足立交换了SNS,随后高举起手机,寻找一个能够同时容纳他们四个人的角度拍照。阳光灿烂的少女、无奈的父亲、嘴角略显僵硬的哥哥和那边笑得尴尬的叔叔,这张合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现在了菜菜子拉的群聊里,三个大男人的手机同时响起来,同时拿起,同时面面相觑,放任了这场闹剧。从前是他这个外人从中缓和余下三位之间弥漫的尴尬气氛,现在换作菜菜子,她竟也做得得心应手,抛话接话,活跃气氛。她大概过得很好,但还是早熟,一般的孩子不需要会这个。足立心不在焉,酒喝了不少,但他仍没有醉。他酒量其实不错,不然不至于数次把堂岛扶回家,一般这个时候,堂岛喝到有点上头,就要开始说胡话了。“真是的,你们两个……”说到一半又收了声,咕哝起来,下一句话就变成另一个话题:“菜菜子,喝了两杯就不要喝了。”


鸣上还没开始劝,就证明还没过临界线,就算是菜菜子,喝两杯啤酒,只是脸色泛红,也不至于醉得不省人事,真正快不省人事的另有其人:“爸爸才是,不要再喝了。”


“爸爸好着呢……”

“别听他的。”菜菜子伸长胳膊把玻璃杯掠走,“哥,不许给他倒了。”


足立哈哈大笑,鸣上很是听话地点头,下一秒把酒瓶拿过来推给了足立,在后者惊诧的眼神里站起来,说要去结账。搞什么,难道堂岛先生真的会像酒鬼一样不给喝就抢啊?他只会在鸣上走了之后莫名其妙地说“有麻烦可以告诉他”之类的话…已经不是这个人的下属了,还要在他喝多了之后哄着他,真是的;本来安静的菜菜子都会附和她爸爸的话了,在旁边又是点头又是插嘴,说什么“找我也可以哦”的,一家人都是这种孜孜不倦散发善意的可怕类型,好难招架啊。鸣上很快回来了,把他们两个送去酒店也不合适,最后当然还是开车送回自己家,进门先把堂岛先生塞进卧室,作为唯一没喝酒的司机兼居家男,鸣上忙前忙后煮醒酒汤,菜菜子和足立在沙发上坐着。菜菜子说:我帮你吧?鸣上说不用,菜菜子就拖长音说:“好~”足立替她把电视打开,她拿着遥控器换了几个台,也没找到想看的,在鸣上端着空碗从卧室出来的时候扭头说:“我睡这里也可以哦?”同时得到了两句答复,分别是鸣上无奈的“说什么呢”和足立的“去那屋睡”。推拒也不可能有用,菜菜子去足立的房间转了一圈。他仍坐在沙发上,而菜菜子很快扒着门框探出头对他说:“足立先生,你的房间好空啊。什么都没有。”


这女孩绝对喝多了。


菜菜子补充道:“好像随时随地都能搬走的样子。”


足立瞥了一眼鸣上忙碌的背影:“这个是极简主义啦,商务风?大人的房间就要简单一点才行。”


菜菜子没有就那么进屋休息,又在他旁边坐了下来:“大人也有很多种。花村哥哥那样的,变成大人了,房间也还是会乱糟糟的。”


“说得好像你去过一样嘛。”


“没有。”菜菜子嘟囔。“但是,哥哥跟我说过的,有时候去他家,会看不过去帮忙收拾一下…”


你哥是家政公司的吗?


“女孩子还是不要随便进男生的房间比较好哦…”啊啊,一不小心又用这种教育小孩的大叔语气说话了。菜菜子果然撇起嘴:“我知道啦,足立先生,我已经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子…了……”越说越小声,就着嘈杂的电视背景音靠在沙发上睡着了。足立沉默了一会,送她回房间又不知道从哪下手,算了,反正这是鸣上悠的活儿。关上电视,伸手抓起旁边的毯子,盖在困倦的女孩身上,然后就不知道该做什么了。这样坐在她旁边,莫名地如坐针毡,他站起身,拉开阳台门,给花架上的植物挨个浇水。等他再出来,鸣上悠也不负众望,已经安置好了菜菜子,现在是他自己坐在沙发上,茶几上放了一碗汤。足立似乎别无选择。他坐在了鸣上旁边。


鸣上说:“您也喝点吧。”

足立说:“我又没醉。”

鸣上说:“没醉也喝了酒。”足立就端起碗喝了。


说什么呢?说其实菜菜子早就知道了?鸣上没有说。如果他说了,足立会回复“看得出来”,但他什么都没说,所以足立只是在心里想,她早就知道了。然后呢?不知道。


最后,足立说:“你睡哪里?”


鸣上说:“您睡沙发吧,我一会去拿被子来。我睡书房。”他的书房没有很大,里面只有一张躺椅,足立去过。他说:“你那些朋友没来过你家吗?”


鸣上笑起来:“来过。一起来的话,屋子很快就被填满了,晚上女生睡一间屋子,剩下的睡另一间。小熊没有长过,不太占地方,但他黏人,剩下我们三个人骰骰子,输了的睡沙发。因为…人太多了,送走他们之后会感觉这里很空。”


他只问了一句,鸣上却自顾自地讲起来。不过,出乎意料地,这次他没有觉得烦躁,可能酒精让他的情绪变得迟钝,或者那碗解酒汤有什么镇静效果。他很平静地说:“你很寂寞啊。”


鸣上没有立刻回答。过了一会儿,他说:“应该是的。”


足立的肩膀耸动。鸣上没在意他嘲笑一样的反应,继续说:“觉得寂寞很正常吧?承认就好了。不然会被寂寞吃掉的。”


足立心想又来了,别再宣扬你的高中生理论了好吗?更新迭代一下大人守则吧,在这个绝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的社会里,快点把寂寞这种感受进化掉吧。酒精在血液里流淌,他的情绪因此掩饰得不那么好,大概有那么一两秒,很清晰地露出了厌烦的表情。不过,自始至终鸣上都没有看他,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发现没有。他只是起身,去拿被子,然后说:晚安。


喝过了酒,他睡得很好。


早上送走堂岛父女,本来鸣上要开车载他们,被堂岛一句“那么麻烦干嘛”一口回绝。于是,现在房子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鸣上在这两天显得无所事事,也不怎么出门,偶尔接到聚餐的电话,也都回绝了。他说抱歉的时候足立正在切梨,用刀尖扎起一块送进嘴里:你那么闲,怎么不去?鸣上总不能说担心他在自己不在的时间悄无声息地离开,也不能说留下看看需不需要帮他搬行李,很含混地说:不想出门。足立眼皮都没掀,很不留情地戳破:你撒谎技术很差劲。鸣上无法应答,用牙签扎走了他的一块梨肉。


足立一边吃一边说:我待会打算去看房。

鸣上干巴巴地:哦。要送你吗?

足立说:不用。


鸣上又扎走一块。足立说:是给你吃的吗?鸣上说:这是我买的。足立说你今天早上吃的鸡蛋是我买的。鸣上有充分的例子可以让他按这个节奏驳倒对面,比如水果刀是我买的、厨房是我的、你坐的椅子也是我买的这个房子也是我买的,但他只是蔫蔫地把嘴里那块梨嚼完,叼着牙签不动了。


红柄水果刀的刀尖一晃一晃:怎么不继续了?

鸣上说:投降。

足立说:好没用的大人。


他郁闷地把牙签丢进垃圾桶里:你生气了?

足立反问:我生什么气了?


没有后文,足立站起来把手和水果刀一起洗了,哗哗的水声差点盖住对方的声音:“我在这里,让你很不自在?”


“你自我意识太过剩了吧?”足立把手擦干净,“我这周不会走,你想出门还是想干什么都随便你,这样行了?”


“我没有想…监视你。”这简直是一句废话,足立当然知道,他越发想不明白自己在对方心里究竟是什么形象。紧接着,鸣上又说:“我也没有打算擅自决定你的去留。我只是不想你在一个人的时候离开而已。”


“你比以前还麻烦。你到底想怎样?”足立已经走到玄关开始穿外套,“不想我走就说啊?觉得寂寞就说啊?你以前不是最擅长不过脑子地表达自我了吗?要么就憋好一点不要让别人看出来,你以为这样遮遮掩掩就算学乖了吗?”


椅子在地板摩擦的声响,身体撞到桌边的闷响。鸣上说:“不是因为寂寞,才想让你留下来的。”足立回头看了他一眼,没从那张没太大波澜的脸上看出什么,很干脆地说:“听不懂。”反手带上了门,离开了。已经这个年纪,耐心不会再增长,只剩下被消磨的份儿。谁要和你玩猜谜游戏?等他回来时,已经是傍晚,屋里漆黑一片。换好鞋,开好灯,随手拉开冰箱的门,红边的乐扣便当盒还躺在第二格,里面是奶油炖菜,跟袋装吐司片和五颜六色的果酱挨在一起,看得他胃口全无,转头去洗澡了。顶着擦完之后挂着水的头发出现在客厅时,鸣上刚刚进门,无言地钻进卧室,拿了吹风机出来。足立说:一会儿就干了。鸣上回:天冷,会感冒。足立没忍住笑了:你这时候没觉得你是在强迫我了?鸣上把手缩回去:你可以拒绝,像这样。


他补充道:你能说出来,我很高兴。


这人是傻逼吗?足立透忍不住想。他说:哇,没看出来你有哪里高兴。这话虽有找茬的嫌疑,但也真心实意,毕竟鸣上脸上没有一点高兴的迹象,无论是眼角还是嘴角都紧绷着。随后,他才笑了,比起开心更像无奈:这是两码事。


就像表白反被扇了一巴掌,你感激对方没有选择吊着你玩弄你的感情而是干脆利落地拒绝,但这和你的脸很痛是两码事。他正要转身,却被一股劲扯住。足立面无表情地握住了他手里的电吹风。他已经很少表现出这种态度,出狱后的大部分时间,他表现得像从前那样懒散、无所谓,有的时候也很善解人意,这种毫不伪装的尖锐,鸣上已经有十几年没有再见过。即便是下午那样的口角,因为他惯常拖着音,攻击力有所缺失,现在他不说话,反而显得咄咄逼人。鸣上没有,当然也不会退缩,他直视着那双冷冰冰的眼睛:“最起码,在面对我的时候,我希望你可以行使你的权利,拒绝你觉得冒犯的一切。无论是这间屋子,衣服,饭菜,或者电吹风,都可以。”


足立说:“是吗?那你知道你只是呼吸就是在冒犯我吗?”


鸣上没有说话,但足立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出了回答。于是他继续说:“你现在知道你的好意会让别人不痛快了,但你也并没打算改,不是吗?因为你就是这样的人。你把没处可去的我带回你家,其实随便提出点什么过分的要求也都可以,但你什么都没做。你觉得这是尊重吗?你以为你现在就变得很有分寸了吗?你只是清楚地知道了你会冒犯到我,然后继续用你的善良冒犯我,仅此而已,不是吗?”


“是的。”鸣上很轻又而迅速地承认了,“我知道你不喜欢这样,知道你会反感,但我还是在这么做。有的时候我也想过,我如果真的喜欢你,就应该离开你的生活,毕竟你并不想看见我,也讨厌我的一厢情愿;但我没有。即便我自私又可恶,您好像也不遑多让。我不想放过你。我不想你离开我的生活。不这么做我会后悔的。这是你想要的答案吗?”


抓着风筒的那只手松开了。在短暂的安静过后,足立笑了起来。起先他掩着脸,然后缓慢地把手放下来,腰越弯越低,笑得浑身发抖,几乎要喘不上气,最后连站都站不稳,趔趄了一步,被鸣上扶住肩膀。呼吸急促,夸张的表情还挂在脸上,足立毫无歉意地拂开肩膀上的手:“我还以为你会否定的来着?”


原来是想看我伤心啊。


“那样比较好吗?”


露出被刺痛的表情,然后否认,反驳,或者什么都不说低下头,而不是像现在一样不为所动,好像一切发展都在你的接受范围之内。虽然会顺着这话往下说是在意料之外,但这种结果也并不那么有趣。


“那样比较好。”


“因为已经过了高中生的年纪了,您得说点更过分的话才行。”鸣上很平静地低下头,把线绕在吹风机上,插头放进最后一圈,收紧,服帖地卡在塑料外壳边。


“唔哇…好恶心,你是有那种癖好吗?”


“没有?我也不喜欢被别人说‘很不尊重人’这种话,因为是足立先生,我才原谅的。”


“没人想要你的原谅。”


鸣上的眼睛弯起来:“我知道。抱歉。”


他到底搞什么?自顾自地用自己的善意强*别人,然后自顾自地道歉;自顾自地搬出两个选项,再自顾自地离开,还露出一副很了解别人的表情。以前的时候就这样,现在更是变本加厉,以前尚且只是盲目地横冲直撞,现在看似谨慎点了,实则连羞耻心都进化没了,礼貌只是华而不实的外表皮,用来遮盖裸露的内心。其实很多人想要吧?去给想要的人看啊?这样好玩吗?


“这样很好玩吗?”他对着他的背影问。对方已经快走到房间门口,又不得不停下。呼吸声平稳而绵长,在犹豫过后,他把那个该死的电吹风扔到了沙发上。它从半空坠落,在还算有弹性的垫子上弹了两下,很识相地没有摔下去发出任何声响,堪堪在边缘停住。鸣上没有再靠近了。鼻尖抵在一起,呼出的热气也融在一起,或许他厚厚的刘海还碰到了对方的额头,又或许没有,因为他连眼睛都没有眨,既没有后退,也没有闭眼。鸣上安静了一会,说:“或许你有吧。但我从来没有抱着捉弄的心情对待过你。”足立的头发仍在滴水,隐约散发着潮湿的水汽:“我说,你非得靠这么近说话吗?”鸣上很重地、很无奈地叹了口气,他在这么做的时候动了一下,因此两人的鼻尖短暂地分开,又结实地撞在一起,远不到眼冒金星的程度,但接下来他笑了,肩膀很轻微地耸动,低下头,前额隔着刘海又磕到了对方的眉骨,笑得更厉害。足立很不耐烦地咋舌,企图靠后仰离开这家伙,被早有预料地捧住脸。笑意还没有完全从那张脸上消退。他闭着眼睛说:“可以拒绝我。”


足立立刻地说:“我拒绝。”


温热的触感很迅速地从脸侧消失,鸣上若无其事地退后一步,眼里既没有失望,也没有难过,很快因为下唇传来的痛感被惊讶覆满了。足立松开了攥住他衣领的手,也松了嘴,语气没什么起伏:“还装吗?”


我可以接受你的拒绝。鸣上想。这大概是个误会,不过不重要了。


再低下头的时候,对方的眼睛终于闭上了。


手指压到后脑的头发,还没有干,水珠缓慢地凝结,落在指缝,摊开,又从缝隙渗落。咚一声闷响,大概在沙发边缘摇摇欲坠的吹风机终于成功进行自由落体运动,不是一个好时间,没人想现在把它捡起来。换气的间隙睁开眼,足立浮现出玩味的表情,鸣上不知道他要说什么,本能在开口之前再度贴过去,把这句话延后了半分钟:“你嘴里有烟味。”


薄荷味,甜的,很淡。鸣上眨了眨眼:“半根。”


拯救世界的特搜队队长,也变成会在苦恼的时候抽烟的坏大人了啊。


“没有人关心这个,好吗?”


鸣上转过身,去捡横尸木地板上的吹风机:“要戒吗?”


“也没有人要求这个,拜托。”


“哦。”从房间出来的时候,他手里多了条干毛巾,递到他手里:“房子怎么样?”


“还好吧。”


“没有这里好吧。”鸣上说。

  

“不是废话吗?”


“那,留下,可以吗?”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都说了我很不擅长拒绝别人的请求的,非得把简单的事情搞得这么复杂,时间才是最可怕的东西,连鸣上悠这种生物的脑子都能磨钝啊。


“可以啊。”他擦着头发说。




后记:

虽然完全没有确认关系,但是勉强算确认了关系的两周后,足立不小心把鸣上的吊兰浇死了。好消息:吊兰只有一盆。坏消息:鸣上没有架空他浇花的权力。不好也不坏的消息:鸣上说这天比他预想中来得要晚。不好也不坏的消息2:足立透说激将法没有用。我不会学园艺知识的。


后记2:

鸣上放弃了在冰箱第二格放便当。足立真的不会吃。


后记3:

冰箱第二格放了冰啤酒。

  

——————————————

虽然写了类似“不想放过你”的番长发言,但也请相信番长并没有那样糟糕的想法。悠君爱人的方式没有错,只是对象错了,所以正确的方法也变得错误了。想体现这种微妙的感觉。“对别人的好意会被当成折磨”还有“把别人的好意当成折磨”是两位解决不了的问题,不过相互嵌合,最终也会习惯这种难以忍受的痛觉的。抱歉!其实通篇都是在展示作者这样看似温良实则变态的情结啊!


卡诺氏夜

虽然不算生贺但祝小马生日快乐!

底特律AU  小马→模控生命(Cyberlife)赠送给萨维林家小少爷的原型机

浅浅脑补了下,花得知股份被稀释后虽然气炸但消息一传出去小马就会被当成异常仿生人销毁,所以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拿刀把小马灯撬了并翻出一件gap让他赶紧换上逃跑。然后基本就按照游戏马库斯(好巧都信马)路线小马借助fb解放仿生人

小马当领袖舆论支持率高低得下降百分之十

本来只是想画个黑白立绘莫名其妙补成插画了怎么辉石呢……!

虽然不算生贺但祝小马生日快乐!

底特律AU  小马→模控生命(Cyberlife)赠送给萨维林家小少爷的原型机

浅浅脑补了下,花得知股份被稀释后虽然气炸但消息一传出去小马就会被当成异常仿生人销毁,所以一边咬牙切齿一边拿刀把小马灯撬了并翻出一件gap让他赶紧换上逃跑。然后基本就按照游戏马库斯(好巧都信马)路线小马借助fb解放仿生人

小马当领袖舆论支持率高低得下降百分之十

本来只是想画个黑白立绘莫名其妙补成插画了怎么辉石呢……!

龙舌兰日落
  「故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吗...

  「故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吗?」

  「故人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吗?」

Aalsmeer Gold

【蝙绿】所爱非爱(中)

  Summary:蝙蝠侠被抹除了对爱人的记忆后忘记了超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深爱哈尔。在哈尔买醉时,他跑去跟哈尔求婚了,蝙蝠家和正联都在看热闹。


*n52蝙绿基础,设定杂糅其他宇宙,自始至终1v1,其他任何倾向全属节目效果

*小情侣临门一脚就要在一起,翻车之后倒霉的追妻火葬场,蝙蝠家和正联欢乐嗑cp,除了超人,他依旧是个大冤种

*一些dirty talk,超露、巴爱、箭雀提及,以及一句话隐晦暗示桶塔一夜情关系

*中篇11k

  

  

4.


  “呵。”哈尔短促地嗤笑一声,啐出一口血水,而后大踏步地往出口走。


  “哈尔!”


  三个声音同时喊他的名字。...

  Summary:蝙蝠侠被抹除了对爱人的记忆后忘记了超人,但他清楚地知道自己深爱哈尔。在哈尔买醉时,他跑去跟哈尔求婚了,蝙蝠家和正联都在看热闹。


*n52蝙绿基础,设定杂糅其他宇宙,自始至终1v1,其他任何倾向全属节目效果

*小情侣临门一脚就要在一起,翻车之后倒霉的追妻火葬场,蝙蝠家和正联欢乐嗑cp,除了超人,他依旧是个大冤种

*一些dirty talk,超露、巴爱、箭雀提及,以及一句话隐晦暗示桶塔一夜情关系

*中篇11k

  

  

4.


  “呵。”哈尔短促地嗤笑一声,啐出一口血水,而后大踏步地往出口走。


  “哈尔!”


  三个声音同时喊他的名字。


  “哈尔,你还好吗?”其中一个拉住他的手臂,是巴里。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哈尔完全没注意这儿又多了几个人,他的意识有些恍惚,或许是因为骤然释放的压力完全掏空了他。他下意识地甩开了那只温暖的手,继续向前走。


  “灯侠!”第二个声音来自超人。他像堵铜墙铁壁挡在哈尔前进的道路上,隔着礼貌的距离谨慎地伸出一只手制止他向前,“我觉得事情可能不是你想的……”他尴尬的解释戛然而止,因为绿灯侠像没看见他一样完全绕过了他。


  “哈尔。”


  最后的声音属于布鲁斯。哈尔听到身后传来重物坠地的声音,粗重的喘息轻轻回荡在安静的空间里,继而是脚步,凌乱且沉重的脚步。布鲁斯踉跄着靠近他,沉声说:“哈尔,听我说。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都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必须相信我。”


  天啊,哈尔几乎真要按照他说的话做了。这个混账是怎么盲目自信到自己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还那么笃定地让别人相信他的?


  尖锐的噪声在布鲁斯的脑海中激荡,连带着将他的目力所及之处也搅成一片刺眼的白。魔法穿透了他,他还记得记忆断层前的最后一幕,魔法的效果影响了他,在此之下他的某些行为影响到了他身边的所有人。震惊——钢骨的嘴都没合拢,里面能塞进一个完整的拳头;忧虑——闪电侠亦步亦趋地跟在哈尔后面,而神奇女侠则将手安抚性地搭在他肩上;恐慌——身着三原色制服的超能力者瞳孔放大,呼吸短促而急躁,手指下意识地揉搓指尖。以及……为什么扎塔娜在幸灾乐祸?


  布鲁斯短时间内对目前的局面做出初步的评估,头部传来的不适感仍在影响他的判断力,叫住哈尔纯粹出自本能的反应,而接近哈尔的过程给了他更多思考的空间,他必须争分夺秒。


  哈尔虎口处的手套撕裂,伤口仍在滴血,他们身处瞭望塔中,迹象表明诊疗室发生过一场争斗,伤口本身却不是激战形成的,大小和位置都不对。所有人都认识那个超能力者,所有人,他们对他出现在这里并不感到惊奇,但他不是扎塔娜带来的人。他的站位与正义联盟的成员明显更亲近,没道理他只躺了一会就横空出世一个只有蝙蝠侠不认识的超能力者。他也认识这个人,他缺失了一部分记忆。哈尔在为他失去的记忆愤怒。


  该死,头痛使他无法聚焦。三原色不是威胁,他失去部分记忆,而哈尔正承受痛苦,痛苦到不愿面对他和这里的所有人。这些信息不够,远远不够,但他没时间了。


  “Hal,please.”


  他终于抓住了哈尔的手腕。他让本能占据上风,他在陌生人前暴露压力点,全是错误。蝙蝠侠的禁忌太多,也只有在他昏迷不醒时,纯粹理性的黑暗中才倏然划过一道光,而直觉告诉布鲁斯他必须抓住它,不计代价,不择手段。


  大多数情况下绿灯侠的行为很难预测——除了往敌人脸上冲的部分。布鲁斯拖拽着疲惫不堪的身躯向前倾倒,他要给自己增加更多筹码。


  “操你的布鲁斯。”哈尔的脸再次扭曲,超人真害怕他要控制不住自己一拳砸在哥谭宝贝那张等同他身价的脸蛋上,他甚至做好了用超级速度去挡下这一击的准备,但他担心的事并未发生。


  哈尔发誓哪怕布鲁斯流露出一点自他们相识开始几年如一日的强硬无理的做派,他都能顺利迈出这道大门,头也不回地飞向宇宙,保证再给他十个韦恩科技也追踪不到的地方。狡猾的王八蛋,他是故意的,故意装出这副虚弱的样子,故意倒在你身上。他明明能向后仰,他高尚的战友就在他身后,他也能向前再走一步,他爱到失忆的人就能像个骑士那样接住他的公主。操,别被他骗了。


  对,对,就像这样。别逞强,别硬撑,不需要调整呼吸来承受疼痛,把你自己交给他就好。布鲁斯呼出的不稳定的气流深深浅浅地拂着哈尔的脸,带动那一小片皮肤泛着浅淡的粉。哈尔能意识到你在骗他,但他无法拒绝。这就是亲密关系的问题所在。他依靠着他的肩膀,无论从哪个角度看,这姿势都太像一个拥抱了。


  至少有半打人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联盟成员并非亲密无间到对彼此的痛苦感同身受,这会儿所有人都应该开始就他们暧昧的姿势窃窃私语才对。


  靠近哈尔略微减轻了他双耳中盘旋着上升的尖锐调子。布鲁斯闭上眼,小小地留恋了一会,并确保他的留恋精准无误地传达给了哈尔。


  “感谢你们的关心,我已经没事了。”蝙蝠侠嘶声说,听起来像是不好客的主人在驱逐没有时间观念的客人,“我想并非所有人都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巴里用眼神向他们的主席寻求帮助,他不确定是否该离开这里。他仍很担心哈尔,但留下可能会令哈尔感到难堪。打从他们进入治疗室,听到哈尔大吼出那句“我亲了他”,他就知道哈尔的心里有什么东西破碎了,而碎掉的东西总是难以复原。超人回以一个苦涩的微笑,这对他而言根本就是一场无妄之灾,他从来不觉得他的世界最佳搭档对他有任何超越“搭档”的想法,拉奥在上,他还是乔纳森的教父。而如果失忆这件事是永久的,重新让生性多疑的蝙蝠接纳他的过程亦会是一场灾难,他可还记得初见时蝙蝠侠在他身上测试的那些东西。


  有时候逃跑也并不可耻,更何况他们只是无辜受到牵连且无法改变战局的群众。超人清了清嗓子,说:“咳,那我们就……”


  “不,你们都应该留下,所有人。”


  哈尔的行动则令人大跌眼镜。他转了个身,展开手臂。巴里差点叫出来,因为他看起来完全像回抱住了布鲁斯,可现在就期待破镜重圆的结局是不是有点太早了?他们还没经历你误会我我误会你你追我逃虐恋情深的过程呢。


  你在做什么,哈尔?你想要什么?


  布鲁斯无声地询问,令他头痛加剧的是他在哈尔的眼中看到了战意。卷入哈尔的游戏可不是个好兆头,而他到现在还没搞清楚是什么让哈尔这么愤怒的,该死。


  哈尔拥抱着,或者说推着他步步向后,直到布鲁斯重新跌回那张治疗台上。布鲁斯双臂反撑着台面,算计着他是否应放任哈尔拿回他们之间的主导权。实际上他无法阻止这一切的发生。他仍然在忍受晕眩的折磨,哈尔覆过来时,视线边缘的白斑像万花筒一样翻飞旋转。他淡蔷薇色的唇瓣微微张开,几乎像一个索吻的邀请。


  然而哈尔只是——迷人地微笑着——停在了一个嘲弄的距离,详细为他讲解他们在他昏迷时都对蝙蝠侠做了什么。


  布鲁斯的眉头随哈尔的叙述越皱越深,在眉间形成川形的沟壑。“够了。”他在听到哈尔说他亲了他时,脸上掠过难以遮掩的震惊。哈尔简直要大笑出声了。布鲁斯在悬崖边推了他一把,很好,那就别怪他掉下去之前扯上他一起,谁都别想独善其身。


  “我说够了!乔丹!”


  布鲁斯攥住绿灯的战衣将他拽了个踉跄,喉咙里压低的咆哮已经像个威胁,钢蓝双眼中酝酿着利刃丛林。现在的哈尔就是包裹着火药的金属外壳,引信被点燃时他身边的人可能会受伤,他自己则必然粉身碎骨。毫无疑问布鲁斯就是那把危险的火。即使没有听到后半段,他已经能绘出故事完整的始末,他对那个叫超人的记忆消失得一干二净,但和哈尔之间的可没有。他很清楚自己和哈尔之间进展到了哪一步,以及即将要进展到哪一步——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在同一时间与他相当或更深入,起码这一点布鲁斯可以完全确定。哈尔不该这么作践他自己,他理应相信他的,如果他能给蝙蝠侠更多信任。这一想法让布鲁斯出离的愤怒。


  但他怎么能忘了,哈尔·乔丹就像一根弹簧,越向下压,就会得到越强的回弹力量。


  白光周围叠加的强烈绿光让布鲁斯短时间失去了视力,锁在他身体两侧的枷链迫使他松开了手,重新跌回到治疗台上。


  “你说的对,到此为止了。”哈尔拍了拍光洁完整的战衣,像是被自己才刚想起来还能用灯戒的傻逼操作逗乐了。他谢幕般潇洒地转了个身,朝周围的人点头示意,伴着只有他能看见听见的鲜花和掌声迈出大门。


  幻形枷锁在他离开后散作点点绿色的碎片,布鲁斯愣怔片刻,绿色的,破碎的、消失不见——这些意象给了他不好的联想。他的伙伴们像被请来做临终关怀的护工一样慢慢聚集到他身侧,各个都欲言又止,他们到底是怎么他妈的得出他需要这个的结论的?


  “我去追他?”巴里犹豫着问。


  “不,我想他需要自己冷静一下。”蝙蝠侠语气不善地说,“他不会离开瞭望塔的,扎塔娜,你得再留些时候。等这边结束,灯侠会来找你。”


  扎塔娜朝他挑眉:“你就这么了解他吗,布鲁斯?”


  “我们还有话要谈,扎塔娜。”蝙蝠侠回以阴沉的腔调。

 

  

5.


  哈尔坐在酒吧的高脚凳上,门口那张“哈尔·乔丹与绿灯侠不得入内”的招牌已经被老板拿掉了,老板本人正坐在他对面给他杯子里倒跑汽的纯麦啤酒——装在一个苏格兰威士忌的瓶子里。


  至于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不是飞到OA去和基洛沃格他们喝上一杯,除了因为OA那不知道是什么外星生物尸体做的“啤酒”委实难以入口之外,还因为扎塔娜特意告诉哈尔,如果他想加入追捕浮士德的行动,他必须留在一个扎塔娜随时能联系上他的地方。


  除非灯戒有任务通知他,否则在抓到浮士德之前,他是不会走的。


  “Ugh,这味道可真糟糕。”哈尔抹了把粘在唇角的酒液,顺势拍了把奥利弗的外套,假惺惺地关心道,“也就比OA的好上那么一点点。你真该多关心关心自己家的厂子了,换点雪莉桶什么的,别怪我没提醒你,兄弟,这酒能让你赔得当裤衩。”


  奥利弗趁他不注意翻了个白眼,也许他不该烂好心地把酒换掉。哈尔要买醉,那就随他去,哪怕这家伙酒品烂到两三杯之后就砸了他的酒吧蹲进局子,那也比听他在这喋喋不休一晚上强。可惜他不能,他还得在这当至少四个小时的保姆,黛娜给的指标。就奥利弗本人而言,他完全不想知道绿灯、超人和蝙蝠侠之间有什么肝颤寸断的英雄爱情故事,结果他不幸的还是知道了,那天发生的事完整地走出瞭望塔,也不知道到底谁的嘴巴那么不严,当时担心蝙蝠侠快不行了而跑去的人可不少。天地良心,他知道哈尔处于一段比较稳定的感情里,但完全没想过另一方竟然是布鲁斯,还他妈的是三角恋,还操蛋的扯上了一个已婚的。他宁愿花一千万找人编个塞尼斯托、卢瑟和小丑的版本,后者在离谱中还能带来点娱乐效果,前者纯纯折磨人,不管是当事人还是看热闹的人。听黛娜说蓝大个这两天都睡在星球日报的隔间里,露易丝·肯特真他妈是个狠心的女人。


  “……露易丝·肯特真他妈是个狠心的女人。”奥利弗差点把刚倒进嘴里的酒喷出去,他还以为自己一不小心把心里话说出来了,结果只是他走神的时候哈尔正巧说了这么一句他心里想的话,“我是说,你知道的吧,那哥们纯属被玩咖牵连的。超人有什么错,难道他还能左右谁喜欢他吗,起码半个地球的人房间里都挂着那家伙的海报。蝙蝠侠就该把他自己吊在哥谭的那个什么兽上吹吹风,狗屁的世界最佳搭档。如果他就那么爱而不得还饥渴到必须选个什么替代品,那他为什么不去找鳄鱼人?起码那家伙不会介意他对下水道的特殊爱好……”


  奥利弗对旁边路过的女士露出一个抱歉的微笑,伸出大拇指并勾起小指在唇边比划了一个灌酒的姿势,示意她别理醉鬼。他倒不担心身份暴露,哈尔听起来就像个超人的狂热粉丝,正在嫉妒地脑补他和蝙蝠侠之间亲密无间的关系。“Gay.”那名女士轻蔑地踩着高跟鞋拐了个弯,看样子她本来对哈尔或奥利弗有点意思,哈尔的发言直接把她吓跑了。


  令奥利弗不满的是她就那么直接把他和哈尔归类到了一堆,还没给他辩驳的机会。他宁愿被黛娜用十厘米鞋跟狠踩**也不想掺合到这仨人的感情漩涡里。哈尔抓过他手边的酒瓶咕咚咕咚往喉咙里灌,奥利弗起身又去兑了一瓶,把多余的威士忌倒进自己嘴里,老天,他需要这个,现在感觉好多了。等他拿着啤酒假扮的威士忌回来,哈尔正拿着满杯伏特加往自己的空杯子里扔,嘴里还对着空气喋喋不休。


  “布鲁斯·韦恩也是个操蛋的杂种。”他拿着从酒保那要来的火柴,比比划划地点燃,然后连着火柴杆一起丢进伏特加里,形成一簇冒着黑烟的火苗,“你能想象他做情人有多完美吗?那个天杀的亿万宝贝,他一撅屁股,全天下的基佬都能为他一柱擎天……”他作势要连火带酒倒进嘴里,奥利弗赶紧抢过漂浮着木屑和烟灰的酒杯丢到一边,往他手里塞上他准备好的啤酒,虽然哈尔这状态再多再少也没什么区别了。绝对不是一小杯伏特加造成的,这家伙在他离席的短短十分钟里到底喝了多少?


  “……听我一句劝,伙计,别他妈让他爱你,会变得不幸,真的,光考虑考虑他的大雕就够了……”


  好吧,好吧,这听起来就有点变态了。还好他们处在一间酒吧里而不是快餐店之类合家欢的地方。奥利弗想象了一下蝙蝠侠对谁(哈尔)炫耀的画面,登时打了个寒战,得亏他颇具先见之明地喝了些威士忌。也幸亏哈尔醉意盎然,不需要他接话也能一直一直说个不停。


  “你知道这些东西有多让人窒息吧,作为一个过来人,我真同情你。账单、工作、还有他妈的凭什么飞不到6.1马赫爆炸了也要我赔钱,还有蝙蝠侠,‘你的活干得又快又好',你能想象吗?巴里那天都乐疯了。操他妈的混蛋对我说的第一句话可是‘把灯关掉'!我可是妈的绿……”


  被同情的奥利弗眼疾手快地将酒瓶子怼进哈尔嘴里,哈尔顺势喝了两口,呛得直冒泪花。


  “咳咳……‘你想证明什么',”哈尔怪模怪样地学着蝙蝠侠的语气,抹着眼睛说,“这个超级无敌讨厌鬼①……唔……”


  奥利弗看到晶亮的眼泪从他指隙钻出来。天呐,哈尔不会在哭吧?他的老伙计得伤心到什么程度才会在醉后痛哭流涕……奥利弗震惊且悲伤地掏出手机,哈尔这时又抹了把脸,然后说:“85,60,80。”


  “什么?”


  “挺美的不是吗?”


  “操。”


  奥利弗顺着哈尔的视线看过去。那女人才刚走进酒吧,正站在门口左右张望。他把准备拍照的手机又放了回去。


  “不,我们不来这个。你知道这游戏实际上涉及性别歧视吗?”他头痛地说,回忆起自己买下这间酒吧的原因。


  “得了吧奥利。我现在还是个基佬呢,也许过两天就变了,但现在还是。你到底有多红脖子才不能欣赏女性美好的身体,而非要把对美的推崇视作下流?”哈尔用谴责的目光瞪着他,搞得奥利弗好像才是做错的那个人。


  “随便你吧。”奥利弗严厉地说,往基佬的杯子里添上更多伏特加,以期能堵住他的嘴,“事先声明,这次我绝对不会再参与了。”


  哈尔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报出下一串数字:“80,65,90。”


  奥利弗吞咽的动作哽了一下。


  “90,70,85。天啊她比莫哈韦沙漠上的蜥蜴还要辣。”


  “上帝啊你是故意的。明明是85和85。你杀了我吧。”


  哈尔发出两声意味不明的鼻音,一口气喝光了酒。那口酒就顶在喉咙口,他看起来马上就要吐了。


  “130,80,125。哇!”哈尔情不自禁地吹了声口哨,带出一股胃里反上来的酸水,他又悄悄咽了回去。


  “认真的?这个数字真的不是虎式坦……操。布鲁斯。”


  他以后再也不听哈尔的鬼扯了,上次是黛娜,这次又换成布鲁斯,搞得好像什么捉奸在床一样,真操蛋。


  “别提那个名字。”哈尔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撞翻了一桌的的空酒瓶,“你可真能煞风景,奥利,看我的。”


  看在他们一起痛扁过的外星人的份上,绿箭应该拉住他的。但上次哈尔也没拦他不是吗?奥利弗毫无愧疚地掏出手机,他们都是伏特加的俘虏,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他看着哈尔东倒西歪地扭向布鲁斯,后者在酒吧五颜六色的彩带灯里穿得像是要赴什么政治晚宴一样西装革履。幸亏他没打领带,不然都可以直接去给酒吧看大门了。他径自走向哈尔,修长的双腿仿佛劈开风般缩短着与哈尔之间的距离。


  “芜湖!”爱人重逢!奥利弗为他镜头捕捉到的欢呼着,上吧宝贝儿!上了蝙蝠侠!


  “嘿!帅哥!”


  “听着,哈尔……”


  哇哦。迎头撞上。好戏正开场呢!来吧哈尔,震惊那个阔佬!让他成为你的裙下之臣!


  “你愿意和我一起来杯星城难喝得要死的威士忌吗?”


  “关于魔法,我有了些新的发现。”


  布鲁斯嘴角下撇,他从十步外都能闻到哈尔身上飘着的酒气。后者定定地盯着他,脸上还带着花花公子性感又缺脑的傻笑。


  他意识到了什么,取下墨镜,哈尔一怔,“哇”得一下吐了他一身。


  哦黛娜一定会喜欢这个的。精彩,太精彩了。

 

  

6.


  布鲁斯挽起衬衫的袖口,站在镜子前用湿毛巾擦拭被毁得彻底西装裤。哈尔往门上挂了一个“检修中”的牌子后尾随着他走进来,在他右边的水池对着凉水冲脸。他的飞行员夹克和布鲁斯的外套暂时由奥利弗负责照顾,夹克下面是一件圆领卫衣,领口被他粗鲁的举动打湿大半。


  一只手伸过来,将水龙头拧向热水的方向。


  哈尔关掉开关,双手撑在水池上,隔着湿发从镜子里打量一言不发的男人。镜中的布鲁斯也在看着他,他们视线交汇,哈尔尴尬地笑了笑,看到布鲁斯垂下眼睑,不愿与他对视。


  哈尔维持着这个姿势没有动,水珠从他的脸一颗一颗滚落在池子里。吐过之后他的酒醒了大半,但比完全清醒可能还有一段距离,不过他操蛋的人生里真的有完全清醒的时刻吗?


  “把干洗店的账单寄给我,我会赔钱的。”他硬着头皮说,买一套新的是没指望了,清洗费大概勉强还在他能力范围内,他可以跟巴里借点,为什么军团就不能发贵金属当工资呢?


  布鲁斯摇了摇头,在哈尔生气之前将话题岔开到他更感兴趣的事上:“关于那个魔法,扎塔娜和我之后详细讨论过了。她对魔法效果的认知和判断存在一些问题,我想和你解释清楚。”


  哈尔的心被猛撞了一下,酒精可能令他血压升高了。他的确也思考过这样的可能,但当时混乱的情况没给他继续深入的时间。


  “继续。”他对着镜中的布鲁斯说,而布鲁斯依旧不与他对视。


  “我将咒语复述给扎塔娜,她证实那个魔法实际上针对的是人的正向感情,爱情只是先入为主的观念。哈尔,我会忘记超人是因为失忆前的我对超人抱有更多正面情绪,并非因为我爱他。”


  “等等,等一下。”哈尔用手指头点着镜子里布鲁斯的脑门,“你是喝醉了吗?”


  “我不喝酒。而且很明显,你才是喝醉的那个。”


  “但你肯定醉得比我厉害,不然你是怎么说出这么傻逼的话的?”


  “我看不出这些话哪里有问题。”


  “问题,问题可大了去了。”哈尔笑出了声。荒谬感针刺般戳进他的肉里,“你的意思是你爱我——抱歉暂时用一下这个说法,事实上你也没说过这句话——但你更喜欢超人,是这个意思吗?”


  布鲁斯闭上嘴,危险而刻薄的嘴唇抿成一条不近人情的直线。哈尔开始暴躁地用两根手指戳他镜子里的眼睛,因为布鲁斯仍拒绝与他对视,哪怕是从镜子。


  “如果你非要这么说的话。”


  “什么叫我非要这么说?”


  “我爱你,哈尔。”


  哈尔震惊地后退一步,棕色的眼眸瞪得像保龄球:“你他妈再说一遍?”


  布鲁斯思忖片刻,说:“稍等。”随后迈步离开卫生间,留下哈尔一个人像个呆子似的站在那消化这些莫名其妙的东西。


  操,他就这么被晾在这儿了?


  大概只过了不到一分钟,卫生间的门重新被推开,布鲁斯走了进来。哈尔从镜子里观察他,他看起来和离开之前好像没什么区别,除了他的右手里握着什么东西。


  布鲁斯重新在镜子跟前站定,对着镜子里的哈尔举起他的手摊开,那上面放着一个墨绿色的天鹅绒小盒子。哈尔忽然有种不祥的预感,有什么糟糕透顶的事要发生了,他吞咽了一口反上来的胃酸,被酒洗过一轮的大脑拼命朝肌肉释放求救信号:给他一拳,离开这里,动起来。但布鲁斯的存在、他专注的眼神、他身上温暖的气息阻断了他的神经信号。


  布鲁斯用另一只手打开盒子,正中的凹槽里嵌着一枚简单的戒指。


  “Marry me.Hal.”

 

  

7.


  “不敢相信,布鲁斯真这么做了,天啊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阿尔弗雷德深深叹了口气,将一个纸袋递给紧张过了头,看起来马上就要过呼吸的迪克。他旁边的杰森笑到快把头埋进他的蛋里去了。


  “哇哦,老头子这回倒有点担当了。男厕所,简直他妈的完美,谁能拒绝这么别出心裁的求婚?他怎么不他妈的把自己涂成屎黄色呢?”


  “……对,布鲁斯求婚了。要麻烦你告诉卡拉这个坏消息,蝙蝠侠最后还是选择了绿灯侠,不准备为超人孤独终老……如果布鲁斯恢复记忆怎么办?拜托康纳,你父亲他已经结婚很多年了……为什么这么说?你父母吵架了吗?哦抱歉,我说的不是没头发那个,是……什么?我当然知道她们爱的是布鲁斯无疾而终单恋的深刻隽永,没有质疑超人人品的意思……”


  提姆用手指拢着手机,头痛地对康纳解释。杰森笑得太大声了,让他很难听见电话里的回应。


  “要是他敢拒绝父亲……”达米安腿上那只叫阿尔弗雷德的猫竖着毛蹭得一下窜出去,动物对危险的本能总是很敏锐。


  “看来有人迫不及待地想叫妈妈了。他和布鲁斯打完炮之后会给你给你泡杯**味的牛奶吗?”


  “你最好收回这些话,陶德——”


  “不然怎么样,恶魔崽子?”


  “我觉得你至少会喜欢这个你口中的妈妈的。至少下次父亲把你骂哭的时候有个人能帮你说说话。”


  “见鬼的你他妈是不是想……”


  “陶德少爷。达米安少爷。”


  阿尔弗雷德不赞同地叫停了这场幼稚的争执。杰森和达米安恶狠狠地瞪了彼此一样,闭上嘴巴。韦恩家的第一准则,除非你确信无疑下一秒就要去见上帝,否则永远不要惹阿尔弗雷德。


  “我还以为你俩都是‘布鲁斯永远单身’一派的?”迪克吹满气后将纸袋一手捏爆,欢快的爆破音让他感觉好多了,“而且我实在看不出灯侠接受的理由。‘我爱你,但我更喜欢超人,所以嫁给我吧’,讲讲道理,GL没一巴掌甩在布鲁斯脸上已经是相当爱他的表现。”


  “快看,绿灯侠动了。”


  提姆挂断通话,一句话就让他们的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上。


  “起码老头这回眼光不错。”杰森不无嘲弄地说。屏幕里的绿灯侠将手指插进湿法中向后梳,侧身直面镜子外面的布鲁斯,“在这儿截图,他可以直接上时代人物封面,背景是小便池真是该死的性感。”


  “你的发言太危险了,哥们。”迪克不合时宜地笑了,话里暗示的东西让达米安接连甩给他和杰森好几记眼刀。他把笑声憋了回去,说:“你们看,布鲁斯的喉结动了一下。他只有在感受到性吸引力的时候才会这样。”


  “不敢相信你会以这么外行的方式侧写父亲,在布鲁德海文的工作让你变迟钝了,格雷森。”达米安紧紧盯着屏幕,仿佛要顺着电场效应爬到现场似的,“他在恐惧。虽然隐藏得很好。”


  提姆这时又接起了下一通电话:“斯蒂芬?……伴郎服?考虑这个会不会太早了点,绿灯侠还没答应布鲁斯呢……等等,但他也没拒绝,拦住卡珊德拉,快!……芭芭拉,别告诉我说你们那边没在看,别再打电话了,我一点也不想知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认准绿灯侠的……婚礼场地布置?天呐我都说了绿灯还没答应呢……但他也没拒绝!拦住她!”


  “哦,那个甜蜜的小疯子。为什么不让她去呢?我看和拒绝也没什么区别。”杰森幸灾乐祸地说,“他问他布鲁斯·韦恩是不是有什么毛病,干得漂亮,我老早就想这么问了。”


  “惨了,绿灯侠以为布鲁斯是因为失去了对超人的记忆才跟他求婚的。”


  “合情合理,换谁听到这番话都会这么以为,因为这他妈就是事实,布鲁斯就是个……”


  “您真的这么认为吗?陶德少爷。”


  杰森不说话了,阿尔弗雷德递给他一杯冒着奶香味的茶,他将茶杯捧在手里,热意烫着他的掌心。


  “谢谢。”他不怎么情愿地说。他确实不是这么认为的,但他有时候控制不住那股无名火。


  简单的一杯茶扑灭了它。


  “谢谢你,阿尔弗雷德。”迪克惬意地端走属于他的那杯,达米安则一言不发地拿了自己的。只有可怜的提姆,他被逼着和芭芭拉研究起了婚礼宴请宾客的名单,连一口水都顾不上喝。


  “所以你们怎么看,父亲为什么会忘掉超人?不论怎么看绿灯侠都该是那个更合理的答案,看看他踌躇不前的样子。”


  “正面情绪,达米安。”迪克摸着下巴思索,“你说得对,看看布鲁斯现在的样子,你就该明白他有多在意灯侠了。你知道我刚到布鲁德海文不久那会,在身上发现过多少次窃听器吗?起码他不会对超人或神奇女侠这么做。”


  “炫耀。”


  “才怪。”


  “见鬼,信号断了。”


  “布鲁斯发现了,早晚的事儿。”


  提姆终于放下手机,走到蝙蝠机前,手指在屏幕上纷飞:“备用信号源也不起作用。节目到此为止,男孩们。”他如愿以偿地端起了茶杯。

 


  

  “Look,我知道你忘记了超人,好吗,布鲁斯。我他妈真的很想同情你,我发誓我真的想。但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你一失忆,就又是‘我爱你’又是求婚的,操你的布鲁斯,我难道都不值得你装一下演一下吗?”


  哈尔怒火攻心,气极反笑。他烦躁地伸手去抓那个盒子,想把它扔到一边去,任何一个他再也看不到的地方。但布鲁斯就势捏住了他的手腕,一个源自卡西流派的小技巧,哈尔甚至都没看清是怎么发生的,他的手就被布鲁斯连带那个盒子一起握住。


  “不是这样的,哈尔。”与哈尔不稳定跳跃着的情绪相对的,布鲁斯处于一种类似沉思的状态,他既不恼火,也不热情,就好像不论哈尔如何在空中起降翻转,最终都会按他的安排定点着陆。他将戒指取下来,任盒子“啪”得一声砸在他们脚边,拉着哈尔的手把戒指举到与他们双眼平齐的高度,“其实我在六个月之前就开始准备这枚戒指了。”

 


  

  “Wait,我认识那枚戒指。”超人讶异地说,“三个月前,布鲁斯带给我一块奇怪的能量聚集体,他说扫描结果与绿灯的能量来源很相似,但这块是固化的,不会消失。而地球上也没有能处理这个能量块的金属。他要求我用热视线将那个能量聚集体处理成方便研究的小块。”


  “戒指中间镂空边缘的绿色条带装饰?恕我直言,我一开始差点以为是氪石。”钢骨挪揶道。


  超人从喉咙里咕噜一声,苦恼地揪了揪自己的小卷毛。自从这件事发生之后,联盟里的伙伴们对他的态度就变得颇为微妙。当然,他们并非在责怪他,谁都知道这事儿不是超人的错。他们只会有意无意地避开他偷偷议论,看他的眼神好像他本人就是个大写的充满了遗憾的爱情故事,或者毫无征兆的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此外,他们还认为超人是被露易丝赶到办公室去住的,事实恰恰相反,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对他无比信任的露易丝。


  就算蝙蝠侠要负99%的责任,难道你超人就没有1%的错吗?

  

  善良的氪星人就这么钻进了牛角尖里。


  他开始回忆和蝙蝠侠的搭档生涯,想从中寻找到什么不同寻常的亲密,好在日后不要重复犯下错误。但令人恐慌的是,他一点都没找出来,完全没有。向拉奥发誓蝙蝠侠只用那种能让太阳融化的热辣眼神盯过绿灯侠的屁股,也只用那种黏腻得能溺死一只蜜蜂的声音呢喃过哈尔的名字,还非常双标地允许灯侠把脚放在正义联盟那张开会用的、严肃又正经的圆桌上(这些都是他用超级记忆重新过了一遍才发现的)。找不出哪里出错,到底怎么改?


  他必须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自从那天布鲁斯把他从治疗室轰出去之后,他再也没睡过安稳觉了。至少他们现在终于有了一条可抓的线索,一枚六个月之前就存在于蝙蝠侠日程中的戒指。


  “你们看,这枚戒指是专门为绿灯侠打造的。”


  他示意钢骨放大投射在圆桌上方戒指的全息投影,而后将绿灯戒等比叠加上去,凹槽与戒托严丝合缝,戒指金色纤薄的边缘衬在绿灯戒之下,让灯戒本身略显粗犷的外形登时变成一件极美的艺术品。


  “酷!”沙赞赞叹道。


  “我还找到了一些东西。”钢骨说,“布鲁斯备份的手稿。你们看,这戒指是他自己设计的,每一张上都有他的签名。”


  “总共五十九②种不同设计的初稿,几乎每份的签名时间都在凌晨五点左右,他都不睡觉的吗?”神奇女侠惊讶地说。


  “蝙蝠侠结束夜巡后的一个小时。”超人振奋于更多发现,“不止六个月,看第一份手稿的署名时间,已经有……拉奥啊,整整十七个月!”


  “这有点……诡异,你们懂吗,我知道很感人,但还是很诡异。”钢骨说。


  “……千万别让哈尔知道这些。”闪电侠脸色苍白地说,“他一定会被吓跑的。”


  “你们已经没法过正常人的生活了,对吧,超级英雄们?”黑金丝雀同情地对在座的所有人说,“放在任何一个普通人身上,蝙蝠侠的行为足够令每个人感动落泪了。”


  “对,但他是蝙蝠侠。”超人说。


  “而我每隔两次私下见哈尔,他身边就会换成不同的女人。除了和卡萝尔分分合合的恋情,我还没见过他和谁在一起超过三个月。另外,我上次见到哈尔他还是名玩具推销员,这次回来,他就又在费里斯公司供职了。”


  海王耸耸肩:“往好了想,至少他都是被甩的那个,无论女人还是职位。蝙蝠侠看起来可不像会甩了他的样子。所以你上次私下里见他是在……?”


  巴里开始回忆他们上一次的湖边宿营,依稀记得还是在春天,草长莺飞的月份,哈尔穿着他的飞行员夹克:“半年以前,见鬼。”他一直在忙着爱丽丝,求婚、订婚、结婚,竟然没注意哈尔有那么长时间没来找他借过钱。那哈尔的时间都跑哪去了?


  他望向那一张张随时间变得越来越成熟、越来越适合哈尔的设计稿,心里忽然有了个不可思议的答案。而很明显,在场所有人的想法在此刻与他不谋而合。


  “所以蝙蝠侠为什么会忘记超人?”


  成簇的目光密集地扎向他们的主席,超人绝望地捂住脸。


  我不知道啊。

  

  

 tbc.

  

  ①phenomenal douche bag,《战争》里哈尔骂布鲁斯的原话(无敌可爱了)

  ②1959,哈尔诞生的年份

  

——————————

  

 写哈尔和布鲁斯对峙的时候满脑子全是倚天张周大婚,大概类似于:当着天下英雄的面,今日是蝙无忌负我不是我负他

  

以及糖哥一出场这文的文风终于变成我想要的模样了!欢乐到完全收不住,听我说谢谢你糖哥。我也不懂为什么只有蝙绿凑一起这么苦大仇深……

 

  

洛九

[蝙绿/BruceHal]一只狼的故事

      背景:中世纪魔法AU

  警告:不要随便喂野生动物

  分级:G

  梗概:布鲁斯遇到一只有点奇怪的狼。


  前情:“布鲁斯不小心把一件狗狗玩具落在了外面,一只路过的哈尔(?)发现了玩具,然后开心的玩了起来。”


  阿福先发现了这件事,转告布鲁斯。领主阁下枯燥的生活中终于有了新娱乐。

  他们开始在给艾斯(Ace)准备食物的时候,顺便给那头看起来总是很快乐的狼也准备一份。

  

  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布鲁斯发现了那头狼的秘密。庭院中,狼在月光下脱下一身皮毛,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

      背景:中世纪魔法AU

  警告:不要随便喂野生动物

  分级:G

  梗概:布鲁斯遇到一只有点奇怪的狼。


  前情:“布鲁斯不小心把一件狗狗玩具落在了外面,一只路过的哈尔(?)发现了玩具,然后开心的玩了起来。”


  阿福先发现了这件事,转告布鲁斯。领主阁下枯燥的生活中终于有了新娱乐。

  他们开始在给艾斯(Ace)准备食物的时候,顺便给那头看起来总是很快乐的狼也准备一份。

  

  这个月的月圆之夜,布鲁斯发现了那头狼的秘密。庭院中,狼在月光下脱下一身皮毛,变成了一个男人。

  这是一个引人注目的男人。棕色头发,雕塑一般的身形,面容英俊。月光为他披上一层薄纱,他静静站着,像是某种精灵。

  当男人转过身时,布鲁斯注意到他的肋骨到腰际有一道破坏了这份完美的旧伤疤。

  可惜。他想。


  接着,这个赤身裸体的男人就那么自在地在他的庭院里散起步来。

  狼变成的男人,又或者不幸被变成狼的男子大方溜着自己的鸟,时不时低头嗅嗅身边偶遇的花朵。他还会摘下一片叶子,放进嘴里,好像那是什么零食。和他身为狼时似乎也没什么太大区别。

  艾斯听到庭院里动静,跑来查看。城堡最忠诚的守卫认出了它这些天的朋友,兴奋地冲男人摇着尾巴。它还叼来男人(狼)今天错过的晚餐,邀请他入席。

  男人大笑着坐在了他的朋友身边,从那条鹿腿上撕下一块,不以为意地咬上一口,又将剩下的鹿腿递回给艾斯。就是这样,男人和他的狗朋友并排坐着,在布鲁斯的花园回廊下一起快乐地分享起宵夜来。


  无论出于哪种理由,让一位这样的客人再继续在狗狗食盆里吃饭就太失礼了。

  虽然布鲁斯不是很能理解,为什么这个人会对跟一只动物一起吃饭习以为常。

  也许他是个不幸被魔法变成野兽的悲惨伙计,也许他已经忘了身为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一种必须拯救他的心情填充在布鲁斯胸口。

  他一路跑下城堡铺着地毯的楼梯,在靠近回廊时放轻脚步。东境驻守一方的韦恩公爵谨慎地靠近这对好朋友,清了清嗓子。很抱歉打搅你们。他说,但是,介意到我的房子里继续你的晚餐吗?

  那个奇怪的狼人(或者人狼)歪着头在观察他。那也是他身为一头狼时的习惯。

  好啊。男人站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问道,你有酒吗,我有好多年没喝过酒了。超过你想象得久。

  在这样近的距离下,可以看到那道伤口是如何狰狞地撕裂他的身体。一定很疼。布鲁斯想。只有魔法生物才有机会从这种程度的破坏下活下来。所以他确实是一只精灵?一只狼灵?

  我想看看他的犬齿。对古生物学颇有研究的公爵阁下思考着,据说狼灵都有一口漂亮的牙。

  男人苍白的皮肤在月色下几乎在发光,他偏过头,对布鲁斯微笑着。

  我是哈尔,他自我介绍道,哈尔·乔丹。


  很遗憾哈尔·乔丹不是那些只会在森林深处出没的狼灵。他是一个迷途的猎人,在森林里遇见一个奇怪的巫师。奇怪的巫师临死前交给他一枚奇怪的戒指,请他帮忙照料森林、溪水、穿过山谷的风,还有一些其他零零碎碎。

  就是你城堡西北方那片森林。不是狼灵的男人说,我确实有一群狼。但我也有一群鹿,好几群鸟,很多很多野兔,几只隐士一样的豹子。我甚至还有好多蝴蝶,估计你对蝴蝶不感兴趣……但过几个月到了夏末,我就会有星光一样点亮山谷的萤火虫。

  你会喜欢那些发光生物的,布鲁斯。他眨眨眼睛。

  那片山谷到了夏天确实会有很多萤火虫。布鲁斯年少时去森林里冒险,多亏了水边的萤火虫群带他找到返回的路。

  叫做哈尔的男人用刀叉切开盘子里的羔羊肉,沾上酱汁,用和享受艾斯带给他的食物一样的热情享受着公爵阁下的款待。

  布鲁斯没有被他的故事打动,布鲁斯只觉得无言以对。

  就因为一个巫师拜托你,你就心甘情愿被变成狼几百年?他问。

  哈尔大笑。你相信了?你真好骗,小少爷。

  他叫他小少爷?哼。


  男人又讲了一个故事,故事里哈尔·乔丹是一个修习中的魔法学徒,必须熟练掌握变成狼之后的战斗技巧。

  我们有一场大战要打。哈尔说。

  大概是一小口一小口地吃东西确实不够过瘾,或者觉得跟城堡主人已经是交浅言深的莫逆关系,又或者他终于发现,布鲁斯对看他吃东西很感兴趣。哈尔干脆丢掉刀叉,开始一些毫无形象的野蛮撕扯。

  而布鲁斯皱着眉,在想,是不是太晚了,厨师没烤好这块肉。

  他确实在看他。准确而言,布鲁斯正在欣赏这个男人的裸体。尽管现在只有上半身可看,尽管公爵大人欣赏过足够多的裸体。布鲁斯仍然愿意说,面前的男人有一种难以解释的吸引力。

  而且现在的视角看不到哈尔身侧的伤痕。他看起来就只是一个漂亮的,会裸着在布鲁斯的城堡里四处乱逛的“客人”。

  偶尔布鲁斯会邀请这样的“客人”来城堡小住几天,直到他感觉厌烦。通常是这些人开始没完没了地企图得到他注意的时候。

  肉体和肉体看多了都差不多,人和人见多了也千篇一律。一个可以变成狼的男人,或者一头可以变成人的狼,终于足够特别。

  至少是一个月的特别。

  布鲁斯在椅子上为自己的客人铺好皮草,却没有为他准备一件衣饰,或者一片用以遮体的布料。

  谁也没有觉得不对劲,谁也没觉得有任何不妥。哈尔坐下来,像一个真正的被邀请的绅士一样向布鲁斯举杯致意。

  他表现出属于人类的修养时有一种引人注目的特别气质,他满不在乎地用人类形象野蛮撕咬肉块的样子也一样让布鲁斯难以转开视线。

  可你到底是谁?

  这场战争会发生在哪里,什么时候?公爵问。

  布鲁斯确实很关心,其他事可以不谈,他的酒不能白白浪费。

  叫做哈尔的狼人(或者不是狼人)终于吃饱。他在餐巾上擦干净手指和脸,拿起酒杯,轻轻碰上城堡主人的杯沿。他看着布鲁斯的眼瞳中正映着壁炉的火焰,明亮得像是凝固了光明的琥珀。

  也许从来没有什么战争。男人微笑着,我就只是一头狼,在某个月夜来到您府上,骗一顿好酒。

  不。布鲁斯想,哈尔·乔丹,你不可能仅仅只是一头迷途野兽。


  他不止骗了一顿好酒。第二天布鲁斯在床上醒来时,身边毯子底下的温度早就消失。公爵阁下失落地翻过身,在枕边发现一小束野花。很常见的蓝色野花,在田埂上,或者溪流边都随处可见。

  蓝色的花束下压着一封信。准确来说,是从城堡主人书房里随手拿来的一页纸片。

  上面写着,感谢您的款待。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我们还会相见。

  最后的署名部分印着一个布鲁斯依稀觉得眼熟的徽记。

  几个月之后布鲁斯终于在一份古老卷轴上再次看到同样的图案。

  那是他想要的真相,却不是他想要的答案。

  当时已经是初秋,公爵阁下骑上马,去了他的客人曾提起的山谷。森林依旧,溪水依旧,穿过山谷的风也依旧。

  只是过了季节,落满山谷的星光大概已经错过。

  他的马蹄踏过一小片熟悉的蓝色野花时,布鲁斯想起曾在集市上听过的一些浪漫习俗。

  只是一些没来由的说法,很古老,但不妨碍它的傻兮兮。传说当某个人终于约到他爱慕的姑娘,两个人第一次约会时,最好别忘了往姑娘的裙摆撒一些这种蓝色花朵。它们会给这段爱情带来好运和祝福。

  很遗憾这些小野花并没有那种能力。精灵们创造出它时,只是亲吻它的柔软花瓣,告诉它,你的名字是“遇见的幸福”。

  公爵望着那些零落在泥泞里的花瓣,轻轻吐出一口气。

  骗子。他低声说。

  

  哈尔·乔丹是一个在一千年前的战争中死去的战士。他的军团曾在城堡西北那片山谷中和黑暗大军殊死决战。

  叫做哈尔·乔丹的男人战死沙场。一千年后的某个月夜,一个鬼魂从山谷中醒来,他变成了狼,成为了某种精灵,悄悄回到自己曾经守护的地方。

  他看过一眼,觉得心满意足,于是再也没有回来。


  End


Astomi

【桶蝙】空岛数日闲(3/5)美食甜文 完结

  Chapter(3)Garniture


从那以后,似乎放下了戒心,布鲁斯时不时光临杰森的厨房,就像待在其他房间杰森会跳起来打他似的。每一次出现他都一脸倦容。他通常安静地坐在中岛旁边的椅子上处理伤口,蹭一点吃的。这……非常不像他,他们之前总以暴风雨般的争吵开始,然后其中一个的心理防线崩溃开始口不择言,最后彼此在斗殴前分开。更不用说杰森四个月前在暴怒之下透露了自己不见光的感情,他本意是想把它当作一把锋利的长矛插入对方心脏,但是却把自己伤得很深,赶在布鲁斯从震惊中醒神之前逃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渴望对方的陪伴,激烈的争吵从来不会磨损这种渴望,也许布鲁斯也是这样想......

  Chapter(3)Garniture






从那以后,似乎放下了戒心,布鲁斯时不时光临杰森的厨房,就像待在其他房间杰森会跳起来打他似的。每一次出现他都一脸倦容。他通常安静地坐在中岛旁边的椅子上处理伤口,蹭一点吃的。这……非常不像他,他们之前总以暴风雨般的争吵开始,然后其中一个的心理防线崩溃开始口不择言,最后彼此在斗殴前分开。更不用说杰森四个月前在暴怒之下透露了自己不见光的感情,他本意是想把它当作一把锋利的长矛插入对方心脏,但是却把自己伤得很深,赶在布鲁斯从震惊中醒神之前逃离了。


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不渴望对方的陪伴,激烈的争吵从来不会磨损这种渴望,也许布鲁斯也是这样想的,他们不约而同选择了顺其自然,抛却没有绳头的戈尔迪厄斯之结,分享食物,一点简单的闲聊,无声地阅读,共处一室为彼此的存在而放松,曾像一个遥不可及的绮梦,但现下确实发生了。




“你的锅要糊了。”背后传来了布鲁斯的提示。


啧了声杰森立刻停了火,淡淡的焦味从锅里传出,至少酱料的颜色还对,还可以挽回。他不愿承认自己沉浸在有关布鲁斯的思绪中太久,完全忘记了面前的肉酱。


“也许下一次走门?”他回过头不轻不重地说了句,这是布鲁斯的防御手段,走窗户看起来不那么正式,敲门对于他简直就像是大吼我想和你待在一个房子里,顺便吃顿饭,这坦率能杀死他,就像除草剂杀死一根植物那样轻易。


没有等到回答,杰森并不惊讶,给锅里重新添了水和意大利红酱,他均匀搅动让肉末洋葱与之混合。


“嘿,别偷吃我的奶酪酱!”扭身的时候他抓到了对方的举动,“快不够用了!”马苏里拉和优质切达,一大杯清甜的里可塔乳酪,黄色的起司和牛奶,堪称奶制品的盛宴,先前杰森已经忍不住吃了几口。


“这不应该,”布鲁斯发出一声叹息,在玻璃碗被夺走前又吞了一勺,“太高的热量……阿尔弗雷德绝对不会支持的。”


“我可以给你做一点凯撒沙拉,”他冷冷道,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深红色容器彭地撂在桌上,“生菜和硬面包块,破例可以为你加腰果。千层面是我的午餐。”这是谎言,因为他绝对做了足两人份,显然布鲁斯也清楚,他甚至都没假装受到威胁,而是自顾自倒了一杯薄荷柠檬水啜饮。


摆在桌上的是杰森的最爱,La Creuset的珐琅铸铁锅,他为此花了整整五千美元;在锅底部铺一层红棕色的肉酱,接着是宽意大利面,厚厚一层白色的奶酪芝士酱,再洒满蓝纹奶酪碎,就这样重复叠满成就了牛肉红酱千层面,堪称热量的核弹,每一次吃它杰森内心都会涌起近乎背·德的荒谬快意,仅次于想像亲吻身旁的男人。


“薄荷叶很新鲜,”布鲁斯说,“尝起来就像刚采摘的。”他的语调充满隐匿的好奇。


也是时候了,千层面需要在烤箱里待上一段时间,布鲁斯亦遵守了约定,杰森会和他分享那个秘密。


看了眼橱柜上方的计时器,解下围裙叠好,“跟我来。”杰森说,不自觉露出了一个微笑。




他们爬上阁楼,里面灰扑扑堆着木板箱,捆束在一起的金属杆,一些农具。杰森率先走过到阁楼对侧的厚重的门前,吱嘎推开,“欢迎。”他摆出了一个邀请的手势,向对方介绍自己最引以为豪的杰作。




“上帝——”布鲁斯跨过门槛的瞬间就愣住了,“这真是——”




宛如空中巴比伦再世,这里是建筑顶层,视野广阔,足有一个室外泳池那么大,穹顶由线条优雅的铁艺构成,上面缠绕着爬藤,叶片在秋天全部变成了深红色,铁艺已经被雨水侵蚀生锈,却和爬藤的颜色完美融合,让这里看起来就像一个拥有宝石珠翠拱顶的殿堂,拱顶下是白色石砖的围墙,部分也已被墨绿色的植物覆盖,围墙里延伸出三米宽的平台,铺着黑白花纹的大理石,平台边缘垂直下落,一个长方形的下沉花园就坐落在穹顶下。在平台上只能看到密林般的植物顶部。


“布鲁斯,快来!”杰森喊醒完全失神在那的人,抓着平台边缘的金属梯子,下到花园里。


花园的四壁贴着宝石蓝的方砖,因为阳光经久的曝晒而褪色,有些已经残缺不全。”这里曾计划建一个顶层泳池,但水压风险太大,所以它被添了土改成了温室。”杰森解释,领着他走上一条用圆形石头简易铺就的小路。


花园分割明确,左侧长满一米多高的非洲菊,白色粉色和黄色宛如洒在绿丛中的繁星,边缘则有一小簇蓝紫色的雏菊,右侧分别种植着青椒,芫荽,罗勒,百里香,园子里零散分布的矮小灌木丛是树莓和蓝莓。


“如果你早来两个月就能吃到草莓了,”杰森示意手边那片茂盛的匍匐茎,叶片惊人的大而绿,“它们在这个时候只长叶不结果。”


接下来是重头戏,花园的尽头被圈出一大块地方,植物足有两米高,四根黄铜柱立在角落,顶部横栏杆上系着数根棉线垂下来,这些植物被捆在棉线上依附着生长,上面结满了红艳或金黄的果实。




“那是……那是番茄吗?”布鲁斯终于找到了第一句要说的话,“你种了两米高的番茄树?番茄有攀爬种吗?”


“利用了顶端优势,”杰森笑了,“YouTube上什么都教,‘吉姆·普利格的园艺频道’,记得看看,保证你受益匪浅。”




留布鲁斯一个人在花园里探索,杰森返回厨房取出裹着锡纸的千层面带到了顶层,今天的展示还没有结束,他们要在楼顶吃午餐。


他在边缘向下俯视,看见布鲁斯像个迷茫的小狗狗四处乱转,东摸西看,样子有点蠢,但又很可爱。


”午餐时间!“他朝下喊了一声,对方这才不情愿地爬上来。


他们绕着平台走到一处被植物掩盖的角落,拨开叶子会发现那是围墙向外延伸出的一个环形的小亭,它处在建筑边缘,向外可以得到开阔的视野,亭子里放着一张旧沙发和矮脚桌。他们坐在那分享今天的午餐,掀开锡纸的瞬间夺人的红酱香气就钻进了鼻孔,芝士奶酪酱在表面融化,泛着金黄色,中间有一些焦糖色的斑点,褐色的牛肉粒掺杂其中。


用铲子铲起其中一块,上面的芝士拉丝拉了长长一截,根本无法铲断。


“这绝对渎神,”布鲁斯吃了一口,宣布道。


的确,融化的乳酪特有的奶香刚好被番茄的酸甜中和不至于太油腻,火热滚烫在舌尖上滑动,牛肉粒嚼起来口感十足,意大利面已经在漫长的烘烤中吸饱了汤汁变得软糯。将厚厚的五六层放进嘴里是个挑战,但是味觉层次让一切如此值得。


奶酪爱好者的饕餮盛宴。


“布鲁斯,”杰森示意他向外看,“看你的身后。”


对方依言转身,站直了向外眺望,杰森也走到他身边凝视这不同寻常的景色。


数个同样葱郁的花园就在他们不远处,在这片错落有致的建筑顶部肆意生长,这些绿洲漂浮在半空中,雕琢的石拱在彼此之间相连,就像通往每一个的桥梁。这些空中的花园彼此独立,却又相连,他们甚至可以看到鸟儿在它们之间往返停留,就像海鸥降落在沙滩上。


在百尺高空中,在拔地而起的灰色水泥森林中,只有它们带着森然的绿意,鲜活迷人,让人感觉孤独却又无可名状的欣慰。


“它们就像群聚的岛屿,”布鲁斯喃喃道,“只不过漂浮在空中。”


杰森发自内心为共同的领悟而喜悦。“是啊,”他柔声说,“它们就是岛屿。”


“欢迎来到空岛*,布鲁斯。”






-tbc-


注:Sky Islands


404

【蝙绿】LanternFly

  

  布鲁斯用右脚踩那只虫子,脚和虫子一起陷进沙子。等他抬起脚来,飞虫已经不见,只留下一个深深的鞋印,片刻后,这个鞋印也被浪花卷走了。布鲁斯退开两步,想起了那年哈尔站在他的右边,于是他用左脚踩死了一只相同花纹的斑衣蜡蝉。


  哈尔不喜欢虫,他吓了一跳,用鼻子发出声音。


  “该死的蛾子。”


  那天很热。秋天,他们轮流开车,途径一个远离任何一个海岸的地方。他们开在56号公路上,车内的空气被蒸得颤动,时不时有红色翅膀的虫撞在挡风玻璃上。哈尔把它们以及整场旅途都比作鸟屎,他被太阳照得昏昏欲睡,最后引擎声仿佛都消失了。哈尔睡着了。布鲁斯时不时瞥他的侧脸,他的睡姿很诡异,整......


  

  布鲁斯用右脚踩那只虫子,脚和虫子一起陷进沙子。等他抬起脚来,飞虫已经不见,只留下一个深深的鞋印,片刻后,这个鞋印也被浪花卷走了。布鲁斯退开两步,想起了那年哈尔站在他的右边,于是他用左脚踩死了一只相同花纹的斑衣蜡蝉。


  哈尔不喜欢虫,他吓了一跳,用鼻子发出声音。


  “该死的蛾子。”


  那天很热。秋天,他们轮流开车,途径一个远离任何一个海岸的地方。他们开在56号公路上,车内的空气被蒸得颤动,时不时有红色翅膀的虫撞在挡风玻璃上。哈尔把它们以及整场旅途都比作鸟屎,他被太阳照得昏昏欲睡,最后引擎声仿佛都消失了。哈尔睡着了。布鲁斯时不时瞥他的侧脸,他的睡姿很诡异,整个人宛如被抽掉了灵魂似的倒在车门上,脖子以近乎是直角的角度塞在座椅和窗子的中间。布鲁斯想过把他叫醒,因为这睡姿看起来好像不是很健康,但哈尔开始打呼了,他睡得很满足,有一搓头发被压到了前边,翘在半空中,戳着他的半边脸。


  世界很难安静,除非哈尔·乔丹正在睡觉。倒不是说废话无时不刻从他的嘴里倒出来,醒着他就把车载音响的音量调到一个足以令布鲁斯的鼓膜受伤的程度。


  数小时后他们到达梭罗镇的边缘,一些漆木房子散落在沙土路的附近,饱经岁月的洗刷。有一家餐馆离他们最近。布鲁斯把车停在餐馆的门口,把哈尔叫醒,哈尔问他几点了,他随口回答午夜。哈尔揉了揉眼睛,在斜日下迷瞪瞪地望着他,接着打了个喷嚏。

他们下车进食。开门的声音像是一辆生锈的自行车。吧台上放着一些空杯,哈尔喊了一声,过了很久才有个围着围裙的服务员慢悠悠过来,没有其他人,整个镇的人仿佛都在沉睡。店里没有开灯,布鲁斯能闻见木头被烘烤了很久后散发的气味,还有培根烤焦后的咸味。他们开门时灰尘也一起扬起来,像罐子里的蜜蜂,像店里的某一部分突然活了过来。


  服务员问他们要点什么。哈尔问他有没有墨西哥卷饼,服务员问:您考不考虑点别的?“那三明治呢?”最后服务员说他们现在只有早餐。但现在已经是日落了。于是哈尔只好让他上了煎培根和蛋,一勺土豆泥淋在一旁。布鲁斯要了一杯咖啡,味道也像一杯煎培根,他喝了一口就停下了。哈尔狼吞虎咽,一边挥着手不断驱赶苍蝇。最后布鲁斯付了钱,因为上一顿是哈尔付的,他们轮流来。


  吃完这顿饭,太阳已经没了踪迹,但依然有一些光影停留在房顶上。他和哈尔并肩踩着沙土路,没有目的,慢慢穿过陈旧的镇。空气中的热度被太阳一并带走了些许,于是风回来了。邮局的牌子在空中摆动,牌子下,一个印第安老太太坐在安乐椅上,对上了邮局招牌晃动的角度。哈尔突发奇想想寄张明信片。布鲁斯问,寄给谁?他说寄给他的兄弟和侄子。他跑上台阶,伸手穿过铁栅门,敲了敲有着蓝白色条纹的木门框。半晌之后纱门被拉开了。露出了一个男人的半个脑袋,警惕地盯着哈尔一语不发。哈尔问他现在还能不能寄信。男人模糊地说了句什么。拒绝之门关上了,哈尔有些失望。布鲁斯隐约听见那句粗鲁的西班牙语:“滚你妈的。”期间那个老太太始终摇晃着她的椅子观看着这一切。


  布鲁斯问她加油站在哪里。他原本没有任何期望她会回答,但她停下安乐椅后给布鲁斯指了个方向。他向她道谢,上前去拉住还在朝铁门啐口水的哈尔。

他们牵着手回了车上,把车开去加油站。哈尔去便利店,回来的时候怀里抱着一箱水和一些饼干,布鲁斯正把油箱盖重新盖上。


  “那个人说可以一直开到44号公路。”哈尔把东西放到车上后说。“44号公路可以一直开到古巴。太神奇了,是不是?”


  他们继续行车,哈尔又睡着了。公路永无止境,城镇与沙漠一同被他们遗留在身后。布鲁斯注视着远光灯照射的前方,想着可能随时会蹦出来的鹿或是熊。但平原会有黑熊么?他觉得自己可能需要一些睡眠,或许下一个加油站。但要是他愿意的话,他想,他已经知道了44号公路可以一直开到古巴。他们可以在路边的廉价旅馆住上一夜,在浸满雪茄和大麻味的床单上整夜做爱,床架可能是木质的,像整座旅馆一样,夜风一吹,他们以为他们在船上,桅杆的异响好像这些腐朽的木头下一秒就要走到生命的尽头。他想亲吻他,脸,或者是嘴唇,此刻或是在古巴的旅店里,在划入梦境的边缘。


  随即他想到那个店员说的古巴是指密苏里州的城镇古巴。


  第二天夜晚他们到达西海岸线。游客像浪潮一样褪去了,或是灯光,没人在这个点来这里,因此不需要灯光。沙滩上只有他们存在的迹象,在黑暗中。布鲁斯执着地拉着他的手,哈尔没拒绝。两人像盲人似的深一脚浅一脚,海水会告诉他们沙滩的尽头在哪里。浪的声音越来越近,最后他们停了下来。布鲁斯忽然看清了哈尔的脸,在翡翠色的光芒下。他决定说点什么,但哈尔率先开口了。


  “该死的!”哈尔怪叫,“有个蛾子趴在我身上!”

他跳舞似的扭动,蛾子掉到了沙滩上,缓慢地爬行着。布鲁斯用左脚踩死了它。


  布鲁斯惊讶于一段回忆的浮现始于一只斑衣蜡蝉,多年前他未曾想到这种蛾子会一路侵袭到东海岸来。但或许不仅仅是斑衣蜡蝉。他想着太平洋与大西洋,在其中大陆分割出的一片深壑,就像是海面之上被一道耀眼绿光划为两半的夜空。他低头看向自己留在东海岸沙滩上的脚印,片刻后,许多年前同一片海水的另一端抹去了它存在的痕迹。

 

End.

 

 

 

注:Lanternfly,学名斑衣蜡蝉,是一种来自亚洲的入侵物种。事实:最早发现是在宾州,西海岸没有这种虫子。文中篡改为从西部入侵。  

嘉木Lynn

【推文/蝙蝠侠中心】红白小站掠食记录

*h/c含量高,布鲁斯·韦恩中心多cp,多为友情/亲情向,请注意文前提示。

为了查看方便,按照 [超蝙][蝙蝠家(含鸟蝙亲情向)][绿蝙][铁(钢铁侠)蝙][戈蝙][多cp]的顺序排列,具体警告内详


持续更新,目前共26篇,祝进食愉快


【超蝙】


 1. A Blurred Reflection

/1271392


超和他的蝙出现在另一个宇宙中,遇到了一个没有蝙的超。

我终于看到鳏夫文学了(振奋...

*h/c含量高,布鲁斯·韦恩中心多cp,多为友情/亲情向,请注意文前提示。

为了查看方便,按照 [超蝙][蝙蝠家(含鸟蝙亲情向)][绿蝙][铁(钢铁侠)蝙][戈蝙][多cp]的顺序排列,具体警告内详

 

持续更新,目前共26篇,祝进食愉快

 

 

 

 

 

【超蝙】

 

 1. A Blurred Reflection

/1271392

 

超和他的蝙出现在另一个宇宙中,遇到了一个没有蝙的超。

我终于看到鳏夫文学了(振奋

由于失去了布鲁斯,这个超人想要把主世界的布鲁斯留下来。克拉克认为这种囚禁违背了布鲁斯的意愿,超人只是对他嘶声:你会后悔的,蝙蝠侠会害死你的布鲁斯,当他的血铺天盖地,你会后悔的。

包含了所有该有的元素,替代品,breakdown,强烈的痛苦和诀别。

这篇里无论是克拉克,布鲁斯还是失去了蝙的超人都非常打动我,有爽到


有翻译


 

 

2.Couch Theft

/11290137

 

某篇的后续,但是可以独立观看。

感冒的布鲁斯从家里溜出来,凌晨两点出现在克拉克的沙发里。非常可爱的温和的h/c,#Clark Kent is SUCH a good friend#

 

我真的好喜欢Audrey的作品😭

 

 

 

 3. And Then There Was You

/24299974

 

死而复生却无家可归,我哭了。

 

在布鲁斯死后的第二年,克拉克发现自己的家里出现了一位不速之客。

 

“抱歉……这事让我脑子一团糟。”克拉克说,“你告诉其他人了吗?”

 

“没有。”布鲁斯简单地说。

 

克拉克沉默片刻。“你根本没打算告诉他们。”

 

“是的,”布鲁斯说,“这样最好。”

 

我的泪,汩汩流淌。

 

 

 

 4. Migraines and Embraces

/20653247

 

*警告:如果你读完的话,含校园枪击内容

布鲁斯头痛,被克拉克就近带回家过夜。后面走向有点跑偏,但是前一千字温柔得我心动呜呜,因为很难得在英文粮里看到这样温柔的试探,所以也放了过来。

 

 

 

 5. Flesh and Bone

/14657190

 

克拉克在屋顶把受伤的布鲁斯捡回家,非常典型的h/c

布鲁斯嫌弃克拉克家的羊毛毯子不够舒服也太可爱了

 

 

 

6.Onion Rings 

/20736443

 

布鲁斯喝醉了,两个人在车里聊天。(真的是聊天。)普通的小甜饼,推荐是因为内含一句话可爱乔米。太可爱了我要剧透出来,雷者请迅速向下滑动十厘米:

 

克拉克开车送布鲁斯回家,而达米转身离去。

 

克拉克叫住他:“等等,你不一起吗?”

 

达米安停下脚步,“不了。我去小乔家。”

 

“你是说我家。”

 

达米安啧了一声:“是的。”

 

“现在已经十一点半了,达米安。乔已经睡了。他已经睡着几个小时了。”

 

“他三分钟以前给我发的短信可不是这么说的。”

 

克拉克低声抱怨。怎么回事,蝙蝠侠的儿子逐步把超人的儿子也转化成夜行生物了。

 

我:正如他转化你一样,确实如此。

 

 

 

 7. Watchful

/16134758

 

Overworked的蝙蝠侠在瞭望塔睡着了。

一圈扫下来,在所有的h/c里面还是最喜欢sleep deprivation梗,jlu里犯困的布鲁斯击中了我。

 

 

 

26.B-theory of Time

/644011

 

因为一次意外,布鲁斯发现自己身处尚未毁灭的氪星。在接受艾尔一家的善意时,他意识到自己有机会拯救这一切。或多或少地。

 

我最爱的JLU蝙,这一篇对布鲁斯的表现我真的非常喜欢。这个布鲁斯太好了,看到一半我哭出河,看完我哭出海。虽然在最开始布鲁斯丰富的心理活动有一点点的出戏,但完全不影响这一篇故事本身的动人。

因为不想剧透太多写了又删,总之是我非常喜欢的一篇。

 

有翻译


 



 

【蝙蝠家(含鸟蝙亲情向)】

 

 8. Yesterday's Voices

/11035398

 

因为一次意外,布鲁斯失去了过去五年的记忆。在他的世界里,迪克还在和他冷战,杰森还在他身边。那时的他还不会把所有人推远。

 

毫无疑问的,我最喜欢的一篇蝙蝠家。对每个人的把握和塑造都非常动人,这个布鲁斯真的太温柔了,我的泪淹没枕巾。

 

作者:哭!

我:(哭)

 

有翻译,建议模糊搜索




9.Aerial 

/20992463

 

极度缺粮的时候扫到的h/c,hidden injuries超好食!

BVS开头倒塌的大楼里有小鸟,布鲁斯进去救人。

 

 

 

10.As Caribou Do

/21835744

 

典型的h/c,想痛一痛的话可以吃吃。

 

 

 

11.Easy Come, Easy Go (Little High, Little Low)

/17967920

 

(本篇写于2019年初)

布鲁斯得了肺炎,迪克(叫来阿福)照顾他。

 

这不是小甜饼这是棉花糖,我流眼泪。

 

 

 

12.It's Always Bring Your Robin to Work Day

/17185691

 

每天都要把你的罗宾带去办公室噢。

 

好可爱好可爱好可爱往布鲁斯怀里钻的提米可爱到我上蹿下跳,宝贝太可爱了呜呜呜

 

 


24. video message incoming

/12451170


在一场瞭望塔会议的结尾,蝙蝠侠接到了一则视频电话。大家期待着一场足够重要的、能让他们停止对于谁偷吃了三明治的争论,但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没穿上衣的迪克·格雷森。

太可爱了我笑爆,我被可爱到双眼发射彩虹,为什么蝙蝠家会这样可爱的!!


有翻译/16053512




25.The Dark Knight Strikes Back

/16172390


被勒令在家养伤的布鲁斯用我的世界拼出了哥谭。这吓到了几乎所有人,因为他们所认识的布鲁斯,不玩游戏。或者说,他从很久以前就不再玩了。

 

蝙蝠家的光剑大战,仍然是audrey一贯的风格,明明是fluff,但是又很好哭。

 

(感谢留言区的推荐!)

 



21.Foreign Object

/7804285

 

布鲁斯得了重病,认为自己无法活下来。

 

如果大家听说过the valley of the shadow的话,这篇的糖和刀就是那种程度。但是这一篇的重点在蝙蝠家身上,是作者研究人物性格的作品,布鲁斯和每个人告别的地方我非常喜欢!(对不起

同样在这篇之中,作者引入了一个新人物:Kiran Devabhaktuni。虽然在这篇中只作为背景板出现,但在Audrey同系列的后续作品中出现了很多次。

 

 


22.Sail By Ash Breeze 

/18273791

 

这不就来了嘛。

 

每当我觉得这位老师已经把所有的h/c可能性写完了,都会有一篇新文告诉我,不,还早着呢。

 

布鲁斯独自处理头痛、反胃以及其他一切,直到他无法坚持下去。戴夫前来帮忙。





 

【绿蝙】

 

 13. The Distance

/22061665

 

*警告:有出血情节

公路逃亡梗,两个人一边斗嘴一边打架张力爆炸,是我扫到最喜欢的几篇之一

这个布鲁斯对自己太狠了,我和哈尔满脸的WTF

 

有翻译

 

 

 

【铁蝙】

 

(好饿!!)

 

14.Bruce's nonexistent issue with the Avengers 

/1134650

 

两个人通电话。

铁:你在嫉妒我和一票猛男生活在一起,是不是?还有一个危险又性感的漂亮姑娘?

蝙:你几岁。

 

 

 

15.Doing all right

/7915432

 

托尼发现超人和布鲁斯分手了,怒斥氪星人并猛夸布鲁西。

(这篇并没有对克拉克不友好,只是托尼太protective+口无遮拦了。不过酥皮激烈爱好者最好还是有所留意!)

 

托尼:你见过小酥皮吗?小酥皮存在吗?

布鲁斯:存在的。你在想什么。

布鲁斯:不过他在床上确实有特殊的习惯……

托尼:噢噢噢噢噢你看嘛!!!还好分了。

 

 

 

 

23.space oddity

/11125935

 

得知布鲁斯受伤的消息,托尼要求进入瞭望塔。托尼和正联的初遇。

 

这个托尼的保护欲冲破天花板!!这对好好吃呜呜,怎么没有粮





 

【戈蝙】

 

*存在剧透,看到这对我就嗨了,对不起

 

16.Compromising

 

即使破产了还是很有钱的布鲁斯看起来在戈登的沙发上住得过分开心了,并且忽略了戈登向他抛出的一切明显或者不明显的暗示。

 

TDKR背景,可爱死了,破产有钱人布鲁斯住到戈登家里挑战局长底线!被阿福接走了还会回来继续挑战!布鲁斯全程生撩,戈登满脸绝望,我真的从头笑到尾,这俩太太太可爱了!!

 

戈登怀疑布鲁斯有一张10英里半径范围内每一家外卖店的名单。他们每次都能吃到不同餐厅的外卖。

 

“实验,局长,”布鲁斯说,对他挥舞着筷子,“让生活有滋有味!”

 

“显然,你喜欢一个有滋有味的生活。”戈登评价。

 

布鲁斯:“You have no idea!”

 

-

 

布鲁斯:我要和市长吃饭,你也来。

戈登:?

布鲁斯:两辆车不好停,我们坐一辆。

戈登:??

布鲁斯:Do you drive sticks?(噗)

戈登开始祈祷保时捷不会比蝙蝠车更难开。

 

-

 

两人下车,被一千个狗仔队拍照:

戈登:*要被闪光灯闪瞎了*

布鲁斯:*摆pose*

 

我真的笑死在这篇文底下,看看这篇不吃亏

 

 

 

17.Inside Out

 

戈登把受伤的蝙蝠侠捡回家以后的一天。

 

这篇我太喜欢了TT 隔着一层秘密身份的两个人的互相尊重糖分超标呜呜呜

 

戈登:这感觉好奇怪,我想我们俩早晚有一个得提出跳棋邀请。

蝙蝠侠:

戈登:

戈登:噢,抱歉,我要去拿棋盘吗?

蝙蝠侠:……我本想说西洋棋的。

 

戈登:老叫你蝙蝠侠都叫腻了,我换一个。乔治?

蝙蝠侠:我不喜欢。

蝙蝠侠:为什么是乔治?

戈登:我也不知道……我不会起名字嘛。你看我那俩孩子。

 

从蝙蝠侠到布鲁斯的变化和戈登小心翼翼的试探和照顾都太甜了,戈登你就是撬蚌壳之王(落泪

若即若离的吻,中餐外卖和温柔的身份揭露。一直感觉三部曲结尾的身份挑明是那种猛地撕开胶布的伤口,一开始因为震惊还没有感觉,反应过来以后就会疼得铺天盖地。这篇则是非常非常缓慢地揭掉一个创可贴一样,揭好的时候伤口已经凝结成一个无伤大雅的疤痕,正好适合覆上轻吻。

 

我写得好矫情,但是这篇非常in character,请大家去看呜呜呜

 

 

 

18.Visitation Rights

 

在医院恢复的戈登迎来了一个神秘访客。

 

基于TDKR预告片(!)的一篇,痛而有力,五百字也能把情感表达得这么悄无声息而炽热绵长。他们两个都太难了,唉,最爱哥谭的两个人啊

 

“我们曾是搭档。后来你不见了。”最后一个词湿润得仿佛沾血。黑暗中传来一声嘶哑的吸气,并非出自他的口腔。他面前的黑影静止不动,如同雕刻。吉姆的声音低得像是祈祷,“蝙蝠侠必须回来。”

 

一个停顿。当他面前的人再次说话时,压低的刺耳声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纯粹的普通人的声音,年轻,迟疑,孤独的。熟悉的。“如果他已经回不来了呢? ”

 

听到这个过于人类的声音本身已经让他的心脏开始发疼,但是言语破口而出,无情如同黑夜:“他必须。”

 

这句话像是一个信号,疼痛再次冲刷他的全身,一种广大的鲜红的痛苦抹去了整个房间和房间里的一切,像风暴中抛向他的纸片,无助而孤独。

 

当视野再次清晰起来的时候,他面前的身影已经消失无踪。

 

 

 

19.How To Disappear Completely

(*这篇我不太看得出是不是戈蝙,如果非常洁癖建议跳过)

 

在家庭住宅的最后一晚,戈登迎来了一个意外访客。后TDK,戈登的家人因为这个事件要离开他。

 

非常温柔沉静的一篇,作者拉灯真是一绝

 

蝙蝠侠的出现通常是一个坏兆头,但也比他一个人待着要好。戈登低头看向玻璃杯。 “暴风雨要来了,”他说,抿了口酒。“如果早上能停的话,有点雨挺好的。”

 

我(被戳到了奇怪的点):好好吃呜呜呜

 

戈登问蝙蝠侠的真实身份:

“你是谁?”(就真的很直接)

 

“你不欠我任何事。”戈登说,“若你不回答,我不会再问。”戈登再次走近。蝙蝠侠没有躲开,于是他再次举起手,拇指滑过他的唇角。“你可以相信我;我想你已然如此。你不必一个人承担这一切。”


在这样的距离下,戈登可以看到蝙蝠侠的下巴因为欲言而绷紧,却再次放松到沉默。戈登稍微抬起头吻住了他。

 

 

看完这篇我又去看了一次TDK,我的泪淹没了哥谭港

 

 

 

 

 

【布鲁斯中心多cp】

 

20.Tired Bat

/15227091

 

如题,一个短篇合集,很困很困的布鲁斯和他的朋友们。cp很杂但是都是友情向。唯一的实锤配对是赛琳娜·凯尔/布鲁斯·韦恩,但是目前更新到第四十篇了,猫猫还是只出场了一次(或者两次)。

 

超可爱!:

 

布鲁斯:我很好,我没事,我要走了。

戈登:*拽披风*

 

有一说一,戈登这个拽披风猛烈地戳中了我。真的太可爱了。我想不到他们俩还能有什么更可爱的互动。我想不到哪对其他的cp可以把拽披风做得这么可爱。太可爱了。

 

布鲁斯(被下药之后脑子不太清楚):你叫那些消防男——消防男和消防女——消防人别进去了。

医护:他听说过消防员这个词的对吧

 

布鲁斯:我四天没睡觉了。

哈尔:这是床。请睡。

布鲁斯:可我要搞实验。

哈尔:一步一步来。首先,让我们在讲话的时候平行于地面

 

其中一篇里面克拉克还发明了一个蝙蝠侠grumpy含量计算公式,具体内容一时找不到了,但是真的很可爱!!

 

 

 

-

 

 

 

 

 

持续更新,我的饥饿永无止境。

有条件的话请给原作者留言、bookmark、点击kudos!

Plus,这只是一个扫文/推文帖,给有条件并且有需求的同好指路,更主要的是给自己的扫文记录。不鼓励任何不当行为噢。

 

最后,如果有类似粮食推荐请留言给我,蝙右一切cp都可以!非常感谢呜呜

三十六只猫

虚空小骑士 29

尖刺,雾,跳台。

鬼魂在睁开眼睛时便是一个像试炼场般的世界,他讨厌这些尖刺,所以让虚空化作羽翼拍打、长出尾巴平衡,飞在跳台与跳台中间寻找亲哥哥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沃姆那个家伙,夺走我的领地还不够吗?"一个尖锐愤怒的声音逐渐靠近,鬼魂躲在尖刺阴影后,探出半个面具。

在梦境外像是沉睡的大容器此刻正躲闪着光辉,灵活在无法落脚的跳台上来回奔跑,消失瞬间移动到巨大白色飞蛾附近,尖锐骨钉对着神明强力输出。

辐光受到伤害,他更加愤怒,"看看你,一个沃姆的造物,愚蠢的造物,你是为什么战斗?你甚至不明白你是什么!你被沃姆抛弃,他把你和我关在一起!他抛弃你!我不会死、...

尖刺,雾,跳台。

鬼魂在睁开眼睛时便是一个像试炼场般的世界,他讨厌这些尖刺,所以让虚空化作羽翼拍打、长出尾巴平衡,飞在跳台与跳台中间寻找亲哥哥的身影。

"为什么,为什么,沃姆那个家伙,夺走我的领地还不够吗?"一个尖锐愤怒的声音逐渐靠近,鬼魂躲在尖刺阴影后,探出半个面具。

在梦境外像是沉睡的大容器此刻正躲闪着光辉,灵活在无法落脚的跳台上来回奔跑,消失瞬间移动到巨大白色飞蛾附近,尖锐骨钉对着神明强力输出。

辐光受到伤害,他更加愤怒,"看看你,一个沃姆的造物,愚蠢的造物,你是为什么战斗?你甚至不明白你是什么!你被沃姆抛弃,他把你和我关在一起!他抛弃你!我不会死、不会被忘记,我的梦境法术将让圣巢的所有虫子记住我!但你,你会,没有一个虫子记得你!你是沃姆的弃子,他最后也会忘记你,再造一个比你更好的容器,他会的!"

小影子摸摸自己的面具,容器,抛弃,记住。这些对他来说太复杂,虚空神说鬼魂不必在乎这么多,乌恩也觉得这是神明之间的问题,鬼魂只是虚空领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

所以自己原本想做什么?鬼魂继续思考,他出深渊太久,有点忘记了。

辐光早就感觉到有虫子入侵自己的领域,可那小东西待在跳台底下不出来,他无法从一丝虚空气息中分辨那到底是什么。

来支援的容器?还是因最近膨大的虚空而生的黑暗产物?辐光分不清,他已经快要因为沃姆将他封印的事情而气疯。

飞蛾一族背叛,沃姆不断扩张领土,现在被封印,这一切的一切都显得他像是笨蛋,力量与智慧从未赢过沃姆,就连那肆虐全圣巢、被称作瘟疫的法术,都不过是辐光的强弩之末,引以为傲的力量仅存制造一个让自己灵魂存活、以时间顽强抵抗沃姆的梦境,利用着容器活下去。

辐光很挫败,他不得不承认在这场战争中他几乎要输,可未来,也许有天他仍然能翻盘,只要沃姆死了,梦境继续蔓延,本属于他的一切会回归,但现在,辐光不清楚自己是否有离开容器的一天。

所以他只能一次又一次将无法发泄的怒火倾倒在容器上,无法原谅沃姆,无法释怀忘记他的子民,无法认输的不甘,尽数推卸给生来即是封印自己的容器。

这不应该,辐光很清楚容器不过和他一样是受害者,辐光也绝不可能将孩子推出去面对战争,他不想让子民痛苦,可沃姆呢?眼前的孩子不就是沃姆的孩子吗?他为什么能将自己的孩子送到满腔怒火的神面前?是同情?是嘲笑?

他不能理解沃姆,攻击似乎是唯一的发泄手段。

鬼魂摸摸斗篷,又摸摸面具。同胞,斗篷,这些都是因为辐光才有的。

决定要做什么后,鬼魂摘下面具,虚空领主其实是不需要面具,鬼魂也不喜欢隐藏自己,但为了限制过多的虚空,面具成为必需品。

就在纯粹以为他将再次承受辐光攻击而死去的瞬间,黑影的出现个隔开两虫子,辐光的惊愕,他能看见,因为那只不过是两个精华大小的黑色小虫子。

虚空。

辐光本能的认出小家伙,深渊气息与他完全相反,不想知道小虫子是深渊产物真的难。

黑色小虫子的出现让纯粹愣了,他不明白,白王的命令是不允许其他虫子到圣殿里,容器必须永恒的封印辐光,

直到不再需要他。

……已经不被需要了?他想到。






今天刷个二更,最近文字档有些问题,要好好打字有点问题,更新要看我电脑的心情WWW


短歌吟

犬夜叉酱的忧郁番外-苍龙破警告

故事发生在杀生丸和犬夜叉决定结伴旅行之后。
 他们离开了武藏国的小村子,在这片狭长的土地上四处旅行,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变强,但是过了几个月也没遇上个看得上眼的对手之后,两个人的心态就都变得松松软软了起来。
 于是邪见就成为了最大的苦主,杀生丸时不时无视他瞪他从他身上践踏过去也就算了,毕竟邪见服侍主子这么多年、已经渐渐习惯;而犬夜叉无聊的时候也会动手欺负他,把他拉长搓扁,这就非常不能忍受了。
 忠心的仆人邪见敢怒不敢言,杀生丸对犬夜叉的态度明显比对他好得多,更不幸的是,犬夜叉可不是铃那样会被邪见吓唬住的小女孩,他本人就非常不好惹。
 邪见当然不会承认,自从犬夜...


故事发生在杀生丸和犬夜叉决定结伴旅行之后。
 他们离开了武藏国的小村子,在这片狭长的土地上四处旅行,最开始的目的是为了变强,但是过了几个月也没遇上个看得上眼的对手之后,两个人的心态就都变得松松软软了起来。
 于是邪见就成为了最大的苦主,杀生丸时不时无视他瞪他从他身上践踏过去也就算了,毕竟邪见服侍主子这么多年、已经渐渐习惯;而犬夜叉无聊的时候也会动手欺负他,把他拉长搓扁,这就非常不能忍受了。
 忠心的仆人邪见敢怒不敢言,杀生丸对犬夜叉的态度明显比对他好得多,更不幸的是,犬夜叉可不是铃那样会被邪见吓唬住的小女孩,他本人就非常不好惹。
 邪见当然不会承认,自从犬夜叉和他尊贵的主子杀生丸一起旅行之后,他确实感觉自己安全了许多——杀生丸随便交代两句就立马消失是常事,以前的他不得不和双头龙一起提心吊胆地守着一个毫无自保能力却胆子还非常大的小女孩,现在,完全不存在这个问题,就算杀生丸离开之后,犬夜叉所做的所有事情只是找到附近的一棵看起来最顺眼的树、爬上去睡觉,他也能在邪见和阿哞遇到危险时从天而降把敌人撕成碎片。
 虽然犬夜叉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半妖,但他的战斗本能和实力的确算得上出类拔萃——这大概就是杀生丸大人以前经常提到的被犬夜叉的人类母亲所玷污的高贵血统吧,邪见如是想道,而且他和杀生丸大人的关系好像也非比寻常。
 不仅仅是同行的旅人,甚至不仅仅是一对兄弟,有时候他们的行为简直就像一对爱圌侣。
 最初那几个月,朔月到来时犬夜叉都会不声不吭地找一棵树躲起来,随后被杀生丸找到并从树上拽下来;后来两人的态度有所软化,邪见也仅仅是在目睹了犬夜叉从树上跳下来扑进杀生丸大人怀里时感到眼疼;再后来,每当犬夜叉失去银发和毛茸茸犬耳的夜晚,他们都会停止一切行动,生火、露营,完全变成人类的半妖被哥哥环抱在怀里,脑袋紧紧贴着他的侧颈,胳膊挂在肩膀上,杀生丸的尾绒像小被子一样把他严严实实地盖起来,而犬夜叉——就像其他的人类在晚上时一样——负责睡觉。
 ——这时候邪见就不止眼睛疼了,他已经完全不敢看了。
 犬夜叉和杀生丸依然是会吵架的,有时候还会一言不合打起来,各自赌气分开行动几天,最后莫名其妙又汇合到了一起。邪见感到非常地不可思议,每一次犬夜叉离队出走时他都很希望这一走就是永远,但在反复的希望和失望之后,他终于渐渐麻木了。

这半个月他们又没有找到令人满意的对手,于是彼此间交手的次数顿时直线上升,时不时会有几天都不开口说话的冷战,令邪见十分苦恼。直到他们走到人类的城镇,意外发现犬夜叉对庙会上的苹果糖投以殷切的眼神,杀生丸好像忽然之间开了窍,得知了能够安抚异母兄弟又不着痕迹的绝妙手段——那就是给他买点吃的。
 或许是因为年纪还轻,又可能是因为小时候忍饥挨饿的记忆太过深刻,尽管他的身体已经并不太需要,犬夜叉依然很喜欢好吃的东西,有时候看他叼着炸虾毫无形象的模样,杀生丸不禁会对他给点吃的就能被安抚的性格感到一丝嫌弃,可想想这小子小时候经常肚子饿得路都快走不动,嫌弃又变成了一种微妙的心疼。
 如此沿路吃吃喝喝又一阵,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晴天,犬夜叉手脚利索地上了树,摘下一颗最红的果子擦了擦递给杀生丸,大妖怪在心中无声的叹息,接过来咬了一口,发现还挺甜,他的目光追逐着犬夜叉从树上蹦蹦跳跳地下来,把自己咬了一口的野果塞进犬夜叉张开要说话的嘴里,那小狗居然立刻就忘了自己想说的,专心吃了起来。

杀生丸宣布他们需要走一趟云端上的宫殿。
 其原因,简单来说,就是犬夜叉把哥哥吃穷了,他必须回去拿点钱。直到这时候犬夜叉才知道,杀生丸身上之所以带着人类的钱,并不是他有什么特殊的技巧。
 云端上的宫殿顾名思义,得靠杀生丸用飞的才能把一行人带上去,比较不同的是,邪见挂在主人的尾巴上,而犬夜叉面对面挂在哥哥肩膀上,杀生丸没变回原型,依然像一只各种故事里都不可或缺沉默寡言的白毛载具,犬夜叉当然对这个姿势提出了抗议,杀生丸熟练地从怀里掏出一颗金平糖,塞进小狗嘴里,耳边就只剩下了吮圌吸糖块的啧啧声,雪白的绒耳愉快地动了动,在杀生丸的鼻子前面刷来刷去,大妖怪皱着眉头,忍住想要打喷嚏的冲动。

既然都回来拿钱了,多少得和宫殿的女主人打声招呼。
 杀生丸停在了凌月仙姬宫殿前的空地上,犬夜叉赤脚落在冰凉的地砖上,站在哥哥身边,远远地看见端坐在宝座上妖冶又端庄的女人,剔透如水晶的双瞳似笑非笑地打量着他,他忽然意识到这就是杀生丸的母亲,半颗糖块顺着喉咙咕嘟一下滑进肚子里,噎得他满脸通红。
 杀生丸向母亲低头示意,邪见直接跪了下来大叫着请安,犬夜叉浑身绷得紧紧的,站在两个表现迥然的人中间左看右看,杀生丸不准痕迹地敲了一下他的脖子,于是犬夜叉也跟着哥哥一起顺从地低下了头。
 犬夜叉还是第一次父亲的正妻,从他出生以来,他记忆中的父母只有妈妈十六夜,如此看来,犬大将的正妻一家,除了杀生丸,对他而言,有如另一个家庭般陌生,而且这一家的家长看起来就十分严苛,敏锐又细心,完全不像戈薇一家,神经粗圌壮到即使是半妖也可以毫无压力的接纳,甚至还很自来熟的揉他的耳朵。从杀生丸那臭脾气看来,犬夜叉隐约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母亲。”他听见杀生丸在的声音在耳边冷淡的响起,拿不准自己是不是该说点什么,挤眉弄眼地想从哥哥那里要点提示,然而杀生丸目不斜视,看都没看他一眼。
 犬夜叉尴尬起来,他呆愣地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凌月仙姬带着不怒自威的气场从宝座上缓步走下来,半妖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紧张地吞咽了一下,声音之大,他觉得杀生丸一定听见了。

凌月仙姬走到他身边,竟然没搭理杀生丸,首先伸出手,不算温柔地揉了揉犬夜叉脑袋顶上那一对毛茸茸的耳朵,耳朵颤抖了一下,似乎想躲开,然而没有成功。
 “样子很蠢,手圌感不错。”女妖眯着双眼,冷淡地点评道。
 犬夜叉呆立在那里,似乎听到了自己的理智啪叽断线的声音。
 杀生丸胸膛微微起伏,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低低的轻笑。犬夜叉顿时炸起毛来,张牙舞爪地拍开了女妖的手,捂住自己的耳朵:“喂!”
 “犬夜叉,”凌月仙姬的手停在半空中,她站在高一点的台阶上俯视着他,倨傲的神情看起来跟杀生丸简直如出一辙,“我是你哥哥的母亲,就算你不同样称我母亲,至少也应该敬称一声‘夫人’,而不应说出‘喂’这种无礼的话。”
 她停顿了一下,连不赞同的口气也和杀生丸几乎一模一样。
 犬夜叉想瞪她,又感觉底气不太足——毕竟她说得的确是对的,她是他哥哥的母亲,是他父亲的正妻,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表现得更加恭敬才是。说起来,在犬夜叉还小时候,在十六夜的悉心教导下,小小的犬夜叉其实是个非常有礼貌、规矩周全、甚至可以算的上温顺斯文的小男孩,他会主动问候人类宫殿里的重要人物,温温柔柔地和母亲说话,乖得就像人类间传说的“别人家”孩子。
 但这一切并不能对他的处境带来任何变化,脑袋上那对毛茸茸的耳朵看起来再可爱,也不能冲淡人类对他身体里那一半妖怪血统的恐惧和厌恶。无论那小狗再怎么乖,能得到的也只有母亲十六夜一个人的喜爱。
 十六夜死后,那些乖顺听话的模样在漫长而残酷的流浪后消耗殆尽,大部分的时候,半妖表现出的样子暴躁而易怒。他其实并没有真的那么喜欢生气,那只不过是一种习以为常的自保,震慑随时可能会伤害他的敌人。
 就在这两人不太友好的互相对视时,杀生丸忽然捏了捏他的手心,不知为何,犬夜叉忍不住想起了小的时候,十六夜提醒他对长辈行礼的时候,也会这样悄悄地捏捏他小小的手心。
 身体反应得远比想法更快,被这么捏了爪子,他下意识地放软了身体,像一只被家长叼圌住后颈的小狗似的,乖乖地喊了一声:“夫人。”
 凌月仙姬受了他的礼,终于把意味深长的目光转向了自己的儿子。
 “杀生丸,你把犬夜叉带到我面前来,是想告诉我,你打算认这个弟弟么?”
 杀生丸拎着弟弟挺直了腰:“显而易见。”
 “你们的父亲一定会感到欣慰的,”女妖用手指掩住嘴唇微笑起来,“那可是我头一回见到你那副脏兮兮、失魂落魄的模样,抱着半死不活的弟弟求我救他,还像小孩子似的哭鼻子呢。”
 “闭嘴,”杀生丸立刻道,“收起你那副蠢样,犬夜叉。”
 他的声音阴测测的,犬夜叉感到背后一凉,发现自己的嘴巴还张得老大,连忙闭上了嘴,心里却差点笑出声来:在他和哥哥的相处中,他从来都是被揭短讽刺的一方,如今看到杀生丸也落到如此境地,竟然产生了一种报仇成功般的快意。他还从没见过杀生丸一副被揭了短恼羞成怒的模样,尽管脸上仍然是冷冰冰的凛冽的怒容,耳朵尖竟然有点淡淡的粉色。
 ——这么说凌月仙姬说的是真的,杀生丸真的为了救他跑到这里来,低下高贵的头颅,甚至还掉了眼泪。
 半妖不好意思的眨眨眼,忽然自己害羞了起来,他感到心里温热而柔软,对杀生丸的呵护之心有点受宠若惊。
 “好了,招呼也打过了,你走吧。”女妖对杀生丸无礼的态度熟视无睹,下一刻一条巨大的毛茸茸就裹住了她的亲生儿子,像卷住一只小狗似的,随随便便扔出了宫殿,邪见流着泪喊着“杀生丸大人!”追了出去,犬夜叉在动弹之前,也被一条毛茸茸裹住了,半妖挣扎起来,却被毛茸茸拎着,送到了他哥哥母亲的面前。
 “别紧张,小狗,”对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毛茸茸捂住他的嘴,“我没有恶意。不然,你早就死了。”
 见犬夜叉不再挣扎,凌月仙姬松开了绒尾,犬夜叉立刻大叫了一声:“杀生丸!”
 “小声点,小狗。”她不赞同地打量着半妖,“你大可不必担心。别看我儿子总是打扮成一副贵公子的模样,他可比你耐打多了。”
 犬夜叉怒火中烧:“…你经常打他?”
 女妖“噗”地一声被逗得笑了起来:“他是我的爱子,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会伤害他?”
 犬夜叉哼了一声:“我知道你很强,也许比杀生丸还要强,但你可不要小看我。虽然我只是个半妖,拼起命来也是很厉害的。”
 “我都知道了,你有多么想保护他,”女妖玩味地瞧着他,“杀生丸跟我说了,你可以为了救他心甘情愿去死。”
 她满意地看着那小狗脸红起来,仍在倔强地声明:“哼,那是他自作多情。我只不过是不想老爸的儿子死在那种杂碎手里。”
 “别想骗我了,小狗。你浑身上下都是我儿子的味道。从你们落地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们是什么关系了,不仅仅是兄弟啊?”
 犬夜叉沉默了,他的脸颊已经红的像个成熟的辣椒,他不得不把头低下来,企图用银发遮盖一部分充圌血的皮肤。
 “我不会阻碍你们的,”女妖叹息一般道,“我不过是想看看,杀生丸那小子,究竟会选择一个什么样的人。你的出现实在让我有点意外,我本以为会是那个人类的小丫头。”
 “他很在意小铃。”犬夜叉低声说,“铃已经去世了。”
 “…是么,”凌月仙姬似乎愣了一下,但她很快平复下来,“哼,妖怪和人类的结合,原本就会是这样的结局。”
 那双犹如水晶般的眼睛扫过犬夜叉洁白的犬耳:“就像你的父母一样,如果你的父亲不是死在你出生的那一夜,等你母亲死后,他就要一个人忍受漫长的悲伤。我从来不赞成妖怪和人类相恋。”
 她把视线投向天空中漂浮的云朵,没看犬夜叉:“妖怪和人类力量和寿命相差悬殊。人类可以在这段关系中得到保护,可对妖怪而言,爱往往是致命的,实在太不公平。你不要太得意,小子,身为半妖的你,也不过只是比人类好上那么一点儿。”
 冷冷的杀气从女妖身上倾泄而出,那刺骨的寒意和杀生丸的感觉几乎一模一样。
 犬夜叉紧张起来,他背脊紧绷,做出防御的姿势,眼睛警惕地观察着:“难道你想在这里杀掉我?”
 “杀掉你这样弱小的半妖,对我而言不过是动动手指的功夫。”女妖慵懒地打了个哈欠,“杀生丸是我唯一的爱子,我不过是考验考验你,有没有资格带走我儿子的心。”
 犬夜叉有点迷惑:“你想让我做什么?”
 “不用你做什么。”女妖望向犬夜叉,对他招了招手,犬夜叉不明就里地走了过去,又被对方毫不留情地蹂躏了耳朵。
 犬夜叉顶着被揉地绒毛乱糟糟的耳朵,脸拉得老长。
 “我知道你不顾一切地想保护他的时候,”凌月仙姬轻声道,“我想,以杀生丸的性格,应该不会在你手上吃亏。”
 犬夜叉暴躁地哼了一声:“他性格那么烂,吃亏的分明是我好吗?”
 “可你依然爱着他。”
 “……”
 犬夜叉低头沉默着,一对耳朵不安地动了动。
 凌月仙姬忽然笑了起来,鲜红的唇角微微勾起,展露出十分邪魅狷狂的样子,用看的就知道这女人现在必定装了一肚子坏水,她愉快而充满挑衅地望犬夜叉,眼神中透露出邀请的意思。
 犬夜叉忽然有一种即将参与到某个无伤大雅却充满意义的恶作剧里的刺圌激和兴奋。
 在东边的宫殿中,被支走的杀生丸忽然打了一个喷嚏,把邪见吓得不轻,他蹦起来扑到杀生丸脚下磕头,求主人原谅他没有好好打扫屋子,竟然让尊贵的杀生丸大人被灰尘惹得打喷嚏。杀生丸冷着脸用脚尖把邪见挪到一边,他忽然感觉背脊有点发冷,心里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小狗,我猜你大概已经知道了,杀生丸在你小时候经常会偷偷地溜出去看你。”
 “夫人,我叫犬夜叉,不叫小狗。”
 “我知道,”女妖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要知道,在你出生的时候,杀生丸就已经几百岁了,你难道不好奇他小时候的模样么?”
 “…有什么可好奇的,他小时候难道不也是一脸冷冰冰的模样,有什么好看的。”犬夜叉咬咬牙,紧张地吞咽了一下,“我是说,您有办法让我看到他小时候的样子?”
 那小狗连敬语都说出来了。
 凌月仙姬露出胜利者一般的微笑,在小狗耳边吹了一口气,吹乱了他耳朵上的绒毛:“杀生丸的屋子在宫殿的东边,在正殿的屏风的右脚下面的地板,有着一个暗格,里面有一只卷轴,用妖力在白纸上记录了杀生丸小时候地模样。”
 小狗紧张地点点头,凌月仙姬又道:“我不能去他的屋子,会引起他的怀疑。你得自己去把它找出来,不过你要小心,杀生丸一直都想毁掉这东西。”

午后阳光明媚,暖烘烘地给白云镶上了一道金边。云端的宫殿居于半空中,似乎能比地面能得到更多的光和热。犬夜叉被凌月仙姬拉去说话,杀生丸并不担心,只不过没有那只上蹿下跳的小狗,大妖怪稍稍感觉有点无聊。
 阳光照在他柔软蓬松的绒尾上,舒服得有点过分了,他浑身暖洋洋的,杀生丸眯起了眼。
 犬夜叉猫着腰,在竹林里隐藏自己的身形,一路摸圌到了哥哥的屋子里,远远就能看见,一只通身雪白的大狗在屋前晒太阳,皮毛在阳光的照耀下松松软软,他好像睡着了,凌厉的双眼阖着,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眼睑,简直就像是一只人畜无害的温顺的狗狗,几乎要让人忘记了他是多么的危险。
 犬夜叉躲在屋子后面,咽了一口唾沫,他很想去摸圌摸那松软的皮毛,可他也知道杀生丸有多么危险。一阵纠结后,他小心翼翼地躲进了正厅的屏风后面。
 他和杀生丸旅行的时候,还有机会面对这只大狗,可杀生丸小时候的样子,过了这个村可就没店了。
 他深吸一口气,抠开了地板,果然发现了凌月仙姬所说的那个暗格,一只卷轴毫无防备地躺在里面,他的心脏砰砰之跳,就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他战战兢兢地展开了卷轴——
 是杀生丸年幼时的样子,用妖力记录在白纸上,没有声音,有的影像还能做出几个简单的动作。
 就像犬夜叉想的一样,杀生丸好像从小时候开始就顶着一张冷冰冰的脸,只不过个子更矮,眼睛更大,脸颊的线条还是圆乎乎的,有时会迷茫,也有失败后狼狈的模样,或像只小狗似的受惊后瞪大了眼睛,比他长大时候表情丰富多了。
 犬夜叉心里荡起一丝柔情,他缓缓地把卷轴向后拉,随即看到了令他大惊失色的一幕——
 那是小时候个子很矮的杀生丸,身量小而纤细,被腰带捆得竟然有点婀娜多姿的意思,面无表情的小圌脸上被拍上了腮红,他提着长长的裙摆,冷淡地看向犬夜叉的方向。而他身上穿着着,毫无疑问,是女孩子款式的和服,上面还有一只花里胡哨的大金鱼,正在吐泡泡。
 犬夜叉好像忽然明白了杀生丸为什么会卖给他有金鱼图案的伞。
 这大概就是凌月仙姬的目的吧…半妖眼睁睁的目睹了这个可怕女人在自己儿子身上毫不留情的恶趣味。
 他的双手微微颤抖,犬夜叉悲痛地闭上了眼,不忍心看到小小的杀生丸被如此戏弄,一阵热流冲上脑袋,鼻子里有什么湿湿的,一滴鼻血掉了下来,落在卷轴上,留下一个鲜红的圆形。
 惊慌失措使他忘记了自己的处境,犬夜叉手忙脚乱地想擦掉那滴血,结果长长的卷轴跌到地板上,发出了不小的动静,慌乱中犬夜叉绊倒了自己,于是声音更大了。
 他感到了一阵沿着脊髓流窜的寒意,犬夜叉脸上挂着鼻血,战战兢兢爬起来抬头看:那只雪白的巨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来,就站在他面前一动不动,像座小山一样把光线完全挡住,带着利爪和绒毛的前肢正搭在卷轴上,搭在他本人毫不知情地穿着女式和服的那张图画上,顷刻间就将它撕了个粉碎。犬妖猩红的双眼盯着犬夜叉,眼中怒火滔天,杀气仿佛要化为实质。
 拉门被妖气形成的风给关上了。
 午睡的邪见被屋里乒乒乓乓的动静惊醒,他吓得蹦起来,发现本来安详晒太阳的杀生丸不知去向,拉门关得紧紧的,他听见杀生丸大人带着磨牙声、冰冷而低沉的声音从拉门里传出来,期间还伴随着犬夜叉的怒吼和喘息。他的主人命令道:“邪见,你去母亲那儿,拿一件女人的衣服来。”

……

隔天犬夜叉并没有起来,据说是因为需要养伤,整整几天都只能无精打采地趴在软软的床垫上,用两根手指推着一颗杀生丸找给他的玻璃珠玩。他说的大概是真的,因为凡是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他腰部下面原本紧实的线条已经高高地肿了起来,隔着被子都能看到。
邪见送来的女人的衣服被爪子撕成了碎片,扔在了角落里。犬夜叉似乎对那些碎片非常厌恶,如果不是因为受伤动弹不得,他可能会像只狗狗一样刨土挖坑把那些花花绿绿的碎片连同羞耻的记忆一起埋起来。
尽管并不知道屋里发生了些什么,邪见依然觉得十分解气。他想,杀生丸大人一定是像个有责任的兄长那样,狠狠地揍了可恶的犬夜叉的屁股。
不过,据在这里当差的妖怪所说,杀生丸少爷屋里的吵闹声一直持续到了后半夜,期间还隐约能听到“半妖”、“闭嘴”、“放开”之类断断续续的话语,以及数不清的怒吼和打斗声。
杀生丸看上去倒是神清气爽。他甚至特地下到人类的村子里,从村妇的手里买了不少红豆和大米一起隔水加热的甜品,带回去给卧病在床的弟弟吃。

白马公主009

【DMC/4ND】Somewhere InTime(6)

本文早已完结,附上全篇目录:【1】【2】【3】【4】【5】【6】【7


他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来。

前些时闹得教团上下沸沸扬扬的那个人……无论是盗窃教团的斯巴达遗物,或者是来劫狱救但丁的人——再也没有出现了。

或许,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来?


让尼禄坐卧难安的,正是这一点。

姬莉叶那天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克雷多这几日也是毫无音讯,突然之间就好像自己身边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都渐渐消失了似的。

教皇没再让他见但丁,而是把他调去了巡逻队里,白天他和其他骑士们接任务猎杀魔物,晚上偶尔也会值勤在教团各处巡逻。


他心烦意乱,整日里跟个游魂似的四处走动,战斗的...

本文早已完结,附上全篇目录:【1】【2】【3】【4】【5】【6】【7


他期待的那个人并没有来。

前些时闹得教团上下沸沸扬扬的那个人……无论是盗窃教团的斯巴达遗物,或者是来劫狱救但丁的人——再也没有出现了。

或许,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再来?

 

让尼禄坐卧难安的,正是这一点。

姬莉叶那天走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克雷多这几日也是毫无音讯,突然之间就好像自己身边熟悉的人、熟悉的声音都渐渐消失了似的。

教皇没再让他见但丁,而是把他调去了巡逻队里,白天他和其他骑士们接任务猎杀魔物,晚上偶尔也会值勤在教团各处巡逻。

 

他心烦意乱,整日里跟个游魂似的四处走动,战斗的时候甚至觉得自己跟个丧尸似的,脑子是空的,心里也是一片空茫。

他在期待什么吗?还是在等待什么人,要一个什么结果?

是在期待冥冥之中的变故,是在等待梦中看到的那个男人?那个一袭蓝衣,带着冰冷出尘的气息,淡蓝的眼眸中带着些许忧郁的男子?那人是但丁的兄长,或许也是此际唯一能够救出但丁的人。

如果那人真的来了……他又当真愿意看到这恶魔救出但丁,然后把Fortuna闹个天翻地覆?他真的想看到那两个恶魔走在一起……?

 

怎么可以这样想呢?尼禄——那可是恶魔啊。你真指望恶魔能做什么救世主?

抑或是……其实你内心对这世间一切的真实早已厌弃?厌倦这乏善可陈的人生,厌倦这一成不变的风景,厌倦这种种不如意的世事,也厌恶这段纷乱如麻的、令人困扰又痛苦的感情?

 

所以不知从何年何日开始,不再信奉神明,不再去想希望,只想一个结果、一个解脱。哪怕这结局由一对儿恶魔带着复仇的烈焰来开启,哪怕这会导致这天地焚烧殆尽,他也不再在乎自己有任何结局。

 

幽幽月光照进高耸的玻璃窗,他长长的影子从一排排的甲胄上晃荡过去,走廊里回荡着他那不轻不重的、悠缓的脚步声响。

等等——

这儿好像还有另外的声音。

从很远处传来的,轻快的脚步声——那人在以惊人的速度奔走——教团里的骑士们是不允许用这种步伐在城堡里这样放肆奔跑的,而这沿路的机关、陷阱竟然没有拖慢他的脚步!

尼禄心底一紧,条件反射地握紧了绯红皇后的剑柄,熟练地拉动油门给剑充满了能量。

 

奔跑的脚步声轻快有力,而且是在以极其惊人的速度在向他逼近。

面前的门被猛然推开的那一刹,绯红女皇恰好挥出——!

 

巨大的金属交击声——令尼禄吃惊的不止是自己这蛮力十足的一剑竟然能被人给架住,令他更吃惊的是架住他的那柄剑竟然是那么眼熟——巨大宽阔的剑身,剑柄上雕着骇人的骷髅。

他在那一瞬间愣神了整整半个世纪,再才意识到眼前这个只凭单手就架住了自己全力一击的男人在一个月前与自己交过手。

只是那时候他因为莫名的理由分神才被教团的人偷袭……

 

“但丁……”唇齿间流露出不可抑制的颤抖,他不可思议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与初见时一样的高大、俊朗,银发皎洁如月色,眼眸锐利如鹰——这一个月内他所遭遇的那些不堪的事情都不曾在但丁身上发生过,过去他曾见的这男人在他怀中疲软、虚弱的容颜、沙哑迷情的声音……仿佛不曾存在过,就像是他们方才从初见时交手的歌剧院一下子就跳到了此处,中间那段全都是错误的乱码、断档,已被删除。

 

但丁看到他的时候似乎也有微微的讶异,但是很快那淡淡的惊讶又被他一贯潇洒不羁的笑容取代:“哦~又是你呀,kid~这次又想跟我玩什么?”

尼禄的脸一下子刷红,想起过去跟此人无数次亲热的情形,令他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冲到了头上,弄得他有点眩晕,身上冷一阵热一阵,不由自主有些发抖——是紧张还是害怕?他都说不清。

 

他保持着拿剑的姿势,一直未动。

可是他心里清楚——以他现在的能力,想要打倒但丁那是天方夜谭,对方已经恢复了,没事人一样在他面前,如此神采飞扬。

 

但丁眯起眼睛,注意到了他敌对的姿态,也注意到了他此刻的犹豫。敏锐的恶魔猎人自然注意到了这眼前的小子身上毫无杀意,甚至,毫无战意——但,尼禄还拦在他面前是为了做什么?

 

尼禄依然浑身僵直,做梦都没想过的事情此刻就发生在眼前……这恶魔逃出来了,不仅如此,还生龙活虎地逃出来了,不知是被什么人营救,也不知他是否真的有什么同党,也不知但丁想不想为在这些时发生的事找他报仇雪恨……

傻乎乎地,呆呆愣愣地,在看着但丁大摇大摆向他走来的时候,尼禄第一反应居然不是去拔剑挥砍,不是咬紧了牙关抽出湛蓝玫瑰吧崩了那恶魔的脑袋,他本能反应的却是伸出人类的那只手臂!做出了一个拦截的动作!

他要把他拦住……

压根不管自己拦不拦得下他。

 

他究竟是在做什么啊……

但丁在被他用这个寻常的、极为“人类”的姿势拦住之后,不由愣住。

年轻的男孩就那么在他面前,伸着手挡着他,眼睛里透出执拗的神气,晶莹的蓝宝石般的瞳里映着他的倒影。

 

“尼禄——是你在那里吗?”

夜空中传来熟悉的呼唤,惊醒了僵持着的两个人。

有声音——嘈杂的、响亮的重甲轰隆的声音潮水一般向他们涌来。

是克雷多带领的巡逻队。

 

迟不来、早不来,偏偏在这节骨眼,消失许久的克雷多居然回来了。

 

“哦~今天是该你小子值勤的日子吗?”但丁恍然,“所以你大半夜地在命运城堡里东逛西逛?”

尼禄依然看着他,眼神一片茫然。

但丁看见他这样子,居然露出了无奈的笑。随后他干了一件令尼禄自己都百思不得其解的事——他不知从何处变出一把华丽的武士刀,放到了他手中。

 

“拿着吧,尼禄……”但丁的一只手牢牢地握着他的手臂,眼睛坚定地注视着他,“这是维吉尔的遗物——阎魔刀,也是你应得的东西……总有一天你会用到的。”

他不解其意,只是当他的恶魔之手触碰到那刀柄的时候,那把刀迅速化作耀眼的蓝光融入了他手中,这奇景令他都有些吃惊。

 “不要把这把刀交到任何人手中。”但丁几乎是贴在他耳边呢喃这句话,温热的呼吸触到了他的脸颊,近得就像他们往日里无数次亲近的时候一样——那一瞬间他几乎误以为但丁要吻上来了。

可是等到他惊讶地转过脸去时,那男人却早已翻上教堂高高的窗棂,在一片幽幽月色下对他微笑:“Adios,kid~”

嘈杂的脚步声纷纷乱乱地涌来,穿着铠甲的骑士们蜂拥而上,而红衣的恶魔猎人早已消失在一片银色的月光下。

 

最后出现的是克雷多。他脸色铁青地走在骑士队伍之后,望着那些人乱哄哄地追赶着但丁的背影,心知追捕此人无望,就没有跟过去。

“回去吧,尼禄。”克雷多的语气就和他的脸色一样阴沉可怕,“今晚的事,无论是谁问起,你都不要说漏一个字。”

“人是怎么跑的?”尼禄看着克雷多抓着他的佩剑在走廊里大步徘徊,忍不住问道,“他真的有内应?你们发现他那个同伙是谁了吗?”

“内应?”克雷多看起来依然愤怒,“根本就没什么内应!那狡猾的恶魔骗了我们!他一开始——他一开始就是故意被捕的!”

“什么?!”尼禄怀疑自己是不是耳朵坏了出现了幻听,“他怎么可能——”

“但丁……他就是那个前些时趁夜搜索教团的人!”克雷多大声说,“他被捕是故意的,因为只有这样教团的人才会把他带到命运城堡的秘密基地里来!这些日子里他一边装作阶下囚,一边找机会把命运城堡的角角落落都摸了个遍!他甚至找到了‘阎魔刀’!那是我们教团收藏的唯一的珍宝!”

 

尼禄微微一惊,不由自主地按住了那只恶魔之手,那只手在听到熟悉的名字时候在隐隐作痛,地放射出奇异的蓝白的光。

 

=============================

 

他静静坐在密闭的房间里,屋内没有点灯,一片窒息的空间里,唯一的光芒是来自他鬼手的光亮。

阎魔刀封印在他的手臂内,他甚至能够感受到它的存在,随着自己的脉搏、呼吸,回应着他的召唤。

如今只要是他心想念动,这把神奇的到就能应念而出,当他不需要的时候,它又会自动消散,回到他手臂之中。

他为什么要把阎魔刀留给自己呢?为什么在见到他时,没有选择直接给他捅一刀子,反而是把阎魔刀送给了他?

那个男人……真是个捉摸不透的人物啊……

 

只是他心中,未尝不曾有过猜测,猜测这是恶魔新一轮的诡计报复?或者是别有原因?那个半人半恶魔的男子,那个他口中英年早逝的兄长……关于斯巴达在本地的传说,他与他惊人相似的外貌和非常人可比的力量……可是关于那些迷雾之中的秘密,那些扑朔迷离的真相,却往往在他想到一半的时候被他生生掐断。

——对于这个男人,他并不太敢有太多的想象力,甚至都不愿多想。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都令他觉得十分……难以面对,也难以释怀。

他怎么敢对这样一个人再去想什么呢?他的歉疚,他心底的欲念……哎!若他真是个冷血无情的打手、机器,是个愚钝无知的俗人倒好了!那样的话,他对于自己做过的一切都不必难过,不必心疼,更不会觉得难以面对什么。

 

笃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路。

“什么人?”他条件反射地应了一声,“克雷多?是你在外面吗?”

“是我。”克雷多的声音好似这蒙上浓重迷雾的夜色,模糊而沙哑,“尼禄,你来开下门。”

 

尼禄缓缓站起,恶魔右腕的光芒耀眼,火灼一般的疼痛在提醒他——屋外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善类。在克雷多身后的黑暗之中潜伏着的,或许有些畸形可怕的魑魅魍魉。

无声无息地,阎魔刀闪现在他手上。

“好的,克雷多——我就来。”

 

=============================

 

“为了教皇冕下的荣耀!为了我们的乐园的梦想!”阿格纳斯大声高喊。

银白的骑士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过来,把原本重伤的尼禄胸前又狠狠捅了一枪!

他现在被悬挂在Fortuna秘密实验基地的墙壁上。

那晚他开了门,意想不到迎接他的是“天使”形态的克雷多。

克雷多竟然要亲自下手抓他,他都来不及反驳什么,就让克雷多望见了他的恶魔之手中紧抓的阎魔刀——这下彻底激怒了这位平日里沉默严苛的兄长——无论是尼禄变异的恶魔之手或者是那把失窃的阎魔刀,证据确凿,克雷多认定了尼禄是和但丁一伙背叛了教团。

他百口莫辩,索性也懒得争执,无奈之下,只想先把克雷多打倒之后跟他慢慢解释。谁知道他和克雷多打得两边都消耗了大半精力之时,阿格纳斯却出现了,手中还劫持着姬莉叶。

错愕之下,他被袭击逮捕,然后被一行人拖入教团的实验室。

阿格纳斯热情地欢迎了他,用三杆标枪把他像蝴蝶标本一样钉在了墙上,由于失血过多,他的意识都已变得模糊不清。

“本来是想用但丁作为能量补给的……太可惜了——给那家伙逃了,但好在——我们这儿还有一个斯巴达后裔……尼禄……你,同样也能给我们的‘救世主’提供能量。”

他没能说什么话,意识早已离他远去,连疼痛感都变得渐渐模糊……

 

他又看到了那个男人,一袭华贵的蓝衣,银发如月色皎洁,阎魔刀在他苍白修长的手中闪烁着神秘耀眼的光。

“我的刀不会随意借给任何人。”那男人冰冷的声音在他面前响起。

他缓慢而吃力地抬起头来,仿佛看见了那男人苍白冷峻的容颜。

“你配使用这把刀吗?”男人冷冰冰地问他。

他感觉到刺骨的疼——男人已将刀尖刺入了他的锁骨。蓝衣男人的表情依然冷漠而高傲:“你凭什么认为你能用这把刀?”

 

“刀……”他的意识渐渐回归,“刀……是但丁给我的……”

男人的面色稍显讶异:“但丁?他为什么要把刀给你?”

“他说……‘总有一天我会用得上’。”他觉得头部撕裂似的剧痛,记忆中的伤口被无情地揭开,那些滚烫灼人的秘密汹涌地淌出……他此时如此虚弱,但所有的意识却回归了最初的本能和本心,这一切他突然之间就感觉得如此清晰而透彻。

“他把刀留给我……或许是为了保护我……”他轻声呢喃,忽然放下了心理所有的紧张戒备,还有年少轻狂的傲慢与过分自矜的尊严,“他知道我早晚会遇到这么一天……”

“呵——保护你?”蓝衣的男人发出嘲讽的笑声。

“或许不是为了保护我——他其实一直都知道的……”他心念电转,忽然想起离别之前但丁曾经问过他——既然你从来都不喜欢此处,你为何又一直被困在教团?

 

“他知道我早晚有一天——会想要离开这里……”

“他也知道我一直都守护着她……他也知道以我可能会落入陷阱,甚至,他知道她是我的软肋,我会因此被人挟制。所以……他才把阎魔刀给了我。”

“他想帮我……”

 

这种意识在清醒时绝不会这样钻入他的大脑——绝对不会。清醒时他肯定不会自作多情到认为一个本该站在敌对阵营的恶魔会对他有如此深厚的感情。但是如今……这个想法却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力量和信心——这世上,到底还是有人在支撑着他、也如此坚定地相信着他。

——不然但丁不会把如此重要的阎魔刀托付于他。

 

那男人看他的眼神明净温暖,分明是微微含笑的眼神中分明透着对他的喜爱与包容,那眼神温柔而笃定——这绝不会是恶魔的恶作剧。

这种温暖如同脉脉的暖流注入他心里,在这冰封一切的幽冥之间,在众叛亲离的最暗时刻,忽然给了他一种全新的力量与支撑——这世上,到底还是有某个人,在默默无闻地支撑着他的。

 

“我……不会让他失望——”他忽然睁开了眼睛!

血红的瞳,恶魔的羽翼。

“我会证明给你看——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绝对配得上你所有的馈赠!”

_Kaen

if our positions were switched

if our positions were switched

众所周知旧情人

虎伏高热度文整理

水的光解

【鼠猫推文1.0】那些在「最热」里翻不到的鼠猫文

归档指路→  鼠猫推文归档


这次主要推荐在tag里面不容易被刷到的文,按照作者推荐,排名不分先后。


目前比较活跃的作者暂不推荐,尽量推近三个月没有发过鼠猫文的作者。


暂时没有精力对每篇文写文评or摘录惹,但是接下来大概要一直忙到8月中旬,就先这样发出来叭~


1.風雨飄搖

追忆往昔,曾有一日,亦是端阳。

开封府后院展昭居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同卧屋檐之上。

“人道屈大夫高洁,五爷却说,取死易,求生难——男儿在世,不居庙堂,莫不成便再无可行之事?”坐起身,抓起一旁酒坛连饮数口,白玉堂侧头看向展昭,面色一正,忽道:“...

归档指路→  鼠猫推文归档


这次主要推荐在tag里面不容易被刷到的文,按照作者推荐,排名不分先后。


目前比较活跃的作者暂不推荐,尽量推近三个月没有发过鼠猫文的作者。


暂时没有精力对每篇文写文评or摘录惹,但是接下来大概要一直忙到8月中旬,就先这样发出来叭~


1.風雨飄搖

追忆往昔,曾有一日,亦是端阳。

开封府后院展昭居处,一红一白两道身影同卧屋檐之上。

“人道屈大夫高洁,五爷却说,取死易,求生难——男儿在世,不居庙堂,莫不成便再无可行之事?”坐起身,抓起一旁酒坛连饮数口,白玉堂侧头看向展昭,面色一正,忽道:“猫儿,若有一日,前为绝壁,后逢追杀,不降,便是死字,你待如何?”

红衣人微怔,静默数息,随之起身与白玉堂对视。

月色清辉下,白玉堂但见展昭神色平和,眸光不悲不喜,愈发显得脸容如玉。

良久,红衣人终是唇角轻扬:“男儿,当死中求生!”



2.秋影

 

管他是不是真猫,都是爷揣袖子里藏着的宝。

是一个轻松向的小案子。

 两人同至前院,展昭指着一棵柳树给白玉堂看。

“那时和爹娘种下它时,我曾问为什么,娘只告我一个‘留’字。”他与白玉堂并肩仰头望柳,“如今,大约是懂了。”

当年细瘦的小苗早长成挺拔大树,春是千丝万绦青翠,柳絮如云,亭亭如盖。

留,留。

留之为何?

为留浮生若梦里,而使长忆如往昔。

待展昭飞身上马坐稳后,白玉堂仰头向他言道:“下次再见时,请兄喝我干娘酿的美酒!”

展昭亦抱拳朗声而答:“江湖广大,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展昭一提辔头,骏马扬首长咴,转头直向道尽头。

白玉堂目送着他绝尘而去。

一轮朝阳方从地平线下冉冉升上。

际遇无穷,谁知再相逢?

“只是我一直没找到他罢了。”



3.沐星海




4.黄油西米桑




5.梁樱白

 



6.Whisper



7.挽风_(都是短篇啦)



8.西风漂流



9.汴梁壹品包子铺


这次暂时先推荐这些,小阿光要去爆肝期末考试惹T﹏T


-----------------------------------------


一点碎碎念


一直以来都很想吐槽lofter的检索机制,设置「最新」和「最热」两栏,说来也有利有弊,无可厚非。


但是这样的设置确实会让很多好文“沉底”,毕竟文章的热度与质量也不完全成正比。


一个成熟的检索系统,至少应该有更为完善的“按时间检索”功能。有时在「最新」一栏好不容易翻到头,结果手一滑,多点了一次返回键,又得重新进入tag往下翻,耗时耗力。如果有按时间检索的功能,可以直接跳转到对应时间点,无疑会轻松很多。


我可ballball老福特别再祸祸ui了,改了这么多版还不如古早的简约清新黑白灰好看,搞那么多幺蛾子还不如好好完善一下搜索功能呢[摊手.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