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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不能不要截掉丝的评论进嬴政tag了
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把他们反驳倒了让几头要本事没本事要才能没才能的嘿🐖喜欢上嬴政又有什么利处？每次点开tag都被污了眼。还不如让他们叫叫，毕竟必要的争议将带来不断的热度，感谢暗恋且提供了热度。
众所周知嬴政相关天生的很容易得流量，你与其跟它们争，不如自己发作品博得舆论还能让更多人看到一点。与其跟这些费无争辩，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就是赢了又有什么？
有什么意义吗？就算把他们反驳倒了让几头要本事没本事要才能没才能的嘿🐖喜欢上嬴政又有什么利处？每次点开tag都被污了眼。还不如让他们叫叫，毕竟必要的争议将带来不断的热度，感谢暗恋且提供了热度。
众所周知嬴政相关天生的很容易得流量，你与其跟它们争，不如自己发作品博得舆论还能让更多人看到一点。与其跟这些费无争辩，除了浪费时间还是浪费时间，就是赢了又有什么？
*标题和歌词来自：To Ashes And Blood
——————————
You walk along the edge of danger
你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And it will change you
这会将你改变
Why would you let this voice set in your head
为何你放任这声音在你脑中...
*标题和歌词来自：To Ashes And Blood
——————————
You walk along the edge of danger
你在危险的边缘试探
And it will change you
这会将你改变
Why would you let this voice set in your head
为何你放任这声音在你脑中盘旋
It is meant to destroy you
这会将你毁掉
Why would you want to shape the world in your hands
为何你想亲手改变这世界
You will never make it through
你永远无法实现
Catch the fire burning out your soul
那火焰会燃尽你的灵魂
Just make it die or you will turn it all
让它熄灭吧 否则你会让这一切
To ashes and blood
化为灰烬与鲜血
——————————
*约稿漫画
们陛下一直是性格健全心理健康精力旺盛🤗，总之就是超可爱的一位帝王🥺，不是某些人yy里的缺爱孤僻孤傲不群的厌世boy😅
我请问呢喜欢嬴政至少要把《秦始皇本纪看完吧》，一边强调自己喜欢历史嬴政一边写出来的东西十个字有九个字是咯噔文学洗脑包，到底药剂吧干什么啊😅
泻药，真的是太难绷辣🤗
焚化炉你真的坏事做尽👊祝早日倒闭👊👊👊
们陛下一直是性格健全心理健康精力旺盛🤗，总之就是超可爱的一位帝王🥺，不是某些人yy里的缺爱孤僻孤傲不群的厌世boy😅
我请问呢喜欢嬴政至少要把《秦始皇本纪看完吧》，一边强调自己喜欢历史嬴政一边写出来的东西十个字有九个字是咯噔文学洗脑包，到底药剂吧干什么啊😅
泻药，真的是太难绷辣🤗
焚化炉你真的坏事做尽👊祝早日倒闭👊👊👊
【嬴新年】嬴政中心向
主恬政
花灯正旦（私设政的生辰在秦国正旦）
秦王政四年，咸阳。
咸阳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处处张灯结彩。尤其是靠近咸阳城北门的地方，这处街道上漂亮的花灯最是惹人喜爱。
以轻柔布帛裹在竹条上扎成的骨架上，再在上头绘上各种精致的图案。灯里燃着幼童拳头大的脂油，淡淡的光透过布帛柔柔地晕在来来往往的笑颜上。
灯下坠着手艺人自己打出的穗子，红彤彤的极为好看，给这冬夜热闹的集市添一份暖意。
这处热闹的场景，都丝毫不差地落入了一人眼中。他静静地看着下方流水一样的身影，听着孩童在各自父母身旁欢笑嬉戏的声音，那些色彩映地他的双眸中微微褪去了平日的寒冰，仿佛挂入了漫天星斗，粼粼闪动...
主恬政
花灯正旦（私设政的生辰在秦国正旦）
秦王政四年，咸阳。
咸阳的街道上熙熙攘攘，处处张灯结彩。尤其是靠近咸阳城北门的地方，这处街道上漂亮的花灯最是惹人喜爱。
以轻柔布帛裹在竹条上扎成的骨架上，再在上头绘上各种精致的图案。灯里燃着幼童拳头大的脂油，淡淡的光透过布帛柔柔地晕在来来往往的笑颜上。
灯下坠着手艺人自己打出的穗子，红彤彤的极为好看，给这冬夜热闹的集市添一份暖意。
这处热闹的场景，都丝毫不差地落入了一人眼中。他静静地看着下方流水一样的身影，听着孩童在各自父母身旁欢笑嬉戏的声音，那些色彩映地他的双眸中微微褪去了平日的寒冰，仿佛挂入了漫天星斗，粼粼闪动着，温柔地盛进了笑意，湿湿的润入漆黑的瞳孔中。
忽的，一阵风吹过。他冷不丁地被灌了个正着，身体一个颤抖，纤长的睫羽忽闪了一下，已经微微出神的黑瞳忽的变得茫然起来。
下一刻，他又急急地向下看，好像怕极了什么消失一样。幸而，那阵风对于热闹的集市来说，反而像是吹动了火星一般，火热较之前更甚，直直地要蔓延上苍穹。
还好。他眼中划过一丝似是庆幸的神色，手上还是拢了下披在身上的大氅。后方立着的中常侍注意到了他的动作，眼中带着担忧，对着前方那高大却瘦削的身影，几次欲言又止后，终于忍不住出声道：
“陛下，外头天冷了，回宫罢。”
许是听出了心腹侍人语气中的关心，他沉默了一下，微微低下了头，一边转身，一边低低地“嗯”了一声。
转到一半，又忍不住转过去，看了一眼那个笑颜如花的小孩，眼中有着艳羡——
以及浅浅的落寞。
“是寒了。”
城墙上明明暗暗的豆大灯火将他的影子，蜿蜒着映落在北城墙的台阶上。中常侍看过去，只觉得那漆黑的夜幕宛如一头狞笑的巨兽，正张开大口，要将那寂寥而单薄的身影吞噬。
他沉默着向前走，眼帘垂落，教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跟随他多年的中常侍却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失落情绪。
他自中常侍身旁经过时，含糊着说了一句，
“……回宫罢。”
那一句轻语，似是一阵叹息。
中常侍心中微微一痛，却也无法安慰他，只能同样沉默着跟在他身后。
“陛下。”
此时，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阻住了嬴政拾阶而下的步子。来人身穿一身暗红色的长袍，身上绣着暗色的花纹。嬴政看不大清，只是觉得似乎是一种花。
来人英气的面容此时挂着柔和的笑容，本身刚硬的线条软了许多，眼中盛满了晶亮的光彩，似乎见到了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中常侍极有眼色地退了下去，顺便带走了那些个侍卫。一阵“悉悉索索”的衣角摩擦声过后，本就空旷的楼台上更显得寂静。
嬴政没有去看他，双眼微低，弹了弹大氅上不存在的浮尘，
“可有事务相商？”
来人神秘一笑，嬴政直觉有事情，却也没有说破。
……
半个时辰之后，一个面无表情的玄衣青年与一位挺拔的红衣青年出现在了这条挂满花灯的街上。二人面容生的都极为出色，尤其是那玄衣青年，虽然冷漠地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但是那精致的面容依旧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嬴政何时被人这般围观过？这样直白的眼光让他有些受不住，他甚至不好意思再扭头去看路边挂着的花灯，只能僵着脖子，眼睛看着前方，不敢与那些热烈的目光对视。
忽然，他似乎隐隐听到了有幼童的童言无忌：
“娘亲娘亲！那个哥哥生的真好看！我还从来没见过这样漂亮的人……他是仙子么？”
嬴政闻言大窘，面皮都有些挂不住，那冷淡的面具都出现了一丝裂痕；蒙恬跟在旁边，看着他晶莹的耳尖似乎都染上了薄红，知他不擅应付这种场面，心底暗暗一笑，便拉着他的手冲出了人群。
两人一路跑到绕城的渭河边上。嬴政极少这样跑过，一停下便靠在书上大口喘着气，面带薄红，狠狠地瞪着“罪魁祸首”。
许久，嬴政终于平复下了自己的呼吸。
“你不是说带我来看惊喜？”
他带着些微嘲，余光却突然瞥到远处一片亮堂的河面，身体不自觉地站直了，愣愣的看着那顺流而下的一片。
“那是……”
近了，嬴政才看清楚，那顺流而下的，正是数百盏花灯！
他有些不可置信地转头，瞬间便落在了一片温柔的眸光里。蒙恬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身边，微微转头，目光含笑，专注的看着他，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嬴政心中一动，他的黑瞳中，此时满满的，只有自己的身影。心绪忽的有些混乱，只能胡乱别开头，眼神又落在了河面上的花灯上。
这些灯，全是浅红色的，被人做成了五瓣海棠的模样。
“可惊喜？”
耳边响起来一阵声音，竟是蒙恬凑近了。他压低声音，呼吸或深或浅地打在耳朵上。嬴政身体微微一震，僵硬地不知如何自处。
“这些……”
嬴政只开了个头，便听到蒙恬从善如流地接过了话头——
“都是我做的。你可喜欢？”
蒙恬稍稍抬起了头，眼睛却不离嬴政。
“过了今日……王上便二十一岁了。”
“我知道王上什么都不缺，便想着，做了王上最喜爱的花灯——”
话头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了嬴政微微颤抖的眼睫，似乎还有着晶亮的水汽。
“王上？”
蒙恬试探性地开口，却被嬴政打断。
他微微抬头，看着蒙恬，凤眸弯弯，掩饰着雾气，笑道：
“这么多的灯，我可以许许多愿望呢。”
他极力掩饰着语气中的颤抖，蒙恬却依旧捕捉到了。
蒙恬不会知道，这是嬴政长这么大以来，第二次有人为他庆祝生辰。
他只宠溺地看着嬴政，看着他轻轻闭上眼睛，嘴里念念有词。
“希望我大秦国力昌盛，国泰民安……”
“说出来便不灵了。”
他忍笑道。
嬴政装作怒气地瞪了他一眼，果然不再出声，一滴晶莹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悄然滑落。
天边圆月高挂，注视着花灯渐渐飘远……
写给政儿的贺岁文 新年幸福啊❤️
［山河旅探］十四行诗（约瑟·贝尔/沈伯安）
文和题有一点关系，但不多（
上次写了扬州，这次就写伦敦吧
甜！
七月份伦敦气温仍然不高不低，这几天总是徘徊在二十度上下，沈伯安将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平时遮掩着锁骨的领口也微微敞开。约瑟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略有些汗湿的发尾。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放在一旁，信纸则平整地摊在书桌上，原本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拧死了的疙瘩，信上寥寥几行，是沈仲平潦草地陈述了国内义和团反洋教运动的进展，宣战诏书的颁布被一笔带过，剩下就是几行表示对国内局势的担忧。比起来信上写的这些，沈伯安更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茶里加了牛奶和玫瑰，”约瑟将茶杯放在他手边，骨瓷杯...
文和题有一点关系，但不多（
上次写了扬州，这次就写伦敦吧
甜！
七月份伦敦气温仍然不高不低，这几天总是徘徊在二十度上下，沈伯安将衬衣袖子挽到手肘，平时遮掩着锁骨的领口也微微敞开。约瑟从他身后经过的时候，瞄了一眼他略有些汗湿的发尾。
他手里拿着一封信，信封放在一旁，信纸则平整地摊在书桌上，原本秀气的眉头紧紧皱起，像是拧死了的疙瘩，信上寥寥几行，是沈仲平潦草地陈述了国内义和团反洋教运动的进展，宣战诏书的颁布被一笔带过，剩下就是几行表示对国内局势的担忧。比起来信上写的这些，沈伯安更担心的是另外的事情。
“茶里加了牛奶和玫瑰，”约瑟将茶杯放在他手边，骨瓷杯子发出轻轻的磕碰声，“你坐在这里已经一下午了，想不想出去走走？”
沈伯安看着杯子里轻微荡漾的茶水，叹了口气，“谢谢你，约瑟，我想我还是……”
书房里只有他们两个人，沈伯安却放轻了声音，约瑟倚在他的书架旁，手里拿着一本医学书籍在看，听他似要拒绝，双掌一合，把书放在了书柜上，“听说摄政公园附近有个看日落的好地方，我们走过去，时间也差不多来得及，陪我去一次，好吗？”
沈伯安放下信，端起来杯子，茶水弥漫着玫瑰的清香，他低头啜饮一口，鼻尖全是香甜的味道，他不知不觉放缓了呼吸，让茶水在吞咽中冲开阻塞在心口的郁结。他将信纸平整地收好，放进抽屉里，约瑟看着他的动作微微弯起嘴角，走到门口的衣架上替他拿下了外套。
“晚上回来的时候温度会下降，带上一件外套吧。”
沈伯安点点头，从他手上接过自己的衣服，率先推开了门，约瑟跟着他走出去，下到一楼，还跟房东太太问了声好。沈伯安张了张嘴，想打趣两句他外貌讨喜，总觉得有些逾距，便又闭上了。
外头是下午四点多钟，街道上跑着几辆马车，钢轮在石板路上滚过，发出清脆的声响，气温不算太高，夏天的时候空气污染也少了些许，屋子里果然是太闷了。沈伯安想到这里，不自觉看了一眼走在身边的青年，他正研究手中的地图，不时抬头看路，约瑟今天穿了一件白色的衬衣，下摆板正地扎在深色的西装裤里，鞋子是便于走路的牛津鞋，看起来清清爽爽，一丝抱怨闷热的苗头都没有，真是奇怪。
“大概有三英里远，伯安会累吗？”
沈伯安摇摇头，“你还没告诉我，我们要去哪里？”
“上周墨菲先生的夫人在生日晚宴上和威尔逊家的小姐提到，这个季节樱草山上风景很好，是看日落的不二之选。”
黑发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似是在打趣他话里的某些内容。
“伯安，你在笑什么？”
沈伯安拍了拍他的手臂，“你是怎么混进女士们的圈子的？”
“……只是路过听到，”约瑟无奈地看他，随即小声道：“这不是就派上用场了吗？”
“嗯？”
“我们走吧。”
两人顺着马路上的人流向前走去，耳边不时传来叫卖的声音，约瑟在报童手中买下一份报纸，夹在手肘中没有翻开，渐渐地，他们走到了人烟稀少的小路上，在伦敦的交通网中，这样的住宅区与商业区夹缝里的小径很常见，有些只容得下两三人并肩通过。
约瑟走在前面，他似乎一直很随意，又时刻非常警醒，沈伯安经常会想，如果有一个人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城市的脉络，那个人一定就是自己的好友。
“约瑟，你在担心游行吗？”
约瑟回头冲他安慰地笑了笑，正准备说些什么，吵嚷的声音隐约传了过来，沈伯安抬起脸去看，虽然城市地标那样规模的教堂并非随处可见，但在城市里散落着各式各样维多利亚式或新古典的小礼拜堂，而两人正巧路过教区中心，幸好这座礼拜堂的后巷短又隐蔽，再走几十步就能走出去。
恰逢七月中旬，新教游行盛起，虽然两人都不爱生事，但如果在大路上遇到游行的队伍，难免被挤得东倒西歪，说不定还会受伤，约瑟皱起好看的眉毛，一边庆幸带着沈伯安走了小路，一边又有些担心会不会有人激动冲进礼拜堂，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放轻了脚步。
游行的吵闹声又近了一些，沈伯安靠近约瑟，渐渐能听清楚他们的诉求与期望来，奥兰治兄弟会纪念威廉三世，宣传新教自由，每年到这个时候总是会组织游行，几个世纪之前，他们几乎集中在北爱尔兰，现在连英格兰本土都开始有新教在生根发芽。
沈伯安说不上来教派分羹是好事还是坏事，他盯着约瑟距自己一步之遥的背影，努力压下砰砰的心跳声，紧张让他不自觉地伸出了手。
“！”
手心握到了温热的手指，他蓦地抬起头，约瑟正警惕地四处打量着，在路过一个彩绘的玻璃窗时，向着后方伸出了手，打算牵住沈伯安，手里的触感让他也楞了一下，他回头，两人四目相对，沈伯安冲他示意，两人立刻加快了脚步。
狭窄的小路里只有轻踩石砖的脚步声，紧张的呼吸几乎盖过了一切吵杂，在城市的蛇巷穿行中，只有手心的温度和紧紧被攥住的感觉清晰地烙在每一声心跳里。
「在那样一个惊惶慌乱的时刻，我们两人的手却开始不由自主地互相探寻。我至今都还在为这件事情惊叹不已，当时却觉得这是件再自然不过的事情，觉得我就是应该把手伸给她。」①
书本中的片段不约而同地从两人脑海中掠过，炽热的阳光下人影晃动，他们竟微笑起来。小巷再长，也只剩几步路了，拐出小路，就是车水马龙，两人齐齐停了下来，长舒了一口气。
沈伯安侧过头，看到游行的队尾转过街角，人们举着横幅，身上是橙黄色的绶带。
“害怕吗？”约瑟捏了捏他的手心，那里已经被汗湿了，“是我记错了日子，对不起。”
他记错日子了吗？沈伯安心想，三英里长的路偏不叫一辆马车，出门买了报纸想必已经看到了版面上写了游行的情况，还特意把自己带往小路里，线索太多，沈伯安都不知道从哪里说起好，他摇了摇头，问道：“接下来往哪边走？”
约瑟认真看了他一眼，松开两人交握的手，手指因为紧握微微有些僵硬，“这边，跟我来。”
他们又在大街上持续走了半小时，街角开始有郁郁葱葱的绿植，直到大片大片的绿色覆盖了街区，沈伯安才发现摄政公园到了。正值盛夏的时候，到了晚上，湖边偶尔会有莎士比亚戏剧演出，趁他打量公园的时候，约瑟走到马路的另一边买了冰淇淋，递给他一支。
上面是香草冰淇淋球，下面是蛋卷基底，沈伯安尝了一口，冰冰凉凉的感觉一直从食管凉到了胃里，暑气立刻被压下去了，舌尖还留着香精的味道，甜得有些过头了，他冲约瑟笑了笑，说道：“这才是正确的方法。”
约瑟愣了一下，无奈地看了他一会儿，慢悠悠地吃起了自己的冰淇淋，当然了，隧道视觉是没办法让沈伯安忘记他内心的烦闷，即使他当时也已经察觉到，却没有戳穿，反而借着冰淇淋来安慰自己，这让约瑟觉得有点无奈又有些心酸。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
离日落还有一些时间，约瑟和沈伯安沿着摄政公园的外栏散起步来，工业废气下的夕阳总是橙红色的，颜色艳丽，边缘分明，像画中的油彩，公园附近的空气比其他地方来的更加干净清新，沈伯安保持着和约瑟一样的步调，在即将日落的盛夏里偷了一会儿闲。
“我知道你担心我，约瑟，”沈伯安把最后一口华夫蛋筒吃掉，拍了拍手，“美国那边瘟疫肆虐，华人的处境越发艰辛，现在有什么脏水污话都向着唐人街倒，我担心仲平，也担心所有的同胞。”
约瑟拍了拍他的肩膀，手就搭在上面没有收回去，又走了几步，他想好了说辞似的开口道：“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在帮戏剧社做一个很大的走马灯，好几个人围着你，水泄不通，我只能看到有硬纸被折成各式各样的形状，像扇子，又像风车。”
那也是个夏天，原本约瑟是到戏剧社给朋友送戏本，等他好不容易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朋友，却发现对方并没有在排练，而是好奇地盯着一个东方人做手工。约瑟拽了自己的友人两下，对方完全没反应，他便也找个凳子坐下看了起来。一直到这个黑发的青年将走马灯下面一圈的蜡烛点燃，他们才发现天已经黑了，却没有一个人想起来将电灯打开。
就在那样的烛光里，走马灯里的纸影动了起来，光与暗交替间他看到沈伯安的眼神，那里面有一些怀念和遗憾，正当他准备细细打量这个青年的时候，他却换了个位置，开始跟戏剧社的成员讨论起戏本里的拉丁语来。
约瑟后来才知道，沈伯安因为专业的原因，能说一口流利的拉丁语，而当时他们排演的戏是《杜布拉夫卡》。
「——她的心又软又硬，血是又热又酸。」②
约瑟在台下的时候，又一次回忆起了那时候的沈伯安。
“……那个时候我就觉得，你是一个非常坚强，心里信念十分坚定的人，一旦认定了就不会回头，也不会转弯，”约瑟弯起嘴角，“虽然我没有见过你的弟弟，但是我觉得，他应该和你一样，铁石心肠，很难有什么困难可以拦住他吧。”
“世界怎么向前走不是我们个体能决定的，但是选择通向未来的道路却有很多种，”约瑟按住他的肩膀，跟他对视，那双眼睛里倒映着他金色的头发，“你选择了你的，沈仲平选择了沈仲平的，只要好好走下去，总有一天可以……嗯……怎么说的？”
“殊途同归，”沈伯安笑了起来，“还有，铁石心肠不是那样用的。”
他伸出手臂环上约瑟的腰，将他拉近，把一声叹息变成了温柔的拥抱。
“不用谢。”约瑟轻轻将他按向自己，似乎这样就能把力量、勇气和没有说出口的话语传递给他。
日落的时候他们已经坐在樱草山上了，山坡不算高，甚至可以说是低矮，山上人不多，一些成双成对的恋人、结伴出游的绅士和小姐，还有父母带着孩子在游玩，山顶视野很好，能看到远处罗列着几层高的居民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风里带来的市井声响，车水马龙，纸醉金迷，他们离这个世界这么近，这一刻又那么远。
“落下去了。”
沈伯安看着滚烫的太阳在地平线挣扎，伦敦的夜晚来得很快，绛紫色已经覆盖了天边，晚风变得清凉起来，他坐着没动，约瑟几乎能听到他思考的声音，这机敏又尖锐的思想像是一柄利剑，又像是清澈缓进的溪流。
“我想，”他慢慢地说：“我知道该怎么给仲平回信了。”
沈伯安伸了个懒腰，把身子扭向一边，背对着约瑟躺了下去，约瑟笑着托住他的肩膀，把他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伯安……”
“嗯？”
约瑟低头看他，沈伯安闭着眼睛，晚风把他额前的碎发吹了起来，约瑟把他的外套搭在他身上，“别睡着了，晚上还是有些冷的。”
“嗯，知道了，”沈伯安轻声回答他，“……我总是会听的。”
约瑟用手指点了点他的下巴，看到沈伯安微微翘起的嘴角，突然间觉得有些话恰到好处可以说起。
“我能邀请你共进晚餐吗？”
“……当然可以。”
“然后我还有些话想要跟你讲……”
“你知道，我总是会听的。”
「要是我可以节制我的感情，或是把它的味道冲得淡薄一些，那么也许我也可以节制我的悲哀，可是我的爱是不容许掺入任何水分的……」③
①《四签名》
②《疼痛部》
③《特洛伊罗斯与克瑞西达》
【贝伯安｜论坛体】小白菜和玫瑰花茶（下）
本章论坛体部分讲完了，但是后面还会有约瑟视角的补充～
设定是A和O都极其稀少，绝大多数人都是Beta～
有关于19年xg的情节和英国JC相关不严谨，轻喷。
全文11k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以下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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设定是A和O都极其稀少，绝大多数人都是Beta～
有关于19年xg的情节和英国JC相关不严谨，轻喷。
全文11k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以下正文：
今天在图书馆偶遇了伯安。
他当时正与另一位留学生争论不休，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尽管二人都压低了声音，但看气氛似乎并不友好。对面比划着拳头在伯安眼前挥舞，双方大有汹涌澎湃之势。
我决定在他们变得如胶似漆前进行阻止，却不慎挨了一记中国功夫。
……是被伯安迎头痛击的。
原来我的玫瑰只是长得柔情似水，实际却是如狼似虎，锥心刺骨，差点使我肝肠寸断。
最后我们都被管理员请出了图书馆，那留学生满面春风围着我手舞足蹈，还用中英双语对我说了一堆悔不当初的甜言蜜语……什么，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吗！
呃。
下次请提前告诉我，好吗？
1902.9
今天在圖書...
今天在图书馆偶遇了伯安。
他当时正与另一位留学生争论不休，挤眉弄眼，眉目传情。
尽管二人都压低了声音，但看气氛似乎并不友好。对面比划着拳头在伯安眼前挥舞，双方大有汹涌澎湃之势。
我决定在他们变得如胶似漆前进行阻止，却不慎挨了一记中国功夫。
……是被伯安迎头痛击的。
原来我的玫瑰只是长得柔情似水，实际却是如狼似虎，锥心刺骨，差点使我肝肠寸断。
最后我们都被管理员请出了图书馆，那留学生满面春风围着我手舞足蹈，还用中英双语对我说了一堆悔不当初的甜言蜜语……什么，你们很早以前就认识的吗！
呃。
下次请提前告诉我，好吗？
1902.9
今天在圖書館偶遇了伯安。
他當時正與另一位留學生爭論不休，擠眉弄眼，眉目傳情。
盡管二人都壓低了聲音，但看氣氛似乎並不友好。對面比劃著拳頭在伯安眼前揮舞，雙方大有洶湧澎湃之勢。
我決定在他們變得如膠似漆前進行阻止，卻不慎挨了一記中國功夫。
……是被伯安迎頭痛擊的。
原來我的玫瑰只是長得柔情似水，實際卻是如狼似虎，錐心刺骨，差點使我肝腸寸斷。
最後我們都被管理員請出了圖書館，那留學生滿面春風圍著我手舞足蹈，還用中英雙語對我說了一堆悔不當初的甜言蜜語……什麼，你們很早以前就認識的嗎！
Ummm.
Next time, please let me know in advance, okay?
1902.9
今天本该是与伯安约好一起去逛书局的日子，谁知警局偏巧出现了突发事件，为了摆平那些东西害得我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幸好我赶到的时候他还在。
伯安没有埋怨我迟到，甚至还说时间尚早，我们可以先坐着欣赏会儿风景再去书店。
他真是一位温柔又体贴的绅士，就如同他身后的玫瑰一样美好。
美好！
这叫一个良辰吉日，良宵美景，锦上添花。
与他出双入对的无时不刻都是大喜过望！我们情投意合，情不自禁，乐不思蜀，津津乐道……
可伯安却劝我，学习成语不必操之过急。
何出此言令我黯然神伤。
学成归来，语惊四座，刮目相看，望而生叹。
1902.8
Today was...
今天本该是与伯安约好一起去逛书局的日子，谁知警局偏巧出现了突发事件，为了摆平那些东西害得我迟到了一个多小时！
幸好我赶到的时候他还在。
伯安没有埋怨我迟到，甚至还说时间尚早，我们可以先坐着欣赏会儿风景再去书店。
他真是一位温柔又体贴的绅士，就如同他身后的玫瑰一样美好。
美好！
这叫一个良辰吉日，良宵美景，锦上添花。
与他出双入对的无时不刻都是大喜过望！我们情投意合，情不自禁，乐不思蜀，津津乐道……
可伯安却劝我，学习成语不必操之过急。
何出此言令我黯然神伤。
学成归来，语惊四座，刮目相看，望而生叹。
1902.8
Today was supposed to be the day I had arranged to go to the bookstore with Brian. However, there happened to be an emergency at the police station, which caused me to be over an hour late in order to fix those things!
Thankfully he was still there when I arrived.
Brian didn't complain about my lateness, and even said it was still early, so we could sit and admire the scenery for a while before going to the bookstore.
He was such a tender and considerate gentleman, as fine as the roses behind him.
fine！美好！
這叫一個良辰吉日，良宵美景，錦上添花。
與他出雙入對的無時不刻都是大喜過望！我們情投意合，情不自禁，樂不思蜀，津津樂道。
可伯安卻勸我，學習成語不必操之過急。
何出此言令我黯然神傷。
學成歸來，語驚四座，刮目相看，望而生嘆。
1902.8
【贝伯安】约瑟梦游仙境
本篇又名《西洋鬼会梦见黑白无常吗》《阴间没有领事裁判权》《我的钓鱼佬朋友带我环游世界》《阎王爷：门口怎么有个英国佬一闪一闪的》《穿白大褂的怎么不能是白无常？》《归来还是归去，这是一个问题》
挡枪灵感源自群里的猫马精神老师！
全文一万，有贝伯安相处原创剧情
ooc预警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以下正文：
1.
约瑟死了，死在中国上海。
这是来接他的鬼差告诉他的，鬼差有两个，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纯正的中国鬼。许是刚死，约瑟的脑子还有点混混沌沌的，只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中国的死神就是一黑一白，勉强能对得上这两人的身份，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本篇又名《西洋鬼会梦见黑白无常吗》《阴间没有领事裁判权》《我的钓鱼佬朋友带我环游世界》《阎王爷：门口怎么有个英国佬一闪一闪的》《穿白大褂的怎么不能是白无常？》《归来还是归去，这是一个问题》
挡枪灵感源自群里的猫马精神老师！
全文一万，有贝伯安相处原创剧情
ooc预警
如果没有问题的话，以下正文：
1.
约瑟死了，死在中国上海。
这是来接他的鬼差告诉他的，鬼差有两个，一个穿黑衣，一个穿白衣，都是黑头发黑眼睛黄皮肤，纯正的中国鬼。许是刚死，约瑟的脑子还有点混混沌沌的，只记得有人告诉过他中国的死神就是一黑一白，勉强能对得上这两人的身份，其他的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还好黑衣鬼差读懂了他的心思，不知从哪拿了一个本子煞有介事地翻了几页：“Joseph Iscariot Bell，英国伦敦人，生前是中国上海公共租界检察官，工作时因为意外丧命是吧？”
黑衣鬼差念名字时的口音居然意外地标准，职业习惯让约瑟很快就发现了这点异常，他不动声色地将这点记下，回道：“我想是这样的，抱歉，我有点记不清了。”
“正常正常，你刚死，估计走马灯都没过完，等会就想起来了。”黑衣鬼差摆摆手，丝毫没有安慰他这个新鬼的意思，语气里竟带着几分笑意：“跟我们走一趟吧。”
“等一下。”约瑟下意识抬手，发现自己手上空无一物时愣了愣神，又讪讪地放下，斟酌着用词：“两位……大人？我是英国人，虽然有些冒犯，但我想也许来接我到天国的应该是死神？”
“嘿你这个……”黑衣鬼差“啪”地一下合上本子，故作恼火：“怎么死了都不忘你们那个领事裁判权？阴间可没有那些个条约，别想着天国了，跟我们哥俩老老实实下地府吧！”
白衣鬼差在旁边看着，淡笑不语。
说话间黑衣鬼差已经自来熟地上前揽着他向前走去——还顺手摘了他头上的假发并毫不留情地吐槽这假发看起来真丑——这鬼差丝毫没有架子，面上看着也还年轻，戴着副眼镜，半威胁半讲理地絮絮叨叨：“事就是这么个事，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虽然你是法律的行家，但我劝你还是别跟我扯阳间的法条，一句话，跟不跟我们走？”
你们好像没有给我选择吧，约瑟有些哭笑不得，弯腰被黑衣鬼差揽着肩膀向前拖的同时还扭着脖子想回头看那个白衣鬼差，只看到一团白雾和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形——两鬼不知不觉间竟飘出了很远。约瑟又回头问黑衣鬼差，不知道为什么，这个黑衣鬼差并没有给他阴森恐怖的感觉，反倒是让他觉得难言的轻松，能把自己已经死了的事情都放到一边和他打趣：“我跟你们走，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去地府报到前应该有一段水路，能看看风景。”黑衣鬼差抬手用本子一指，约瑟顺着他手上哗啦啦翻动的书页去看，真的在不远处看到隐约的河岸与木船，刚刚被他们落下的白衣鬼差正背对着他们站在船头，手上是一根极长的船篙。白衣鬼差转过身，船篙的尾部在水面上划出一道涟漪，荡开细微的波浪，明明脸还隐在雾气里看不真切，约瑟却好像看到了他脸上的笑意。
约瑟忽然觉得心尖上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脱口而出：“会经过扬州吗？”
“什么？”
“你说的那段水路，会经过扬州吗？”约瑟想了想，补充说：“那里也有河。”
“我当然知道那里有河，”黑衣鬼差似乎对他的请求并不意外，但还是忍不住翻白眼：“我好歹也是土生土长落叶归根的中国人，不比你这个英国人了解中国？”
（约瑟，你知道吗，我们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一句话毫无征兆地闯进约瑟的脑海里，让他忍不住皱了皱眉。黑衣鬼差并没有发现他的异样，还冲着船上的白衣鬼差挥手，将约瑟一把推到船上：“兄弟你们好好玩，我不打扰，我走了啊。”
约瑟被他推得一个趔趄，跌跌撞撞走到船上，手上忽然多了一根手杖，长度适中，通体漆黑，手柄是漂亮的金色六边形。借着手杖稳住身形，约瑟抬头，白衣鬼差正对着他微笑颔首。
“不一起吗？”白衣鬼差终于说出了自见面后的第一句话，声音不大，音色温润，却是冲着岸上正转身离去的黑衣鬼差说的。黑衣鬼差头也不回地拜拜手，一派潇洒：“不了，我看看那边还有没有热闹看。”
白衣鬼差无奈地笑了一声，没说什么，船篙伸下水面，木船轻盈似风中落叶，就这么在约瑟惊愕的目光里飘飘悠悠地飞了起来。
“放轻松，Joseph。”白衣鬼差语气里隐隐透着年轻人独有的雀跃欢快：“这里可不讲格致学。”
他的口音和黑衣鬼差一样标准，约瑟想。
木船在白雾里慢悠悠地飘着，约瑟想起几年前新出现的那个叫飞机的大家伙，据说能载着人在天上飞翔，但这个木船没有飞机那样大的翼展，只有一个拿着船篙的白色鬼差，约瑟看着他的背影，明白过来那些不对劲到底来自哪里。
“鬼差先生，虽然我不太清楚你们的装束，但作为中国传统鬼神系统的一部分，为什么你的头发那么短呢？”
“你觉得呢？”
白衣鬼差的声音听起来无悲无喜，约瑟坐在船尾看着他提起船篙又向下撑去，木船的船头翘的更高，尽管四周都是白雾没有参照，约瑟也觉得他们简直是垂直于地面在向上飞。自己的发尾从肩上滑落，向下微微坠着，偶尔因为船身的晃动扫来扫去，却并不和后背相贴，白衣鬼差的衣服下摆也不再贴合他的双腿，隐隐能看见两条穿着卡其色长裤的腿。
约瑟想要说什么，蓦地，眼前的白雾忽然散尽，四周清朗。一弯比平时大得多的月牙挂在天边，月光柔和将四周照得明亮，天穹点缀着或亮或暗的星辰；约瑟向船下望去，白茫茫的一片上流动着月华，木船划过就轻飘飘地向船两边散开，像极了春天路过满是杨柳的街道时随行人脚步飘然而起的飞絮。格致学告诉约瑟他现在身处平流层，船下的飞絮是云，但被木船和中国的鬼差带到平流层，这本身就是一件一点也不格致学的事。
“那么，你现在想往哪走？”
白衣鬼差将船篙撑在云层里一拨，木船就在云海上滴溜溜地打起了转，约瑟收回目光，木船并不大，即使二人一个在船头一个在船尾，约瑟也能看清鬼差眼尾的走向和嘴角的弧度。鬼差在他视野中央，不断旋转变化的星空做他的背景，月光随着船身转动有规律地出现在他们四周，鬼差好看的脸上却没有一点影子——毕竟是鬼，月光和星光将他照得清晰万分，又穿过他投在约瑟身上。
“地府？”
约瑟语气里带了些笑意，像是看透了好友的拙劣玩笑。鬼差也笑——他好像一直都是这个表情——然后将船篙放在船上，自己也坐在船头，冲约瑟眨眨眼：“反正不会去天国。”
“那就去你家吧，伯安，”约瑟指着天边的北斗七星，又向旁边偏了一点：“我记得扬州在上海的西北方向。”
扮了这么久鬼差的沈伯安终于不用再端着鬼神的架子，朗声大笑，然后举起右手打了个响指。木船随着响指声陡然加快速度，船身两边的云被船头蛮横地撕开，高扬到两边，卷起一人高的浪。风从沈伯安的身后把他身上白大褂的衣摆卷到身前，又把约瑟略显凌乱的金发带到脑后。
“老实说，我很早就想学你这样打响指了。”沈伯安的表情很是诚恳，说出的话却格外幼稚：“为了打响一点，我还学了挺久的。”
约瑟点头附和他：“很帅。”
2.
“所以，你是怎么死的？”
木船在云海里像个乘风破浪的巨轮，两个人……鬼相对而坐，两腿伸直都有可能碰到对方。约瑟已经很自然地接受了自己和好友新晋死者的身份，甚至还能在这样奇幻的氛围里聊天。
“我的死因……不好说，硬要说的话，算食物中毒？”沈伯安的手臂搭在船沿，手指无意识地在上面规律地打着拍子，约瑟隐约记得这是他在思考时的小动作，这位死后都要来送自己一程的挚友显然在隐瞒什么。
沈伯安对他自己的死因讳莫如深，即使约瑟不用多长时间就能想起所有。约瑟不急着追问，在脑海里翻找那些熟悉又陌生的记忆，就像给满是老照片的相册擦去覆在上面的灰尘。
照片刚擦到两人相熟的那段日子，沈伯安连续两次没能参加书友会的活动，约瑟从吴松韬和程守辰两人那打听到他租住的公寓地址，正巧撞见一些小麻烦：沈伯安与郑太太正和两个人起了争执，郑太太伸手将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年轻人护在身后，就像母亲护着自己的孩子一般高声厉喝：“你们想做什么？光天化日的，我已经叫了警察，不想被带走就赶紧离开我的房子！”
约瑟出面后对方并没有多做纠缠，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街道拐角处时，威斯敏斯特的警察才姗姗来迟，自然也没帮上什么忙。约瑟的目光扫过两个气喘吁吁但额头光洁无汗的警察，蹙着眉，终究没说什么。他听说过沈伯安被沙逊家族针对的消息，一个庞大的家族想要对普通人施压，几个小警察自然是起不了什么作用。这一点双方都心知肚明，沈伯安甚至还礼貌地和两个警察道谢：“无论如何，感谢你们的出现。”
听起来像是在阴阳怪气，但说话的人很真诚，真诚到两个警察忙不迭地避开他的目光，羞红着脸讷讷离去。郑太太这时才放下护着沈伯安的手，周身尖刺般的锐利陡然软化，看向约瑟时脸上表情释然而复杂：“你是伯安的朋友？帮了大忙了，进来坐坐吧。”
就这样，约瑟阴差阳错地取得了几乎随时可以来看望的许可，郑太太甚至很希望他的到来，这样就不会有莫名其妙的人来打扰自己和沈伯安。
沈伯安的工作室里，各种书籍资料和仪器药品被整洁有序地放到一个个纸箱里，约瑟看清楚的一瞬间就知道沈伯安要做什么——这个远渡重洋来到伦敦的年轻人没来得及实现理想，就要被排挤离开了。
“伯安，”约瑟开口就听到了自己颤抖的声线，又在沈伯安转身看过来时勉强扯出一个不那么好看的笑容：“你是要去别的地方租房吗？”
沈伯安自然知道他在问什么，苦笑一声把桌上最后的几本书也放到箱子里规规整整地摆好：“如果还有地方接纳我的话。”
“那你要回家了吗？”
“回家。”两个字从沈伯安口中被梦呓似的缓慢吐出，他摇摇头，笑容不再苦涩，连带着语气都轻快不少：“我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
意料之中的答案，这个青竹般挺拔的东方人也有着青竹般的韧性，在打败烟毒之前，纵使他现在如何想念自己熟悉而病痛缠身的国家，沈伯安也不会回去。更何况现在的中国也没有供一个年轻学生研发药物的地方，祖国母亲伤痕累累的臂弯是他的终点，却不会是他此刻的目标。
“约瑟，你见过我的家乡吗？”
3.
木船一头扎进云层中，云雾扑面而来，顷刻间将一船两人包裹其中，连鼻腔里也都是水汽的味道。但比起这个，船身角度的变化更让约瑟心惊胆战，又一次几乎和地面垂直，约瑟在陡然的失重里死死抓住船沿，在水雾里睁大眼睛企图看清船头的沈伯安：“小心！”
说出口的瞬间约瑟就后悔了，这船都是沈伯安的，从之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就算船翻过来，估计他也能稳稳地粘在船头上。
果然，约瑟听见沈伯安压抑的笑声从云雾里传来，一声响指过后，船身明显平稳了不少，眼前又是一阵豁然开朗，两人又穿过了云层。发梢上还带着刚刚被带出来的水汽，被迎面而来的风一吹还能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凉意。沈伯安正向下望，白墙黑瓦，水流潺潺，月牙从云层里探出头，向着地面上的千门万户毫不吝惜地播撒清辉，扬州到上海二百余里的路程，竟是谈笑间就已跨越。
约瑟问他：“伯安，我见过你的家乡吗？”
“现在你见到了！”沈伯安扬声道，似乎并不担心吵醒那些正处于睡梦中的人，他双手张开高高举起，好让盯着自己的友人把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后的故土上。清亮雀跃的声音在夜空中传的很远，炫耀的意味怎么也藏不住：“我的家乡，可是这世界上最可爱的地方——”
天下三分明月夜，二分无赖是扬州。
本是见月怀人、有褒有恼的句子，沈伯安却刻意剔除了里面的离愁别恨，身处家乡千里之外，他想着家乡的好还来不及，哪里有心思装着那些酸溜溜苦兮兮的情感？就连站在打包好的行李中央，也不妨碍他向约瑟侃侃而谈有关家乡的诗句。
“二分明月，就是指我的家乡扬州。”沈伯安想了想，生怕中文还不熟练的约瑟不能理解，干脆从收拾好的箱子里抽出纸笔，郑重而端正地写下几行方块字：“意思是三分之二的月光，天下的明月光辉共有三份，扬州就占去了两份。”
沈伯安很少用这样炫耀的口吻说过什么，一次用于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还有一次就是用于这片养育他的故土大地。那天沈伯安在工作室里如何描述扬州的，约瑟还想不太起来，只记得后来不知为何，话题慢慢地从故土转移到了生死之上。
提及故土好像给了这个备受排挤的年轻人无限勇气，沈伯安在纸上列出一个个国家和大学给约瑟看，这是他给自己找的下一站。沈伯安自是无法招架沙逊家族这样的庞然大物，所以他打算和他们来一场游击战，一个一个地方试过去。年轻人总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执着地认为天地之大，总有一个地方能容得下他。
“别那么难过，约瑟，其实我对高柯的研究已经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否则他们才不会这么急着赶我离开。”沈伯安把纸笔收好，反而安慰起约瑟：“再等等，等我找到能戒除毒瘾的方法，我就可以回去了，预祝我得胜班师吧！谁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年不年轻？但这些都不重要，反正我一定会回去，也一定会死在家乡的土地上。”
“我漂泊到哪并不重要，因为我终会匍匐在养育我的树根下。约瑟，你知道吗，我们中国人，讲究落叶归根……”
似是在回应他的话，风忽然从打开的窗户里吹进来，将桌上零星的纸张卷到空中，又落叶一样飘飘扬扬地落下。有些沉重的氛围被这股风给吹了个七零八落，两人忙伸手去抓空中写了字的纸张，沈伯安抓住了扬州的月光，约瑟则抓住了他精心准备的游击路线。
在沈伯安回头去关窗的那么一小会时间，约瑟已经拿了笔在路线的题头添上了新的一行递给他，贝尔家族挤掉了法国，成为这份路线的第一站。
沈伯安微微睁大眼睛：“这是？”
“士兵沈伯安，我很相信你的能力，但你也要学会寻求战友的帮助。”约瑟板起脸，试图端起前辈的架势来：“比如英国不只有沙逊一个家族，而你面前又刚好有一个贝尔家族的成员——我是说，就算你已经决定漂泊，也不必第一站就舍近求远漂去法国吧？”
沈伯安眨眨眼，好像才听懂约瑟显而易见的明示，脸上的志在必得一寸寸剥落，取而代之的是释然而又疲惫的神情。他接过约瑟为自己改好的路线，眼角微垂，不再强撑着为自己的语气垫上本就没有的把握：“那么，真的很感谢你，约瑟长官。”
约瑟眉眼弯弯，露出走进工作室后第一个真情实感的微笑：“我的荣幸。”
4.
“在想什么呢？”
沈伯安忽然凑近的脸让约瑟从回忆里抽出身来，约瑟下意识地后仰，又不着痕迹地慢慢凑回来，认真回答：“想到你和我说扬州的事。”
“已经想到那时候了啊。”沈伯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手上还握着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出来的鱼竿。木船终于回到了它本该在的地方，沈伯安钓鱼佬的习惯死后也没忘，把木船停在水面上后直接手搓了根鱼竿，没有鱼饵，就这么扔进月亮的倒影里，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要钓起月亮。
约瑟清了清嗓子，端起腔调：“那士兵沈伯安，后来我们成功了吗？”
沈伯安微微一愣，随即迅速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手上提了提鱼竿，在鱼线拨弄出的微小涟漪里同样端起腔调：“当然了，约瑟长官。”
“那可太好了。”
即使知道成功与否早已是定局，约瑟也还是没忍住问了沈伯安。当初把贝尔家族加在上面多半是情绪使然，沈伯安都把落叶归根说出来了，恐怕自己再不做些什么，他就真的要轻飘飘地飞到自己无论如何也抓不到的地方了。
所以约瑟没和沃森商量半句，就这么先斩后奏地把贝尔家族加到了纸上。结果就是，等沈伯安不再装作胸有成竹时，约瑟却要在沃森和沈伯安面前装作志在必得。沈伯安在沃森面前紧张地攥紧衣摆时，约瑟手心沁出的汗也几乎要将手套打湿。
幸好成功了，注定要漂泊的落叶被他暂时留在了英国。
沈·落叶·钓鱼佬·伯安还端着他的鱼竿，木船在水面上飞也似的前进，鱼线被这速度拉得老长，埋在船尾处荡开的白色浪花里。岸边的人家院落也飞速后退，几乎成了残影，只剩月亮的倒影还忠实地跟在船后，好像真的被鱼钩钩住似的。
“我梦扬州，便想到扬州梦我。第一是隋堤绿柳，不堪烟锁。潮打三更瓜步月，雨荒十里红桥火……”
沈伯安迎着扑面而来的风慢慢吟诵，空出来的一只手给约瑟指着岸边的各处景观，隋堤，瓜步山，月亮被他拖着，天下三分之二的月光都洒在扬州，将这些美景照得清晰又明亮。路过一丛树林时，沈伯安把鱼竿往约瑟怀里一塞，站起来伸长率双手一捞，在月色里捞出满怀红珍珠似的樱桃。樱桃把他的脸都衬出了几分不存在的血色，沈伯安眉眼弯弯，用樱桃换回了自己的鱼竿：“……更红鲜冷淡不成圆，樱桃颗——尝尝，我们扬州的樱桃。”
约瑟猝不及防抱了满怀的樱桃，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但沈伯安双眼发亮地盯着他，教他不敢不从。他抓了一颗丢进嘴里，酸甜可口的味道在嘴里弥漫开来，让他忍不住眯起眼睛：“好吃。”
“好吃就多装点。”沈伯安直接上手抓了一把樱桃塞在他衣兜里，能装东西地方都被他塞得鼓鼓囊囊，一副主人家的慷慨模样，也不怕樱桃在兜里挤破了皮。约瑟也由着他“动手动脚”，反正都是鬼了，也不必在乎衣兜里会不会沾上樱桃汁，而且比起这个，沈伯安突然打起的响指更值得他注意：“走吧，我们去伦敦。”
“伦敦？”
“对，落叶归根，总不能真把你这个英国人带到地府吧。”
鱼竿忽然向下一沉，沈伯安瞅准时机一甩鱼竿，鱼线被猛地拽起，从月亮里甩出一只硕大无比的鱼。鱼身的鳞片在月光下闪着粼粼的光，大鱼从他们头顶飞过，鱼鳍拍打出的水珠落进约瑟的眼睛里，他下意识地眨眼，就这么闭上眼一瞬间的功夫，拍打的鱼鳍忽然变长变大化为羽翼，鱼鳞变成长羽，大鱼变成了巨鸟。鸟翼猛地拍打水面，木船在水浪里腾空而起，又被鱼线引着落在巨鸟的后背，约瑟和沈伯安稳稳坐在船上，没有束缚的樱桃却被这一下扬了满天，又散落着掉在水里，竟砸出了叮叮咚咚的悦耳声响。
“不可思议！”约瑟已经彻底抛弃了格致学，他想起了沈伯安曾和他提起过的传说中的动物：“你钓上来了一只鲲？”
“你说对了！”沈伯安收回鱼竿：“北冥有鱼，其名为鲲，化而为鸟，其名为鹏，现在你该称呼它为鹏了！”
鹏鸟在他们身下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啸，一振翅，扑过来的风更加凛冽。地面上的各色景物一一掠过，从扬州的白墙黑瓦到秦地的黄土窑洞，从长江的小桥流水到黑龙江的沼泽松林，几息之间就跨过了整个中国。沈伯安眷恋的目光来不及在这片土地上留恋太久，两人就望见了伦敦的泰晤士河。
鹏鸟又一声长啸，忽然间一个旋身，好像是不满这两个逃票的乘客，粗暴地把木船甩离自己的后背，“噗通”一声，连船带人摔在泰晤士河的波光粼粼中。
幸好鬼魂不会疼，见怪不怪的约瑟甚至还有闲心重新整理自己刚刚差点被吹散的辫子：“真是惊心动魄——你要继续在这里钓鱼吗？”
“不，时间好像不太够了。”沈伯安把船靠到岸边，向约瑟伸出手：“既然都到伦敦了，约瑟，何不尽一下地主之谊，你可比我更了解这里。”
约瑟看着他，平静地说：“但我还没有想起来全部。”
“没关系，不用想之后的事。”沈伯安直接牵起他的手，轻轻一退就将两人一起轻飘飘地带到岸上。脚下的土地比起木船踏实得多，约瑟被他牵着沿着街道一路向前走：“讲讲你我认识之前的事吧，讲那些我不知道的，我可是好奇了好多年……”
讲讲吧，讲讲沈伯安不知道的事，讲他如何选择了法医，如何爱上推理小说，讲沈伯安来之前自己怎么满学校地凑够同样热爱推理的同学，建立了这个让他们相遇的书友会。老照片越来越清晰，他牵着沈伯安走在学校的路上，周围空无一人也没关系，当他们生前一起这样并肩而行时，目光也总是落在书本和彼此身上。
“他们说你在时，我就像一个非洲草原上一只得意洋洋的雄狮。”约瑟语气略带懊恼，摊开手做出一副无辜的样子：“怎么可能，我一向沉稳又可靠！”
这话也说的不错，和别人一起时，约瑟从来都是循循善诱的引导者模样，不着痕迹地帮助书友会的成员得出结论。但沈伯安和别人可不一样，他从来不需要自己的引导，两个人能一唱一和地把案件一点点拆开解剖，然后再一点点拼回它原本该有的模样。
在和约瑟契合这一点上，几乎没有人能比得上沈伯安，就连他的弟弟沈仲平也是如此。
——沈仲平？
约瑟忽然停下脚步，早就停跳的心脏处不知为什么泛起麻痒的不适，和沈伯安相牵的手心处顷刻间沁出一层薄汗：“伯安，我是不是见过仲？”
“你当然见过他，你引导他破解了一场连环杀人案，还遇见了阿福。”沈伯安面色如常，手上相握的力气加大了一点：“但那是之后的事了，你还没说完，我来之前你在书友会上是什么样的？”
约瑟并没有答话，牵住沈伯安另一只手，不出意外地牵起一阵冰凉。他看着面前这双漆黑的眼睛，语气竟带上了哀求的意味：“那你呢？我和仲一起查案，你在哪里呢？”
“我就在你们旁边。”
“你一直都在吗？”
“我一直都在。”
像是被打破了什么，约瑟听到一声轻响，平地上忽然卷起一阵旋风。路边茂密的树丛哗啦啦地响，绿叶飞快变成橙黄的颜色，不再与枝头相拥，乘着风飞到半空；嫩绿的新叶在落叶脱离的一瞬间又探出脑袋，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伸着懒腰染上深绿，重复着前辈的过程；蝉从土地里钻出，在树干上发出一声短促的蝉鸣，又变作空壳落回地面；刚刚落脚的候鸟来不及歇息，又振翅飞往远方。草木荣枯，万物更迭，约瑟和沈伯安仿佛就站在世界的中央，游离于时间之外。脸上有温热的液体流过，约瑟就任由它流着，一眨不眨地盯着面前的人。
鬼也会流眼泪吗？
被忽略而停滞许久的走马灯转动起来，和四周飞速变化的事物一般越转越快，眼前纷乱的像阿福送给西西的万花筒。心脏跳得好像要爆炸了一般，高柯碱的成瘾性，精心布置的自杀现场，山河号上复仇的赵娥，沃森集团的快乐水，上海法庭上的对峙……弹指一挥间，三年岁月更替变叠，记忆涌入脑海卷起滔天巨浪，约瑟被巨浪裹挟着从二十八岁走到三十一岁，沈伯安还停留在二十五岁的夏天。
“约瑟，别难过。”永远不受时间影响的年轻人在纷乱繁杂的背景里冲他微笑：“不要为枯叶凋零而悲伤，春天到时，万物复苏。”
“落叶归根，落红化土，万物生灵皆是如此。”
“所以不要为我难过，享受归来吧。”
5.
耳边是隆隆似雷声的巨响，这个不讲格致学的世界终于不打算再装下去了，坚实的大地像海浪一样涌动起来，学校林荫道路上三年间凋落的枯叶把两人冲散，约瑟生怕沈伯安会变成这数不清的枯叶中的一员远离自己回到扬州，拼了命地向他伸出手。万幸，沈伯安在这个阴阳相接的世界里好像总有着特权，他逆流而上，再一次握住约瑟的手，把他拉出枯叶洪流，落在那艘再熟悉不过的木船上。
“别惊讶约瑟，这里可不该是你的终点。”沈伯安笑着，手里又出现了那支船篙：“来吧，我们回去！”
约瑟把手搭在他的肩膀上，在隆隆巨响里扯着嗓子问：“回哪里？”
“回上海！”
说出这三个字的同时，船篙已经抵在了船下的层层枯叶中，木船又一次疾驰起来。四面八方涌来无数的树叶，黄的，绿的，灰的，在木船前面自觉汇成一条奔涌的河流。约瑟身上的法袍被风拉扯抖动猎猎作响，日月星辰在他眼前头顶飞速滑过，由西向东，就像是时间的指针忽然逆着转动起来。
山川河流在脚下掠过，约瑟心里有千言万语，最终却只问出一句：“伯安，这是梦吗？”
沈伯安回头浅笑，两人贴得很近，却没有一个人后退拉开距离，约瑟甚至能看见他眼角不自然的红色，看见他眼里倒映出自己的脸。沈伯安也看着他，难得地开起了玩笑：“这当然不是梦，梦可不会这么没有逻辑。”
“那你为什么会来呢，因为我要死了，所以你来接我？”
“当然也不是，约瑟，你还得活很久很久。”
“那你呢？”
“我已经死了，是你和仲平送我回了扬州。”
最后一片树叶落在地上，两人走下木船，沿着上海的街道一路向前。落地的一瞬间，时间又突然静止，地面重新变得稳固，身后落叶的河流一点点消失在天边。行人在街上维持着走路的姿势，铛铛车停在路边，刹车时车轮和地面摩擦冒出一小串火星都在空中停留不动……
他们在会审公廨审判庭前停下，门外聚集着密密麻麻的人群，民众表情愤怒至极。黑衣鬼差，或者说吴松韬，正混在静止的人群之中，见他们过来就冲着两人笑得不怀好意。程守辰在人群和审判庭之间，身上挂着一个奇怪的机器，还有一个报童拿着类似扩音器的设备站在一边。
约瑟记忆的最后一块拼图终于归位，想起这处沈伯安死亡真相被揭开的地方，也想起这处自己本该殒命的地方。
沈仲平三年的追查终于在今天有了结果，沃森恼羞成怒，在法庭当众掏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对准沈仲平，射出来的子弹却没入约瑟的胸膛。
约瑟撞开桌子挡在沃森和沈仲平之间时，沈伯安就在旁边，又或者说，这三年来他一直都在。
沈伯安说：“约瑟，谢谢你照顾仲平这么长时间。”
“但我什么都没做……”心口的疼痛越发剧烈，约瑟努力忽视这股让人几乎当场昏厥的痛意：“对不起，伯安。”
对不起，没能继续追查下去，让真相蒙尘三年，也没能照顾好沈仲平，险些让他们兄弟都死在自己父亲手中。
“你已经做得很好了，约瑟，放过自己，要好好活下去。”沈伯安向他张开双臂：“最后的时候了，抱一个吧。”
无关礼仪，为了告别或是感谢，又或者是任何没来得及说的一切，抱一个吧。
约瑟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也张开双臂，和之前他们的每一次拥抱都不一样，沈伯安难得地作为主动一方向他扑来。在经历了停滞——前进——倒流——再停滞后，时间终于随着沈伯安地动作正常流逝，那阵雷鸣般的巨响是开枪瞬间的声音，两人胸膛相贴的时候，约瑟回到了审判庭中央，子弹尖啸着穿过沈伯安，撞在他的胸口上。
约瑟被子弹扑倒在地，手臂穿过沈伯安的身体，怀里除了一颗子弹空无一物，心口的剧痛一瞬间淹没了他。忽明忽暗的视线里，沃森胸口绽开一朵血花向后倒去，沈仲平和阿福向他奔来，关炅与赫必南满脸惊慌……约瑟的目光在他们脸上一一扫过，定格在沈伯安渐渐隐没在阴影里的脸上。
消失前，沈伯安无声地对他说：好好活着。
可我好疼啊，约瑟张张嘴，却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
伯安，我心脏好疼，我是不是要死了？
6.
沃森案的公开审理由一死一伤结尾，罪犯沃森·鲁宾·贝尔本人被丁香当庭射杀，约瑟则是为沈仲平挡下了他垂死挣扎的最后一枪。万幸的是，可能是枪支质量的问题，打在约瑟身上的那枚子弹并没有贯穿他的心脏。子弹只是打断了两根肋骨，然后就嵌在他的胸膛里不得寸进，只需要手术取出子弹即可。
沈仲平来看他时，约瑟刚刚清醒过来，他上身赤裸，胸前还裹着厚厚的纱布，衬衫在手术时就被剪掉了，其他的上衣还挂在病床边的椅子上。约瑟伸手去够床头的水杯，沈仲平生怕他动作过大牵扯到断裂的肋骨，赶忙上前递给他。
“谢谢……仲？”约瑟抬头，看见沈仲平的时候把他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见他毫发无伤，如释重负地扯出一抹微笑：“你没事就好。”
“我没事，约瑟，谢谢你帮我挡下那一枪。”
“不用谢我，我答应过伯安会照顾好你，虽然我并没有做得很好。”
沈仲平微微蹙眉：“但你……”
约瑟早有预料般长叹一声打断沈仲平的话：“其他的话就不要说了，你和伯安总是学不会去埋怨别人——帮我个忙好吗，帮我看看那些衣服口袋里面是不是有什么东西？”
沈仲平闻言照做，在他翻衣服的同时，约瑟就静静地看着他——如果那不是一场梦，伯安一定会给他留下什么。
病房里安静下来，翻到最后一件时，约瑟将空杯子放回床头，对他说：“仲，说不定伯安会知道这一切呢。”
“什么？”
指尖传来微凉的触感，沈仲平翻找口袋的动作一顿，在约瑟“果然如此”的目光里慢慢拿出几个球状物。
——红色的，如珍珠般的果实。
沈仲平有些惊讶：“这是什么？”
“樱桃，扬州的樱桃。”
上帝眷顾，又让我遇到了仙女先生。
他当时很急切地打开了书友会的大门，然后径直走到了我的身前。
……难道是特地来见我的吗？
好吧，事实证明我会错意了，他是为了我手上的笔记本。
原来我正在阅读的这本手稿其实是他的私人物品？只是不慎落在了这里。
我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爱好，会打开它真的只是个偶然的误会！
感谢上帝，伯安接受了我的道歉与解释。并在我的百般请求下，允许了我继续阅读这些小说。
如此精妙的诡计和有趣的手法，竟然是他自己写的？
他可真是个天才，是掌管智慧的雅典娜。
可惜我的中文还不够好，四个字的连词总是看不懂。
1902.3
God'...
上帝眷顾，又让我遇到了仙女先生。
他当时很急切地打开了书友会的大门，然后径直走到了我的身前。
……难道是特地来见我的吗？
好吧，事实证明我会错意了，他是为了我手上的笔记本。
原来我正在阅读的这本手稿其实是他的私人物品？只是不慎落在了这里。
我并没有窥探他人隐私的兴趣爱好，会打开它真的只是个偶然的误会！
感谢上帝，伯安接受了我的道歉与解释。并在我的百般请求下，允许了我继续阅读这些小说。
如此精妙的诡计和有趣的手法，竟然是他自己写的？
他可真是个天才，是掌管智慧的雅典娜。
可惜我的中文还不够好，四个字的连词总是看不懂。
1902.3
God's blessing.
I met Mr Fairy again.
He was eagerly opening the door to the Circle and then walked right up to me.
...... Did he come specifically to see me?
Well, it turns out I would have been wrong, he was there for the notebook I was holding.
So this manuscript I was reading was actually his personal belongings that he just left here by accident？
I don't have a hobby of prying into other men's privacy, and it was really just a chance misunderstanding that I would open it!
Thank God. Brian accepted my apology and explanation. And at my asking, he allowed me to continue reading the novels.
Such subtle tricks and interesting methods, and he wrote them himself?
He is truly a genius, an Athena in charge of wisdom.
Unfortunately, my Chinese is not yet good enough, and I can never understand those four-word conjunctions.
1902.3
【破云】慢些走吧 2
他是该永远记住的。
——————————————
收拾遗物的时候，严峫意外翻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主人把他保护的很好，但仍然能看出来被翻过不少。
严峫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江停。
一股青涩模样，面对镜头好似想摆一个造型却不知要怎么做似的。
严峫没忍住笑笑，看相片下面标的日期，这是江停18岁时的照片。
这么算来，这还是成人礼上拍的。
他几乎没听过江停谈论他的十八岁，有时候严峫心血来潮问他一下，他也只是用一句“都忘记了”来搪塞过去。
一开始严峫还会追问一下，但看江停实在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所以当他听见有人被公式时，他以为自己精神出...
他是该永远记住的。
——————————————
收拾遗物的时候，严峫意外翻到了一张泛黄的照片。
主人把他保护的很好，但仍然能看出来被翻过不少。
严峫一眼就看见了人群中的江停。
一股青涩模样，面对镜头好似想摆一个造型却不知要怎么做似的。
严峫没忍住笑笑，看相片下面标的日期，这是江停18岁时的照片。
这么算来，这还是成人礼上拍的。
他几乎没听过江停谈论他的十八岁，有时候严峫心血来潮问他一下，他也只是用一句“都忘记了”来搪塞过去。
一开始严峫还会追问一下，但看江停实在不愿意说，他也就不问了。
所以当他听见有人被公式时，他以为自己精神出问题了。
一睁眼，就看见挡在前面的蓝白色校服。
前面的人在……
回答问题?
耳边传来下课铃声，前面的人唰的坐下，弯下腰拿起篮球就招呼严峫下去。
“严哥，咋了这是?”
看见严峫一直呆愣愣坐在位子上，徐涛赶紧伸手在前者眼前晃晃。
“睡傻了这是?”
睡傻的人忽然站起来，把徐涛吓了一跳。
“咋了今天?一惊一乍的呢还。”
“我要去恭州。”
严峫冷不丁一句让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觉的林彦都抬头了。
“哥，没睡醒?”
严峫没理会两个人惊讶的神情，低头揣口袋。
掏出来二十二块五毛钱。
“你们两个给我借点，我要去找江停。”
徐涛下巴都快上不去了。
过了会儿才在严峫的催促中说：“严哥，江停，就在隔壁啊？”
严峫好像不会思考了。
他没顾上绊倒的椅子，匆匆忙忙跑到隔壁班，发现一个人都没有。
“徐涛，人呢?”
“有没有可能，他们在体育场上体育课呢?”
严峫下了几步楼梯就抓住扶手直接跳到下一层，给徐涛看的一吓。
警察功夫还在。
一到操场，他就看见了江停。
和照片上的没有二异，穿着白白净净的校服，脸上满是青涩模样。
此时他正低着头，看着腿上放着的一本习题。
“江停!”
隔着老远，严峫就吼出了他的名字，把人惊的一颤。
江停缓缓抬头，看着喘着粗气向他跑来的人，心里满是不解。
“怎么了?”
他对这个人好像没什么印象。
“你好，我是严峫。”
严峫伸出一只手，神情庄重的好像下一秒两个人就要谈一个五个亿的合同似的。
江停纠结许久，才慢慢把手抬起来。
还没递出去，就被面前的人紧紧抓住了。
江停想把手抽出来。
“我是……”
“我知道，江停，你是江停。”
江停张张嘴，最后只是抽出手嗯了声。
他往哪挪，这个叫严峫的就往哪挪。
名字邪，人也邪。
两个人都快把坐台坐了个遍了。
“江停，为了纪念我们成为朋友的第一天，我请你去食堂搓一顿怎么样?”
严峫从口袋掏出饭卡晃了晃，下一秒就听到了江停的拒绝。
“为什么啊?你就当陪我去，怎么样?”
刚拽上江停的胳膊，严峫就愣了。
江停不是18岁吗?
他的身体为什么还是未来植物人刚醒来那般虚弱?
但他现在还没有立场问。
“你不想去食堂的话，我们就去学校外边儿，你想吃啥就吃啥。”
“下节我有课。”
严峫穷追不舍：“那下下节呢？”
江停冷脸回答：“我是高中生。”
每节课都得上。
“这节课下了就是午休时间，江学长，陪我去呗。”
拗不过严峫，江停只能不可见的点头。
吃习惯了上辈子江停做的饭，严峫看着餐盘里的东西这不满意那不满意。
江停就坐在对面不说话，安安静静吃着饭。
严峫单手撑着脑袋，刚张嘴，一声“严哥”就把他没说的话弄回去了。
一扭头，果不其然，是徐涛这家伙。
“你有什么事?”
林彦瞧见严峫脸色不对，拿胳膊肘戳身旁的大嘴巴，奈何这大嘴巴没有察觉到一点。
“拼个桌呗……这不是不是……”
吃饭的人忽然抬头，和徐涛四目相对。
“你祸害人家年级第一了?!”
林彦感觉严峫餐盘里的饭马上就要到徐涛脑袋上了。
严峫和蔼一笑，指着后面。
“滚。”
赤安完结文整理（更新到2020.5.14）
！
范围：
截止到2020年1月24日赤安tag下的完结文；
不含任何all向、拆逆或无差；
不含先天单性转、NTR等大众雷点；
不含多cp群像文；
注意：
文章按照作者分类，没有顺序
因为我是根据总榜整理的，所以不超过300热的文章很可能整理不全
发现错误，欢迎私信指正
如果太太本来就有赤安文汇总或者全文链接，我就偷个懒了啦
整理的很粗糙，可能遗漏了一些神仙太太，请见谅...
！
范围：
截止到2020年1月24日赤安tag下的完结文；
不含任何all向、拆逆或无差；
不含先天单性转、NTR等大众雷点；
不含多cp群像文；
注意：
文章按照作者分类，没有顺序
因为我是根据总榜整理的，所以不超过300热的文章很可能整理不全
发现错误，欢迎私信指正
如果太太本来就有赤安文汇总或者全文链接，我就偷个懒了啦
整理的很粗糙，可能遗漏了一些神仙太太，请见谅
表白所有产粮的太太！
2020.5.5
更新一下，加了一些太太的补档
2020.5.14
又更新了一下，以后可能会不定期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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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井家族】A先生不幸事件
看了TV白毛衣来摸个短打
*大量沙雕，已婚赤安，有羽由美
-
001 第一场会面：家庭
晚安。我朝他们欠身致意。
“很遗憾，初次见面就带来不幸的消息。”
维多利亚风格的壁炉里没有柴火，桌上只有一座烛台。烛光在黑暗里摇曳。
“但我作为赤井务武先生的代理律师，”
我继续：
“他所认证的遗嘱执行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特地回到英国。”
光影流过地毯和落地窗。就在深夜的伦敦，这幢典雅的宅邸。
他们从长桌两侧看着我。沉默而美丽，黑暗里的六张面孔；我感觉某些电影都能直接在这里取景了，比如暮光之城，黑影，吸血鬼家庭。
我举起手中的信封。...
看了TV白毛衣来摸个短打
*大量沙雕，已婚赤安，有羽由美
-
001 第一场会面：家庭
晚安。我朝他们欠身致意。
“很遗憾，初次见面就带来不幸的消息。”
维多利亚风格的壁炉里没有柴火，桌上只有一座烛台。烛光在黑暗里摇曳。
“但我作为赤井务武先生的代理律师，”
我继续：
“他所认证的遗嘱执行人，感谢各位百忙之中特地回到英国。”
光影流过地毯和落地窗。就在深夜的伦敦，这幢典雅的宅邸。
他们从长桌两侧看着我。沉默而美丽，黑暗里的六张面孔；我感觉某些电影都能直接在这里取景了，比如暮光之城，黑影，吸血鬼家庭。
我举起手中的信封。
“有鉴于赤井先生已在任务里失踪多年，近日经MI6判定殉职，我在此宣读他的遗嘱。这是当年最后修订的版本，由他本人亲自密封。”
就在这时有人打了一个巨大的哈欠。毫不遮掩地。
？？？
我还以为我听错了。
但那个打哈欠的女孩子对我摆摆手。抱歉啦，她用根本不在乎的口气说。
“你继续吧。”
好的。我咳了一声。无论如何这仍然是个庄重而严肃的场合。
“那么，在打开遗嘱之前，我依照流程，先行确认各位的身份。”
我翻开另一份资料。当然来此之前，我已经对上面的内容相当熟稔。就从第一个名字开始。
玛丽世良。
MI6特工，赤井务武的遗孀。在我说话时她只是面无表情地替自己斟酒。
如果忽略那些窃取密码、策划刺杀之类的事迹，这位夫人看起来就像一朵英伦玫瑰。容貌高雅，并且气质出众。就连拿酒的动作都相当优美——
啪。
那一整瓶红酒从她手里翻倒了，顺便把玻璃杯也撞下桌面。地毯上瞬间染开一大片深色。
玛丽夫人啧了一声。我确信自己听见一句不雅的粗话。
别这样，老妈。她对面的男人冷冷地说。
“还不习惯大人的身体，就拿那么重的酒。过失完全是你自己百分之百……”
“给我闭嘴。”
玛丽夫人瞪他一眼。“你小子不杠人会死是吗，跟你爸一样？”
……
我瞠目结舌。夫人，你先生真的死了啊，这应该不是个合适的笑话吧？
但那个男人笑出来。
爸又不是因为乱讲话才死的，他朝我眨眼：对吧，律师先生。他是殉职的。
赤井秀一。
这些人怎么回事？我只能假装镇定地回看他。
这是赤井务武的大儿子，一个黑发绿眼的帅哥。他在我的资料上还有一整页头衔，王牌狙击手，卧底搜查官，假死专家，FBI高级探员。
美国联邦调查局。他在盛产绅士的英国出生，但现在好像彻底成了美国浪子。我看着那些美式作风的纪录，包含他的绿卡，开放关系，自由恋爱——是真的相当自由，他的新婚丈夫此刻就坐在他身边。
安室透。
顶着一张漂亮脸蛋，混血的金发青年。他们在日本相遇，不久前秘密结婚；但我现在有点怀疑他到底几岁。这人看上去比照片更年轻，如果他未成年的话赤井秀一就犯罪了。
我确认一眼手里的资料。好险，真的三十岁。
但他仍然是日本史上最年轻的警视正。安室也不是他的本名，只是因为职业的特殊性，在外面才以这个名字活动。他结了婚也没有改姓。
从东京飞来伦敦时，这对新婚伴侣在新加坡转机。据说在机场还顺手替当地警方解决了一起案件，不愧是正派的英雄，国家的精英。
但是，该怎么说呢。
现在我只认为，这两位精英都有一种欲求不满的感觉。
就在我逐一核对安室透的身份期间（因为他的头衔也很多），赤井秀一好像觉得无聊了。于是他一把拉过安室，开始和他接吻。
这是一个非常法式的热吻，狂野并且缠绵。安室透很有兴致地回应起来，立刻就忽略我的存在。当赤井的手从他衣摆底下探进去，他发出一种不便详述的声音。
赤井秀一似乎觉得很好。我感觉不太好。
大少爷，我可是还在说话，而且你爸才刚被宣布死掉。明明都认识五年了（根据资料），你们的热恋期有这么长吗？
当然不会有人给我回答。安室透正激情地把指尖埋进赤井秀一的黑发。
赤井秀一的弟弟坐在桌子对面，愣愣地看着他们。
羽田秀吉。
这是赤井务武的二儿子。天才棋士，七冠王，风靡日本的太阁名人。我觉得他长得相当温和，气质也很传统，应该不像他哥哥那么开放又邪恶。
不过，按理讲，他并没有遗产的继承资格。毕竟早早过继给羽田家了，这一趟回来只是走个形式而已。事实上羽田家还更有钱。
或许正因如此，他看起来比在场所有人都更放松。
……说真的，好像有点太放松了。
和我想象里的名人完全不同。按照资料，他应该是智商惊人，深藏不露，挟着世界第一的记忆力——
由美糖，我听见他小声说，一边推推身旁的未婚妻。
“我也想要亲亲。”
我的下巴直线坠地。
与此同时安室透已经爬到赤井秀一腿上了，真是旁若无人。羽田秀吉露出羡慕的眼神。
由美糖，他哭丧着脸重复。对方没有理他。
宫本由美。
隶属于东京警视厅，热爱交际的俏丽女警。她是此间唯一和赤井务武没有正式法律关系的人。根据资料，她过去一直没答应嫁给羽田秀吉；但这次的遗产会议一被宣布，她立刻跟着飞来了伦敦。
怎么说，感觉有点拜金主义。
或者不只是有点而已。因为在听见羽田秀吉可能无权继承之后，她立刻就闹脾气了。现在还开始疯狂喝酒。
…….
拿的是玛丽夫人的酒。我小心窥探她们，暗自担忧婆媳问题。
“这有点放肆了吧？”
果然玛丽提高声音，闪电似地出手一挥。但不是对着宫本由美；我看不清她是怎么做到的，桌上那把烛台朝她的大儿子劲射过去。
赤井秀一连头也没抬，专心解开安室透的衬衫。于是安室反手替他接住了这一记攻击，又稳稳把烛台放回原位。甚至连一滴蜡油都没有坠下来。
玛丽夫人朝他们怒目而视。
“你们两个別太过分。真纯还是个孩子。”
才没有，刚才打哈欠的女孩子立刻反驳：我已经快要成年了。
世良真纯。
这是赤井务武的小女儿。截拳道高手，侦探，现役女高中生。
所有人都知道她不可能被写进遗嘱。毕竟赤井务武失踪时还不晓得她存在；加上年龄太小的关系，即使她真的能继承任何遗产，在成年之前肯定也得由别人代为管理。
很显然她对此相当不满，一再表达出强烈的抗议。就像刚才那样。
我已经快要成年了，我已经足够聪明了，我上个月还用机车砸翻了犯人的脸——我只是胸部小了一点，又不是没有发育！我明明很成熟啊。
这听起来一点都不成熟。我觉得她好像有点偏激，并且充满攻击性。
总而言之，这一家的角色就此到齐。
真是最经典的戏码。名门望族、高贵血统、遗产争夺，豪宅里的谋杀案，野心家各怀鬼胎。现在除了谋杀以外，几乎所有元素都出现了。
冷艳而薄情的夫人，刁蛮的小女儿。惧内的次子，和他泼辣拜金的未婚妻。浪荡不羁的长子夫夫；说真的用浪荡形容都太保守。
……
这好像不太对。我有点迷惑。
理论上，走进赤井家的时候，我应该要看见美丽而坚强的未亡人，沉稳冷静的长子，温柔的次子，活泼可爱的小女儿。那两个儿子的对象都是警官；性格开朗的女警，日本首屈一指的优秀公安。
应该是这样才对啊。现在这是怎么了？
简直家门不幸，全员恶人。
不，或许羽田秀吉除外。他看起来像一只可怜巴巴的小仓鼠，用爪子拉着宫本由美的衣袖。
世良真纯又打了一个哈欠。
“律师先生，你要念遗嘱了没？”
她用直白到几乎无礼的口气问：
“要是没我的份，我想去睡了。我可是从日本飞过来的，还得倒时差呢。”
早点睡对发育也好，羽田秀吉好心补充。世良真纯露出被踩到痛脚的眼神。
“你闭嘴吧，吉哥。”
……
我还以为她很喜欢这个二哥？
羽田秀吉伤心地转回去。由美糖，呜呜呜。
宫本由美好像已经喝到烂醉了，没有理会他。我抹了把冷汗。
“好吧，那么，以下就公布赤井先生的遗嘱。”
虽然和我想象中的完美家庭不太一样，但这些确实是赤井务武的家人。我在他们面前划开装着遗嘱的信封。
“首先，经由资产管理公司统计，赤井先生的遗产包含这座宅邸和科茨沃尔德的一处庄园，他在三十年前全款购置；一百英亩的猎场，位于坎布里亚郡；现金账户与各类投资，共约两百万英镑。”
真少，赤井秀一不客气地说。世良真纯立刻回嘴：不想要的话可以给我。
……
我还以为她很敬畏这个大哥？
“本人赤井务武，身体健康，思想健全，在此立下遗嘱。”
我清清喉咙，硬着头皮继续宣读：
“我将我的全数财产，留给我身故之后，足以在赤井家成为一家之主之人。此人的身分须经家族成员共同认定，争议时委由我的律师全权裁决。以下，见证人签名。”
这就是全部的内容了。玛丽夫人蹙起漂亮的眉毛：说什么鬼话。
“死了就算了，还不把话讲清楚。”
赤井秀一看她一眼。
“我觉得很清楚啊，老妈。你的智商也被缩小了吗？”
玛丽夫人随手朝他射了一把餐刀。真是母慈子孝。
“意思就是，他要把钱留给一家之主，对吧。”
安室透接话，一边又替他老公把刀接住了。我连忙点头。
“没错。而这个一家之主是谁，要由你们共同决定。我想可以进行讨论……”
世良真纯打了第三个哈欠。真无聊，她说。
“那秀哥跟妈打一架不就好了。老爸的意思应该是这样吧。”
Ho。赤井秀一露出理解的眼神，拿出一把来福枪。
？？？
这玩意刚才是藏在哪啊？
不对，重点是，你们老爸的意思根本不是这样啊？
请等一等。我立刻阻止这场决斗。
“我相信各位可以进行文明的讨论！”
“不要，”世良真纯干脆地站起身，“我要去睡了。”
我也想睡了，宫本由美像梦呓一样咕哝。好好好，羽田秀吉附和着扶起她。似乎没有人打算理会我，玛丽夫人收起桌上的酒杯回到厨房，赤井秀一很无聊似地放下枪。
什么嘛，安室透对他噘嘴。
“所以你的来福枪只是摆设吗？”
赤井秀一立刻把他扛起来回房去了。偌大的宅邸一楼，转眼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
烛泪在火光里流下来。我不放弃地抬起脸，朝那座华丽的楼梯上方喊话：
“或许各位有空的时候，可以稍微进行讨论——”
“明天再说。”
玛丽夫人在我身后冷冷地开口。
“现在已经很晚了，让孩子们去睡觉。”
我回过头。在一片幽暗的深夜，逆着忽明忽灭的光影。
我突然看不清楚她的绿眼睛。
002 清晨：一片混乱，与流动的风景
隔天早起，我的苦难依然持续。
如果说昨夜入睡之前，我还怀着某种侥幸的幻想：比如我只是做了场噩梦、醒来就能重新看见那个完美家庭，那这份侥幸在今天早晨就彻底死去了。
当我在伦敦少见的晴朗阳光里起床，梳洗，神清气爽离开客房。
屋子里居然一个人也没有。
我到起居室，餐厅，门廊，甚至屋子前的花园转了一圈，回到厨房里，依然没看见任何一个身影。
……如果这是一场诡异的梦，也未免持续太久。
高中生和棋士就算了，特工们，你们不用早起锻炼吗？公安警察，你不是晨跑完还要做五百下引体向上吗？
不，我安慰自己。说不定他们更早就出门了。
下一秒FBI特工就出来打了我的脸。
“你起得真早。”
赤井秀一走进厨房，那把低沉的嗓音睡意浓重。明显是刚刚才醒的样子：凌乱的黑发，身上只穿着浴袍。
我看见那件浴袍的前襟敞开来，露出底下的胸肌。线条还挺漂亮。
每天睡到这个点的人能练成这样吗？
早，我客气地回答。
“安室先生呢？”
“……”
赤井秀一叼起烟，露出“你说呢”的表情。
我明白了。这显然不是一个健康的话题。
而他的早餐比这更不健康。大清早抽烟就算了，我看着他倒了一杯波本威士忌，自然地在餐桌前坐下。
……
就只有波本威士忌。威士忌，冰块和尼古丁。当他翻着早报抽完第二根烟，安室透终于出现在厨房里。
“哦，律师先生。”
他懒散地抬了抬手，我无比确定这人也是刚刚才醒。同样顶着乱七八糟的金发，随便套了一件黑衬衫。堪堪挡住大腿，略显宽松的；我也无比确定这东西昨晚还穿在赤井秀一身上。
不健康就算了，还不洗衣服。年轻人如此堕落。
不过，安室从冰箱拿出一盒牛奶的时候，我还是很感动的。至少他的早餐相对正常——
然后他用牛奶冲完热可可，直接兑进一整瓶百利甜。
好吧。我试图乐观：巧克力奶酒至少比威士忌好一点。
于是我看着这两个精英在早晨酗酒，没有人打算出门健身，或做点有意义的事。安室把赤井的烟拿下来，自己抽了一口。
噢。
我不晓得他还会抽烟。根据资料，他是一个自律、严谨、擅于体调管理的公务员。
但公务员此刻显然更擅于调情。他熟练地把烟雾吐在赤井秀一脸上，于是对方像逗猫一样，懒懒拨弄了一下他后颈的金发。
然后他们又开始接吻了。
你们为什么这么饥渴？我欲哭无泪。接下来要干什么？回卧室吗？
“没有，”赤井秀一读心似地回答，“我比较想用书房。”
“秀一！”
玛丽夫人训斥。我很高兴她出现了。没错，快阻止这两个人白日宣淫——
结果她说：要搞就滚回房间去。
“不准弄脏你爸的书桌。”
它很快就是我的书桌了，赤井秀一耸耸肩。
“我不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吗？”
继承人！
我抓住这个关键字，立刻介入谈话：
“很抱歉，说到这个话题，我想各位应该尽快决定……”
“晚点吧，”玛丽夫人转身又出了厨房，“我要去吃早餐。”
然后她就走了。我简直难以置信。
赤井秀一淡淡地告诉我：她应该会去咖啡馆。
“因为她不会做饭。”
以前早餐都是爸爸做的，羽田秀吉走进来补充。
“我很想念他的三明治，要加上奶酪……我自己都做不来。”
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无辜。天啊，七冠王是这种柔弱不能自理的生活白痴吗？
或者他只是太想念父亲了，我又心软地想。毕竟记忆里的味道是无法取代的。
“不过，三明治还是安室先生做的更好吃。”
这就被取代了啊？
羽田秀吉并不在意自己刚刚否定了亡父的价值。他一脸天然地经过我，打开冰箱，又回头问安室能不能给他做早餐。
“不可以。”
赤井秀一回答，单手把安室透揽进怀里。羽田秀吉好像被他险恶的语气吓到了，微微缩了一下。
按照安室透的人设，我以为他肯定会温柔安慰老公的弟弟。没关系，我这就给你做，你喜欢奶酪是吗？加在火腿三明治里吧。
但事实应该不用多讲，我想各位都猜到了。
安室透什么也没说。
没错，他又开始跟赤井秀一接吻了。
到底有完没完啊？！
羽田秀吉发出忧郁小动物的声音。大约如此过了一世纪，安室终于看了他一眼。
很抱歉，羽田名人，他说：但我不能给你做早餐。
“为什么？”
小动物好像很委屈。于是安室透伸出手，替他理了理睡翘的头发。
“因为……”
该怎么说，这个动作有点暧昧。羽田秀吉立刻又惊吓地缩了一下。
安室被他的反应逗笑了。
好，现在是背德伦理剧现场。我就看这家人还能多荒唐。
果然赤井秀一又把来福枪拿出来了。
“因为，你看，你哥哥会吃醋。”
安室透说。就是这样，赤井秀一露出和善的眼神。
“想吃早餐自己做，或者去找你老婆。”
她还在宿醉，羽田秀吉沮丧地说。小动物的耳朵垂下来了。
宫本由美不是警察吗？警察可以在早上宿醉吗？
我忧伤地看向窗外。我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好想家。
我是说我自己那个真正的温暖的家。
“秀哥——哦，你们都在这。”
而世良真纯把头探进厨房。赤井秀一毫不在意未成年人的出现，对着她点起另一根烟。
“？”
“我要出门，借一下你的车。钥匙我自己拿了。”
等一等，她没有英国驾照吧？为什么所有人都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请等一等，我慌忙脱口。虽然这理论上不是我该干涉的事情。
世良真纯不耐烦地看我，“怎样？”
唉，青春少女的叛逆期。
“这个，”我寻找理由，“因为今日必须进行讨论……”
晚点吧。她说出和她妈妈一样的回答。
“我去一趟Camden Market，下午才回来。”
认真的吗？去那个，满坑满谷假名牌和仿冒老团T恤、聚集一堆Toilet circuit、街上还有人兜售大麻的地方？现在的小女孩都会想去那里吗？
大叔，你什么表情？世良真纯嗤笑。那里好歹是朋克和英摇的发源地。
“我今晚还想去Ronnie Scott's呢。”
伦敦爵士俱乐部，深夜的地下酒吧。我还来不及开口，羽田秀吉又搭话：难得回来英国，确实该去一趟。
“毕竟你很喜欢爵士乐吧。”
对啊，世良真纯耸肩。
“自从我第二个初恋教了我弹贝斯之后。”
等等，请等一等。我有点跟不上了。这个未成年的小女孩——我在脑中飞快回忆她的资料。
但事实是，我不知道她喜欢爵士乐，也不知道她会弹贝斯。我甚至不知道她的初恋是谁；而且这有点矛盾了，你不会有所谓第二个初恋。
初恋之所以叫初恋，正因为他是第一个。
也是唯一的一个。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那我走了。”
世良真纯完全不在意我的脑内风暴：想说什么下午再谈。就像昨夜场景重现一样，我只能对着她的背影叹气。好吧，拜托下午务必回来。
“你真的会回来吧？”
003 午后：个别谈话，与雾里的证词
中午过后，雨又下了起来。
是长年笼罩伦敦、安静的细雨，凉意像一阵雾那样漫进宅邸。
即使拥有一整面落地窗，屋子仍然立刻就变得阴暗。初冬的英国已经开始让人感觉寒冷。
我注意到他们没有开暖气。那座壁炉也没有被点燃。或许距离它上一次被使用已经很久了；毕竟这么多年来，赤井家没有任何人居住在这里。
这曾经也是一个温暖的家庭。
后来发生了什么？
-
“哦，那个逆子。当年从FBI收到通知，我还以为他真的死了。”
玛丽夫人端起红茶喝了一口。杯底和小茶碟彼此轻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凝视着她的手。
虽然茶杯比酒瓶轻了不少，她似乎仍然拿不稳。昨夜她口中的逆子说：明明还不习惯大人的身体。
“既然那么喜欢殉职，就当他死了不是很好吗。我看死人也不必分遗产吧。”
恐怕秀一先生在法律上仍然活着，我谨慎地回答。
“但您并不认为他有资格成为一家之主，是吗？”
玛丽夫人似乎想笑，抬手放到唇边，变成掩住几声轻咳。受凉了吗？她用另一只手拉紧了披在肩上的围巾。
她就这样无法控制地咳了一会儿。或许是不舒服起来，她很快失去和我谈话的兴致。
“无论如何，死人是没法当好一家之主的。”
最后她只是这样说。
-
“你说咳嗽？她自从掉进泰晤士河就这样了。”
世良真纯不在意地翘起腿。不愧是小孩子，似乎不太怕冷。
唉，我会对她的小热裤予以尊重。
“虽然没有正式地去医院检查过，不过我想，应该是身体改变期间受伤了吧。当时她还游了半小时的泳。”
原来如此。寒冷的河水大量灌入呼吸系统，而药效正好发作；于是人体结构没能被完整地改变，或许水压影响肺部，破坏了细胞缩放的进程。
怎么了，律师先生。世良戏谑地看向我。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
“这件事你手上的资料没有写吗？”
我不确定自己现在是什么表情，但我记得这句话。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
那应该是她哥哥会说的话。我想到前一晚开始，她就竭力展现成熟、模仿大人的模样。
“所以，”我改变问法，“你想要继承遗产吗？”
我想要钱，世良真纯毫不掩饰地回答。
“我爸明明有很多钱吧。但是一直以来妈妈都说不能动用，因为帐户可能被坏人监控了，这不是很过分吗？就连去到日本，都要靠人帮忙才能住在酒店里。还有……”
她没有再说下去，只是在沙发里挪动了一下。这间起居室确实有点凉。
我认为她是在调整舒服的姿势。有时寒冷的天气会诱发旧伤，而这些事存在我的资料上。我看过那些监控和就医纪录。
为了在桥上保护那个小男孩，子弹打穿她的肩膀。在失控的磁悬浮列车里，把自己撞得满身是伤。她的哥哥教会她打架，没有教她如何不要受伤。
她也才十七岁而已。
而她说还有。我想着这句话后面可以接上什么。
那些时候是谁替她付的医药费？
算了，反正钱也不可能归我。世良真纯干脆地结束了这个话题。
“但如果你是来问，秀哥跟妈妈谁比较适合当一家之主呢……”
她露出狡黠的小虎牙。
“我得说，秀哥应该不擅长这种事情吧。我觉得比起家庭，他还是更想要自由。”
可是他结婚了啊？
“所以说他不适合走入家庭嘛。你看，他连自己的老婆都顾不好。”
什么意思？
意思是，世良真纯轻描淡写：我觉得透哥有外遇。
“我在东京就看过了，对方是一个大美女，金发的，长得很像明星。他们常常一起吃饭吧，有一次我偷偷跟上去，看见她亲了透哥的脸颊。”
这个家到底还能不能好了。我还以为安室透爱死赤井秀一了。
“……这，那，你告诉你哥哥了吗？”
“我说了啊。结果秀哥听完只叫我不准再跟了，因为那个女人很危险。”
等等。危险的金发美女？
“所以我也告诉妈妈了。结果她说没错，就是那个女人化装成老爸，用嘴喂了她变小的药。”
化装成谁？用什么？？？
怎么说，现在没顾好老婆的人好像不只是赤井秀一了。
“等等，抱歉，容我询问最后一个问题。”
在她说着“好了我还得换个衣服准备去俱乐部”的同时，我终于把自己从喂药事件的震惊里拉出来。
是这样的，我仍然非常在意这位小女儿所谓的初恋。
世良真纯发出一种凉丝丝的鼻音，“嗯哼？”
“关于你那位，第二个初恋，”
我咳了一声：
“我是说，如果某人有可能成为赤井家的女婿，那我们也得把他放进遗族的讨论里——”
这你倒是没必要担心，她轻轻笑了一下。后来透哥告诉我了。
“不是每个人都运气够好，可以死而复生。”
-
“哦，我知道羽田家超级有钱啊。虽然是最近才知道的。”
宫本由美睡眼惺忪地说。总觉得她的酒好像还没醒：
“但是，钱这种东西还是越多越好吧？”
原来如此。以日本女性来讲，算是少见的直率类型。似乎也不打算掩饰自己对遗产的企图心。
我看了看手上的资料。十年前，她和羽田秀吉在电车上相遇。
“但是，您最初和羽田先生交往时，并不晓得对方的身份……”
“那是我小时候不懂事。”
宫本由美摊开手。
“但那时他已经住在黄金地带了，所以我想八成是哪家的公子吧。只是不晓得他为什么没说自己是棋士。”
这样啊。后来呢？
她对我耸肩：我自己发现的啊。
“说真的，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他为什么不愿意主动告诉我。”
或许有什么难言之隐吧。或者他处在无法开口的情况。
是吗？宫本由美笑了。看起来好像是真的不在意。
她说：我不在意。
“你知道我怎么看他们这家人吗？一天到晚你瞒着我，我瞒着你，每个人都有一堆秘密……我已经习惯了。反正有钱就行。”
呃。不，我有点困扰地再次重申：
“但是，羽田先生恐怕无权继承赤井家的财产。”
所以才不合理啊！这个女警立刻翻脸：
“明明他们家最会管钱的人就是我！你知道如果把家产留给他哥会怎样吗？”
我不知道。请务必告诉我。
“肯定通通被降——被安室先生拿去缴罚金啊！光是去年他就违反了七十四次道路交通法，无故临停，开车使用手机，急弯处超速，拒绝问讯——他的驾照怎么还没有被吊销啊？我就说警察厅仗势欺人——”
我明白了。还真是妯娌和睦，兄友弟恭。
-
“大家都有秘密……由美糖这样讲吗？”
羽田秀吉说。他搔搔脑后翘起来的头发。
我凝视着这个动作。抱歉，他说，一边放下手。
“我还以为她早就看穿了。其实我挺不擅长演戏的。”
如果和哥哥或安室先生比起来，就差得更远了。他用认真的语气补充。
“小时候，学校里都会有戏剧部门吧。我记得二年级那年，还派我们去爱丁堡艺穗节表演。”
居然自顾自开始新的话题了。这人是不是有点少根筋啊？
我回忆了一下羽田名人广受称颂的智商。但他的表情似乎也不像装傻。
“当时我们按照传统演了莎士比亚，剧目是《李尔王》。”
不错啊。一个遗产分配不当，导致家族破裂的故事。
“然后，”
羽田秀吉说：完全没经过讨论，大家就一致决定我演男主角。
“您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律师先生？”
容我猜测，我回答。
“因为你记忆力很好？”
没错。羽田秀吉露出笑容。这个表情看上去很得意，很可爱。
“一拿到剧本，我就把所有人的台词都记起来了。但是，也因为这样，一旦有谁在台上说错台词，我就会忍不住纠正他。”
正式演出当天也是一样。因为太想纠正、却不能当场开口，还会露出为难的表情。接着自己的段落就演不下去了。
“所以下台之后我觉得很委屈，大家都说秀吉你真的太不适合演戏啦。更何况，我爸妈还特地带着哥哥来看了那场表演；我想我肯定让他们失望了。”
窗外的雨音绵延不绝。在这个适合回忆的下雨天。
结果呢？
结果啊。羽田秀吉的声音听上去有点遥远。毕竟是他八岁那年的故事。
“结果他们想尽办法安慰我了。虽然哥哥是一直在忍笑啦。”
当时，一向严格的妈妈耐心举了个例子。秀吉你很擅长下将棋吧。
——那你知道，将棋的棋盘脚为什么要雕成栀子的形状吗？这是观棋不语的意思。
也就是知而不言，此刻的羽田秀吉说。他脑后那一撮毛又翘起来了。
——所以，你的专长是将棋而不是演戏呀。能做到知而不言就够了。你在台上拼命地忍住了没有纠正别人吧？这样已经很好了。
——没错。
温和的爸爸如此同意。
——而且，能记住所有同学的台词，不是一件很厉害的事吗？我看……
“我看你的记忆力，说不定是世界第一呢。”
说出这句话的声音重叠了。回忆里的赤井务武，此刻的羽田秀吉，还有——
我们同时转过头，看向门口的赤井秀一。
“哦，抱歉。我只是以为到我了。”
他毫不走心地敲了两下门，掩盖自己不请自来的事实。这个动作让人想起那些美国电影，联调局特工全副武装地撞门，大吼FBI open up——
当然这个特工此刻和武装相差甚远。我看着他走进来，柔软的黑发和白色毛衣，用一手同时端着咖啡杯又夹住烟。
咖啡应该是热的，杯里冒出淡淡的雾气。
哥你也会怕冷啊，羽田秀吉新奇地说，看看他的衣着又看咖啡。赤井秀一随手把杯子放在桌上。
“没有，衣服是我刚刚起来穿错的。只是懒得换掉了。”
然后咖啡是衣服的主人给你泡的吧。两位还真是恩爱啊。
羽田秀吉露出并不想提问“那你们刚刚在干什么”的眼神。他很快站起身。
“好吧，那就轮到哥哥了。其实我也差不多说完了。”
赤井秀一轻飘飘说了声慢走。不知怎么，我总觉得他就是刻意进来支走弟弟的。
请等一等，我立刻阻止羽田秀吉。说真的，这人根本什么也还没讲吧。
我讲了啊？他对我露出无辜的笑容。
“我很不会演戏，所以就让我知而不言吧。”
-
“原来如此，我母亲觉得我是个死人啊。”
赤井秀一吐出一口烟。我看着他的白色毛衣。
看上去是薄而软的料子，针织的工法很细致。有点像《利刃出鞘》里面，克里斯埃文斯穿的那种。
和照片里那些皮夹克，FBI外套，漆黑的衬衫不同，这件衣服让他显得很随意。几乎说得上柔和或温暖，带着放松的居家气息。
这就是，他在家里的模样吗？或者说，是家庭在他身上的模样吗？
我想起世良真纯说：他还是更喜欢自由。
赤井秀一继续：或许您不该全盘相信我母亲说的话。
“毕竟她有好一段时间是个孩子，在那同时是个寡妇。我想这会对精神状态造成一定影响，您应该更谨慎评估她的行为能力是否可靠——是的，我是指，包含遗产处分的能力。”
真是开门见山的孝子。比起家庭和自由，原来更喜欢遗产吗？
那么我也开门见山，“意思是，你认为，你比她更有资格成为一家之主？”
赤井秀一的眼神落在烟雾里，隐隐含着笑意。那是和他母亲无比相似的绿眼睛。
这个嘛，他说。
“至少我工作稳定，婚姻完美，身体健康，一夜七次，从摩天轮摔下来也没有死。难道还有比我更适任的人选吗？”
请问你有性成瘾症吗，我诚恳地问。
他对我挑起眉毛。
“没有。为什么这么问？”
我合理猜测这是你说的第二个谎了，大少爷。第一个是婚姻完美。
“没事。”我改变话题，“但是，关于你的婚姻对象……”
“让我猜猜。真纯说他和女人约会？”
语气居然很淡定。怎么回事，年轻人就这么不在意开放式关系吗？
放轻松。赤井秀一喝了一口咖啡，隔着雾气说：我早就知道了。
我苦恼地摸摸下巴。
“既然如此，你为什么还爱他？”
那双绿眼睛似乎又笑了。在浅浅的白雾里。
“因为他不相信我死了啊。”
赤井秀一回答。那时全世界只有他而已。
因为他是第一个，也是唯一的一个。
就只有那个人而已。
“把我从地狱里拖出来，撕掉我的面具……那时我就知道，我一辈子都会爱他。”
烟雾在烟雾里散去。
赤井秀一轻轻放下了咖啡杯。那双绿眼睛直视着我，我突然发现那里并没有笑意。
“毕竟，永远戴着面具会很累的吧？”
-
“拜托，谁会相信他真的死了？”
安室透的语气很轻松。他拨了一下前发，婚戒在无名指上闪耀。
“我还以为那只是讨我欢心的小把戏呢。因为我想看他死，他就表演给我看罢了。”
不，我已经搞不懂现代年轻人的喜好了。居然想看相方死掉，你真的爱他吗？
安室露出微笑。他似乎和赤井秀一相同，很擅长读心。
别多想，他说：我当然爱他。
“不然我为什么要跟他结婚？”
可能是为了遗产啊。这种戏码我看得太多了，嫁入豪门的碧眼九尾狐。我现在已经不相信你是禁欲的公安警察了。
我清清喉咙，“即使他失去继承权也爱吗？”
九尾狐抱住胳膊。如果他真的有尾巴，应该正不满地拍起一阵波浪吧。
律师先生，他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语气说。
“你知道赤井秀一的薪水是多少吗？”
我知道，我手上有资料。让我看看，FBI特别探员的工资是每年五万八千美金。
差不多吧，安室对我耸肩。换算起来就是六百六十万日元。
“但是，警视正的基本年收入，加上我另外两份工作的薪资，随便都能超过一千五百万——再拍一部电影就能赚一百亿，你觉得我需要他的钱吗？我还没让他辞职来当小白脸呢。”
……
我沉默了。安室透说：就是这样。
“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说真的，我有很多问题。但我不知道要问哪一个。
请问你也有性成瘾症吗？你们这家人怎么回事？到底是想要遗产还是不想要？你们之间的关系为什么这么奇怪？这个家发生了什么事？现在这种样子，还能算是一个家吗？
到底有谁能够成为这里的一家之主？
“没有了，”最后我说，“谢谢你。”
-
安室透走了。我在起居室里抬起头。
就在沙发正对面的墙上，挂了一幅小小的、赤井务武的肖像画。
绅士的猎鹿帽，烟灰色眼睛。深沉的表情和赤井秀一很相似，另一些地方有羽田秀吉的影子。比如胡碴，在颈后稍稍翘起的黑发。
我站在那里，看着他的脸。这是一个我无比熟悉的人，这张脸我曾见过无数次。
在他还年轻的时候，在冬日的清晨抹上刮胡泡沫。在赤井秀一出生那天，他露出微笑的样子。在晴朗的沃克斯豪尔桥上，底下的泰晤士河平滑如镜。他修改遗嘱的时候我就在现场，我看着他签字。这两天我说了很多次那个名字。
如果他还在这里，这个家会是这种样子吗？
004 插叙，片段的过往与夜间画报
【明天再说。】
夜晚的落地窗外，雪花纷飞落下。火焰在壁炉里燃烧。
赤井秀一端详着自己的生日礼物。当年这是五岁的赤井秀一。而他的弟弟趴在一旁，像一团不会翻身的小猫。
“所以，”
这个五岁儿童看看手册，又看向自己收到的那台迷你赛车：
“只要启动DRS尾翼控制系统，就可以减小风阻，帮助超车？”
赤井务武露出赞许的眼神。没错，他揉乱赤井秀一的黑发：真有天分。
“说不定你以后会成为赛车手呢。你想去找个空地试试——”
“明天再说。”
玛丽走过来开口。她伸手把大儿子的头发理顺，又俯身抱起二儿子。
“现在已经很晚了，让孩子们去睡觉。”
-
【那我走了。】
我走了。
前往美国的那一天，赤井务武在门廊上说。那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阴天，似乎随时都会下雨。
玛丽对他点点头。赤井秀一提着书包站在母亲身后；提的是两个人的书包，赤井秀吉本人还在厨房里慌忙解决早餐。
很抱歉我今天没法载你们去学校，赤井务武对他说。我要去希斯罗机场，不太顺路。
“没关系，”赤井秀一回答，“我们可以用走的。”
“但你们总是不带伞。”
玛丽对他皱眉头。习惯淋雨，不爱撑伞——这都快要变成一个英国笑话了。是不是嫌自己头发太多？
赤井务武想了想，摘下自己的帽子。它被按到赤井秀一的黑发上。
那你就戴着这个吧。他温和地说。
“等我回来再还给我。”
就在那一瞬间，雨下了起来。赤井秀吉似乎打破了某种盘子之类的东西，玛丽立刻转身回到了厨房去。惊呼，清脆的碎裂声，闪电，匆促的脚步和雨音。糟糕的天气预报在电视里响起。
赤井秀一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当时那只是某种不祥的直觉而已。
他想这并不是一个适合起飞的好天气。
“你真的会回来吗？”
-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嘛。】
“不要露出这种表情。”
那一天赤井务武说。他在门廊上对儿子笑了笑。
“所有任务最差的结果，都只是死而已。但你对死亡的恐惧……”
“甚至比死亡本身更糟。”
赤井秀一低声接口。就是这样，他的父亲对他摆了摆手：所以没什么好怕。
“而且，要是我死了，你就会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这也挺不错的吧？”
到时你可要好好守护这个家——
而玛丽拎着一袋瓷盘碎片重新出现，恰好能对这句话发出甜蜜的嘲笑。
“说什么鬼话。”
-
【是啊。】
是啊，自从我第二个初恋教了我弹贝斯之后。
世良真纯站在深夜的俱乐部里，想这只是一句随口说出的鬼话。她的初恋当然不是苏格兰，而是远方的某个高中生侦探。
初恋话题只不过是这场表演的台词之一而已。是的，为了演出一个叛逆的、任性而放纵的坏孩子，一个只要为人父者都会看不下去的小女儿——
苏格兰。
但是，这个名字确实让她印象深刻。只见过短短一面、温柔而和善的男人。后来她知道了他真正的身份。
他死了。那天安室透告诉她。他的表情平淡得像说起天气或别的什么。
但世良真纯看见赤井秀一伸出手，静静放在了他手上。安室没有躲开他。
苏格兰。
那个教会她弹贝斯的男人死了。不是所有人都足够幸运，能够死而复生。
所以啊，她想。一边看着台上昏暗的乐队和灯光。都已经足够幸运了。
就算要我当个坏孩子也好，这场戏快点成功吧。
毕竟，永远戴着面具会很累的吧？
005 AKAI
“好吧，”我宣布，“你们赢了。”
但眼前的早餐桌上，完全没有人打算抬头看我。
玛丽夫人说：黑桃Q。最后一轮下注，世良真纯宣布。赤井秀一看了眼自己的牌面。
“真没想到居然走到这一步。”
没错，这家人大清早的又不干正事了。今天清晨我走下楼，看见他们在赌扑克牌。
我只好走到桌子正前方。
真的很抱歉，我开口。我知道不应该以这种方式回来。
“但我实在离开太久了，不确定要如何直接面对你们。我也知道各位只是在演戏，想让我看不下去……”
羽田秀吉的肩膀轻微颤抖了一下，像是忍不住笑那样，表情变得古怪。
没错，这个家里演技最烂就是你。昨天你哥估计很怕你说错话吧。
宫本由美安慰地拍拍他。安室透的坐姿重新变挺了。这两个人同时用正常的眼神看向我，估计这才是日本警察的真面目。
其他三个人仍然自顾自打牌。我叹了一口气。
“我很高兴你们试图告诉我，如果没有了一家之主，这个家庭就会荒腔走板，分崩离析。但是……”
玛丽淡淡地说：梭哈。
我看见赤井秀一稍微扬起了嘴角。羽田秀吉终于笑出来。世良真纯从她的睫毛底下看我，露出一种不安而期待的眼神。她似乎很想快点看见我的脸。
我叹了第二口气，伸手撕掉了脸上的面具。
玛丽终于看了我一眼。
哟，她冷笑：哪来的死人。
“我还以为我出现幻觉了。怎么，赤井务武，你是觉得分你遗产的人太不可靠，今天终于忍不住了？”
亲爱的，我露出讨好的笑容，试图伸手拥抱她。
“我真的非常抱歉……”
她把自己的底牌狠狠打在我脸上。这感觉像一记甜美的耳光，作为久别重逢的见面礼，确实足够热辣。
欢迎回来，赤井秀一平静地说。这是你爸，羽田秀吉毫无意义地向世良真纯介绍。宫本由美惊讶地看向安室透：所以他真的不是你上司吗？安室透对她摇头：黑田务武论毕竟只是猜测啊。
那张黑桃A啪一声拍过我的脸，又翻转着落下。
我任由它坠下去，握住了玛丽甩过来的手。那只手和我记忆里一样纤细，和泰晤士河一样冰冷。我不知道那一天她是怎么掉入河里；但这一次我不会再让她坠落。
这场不幸的闹剧终于走到尽头。
好久不见，我低声说，在那只手上吻了一下。
“我回来了。”
Fin.
【all铁】失眠夜
*一发完/糖/Tony失眠症状很严重，所以复仇者们决定帮他解决这个/每次想随便写四五千就得了就一定变成了七八千…这一定是诅咒！/另外脖子脖子脖子……=_=
失眠夜
题记：
夜又长，梦又多。
幸而有人陪伴。
1
翻身，再次翻身，记不清是第几次的翻身。
被子因为Tony的动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最终放弃了，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Friday把屋里的灯调亮，柔和的暖光让卧室变得温暖起来。
“哦，其实不用的。”Tony呼出一口浊气，他平躺在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符合人体工程...
*一发完/糖/Tony失眠症状很严重，所以复仇者们决定帮他解决这个/每次想随便写四五千就得了就一定变成了七八千…这一定是诅咒！/另外脖子脖子脖子……=_=
失眠夜
题记：
夜又长，梦又多。
幸而有人陪伴。
1
翻身，再次翻身，记不清是第几次的翻身。
被子因为Tony的动作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他最终放弃了，睁着眼睛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
Friday把屋里的灯调亮，柔和的暖光让卧室变得温暖起来。
“哦，其实不用的。”Tony呼出一口浊气，他平躺在自己卧室里的那张大床上，符合人体工程学的设计也没有让他快速入睡，他棕色的大眼睛盯着天花板的纹路，只觉得眼睛有些干涩。
他怀疑可能是在前几个月睡了太长的时间，而现在倒像是谁剥夺了睡眠的权力。
上一次失眠是什么时候呢？Tony想起了曾经的可怕梦境，所有人都死去了，只有他还活着，其实他并不害怕死亡，他只是害怕他做的不够多，或者说，他害怕自己活着，而其他人因为他的不够尽力而死去。上帝啊，那成为长时间纠缠他的梦魇，缠绕于很多个漫长的夜晚，他不敢闭上眼睛，不敢让自己做梦，他怀疑什么可怕的东西偷偷钻进了他的脑子里，等到黑夜到来的时候，那潜伏在他的脑子里的坏家伙就会偷偷溜出来，像是打开了潘多拉的盒子，希望被留在了盒子最底下。
现在没有灭霸，没有那些可怕的噩梦，他最终改写了命运，甚至还有机会再次看看这个美好的世界，简直不能更加走运了，可偏偏在这个轻松的没有其他的威胁的时候，他却丢失了睡眠，只能说是对他这个拯救了世界的超级英雄实在太不公平。其实是不是拯救世界对他来说似乎生活也没什么改变，对于现在需要依赖脑部芯片生活他也并没有太多的不满，毕竟能活着他就应该谢天谢地了，而再次的缺失睡眠，总让他觉得有久违了的感觉，隔壁的枕头仍旧冰冷，和很多个夜晚没有区别。
只是没有噩梦纠缠罢了。
他眨了两次眼睛，可那酸涩仍旧留在他的眼底深处。他问了Friday时间，凌晨两点，距离天亮也不剩太长的时间，或者他可以背一遍他五岁时候读的《新量子世界》，不然他还可以校对下盔甲各项指标数据。
或者，他应该听Steve的话睡前喝一杯牛奶。
2
门悄无声息的被推开了，Tony连忙躺下，把被子拽上来蒙住自己的脸，他可不会认为这是风把门吹开了来着。屋里的灯在门开的那一刻，悄无声息的熄灭。
来人是美国队长，Tony甚至不用睁开眼睛就知道这点，他很熟悉美国队长身上的味道，肥皂的味道，或者是阳光晒过的衣服的太阳的味道，干净清爽的那种。Tony死死的闭着眼睛，美国队长先是把被子给他塞了塞，然后又用手指捋去他的额角的头发。
等了许久，Tony觉得自己的眼睑都开始发酸了，可眼前的男人还是没有离开的意思。
Tony把脸往被子里缩了缩，他的眼球开始不受控制的在眼睑之下来回滚动，当然，他只是在思考美国队长半夜两点不睡觉究竟是因为什么，难道想半夜偷偷的在自己的脸上画点什么么，哦，那真是太幼稚了，就算他们之前吵架了，也不至于这么小心眼的报复吧，Tony无厘头的在想着一些漫无边际的事情，直到那金发的男人在黑暗中挤出一声轻笑。
“睡不着了？”Steve的声音低沉的响了起来，他扬起脸，礼貌的让Friday开了灯，现在屋里又一次被柔和的灯光笼罩，像是拢了一层薄纱。
“老冰棍两点不睡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
Tony小声的嘀咕着，然后终于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睛。
“我昨晚过来的时候，我以为你睡着了，我应该再更注意点的。”
“不，昨晚我是真的睡着了，多亏了Bruce的药。说真的，最高权限你就用来偷窥我睡觉么？怎么样？为我而着迷了？”Tony俏皮的眨了两次眼睛，他的声音带着疲惫，其实他应该找Bruce再要些助眠的药物，可是他不想再让大个子为自己担心了。
“是啊，我为你着迷了。”Steve轻笑着说，句尾带着轻松的气音，他在床边的位置坐下，Tony自觉的朝着床的另一侧挪了挪身子，柔和的灯光下，美国队长的面容模糊，倒是带上点温柔的意味。
“嘿。你是不是假的老冰棍，学会了开玩笑？”
“我想我是真的，如假包换，还有我刚刚说的也是真的。”美国队长说的认真，他把脸转向躺在床上的小胡子男人，说的话像是调情，但是却没有任何轻佻的意思，果然是美国队长的特质。
“喔哦。”Tony夸张的张开了嘴巴，惊叹词从他的口腔里钻了出来，这样温柔的美国队长可不多见，要知道，他以为他们还在吵架，或者之前的和好不过是权宜之计罢了，为了打灭霸什么的，他单方面以为是这样。
对于西伯利亚的事情，他并不想再提，毕竟，这不应该是任何人的错，如果责怪也只能说是命运弄人，哦，得了吧，他就是这样的大度，说和好的可是他这个stark。
“所以我们和好了？”
“我以为我们早就和好了。”
“还不是因为我大度，啧。”Tony夸张的咂咂嘴巴，一脸的“我最厉害”的表情，Steve噗嗤一声笑出了声，笑容到最后却尝到苦涩的味道，他伸出手，手指附在Tony的脸颊上，“对不起，Tony。”
Steve想说这句话已经有很长时间了，那话语长久以来坠在他的胸腔里，让他良心不安，让他愧疚，让他觉得心脏像是在炽火上煎熬。而当这句话终于的从他的口中说出的时候，郁结在他的胸口的那团沉闷的气息终于因为他张开嘴而烟消云散，道歉，承认自己做错了，对他来说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困难。
寄信道歉糟糕透顶，他选错了方式，他对Tony的不信任，几乎毁掉了他们的一切，幸好，Tony如此的宽宏大量，幸好，Tony还活着，还能给他改过的机会。
撕心裂肺的疼痛，不过在那个瞬间，他再也无法欺骗自己对于男人的感情，他早就泥足深陷，却不自知，像是个蠢货。
幸好，他们都还有机会。
“我不早说了，不要再继续吵架了么，好了，我又没说假话。”Tony抱怨了一句，他把脸又朝着被窝里缩了缩，美国队长的手掌也带着阳光的味道，熏红了他的脸颊。
“真是的，这老冰棍搞什么？”他在心里默默的嘀咕着，却在祈祷男人尽快离开。
“美国队长的作息应该在这个时间睡觉才对吧。”
“盯着我也不能让我睡着的。还有我睡不着和队长你无关。”
Tony在Steve的注视下缩了缩脖子，他的虚张声势最后在美国队长的视线下败下阵来。
“睡不着的话，我想在这陪你，Tony。”Steve的手指终于从Tony的脸颊上离开，他的幼蓝的眼睛带着探究意味的在Tony的脸上逡巡。
“什么都好，但是，不要牛奶。”
“不，Tony，牛奶是必要的，我现在去热牛奶。”
Tony的话反倒是提醒了Steve，他站起身，朝着门口走去。
“那等我喝了牛奶，你可以……”
“陪我数羊么？”
“当然没问题。”
那晚Tony不知道几点才睡着，美国队长数了几千只的羊，他也不知道。
只是醒来的时候，早已天光大亮，他像是猫咪一样舒展自己的身体，阳光洒在他的身上，暖洋洋的舒适。他很久没有睡得这么好的时候了，真的应该感谢牛奶和数羊，或者还有美国队长。
“原来数羊真有用啊，cap。”
“那今晚继续？我今晚有空。”
“嘿，cap，你是在调情么？”
3
Steve没有在当天晚上承担起这次任务。
两点准时的推开Tony的卧室房门的时候，鹰眼正坐在床边上，他进入Tony卧室的方式当然是通过通风管道。
他昨天晚上两点多去厨房偷偷拿小甜饼的时候，刚刚好遇到Steve在热牛奶，随口提到了Tony在失眠，Steve没想到的是，因此弓箭手上了心，晚上的时候，撑着不睡，还特意的定了闹钟，在十二点才过的时候就通过通风管道爬进Tony的卧室里。
“我来检查你有没有睡觉啊，铁罐。”
“哦，现在才十二点半。你这蠢鸟，如果我刚刚是睡着了，你不就把我吵醒了么？”
“似乎很有道理，不过我就猜到你还没睡来着，我可是最厉害的弓箭手来着……”
Steve手握着门把手，他撇撇嘴，没有进入的意思，虽然起初他是因为今天不能单独陪伴Tony而觉得不高兴，而他只是远远的看着这画面短暂的几秒钟时间，笑容就浮上了他的脸，所有人都在关心Tony，这真的很好，Tony stark值得这些。
他把热好的牛奶放在Tony的床头柜上，并且告诫那个举着甜饼的浅金色头发的小个子，“clint，不要给Tony大晚上吃饼干。”
“哦，难道说铁罐会长蛀牙么？铁罐宝宝晚上吃甜饼会长蛀牙的哦…”
“信我啦，cap，小甜饼一定可以治疗失眠的。”
“铁罐，你那眼神是怎么回事？”
4
Tony觉得他应该能睡着的，在身体留下后遗症之后就注定他需要按时的躺在床上，如果他还想要见到明天的太阳的话，那么高强度的工作和他的接下来的后半生都无缘了。
在床头柜位置放着一杯温度刚好的牛奶，还有些小甜饼，牛奶是cap留下的，小甜饼不用多说，是那个傻乎乎的肥啾留下的，不管怎么说，Tony也不相信肥啾的傻瓜论点，大概鹰眼那家伙觉得小甜饼可以治百病吧。
他躺在了床上，现在因为想到了肥鸟的蠢话而一个人傻乎乎的笑了起来，他在床上打了个滚，被子乱糟糟的像是渔网一样的网住了他。
今晚谁会来哄Tony stark睡觉呢？好吧，也不是说他真的期待这个。他撇撇嘴，把笑意隐在黑暗中。
纽约的夜风轻轻的掀起窗边的窗帘，普通的夜晚，因为期待而变得温柔。
“哦，天哪，为什么Peter你也回来？”Tony倒是没有想到，从他的大厦外墙爬上来通过窗户钻进他的卧室的人竟然是蜘蛛侠。哦，这个太出乎意料了，不过，这个时间这孩子不应该睡觉么？哦，天哪，要知道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了，这孩子难道明天不上学么，Tony想到这儿所以皱起了眉。
“stark先生，您睡不着么，我我我我来看您来了。”
“我会哄您睡觉的！”
Peter从窗户轻巧的一跳就落在了地上，他身上还带着夜晚的味道，他还穿着战衣，显然是才刚刚巡逻回来。意外听到弓箭手谈论起Tony stark失眠的事情，Peter当即决定自己一定要过来看看，要知道那可是他的stark先生啊。
在Tony昏迷的时候，Peter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男人的身边，他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就怕轻轻的一眨眼睛，他的stark先生就会就此停止呼吸，虽然说是有Friday在实时监控，即使Bruce不止一次的重复说Tony不会在这一刻就突然离开，Peter也不愿意离开哪怕一步。
要知道那是他的stark先生，是他的信仰，是他的灵魂的一部分，是他的光，是他的领路人。
他爱他。
简单又纯粹，炽热又难以割舍。
当Tony那双漂亮的棕色的糖蜜一样的大眼睛睁开的时候，Peter觉得他的世界的阴霾终于离开，那大块的乌云终于散去，有阳光漏了进来。
“kid，你给我立刻回去睡觉。”
Peter还没来得及抱抱他的stark先生，就已经被他的stark先生教训了。
Peter撇撇嘴，摆出了一脸委屈的表情，他可怜兮兮的求饶，“stark先生——”虽然男人醒了是让人高兴的事情，但是却总是让Peter乖乖回家，梅姨会担心，要注意学业之类的理由总是让少年不能反驳。
哦，谁让他现在才十五岁，他完全错过了五年的成长时间，烁灭简直糟糕透了，都是灭霸的错，要不是缺失了那五年，他都应该已经20了，他也可以向他的stark先生表白了。
Peter无奈的叹了口气，为什么成长那么的慢，他现在还是一个高中生而已。
“明天不是还要上学么？”Tony摆出了一张严肃的脸，他尽量保持说教的语气，虽然Peter来看他，他还挺开心的。
“可是，可是……stark先生睡不着……”Peter睁大眼睛，小心翼翼的说道，他注意到男人眼底的黑眼圈，心疼极了。
“我才没有呢，kid。你快找个客房去睡觉，还有把战衣换了去，我让Friday给你准备衣服。”Tony嘱咐着Friday，一边从床上起来，打算把Peter推出门去。
“哦，梅是不是不知道你在这儿？”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止住了手头的动作。
“你应该现在就回家。God，如果她知道会担心的…”
“stark先生，您先等等，别别赶我走……”Peter慌忙的解释，“梅姨今天不在家，她出去旅游了，去了俄亥俄州那边，哦，等下stark先生，我一会就去睡觉，我保证，不过能不能先看您睡着之后……”
Tony停下了开门动作，他迟疑的抿了抿嘴唇，说实话，他无法应对这个，尤其那孩子一脸的“求您了”的表情的时候，他根本无法说什么狠话。
Tony把视线挪到旁边的地板上，想错开Peter亮闪闪的眼神，那孩子就堵在门口，倒是有今天我死活不会出去的架势。
这让Tony回想起来在病房的时候，这孩子也是这样，守在门口，不管他说什么，这个孩子都不离开，甚至到最后用上了蛛丝的事情。这个孩子总是很执拗，就连Tony也经常奈何不了他。
当然他最后还是乖乖的举手投降。
Peter把他重新塞回了被子，没忘了又掖了掖被角。
“那好了，Parker先生打算怎么哄我睡觉？”
“讲故事的话可以么？”
“别跟我说什么睡美人的故事……”
“那小蜘蛛和公主的故事怎么样，从前有一只非常非常可爱的小蜘蛛，他喜欢上了一个公主……”
“等等，哪有夸自己可爱的…”
“那就是一只并不可爱的小蜘蛛，他很普通，而且又很弱小总是被别人欺负，但是他心地善良，后来有一次他在揍森林里的恶霸的时候受了伤，被一个穿着金红色壳盔甲的公主救了……”
“哦，这公主的品味还真的挺特别……”
“stark先生听我说完啦……”
最后Tony不记得是怎么睡着的。只是醒来时发现那孩子还守在他的床边，身上的战衣都没有脱，一脸的稚气。
“这孩子。”
他嘀咕一句，把被子向上拉拽了两次盖住了男孩的身体。
“Friday，帮Peter向学校请假。”
“好的，boss。”
5
之后的日子里，似乎所有的复仇者都在和Tony的失眠症抗争。Tony可以短暂的入睡，却无法维持长时间的睡眠，仍旧状况糟糕。
“嘿，你们不能不让我喝咖啡。”
“可是花草茶对睡眠有帮助，会让你放松下来，试试看。”
绿色的大个子，控制着手指的力道不让他手掌里的那个装着花草茶的玻璃杯碎裂，他小心翼翼的把花草茶递给男人，并且露出一个温暖的笑容。
“会对你有好处的。”
“好吧，好吧。”
Tony耷拉着脑袋，不高兴的啜了一口杯里的液体，味道倒也不算糟糕。
娜塔莎的大腿枕起来很舒服，雷神的笑声可能并不利于睡眠，还有北欧神话经过神的一番演绎，让他觉得文学作品都是骗人的。红女巫的魔法疗法或许有些作用，Tony觉得他似乎看到了重影。sam的故事无聊的让他真的觉得有些困倦，斯科特故意变小钻到他的耳边说话也并不让人觉得有趣，倒是挺痒的，要是他不带着他的蚂蚁过来就好了，他并不想在深夜的时候听他介绍他的蚂蚁好友，幻视的特别版本的促进睡眠的食物比小甜饼还要可怕。pepper会给他唱催眠曲，虽然有些走调，但是Tony才不敢多说一句话。
虽然他觉得他的队友有些人的行为都很难理解，但是Tony还是觉得挺开心的，发自内心的开心。
“所以今天是你么，大兵？”
bucky在打开那扇门的时候犹疑了下，他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过来，毕竟他做了糟糕的事情，糟糕透顶的事情，无法让人原谅的事情，可Tony却接纳了他入住复仇者大厦，这是他之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
他不知道怎么面对小stark，在他杀了他的父母之后，虽然可以把这推脱给九头蛇的洗脑，可是他还是觉得无法原谅自己，错了就是错了，杀人者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他们杀人的事实。
他本意是不想过来的，他觉得Tony不见到他或许会舒服一些，毕竟没有人喜欢和自己的杀父仇人共处一室的。可娜塔莎和Steve说他应该去，因为他是大厦的住客之一，应该去关心大厦的主人。
“stark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不然你也不会住在这儿的。”
娜塔莎的话让他稍微安心了一点，这也就是他最终推开那扇门的原因。
他没想到，等来的不是Tony的冷言冷语，而是对方轻快的语调说出来的完全没有恶意的话。
“我还没想到，你会过来。”
Bucky在Tony的床边坐下，他的脸一半在灯光下，一半隐没于黑暗。
“抱歉，stark，我知道，我不应该住在这。”
“别说蠢话，快把你手里的那个毛绒泰迪熊给我，我知道那是给我的。”
“怎么你们一个两个的都像是哄孩子。我难道是孩子吗？”
Tony半真半假的抱怨，却把那个毛绒玩具熊搂进了怀里。
“如果当时……”
Bucky无意识的开口，如果当初没有发生那样的事，他或者能够看着Tony stark长大。想到这个，他勾起了唇角。
“怎么你还想当我教父么？你这家伙…”
“如果那样，霍华德也不会，都是…我的错……”
“哦，得了吧，我可不想听你的自责，这会让我紧张，更加的睡不着。”
“那你想听什么？”
“不如讲讲冷笑话什么的？大兵？”
Bucky沉吟了一会儿，然后开始磕磕绊绊的说了起来，一个刚刚解冻没有多久的老冰棍开始搜刮自己脑子里仅存的最后一点幽默细胞。
6
“所以我确信失眠症好了。”
“不要再来打扰我啦！”
Tony的失眠症真的治好了，这和复仇者联盟的帮助是分不开的，这么说有些矫情。
而当他吃早餐的时候，因为太困而一头栽进麦片碗的时候，他知道，自己的失眠症结束了。
也许是他大话说的太早，刚刚解决了失眠，噩梦又找上门来。
熟悉的画面，几乎像是谁正在用手掐着他的脖子，让他就要窒息。
他的眼前充斥着死亡的画面，那种绝望的感觉几乎从他的梦境里钻出来，透着血腥味儿，散也散不去。
他的眼前全是残肢，断臂，可怕极了，他看到美国队长被撕碎，他的头颅在地上打转，那双幼蓝的眼睛还死不瞑目一样的大睁着，望向Tony的方向。
像是无声的指责。
Peter的身体变得灰白，曾经“stark先生”没完的少年现在身体以一种扭曲的姿势躺在地上，肋骨从胸膛里戳了出来，狰狞可怖。血污蹭满了他的脸颊。
Tony因为这个而抽叫出声，上帝啊，难道这才是真实么？
他拼命的掐着自己的胳膊，却无法从梦境中醒来，他甚至怀疑自己的世界才是虚假，这才是真实。
“不要看。”低沉悦耳的像是大提琴一样的嗓音在Tony的耳边缓缓响起。
Tony的视线变成了黑暗，有一只带着贯穿伤的手遮住了他的眼睛。
“doctor？为什么你会在……”Tony一张嘴语调都在打颤。
“只是梦而已。”
“别担心。”
stephen安抚的把Tony揽入怀里，红茶的味道瞬间充斥Tony的鼻腔，就这样神奇的，他安静了下来。
“真的是梦么？灭霸他……”
“已经死去了，你忘记了，第14000605次可能。”
Tony觉得男人的手指慢慢的离开，他有些担忧，他的眼皮在哆嗦，他甚至不敢睁开眼睛。
“没关系的，Tony。”
“我在。”
不知道是不是奇异博士的鼓励起了作用，还是Tony终于豁出去了，他缓慢的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场景却完全变了。
有幽蓝的蝴蝶围绕着月光花跳舞，从悬崖底翻上来的风带着潮湿的味道，月亮西斜，一派的意兴阑珊。
Tony被这对此强烈的画面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他怔怔的看了许久，半晌才说出话来，却还是平稳不下自己的情绪。
“说真的，大法师，你要是去泡妞肯定很厉害的那种。”
stephen耸了耸肩膀，不置可否，只是盯着Tony露出的惊喜的笑容，觉得长时间的等待是值得的。
他可是一直在等待Tony做梦来着。
不过，他可不想让Tony做任何的噩梦。
“你以后都会做好梦的。”
“你怎么知道？别逗了，你难道用那块石头看到了，doctor——”
“因为有我在，Tony。”
the end
彩蛋
1
Tony stark曾经有严重的失眠症状。
但是现在他已经不害怕这个了。
不管是睡不着，还是做噩梦什么的。
即使夜很长，夜晚黑暗，梦境很可怕，但是他现在知道，自己身边有人陪伴。
嘿，那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2
stephen一点也不想在Tony的梦境里见到那个带着奇怪鹿角穿着戏服的家伙。
“二流法师，你以为只有你会这个么？”
开在悬崖边的月光花，随风摇曳。
J社留梗片段赏33——救赎·后篇
J社留梗片段赏33——救赎·后篇
【全梗提示：http://2piont5.lofter.com/post/1e0fad24_b0419d7】
舆论的动向并不乐观，借着宣布今井翼连番主役的时机，有舆论大肆攻击事务所恶意炒作，声称前段时间爆出的秘恋纯属D社恶意捏造，只为给今年Shockzone的宣传制造噱头。
事已至此堂本光一不再静观其变，D社几十年来在业内屹立不倒，背景和根基不可谓不深。很快舆论就进入了拉锯战的模式，两方关系的周刊和报纸，几乎一天一篇通稿，坚守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泷泽秀明虽然离开了经纪职务，但是社内社外他消息灵通，他在心里妥善的衡量着分寸。然而樱井翔依旧被困在群马县的老宅...
J社留梗片段赏33——救赎·后篇
【全梗提示：http://2piont5.lofter.com/post/1e0fad24_b0419d7】
舆论的动向并不乐观，借着宣布今井翼连番主役的时机，有舆论大肆攻击事务所恶意炒作，声称前段时间爆出的秘恋纯属D社恶意捏造，只为给今年Shockzone的宣传制造噱头。
事已至此堂本光一不再静观其变，D社几十年来在业内屹立不倒，背景和根基不可谓不深。很快舆论就进入了拉锯战的模式，两方关系的周刊和报纸，几乎一天一篇通稿，坚守自己的态度和立场。
泷泽秀明虽然离开了经纪职务，但是社内社外他消息灵通，他在心里妥善的衡量着分寸。然而樱井翔依旧被困在群马县的老宅里，他清减了很多，每天他早上起来他看完报纸，心中的焦虑和担忧，几乎一直起伏到午夜梦回的时候。
樱井翔就在这样的自我折磨中度日。半月前樱井翔在绝食后痊愈之际，他的父母曾回过老宅，痛斥樱井翔之余，他们明确提出了条件，只要樱井翔不再跟今井翼联系，断绝一切往来关系，就可以放他回到东京。
这跟新年那次的压力已经全然不同了，他跟今井翼的关系已然向飓风一般的扰乱了家族秩序。然而樱井翔俯身郑重的谢了罪，而后他平静的回答，“事已至此，我无法就这样轻易放弃。”
事情闹到现在这种境地，就算是要了结，樱井翔也要亲自做了个干净负责的了结。这样被囚禁着责骂着放弃自己所拥有所期冀的人生，樱井翔绝对无法这样接受。
然而站在樱井家族的立场，平日冷静通彻的樱井翔已然执迷如此，他们又怎么敢放他回去，再见那个魔物般的今井翼。双方的立场无法调和，消耗般的对峙就要这样不见终点的持续下去。
很快距离事发已经一月有余，六月末的天气也泛起了暑气，几乎有些时近年中的恍然。这天也是个毫不起眼的下午，樱井家的老宅里正是午休后的静谧和闲适，院落里古朴的木门外停下一辆奢华的车，司机下车打开车门，一位气度不凡的公子从后座上款款的走了下来。
来人正是松本润，他环视了一下樱井家的老宅，极为谦逊礼貌的自报家门，“非常抱歉打扰了。我是丰岛松本家的末子松本润，请问樱井大人在家吗？”
松本润早年时曾跟父亲拜访过樱井家的老宅，少年时偶尔也会跟樱井翔一起回来。虽是几年未见，樱井家的老管家一眼认出了他，“啊，是松本公子啊。好久不见了，欢迎。”
松本润的头发干净的别在耳后，他穿着织纹雅致的黑色小袖长着，并非过于正式的和服，却敛去了平日华丽迫人的气场，看起来格外的温雅清贵。跟随着老管家他走到内院的茶室，在拉门前端庄的跪坐下来，问候过房间里樱井翔的祖父母，报上了自己的名字。
这样举止有度的青年，怎么会不讨老人的欢喜。松本润进了茶室自然的正坐好，送上他从东京带来的名物和茶点，再次温顺的欠了身，“早年家父和我都多多承蒙关照，这些年疏于问候，失礼了。”
说起来确是好些年不曾见面，当年总跟着樱井翔跑来闹去的少年而今已然是如此端庄贵气的大公子，时间的流逝感格外清晰，两位老人给松本润添了茶，温和细致的询问他的家人和近况。
松本润坐姿端正挺拔，语气里带着乖巧的奶音，他大方得体的一一回答，不自知的陪两位老人聊了大半个下午。等到用完了茶点，樱井翔的祖父主动提起，“你是来看翔的吧？有心了。”
樱井翔的祖母殷切的看着松本润，“翔在后院的书房里，润君是个可靠的人，也请好好劝说一下他吧。”
松本润理解老人的心境，他真诚的宽慰了几句，起身去找樱井翔。意外的后院里有清泠雅致的琴音，松本润走到书房近前，透过大开的门扇，看见樱井翔穿着月白色的浴袍，正低着头专注的弹拨着一方古琴。
松本润随意的在书房门前坐了下来。樱井翔抬眼看见，他并没有讶异的神情，依旧低下头专注的弹完了几个尾音。松本润半蜷着腿倚在门框上，“我都不知道，你还会弹古琴。”
樱井翔捋下了指尖的甲片，他也如常的笑了一下，“我哪会啊，在书房里找到了琴和琴谱，只是搞出点声音罢了。”
松本润浓丽的眼波看着樱井翔，他有些幸灾乐祸的促狭，“寂寞了？”
樱井翔清澈的眼睛温柔的端详着坐没坐相的松本润，末了他点了下头，“嗯。”
松本润的到来对樱井翔是个莫大的慰藉。他一个多月的时间与世隔绝，看见了松本润，他就像是看见了自己原本的人生，他既感觉恍如隔世，又觉得得见天日。
松本润站起来，环顾着书房和后院，问了问樱井翔的近况。其实不问也知道是不好的，樱井翔的脸上瘦的只剩一双冷冽的大眼睛，乱七八糟的胡茬配着暗淡的脸色，一望而知的颓废和躁郁。
松本润指了指门外，他意有所指的说，“我带新车来的哦，要看吗？”
樱井翔苦笑着摇了摇头。他想从这里逃离太简单了，然而他畏惧逃离的后果。他现在自顾不暇，没有办法保护今井翼，所以他不敢贸然这样做。
松本润可以引诱似的抬了抬下巴，“那我去车上一趟哦。”
松本润说完真的回到了车上。半晌他回来，手里提了个不小的箱子。樱井翔寻常的坐在书房门前，正好是太阳渐渐落下的时候，他在绵软的阳光里静静的坐着，微笑的等着松本润走近。
“你还真的不过来呢”，松本润把箱子放在两人中间，自己跪坐在一旁，“不想东京吗？”
樱井翔微笑着没有接话，他反问松本润，“这是什么？”
松本抿着唇，他两手扶在箱子盖上，有些期待的看着樱井翔的表情，“准备好了嘛？锵锵！”
箱子被打开，微凉的白气一下子涌出来。樱井翔惊讶的睁大了眼睛，箱子里整齐的码着各色的贝壳刺身，牡蛎，赤贝，鲍鱼应有尽有，箱子角上还放着两瓶冰镇的啤酒。
这是松本润特意从樱井翔爱吃的料亭预定的，凌晨在青森收获的贝壳加急送到料亭，厨师提前上班制作，才赶的上松本润中午出发的时间。这在东京也是最奢侈的料理，松本润亲自用冰盒带到了群马。
樱井翔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样珍贵的用心。他道过谢伸手先去拿啤酒，松本润却等不及，他捡了毛巾擦擦手，捉起一只肥大的鲍鱼，动手往樱井翔嘴里塞，“快尝尝！这个超级好吃！”
久违的大快朵颐让樱井翔的味蕾几乎瞬间战栗起来，良久海鲜的甘美和清爽终于传递出来，樱井翔觉得自己眼眶都有些湿凉的感觉，他捂了下嘴，含混的说，“好吃。”
松本润开心的笑了，他拿出了筷子，一边动手调制着蘸料，一边催促樱井翔快吃。樱井翔开了两瓶啤酒，两个人就坐在书房的门前，分享了一餐贝壳刺身。
末了刺身吃完了，樱井翔的啤酒也喝完了，他眯着眼睛看着西沉的落日，有些抑制不住的感叹，“真好啊，感觉活过来了。”
松本润转头看了他一眼，把自己剩的小半瓶啤酒递给他，“别逞强了，你到底想怎么样呢？”
樱井翔晃着松本润留给他的半瓶酒，他沉默了良久，到底苦笑着喝了一大口，“我自己都不知道现在是走到了什么境地。就是因为这样，我怕我一放手，连来路都会迷失。”
松本润没说话，半晌他自嘲的笑了一下。他自己何尝又不是如此的艰难迷茫，樱井翔不敢丢掉守护今井翼的初心，他也不能放弃陪伴樱井翔的初心。世间的多的就是这样莫失莫忘的痴心，不知道到底有多少终能修成正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