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网易轻博

作者：PalyLee

Beta：TOWER @TOWER 

分级：PG-13

*本文基于《奶油蛋糕味硬糖》修改，关键情节微调，前后逻辑大改。

*持续修文中，有意见欢迎评论。完成后印刷，长评有机会加入其中。

*时间线起点：1995年9月-原著五年级。其中，作者私设乌姆里奇四年级到校执教，五年级卢平返聘。时间线修改很多，请理性探讨避免混乱。

*投喂粮票可获得下章预告

Chapter 5 The Halfblood Price

道德感的强烈总会让赫敏死死纠结于“是否剽窃了斯内普的劳动成果”这一类问题，但经过剩余几天假期的阅读下来，她算是看透了，书中的批语几乎全是那男人对内容的纠正和对作者的讽刺——根本毫无“成果”这一说。

不过，惊叹斯内普能力之余，辛辣的讽刺笔迹总让她觉得在哪儿见过。

假期时光往往流逝得最快。转眼就是新的一年，返校日在1月7日。

回去当晚赫敏便从罗恩那里得知：圣诞节过后，哈利的睡眠开始出现了严重的问题。紧接着在两天后的黑魔法防御术课上，哈利释放的咒语接连射偏，发挥失常不说，甚至他本人也险些被训练用的双头蛇击倒在地，但好在并无大碍——只是多了件让德拉科嘲弄他的把柄。

还没来得及让格兰芬多众人担心此事是否会影响哈利在当天下午魁地奇对决中的发挥，课程一结束，卢平就领着他径直去了校长办公室。

等到哈利再回休息室时已临近宵禁——

金妮最先发现归来的他，起身迎了上去。

罗恩也似乎找到了情绪的宣泄口，立刻苦着一张脸开始向好友抱怨今天和赫奇帕奇的比赛完败。赫敏倚在几步外的扶椅里，她合上书，为哈利召唤来一杯热茶。

水温合适，少年接过后便大口牛饮。他坐上沙发与金妮并肩靠着，眼下的青黑色比前几日更重，赫敏意识到好友的问题已经不止是睡眠了，更有精神上的损伤。

“……哈利你不知道，结束时我们和獾院的比分整整差了——”“但我的罗罗帅极了！”

忽然凑过来的拉文德捧着罗恩的脸插嘴到——她穿着冬日里少见的低领衬衣，胸口的定制项链轻轻晃动，其下的那片白嫩很难不让人在意。罗恩忍不住憨笑，耳根发红，示意让女友先行上楼。

金妮抬手为哈利揩拭掉一块沾在额角的污渍，不禁发问：“你不是和卢平教授在校长办公室吗？怎么弄得这么狼狈？”

赫敏这才注意到哈利头发蓬乱，他将瓷杯置于茶几上：“我去了地窖。”

“地窖？”罗恩不可置信。

——赫敏下意识瞥了一眼手中的《魔药新解》。

“邓布利多让斯内普对我进行大脑封闭术的训练。”他按了按太阳穴，“他们推断我的睡眠问题是因为我和神秘人的精神连接正变得愈发紧密——我需要在对方发现前做足万全准备。”

“老蝙蝠？”罗恩的表情像是吃了鼻涕虫，透出古怪和厌恶，“为什么是他？”

“兴许是因为他有过人的欺骗本领吧。”哈利唇角扬起，停留在一个讽刺的弧度。

赫敏勾起手指轻轻滑过书脊，未发一语——她不否认自己的爱慕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对那人的客观评判，不过基于目前，在斯内普未做出实质性的出格行为之前，自己仍会对他持信任态度。

——但她也绝不会容忍欺瞒和伤害。

——————————————
——————————————

魔药课在两日后的周四。

按照假期前的行课进度，这节课的内容是软骨药水——一种傲罗执行任务过程中常备的魔药，其制作实操亦被列入了傲罗考核范围。

《魔药新解》上恰巧涵盖这一药水制作的详尽阐述，如果赫敏没记错的话，斯内普有在旁边批注到：「逆时针旋转搅拌优于顺时针旋转。」

顺带还有一句讽刺——「20多年了，老书呆子就没想过改良方案？」

姑娘下意识缩了缩脖子，瞥向讲台——男人正书写着什么。略略收回心思，她开始动手操作。

斯内普踱步到附近巡视时，她正进行到搅拌步骤。

规律脚步声的骤然中断让小女巫略感不妙，偷摸着抬了下眼睑，却正面遭受了饱含杀伤力视线的攻击——

斯内普自然猜到她是偷偷取了个巧。

彼时的赫敏被瞪得涨红了整张脸，深深埋下头去继续搅拌。

可对方毫无罢休之意，甚至扯动唇角缓缓吐出数个单词：

“做得很好，格兰杰小姐。”

他的音量足以让教室的任何角落听清，众人也纷纷因这诡异的夸赞向赫敏投来打量的目光。

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迫感让赫敏快要窒息，她一时间又羞又恼，恨不得掀桌离去。

……

果不其然，在成品交付阶段，全班只有自己和哈利的软骨药水呈现出优质的粘稠状态。——虽说早有预料，但面对结果时赫敏仿佛还在状况之外。她没有认真听斯内普接下来的点评（想来也不会有什么好话），循着身后传来的模糊窃语声，看向哈利那桌：

同样是投机取巧，她自己就——姑娘不甘地撇撇嘴：「要不是那本——」

等等！

她忽然被什么点醒。

——————————————

自斯内普回校接手魔药课后，为避免麻烦，哈利从未在课上显露过那本“属于混血王子的”魔药书。赫敏对于那本书的态度向来也是排斥的，但为了证实心中猜想，回到格兰芬多塔后她硬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才借来。

原本一只脚已迈上了通往寝室的台阶，但姑娘想着或许哈利有些细节能给予参考，便回转身开口问道：“哈利，你为什么认定这就是你父亲的笔记呢？”

“呃……”少年拖了个长长的尾音，语调上扬，“直觉？”

“别开玩笑，我是很认真地在问你。”赫敏适当沉下脸，做严肃状。

“拜托蜜恩，掠夺者是当时霍格沃茨里最聪明的学生团体，”男孩走近她，楼梯造成的高度差使两个人恰巧可以平视彼此，“外加我妈妈给予魔药方面的帮助，这不是显而易见吗？”

赫敏似乎并没有被说服，略微皱起眉：“那除此以外，你有问过小天狼星或者卢平教授吗？”

“那当然！”少年漾出几分笑意，“不过我只问了小天狼星。好几条书里咒语都是起源于他们那时，只在掠夺者之间流传。”——看样子大多是用来捉弄人的魔法。

“所以他见过书了？”女孩再次确认这关键一点。

“没，口头提了几句。”哈利摆摆手，回到桌边将散乱的羊皮纸收好，等会他还要去地窖报到……

——————————————

床幔内，赫敏正同时用双手翻阅着两本书籍。

魔药书上不仅涵盖了魔药操作提示，还零散分布着混血王子创造的恶咒魔法——哈利可没少用这些来整蛊同学和费尔奇（甚至某天罗恩都在吐槽哈利将熟睡的他倒挂在寝室里）。

通篇潦草笔记透出隐盖不住的狷狂，其中又含有多次涂改，书写者无疑是用了心思。虽与《魔药新解》上的字迹存有细微差异，但两者的运笔方式、间架结构却是出奇的一致，仿佛是在向少女高调宣告：

混血王子和斯内普，无疑是同一个人！

——这就解释了为何从去年十月开始赫敏会无由地一直对斯内普的笔迹抱有熟悉感。

「西弗勒斯·斯内普？而非詹姆·波特？」

赫敏虽有预料，但反转如此之大，她还是无法立刻接受——况且哈利几分钟前还是那般言之凿凿。

——不可否认，父爱的长期缺失，难免会让哈利将父亲的形象想象得过于完美。

——可事实上，但凡他找机会将书真正给到卢平或小天狼星，都不会造成如此误会。

赫敏再次去翻看《高级魔药制作》的书页，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

「用银短刀的侧面挤压，比切片更容易出汁。」

「解毒只需在嗓子里塞入一块粪石。」

……

她不由得被斯内普少时的魔药、魔咒天赋刷新了认知。但——

「闭耳塞听。」「锁舌封喉。」

黑魔法、恶毒把戏，这些之前令自己恐惧生恶的阴暗同样也源自于他。

赫敏有些头痛，抬手无意间拨到一页，空白处写有一行咒语：

「神锋无影。」

——下面还有「对敌人」的批注。

「敌人？谁会是他的敌人？」

赫敏不敢想象学生时代的斯内普到底经历过什么，更无法分辨他的黑暗是源于天性还是后天造就，一时间恐惧与好奇混杂一团。

她将这个狠厉的咒语誊抄到《魔药新解》的首页。理智告诉着她不要轻易尝试，未知之下可能是自己无法承担的后果。

——————————————

——————————————

近来几周，格兰杰停止找自己的麻烦，西弗勒斯没料到一本书就能轻易将她打发。

基于阿不思的授意，波特开始跟随自己学习大脑防御术。西弗勒斯从未在教学方面自诩耐心，那张与詹姆·波特近乎一样的脸也只会变本加厉地激起他的厌恶情绪。数日的训练在某种意义上算是他和波特的互相折磨，仅存的乐趣大致也就是西弗勒斯能乘机将对方的记忆角落搜刮干净，让他在自己面前毫无隐私，形同赤裸。

——以至于上课期间，波特都开始收起锋芒，躲闪自己的眼神。

……

纳威·隆巴顿的坩埚里的液体呈现出古怪的状态，西弗勒斯抽出手，可——

一旁的格兰杰却如受惊的兔子般飞速退后。

他一时觉得莫名其妙。

西弗勒斯不动声色地舀起一勺坩埚的半成品，冷声道：“隆巴顿先生，你真是无可救药。”

他将银勺置回锅内，移步前不禁顺带瞥了眼这头的格兰杰。

绝大多数学生将自己视作洪水猛兽般的存在，格兰杰却从不是这样敏感的人。西弗勒斯不知格兰杰瞬间转变的缘由，但若这预示着一切将回归正轨，未尝不是一个好兆头。

——————————————

只要不刻意，赫敏与斯内普碰面的机会其实并不多。而且自从知晓混血王子的真身，她对斯内普的态度也逐渐微妙——

近日一节魔药课上，斯内普突然朝自己这边伸手（事实上他的目标是同桌纳威的坩埚），但自己却排斥到硬生生后退半步。

其中的尴尬不言而喻。

赫敏说不上厌恶斯内普，唯觉得他令自己生畏。她对他的看法演化得愈发复杂，以至于心中的仰慕也因惧怕压了下来。姑娘连带着对《魔药新解》也丧失了阅读兴趣，书签夹在最后的四分之一处迟迟没有进展。

不过赫敏发现，刻意回避斯内普的不止自己一个——

哈利这半个月以来的训练亦可谓“艰难”。

日复一日的大脑封闭术学习非但没有改善他的精神状态，造成的痛苦似乎更甚往日。

一时间，大家变得各怀心事，三人组内充斥着消极情绪，气氛郁躁不堪。

……

沉闷被打破是在前几日的傍晚，彼时赫敏和罗恩正在休息室撰写变形课的报告。

本该是在地窖跟着斯内普训练的时间，但哈利却突然神色慌张地从门洞冲了进来，气喘吁吁地说着“没有训练了，以后都不会有了”这类话。

谁都不敢追问，只觉着地下室里应该发生了什么不可言说的事……

——————————————

时近二月，表面上的日子还是那样波平似水。天气有了回暖的迹象，降雪也不似一月那般多。逐渐带有温度的阳光吸引着地精都变得蠢蠢欲动。

往年这段时间里，海格总会被那群聒噪的小妖精搅得苦不堪言，今年他早早地便请求三人组周末去帮忙除地精。

周六的早餐上，赫敏要了杯蜂蜜水喝。她照例收到家中的来信，没有什么特别的内容。

哈利和罗恩合订的《魁地奇月刊》也正好送来。不过还没等罗恩翻几页，他和金妮就被双子拖去了霍格莫德村，计划在酒吧里商量父亲下周的生日。

赫敏与哈利在上午按照约定时间去到海格的南瓜地边上，忙活了近两个小时。结束时恰巧赶上了午饭时间，海格用自制风干火腿做成的三明治招待了他们。

热茶和饱餐让身子都暖了起来，于是回城堡前二人绕去黑湖边散步。消食不全是目的，赫敏知道，近来哈利心中和自己一样，正烦闷得慌——

气温回升，湖面上散落着几块不成气候的浮冰。

“不知道罗恩几时才会回来，韦斯莱这一大家子还真是有趣。”

赫敏说笑着，脚下轻轻去踢泥路上的杂草——靴子在刚才就粘上了泥渍，倒也不差这一刻。

“也只有韦斯莱夫人治得了弗雷德他们。”哈利推了下眼镜，注意到百米外的湖面上盘旋着一队他不知名的鸟兽——一种平日生活在禁林里的神奇生物，每月定时会集体飞出树林环湖巡视。

“是啊，”赫敏轻笑，“幸亏他们有一位和蔼的父亲，要不然……”她顺着哈利的目光看去，领头的那只缓缓降低飞行高度，紧挨着湖面飞掠而过，爪子在水面上带出一条悠长的波纹。

“或许我的父亲，”哈利像是看着失了神，没由得一句，“并不是那样完美。”

“什么？”赫敏被惊得一愣，一时不知道该如何承接他的话。

“没事，突然想到这里。”哈利摇头，加快了向前行径的步伐。

周遭只有行走时鞋子压在草地上的声音。

——完美？能有谁是完美的呢？

“哈利，”赫敏紧跟在少年的身侧，“人本身就是一个矛盾体。”

——她也曾如此盼望过某人的完美，可，

“没有人是完美的。”

此时领头的鸟兽发出了一声高昂的鸣叫，响彻黑湖上空。

赫敏清楚，除了宽慰朋友，她更是在劝说自己——

除了才华卓越，斯内普也有属于自己的恶，两两加持之下才是一个完整的他。自己若真的喜欢他，就不该固执地逃避，更不能只被其中几个特质所障目。

——她需要接受的，是全部的斯内普。

……

待赫敏缓过神细想时，她已置身于图书馆中。

她不得不把哈利那句话和前段时间一系列事件联系起来：

哈利与斯内普之间愈发微妙的气氛、突然中止的训练、以及哈利对父亲态度的转变，他是从斯内普那里知道了什么吗？

早些年开始，斯内普就从不掩饰自己与哈利父子不睦，甚至对掠夺者团体中的其他人都充满了敌意。那些恶毒的咒语，那些书上所谓的敌人，指的会是詹姆·波特他们？

……

姑娘在瞬间无比想知道斯内普曾经到底经历过什么，她毫无继续待在图书馆里的念头，满心思考着该从何种渠道去探寻二十多年前的事。

——————————————

她很快确定了一个人选：莱姆斯·卢平。他是城堡里唯二的当年事件的亲历者。

不过越过哈利直接打听会显得非常奇怪与不尊重，于是赫敏尝试着从另一出发点引出曾经的线索。

“自从哈利跟随斯内普教授进行训练，他们的关系似乎闹得更僵了。教授的针对让哈利整日心神不宁的。我不明白斯内普教授为何会对哈利抱有这么大的敌意，想知道您是否有什么可调节的办法？”

话出口时赫敏其实还在担心这个理由是否太过牵强，不过卢平教授向来和善，似乎也没有发现其中的端倪。他递给赫敏一块巧克力：

“听着赫敏，我们是你的教授，本不该向你透露过多——只能说这是上一辈的矛盾，与哈利无关。”他顿了顿，半倚在办公桌上，“一切都是年少的正义感和占有欲造就的恩怨，不过到了哈利这里仍没有停止。”

小女巫觉得她快抓住了核心。

「如果正义感是指抵制斯内普热衷黑魔法，那占有欲是……？」

卢平却没有继续说下去，对话到此为止。

赫敏手中的巧克力正在体温的作用下逐渐呈现出绵软的状态，她及时咬了一口，自知剩下的事是自己这个局外人无权深挖的。

……  

-TBC-

作者：PalyLee

Beta：TOWER @TOWER 

分级：PG-13

*本文基于《奶油蛋糕味硬糖》修改，关键情节微调，前后逻辑大改。

*持续修文中，有意见欢迎评论。完成后印刷，长评有机会加入其中。

*时间线起点：1995年9月-原著五年级。其中，作者私设乌姆里奇四年级到校执教，五年级卢平返聘。时间线修改很多，请理性探讨避免混乱。

*投喂粮票可获得下章预告

Chapter 4 Christmas

拉文德生日在11月25日，正撞上了今年的感恩节，她与帕瓦蒂姐妹不知去哪疯到临近宵禁才回来，硬是让罗恩在休息室干坐了两个小时。

罗恩把生日礼物送到拉文德面前时，赫敏才认出原来那是两天前他托乔治和弗雷德从校外顺进来的包裹——由韦斯莱双子经手的礼物，真的没有问题吗？

不出所料，真正的礼物——一条定制项链，是在纷飞闪片下亮相的。

突然的爆炸声在休息室内引起了骚乱，拉文德可顾不了那么多，她在当场众人的错愕表情中窜上罗恩的怀抱，完成了一个持久且缠绵的吻。

宵禁前陆续归寝的人群以拉文德和罗恩为中心围聚在休息室内，欢呼的欢呼，起哄的起哄，一时不见停歇。

缤纷的热闹却让赫敏毫无流连之意，从他人情浓的爱恋中反观自己，甚至会衬出些许无助感——今早的魔药课上斯内普依旧没有搭理她。她自知作为级长的巡夜工作马上开始，裹紧围巾后便逆着人流钻出了门洞……

——————————————
——————————————

两天后便是周六，赫敏恰巧前几日用坏了一支羽毛笔，便想着干脆去霍格莫德村一趟购置些文具。哈利和金妮因魁地奇球队的临时训练被绊在了学校，而罗恩和拉文德那边也正是如胶似漆分不开的阶段。

村口的三把扫帚酒吧开始变得人声鼎沸，如果罗斯默塔女士观察仔细的话，她的某个红头发爱慕者今天没有来——但想来繁忙的女店主也没有心思去细数那些。赫敏独自拐进了酒吧斜对面的那条巷子里——

是要灰白色的鹰羽还是黑金相间的野鸡羽毛，在文人居羽毛笔店里纠结了十几分钟后，她最终选择了后者。为了达到配送金额，小女巫还另外挑了五卷中等价位的羊皮纸，一并交予店主打包。

天气难得放晴，赫敏走出店后没有第一时间去往主街，她选择绕去铁路旁晒了会儿初冬的阳光。

远处城堡的塔尖在云雾中若隐若现，气温依旧很低，就连少女呼出的也成了团团的白气。站了半天也没见到霍格沃茨特快的影子，百无聊赖之下，赫敏折身返回。

从村头一路走到村尾也没有几个店能吸引到赫敏。

街角的帕笛芙夫人茶馆门口支起了艳色的招牌——与店本身的俗套装饰相得益彰，上面宣传的粉红色热饮吸引不少姑娘前往光顾。

紧邻帕笛芙夫人的是佩斯家的花店，佩斯夫人身边堆放的植株千奇百怪，而她正忙于修剪一批新到的特伦花。

“想看看什么？”佩斯夫人发现了赫敏渐近的身影，主动与她招呼。

少女环顾一圈，却没有几枝是自己所熟悉的，下意识提问道：“这里只卖魔法植物吗？”

“如果想买普通的麻瓜花朵也是有的——每年情人节我们都会备大批玫瑰。”佩斯夫人暂停了手上的活计，蓬松的发略显凌乱，“上个月底还有人订购了一大束百合花。”

「百合花！」

赫敏心中一紧，莫名觉得那个人是斯内普——她可没忘斯内普喜欢百合这茬。

“那个满脸伤疤的男教授，你们应该都认识的。”佩斯夫人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看来是卢平——女孩反而松了一口气。

「但怎么又是百合花？」

她是从哈利那里听说卢平近来与那位粉红头发的女傲罗唐克斯交好，却不像是到了会送花的地步。——更何况这里是英格兰：百合意味着死亡。

“可是，”周遭更多的是应季植物，赫敏的麻瓜常识告诉她，“百合的花期不应该在三四个月前就结束了吗？”

“是啊，为了维持它们的盛放我可是费了好大一番功夫！”夫人重新拾起还未完成修剪的特伦花，“但谁让大家总是在十月需要呢……”

「十月？」

「大家？」

……

赫敏冥冥中觉得不对劲，为克鲁克山挑了点新口味的猫粮后便匆匆赶回学校。

——

图书馆内查询无果。

她甚至在周一的草药课后问斯普劳特教授，百合是否在十月份有什么特殊功效。斯普劳特教授虽对这提问觉得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没有。

还能有什么用途呢？百合花的寓意，再加上每年固定的时间。赫敏揣测：佩斯夫人口中的“大家”八成是在纪念某人。

——但具体是谁，她就不得而知了。

——————————————
——————————————

进入十二月，伴随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飞雪和家庭作业，城堡里的圣诞氛围也变得愈发浓烈。

作为格兰芬多级长，赫敏和罗恩外带肩负着装饰城堡的工作——这免不了要和画像们起冲突，但最恼人的莫过于皮皮鬼总想借机用彩带把他们勒死。

假日前学生的心情总是浮躁的，为了防止闹事，费尔奇更是加强了这段时间对城堡的巡视。

霍格沃茨的圣诞节假期开始于平安夜前一周。

少有学生在这样的日子里选择留校，今年没了粉红癞蛤蟆的监视，就连哈利也准备前往格里莫广场12号与他的教父团聚。

放假伊始时还有零零碎碎的学生在走廊里东忙西窜。到第二天、第三天，唯有各处的红绿装饰才能让一切显得不那么冷清。

赫敏按惯例，一手抱猫，一手拖着她的巨大行李箱搭上了回伦敦的火车……

——————————————

离圣诞节还有四天，格兰杰夫妇觉得是时候前往伦敦百货进行节日前的最后一次采购，他们把女儿一道也带去了市区。将她送到距破釜酒吧最近一个下车点，并约定了稍后来接她的时间。

酒吧里鱼龙混杂，赫敏很难撞见熟人。她悄无声色地穿梭其间，怀中的钱包被父亲给的纸钞塞得鼓鼓囊囊，绕过人群，她去到吧台后方放垃圾箱的小天井里，跟着身前的男巫师进了对角巷。

节日期间，麻瓜装扮更没了平日那般扎眼。她得先光临古灵阁一趟。

放眼整条商业街，到处人头攒动，地上的积雪都被踩得七零八碎，略显突兀的只有对角巷93号——紫水晶占卜阁。老店主在两个月前去世，她儿女似乎急于想摆脱这个气氛阴郁的店铺，虽然面上仍维持着惨淡经营，门口也还没出现转售的告示，但赫敏想来也快了。

O.W.Ls考试在即，哈利和罗恩怕是无暇去看那些杂书，基于实用性，赫敏干脆将今年的礼物换成了文具。她将变换墨汁文具店逛了个遍，期间险些被横飞的羽毛笔击中，最终，她给他们俩挑了两个家庭作业计划簿，尺寸不大，朴素的封面点缀着几个烫金文字，乍一看像是普通日记本，只是每翻开一页都会说类似“今日事，今日毕”的提醒。

也就三个月没来，丽痕书店的店面却似乎变得更拥挤了。最新出版的读物按惯例被堆在收银台对面的地板上，女孩在向里挤时匆匆朝那瞥了一眼：精装的紫色封壳，书名是——《药剂新解——魔药的完美配方》。

赫敏的书不少，逛书店算是惯例，何况漫长的冬季假期中，还有什么东西能比书本更能聊以自娱呢？来回比较和翻阅后，她最终挑了五本，已是不小的分量。

书本在放上结算柜台时发出了声闷响，书店经理笑意浅浅，戴着再普通不过的黑框眼镜，计算后对女孩：“一共6加隆7纳特。就这些吗？”

「就这些吗？」

赫敏像似受到鼓动，她回转身，想朝那本《魔药新解》伸手，却又迟疑地紧抿双唇。

经理的视线穿透镜片，细细打量眼前的客人：“上个星期出版的新书，风评不错。”——他感觉得到，自己快要说动对方了。

——

赫敏很喜欢魔药吗？从历年成绩单来看，她其实并不十分擅长。

她只觉得方才自己是被鼻涕虫糊了脑子——因为从拿起那本书、付款、到最后走出商店，一系列动作之间，她满心想的只有那天没送出去的糖果（甚至没想过先翻开试阅）？！

伦敦天空又开始飘雪，浅浅落在街边的建筑上，像极了橱窗里被撒上一层糖霜的姜饼屋。

虽然麻瓜邮局也可以寄送特殊的魔法信件，但相比较下来，魔法邮局会更加高效——赫敏所居住的麻瓜社区显然没有设置这类的寄送点，她想着便在对角巷的邮局将好友的礼物寄出去算了，贺卡也可以顺道挑选。

寒冷的冬日里嘴唇变得极易干燥，少女卷起舌头舔了一下——今天出门时一直在被父母催促，匆忙间竟忘记了抹唇膏。

纷飞雪花慢悠悠地坠下，有一片恰好触上了赫敏探出的舌尖，凉意使得她一激灵，提步便向邮局而去……

——————————————
——————————————

西弗勒斯并未在圣诞节期间选择离校——先前的额外假期给足了他待在家里的时间。

黑魔王的魔力正在稳步恢复，若不出意外的话，食死徒们会在今年久违的迎来一场圣诞聚会——想必召唤也就在这几日了。

闲适的假期多少会与放纵挂钩，但数个留校的学生仍对自己敬而远之。城堡中暂时的平静连带着西弗勒斯的心情也变得放晴。

完成对两锅魔药照料后，西弗勒斯就未再另起坩埚。他投身于阅读中，加之地窖缺乏日照，他时常忽略时间。连续几日的不规律作息后，西弗勒斯感到自己整个人开始变得昏沉，他时而从黑暗中突然惊醒，又迷蒙地入眠——即使饮用了无梦水也收效甚微。

他几乎快忘记了准确日期，直到一天阿不思用壁炉传话给他——

“西弗勒斯，你又缺席了早餐。”

被点名之人只是撇了撇嘴，并未立即回应，结束了笔下的那句批注后将羽毛笔插回墨水瓶中，慢悠悠地道：“什么事，阿不思？”

老巫师似乎没有听出对方话中的不耐烦：“你真应该来尝尝今早的覆盆子果塔，真是美妙极了！就连米勒娃也吃了三个！……”

——冬季以来米勒娃的胃口就不大好，前些时间庞弗雷夫人甚至担心到觉得她该去医疗翼取点营养药水来服用。

“……你有个包裹，看样子不是很大，用牛皮纸包装着，方方正正的不知道——”“什么？”西弗勒斯这才算是回过神来，打断了阿不思的絮絮叨叨。

“你有个包裹。”不知为何，西弗勒斯竟从中捕捉到了一丝玩味，“去猫头鹰棚屋拿吧。”

棚屋位于西塔楼最顶层。

西弗勒斯很少亲临此处，平日就算有信件也大多是使唤家养小精灵为自己跑腿——今天算是例外——在地窖里闷了许久，也该出来活动一下。

休憩在其中的猫头鹰数量与以往相比少了将近九成，粪便和食物残骸依旧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气味。西弗勒斯并不想多做停留，他轻易地找到了自己的包裹，快速离开。

手中的包裹如阿不思所言一致：“方方正正”、“牛皮纸包装”——一摸就是书的模样。

「书？谁会给自己寄书？」

楼梯面上本有一层薄冰，在无声咒的作用下早已融成几滩雪水，龙皮靴子踩过时会发出轻微的水渍声。西弗勒斯在脑中罗列一众名单，几番筛下来最可能的也就是那只老蜜蜂。

此时远处传来熟悉的大笑声，他停驻脚步朝下望去：隆冬季节里，黑湖早已冰封，海格正带着他的那只拿波里獒在湖边的雪地里行走。西弗勒斯抽回目光，拐入城堡廊道——虽仍不确定，但他大可不会像学生般在现在就急迫拆封。

离午餐还有段时间，所以回地窖前西弗勒斯还去了一趟厨房，吩咐小精灵送些食物到自己的办公室。

家养小精灵的工作效率向来出奇高效，打开地窖橡木门时，餐食就已被放好在桌上——除开日常的主食肉蛋类以外，盘子中央还有两个阿不思早晨提到的覆盆子果塔。另外，今天的饮品是橙汁。不知是不是校长喜好甜口这一缘故，霍格沃茨的果汁总体味道偏甜，将它和覆盆子果塔放在一起，总让西弗勒斯觉着腻得发慌。

他将包裹置于一旁后，吃了半片黄油烤土司垫了点底，接着尝试果塔。桌对面平摊着自己快读完的书籍，他抽出魔杖轻划了下，书本自动合上，再一划，包裹的外层的牛皮纸开始散开——

首先是一张红红绿绿的麻瓜圣诞贺卡：

亲爱的斯内普教授，

近日可好？不知您的家庭地址，所以我冒昧地将礼物寄到了学校，也许你看到它时节日已然过去，但还是祝您圣诞快乐！希望您能喜欢这本书。

最诚挚的祝福!

您的学生，

赫敏·格兰杰

「赫敏·格兰杰？」

老实说，自上次魁地奇比赛后，西弗勒斯就不再觉得自己会和这姑娘扯上什么关系了。他眉头紧蹙，移开手头的卡片，看到了礼物本体。

男人的表情开始变得古怪，因为几寸之外的桌面上，正躺着一本“相同封面”的书——

《药剂新解——魔药的完美配方》阿森尼•吉格著。

覆盆子果塔的味道层次可谓丰富。

——————————————
——————————————

阿森尼•吉格。

这并不是一个陌生的名字，准确来说：他是魔药课教材编撰作者之一，也算魔法界里一位杰出的魔药大师。

——“魔药大师”？这个称谓总让赫敏不自觉对应上那个黑色身影。

克鲁克山不耐烦地哼哼一声，引得赫敏停住手上的动作，想是自己太过走神而弄疼了它。猫儿懒懒调整了个姿势，继续浅眠。

给斯内普教授寄礼物算是一步险棋吗？少女不这样认为。她本想把这本书当做一个谢礼，可明面上自己似乎不欠那男人什么人情（相反斯内普才是欠她人情的那一个）。无厘头的一切可以归为爱慕情感下的行为冲动，但与“拉文德式勇气”不同的是：赫敏没有目的性（也绝不应该有）。

……

临近圣诞节，先是哈利寄来了他与小天狼星共同的节日问候；而后又收到了来自韦斯莱家的包裹，里面光是贺卡就有厚厚一叠。赫敏也逐渐放下了先前的忐忑心情，整个人沉浸在与家人共度的欢愉氛围里。

——

圣诞节当天。

猫头鹰拍打玻璃窗的声音搅乱了少女原本的节日赖床计划。

赫敏在迷糊间取了包裹，随意抓了桌角的几枚银西可拿给信使。她反身埋进被子里，彼时早已苏醒的克鲁克山轻车熟路地跳上床铺，坐到主人的枕头边上舔舐身体。其实赫敏向来对此没有异议，但最恼火的便是：自己的发丝也会或多或少被挂上猫狸子的舌头，扯得头皮疼。

她最终耐不住折磨地选择了起床。

赤着脚坐到桌边，女孩浅略顺了顺卷发后朝包裹探手。寻常外观，她猜测是某个朋友迟来的邮件。拉开细绳，翻开层层牛皮纸时，她隐约摸到了书的硬质封面——她觉得有些不对劲。

打开。

紫色的精装封壳。

——就如在书店首次见到它时一样。

赫敏的身体在顷刻间失温，一阵彻骨寒意从脊椎深处蔓延而开——

《药剂新解——魔药的完美配方》阿森尼•吉格著。

羞耻？气恼？懊悔？……心中情绪错杂到一时连自己也分辨不清。她下意识去捋碎发，指尖一路滑到耳后，停留着没有放下。

寄出的贺卡不见了踪影，显然是斯内普拿了去。

「没想到他竟然在学校，原以为早就回家了。」

姑娘颤声叹息，尝试稳定心神后，方才挪开书本，抽出其下的信纸——上方正中央还有霍格沃茨的校徽，看来是斯内普随手拿来的官方用纸：

格兰杰小姐，

谢谢你的祝福与礼物。圣诞快乐。

希望拥有这本书后你的魔药学成绩不再令人堪忧。

S S

男人言语简略（甚至懒得写完他的全名），末尾那句却让赫敏觉得莫名其妙——将书原样退回倒变成他给的赏赐似的。

她努了努鼻子，认为斯内普不会无礼到如此地步，于是伸手去翻动书页，这才发现：

原本该是崭新的书内多出了大量手写笔记，扉页上甚至还有“S S”的署名。

空气似乎有一刻的凝滞。

“梅林在上！！！”

——这根本不是，更不可能是她送出去的那一本！

克鲁克山被主人的大叫吓了一跳，而后迅速从床上被举起，天旋地转……

想必是听到了女儿房间的闹腾动静，楼下紧接着传来了格兰杰太太的提醒：

“蜜恩，衣服穿好了就下来吃早餐！”

……

——————————————

捋平胸口的褶皱，西弗勒斯正在做奔赴马尔福庄园前的准备。

他执起银制面具，佩戴前透过镜面朝身后的书架瞥了一眼，兀自轻哼出声——

「那蠢姑娘竟然觉得我需要吉格老顽固的书？可笑!」

他本不想回应，但内心的骄傲也不允许自己默认这样的错误认知，索性便把这本充满批评和讽刺的书给了格兰杰，私心里是有几分挖苦意味在其中。

西弗勒斯最后确认了遍即将要献与黑魔王的礼物——一匣特质魔药，随后便拉低兜帽，稳步地离开了地下室。

-TBC-

作者：PalyLee

Beta：TOWER @TOWER 

分级：PG-13

*本文基于《奶油蛋糕味硬糖》修改，关键情节微调，前后逻辑大改。

*持续修文中，有意见欢迎评论。完成后印刷，长评有机会加入其中。

*时间线起点：1995年9月-原著五年级。其中，作者私设乌姆里奇四年级到校执教，五年级卢平返聘。时间线修改很多，请理性探讨避免混乱。

*投喂粮票可获得下章预告

Chapter 3 Quidditch

陌生感比生物钟更早叫醒了赫敏。

她在一个不大的房间里的床上，书桌上唯一的烛火似乎也因她的起身而微微晃动。

赫敏支撑起身体，逐渐适应了周遭的光线状况：房间以墨绿为基调，风格简单。

「这是……？」

枕边是叠好的衣物：校袍、羊毛衫、短裙……少女这时才如梦初醒，略感不妙地掀起被褥确认后又盖上，意料之内地羞红了脸。

伏在案上浅眠的西弗勒斯注意到了卧室里的动静，头痛欲裂的他坐直身体，想着格兰杰敷过药应无大碍，便按下了进屋查看的想法。——同坐在床沿一丝不苟提丝袜的女学生撞个正着的体验，可不是他想去经历的。

穿戴整齐的小女巫先使了个魔咒将床铺整理妥当。而后便集中火力对付狂躁的卷发，她顺手推开窗帘——恰巧有一队鱼群掠过。

「黑湖之下？」

环顾室内，从一开始就无法让她忽略掉的、独属于草药的清苦味依旧萦绕在周边。如果猜想没有错的话——她草略地在脑后扎了个马尾——自己还身处于斯内普的“领地”之中。

——可，如此整洁的房间真的属于斯内普吗？她撩开有碍于视线的碎发，反复端量了好几遍：

「也是，东西如此少，任他也邋遢不到哪去。」

许是她的动静太大（又或者是斯内普太警醒），卧室的门被自动拧开，传来极具辨识度的嗓音：

“想在舒适的地窖定居吗，格兰杰小姐？”

赫敏不确定是否到了该说早安的点，她站在办公室中央局促地不知该说点什么——似乎任何的问候语放在此处都不正确。——自己明明没有犯错，却焦躁不安。

——害羞作怪吗？明明是还来不及还理清具体情愫的男人，却这么快造访了他的私人空间……

“如果你选择现在离开，那恰好可以避开人群到礼堂去。”

西弗勒斯适时的提醒打破了这一僵局——他在放她回去。如此轻而易举的放她回去。

两两对视沉默了几秒。

“昨晚我喝的是什么？”赫敏不可能意识不到那瓶药剂的古怪，抓住机会开口便问，“坩埚里制作的是什么？”

西弗勒斯能回避这个问题吗？毫无疑问，他不能。——一味的遮掩只会让格兰杰更加疑心，她本就无法被掌控，西弗勒斯不敢冒险。

赫敏关注到对方瞳孔微震，他显然有所撼动，但这男人开口的架势却仍像是要挟：

“我不希望此事为外界所知。”

“那为什么是我？”面对气势凌人的教授，赫敏毫不畏缩（甚至还“不知死活”地向前迈了半步），“我有权知道原因。”

言语困难地哽在西弗勒斯喉间：“我保证你未来有机会知道，但不是现在。”这似乎不能说服赫敏，最终——

“为了波特，你不该知道。”

——这给足了他不再解释的理由。

「是。」

赫敏定在原地，就算再不甘心她也没有忘记神秘人的存在。

再次审视眼前的男人，她选择了信任。

……

——————————————

礼堂逐渐熙攘。

赫敏坐在长桌旁独自发愣，拉文德与佩蒂尔两姐妹一同朝她走来。

帕瓦蒂的黑色大眼睛时时都带着光，就连大清早也毫无困倦之气：“赫敏，你昨晚……？”

“昨晚巡夜回来得迟了，”赫敏坐直身体，微笑道，“错过了照面。”言语间毫无异样。

她的两位室友不愿再纠结多疑，在附近挑了个位置落座。

哈利与罗恩也紧跟着在几分钟后到场。

罗恩心急地凑上前——赫敏发现他顶上的两枚纽扣还没来得及扣好——询问赫敏昨晚是否有被老蝙蝠刁难，姑娘却只是寻了个话题将这茬默默绕了过去。

余光注意到那缓缓而来的黑色身影，赫敏望向教师席，与斯内普无意间的视线相遇——

一两秒，他移了目光。

赫敏从未对斯内普的优秀视而不见，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是可靠的，高效的。对于那件长袍之下藏着的更多，赫敏无比好奇。

罗恩很快便拉回了她的注意力，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什么。

离开餐还有几分钟，一个拉文克劳学生从座位上起身，穿过廊道向格兰芬多席位而来。

当克莱尔将那封手写信递到赫敏面前时，少女瞬间明了是怎么一回事。

“呜呼！”皮皮鬼快速察觉并兴奋地从地面钻出来到二人中间，一副看好戏的架势，“这将是我见证的第20725场告白！”他张牙舞爪地绕场飞行一圈，“我们看看年轻的艾布纳先生能否成功获得格兰杰小姐的青睐？”

经皮皮鬼这一润色，二人很难不成为礼堂内的关注焦点——连教师席也不例外，连带着城堡幽灵们亦纷纷留驻在半空。

克莱尔微垂眼眸，如果仔细看会发现他的睫毛其实很长，他将信往前递了一分：“我知道你出身于麻瓜家庭，所以你应该比我更了解亲笔信与那些夺人眼球的花哨玩意儿的区别，但——”

他顿了顿，微微抬首以直视眼前心上的女孩，“还是想给你玫瑰。”

信封上赤红的火漆印逐渐翻腾涌动而起，一层叠加一层，变幻成一朵盛放的玫瑰。

少年气的刘海恰到好处地没有挡住克莱尔眼睛，旁人在看着他的眼睛时，很容易被他眼下的那颗痣吸引，可赫敏没有——她的余光正感触到某方投来的视线。

一个声音自脑海深处响起：

「蜜恩，你不想要他。」

她堪称慌乱地推开了信封：

“抱歉。”

——现今他左眼下的那颗痣反倒透出几分可怜状态。

现场哗然。

“大失败——！”皮皮鬼拖着长长的尾音开始在礼堂里纷飞乱窜……

进餐时分，赫敏拨弄餐刀将太阳蛋搅碎，盘中一片混乱，橙黄的蛋液四溢。

……

——————————————
——————————————

接下来的近半个月里，除了魔药课上的片刻不自在外，赫敏的生活重心开始转移回三人组的生活圈中。少男少女间告白失败不算罕见，她和克莱尔的昔日风月也逐渐被众人抛在脑后。

不过看向拉文德和罗恩，他们之间的气氛在这段日子变得愈发暧昧（赫敏甚至听说他们在草药课上勾了手指）。瞧着拉文德每晚临睡前在寝室床上翻滚傻笑着的样子，想必离确认关系也没有几天了。

——至于属于赫敏自己的那份上不得台面的情愫，没有比暂藏于心中更好的处置方案。

拉文德的出身并不算优越，但开学前她还是在对角巷的波顿杂货店咬牙购置了一台二手的魔法相机，势要把罗恩每一场比赛的风采都记录下来。

恰巧11月初，也就是这周，迎来了一场较为正式（指会计算学院分）的魁地奇对决，可拉文德却在前一天的变形课上因走神和实操一塌糊涂，被麦格教授惩罚连续两天的奖杯陈列室清洁工作。她为此叫苦不迭，央求着赫敏去帮罗恩拍照。

赫敏有些许纠结，但耐不住室友的软磨硬泡，再加上她之前婉拒过很多次好友的观赛邀请，便答应了下来。为了表达感谢，拉文德还给了一堆硬糖给她当零嘴。

几句来自于相机主人的简单操作说明显然是不够的，前往球场前赫敏还特地去到魔法史教室，找到四年级的科林·克里维请教相机的正确使用方法，五分钟的时间也算是勉强学会了。

——————————————

这种比赛通常没有专门的解说员，至多会找一个低年级的新球手充当记分员，外加裁判霍琦夫人和一位教职员工控场。

相比于坐在最前端包裹严实的小格兰芬多，赫敏显然是缺乏在高台上做观众的经验。当天下午气温骤降，冷风一股接着一股，不停撩拨着她的短裙，冻得她直哆嗦。她默默将长袜向上拽起一分也无济于事。

赫敏不擅长应对这种场合，若不是只开放这一处的观赛席位，她会选择一个相对角落的看台——也算不上角落（16个看台环绕着魁地奇球场，根本无角落可言），只能说是无法获得绝佳视野的地方。

霍琦夫人哨响时，又一阵寒风灌进正在摆弄相机的少女的脖子，席位下方也传来渐大的脚步声——看来另一位教职员工也到场了。

赫敏回转头，却唰地一下红了脸——

——————————————

霍格沃茨规定：为预防魁地奇训练赛上的突发状况，除了裁判在赛场上掌控全局外，还需要有一名教职员工在旁予以全程的协助。

包括以上提及的这一条，西弗勒斯厌恶学校的诸多规定，它们只会让自己的时间反复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事情上——例如现在——显然，又轮到他去“观摩”魁地奇了。

由于经常待在沸腾坩埚的附近，西弗勒斯很少穿他的黑色大衣，即使是冬天也不——观看魁地奇时却是例外，那高耸看台上风大得可怜，他鲜有地在冬装外裹上毛织围巾。

走出楼梯口后，西弗勒斯下意识抬眼查看天色，流云的速度飞快，不像是会下雨的天气。他的视线直接越过记分员的背影，与上空的霍琦夫人相遇，两人礼貌性地打了个照面，紧接着女裁判压低扫帚向热火朝天的两队球员加速飞去。

西弗勒斯侧身预备坐下，可——

“下午好，斯内普教授。”

几步外的座位上，格兰杰冲他讪讪一笑，鼻子被冻得通红。

明显感觉到自己面部肌肉有瞬间的抽搐后，西弗勒斯微不可查地点了下头，就近选了个位置。

拉文克劳的球员开始进攻，追球手在队友的掩护下抱着鬼飞球朝格兰芬多这方的铁环直冲而来。赫敏看准时机举起相机，拍摄同时也试图利用机器遮掩脸颊的绯红。

还算顺利的，她完整记录下了罗恩这次的成功防守。放下相机前，她注意到斯内普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墨色的小册子，记录着什么。

西弗勒斯对格兰芬多与拉文克劳的对决毫无兴趣——更不用说场上波特的身影让他有多排斥。他选择无视周遭的一切（包括格兰杰），开始提笔记录一些关于新型魔药研究的想法。但鉴于波特一年级在球场上经历过的险境，他还是会提醒自己适时抬头观察赛场状况。

冷风并没有趋于停止的迹象，赫敏怀抱相机，克制不住地跺脚，鞋跟在木质看台上碰撞的声音异常明显。西弗勒斯笔尖的动作顿了顿，拧眉看了她一眼，女孩尴尬地圆场：“真是……寒冷的一天呢，先生。”

他及时地收回目光，顺道确认了场上的情况，继续书写。
……

振奋人心的一球！

“是倒挂金钩！”

连记分员都激动地从座位上窜起来高呼，可赫敏依旧稳坐。她根本无法全身心观看比赛——不知是因为这糟糕的天气，或是身旁的人（他正面无波澜地翻了一页）。这倒让赫敏想起：自己也曾在观众席恶补过次日的课程内容——

那时哈利还没有进入球队，会在熙攘的人群中鼓动罗恩一起调侃嗜书如命的她，禁不住男孩们的次次揶揄，她便也有了不带书本来球场的“自觉”。

她与斯内普是如此相似却又不同——他能给全世界丢一个无声咒后投身于孤独的自由；赫敏却做不到。

赫敏草草瞄了一眼他的字迹，可能是性格所致，笔锋干净且少有花体字——仿佛在哪见过。

“金色飞贼出现了！”

记分员激动得再次趴上栏杆，关注着场内的一举一动。

看来到了比赛尾声，赫敏长舒一口气，手指在相机机身上轻轻敲击：

「今天八成也与他说不上话。」

——如是想时西弗勒斯却开了口：

“我想格兰杰小姐今天收获了一个她该得到的教训：”——她着实难得犯错，

“在高台上穿着单薄并不明智。”

男人言语间的攻击意味不强，也就未惹恼赫敏，她只是颇为无奈地耸耸肩，抬指刮蹭了下发紫的嘴唇——却发现自己竟不知从何时起忘记了寒冷。

飞贼追逐战结束得比预想快，在狮院记分员的欢呼声中，格兰芬多赢了。

斯内普不打算做过多的停留，快速地起身并离开；小格兰芬多也紧跟着斯内普的脚步，飞奔着跑下去与队友相聚庆祝。

随着两人的走远，赫敏感受到周围的空气骤冷——「保温咒？」

她整理了下头发，出乎意料。

「会是谁呢？」

——又能是谁呢？

她站起身，将手伸进校袍口袋里，摸到了拉文德之前硬塞给她的糖果——

「刚才应该把这个分给他们俩才是，不管是谁，也算是道谢了。」

她拿出一颗，剥开糖纸，是乳白色。

放入嘴中，甜味自舌尖一层层漫开。

奶油蛋糕味。

……

——————————————

西弗勒斯不否认种种事件让他对格兰杰产生了亏欠感，并做了出格的事——其实也没逾矩，只是单纯觉得不对劲罢了。

可若一个简单魔咒真能减轻他心中的负罪感的话，于他而言也并非不可为——只是他的灵魂已经破碎不堪，不愿再承受更多。

至于格兰杰，她反倒比没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恼人，大概算是好事一件吧。

-TBC-

作者：PalyLee

Beta：TOWER @TOWER 

分级：PG-13

*本文基于《奶油蛋糕味硬糖》修改，关键情节微调，前后逻辑大改。

*持续修文中，有意见欢迎评论。完成后印刷，长评有机会加入其中。

*时间线起点：1995年9月-原著五年级。其中，作者私设乌姆里奇四年级到校执教，五年级卢平返聘。时间线修改很多，请理性探讨避免混乱。

*投喂粮票可获得下章预告

Chapter 2 Confinement

西弗勒斯并非不知道遗忘咒的风险（只是他对自己素有把握）；他也承认格兰杰不算傻，至少会谨慎到在身上施加护身咒——但也是因这个意料外的咒语，男人开始揣度那晚的记忆抹除是否会出现他无法掌控的后果。例如：记忆损伤，或者——

记忆混乱。

去礼堂的一路上赫敏都在不停揉捏酸胀的后颈。她很快便注意到了教师席上多出来的黑色身影。

——啧，梅林可真是丝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她尾随罗恩找到位置坐下，却被金妮调侃忽略了某位六年级学长无比热切的眼神。赫敏自然知道她在指谁，干笑着扶正了背包后，还是没禁住好奇转头看向克莱尔·艾布纳的座位：

少年轻快地摇了摇手指，与她打了个招呼。

姑娘腼腆地咬住下唇，正想回以微笑，却下意识觉得有另一方视线投来，来自于——

「Desperate desire.」

两个单词反复敲打着她的思想，打得她动作迟疑地顿了顿，心绪骤冷。

适逢开餐，她回转身，有些加入不进朋友的话题。

赫敏吃了半饱，正百无聊赖地往方包上抹黄油，连罗恩都发现到了她的不专心。

「或许斯内普教授根本就没有看我？」

她怀疑方才是自己过于敏感了，毕竟打起床起自己就心神不宁。

「斯内普教授怎么可能看我，绝不可能！」

反复自我沟通后，少女明显畅快了许多，甚至小巧黄油刀上覆的那层薄薄的半固体在她眼里都透出一股莫名的可爱劲。

「看样子没有大问题。」

西弗勒斯朝格兰芬多长桌那方确认了数次后，不动声色地移开了视线。

……

——————————————

斯拉格霍恩卸任离开前，西弗勒斯与他打过几次照面。这位胖得像头大海象的秃头老巫师言语间毫不掩饰对波特的喜爱称赞；西弗勒斯却觉得莫名其妙：选择在这个时间点“继承”母亲的魔药天赋是否太不正常。

——可事实是，波特在魔药课上的表现的确夺人眼球。

他的操作也非尽善尽美，西弗勒斯依旧能够捉住细节挖苦他的那些歪门邪道，轻飘飘的讽刺话激得“大难不死的男孩”的脸青一阵紫一阵。

转向另一桌，几个月未见的隆巴顿还是没有丝毫长进，西弗勒斯环抱双臂，睨着眼看他：

隆巴顿一幅紧张确认的样子，哆嗦着手迟迟不敢加入下一种材料——原本还有救的半成品也在他这长久的纠结中宣告报废。

西弗勒斯阴冷地嗤笑一声，引得男孩又惊出一头汗。抽离目光时他顺带看了再旁边的女孩一眼：中规中矩地搅拌——他别过首，绕到斯莱特林那方察验。

赫敏承认自己嫉妒了，她也绝不会否认哈利被挖苦时自己会暗爽。——总算找到了挫哈利锐气的途径，让他知道那本书上的一切并非都是真言，“混血王子”亦不是什么圣人临世。

她偷偷抬眉瞄了男人一眼，努力掌控着嘴角上扬的角度：

「真不愧是魔药大师！」

不对——

她刚刚干了什么？下意识夸赞老蝙蝠？！

坩埚中翻涌窜出的热气直冲赫敏的脑门，她的脸通红。

「不，太荒唐了！」

她手上搅动的速度愈来愈快，试图利用魔药来驱赶溢满胸腔的羞耻感。

上交成品后的第一时间，格兰杰逃离了地下教室。

瞥见她快速钻出拱形木门的背影，西弗勒斯深深吐息。

——————————————

拉文德和帕瓦蒂的床帏中依次传出平稳的呼吸声。拉文德似乎感冒了，略微带点鼻塞的鼾声。——一定是前几天她穿得太单薄，还固执地在魁地奇看台上疯狂欢呼的缘故。

「罗恩不会还没注意到她吧？」

意识清醒且已经在床上躺尸了一个小时的赫敏翻了个身，被褥发出细碎的摩擦音。靠在她腿边的克鲁克山感受到动静便也跟着换了个睡姿。

她有时也会羡慕拉文德，这个火辣辣的女孩拥有明确目标且义无反顾：她不会错过罗恩的任何一场比赛，耗尽心思地在单调校袍上做文章，防止其掩盖自己的魅力。

而赫敏的目标：

「威基？」

——不，她从不觉得自己会与他长久，他们有太多的不同。甚至现在想来，她都不知道自己当初为什么会选择和他在一起。

会是那个后脑勺扎着小辫子的克莱尔·艾布纳吗，碰巧和威克多尔一样拥有黑头发、黑眼睛——等等！

赫敏差点惊坐而起。

她为什么忽略了这个点？！——是真的“碰巧”，还是她自己都没意识到的独特偏好？

——威克多尔甚至拥有成熟长相和阴沉的性格，当然还有，鹰钩鼻。

赫敏下意识抱紧被子，把自己裹成一团：

「不对不对，我不该是那么早对斯内普教授……」

纷涌而至的想法穿插糅杂成一团乱麻，她只觉得所有的恋情从一开头都是冥冥注定地绕不出那个男人。

……

——————————————
——————————————

不对劲。

西弗勒斯已经明显察觉到了格兰杰的不对劲：

一贯聒噪的少女开始在他的课堂上收敛乱晃的右手，随时充溢着求知欲的眼也变得刻意回避——讽刺的是，她富有胶着感的眼神仍会偷偷关注自己的动向。

西弗勒斯很难说服自己那晚的咒语没有出问题。

他得确认！

他必须确认！

——

随意找个理由扣下格兰杰对西弗勒斯来说并非难事——只是以禁闭作为惩罚的确过于重了。

格兰芬多席位间出现了隐隐的骚动，西弗勒斯却未上心，波特气恼的样子甚至令他想笑。

“格兰杰小姐，”他转了目光——女孩的状态反倒平静，“我如果七点半没有在办公室见到你……”省略下了后半句，抛出个任其遐想的机会。

少女微不可查地顿首：

“我明白了，先生。”

——————————————

赫敏迈步下旋转楼梯的同时收起怀表。——距离分针指向“XII”还有半刻钟。

斯莱特林院长办公室离魔药教室不远，通过一段狭长走廊再拐个弯便是；至于蛇院公共休息室，则是在阴暗走廊的更深处。整个地下室处于黑湖底部，虽然没有塔楼上的干燥烈风，但连带着空气里都是阴浊潮湿，湿冷得磨人。

——女孩想着或许待会回寝室后需要给自己一个烘干咒。

面前的巨大橡木门衬得她身形娇小，她抬起手臂又踌躇着放下——

她该现在敲门吗？

“砰——”！

木门却跟有感应似地打开，西弗勒斯立于之后。

赫敏跟受惊的猫一样收起右手，垂首盯着男人的龙皮靴子看：“晚上好，斯内普教授。”

——上一次仔细观察这双靴子好像还是火烧他袍子的那回。

“格兰杰小姐，你早来了——”西弗勒斯瞥了眼室内的挂钟，“十分钟。”

“需要我十分钟后再来吗，先生？”赫敏仰起头，她不介意去楼梯上闲坐十分钟。

——又是不自觉地深呼吸，西弗勒斯侧身为少女让出一条道：“进来。”

后者经过时扬起的熟悉香波气息窜入他的鼻腔，激得他攀住拉环的手一紧，使力将门摔上。

碰撞声引得赫敏神经紧绷，在适当的位置站定后，她开口询问：“我能为你做点什么教授？清理坩埚？”

她的目光跟随着对方身影移动到院长座位上，再往后看——一扇巨大的哥特式玻璃窗。

是有月色的一晚，办公室里充溢着透进来的漾动水光，墙上透明器皿里浸泡的植株反倒像是在流光间沉浮。少女看得有些失神，直到因一罐诡异的巨怪眼珠而感到不自在。

西弗勒斯调亮了烛火，用眼神示意赫敏向几步外的试验台上看去：“今晚你的任务是那些。”——一堆她从未见过的魔药材料和一锅半成品。

“这些是什么？”她不自觉用余光去寻找口中未知植物的出处——位于办公室角落的，自己曾拜访过的，斯内普的私人魔药储藏室。

——烧毁、行窃……细细算下来，自己和他大抵也算是“渊源颇深”，但凡沾上边的，总没好事。

“也许图书馆会有你想要的答案——而非从你的老教授口中。”西弗勒斯显然不想与她多言，翻开一卷羊皮纸，例行公事地交代道，“不需要动脑子的工作：按顺序每隔20分钟加一种材料进去搅拌。如果你敢搞砸或者出现其他意外，我敢保证霍格沃茨今年评优名单上没有你的名字。”

「这么严重？」赫敏反复打量那堆材料，的确不难，甚至简单到让她心有疑惑：「斯内普真会让自己这么好过？」

“有问题吗？”见她半天没有反应，西弗勒斯失了耐心。

“没有先生。我这就开始。”没必要疑东疑西了，她只求顺利完成任务，长久地和这男人独处只会让她的状态更加不稳定。

赫敏架起坩埚，释放火焰魔法，西弗勒斯打断了她：

“喝掉这个，免得等下昏睡过去。”

他飞来一剂魔药，像是在交代再平常不过的事，一切都是那么自然，以至于赫敏也毫不多疑地喝下。

——至于锅里沸腾的是什么……无非与迷药有关。

二十分钟后——当然也有可能是半个小时，赫敏明显感觉到脑子有些昏涨，一股莫名的痒意开始在她的皮肤上乱窜——是吸入了魔药蒸汽的缘故吗？

可当她掀开袖口，看到身体发红的程度已经超过了所谓的“正常”时，她也再无力气说出下一句话。

——“嘭！”

实物与木地板撞击的闷响声将西弗勒斯从内室吸引出来，眼前已是一片混乱。

「她遇袭了吗？！」如此想法的同时他快速举起魔杖，给自己施加了一层盔甲护身后方才进行下一步的查看。

没有异常。

西弗勒斯离倒地学生足有两步，稍稍转动手腕，女孩干草般的发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露出其下隐隐肿胀的脸。

「肿了？」

格兰杰虽不像是那种会通过取巧以逃避禁闭的学生，他还是禁不住露出嫌恶的表情。

敞开的袖口将红肿的半截手臂也展露在外，给足了西弗勒斯引起重视的理由。他蹲下身，使用魔杖挑开赫敏的衣领——她的后颈与背部也逐渐有了发红的迹象。

「这是——急性过敏？！」

他在心里暗骂该死——先前为了避免姑娘喝的时候认出是记忆药水，他专门找了几种偏门草药代替其中的某些成分，今晚好不容易找到机会哄她喝下……

烂摊子，又是一个烂摊子，西弗勒斯抑制住心中的怒火，刚想起身爬上木架，又忽而意识到这个小女孩的胃可不是试管容器，不能用内服的药水……他划动魔杖，高处几方抽屉被猛地打开，数种原材料分别飞出，混入研钵里。

西弗勒斯回到扶椅上估摸着时间，待它们快被充分捣碎时，他召唤来了闪闪——浓烈的酒气也跟着小精灵的出入被顺道带来，男人的眉头锁得更死。

“晚上好，斯内普教授。”闪闪有礼地欠身，努力咽下了一个酒嗝——这位先生并不常使唤小精灵，召唤自己的次数更是稀少，她有些意外。

在上的男人还未开口，闪闪的余光却已经瞥到了倒地的赫敏，尖细的惊呼声快要贯穿西弗勒斯的耳膜：

“这怎么会有位可怜的姑娘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她小心靠上前确认，似乎还以为是喝醉的自己见到的幻象。

西弗勒斯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将赫敏丢在地板上，他狠狠地剜了还在那方不安搓手的闪闪一眼：“少在我的地下室里大呼小叫，叫你来可不是为了这个。”只是深秋天气而已——

“带上她跟我来。”

在小精灵把赫敏拖进卧室前，斯内普点燃了其中的壁炉。

……

闪闪约摸在一刻钟后退了出来——西弗勒斯正翻验一剂学生补交的课堂作业，眼也不抬：

“她的状态如何？”

小精灵微微躬身：“闪闪已经帮赫敏·格兰杰穿好了衣服。”

西弗勒斯瞥了眼闪闪捧着的空研钵：“放桌上，你可以离开了。”她应声照做。

“今晚的事，”男人停止了手上的动作，神情毫不掩饰地转向狠厉，彼时的他像只盘踞在斯莱特林院长座位上的毒蛇，吐出信子嘶嘶警告，“没有人可以知道。”

闪闪飞速应允，一溜烟消失前还不忘祝他晚安。

西弗勒斯并没有第一时间抽身去看望赫敏，待处理完手头上的杂务已临近午夜。

——

室内的几根烛火依次亮了起来。

卧室的布置相较于办公室反而不显得那么局促，他的私人物品不多，大部分也不过与魔药相关。

他习惯性地拉开窗帘，利用杖尖释放出的光束来驱逐粘附于玻璃上的巨型乌贼。——在玻璃周边设置魔力屏障并不难，不过这种日常驱逐也算是自己的古怪乐趣之一。

看向床榻，赫敏不再如脱水的鱼般大口喘息，只是身体泛红，反倒像只熟透的虾。

——女学生夜不归寝留宿教授卧室？——西弗勒斯的表情有些扭曲，除去恶心的成分，他更多感到的是恼火：

「该向阿不思或者米勒娃报备吗？」——不，那他向学生下咒的事情无疑会暴露；

「把格兰杰送回格兰芬多塔？」——不是不行，但存在风险：女孩身体情况是否恶化他没有十足的把握。

不管他作何打算，麻烦事终归会回到他这个做出禁闭惩罚的教授身上。

——毫无疑问，收留赫敏是最息事宁人的方案。

西弗勒斯别过首，眼前影绰的波光让他一时恍惚：

「如果那晚放走格兰杰，是不是就不会酿成今日的局面？」

「格兰杰并非没有大局意识，阿不思让她成为知晓自己间谍身份的第三人其实也不无可能。」

「可她偏偏撞上的是……」

他出气似的让魔杖在空气中划出响亮的声音，连胃也被记忆牵连着隐隐作痛起来。

重新整理心绪后，西弗勒斯合上窗帘，离开了房间。

床头的蜡烛熄灭，仅剩下一支在书桌上燃烧。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