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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镜重圆

（一）

 

分手第42天，他换头像了。

 

大面蔚蓝的天空为底色，一张浅咖色实木桌上，摆着一只玻璃杯。杯里还剩下三分之一的冰美式，凝结的水珠从杯壁缓缓滑落。

 

你撇了撇嘴，还真是一派闲适的心境啊。

 

手机刚要放下，你突然看到图片角落的一抹异色。手又不受控制地点开图片放大仔细看。桌子边沿的车钥匙上，系着一只檀木猫咪头挂件。黑色圆润的猫咪，两只荔枝般的圆眼，无辜又呆萌地望着他。

 

不是他会买的东西。

 

是哪家姑娘送的吧。李泽言该有多喜欢，才将这个挂件带在身边，还为此换了头像。这种暗戳戳秀恩爱的方式，还真是符合他一贯的作风。

 

看来不是不会秀恩爱，只是不愿意跟你秀恩爱而已。

 

这张头像仿佛在明晃晃嘲笑你，分手之后还备受煎熬，总是偷窥别人微信的傻瓜，是你！

 

手犹豫地点开微信右上角的三个点，在删除联系人那里停留了很久，迟迟没有按下去。

 

还是不删了。都是成年人，谁先表现出来放不下，谁就输了。

 

思忖了一会儿，你喊来悦悦。

“帮我买个新手机卡，重设个微信号，把最近的客户都转移到新号码上。”

 

旧手机被你塞到抽屉的最角落，既然不甘心，那就眼不见为净。

 

黑暗里，手机蓦地亮了一下，屏幕顶端接连出现两条提醒。

“李泽言发来了一条消息”

 

街那边的咖啡馆，冰块已经完全溶解，杯壁都变得温温的，李泽言还是没有等到一条回复。

 

上一条聊天记录还停留在42天以前，你问他还有多久回来，他没有告诉你提前改签了机票，还有十几分钟车程就到了。想到你会露出的惊喜表情，他勾了勾唇角，没有回复。

 

没想到，惊喜没有看到，只迎来一句迫不及待的分手。

 

他以为自己听错了。或者出差太累，出现了幻觉。

“什么？”他问。

 

女孩咬紧了唇，又重复了一遍。

“我们不太合适，分手吧。”

 

十几分钟之前，他还在想着久别重逢，一定会有一个扑到满怀的拥抱。可是此刻明明近在咫尺，他却从未觉得如此陌生和遥远。

 

今天是愚人节吗？

 

手指在裤袋里攥紧，他强迫自己稳定心神。

“为什么？”

 

他紧紧盯着女孩看，好像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了。连空气都凝固，他等到快要窒息。

 

他又开口，“哪里不合适，我……”

 

“就这样吧！”没说完的话被打断，女孩匆忙离去。

 

擦身而过的瞬间，他觉得心底最后一丝氧气都被抽走，心猛地一坠，空荡的感觉直逼喉口。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听到自己喑哑的声音。

“我可以改。”

 

 

（二）

 

分手那天，你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洒脱。当李泽言问为什么的时候，你发现自己说不出口。他的目光有如实质一寸寸灼烧着你的皮肤，压迫得你快喘不过气。

 

说他沉默寡言，不回微信，不够主动？听起来怎么都像撒娇的小孩在无理取闹，而且他本就不喜欢你幼稚。

 

最后你根本就是落荒而逃。

 

两年前你们于一场晚宴相识，你是一家影视公司的代表。惊艳于他的气质相貌，更沉溺于他的谈吐心胸。

 

没谈过恋爱的人初生牛犊不怕虎，穿过人群跑到他的身边，大着胆子打招呼。

 

“公子只应见画，此中我独知津，李总有没有听过这句诗呀。”

 

李泽言下意识地抿直嘴唇，一派正气地回了个“过奖”，耳尖却早已染上绯色。你被这份可爱挠得心痒。

 

自那以后，你便总以合作为由，走进他在华锐的办公室，给他送零食，约他吃饭看展。都说大名鼎鼎李总不易近人，其实也蛮好约的嘛。

 

三个月后，你同他开玩笑。

“身边这么多莺莺燕燕，李总还是孑然一身。既然眼光这么高，要不我勉为其难当一下你女朋友？”

 

本是一个不知分寸的试探，却听到一个郑重其事的：

“好。”

 

你愣了下，很快便反应过来，抓着他的胳膊，摇着：

“那我当真了！李大总裁说过的话一定要守信的！”

 

女孩的眼睛亮晶晶，如烟波浩渺，如星辰璀璨。李泽言的唇角也忍不住勾了起来。

 

在一起之后，他从未说过一句喜欢，但你也心满意足，星星都握在手里，哪还能期望更多。你找他找得更勤了。

 

时间长了，朋友难免问你，男朋友怎么不拉出来见见？怎么总是你去找他，他不来找你吗？……你总是耐心替他解释，他工作很忙的。

 

解释多了，自己也开始心生委屈。都说男女关系中，女生不能太过主动，太主动了便得不到珍惜。

 

真的是这样吗？

 

后来的你经常捧着手机发呆，一等几个小时，等来一条简短的回复“开会”。撒个娇想亲昵一下，也会看到他不自然地别开脸，说你一声胡闹。

 

渐渐地，你学会了沉稳和懂事。打扰他的次数越来越少，越来越冷静自持，也越来越不像你了。

 

总是跟在身后追逐一个人的感觉太累了，爱情本来就应该是双向奔赴。

 

你开始怀疑，李泽言甚至没有喜欢过你，只是到了年纪，又不堪其扰，找一个桃花挡箭牌而已。

 

分手的时候你是认真的，分手后的每一天都在等一句挽留，也是真的。

 

终于在没有听到消息的第42天，你决定放下。将旧手机与旧爱人，一同封存。

 

分手后，你把全部精力都用在创业上。自己当老板，才知道原来管理一家公司有这么忙。每天焦头烂额，微信响个不停，你一看到左上角的999+消息提醒都觉得头大。

 

好多朋友都打电话来控诉你，说你日渐冷淡，微信也不回。你只好一一赔笑解释，再预支一顿不知何时能吃上的饭。

 

可是以前的李泽言，不论在哪里出差都会发一句晚安，你打过去的电话都会接听，约好的出行也从未迟到。你从不曾想过，这些零散细碎的时间，他要提前做多少准备才能挤得出来。

 

越是忍着不去想他，他过去点滴的好就越如藤蔓发芽缠绕，缠得你喘不过气来。连逛街，都会不自觉走进男装店，看到好看的西装就忍不住去想李泽言穿上的样子。

 

“后悔了？”安娜姐问。

 

你下意识想要反驳，又在她如炬目光下闭了嘴。手指揉搓着购物袋的提手，半天才闷出一句话。

 

“分手之后他没找过我。所以……”

所以，他应该也觉得分手是个好选择吧。

 

安娜姐沉着叹了口气，走过来揉了揉你的头。

 

“好啦！天涯何处无芳草，最近你不是和大学同学Jason走很近吗，他对你那么关照，肯定是有意思。”

 

你听完嘴角直抽。“Jason是我gay蜜，真正意义上的gay蜜。”

 

安娜姐瞪大了眼睛，捂住胸口。“怎么天下的好男人都弯了？”

 

你烦躁地揉着眉心，“你可小点声吧。”

 

 

（三）

 

最近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像是没有说完的话总也找不到宣泄的理由。

 

终于，一场瓢泼大雨兜头而下，才发现原来已经春去入夏。

 

你站在一楼大堂的屋檐下，望着瓢泼的雨势有些发呆。叫车软件上，还排在第177等候位，可是还急着去参加一场应酬。

 

你心下一横，直接冲去地铁站算了，去到酒店找个吹风机再吹干。

 

一头钻入倾盆而下的雨幕里，却没有想象中冰冷的雨滴落在头上，一种无形的安全感笼罩着你，漫天雨声都被隔绝在外。

 

你疑惑着转过头去，心猛地一跳。

 

李泽言单手撑伞，微低下头看着你，眸子里墨色翻涌，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在发酵。

 

整个伞面几乎都覆在你头上，雨滴反复弹在紧绷的伞面上，如玉珠落盘，密密匝匝都砸在你心里。

 

你偏过头，躲过他灼热的视线。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语言。

"好巧。"

 

李泽言沉默了一阵，见风吹过来，雨丝飘到你身上，又把伞往你这里移了移。

 

"不巧，下雨了来接你。"

 

有一滴雨飘落在脸上，初夏的雨水冰凉凉的，激得你忍不住抖了一下。

 

往日，若是听到这句话，你一定会开心得勾住他脖子，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他身上。

 

现在听起来，只觉得不是滋味。

 

"谢谢，不用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李泽言垂着眸子看你，握着伞把的手紧了又紧，声音轻得像怕打碎什么东西。

"可是，我没有同意。"

 

他竟然说，没有同意。

 

这是你们分手的第多少天来着，你已经想不起来了。他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既然不同意，为什么现在来说呢，那你分开之后的难过和煎熬都算什么呢。

 

你气极反笑，

"大家都是成年人，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别这么幼稚行吗。"

 

李泽言抿着唇没有回答。

 

跟他呆在同一个伞面下，每一分秒你都觉得尴尬。余光正好瞥到Jason的车刚从停车场开出来，想也不想，就冲他用力招了招手。

 

"有人来接我，失陪了。"

说完，你就逃也似地跑向Jason的车，拉开副驾驶的门，一屁股坐了进去。

 

"大小姐！我要去赶高铁的，我可送不了你。"

Jason冲你翻着白眼。

 

"哎，你行行好，把我放到附近地铁站就行。我实在等不下去了。"

Jason若有所思看了你一眼，往远处一瞥，不怀好意地笑了声。

 

"原来是前男友上门，怪不得急得跟什么似的。不过话说回来，你前男友长得挺带劲。"

 

你作势就要去打他，

"闭嘴吧你，人家是直男！纯直男！别动歪脑筋。"

 

Jason脖子一歪躲过你的攻击，

"行了行了，分手了还这么护着。"

 

车开走好远，你才敢从后视镜看一看那个身影。

 

细密的雨里，他还是一只手撑着伞，伞保持在离自己很远的地方，肩头和后背早就淋湿了，却久久没有动。

 

你一阵心疼，手下意识地攀上车把手，想喊停车，又缓缓放了下来。

 

冰凉的雨水顺着衣领滑进衬衫里，侵入心脾。李泽言还望着远处早已消失不见的车，执拗地试图再等到些什么。

 

给你发的消息，你一直都没有回。他找到了你新公司的地址，便想来碰碰运气。

 

他想过很多次你见到他时什么反应，是惊喜的，还是仍在生气的，却没想到，只有一个平静的"已经分手了"。

 

在他看来，你跟他一起的时候煎熬难耐，见到那个男人，便迫不及待地朝他奔过去，满身欣喜地打开车门，坐上了副驾驶，两个人嬉笑打骂。

 

他还记得某人张牙舞爪地说过，副驾驶是女朋友的专座。现在呢，你还不是坐上了别人女朋友的专座。

 

你说过，他的性格不会哄人。确实不像那个男人一样，三言两语，逗得你笑容满面。离开他的你，确实笑容多了一些。

 

再没有留在原地的理由，李泽言收起伞，独自走进初夏的雨夜。

 

晚上临睡前，他习惯性地拿出了一本故事书，书签夹在书三分之一的地方。

 

刚恋爱的时候，晚上临睡前，你小小一只趴在他的臂弯，小声撒着娇，想听他讲故事。

 

细细甜甜的呢喃，像极了小奶猫。

 

李泽言总是一句"幼稚"结束话题，然后轻轻拍着你的后背哄你入睡。

 

后来，你也不再问了。缩在床的另一侧，一夜无话。

 

所谓的"幼稚"和"笨蛋"，都只是他羞于开口的遮掩。他眼睁睁看着你变得沉默又聪明，却变成了第二个李泽言。

 

这并不是他想要的。

 

故事发完，他又跟了句，

"晚安，我的小公主。"

 

下一秒他又撤回，改成，

"晚安，小公主。”

 

 

（四）

 

偶遇李泽言的次数变多了，有时候是在招商晚宴，有时候是在楼下的咖啡馆。一次两次，都可以用偶然和巧合来解释，次数多了，你也没有那么笨。

 

都说习惯是最好的脱敏方法，可是李泽言是你的死穴。不论再怎么假装放下，每一次的心跳加速都不会撒谎。

 

可是他也没有表达其他的意思，只是故作巧合的遇见，寒暄几句而已。

 

夏至那天的早上，前台递给你一个袋子，说还没来得及问是哪位。

 

袋子里是一个树脂摆件，深蓝色的海洋里，一只鲸鱼昂着头从水面一跃而起，一个小女孩坐在它的背上，张着双臂拥抱满怀的风。

 

树脂下压着一张纸条：“去海边吗？”

 

是熟悉的字体。

 

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年夏天，你都吵着要去海边约会。

 

开往海边的漫长路途，是只有你和他的私密时光。略微干燥的手掌划过皮质方向盘，发出令人安心的沙沙声。

 

你在一旁叽叽喳喳，他时而附和。到达目的地，绕到你这一侧打开车门，丢给你一件外套遮住短裙，又牵着你下车。

 

你只管大笑着跑向沙滩，拉着他追逐海浪。回头跟他说话的间隙，被猛然掐着腰举起来，回过神来却发现脚下都是海水，你躲过一劫，他还没来得及换的皮鞋却全湿了。

 

意识从回忆中抽回来，发现自己分手之后想的都是他的好。而他这样费尽心思一遍遍提醒你，却什么也不说，让你觉得格外委屈。

 

哄一句就这么难吗？

 

李泽言，你可以表现得再明显一点吗？我也很怕是我自作多情。

 

你把纸条扔进垃圾桶，又忍不住看了一眼又一眼，还是捡了起来，藏进了抽屉。

 

你开始有些躲着李泽言。话不讲清楚，分手后还纠缠不清算什么呢。既然你没有勇气和定力做放下的那个人，那就躲着好了，怂就怂吧。

 

情场失意，事业也不走运。最近你们参与制作的几个大IP节目，都因为演员被爆丑闻，不得不暂停整顿，资金流举步维艰。Jason以前在国外玩的开，认识些人脉，你拉着他凑了个招商局。

 

你从头到脚精心装扮了一下，准备好半人高的宣讲PPT，准备一醉到底，火拼一条出路来。

 

晚宴准备开席了，还有人姗姗来迟。

 

“抱歉，路上堵车，迟到了。”

 

熟悉的声音隔着木门传来，你端起酒杯的手，莫名地一颤。门被一寸寸打开，心里想着的人就那么一点点出现在自己面前。

 

Jason也愣了，怼了怼你手肘，靠近你小声问：

“你怎么把前男友也请来了？”

 

你无奈地笑了笑，

“不是我请的，不知道他怎么会来。”

 

Jason反倒松了口气，

“看这样子也不像是砸场子的，那公司肯定有救了。”

 

你听着心里五味陈杂，李泽言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既然来了，一定就会施以援手。可是你最不需要的就是他的帮忙。

 

你不想让他看到此刻的窘态，也想证明，没有他的帮扶，你也一样可以做得很好。

 

李泽言看着面前头都凑到一起的两个人，眸色愈深。他径直走到你身侧，眼神淡淡地看着座位上的人，那人慌忙往边上移，让出一个空位来。

 

李泽言大大方方落座在你左手边，还颇有礼貌地冲着满桌惊愕的人略微颔首，算是打了个招呼。

 

你只好硬着头皮开宴。李泽言全程都没怎么说话，但有这么一尊佛镇场已经足够了。

 

投资商们没怎么为难你们，小学生一样认真听完宣讲，还有几个现场敲定投资的，效果出其意料的好。

 

你和Jason为表谢意，一个个敬酒过去。

 

Jason一喝多就耍酒疯，老公管得严，来之前就说好了你替他拦一拦。

 

敬到李泽言的时候，他微微皱眉，冲着Jason没倒满的酒杯挑了挑眉毛。

 

你挡在Jason前面，

“李总，抱歉，Jason酒量不好，我替他喝。”

 

说着你拿起分酒器，就准备给自己加。

 

就这么维护那个男人？一句话亲疏有别，把他支得远远的。

 

李泽言脸色难看，按住你的手腕一翻，将你杯中酒全数洒在地上，自己则一仰头，一饮而尽。

 

“我从来不为难别人，尤其是你。”

 

手腕上还残留着灼人的温度，你垂着眼睫，小声道了谢。

“谢谢李总了。”

 

席中总是觉得左侧传来一道若有若无地视线，看得你难受，又不敢回头确认。你借口去了一次洗手间，调整了几次呼吸之后才出去。

 

没想到李泽言正等在洗手间的门口，手插在裤袋，望着窗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公司有困难，为什么不找我？”

 

你不敢看他，只是也学着他刚才的样子，看着窗外一棵不知名的树。

“我觉得我自己还能解决，不劳烦李总了。”

 

“可是你找了别人帮忙。”

 

谁？Jason吗？

“他是我朋友，帮我也正常。”

 

你们一前一后在窗前站着，像是他从身后拥住你一样。身后人的存在感愈加强烈，呼吸轻微一滞，又浅浅落在后颈。

 

“那我呢？我连朋友都不算吗？”

 

你心底猛地一慌，呼吸都乱了节奏。

“我该回去了。”

你转过身，擦着他肩膀匆匆离开。

 

好不容易熬到晚宴结束，Jason已经喝得几乎不省人事，你看着他发愁，正准备叫个代驾过来接你们。

“我送你们吧。”

 

李泽言还没有走。

 

你犹豫了会儿，有人帮你照料Jason也是好事。你拖着Jason坐上车后座，刚准备系安全带，李泽言就紧随着挤了进来，紧挨着你坐在一旁。

 

你有些无语，有个醉汉空间已经很小了，偏偏要挤三个人在后座。

“你不坐前面吗？”

 

“司机坐前面。”李泽言淡淡的说。

 

哦，那么大的副驾驶您是留着观赏吗？你白了他一眼，懒得理他。

 

李泽言全程冷冷地看你一会儿给Jason递瓶水，一会儿关心他要不要吐。

 

“他多大了？”

身侧的人冷不防地问了一嘴。

 

“27，怎么了？”

你疑惑地回头。

 

“哦，我以为三岁。”

那人阴阳怪气地回了句。

 

也不是他第一次毒舌了，你别过头不理他。把Jason送到小区门口，你又千叮咛万嘱咐回去多喝蜂蜜水，多休息，李泽言的脸都快青了。

 

Jason走后，你们各据一方，你扭着头，别扭地不去看他。好不容易到了家门口，李泽言也跟着下了车。

 

他垂眸看着你，

“我也喝醉了。”

 

“嗯？”

你没想到他来了这么一句。

 

“也想喝蜂蜜水，我家没有。”

“然后呢？”

 

“不请我上去喝一杯吗？”

 

他离得太近了，滚烫的呼吸裹挟着夏日潮湿扑面而来，你下意识后退一步。

“不太好，李总。”

 

李总，李总，又是这个称呼。李泽言觉得心都被扎成了筛子。

 

他直了直身子，深吸了口气。

 

“他到底哪里好？如果他真的对你好，我不是不可以放手，可是下雨的时候，你连个撑伞的人都没有，替他挡酒的时候，他又在哪里？”

 

心底像是被雨水浇了个透心凉，委屈瞬间涌起来。

 

他不好，那你又如何呢？既然不想分手，为什么不珍惜？分手之后，明明我都快走出去了，为什么又要一次次来招惹我？既然招惹，为什么又不把话说清楚，只是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

 

你仰起头，怨气都冲在胸口，

“那以前你又在哪里？现在出现，又有什么意义？”

 

李泽言怔愣住，动了动唇想要解释，却看到你满是厌烦的眼神。就这么讨厌他吗……他瞬间颓靡了下去。

“抱歉……”

 

你等了会儿，只有这一句抱歉。你深吸了一口气，头也不回转身便走。

 

李泽言半倚靠在车门边，夏日夜晚闷热潮湿，汗水不断从后背滑落，可他却觉得空荡冷寂。

 

他第一次觉得自己的出现，总是给你带来负面情绪。明明他想弥补过去，好好陪着你，可还是一次次给你带来受伤的感觉。

 

第二天的清晨，心理医生发现他坐在诊所的座椅上，一夜未眠。从分手第二天李泽言踏入这个诊所，心理医生从未见过他如此落魄。

 

不管遇到什么问题的李泽言，都总是带着解决方案，总是踌躇满志毫不犹豫迈向下一个目标。

 

可是今天的他，像是被抽掉了筋骨，眼神里都是令人心痛的茫然无措。

 

"今天没有预约，不像是李总的习惯。"

心理医生敛了敛神，笑着跟他打招呼。

 

李泽言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嗓子哑得说不出话。

 

他静默了一会儿，喝了口递过来的水。才艰难开口，

"抱歉，冒昧打扰了。你之前说的是对的，我先走了。"

 

心理医生目送他缓缓离开，默默叹了口气。

 

李泽言对一个女孩有很强的执念，他来接受心理咨询，并不是希望放下，而是将自己当作病人，如同接受治疗一般，不断地学习如何照顾好亲密关系中的另一个人。

 

这并不是常见的咨询方式。他曾建议李泽言考虑放下，李泽言说，唯独这件事，他做不到。

 

 

（五）  

 

李泽言很久没有出现了。

 

从公司大厦门口走出来，你都会装作不经意地用余光扫一眼周边，生怕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人。

 

可是莫名期待中的巧合一直没有出现。

 

上次的投资招商会，李泽言虽然没有直接插手，但有他的声名加持，资金流解决得也比较顺利。

 

几个节目顺利做下来，也算是暂时解决了危机。你在公司举办了一场庆功宴，几个主要的投资商也邀请在内。

 

邀请函上的地址被提前一天发到了李泽言的手机上，他点开，又关掉，按灭了手机。

 

手里的文件看到一半，再也没能认真看下去。修长的手按了下呼叫铃，魏谦走了进来。

 

"明晚是不是有合作伙伴的邀约？"

 

魏谦查了查行程，

"总裁，本来是有的，这几天您身体不舒服，都推掉了。"

 

李泽言皱了皱眉，

"身体无碍，按原约定进行。"

 

魏谦应了一声就往门外走。

 

李泽言有些不耐地曲起食指敲了敲桌子。

"你还没说跟对方约在哪里？我怎么过去？"

 

魏谦有些茫然，心想您也从来不问应酬地点，都是司机直接载过去。他看着李泽言越来越纠结不耐的表情，突然福至心灵，想起某影视公司要举办庆功晚宴的事情。

 

"总裁，地点还没定，不过，我听说市中心有家宴会酒店很不错，我跟对方提议在那里见面。"

 

李泽言的眉头肉眼可见地松了下来，微微点头表示满意，魏谦长呼一口气趁机溜了出去。

 

即便一个酒店，应该也不会碰到，即便碰到，他也只会远远看着，不会上去打扰你的。这样想着，李泽言终于提起笔，在摆了半天的文件上落下自己的名字。

 

你们的庆功宴实属盛大，酒店大堂中心设置了一个超大迎宾区，你就站在中间与来宾一一握手，感谢。

 

一段时间不见，你变得更成熟了。如果说以前的冷静和气场还有些强撑的成分，那现在已经可以在诸多商业大佬之间谈笑风生，游刃有余。

 

李泽言在酒店门口远远站着看了一会儿，才迈步走进去。

 

你正跟一位投资商寒暄。那人一通彩虹屁，

"大制作人年轻有为，才华相貌俱佳，不知道什么样的人才配得上啊！"

 

你淡淡一笑，"哪里，能找个真心相爱的人也很难。只要体贴细心就好。"

 

投资商哈哈大笑，朝你身边的Jason喊了一声嗓，

"Jason听到没有！制作人提点你了！"

 

Jason听到后转过身来走向你身侧，客套地应和了几句。

 

李泽言默默听着，看着你和Jason站在一处，不知道为什么像极了婚礼现场迎宾的新郎新娘，那么登对。

 

他垂下眸子，强迫自己将视线移到别处，走进预定的包间。

 

一个挺拔熟悉的身影在你视线里划过，你疑惑地追随过去，却什么也没看到。你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没有在意。

 

庆功宴嗨到很晚，你和Jason忙到最后，终于送走最后一批投资商，坐在椅子上歇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嗡嗡响了几阵，是魏谦的电话。

 

你犹疑着点了接听，

"制作人，李总喝多了，他最近胃不好，现在一直在吐，还不肯去医院。"

 

心被猛然揪起来，上半身紧张地坐直，刚要脱口而出，他在哪里。却想起来你们此时的身份已然不合适。

 

你又把屁股落回椅子上，

"那你就把他抬去医院啊，胃怎么突然不好了？。"

 

魏谦的声音听起来很着急，

"总裁最近的状态一直都很不好，饮食不规律加上休息不好，就落了胃病。制作人你可不可以过来劝劝，他就在你们同一家酒店门口。"

 

他怎么在这里？你来不及多想，拿起手机就往外跑。

 

Jason在后面喊了你一句，你没心情理他，只顾着往门外跑。

 

你赶到的时候，李泽言正扶着门外的石柱，试图从一阵剧烈干呕中缓过来，听到人的脚步声，努力将上半身直起来。

 

看到是你来了，眸色都温柔了许多，嘴角上扬，嘴唇开合，艰难开口，因为呕吐过多，嗓音都嘶哑难耐。

 

"我不知道魏谦喊了你……我没事的……"

 

"嗯……"你靠在门边，看到他强撑着身子对着你微笑的样子，觉得自己也疼得心快裂开了。

 

"还是去医院吧。"

 

"好，听你的。"他淡淡笑着，夜色温柔，给了你一种他正张开双臂，等着你扑进怀里的错觉。

 

莫名的情绪和暧昧在发酵，你快要站不住了。

 

"哎，出啥事了跑那么快！"

Jason冒冒失失地跑了出来，旖旎的氛围瞬间消散。

 

"没事，只是碰巧遇上了朋友。"

你回头对慌慌张张的Jason解释。

 

Jason看着前方的李泽言，心领神会。

"哦，原来是～朋友～～"他特地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音调。

 

李泽言心里听着苦涩，只是朋友而已。

 

他不易察觉地深吸一口气，又直了直腰板，向Jason点头示意，转过来跟你告别。

 

"那我先回去了，你也早点休息。"

"好……"

 

你一肚子的话和叮嘱，想问他为什么会出现胃病，为什么今天出现在这里，想带他去医院做检查，想给他熬粥照顾他……可是最后你只说出个好字。

 

李泽言点点头，拉开车门迈了进去。

 

你站在一旁没有动，车也迟迟没有开走。

 

不知道过了多久，李泽言又摇下车窗，似是做出了什么重要的决定。他的嘴唇开开合合，风把他的话带到你耳边。

 

"我给你发的那些故事，还喜欢吗？"

 

你听着一愣，

"什么故事？"

 

李泽言以为你会说分手了不适合再发这些，或者侥幸抱有一丝希望，你会说故事还是当面讲好一些。唯一没想到的是，你根本没有点开看。

 

他垂下眸子，苦笑了一下。放在车窗按钮上的手都在抖。

 

"没事，以后不会打扰了。希望你幸福。"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条极细的鱼线，来回割划着你的心。

 

你刚想问他是什么意思，墨色车窗升起，李泽言失了血色的脸隐藏在无边夜色中，车开走了。

 

故事？他发了什么故事？

 

你突然想起那个旧手机。他一定是发了很多消息给那个旧微信号！旧手机还在公司！

 

你匆忙赶去公司，把旧手机从抽屉里掏出来，已经停电关机很久了。

 

充了很久的电，手机才慢慢开机，你从未感受过如此煎熬的等待。

 

手机嗡嗡震个不停，十多分钟之后才消停下来，几乎都是李泽言的微信消息。因为只有他，你没有重新加为好友。

 

你指尖颤抖着，点开那个曾经置顶的列表。

 

未读消息是从你们分手42天开始，也是你见到他换头像的那一天。

 

他发了那只猫咪挂件的图片，说看到这只猫咪感觉很像你，就买了两个，另一个在他手里，问你想不想要。

 

之后的每一天，他都分享几条当日的见闻，看到的小猫小狗，出差时候的天气，难缠的合作方。晚上临睡前给你讲一个不长不短的故事，再说一声晚安。

 

他叫你小公主，叫你小笨蛋，叫你小乖乖，有时候讲的故事还会有感而发，给几条评价，大多是我的小公主比她漂亮多了，聪明多了……

 

你以前确实撒娇想听他讲故事，并不是因为自己真的低龄到想听一个童话，而是想索取那种被宠在手心的感觉。

 

被他说了几次幼稚之后，你也觉得自己有些好笑，就没有再提起了。

 

没想到他还记得。

 

在所有满含温情和想念的微信消息里，你感受到一个从未见过的李泽言，一个愿意将柔软和弱点展示在你面前，愿意低下头撒娇表达需求的李泽言。

 

好似他沉默隐忍了许久，心底的小男孩终于勇敢地走出来，拉住你的衣袖，轻声问你可不可以不走，再陪陪他。

 

你边看边哭，心里酸胀又苦涩。所有人都向往他众星捧月万人之上的位置，却没有人真的懂他的孤独。

 

作为华锐的总裁，全市经济的领军人物，从小就被推在高处的天才少年，他习惯总是表现出自己沉着冷静，成熟自持的模样，习惯压抑情绪喜怒不形于色，给人以安全感，也给人以不可靠近的威严。

 

所以你才一直觉得他那么遥远。可是现在的他，为了你，逐渐放下自己的防线，自说自话了一整个夏天。

 

最后一个故事，他没有发文字。而是发了语音，一贯低沉的嗓音参杂着盛不下的温柔。

 

他讲了一个小猫咪陪伴少年成长的故事，他说他原本也很想养一只小猫，可是后来遇到了你。

 

你活泼嬉笑的样子，赖床好吃的样子，坚强勇敢的样子，都好像一只小猫咪，一只属于他的小猫咪。可是后来，都怪他没有照顾好，小猫咪走丢了，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故事的最后，他问你，

"还愿意做我的小猫咪吗？"

 

你已经泣不成声，在电话这边，哭着点了点头。

 

看到最后一条消息，天色已经大亮，你就这么坐在办公室里，看了一晚，哭了一晚。

 

 

（六）

昨天晚上他真的没有再发故事给你，只是凌晨五点多的时候，跟你说一句，

"以后照顾好自己，有困难随时来找我，我都在。"

 

什么啊！他才是那个照顾不好自己的笨蛋！

 

你打电话给他，打了半小时都没人接，去问魏谦，才知道李泽言今天破天荒地没去上班。

 

想起昨天他吐得发白的脸，你担心得要命，拿起手机就打车去他家里。

 

敲了半天门没有人开，你尝试着按了按指纹，门开了。

 

家里安静得出奇，你原来买的那些被吐槽幼稚花哨的装饰品，全部都还在，洗漱用品还好好放在浴室，衣服也被珍惜地挂在衣柜里，好像你昨天还住在这里一样。

 

卧室的床帘拉得很紧，密不透风，光线昏暗。床上的被子鼓鼓囊囊，李泽言把自己严丝合缝地卷在被子里，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眉毛紧紧皱着。

 

你走过去，坐在床边，伸出手探了探他的额头，还好不是很烫。

 

收回的手被猛然抓住，他睡得不沉，半眯着眼睛看了一眼，又闭了起来，把你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

 

"乖，再陪我睡会儿。"

 

一阵酸涩直冲鼻腔，隐忍那么久的想念再也拦不住，一泻而出。

 

你反握住他的手，大拇指轻轻在他手背摩挲。想起他的胃，不放心他就这么睡，轻轻推了推他。

 

"我给你做点粥，一会儿先醒醒，吃完再睡好不好？"

 

李泽言被吵醒，有些茫然地看着你，醒了好久的神，才意识到是你来了。

 

"你怎么来了？"

 

低头发现自己抓着你的手，他瞬间松开，说了声抱歉。

 

其实刚才他根本没醒，亲吻和安抚都只是他下意识的动作。你轻推他起床，被他误以为你不喜欢他抓着你的手。

 

你感受到手上骤然消失的温度，心里有些失落。你收回来，另一只手覆盖着被他抓过的手背，在他看不见的地方，继续细细回味他带来的温暖。

 

"魏谦说你没有上班，打电话也没有人接。"

 

他揉了揉眉心，

"睡得太沉了，手机应该是在客厅的西装口袋，没听到。"

 

"我帮你拿吧。"

你不等他回答，就起身走出卧室。

 

李泽言望着你的背影，还停留在你突然出现的惊喜里。可是这么不想跟他呆在一起吗，这么着急走出去？

 

走出卧室，是因为再呆一秒你就忍不住要抱上去了。

 

他的手机就放在沙发上，你拿起来的时候手机自动解锁，你的面部识别他还没有删掉。解锁后的页面是备忘录的主页，你瞥了一眼，突然被定住。

 

备忘录按时间排列，每一天都记录这些看似无用的日常，路上见到的糖葫芦，出差飞机上看到的一朵心形的云……这些你都很熟悉，因为都是他每天分享给你的东西。

 

因为没有分享的习惯，也不擅长日常的沟通，他干脆把看到的这些逐一记录下来，再筛选出你可能感兴趣的，发微信分享给你。

 

这几个月，他一直在努力走向你，即便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也从来没有放弃。

 

分手说是怪他不善沟通，不会主动，你何尝又没有责任。将情绪和想法闷在心里，任由它发酵，最后一句分手了事。

 

原本美好的你们走到今天，你也有一半的错。双向奔赴的爱情里，你也没有做到再勇敢主动一点。

 

李泽言洗漱完走出来，看你还拿着手机愣愣地站在原地。

"怎么了？"

 

他走近才看到你脸颊还没有干透的泪痕。

 

他下意识想伸手帮你擦掉，却又在途中放下手臂，抽了一张纸巾递了过来。

 

你没有接。有些事，你必须要问清楚。

 

"李泽言，为什么分手之后那么多天都不来找我……"

 

你知不知道我一直在等你，等了那么久，还以为你不要我了，才换了微信号的。

 

他伸出的手顿了顿，还是抬起来将纸巾轻轻按压在你脸颊。

 

"我去做心理咨询了。"

 

你有些愰然，你从未听过他有什么心理问题。

"心理咨询？……为什么？"

 

他将纸巾折好扔进垃圾桶，给你倒了杯水，才拉着你坐下来，缓缓开口。

 

"都过去的事了，现在告诉你也无妨。我不擅长亲密关系，从小没什么朋友，也从来不屑于挽留谁。可是你，我不想放手。"

 

他顿了顿，抬起眸子看了看你的反应。

 

"我说这些不是希望得到你同情，更不希望你觉得亏欠，你也要朝前看，不必被这些羁绊住。"

 

至于过去那些美好，只留着他一个人慢慢回忆就好。

 

李泽言像是在讲述别人的故事，语气平淡坦然，但你听着却觉得心被勒紧提起又重重摔下。

 

不是你一个人在患得患失，也不是你一个人在等待着一次挽留，但李泽言却永远是默默陪在你身后，等你回头的那个人。

 

你张了张嘴，却发现情绪全哽咽在喉口，脑中也空空，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只好紧咬着牙，用力撑住眼眶不让泪水滑下来。手伸出去，轻轻拽了拽他的衣角。以前你撒娇求抱抱的时候，总是这样做的。

 

李泽言没有犹豫，走过来松松环住你，手克制地没有落在你的皮肤上。你有些不满意，将自己的大半个身子都靠在他胸膛上，脸轻轻蹭了蹭，任由泪水打湿在他的肩膀。

 

"李泽言，我其实一直，一直都很爱你。"

 

依靠着的那个人身子僵了下，然后很快就将你紧紧拥进怀里，紧到占有欲毫不掩饰，紧到你在窒息中感到异样的满足。

 

“李泽言，你愿不愿意跟我和好？”

“笨蛋，你一直是我的小猫咪，最乖的小猫咪。”

 

久违的拥抱和温暖，久违的袒露心声，久违的热烈与欲望。

 

熟悉又陌生的身体逐渐点燃，你小腹贴着他，将自己往前送了送，与他贴得更紧。

 

李泽言的喉结贴着你的脖颈滑动了一下，不轻不重地咬了你一口。

 

你意味暧昧得哼唧了一声。

 

下一秒，你就被打横抱起，扔在卧室柔软的床上。

 

你们发了疯一样触摸吸吮思念已久的身体，疯狂地把对方揉按进自己的体内，在不断的确认中获得安全感，在野蛮生长的占有欲中获得餍足的叹息。

 

等你累成软泥窝在他怀里休息，外面已过晌午。几乎一夜没睡的你们，却一点都不觉得困，也舍不得睡。

 

你侧着身，手指抚上他胸前的粉红色划痕，轻柔地打着转。

 

"饿不饿，我去给你熬粥吧，胃还疼吗？"

 

他拉过你的小手，在你纤细的指尖上亲了一下。

 

"胃没事，看到你就已经好了。刚刚点了外送，你再休息会儿。"

 

"真的好了？"你根本不信他说的话。

"吃完饭就带你去医院做个全面检查，不照顾好自己怎么行，我可希望你健健康康，长命百岁呢！"

 

他低笑一声，温热的呼吸扫在额上。

 

"你期待还挺高，不需要长命百岁，比你多一秒就好。"

 

"嗯？"你抬头看他。

 

"如果生命真的走到了尽头，我只需要比你多一秒，在这个世界陪你到最后，然后就追随你去，不要怕，不会让笨蛋等太久。"

 

李泽言指尖轻柔地在你耳垂揉捏，眸色温柔地将你沉溺在你里面。

 

我不止爱你，更是将你当作我生命的意义。

 

番外：

和好之后的李泽言变得很粘人，只要不出差，就一定会接送你上下班。跟你的朋友同事热情打招呼，简直像变了一个人。

 

唯独对待Jason有种莫名的敌意，每次看到他，李泽言都会把你紧紧揽在怀里，一脸不待见他的样子，抿着嘴不说话。

 

左手恋人，右手闺蜜，你也很为难。

 

“你干嘛总是对Jason那么凶？”

你忍不住说了他一声。

 

“我哪里凶？你就开始护着他。”

正在开车的李总又不大高兴了。

 

“你们之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

你越想越不对劲。

 

你看他试图沉默跳过，追着问过去，

“李泽言，上次我们说好了坦诚相待，多多沟通，不能隐瞒的。”

 

“……”

李泽言没想到你在这等着他，堂堂总裁总是在你面前毫无对策。指尖在方向盘上紧了紧，

“他是不是对你……总之，离他远一点。”

 

“蛤？”

你一开始还没听懂，反应了几秒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闹了这么大一个乌龙，Jason平白背了个黑锅。

 

不就是吃醋，早说嘛。

 

“李总～李金主～泽言哥哥～”

你笑着把手伸进西裤口袋里，指尖轻轻打着转。

“其实～Jason对你比较感兴趣，而且人家有老公的。”

你丢出去一颗炸弹，偷偷憋着笑看他的反应。

他的脸完全僵住，表情尴尬得快要裂开。你再也忍不住，扶着车把手，笑得直不起身，眼泪狂飞。

 

李泽言收了表情，伸出一只手拍拍你的背，给你顺气，语气里都是无奈。

“慢点，别笑岔气了。”

 

你好不容易收住，指尖撇去眼角笑出来的泪。喘着气看他，

“吃醋的泽言哥哥好可爱呀！晚上一定好好疼你，补偿你好不好呀！”

李泽言的耳尖又被你逗得通红，你心里得意，刚要去揉捏。

 

他突然幽幽得来了一句，

“那你今晚可别忘了，哥哥等着。”

 

你被他的直球惊到，瞬间哑然熄火。

李泽言！你变了！你到底去哪里上了补习班！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