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南北|四号房间的眼泪
*黑暗背德狗血偷q捉jian文,一发完
*写的很疯狂,接受得了再看
“四人的游戏,各得各的眼泪”
郭文韬的戒指丢了。
这个是蒲熠星在节目组聚餐时发现的。今天他们下班后被节目组拉来聚餐,说是给节目组导演庆生,这个导演和他们认识很久了,交情不浅,所以第二天没档期的人都来了。订的包间很大,他跟郭文韬被排在一张桌子上,却又像是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其他人还贴心的把他们隔在对面,挨是挨不到了,只不过一抬头就能看到,说不上哪个更糟心。
反正蒲熠星是一口饭都吃不下。
趁着工作人员喝酒侃大山,蒲熠星赶紧逃到走廊上透口...
*黑暗背德狗血偷q捉jian文,一发完
*写的很疯狂,接受得了再看
“四人的游戏,各得各的眼泪”
郭文韬的戒指丢了。
这个是蒲熠星在节目组聚餐时发现的。今天他们下班后被节目组拉来聚餐,说是给节目组导演庆生,这个导演和他们认识很久了,交情不浅,所以第二天没档期的人都来了。订的包间很大,他跟郭文韬被排在一张桌子上,却又像是知道他们关系不好,其他人还贴心的把他们隔在对面,挨是挨不到了,只不过一抬头就能看到,说不上哪个更糟心。
反正蒲熠星是一口饭都吃不下。
趁着工作人员喝酒侃大山,蒲熠星赶紧逃到走廊上透口气。一出来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下了雨,是那种斜斜细雨,雨水滚落屋檐滴答滴答地连成一排线,凉风一吹,清凉的感觉让蒲熠星不由得眼睛一眯。真舒服啊,他摸摸兜,俗话说的好,闲来无事烟一根,便是人间好时节。
烟放嘴里了,可他怎么都摸不到打火机,蒲熠星皱了皱眉头,他这人没什么烟yin,烟都是两个月前买的,一直放包里在,但打火机却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弄丢了。蒲熠星叹了口气,正想感慨烟不逢时。
砰。
一簇火苗在眼前燃起,嘶嘶啦啦地点燃了烟,烟头的火星冒起,火苗也消失不见。蒲熠星转头望去,是郭文韬。只见郭文韬一脸淡然地站在他身边,他眉宇间很淡,眼瞳却似一点墨,点活了他整幅泼墨山水画。郭文韬离得很近,正一错不错地望着他。
要是不说话,感觉他能站这儿看一辈子。
蒲熠星低下头吸了口烟,继而吐了出来,他没话找话,来一根?
不了。
这两句之后他们就在没说过话,蒲熠星在抽烟,郭文韬就静静看着他。外面的雨滴滴答答下,飘到走廊上,郭文韬就上前一步,把雨挡住。屋子里面暖黄的灯光透过来,蒲熠星的影子落到郭文韬身上,烟雾徐徐往上飘,灰白的烟灰落了一地。
一根烟抽完,蒲熠星转身回屋子,郭文韬在他旁边走,蒲熠星垂着眼睛看地面,却突然瞥过郭文韬的手,他脚步一顿,上面的戒指没有了。那枚金刚石的戒指,上面刻着“love forever”的戒指没有了。
郭文韬是那种相当完美的好男人,手机封面用的是他跟他老婆的合照,微信置顶永远都是“老婆”,甚至银行卡密码都是他老婆的生日和结婚纪念日,主打的就是一个忠诚不二。跟李炎梦结婚以来,郭文韬连戒指都没摘过,一直正正好好的戴在他无名指的第三指节上面,让所有对他产生非分之想的人都望而却步,可今天,他却主动摘下来了,这实在让人多想。
像是察觉到他的停下,郭文韬也停下来,回头看他,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怎么了,快走啊。
哦,蒲熠星快步跟上,再也没有往那个上面望去,毕竟。
这不是他该管的事。
聚餐结束后,已经很晚了,人们站在饭店前打车,艺人也不例外。蒲熠星的助理在外面联系车,蒲熠星乐得站在原地刷视频。其实他不凶,但不知道为什么别人都不敢往他这儿凑,他站在人群外,像是一个独自运转的小世界。
喂。有人叫他,蒲熠星。这是在叫他名字。蒲熠星不得不抬起头,却发现是郭文韬。
郭文韬站得离他很近,雨还在下,他打着一把伞,雨顺着雨伞向外滑落,街巷冷白的灯光落在他的脸上,两缕头发垂下来,给他平添了几丝疲惫。他眼睛迷离,像是醉了。郭文韬看着他,眼睛很热。
蒲熠星,他又在叫他的名字。
干嘛?蒲熠星看着他,只回应道。
为什么?不问我?郭文韬问得断断续续,他身体摇摇晃晃,像是马上要贴到蒲熠星身上。
问什么?蒲熠星低着头,盯着脚边的雨水坑,雨水不断砸进来,溅起小小的雨花。你离我远点,别靠这么近。
不会的,我打着伞,他们不会发现的。郭文韬将伞一斜,彻底的将他们两人包围在一起。郭文韬笑了,他的眼睛起起伏伏,像是滴答的雨水,他撑着眼睛问他,你知道我在说什么,你为什么不问,你知道的,你明明就知道的。
我不知道。蒲熠星盯着雨坑,只吐出这一句话。
呵,郭文韬喉咙里挤压出这一丝气音,他眼睛一闭,雨水滚落下来。
蒲先生,车到了。是助理在叫他,三点的航班,再不去来不及了。蒲熠星点点头,紧接着就要走。
又有什么工作?郭文韬问他,声音轻的像尘埃。
我不是工作,蒲熠星抬眼看向郭文韬,他淡淡的说道,我是回上海,回我的家去。
郭文韬,你忘了吗?我早就不在北京住了。
这一句话像是根极细的针,扎进皮肤,刺得郭文韬浑身细密密地一抖,他整个人裹在黑色的风衣里,像是风雨里飘摇的一道竖影,风再一吹,他就要消散了。
于是蒲熠星不再看他,转身走向车子,他把伞给助理,钻进了黑黝黝的车里,车子骤然发动,扬长而去,只留下路过时溅起的泥点子,郭文韬离得近,沾了一裤管。他低下头看着这泥点子,突然笑了。
郭文韬家离得近,况且凌晨车少,半个小时就到家了。郭文韬到家时,才发现李炎梦竟然没睡,她穿着一身吊带,正在客厅看电影,她的头发披散下来,似乎还打了卷,明明是在家,却是化了妆,整个人显露出一种慵懒的漂亮,不费力的刚刚好。
看到郭文韬回来,她便笑着说,快过来,这电影好好看。
郭文韬却稍显愣神,他看了眼屏幕上的电影,是一部他叫不上名字的爱情电影。其实李炎梦鲜少看电影,上一次看电影似乎还是过年一起陪爸妈去看的。她总是很忙,忙着学习忙着赚钱忙着搞事业,下班后也不放过自己,搞瑜伽做美容一边还能看大师精品课,郭文韬都佩服她的精力。别人总说他精益求精专注工作,打趣他跟妻子在一起肯定是他天天忙工作都没时间陪伴妻子。
其实不是这样的,跟李炎梦在一起,更忙的反倒是她。
不过郭文韬是个好男人,他脱掉外套坐到了妻子身边。妻子将头靠在他身上,一边笑一边跟他讲这故事的前段,不知道是声音太催眠还是真的喝了太多的酒,郭文韬竟然越听越困,最终倒在了妻子的肩膀。
喂。李炎梦看了看倒在肩膀的郭文韬,心中一阵无语,好不容易她今天不想工作,精心打扮一番想好好跟丈夫温存温存,谁知道郭文韬竟一头昏睡过去!真是应了那句话,婚姻是爱情的坟墓,婚姻越久,再大的ji情也得给你消磨没了。
没办法,她只得关掉电视,将郭文韬拖去床上睡,却在给郭文韬tuo衣服时,突然发现郭文韬左手上的戒指竟不见了。那枚铂金的,质地是金刚石的,内圈刻着“love forever”的戒指不见了。
那枚戒指很贵的,是当时他们结婚特意去一个品牌店定制的,当时郭文韬曾在婚礼上对她发誓,永远不会取下这枚象征着他们婚姻的戒指。在婚后,他确实也做到了,时时刻刻戒指不离身,就连工作是面向粉丝大众这样的娱乐工作,他都坦荡的一直戴着戒指,这也确实给了李炎梦很大的安全感,曾经她认为,郭文韬一辈子都不会摘下这枚戒指。
可如今,这枚戒指竟然不翼而飞。
李炎梦有点慌了,她推了推郭文韬,戒指呢?你的戒指去哪了?郭文韬被晃醒,闻言也只是含糊答了一句,丢了,便继续沉沉睡去。这个答案显然不能让李炎梦满意,丢了,是自己丢了,还是不小心弄丢了。这两者含义天差地别,却不得不让李炎梦心中警铃大作。
到底丢哪儿了?郭文韬这一句什么意思?联想到最近二人之间的房事越来越少,虽然说他们也不是热衷此道的人,但婚前都没有频率这么低的时候。这很不正常,工作累是一方面,但这么没性趣却不应该,除非,就是在外面有了别人。而且郭文韬这个人做事极其细致,她这些年丢的小物件数不胜数,郭文韬却是能把它找到,她不相信郭文韬会忘记丢哪儿了。除非,除非就是别人让他摘了,或者别人藏起来了。
不然郭文韬不可能把这枚戒指摘了。
李炎梦的身上细细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她该问,应该问,是哪个人让你摘下了戒指,是哪个人勾去了你的心。她跟郭文韬的感情长达七年之久,她曾无比骄傲的跟闺蜜说,世界上哪个男人都会出轨,郭文韬不会。闺蜜问她为什么,她得意洋洋的说,因为他胆小。
她曾经相当笃定郭文韬的胆小,她跟郭文韬认识一年就看明白了。这个男人根本没什么恋爱经验,一般都是女孩追他,他对爱情也很单纯,礼物他买,吃饭他请,过年过节都送花,以前笨,都只送玫瑰,后来李炎梦叫他送别的,郭文韬便给她送了月季,搞得李炎梦哭笑不得。交往一年便想着结婚,还是李炎梦说先谈两年看看才没结的。爱情对于郭文韬是一道问答题,恋爱,结婚,生小孩,这是一套完整答案,好像只有这样做才能得到别人的红艳艳的满分。
郭文韬不要爱情,要的是妻子,正好李炎梦的完美人生也缺一个优秀且完美的丈夫,于是他俩一拍即合,共同写下这份完美答卷。所以李炎梦非常自信,她相信郭文韬不会出错,也不肯出错,他对道德,责任充满了顺从感,对父母更是极尽可能的孝顺,父母说东他不敢往西,这样的男人怎么会出轨呢?他胆小的要命。
但这事她不能直接去问郭文韬,婚姻是很脆弱的,你不知道你说的哪句话,做得哪件事就让婚姻分崩离析了,况且,人要是真是无心之失,自己还会被说做多疑,让两人关系不和。李炎梦洗漱完静静躺到丈夫旁边,郭文韬已经睡下了,而她却是满脑子混乱思绪。
这件事她得自己去查证,到时候也好说些,戒指到底在哪儿?郭文韬到底爱上了谁?又是哪个人来破坏她美好的婚姻?想的事情太多太杂,她竟想着这些沉沉睡去。
第二天醒来,李炎梦醒来,郭文韬已经把早餐买回来了,一碗炸酱面,一碗馄饨,李炎梦拉开椅子将炸酱面拌匀,郭文韬坐在她对面,正一口一口吃着馄饨,馄饨里面放了一点辣子,他受不了,吃的眼泛泪花。你之前不是一直买两碗炸酱面的吗?李炎梦问他。
郭文韬喝了点水才好多了,今天炸酱面卖得快,就剩这一碗了,你吃吧。郭文韬低头,继续含泪吃着他的馄饨。
以后吃不了辣就别放辣子,李炎梦看着他笑道,你看你,吃得满头汗。
郭文韬拿着筷子的手顿了顿,稍后才说,没事,换换口味。
随你咯,李炎梦吃了几口就不吃了,炸酱面碳水含量太高,她怕长胖。她洗漱完坐在镜子前化妆,一边对郭文韬说,今天我去上班,你有什么安排吗?
郭文韬在收拾垃圾,他总是这样,干净负责爱打扫,跟他在一起以来李炎梦基本没做过家务。郭文韬正在扫地,闻言也只是一句,打算下午开直播,晚上约了朋友吃饭。
那明天呢?李炎梦继续追问下去。
明天去参加杭州办的一个展,似乎是察觉李炎梦问的有点频繁,郭文韬抬起头看了她一眼,怎么问这些?
李炎梦涂口红的手一顿,缓了几秒才笑着回道,这不关心你吗?
郭文韬默默将垃圾倒进垃圾桶里,随后又将衣服拿去阳台晒,以前你从不关心这些。
李炎梦顿住了,她看着郭文韬的背影,脑海里努力回想,以前她确实不怎么过问他这些事,她很忙,她要学习还要做博主,每天累死累活争做时代新女性,她哪有时间来关心郭文韬,再说了,她心虚地给自己找借口,郭文韬也没问过她这些啊。
他们本来就是这样的两个人,一头在成为完美人类的路上狂奔,连自己都懒得关心了,又哪里会有力气来关心别人,每个月往家庭账户里存钱就算尽到了心意。
李炎梦看着阳台上郭文韬的背影,他正在晒衣服,不知道是不是没有去医院里打针,他的强直似乎又发作了,每晒一件衣服郭文韬就得扶着腰站着缓缓,他的眉头紧皱在一起,看起来痛苦极了。
对哦,她好像从来没陪郭文韬去医院打过针,李炎梦后知后觉的想到。
因为他说不疼。
李炎梦下了班便匆匆赶回小区,她躲在花坛后边,看着郭文韬上了车,便赶忙上了已经打好的车。师傅,跟上前面那辆车。李炎梦心急地说道,听她这样说,师傅也赶紧拉足马力跟了上去,他一边跟紧人的车后头一边笑着说,姑娘,您是捉奸呢?还是侦探呢?
不知道是师傅独有的北京口音使她分了心,还是这事无人可说的苦楚使李炎梦压抑许久,她看着前方川流不息的车流,到底还是没忍住的开了口。
去捉jian,老公出轨了。
这事啊,师傅叹息一声,这事我也载过不少了,男男女女都有,要不是伤心欲绝就是怒目圆瞪的,像您这么冷静儿的不多啊。
这不是没证据吗。李炎梦回道。
证不证据的,从你怀疑他的那一刻开始就不重要了,师傅声音浑而长,倒像是某位得道高僧,普渡众生来了。其实人出轨,百分之八九十是yu望没得到满足。男人的yu望分两种,一种是下三路的,美se和食yu,把这两者管住了,男人的腿就跑不了了。
我老公没这么下liu,李炎梦皱了皱眉,他这人没这yu望。
害,有没有这yu望的都不重要,男人这种yu望充其量只能叫爱好,算不得是爱,爱好随处可见,要爱却不容易,师傅笑着摆摆手。
那什么是爱呢?李炎梦问道。我努力把自己收拾好,努力赚钱,老人那儿我也尽心尽力的,这难道不是爱吗?
可姑娘,您说了这么多,我怎么只看到了您在爱自己呢?师傅睨了她一眼,紧接着又垂下眼去看向前路。他的声音悠悠的,女人需要爱,那男人就不需要吗?其实都需要,需要被关心,被呵护,被理解,被看见。
真正的爱,是接受自己做自己,也接受别人做别人。
姑娘,您倒是看见自己了,看见别人了吗?师傅把车停好,抓不抓证据的您心中早有定夺,我说这话也不过是想您能趁这个机会,好好的看看爱是个东西。或许看到这个,您也能放下很多了。师傅把车锁打开,地方到了,您快下车追人去吧。
李炎梦这才如梦初醒,说了声谢谢便赶紧下车追进大门中去。
幸好定的不是包间,李炎梦遥遥坐在最偏的一桌才敢落座,她也没吃晚饭,心里空落落的点了几道菜还没回过神来。姑娘,您倒是看见自己了,看见别人了吗?这句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中,她看向坐在远处的郭文韬。郭文韬的朋友已经到了,有三个,全是男xing,他们说说笑笑的,看着很熟。可李炎梦却一点也不知道这三个朋友,她也根本记不清郭文韬有没有向她提过这三位朋友了,或许提了,她也没放在心上吧。
以前她能熟悉郭文韬的每一位朋友,还时常请他们来家里做客,可现在她已经有好几年没跟郭文韬出去见他的朋友了。她内心总是有一种恐慌,钱赚得不够、不够成功,她二十六岁博士毕业于北京大学,看着像是很好的成绩,但其中的焦虑只有她自己知道,工资拿的根本不够在北京生活,别的同事已经都是海归,博士后,她这点东西根本不够看。
但郭文韬已经进入娱乐圈,上一期节目拿的钱就比她辛苦打工三个月还要多,这叫人心里怎么能平衡?要不是有郭文韬,她怎么可能现在在北京住着自己的房子?说不定还要等好几年才买的了房子,说不定连房子也才几十平方
但现在,他们的房子一百多平,一百多平,这还是在北京。要不是有郭文韬在娱乐圈赚的钱,怎么可能?李炎梦一不小心被汤勺碰到,滚烫的汤洒到她的裙子上,她赶忙抽纸去擦,这条裙子六千五,清洗也是好大一笔费用。
她总是能听到旁人跟她说,你真是好福气,嫁个老公又帅气又能挣钱,年纪轻轻就在北京买了那么大房子,这钱赚不少吧,哎呦真厉害,你还干嘛累死累活给老板打工啊,回家伺候你老公就吃喝不愁了。看,这衣服,老公对你可真好。
这是我自己花钱买的,李炎梦当时拽着裙子这样跟人说。
哎呦,别人笑了,可要没你老公赚那么多钱让你没后顾之忧,你还能拿这么多钱去买一条裙子吗?房租水电费保险费人情世故随份子,再不济父母老了生个病,都得要你不少钱吧,这些东西哪个不比你一条裙子重要的多,说到底,还是你老公厉害哦。
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李炎梦使劲地擦着裙子,精美的织物却是娇嫩得很,她用力一擦,衣物便皱成一坨,越来越难看了。他那份工作有什么好?不过就是面向粉丝娱乐大众罢了,她兢兢业业为了人类事业奋斗,怎么看都是她这边更厉害,她没有比丈夫差,她可以为了一个实验报告在实验室里死熬,也可以为了甲方的广告稿几个昼夜不断的改,她努力做了这一切,钱是没有那么多,可她真的努力了。
嘶的一声,裙子被扯坏了。李炎梦怔怔的放下手,看着被撕毁的裙子,却是鼻子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她很努力的想要生活得更好,她有什么错?她努力工作努力生活,减肥健身医美把自己收拾的漂漂亮亮的,她有什么错?她为她的婚姻尽到了最大的努力,为什么郭文韬要把戒指丢掉,到底是为什么?
是郭文韬错了。
她俯下身去,在满堂华彩的大厅里,呜咽地小声哭泣着。
郭文韬回家的时候,是友人把他送回来的,友人打趣他,怎么这么多年了还没在北京买一辆车,你又不是不会开。郭文韬只是笑,买完房子哪有钱买车。欸你可别,谁都有资格说这话,就你郭文韬没资格,娱乐圈那边我又不是没接触过,上几期节目你就能全款买一辆好车了吧,早点买,也方便你不是?
郭文韬走在小区长长的林荫路上,昏黄的灯光透过树叶的缝隙落了下来,微风吹过,树荫耸动,满地都是细碎的影子。其实他也不是没想过买车,但他总是不愿意,就好像买了车,就得在这城市生根发芽一辈子似的,他感觉还没到那份上,他的心是飘荡的,北京太大了,他找不到地方落地。
房子不过供人栖息,随时可以换,但车子不行,车子走南闯北,却是要一辈子跟着自己的。不知道之前听谁说,人生是一辈子的流浪。郭文韬低头笑了,这也太中二了。
他站在小区楼下,抬头望向这高高的楼宇。北京寸土寸金,导致房子也做得高,四面的墙方方正正的,倒不像家,像监狱。郭文韬看了一会儿,等身上的酒味散去,才进了电梯。
李炎梦不喜欢酒味。
郭文韬推门而入,却发现妻子已经洗漱完毕躺在床上了,房间里没开灯,郭文韬想着她睡了,便蹑手蹑脚地打算把门关上。
老公。郭文韬手一顿,看着躺在床上的李炎梦,李炎梦将被子拉得高高的,侧着身子,他看不清李炎梦的脸,只得问,怎么了?
李炎梦的声音闷闷的,像是被捂了很久的土罐子,她盖着被子静静地问。老公,跟你吃饭的是什么人啊?
郭文韬一愣,却还是回答道,以前做金融的朋友,今天想着聚聚就约了个饭,你以前见过的。
怎么不带我去?
因为,郭文韬低下头,以前问你去不去的时候,你总说你很忙,没时间,叫我别打扰你。
哦,我知道了。李炎梦缓缓将头埋进被子里,她的身躯佝偻着,像是一只被海水推上岸,濒临死亡的虾。你关门吧,我要睡了。
嗯。
第二天一大早,李炎梦就起床了,她跟郭文韬说她要出差两天去外地参观学习。郭文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跟她说最近天气回冷,多带两件衣服。李炎梦在小区门口的咖啡店一直坐到了郭文韬出门,她跟着郭文韬上车,到机场,上飞机,查航班不是一件难事。她坐在飞机椅上,看前面郭文韬的经纪人正在跟郭文韬汇报行程。经纪人一边说,郭文韬一边听,却时不时变换坐姿。经纪人关照的问,怎么,腰又不舒服了?郭文韬摇摇头说,没事,不疼,你接着讲吧。
他们下飞机,一下飞机就有大群的粉丝涌来,李炎梦远远的跟在后面。看着郭文韬被粉丝追的脱不开身,却又在上车前依然温和的跟粉丝招了招手。展览不远,郭文韬一下车就受到了一阵阵欢呼声,他笑着上台。
其实这不是李炎梦第一次来郭文韬的这种活动,不过以前她对这种活动没兴趣,每次来也只是因为自己的行程恰好重叠了。说起来,她根本没有好好的去看过这样的郭文韬。他穿着一身风衣,头发被发胶打理的恰到好处,整个人站在台上,自如地侃侃而谈。其实这跟她记忆中的郭文韬很不一样,她记忆中的郭文韬,是害羞,腼腆,不善言辞的,跟别人多说几句话就会拘谨地后缩。
但现在的郭文韬,太闪闪发光了。
是这样的吗?郭文韬已经变成这样子了吗?李炎梦看着舞台上的郭文韬,有粉丝大声的在台下递话,郭文韬也只是笑笑,然后四两拨千斤的将话题轻轻带过。
李炎梦第一次在心中生出了疑问,她是不是真的有太久太久没有好好地看过郭文韬了?
结束工作后,经纪人带着助理离开,而郭文韬却没有走。他站在后台的马路上,像是在等谁。他的腰似乎不是很舒服,他扶住腰,眉头紧锁,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发。粉丝在外场稀稀拉拉地离去,工作人员忙着收拾东西,只有郭文韬一个人在这儿,蜷缩着蹲下。
李炎梦咬了咬嘴唇,上不上去?可上去了她又该怎么跟郭文韬解释?我出差到杭州,真巧?也太假了吧。李炎梦心中踌躇,她站在原地,始终没有伸出去那一步。
砰!巨大的关门声传来,李炎梦猛然望去,一个人影匆匆跑下车奔到郭文韬身边,一到郭文韬身边,那人便焦急地查看郭文韬身上的状况,一边口里还不停说着话。
你是不是疯了?啊?一个人站在大马路边上,怎么?想被车撞死是怎么了?你要是想死,跟我说啊,我马上买把菜刀给你,省的您老费这劲儿。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郭文韬拉住衣角,郭文韬抬起头,撑出一个小笑来。
这你不是来了吗?
呵,那人冷笑,这是我来了,怎么,我不来你就去死是咋的,郭文韬,你爱惜点自己行吗?这幸亏是交通发达,我能两小时从上海赶到这儿,要是不发达呢?你是不是就在这马路上躺尸啊?
那我真得感谢交通发达了。郭文韬笑道。
起来,你想在这儿被人围观啊。那人把郭文韬拉起来,郭文韬也没拒绝,从善如流地站起身,他乖乖地靠在那人身边,活像只牵着绳的羔羊。去不去医院,哎哟,这专家号可真能难挂。那人飞速地翻动着手机,你说你,干嘛不在北京看了过来,怎么?杭州的医院比北京还好啊?
别看了。郭文韬却是一手将那人的手机盖住,我们去看电影吧?票我订好了,四点钟的场次,电影院不远,现在去来得及。
那人眉头一跳,缓缓将手机收进口袋,语气却是冷了下来。你不惜装病把我从上海骗到这儿,就是为了让我陪你看电影?郭文韬,你是不是疯了?
郭文韬却是不答,只是笑着说道,去看嘛,这电影我想了好久了,终于有时间去看。
你自个去,我要回家。那人直接掉头就走,却不料郭文韬一把抓住他手腕,力气用得很大,叫人不得不停下看他,郭文韬撑着湿漉漉的眼皮,看着眼前人,仍然还是那句话。
阿蒲,你就陪我去看嘛。
蒲熠星没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他俩就这样沉默地站在杭州萧瑟的春风里,沉默地对峙着。
李炎梦这才惊觉,那个戴着口罩套着天蓝色卫衣的人是蒲熠星,实在不怪她眼拙,大约是怕冷,蒲熠星把自己全方位裹成了个十足十的粽子,就算是孙悟空下凡,也得认好一会儿。李炎梦眼珠直勾勾地盯着前面的两个人,手指不住地抠挖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她是听说过他俩的传闻,她也疑心过,只不过她始终不相信,郭文韬那样一个恪守本分的人,竟然会为了蒲熠星丢掉戒指,怎么可能?蒲熠星明明就只是个粽子。
最后他们还是去看了电影,李炎梦站在门口望着。郭文韬原先是不怎么爱吃甜的,可这次他竟然去买了一桶爆米花,还有两杯可乐。蒲熠星接过那一桶黄澄澄的爆米花,还没进影院就吃了起来,郭文韬不知道跟他说了什么,蒲熠星斜睨了他一眼,却是将拈起两颗爆米花塞进了自己口中,郭文韬就笑起来。
其实人跟人之间的磁场是很不一样的,有些人瞧着就不合,而有些人呆在一起,就好比用粘稠的糖衣将两个人紧紧地裹住,在这人群中单独为他俩分隔出一个小世界,别人插不进去,无数只苍蝇黏死在了甜蜜的糖衣上。
他俩打扮的很普通,站在普通的影院里做着很普通的事,好像就是一对很普通的情侣。
李炎梦注视着,心里却在回想,她上一次单独跟郭文韬看电影是什么时候,四年前还是六年前?那个时候他有为自己买可乐吗?有用左臂紧紧地贴着我的右臂吗?有凑得很近与我说些打趣的话吗?可悲的是,她真的已经忘记了。
等电影开场,李炎梦才去售票处买了票,谢天谢地,那个场次还有座位,售票处的小姐姐亲切地向她推销,情侣双人套餐,一桶爆米花两杯可乐,您需要吗?李炎梦看着那一桶黄澄澄的爆米花,上面还散发着香味,她飞快地低下头去,不了,谢谢。
我一个人,吃不完这些东西的。
郭文韬买的是个很冷门的电影,电影上的男男女女在一片潮湿的,绿色的雾里争吵,崩溃,然后流着眼泪说爱你。李炎梦边看边想,郭文韬竟然会买这种文艺烂俗的片子,明明他以前只会看点悬疑科幻的片子。她往下看去,这场的人稀稀拉拉的,正好方便她坐在他们后面,他们偶尔交谈,声音悉悉索索的,像是衣帛上的小虫子,小小的,却让人无法忽视。郭文韬的头往蒲熠星那边靠一下,李炎梦心里的虫子就咬一下,密密麻麻的,痛痒难耐。
郭文韬好像总是有许多话想对蒲熠星说,而蒲熠星只是淡淡地点个头,最后,郭文韬也不说话了。李炎梦看着他们,想着前两天的那场电影,莫名有点想笑,这角色竟然全然调转过来了,可笑着笑着,她又觉得可悲,原来他也是会爱的。
只是不爱自己罢了。
银幕上那场潮湿的雾又笼罩过来,那是他们的年轻的时候,女生穿着一袭绿色裙子,她白皙的皮肤上扑了红色的粉,黑漆一般的眸子旁点缀了一串银闪闪的亮片,将她整个人称得娇艳又清纯,她赤脚站在湿漉漉的河堤边,沾着水的草浸湿了她的裙摆,她看着眼前的男孩,她的眼睛也湿漉漉的,像是下了一整夜的雨。
她问男孩,你爱不爱我?男孩答道,我不知道什么是爱情,但我想跟你结婚,想照顾你一辈子。
转眼几年后,他们在一座房子里吃饭,墙壁上有很多潮湿的破洞,房间里挂着绿色的蚊帐,吃着吃着,女人突然问,你现在爱不爱我?男人夹了根青菜放碗里,只有一点点。女人不满意了,放下了筷子,她质问男人,为什么只有一点点?
男人抬起头,摘下女人嘴边的一粒白米粒,回答道,因为很爱很爱的话,是没办法走远的。
一点点已经很多了。
看完电影出来,郭文韬拉着蒲熠星去吃饭,他们没去那种商场里面精致的大饭店里面吃,而是在街边随便找了个餐馆,生意蛮红火的,不是饭点屋子里也快坐满了。这家不卖炒菜什么的,而是面食馄饨之类的居多,李炎梦看着他们,心想,郭文韬一定会点炸酱面。
他们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一起出去买吃的,郭文韬就总是买炸酱面,她很喜欢吃炸酱面,又怕胖,郭文韬就总是帮她吃完碗里剩下的,那个时候李炎梦羞,不让他帮忙,郭文韬就笑,在我家里,我父母就是这个样子的。李炎梦就低下头不言语,但耳朵却悄悄地红了。
所以后来他们出去买吃的,就总买炸酱面。
但这次,郭文韬却点了两碗酸辣粉。郭文韬吃不了辣,里面没加辣也吃的泪花涟涟,李炎梦撇撇嘴,铁定是为了迎合蒲熠星的口味,可你看蒲熠星,连瞧都不往你这儿瞧。李炎梦吃着炸酱面,一边心里暗暗吐槽,外边的炸酱面还是没北京的好吃。
她不太喜欢杭州,这里雨这么多,这么湿,回南天的衣服总是晾不干,饭菜也没有什么好吃的,西湖醋鱼吃一口她就觉得折了十年寿。可郭文韬喜欢这儿,还说要来这边住。她曾经向他发脾气,问到底为什么要来这边。郭文韬当时只跟她说了很多关于事业前景的话,但她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因为这边樱花很漂亮,想着你喜欢。
她就再也说不出什么反对的话。
可如今,她看着前面的男人,郭文韬正在吃粉,边吃边跟蒲熠星讲话,蒲熠星给他拿了瓶豆奶,郭文韬这才乖乖喝起来。她又不确定了,真的吗?郭文韬想搬来杭州,真的是为了樱花吗?
明明北京的樱花也很漂亮。
等吃完了饭,郭文韬站在门口磨蹭,蒲熠星则在一旁看高铁票,夜间的高铁票还有不少。你能不能别走?郭文韬拉了拉他的袖子。蒲熠星看着那削瘦的一双手,细骨伶丁的,就剩一层皮在包着肉。他往上望去,早上的做的妆造已经掉的差不多了,粉扑子斑驳,也就一层红色的皮掉在嘴唇上,郭文韬笑着,眼睛里却是哀求着,有点像小狗,蒲熠星突然想。
其实郭文韬经常用这种眼神看着他,只不过以前是无意,现在是故意,他用像小狗,像羔羊等一切乖顺的眼睛看着他,向他示弱,向他寻求帮助。而他看着这样的眼睛,话还没听人说,心肠就软了一半。郭文韬知道这招对他有用,便不厌其烦的上演这样的把戏,好像只要他一露出这样的眼神,蒲熠星就会永远为他冲锋陷阵。
不过现在,蒲熠星捏住他的下颌,他离郭文韬很近,只差一个吻的距离。大街上来来往往,而他们站在一个小巷子里面,树影在他们脚下暗流涌动,偷偷贴近又分开,好像里面有一万株黑鸢尾要爬上他们的脚踝。
我给你的,还不够多吗?蒲熠星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很冷,两颗珠子像琉璃。
不够,郭文韬总是笑,只不过他这一次没办法再将面皮糊上去,扮出一个漂亮的笑,他笑得惨兮兮的,像是遮羞布被扯下,露出里面空荡荡的骨骼。以前我说痛,你就会比我更痛,我说想你,你就会说很想很想我。蒲熠星,为什么现在你不这样了呢?郭文韬看着他,像是好痛好痛。
因为,我不爱你啊。蒲熠星放下手,轻轻靠回墙壁,他垂着头,月光流淌在他身上,他笑了,讲道。
我都跟你说了一万次,怎么你还是要问?
因为你撒谎。郭文韬盯着蒲熠星,他的眼睛被烧的很热,热得像是要把人给烧着似的。你就是爱我的,你又为什么要撒谎。
那你呢?蒲熠星冷不丁的反问道,你又为什么不珍惜呢?
霎那间,郭文韬闭上了嘴。
浓稠且紧张的空气凝固着,他们站在这里,就像两座高峭的悬崖,互不相让着,谁都拒绝低下高昂的头颅,谁都掩饰着彼此伤痕累累的心。
郭文韬突然觉得好累,他松下浑身的力气,疲惫地抬起头,他看着蒲熠星,苦笑道。
所以到底为什么,我们会变成这样?
蒲熠星还是走了。
黑色的车子飞驰而去,融入杭州的街头,很快便消失不见。李炎梦站在街的这头,她遥遥地注视着街的那头,红亮亮的招牌继续悬挂着,人们行色匆匆地走着,郭文韬站在街边,他远远望着街头,刺骨的凉风吹过,将他的头发吹得好乱。郭文韬从口袋里拿出一个打火机,他没有点烟,但李炎梦知道,他不会抽烟,他闻着烟味就恶心。
他只是将那只打火机一下下的开合着,咔、嚓、咔、嚓,火苗不断窜起,又不断被熄灭,火光照亮了郭文韬的眼睛,他没有躲,只是静静地注视着。
郭文韬没有点烟,李炎梦却觉得他比抽烟更寂寥。
他们站在同一条街上,为着一个男人的离去,同享着同一种寂寥。
李炎梦再也没跟踪过郭文韬,她回到家,没有再去翻郭文韬的手机,衣柜,而是请了三天假。
她疯狂的搜索着关于蒲熠星的一切,她知道他曾经经受过人群的孤立,高考兵乓球加分过了南大录取线,谈了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出国留学,那所学校她了解过,并不是在金融行业数一数二的顶尖学府,甚至郭文韬那一届很多很多人都比他优秀,然后蒲熠星回国进了风投公司,跟一个追他的女生谈了恋爱,李炎梦暗暗想着,真可悲,他竟然跟一位自己不爱的女生在一起了,蒲熠星,你就这么缺爱吗?然后他接了娱乐圈的通告,开始跑娱乐节目,李炎梦看着综艺里搞怪的人,心里的鄙夷又升上来,爹妈老师辛苦培养你二十多年,结果你就在这儿干这个,真是朽木,真是顽石。
再后来,她在综艺里看到了郭文韬。其实她基本上不看郭文韬的综艺,无论别人说她的老公在综艺里多帅多聪明,她从来都是不屑的,心里总是想,不过就是小学生玩的东西,又能有多聪明?其实她心里是羡慕的,后来嫉妒压过了羡慕,妒又产生了恨,最终变成了她跟郭文韬之间一道高耸的围墙。
她不看郭文韬的节目,拒绝郭文韬的靠近,不在乎郭文韬的痛苦,她只在成就自己的路上狂奔,这没有错,可郭文韬也是个人。他需要爱,需要关心,需要被看见。李炎梦要的是钱,是物质,是体面的婚姻,所以她不断地努力来满足物质上的欲望,她原本以为有了这些就会有精神。可这两者是分开的,所以当她蓦然回首的那一霎那,却发现郭文韬早已不在原地。
他被忽视了太久,他需要被看见。
所以当李炎梦终于肯静下心好好地去看郭文韬的综艺时,她忽然就明白了,为什么郭文韬会爱上蒲熠星了。蒲熠星带他玩,替他解围,蒲熠星出现在每一个郭文韬需要被看见的时刻,郭文韬的懦弱,自卑,敏感,蒲熠星通通接纳。看得连李炎梦自己都有点怀疑了,我呢?我又能接受这个样子的郭文韬吗?答案是不能。
如果要她跟郭文韬的这些结婚,她绝对是拒绝的。
可看着看着,另一个疑问又如同蝗虫一般啃咬着她的心,令她彻夜难眠。她看着丈夫安睡的后背,看着床前摆放的巨大婚纱照,那他们当时在国外举办婚礼时拍的,婚纱隆重,婚礼肃穆,郭文韬在草坪的尽头前等她,尽管到场的没有一个是她的亲人,可她还是嫁了。她沉浸在华丽曼妙的氛围里,全然忘了,这是一场没有受到祝福的婚礼。
她努力地回想起郭文韬当时的话语,他说,在国内办很多东西都要置办还有很多的人情世故,不如就我们去国外办,至于国内的这些人,请他们吃顿饭就好了。当时她忙着做实验,也懒得去应付这些,便同意了这个建议。但现在,李炎梦攥着婚纱照,心里一个个疑问全涌了上来。为什么要去国外办?你是不想请别人,还是不想请蒲熠星?你那个时候就爱上了蒲熠星吗?那你又为什么要跟我结婚呢?
人与人之间的信任是一块白布,只要被撕开个小口子,里面无数的东西便都会涌出来,最后便会把布撑破,再也消失不见。
她开始疑心郭文韬对她的行为是不是全然的欺骗。她会在郭文韬买回早餐的时候问他,为什么今天又买的炸酱面?郭文韬闻言只答道,因为你喜欢吃啊。
那你喜欢吗?李炎梦反问。
我,郭文韬一顿,最后只是笑道,我喜欢你喜欢的。
她也拉着郭文韬逛超市,再问他他还记不记得她喜欢吃什么?郭文韬就把她喜欢的一一放进购物车。也会拉着郭文韬去电影院,看他会不会买那情侣套餐给她。可当她拿着那桶爆米花的时候,心里却又欢喜不起来。她时时刻刻记着那个男人,记着她当时站在售票处时,到底是怎样的心情。
最后,她把那桶爆米花扔掉了。
李炎梦翻着蒲熠星的个人微博,心里无不寂寞且恶毒的想,你呢?你现在过得好吗?你是小三,郭文韬也是小三,你会不会也在经受着痛苦呢?你的女朋友知道你在外面跟男人这样子吗?她能忍受得了吗?郭文韬又能忍受得了你吗?
爱情多伟大?只不过没有得到而已。
郭文韬的戒指不见了。
芈十四在录制节目的时候,听到身边的人惊呼出声。她顺着看去,发现郭文韬的手上确实没带戒指。你说他会不会是跟他老婆出了点事才把戒指摘了的啊?身边的人还在讲,其实娱乐圈里就这么大点地方,同一批人天天在同一个地方打转,就算你不说,别人也能揪着你身上的事情不放,以便来做自己茶余饭后的八卦。
应该不会吧,他跟他老婆看起来关系蛮好的嘛,金童玉女,才子佳人,看起来超般配的欸,另一个女人疑惑道。
知人知面不知心嘛,你都说是看起来了,要我讲,他跟他老婆关系恐怕没那么好,我们这档节目少说也录五年了,他老婆哪一次来看过他?婚是结了,就怕早已是同床异梦,离心离德哦。
啊,那照你这么一说,怕不是郭文韬出轨了?女人小声却兴奋地问道。另一个女人摇头晃脑起来,看起来彷佛诸葛亮下凡,只看她眼睛一撇,说,保不齐哦。
好渴,蒲熠星随口念叨了一句。话还没说完,一瓶水就放到了他的手边,蒲熠星抬头望去,只见坐在他对面的郭文韬放下了手,看他看过来,也只是淡淡地回望过去。两人的视线就这么在空中飞快的一触,停顿了几秒后,再心照不宣地撇开,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但就这短短的一秒,都被台下的人精细地捕捉到。
你看,他俩的眼神哦,分明就是有鬼,女人悄悄地这么跟身边人讲着,像是发现了天底下最大的谎言般洋洋得意。
怎么可能,不会的,蒲熠星早就跟我说过了,他们之间什么都没有,是你多想。芈十四站在她们身后,心里下意识反驳道,她想说什么,却又怕失了身份,于是只得闭口不言,听前面二人继续说下去。
真的欸,我也这么觉得,你说,郭文韬的戒指是不是就是为了蒲熠星摘得哦?
那蒲熠星还真算厉害,郭文韬为他做到这个份上。
那你说蒲熠星会不会和他女朋友分手?
应该会吧,女人故作高深的说,你看,他和他女朋友谈恋爱这么久都不结婚,男人啊,要是真爱一个女人,干什么不结婚,分明就是心里装着人。依我看,只要郭文韬敢离婚,蒲熠星也指定跟他女朋友分手,最后跟着郭文韬双宿双飞了。
你们知道个什么,我跟蒲熠星不结婚,那是因为我不想结,芈十四在心里大声说着,却依然控制不住般向台上望去。他们一行人起身,正要赶往下一个场地,蒲熠星走在前面,郭文韬和别人说说笑笑地走过他的身旁。他们俩的衣袖不经意的重合,郭文韬回头看了蒲熠星一眼,什么都没说地继续往前走了。
这个动作很小,却如细针般扎过芈十四的心头。不会的,蒲熠星什么都没表示,他跟我说过了,他跟郭文韬没关系。针一下一下刺过她的心尖,旁人的话语在她脑海中回荡,就算她极力想要说服自己的心,却仍然会感受到心脏传来的,细密的阵痛。
我们结婚吧。
蒲熠星在跟芈十四坐车回酒店的时候,芈十四突然说了这一句。
蒲熠星没有立即回答,只是转过脸来,细细地将芈十四看了一眼,然后说,你不是说你是不婚主义者吗?
我不想做不婚主义者了,我想跟你结婚。芈十四双眼热切地看着蒲熠星,宛如一位猜中男孩心意的少女,正迫切地等待着男孩的回应。但蒲熠星却没有如她所料想的那般回应,却是问她,为什么突然想这件事?
芈十四咬了咬唇,其实是因为一整天那些言语都不间断的在她脑海浮现,她想着,只要蒲熠星跟她结婚了,就能证明蒲熠星爱她了吧,这样一来,就算郭文韬真喜欢蒲熠星,蒲熠星也没办法抛下自己不管。对吧,那就结婚吧,只要这个男人跟自己有结婚证书,就谁都抢不走他了。
但真话肯定是不能说出口的,这样显得她这人多敏感多疑似的,所以她只能避重就轻地说,因为我们俩年纪都不小了啊,我父母也老是催我俩结婚不是吗?见蒲熠星仍然只是淡漠地看着她,芈十四心下一急,抓住了蒲熠星的手,她的话语很密,像是有很多话都想吐出来似的。你不是一直很渴望家庭吗?那我们结婚好了,如果你嫌麻烦,婚礼的事宜可以让我来负责,到时候我们把所有人请到上海,见证我们的婚礼,好不好?结婚后我们生两个孩子,到时候你也不用在家,家里有我看着,你觉得怎么样?
她语气一顿,手死死地抓住蒲熠星的手,过长的指甲掐进皮肤,翻出白花的皮肉来,蒲熠星没答话,还是沉默。在这一段沉默里,她看着蒲熠星,心里被一股将近恐慌的执拗占据,她从心里热出来。她的双臂又紧紧地攀上蒲熠星的脖颈,贴在他的皮肤,她的脸摩挲着蒲熠星的脸,她的身子恨不得从衣服里蹦出来,长在蒲熠星的身上,好似只有这样才能将她心底的渴望抚平。
蒲熠星这人太冷太冷了,她的身子再怎么热,蒲熠星的皮肤都是凉的。
绝望从心底蔓延出来,芈十四不管不顾地吻他,抱着他,眼泪流了一脸,她整个人将近匍匐的状态贴着蒲熠星,她的眼睛仰望着蒲熠星,哀求像水一样涌出来。眼泪滴到蒲熠星的皮肤上,发出呲拉呲拉的声响,她抽动着,恳切着,开口道。
蒲熠星,我们结婚吧。
蒲熠星没有回答她。
你去哪儿?芈十四一把跑过来挡住门,她的眼睛死死地盯住蒲熠星,不一会儿又变得哀怨起来,你今天又没工作,在家陪陪我嘛。蒲熠星将手机页面打开摊在她面前,我跟朋友约了今晚吃饭。
朋友比我重要?芈十四立刻反驳道,她的眼睛上挑起来,变得尖锐极了。
蒲熠星没说话。
芈十四又软了下去,她卧在蒲熠星怀里,脸颊贴在蒲熠星的脖颈处,白软的rou不断摩挲着,她瘪着嘴撒娇道,那你带我去嘛,我保证乖乖的,绝不打扰到你。
自从那天他们不欢而散后,芈十四便恨不得二十四小时守在蒲熠星身边,蒲熠星的沉默带给她无尽的恐慌,好多好多渴望从她心里涌出,咕噜咕噜占据了她身体里每一处神经。蒲熠星刷牙她看着,蒲熠星换衣服她跟着。
以前让助理做的事她亲自统统上手,她还买了一对戒指,硬是要蒲熠星戴着,不戴她就又要流眼泪。她好像有很多很多眼泪,很多很多愁苦,蒲熠星一不顺她心,她那双空白的眼眶就要流下眼泪来,糊在她的面皮上,濡湿了她的五官,使她整个人都变成了一团模糊不清的肉。
你就没有自己的朋友要见吗?蒲熠星任她扒着,只问了这一句话。
我?芈十四抬起泪水涟涟的双眼,空茫地想了好一会儿,才喃喃回道,她们都各有各的事要忙,约不上。
没做助理之前,她确实有很多朋友,学术上的,兴趣上的都有,那个时候她像只漂亮的花蝴蝶,虽然忙碌,却自在地穿梭在人群里面,她穿着织染的白裙子,头顶着蕾丝的白布,涂着鲜艳的口红,每个人都夸她明艳。可做助理后,她跟着蒲熠星天南地北地跑,没时间看书没时间交际,朋友约她她都是有事、在忙,其实她也没什么事,她只是坐在录制现场,盯着蒲熠星的一举一动罢了。渐渐的,那些朋友就不再约她了。
蒲熠星慢慢她的手从身上扒下来,他垂着眼看她,眼睛里不知道是什么情绪,最后他只是说了一句,你也要有你自己的生活。紧接着,他便推开门走了。
而芈十四站在原地,她怔愣了许久,最后吐出一句,可你不就是我的生活吗?
你以前不这样的,芈十四撅起嘴,眼泪又流出来,她像是个没人要的破布娃娃,主人不要她了,她便只能躲在柜子里哭泣,她哭得很伤心,像是有很多很多委屈,她抽泣着说道。我说做你助理你也没拒绝啊,北京赚钱这么难,我努力了却还是只赚那三瓜两枣,你上一个节目就那么多钱,你叫我怎么能平衡?既然你赚钱了,我跟在你身边又怎么了?我们不是情侣吗?
她的问题很多,却没有人再来回答她。
你女朋友又来接你下班啊,真是好福气。节目上的嘉宾打趣他,另一位也笑了,你是不知道他女朋友,辞了工作来做他助理,天天打理他生活起居。哎呀,有这么漂亮又贴心的伴侣真是几世修来的福气哦,阿蒲,到底什么时候请我们喝喜酒啊?蒲熠星没接话,只是看着站在远处的芈十四。
今天的芈十四化了一个淡妆,穿了一身白裙子,长长的头发挽起来,整个人显得端庄又不失俏丽。其实她鲜少打扮成这样,总说这样太幼稚,像是二十几岁穿的,她喜欢穿成熟一点,可惜总是画虎不成反类犬。她以前喜欢染头发,但鲜艳的颜色最后总会变黄,黑色的发根长出来,看起来突兀极了。她总是坐在镜子前面,抱怨自己发梢的毛躁,再往家里买很多护发产品回来。如今她将枯黄的头发藏起来,看起来还真年轻起来。
要非说这套装扮怎么样,蒲熠星会说,这很像他们见的第一面。那个时候他们在朋友聚会中认识,见芈十四第一眼,蒲熠星就觉得这女孩穿得可真白啊。
辛苦啦。芈十四迎上来,挽上他的手臂,然后笑着跟嘉宾们打招呼。等上车了,芈十四才告诉他一个天大的好消息。阿蒲,我跟我父母那边说过了,他们说结婚可以,嫁妆的话我们那边不贵,可以商量着来,酒席的话我们那边亲戚多,可能得要个十几桌,还说等什么时候来北京,跟你好好聊聊这个事。挽着头在车上不舒服,芈十四又把它给解了,黑黄不接的头发垂落下来,在白色的裙子上毛躁的像一团毛线。
你怎么不说话。芈十四摇了摇蒲熠星的手臂,又说道,我跟父母都讲好了,下个月2号接他们来北京玩,那个时候你正好没工作,到时候就带着他们玩一玩逛一逛。芈十四看着蒲熠星,今天她贴了假睫毛,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要夹死一只苍蝇。你说说话啊。
芈十四。蒲熠星叫她名字,他的声音很沉,芈十四楞了下来,他并不经常这样叫她。我说了,我现在不想结婚。没等芈十四说话,蒲熠星就继续说着,你跟你爸妈之间那是你的事你去解决,下个月2号我已经约了一个制片人见面,推不了。
那3号?4号也是可以的。芈十四贴过来,她看着他重复每一次的步骤。戒指都带啦,我们结婚吧。我父母那边你不用担心,他们对你可满意了,说你多英俊多聪明,未来我们生出来的小孩一定可漂亮了。
芈十四,蒲熠星打断她,他皱了眉头,结婚是你的决定,不是我的,戒指是你让我带的,父母是你通知的,你做了这么所有的一切有问过我的想法吗?你把你的想要的强加在我身上?
因为,芈十四嗫嚅道,我爱你啊。
爱,蒲熠星嗤笑一声,爱是什么很高贵的东西吗?爱就能让你居高临下的安排我的人生吗?
你说你爱我,我怎么只看到了你爱你自己?
芈十四怔愣住了,她呆呆地看着蒲熠星。蒲熠星对她一直很纵容,她要辞职蒲熠星就说养她,她想不结婚蒲熠星就说没关系,不结婚也好。所以她这次也下意识地认为,只要她想结婚,蒲熠星就会结婚,如果拒绝的话,那她哭闹一下,蒲熠星就会心软答应。
蒲熠星沉默了太久,让她忘记了他其实很锋利。
半响,她才吐出一句话来,那为什么你可以养我可以shui我可以跟我在一起,却不能跟我结婚呢?
蒲熠星错开她的眼神,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芈十四扯出一个笑来,她的嘴巴在张着,可眼神很绝望,像是一个人在雨中等了很久很久,等到最后雨淋透了她的全身,把一颗火热的心也浇的冒冷气,她死寂地问,空洞的眼神看着人,像是要把人的皮肤盯出一个洞来。
蒲熠星,你为什么总是不回答我?
自那天以后芈十四确实没再提结婚的事,他们之间总是这样,看似是芈十四强势,其实只要蒲熠星一发怒,芈十四就不敢再说什么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她甚至有时候觉得,看似蒲熠星处处顺着自己,可顺从,也是一种掌控。
她问蒲熠星晚饭想吃什么,蒲熠星说随她。她问蒲熠星想看什么电影,蒲熠星说随她。蒲熠星对她百依百顺,可芈十四却觉得她从来都不懂这个男人,蒲熠星从来不主动表露他的喜好,他的想法,她甚至不知道蒲熠星是更爱吃白菜还是包菜,反正只要问他,他就说都可以。
最记忆深刻的一个场景是,她以前跟蒲熠星出去看了一场电影,蒲熠星买的票,是一部很小众的文艺电影。银幕上的男男女女在爱情中的漩涡中打转,她看得心生厌烦,谈什么爱情啰里八嗦的,女主简直是个白痴,男人都不爱你了你还扒着他干嘛啊,丢人丢份的,赶紧自强努力做时代新女性不好吗?
她在蒲熠星耳边义正言辞的发表她的见解,等说完了,她期待着伴侣的反应,看,我说的多对,多时代新女性。可转头一看,只见蒲熠星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最后却什么都没说。从而那以后,看电影都是让芈十四挑。
她知道蒲熠星喜欢什么,无非就是什么爱啊情啊人生啊自我啊之类的东西,他买很多的书看很多的电影去思考这些东西。刚谈恋爱的时候,蒲熠星天天跟她探讨什么人生自我价值,自由主义的正确xing,原生家庭给一个人带来的个性缺失。
她虽然也接触这块,可她有自己的一套想法,每当蒲熠星提出一个点,她就洋洋洒洒说一堆自己的观点,蒲熠星反驳一句,她就要跟他辩论十句。慢慢的,蒲熠星不再跟她分享这些了。
这又不是她的错,芈十四心想,是蒲熠星不再说的,她又没阻止蒲熠星说话。
芈十四将一杯牛奶端进蒲熠星的书房,她推门而入,满屋的黑暗倾泻下来,蒲熠星正在看电影,他看电影时不喜欢开灯,连猫都不能在房间,他戴着耳机,巨大的显示屏上是一片绿色的雾,芈十四看不懂,她将牛奶放下,说,这是热的牛奶,说是对失眠有效,你趁热喝。
蒲熠星没有回她,他的眼神注视着屏幕,很专注,像是去了另一个时空,芈十四不再说什么,她知道蒲熠星一直就是这个样子,看电影时听不进任何话。她把牛奶放到桌子上,却突然,不小心碰掉了书桌上的一本笔记。
书掉在地上,发出好大一声声响,芈十四忙想去捡,可还没蹲下去,却发现蒲熠星比她更早捡起了那本笔记。蒲熠星将笔记轻轻摆好,转头自顾自地看电影去了,芈十四僵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走出屋子。
手机发出嘀嘀嘀的铃声,芈十四拿起手机一看,是母亲的来电。
喂。芈十四靠在书房旁边,接起了这个电话。
欸,最近还好吗?母亲的声音回荡在她耳边。她顺着墙壁坐下来,闻言答了一句,挺好的,没什么事。哦,母亲的声音拖长,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紧接着她就问道,你跟小蒲关系怎么样啊,还好吗?挺好的,她这样答道。
哎哟,还好就好了,你说什么时候结婚啊,你爸跟我这几天天天盘算着要带什么东西去你哪儿,小蒲喜欢吃这儿的辣椒酱,我做了三大罐,还有别的什么水果啊,哦对了,你小时候最爱吃的那薯片,我也给你带了,我记得就咱这儿有,你每次过年回来都吃好多呢。母亲的声音像一块厚厚的毛巾,温暖而又干燥。
芈十四听着听着,忍不住鼻头一酸,妈,我们暂时不结婚了。
啊?母亲絮絮叨叨的声音停下来,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迟疑地开了口,是你跟小蒲的感情出了什么问题吗?还没等芈十四开口,母亲又絮絮叨叨起来,唉我跟你讲过了,你现在又没什么正经儿工作,全靠小蒲工作养你,他要是有什么问题,你多担待点,吃人嘴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再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跟小蒲谈了得有六年了吧,你要不跟他结婚哪个男人会要你,你呀,总是跟他使小性子,我早就跟你说过了,这是不对的,要改。
芈十四感觉一块石头骤然压在了她的喉咙,堵得她上气不接下气,却又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几乎是喊出声,我有工作的,我该拿工资的!
母亲几乎是立即反问道,可这工作不也是给小蒲当保姆吗?要我说,这工作有你没你不都一样吗,还不是小蒲看你没工作给你的。谁叫你当初考试不努力的?
我们是情侣!当初我没工作是他说要养我的!就算我不当他助理他也得给我钱不是吗?芈十四抽泣着,眼泪如断线的珠子般大串大串地掉落下来,她心里好委屈,明明就是她该得的。
你又想人格独立,又想不出力把钱拿了,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跟小蒲说到底还不是夫妻,人家给你钱是情分,不给是本分,那有什么理所当然的?再说了,我叫你拿了他的钱对他好点,不应该吗?上班你敢对你老板甩脸子吗?别当他是你男朋友,就把伸手拿钱这事看得多光荣,你以后就会知道,这滋味,可不好过。想当初我跟你爸结婚,当时说好听赚的钱全给我,可真到月底拿钱那一天,你都不知道你父亲是怎样的.......母亲絮絮叨叨说着,可芈十四却什么都听不进去了。
她彻底崩溃了,她冲着电话那头的母亲大声喊着,我没错!我为他付出了一切,这还不够吗?是他错了,你都不知道他对我有多冷漠,为什么你总站别人那边!你从来都不关心我!
巨大的声音回荡在房间里面,电话那头的母亲被吓到不敢再说话,芈十四垂下头,她坐在冰冷的瓷砖上,紧紧地抱住自己,她小声地呜咽着,眼泪沾湿双臂。
给。
芈十四抬起头,是蒲熠星。他不知道什么时候蹲在了自己身前,手上还拿着纸巾,他没有给她擦眼泪,却站在了她身边。
芈十四猛然张开了双臂扑向了蒲熠星,她的头埋在蒲熠星脖颈,大颗大颗的眼泪流出来,她哭得那么难过,像是被流浪了好久终于找到了一个家。尽管这个家不大,屋子也不暖和,主人还总是冷冰冰的,可这是她自己找到的家,这就足够了。
她在泪眼朦胧中忽然想起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一天她穿着最漂亮的红裙子,化着最漂亮的妆,蒲熠星站在她面前,经过朋友介绍,他也只是淡淡的一点头,然后看向了别处。那个时候芈十四就在想,这个男人可真冷淡啊。可当时她的裙子不小心被泼上汤,她急得流眼泪,却也是这个男人,递给了她一张纸巾,并带她去买了一条白裙子。当时她站在试衣镜前,白裙流转,蒲熠星笑着夸她好看。
芈十四的双臂紧紧吊住蒲熠星的脖颈,温热的皮肤贴在她的脸颊,她边哭边想,她当然知道这个男人有多冷淡,可只要蒲熠星还没走,她就愿意一直爱下去。
蒲熠星,你别走好不好?她抽泣着问道。
蒲熠星没有抱住她,只是任芈十四抱着,闻言他没说话,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悠悠地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不知道,我这样做错了没有。
什么做错了?芈十四不解的反问他。
蒲熠星没说话,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说。
哭吧,我在呢。
但当蒲熠星再一次转动手上的戒指时,郭文韬却受不了了。
砰!
蒲熠星被狠狠地摔在了酒店的墙壁上,这是节目组给他们准备的房间,他刚准备回房休息,却不料被郭文韬拽进一间空房间,连门都没来得及锁。郭文韬站在他面前,他双唇紧抿,脸色发青,他的声音低沉且颤抖,像是一根被绷紧的弦,稍不注意,就要被任扯断,他盯着蒲熠星,问道。你是要跟芈十四结婚吗?
蒲熠星却没答话,他只是看着郭文韬,他看着郭文韬的眼睛,里面再也不是平静的湖泊,而是翻江倒海的水流,再近点,他甚至能看见里面崩塌的川河。不知道为什么,他竟然突然感到一丝畅快,就好像多年曾於堵在他胸口的石头终于被搬开那么一点,他终于能在郭文韬的脸上见到痛苦的神情。
他悠然然答道,是啊,我要结婚了。
没等郭文韬做出反应,他就接着说,婚礼已经在筹备了,也见过父母拜过堂喝过交杯酒了,就等哪天把证领了好真真正正做夫妻,怎么,你不祝福我吗?他逼近郭文韬,一字一句,像是要从人身上剜下肉来似的,你不曾经说,结婚真好吗?怎么到我结婚了你却看起来,不太高兴呢?
祝福我啊,郭文韬。蒲熠星咧开嘴笑起来,他的笑容那样真诚,可仔细一看,眼里没有半分畅快。
郭文韬离得近了,骤然被这样的眼神一瞧,他便觉得这眼神,比言语还剜他心,割他肉。他在这样的目光中浑身赤裸,大片的肉被挖去,他只剩一幅空荡的骨架。郭文韬低下头,不敢再看,他的手掉在蒲熠星的肩膀上,他的姿态扭曲着,又像卧倒又像对立,他一伸手,削长的骨骼便贯穿了对面人的心脏,他说。
可你分明就不爱她。
郭文韬,蒲熠星嗤笑一声,你哪儿来的资格评判我爱不爱她呢?爱情很重要吗?那你呢,你又是为什么结婚的呢?
我,郭文韬徒劳地张了张嘴。
蒲熠星继续咄咄反问道,你跟她是爱情吗?你爱她吗?如果连你都不是,你又凭什么来指责我的爱情,我的婚姻?
郭文韬的脑袋垂在他的胸前,他再也没力气去反驳蒲熠星任何一句的追问了,他的解释徒劳且苍白,蒲熠星火眼金睛,一下就将他照得灰飞烟灭。他只能抱着蒲熠星,将自己的身体嵌在蒲熠星的身体上,这个男人话说得太直白,他快承受不住了。
他小声地说,蒲熠星,就当我求你了,你别结婚好不好,我会跟李炎梦离婚,也会跟父母讲清楚,我会好好地,光明正大的去爱你,你能不能不要结婚?
郭文韬,你为什么那么怕我结婚呢?蒲熠星将他的下颌捏起来,逼迫他看着自己。明明你结婚,我们还是过了下去。你时不时骗你的妻子,然后把我约出来,吃饭逛街看电影,满足你自己内心的yu望,我不想跟你做一对烂人,是你把我扯进来的。你流眼泪,撒泼打滚,真好笑啊,堂堂青海状元,北大高材生,竟然当街像一条狗的哀求我不要离去。郭文韬,为什么你可以又跟你老婆睡觉,又跟我纠缠不清,那为什么我不行呢?你大可脸皮再厚点,在我婚礼上拉着我去酒店开房啊,啊,你为什么不干呢?
郭文韬在蒲熠星的话语中头越压越低,他的身子弯曲起来,蒲熠星的话语犹如密不透风的利箭,他只能弯曲着乞求自己不被扎透。蒲熠星却不许,他一把将郭文韬拉了起来,郭文韬犹如惊弓之鸟,他的身子不断颤抖着,他的的眼神又恐惧又哀怨,他摇着头说,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我是爱你的,我只是、我只是没办法。
你没办法?蒲熠星死死地掐住他的下颌,字字句句压着舌根吐出来,你没办法就可以心安理得地让我做你婚姻中的小三?你没办法就可以让我置身于道德的十字架上,看着我被烈火焚烧吗?郭文韬,我只不过就是做了跟你一样的选择罢了,我倒是真想看看你,郭文韬,蒲熠星轻轻地抚摸郭文韬的脸颊,他的眼神那么怜惜,像是在看一件最精美的艺术品,他瞧着郭文韬,声音是那样的轻柔,他说。
这次换你做我,好不好?
我们做彼此的小三,也做彼此的爱人,好不好?嗯?蒲熠星揽着郭文韬,不让他浑身颤抖的身子掉下去,他凑近郭文韬的脸,像是要落下一个吻般,说话啊,你答应我就亲你,怎么样?他的眼睛挑起来,眼神直勾勾地看着郭文韬,你不是很想要这个吗?你想要我亲你,想要我爱你,可以啊。
你答应我就爱你。
我保证,我最爱你了。
郭文韬的牙齿吃吃地打着颤,他看着蒲熠星,看着蒲熠星洁白的双臂,看着蒲熠星的唇,看着这个男人魅惑而又哀愁的一切,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引力,感受到心脏不可自扼的猛烈跳动起来,他的耳边不断回响着那一句话,只要你答应我就爱你。他太渴望蒲熠星的爱了,他渴望蒲熠星看向他的眼神,渴望蒲熠星每个关心他,鼓励他,支持他的瞬间。蒲熠星曾经是那么爱他,他在蒲熠星的爱中第一次感受到被人看见,被人理解,他从小寂寞干涸的心在蒲熠星的爱中被滋润,被保护,流水咕噜咕噜灌入他的心脏,他干瘪的心鼓胀起来,里面每一处,都是柔软的爱意。
蒲熠星教会了他爱,却离开了。
无论后面他如何努力,如何汲取,蒲熠星都只站在界限外,不冷不淡地看着他痛苦。郭文韬感觉鼻子一酸,好辛苦,真的好辛苦,他快被蒲熠星的漠视和冷淡快逼疯了。郭文韬小心翼翼地凑近蒲熠星,他小心翼翼地,充满颤抖地,贴上蒲熠星的唇。
求求你了,爱我吧。
砰!巨大的摔门声惊天动地,郭文韬骤然向门那边看去,却只见芈十四站在门前,她披头散发着,神情凄厉,她一步一步走过来,举着一本笔记本,她没看郭文韬,而是紧紧盯着蒲熠星,她像个老旧的木偶,嘎嘎摇转着她的头颅,她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蒲熠星,声音空洞,像是被虫蛀破了的衣帛,她开口道。
蒲熠星,你能告诉我,这本笔记你到底写的是谁吗?
笔记本被砰然摔在了蒲熠星的脸上,用的力气极大,蒲熠星没躲,脸上骤然浮现出一道火辣辣的红痕,像是一道巴掌印。而笔记本掉落在地上,书页散开,上面是密密麻麻的字迹。
芈十四看着蒲熠星,看着蒲熠星沉默的姿态,此时她的怒气反倒平息下去,好像一根绳子被绷到极致,终于断了似的,心里被另外一种情绪占据。她感觉自己要哭出来了,她拼命地撑住,绷紧了脸皮,可泪水还是涌上来,挤在了她的眼圈边上。她觉得喉咙好痒,鼻子好酸,她再也撑不住,泪珠慢慢顺着两颊滚了下来,紧接着又流下泪珠来,流得速度好快,像是岩石缝里渗出来的水珠,泪珠掉在她胸前的皮肤上。她挺着腰板,一张脸煞白,她看着蒲熠星,却没有再说话了。
这个笔记本是她早上打扫房间的时候,她站在书桌前,她知道蒲熠星不让她动他东西,可她就是想看,反反复复好几次,她终于打开了那本笔记本,可看了第一页,她才忽然发现,或许她真的不应该打开这本笔记本。
“他今天跟我打电话,说很喜欢之前某一部电影,他讲了好久,最后他问我,梦里的烟花真的永恒吗?我没有回他,因为这是我2019年发在豆瓣上,对于这部电影的影评。”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找到这条评论的,他也会翻我的账号吗?他总是这样,做很多事都不让我知道。”
“今天路过北大,进去看了一眼,正好碰上大四学生的毕业典礼。他们穿着黑色的学士服,将学士帽高高的抛向蓝色的天空,我看着这一场景,心里不禁想到他,他的二十二岁会是什么样子呢?他当时的理想是什么呢?其实我常常想问他,你的理想还长存吗?”
“或许我也没有资格问他这个问题。”
“我最近在写佛经,不知道他从哪儿听来这个消息,给我寄了一大堆佛经和毛笔,我把它们全都退了回去,因为书上说,一切有为法,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应作如是观。他在,我心不静。”
“他最近总是过来跟我讲话,他说北京的天气好干燥,说他有次吃辣椒吃到流眼泪,说他有次去红螺寺算命,老和尚跟他说他此生姻缘未尽,不会只结一次婚的。我问他,你以前不是不信这些东西吗?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回道,现在信了。”
“我不理解,他为什么要信佛呢?他分明没有遭受过苦难。”
“录节目的时候他总是扶着腰,我问他最近有没有去医院,他说太忙了没有时间,他总是这样,像个苦行僧,我不喜欢这样的他。后来,我送给他一串佛珠子,是我从庙里求来的,不过他却没有收,说是让佛保佑我。”
“我问那你呢?他说,他执念太重,佛不渡他。我骂他神经病。”
“最后,我把那串佛珠送人了。”
“他的戒指不见了,我没有问他,他问我为什么不问他,我没有回答。有什么好问的呢?明明什么都不会改变。”
“我和他以前有很多故事,不过都随风而逝了。他说他爱我,我不是很相信。”
“其实也不是,我只是没有力气信了。”
芈十四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看着他的男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们姿态互相嵌合,像是同一块泥巴,分别捏成了两个人。她应该生气的,应该痛苦的,可是她没有,她的眼睛只看着蒲熠星,这个她爱了六年的男人,从她见他第一面就爱上的男人,她很想问蒲熠星,如果你爱他,那我呢?我就不重要吗?我的感情就不重要吗?她一步步走到蒲熠星面前,她举起手,一下下捶在蒲熠星身上,她的手都握不住,她颤抖的如同风中飘落的零花。
蒲熠星,是你当初说要照顾我的,是你说你会爱我一辈子的,为什么、为什么?我有哪里做得不够好吗?大颗大颗的眼泪往外涌出,芈十四在一片模糊中想,她好像真的为蒲熠星流了太多太多次眼泪。
那你呢,蒲熠星,你会为我流眼泪吗?
她哽咽着讲话,酸楚溢满她的心脏,蒲熠星,你不是跟我说,你不爱他吗?蒲熠星却只是垂着头,任她发泄着,这是他第一次在芈十四面前,完全的顺从起来。他像一块石头,任凭流水哗啦啦蹿过他的身边,他亦是沉默以对。
看着他这样,芈十四觉得吊着她的那口子热气,也彻底凉透了,叫她在已经微微热的天里,感觉牙齿都打起颤来。她跟蒲熠星生活六年,第一次觉得眼前的男人是这么的面目可憎。她回想着笔记本上的话语,是那样的情深意重,缱绻绵延,她似乎都能想象到,蒲熠星是怎样坐在他们的屋子里,为别的男人写情话的。记得在恋爱时,她曾多次叫他给他写一封情书,不需要多长,短短一行字也好。可蒲熠星总是不情愿的,她不愿逼迫他,她是那样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般维护着跟他的关系,生怕她一不小心,蒲熠星就不要她了。
在他面前,她总是很低很低。
所以当她翻完那本笔记的时候,她脑海中第一个念头是,啊,原来他是会写情书的。他的日记里,全是另一个人的身影,那个人很笨,嘴拙,不会说话,可他依然那样爱他,爱他很笨,嘴拙,不会说话。和他一比,芈十四都不禁觉得自惭形秽的起来。她弯下腰,侧过身子,用油腻的头发将自己的面容遮挡起来,不愿让那个男人看到,她很丑吧,连同她的爱一样。
过往的她总是大哭大闹,恨不得把所有的委屈都倾泻出来,可这次她却哭得很小声,压着嗓子,声音像是漏了风的风车,一个破洞,风呼啦呼啦地钻进来,倒叫人觉得悲凉。
别哭了。一个人蹲在了她身前,她抬起头,没想到是郭文韬。郭文韬看着她,手上拿着一块纸巾,大概是还没卸妆,他的脸上浮着粉尘,一低下头,丝丝绒绒地泛着光。芈十四没接,她注视着眼前的男人,只问道。
我是不是很丑?
她当时看到那个笔记本,什么都糊涂了,她买了票,在高铁上坐了几个小时,途中别人的声音闹哄哄的,她也只管坐在椅子上,呆呆的望着前面的椅背。等下了车,她又打了的士,一路上司机跟她搭话,她也只能点点头。就好像往湖泊里投了个小石子,她知道有什么东西不见了,可她却找不到。等开了门看见他们两个在一起,巨大的失重感袭来,她才惊觉,好像她真的遗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骤然才痛哭起来。
没有,很漂亮。郭文韬垂着眼看她,声音很温柔。
那为什么,芈十四的声音一抽一抽的,她已经三十岁了,却仍然像个孩子。蒲熠星不爱我,爱你呢?
他爱我吗?郭文韬轻笑一声,他总是避着我,我已经很久没觉得他爱我了。
郭文韬,芈十四哽咽地叫他名字,我想我应该是要恨你的,可我见了你,却又发现恨不起来你了。你这么好,我知道你好,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像一块温润的白玉。你太温和了,你不该这样的。你这样的人怎么会爱上蒲熠星呢?你知不知道他有多冷漠,多懦弱,其实我一直都知道,他没有很爱我,可他从来都没有点破。他说,如果跟我都过不下去,就不知道跟谁能过下去了。我曾经听着这一句话,认为他有那么一点点爱上我了。其实不是的,他只是不能承受孤独。
别人总说,他跟我在一起,是我太强势叫他受了许多委屈。其实不是的,郭文韬,芈十四抓住郭文韬的手,重复道,不是这样的,你六年来对着一块石头你也会崩溃的,真的会崩溃的。
她抽着鼻子,红着眼圈,颤抖着说,别人说我跟他在一起,是图他钱。好,我就是图了,可我是爱他的,那他呢?他又有没有那么一点点爱我呢?
一点点,一点点就好了啊。我不贪心的。
郭文韬看着芈十四布满泪痕的双颊,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这个女人个子小小的,很瘦,所以她哭起来总让人不禁生出很多怜惜来,记得他第一次看见芈十四的时候,当时她还很年轻,她穿着一身湛蓝色的连衣裙,乖乖地在等蒲熠星下班,瞧见蒲熠星来了,她便跑过来,笑着冲进蒲熠星的怀里。当时的他看着,心里想,这是只自由的小鸟。
不过她真的太年轻了,年轻到没有能力分辨什么是真正的爱,几年时光过去,她在爱情的泥沼里受尽了庇佑,也受尽了苦楚。
可郭文韬依然希望,她能飞出去,做只自由的鸟。当年那一抹蓝色的身影,一直留在他的记忆深处。
他将手从芈十四的手里抽出来,他知道的,芈十四要问的问题不在他的身上。他将头转向在这个房间里一直沉默的男人,他看着他,他却在看着她,蒲熠星的眼神里有很多东西,他大抵是不知道,当他认真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叫人以为他在爱着谁。爱人是他的天赋,尽管这不是他的本意。郭文韬轻叹一声,走出了房门外。
蒲熠星站在原地,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到芈十四身前,他蹲下来,却什么也没做。
芈十四抬起头,她哭得皱巴巴的,像是要把一辈子的眼泪流尽,有时候蒲熠星看她这个样子,总是生出很多恐惧来。这么深的情承在他身上,真叫他拿不起也放不下了。其实芈十四那句话说的没错,他确实很懦弱,懦弱到没勇气分手,也没有勇气结婚。他站在一条长长的路上,瞻前顾后的,生怕辜负了谁,却又不甘的,不想辜负自己。
他没有勇气爱,也没有勇气不爱,所以他只得卡在一个很尴尬的点上,他频频回望,却看不见光亮,到头来,谁都辜负掉了。
蒲熠星叹了口气,他伸手,抹去了芈十四脸上的泪痕。他理了理芈十四的头发,又整了整她的衣襟,他道,你怎么总是这样,乱糟糟的,像是一辈子没长大似的。
蒲熠星,她抿起嘴,叫得很委屈,我是不是真的很糟糕?我看不懂你看的电影,也读不懂你读的书,可我真的努力过了,真的努力过了。
芈十四,他无奈的叫她名字,芈十四停下嘴来,蒲熠星才接着说道,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不是读不懂,而是拒绝接受别人的意见,别人的想法。你根本没有哪一刻,是想问问我的想法的。
我,芈十四张了张嘴,却只剩徒劳的一句,我没有。
蒲熠星摇了摇头,有没有你很清楚。
他们就这样两厢沉默着,房间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他们对望着,中间是整整六年的岁月。那些美好的,幸福的时光如同昨日黄花般凋落又浮现,他们爱过吗?爱过的,蒲熠星想,或许他们真的如互相缠绕着的菟丝花,他承担着她的依附,她承担着他的软弱,他们的爱畸形,扭曲,他们用眼泪的方式证明爱的存在。他们像是一条河的两岸,彼此守望彼此陪伴,却永远无法理解对方,横旦在他们中间的,是一条永远奔流的厄里斯之河。
蒲熠星,郭文韬是不是真的比我好太多太多啊?芈十四又问他。
没有,蒲熠星摇摇头,如果非要的话,你比他好。
好在哪儿?
你比他有勇气。蒲熠星将芈十四轻轻拥入怀中,她的脑袋窝在他的胸膛,头顶毛燥燥的发丝抵着他的下巴。他们互相依偎着,再也没有靠得这样近,蒲熠星看着不远处的笔记本,那些书页四散着,上面的每一页都是他痛苦的印记。
最终,他闭上了眼睛。
这边郭文韬一出门,却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在走廊的尽头,李炎梦站在那里,见他走出来,她也只是淡淡点个头。郭文韬走过去,语气很淡的问,你看见了?李炎梦点点头,嗯。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一个。
你问。
李炎梦抬起头看向郭文韬,她挺着脊背,高昂着下巴,她今天穿了一身蓝绿色的丝绒裙子,脚上还穿了一双黑色的高跟鞋。她一直这样,像一只高傲的孔雀,无论遇到什么困窘的境界,她依然挺立着。李炎梦的神色很平静,她的手却紧紧地拽着裙子,用的力气很大,导致衣服都变了形。不过她没管,她只是看着郭文韬,问出了那个问题,她说。
郭文韬,你爱他的时候,就不会有那么一刻想起我们吗?想起我,想起你的家,想起你站在婚礼时郑重跟我许下的诺言,李炎梦的声音已然哽咽,她还在问,你睡在我身边的时候,难道就不会愧疚吗?
郭文韬,难道我们从来没有相爱过吗?她原是一个极高傲的女子,却依旧在问出这一句时,红了眼眶。
爱过的。郭文韬低下头去,又说了一遍,真的爱过的。
那为什么你又爱上了别人呢?
为什么,郭文韬想了一阵儿,他的眼神游移,却在下一秒浮现出一个笑容来,像是想到一些极美好的回忆,但不知为何,又很快黯淡下去,最后,他才开口道,其实我这个人真的很无趣,呆板,乏味,我原先以为我可以一直这么过下去,毕竟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就连别人跟我相处,都是保持在一种界限里面,我并不觉得我不好相处,可事实是大部分人都拒绝走入我的内心。可有一天蒲熠星进来了,他没有嘲笑我的笨拙,而是跟我讲,郭文韬,你应该成为你自己,而不是他人梦想的容器。
这你就爱上他啦?李炎梦皱了皱精致的眉毛,她实在无法想象郭文韬被这样幼稚的话给打动。
没有,郭文韬摇摇头,但你知道吗?我长了好多好多年,父母老师同学,都对我有不一样的期待,我为了这样的期待日复一日的努力着,我把父母的梦想当成我的梦想,我几乎从未问过自己,我呢,我真的想要什么呢?我原本可以一辈子不去想这个事情,可你知道吗,蒲熠星真的是个非常中二的人,他散漫,搞怪,脑子里有一堆天马行空的想法,他开着一辆大卡车闯进我的生活,他告诉我什么是自由,什么是自我,什么是你可以不用背负的。我花了好长好长时间才弄明白,我的理想到底是什么,我想成为我自己,郭文韬一顿,随后说道,只成为我自己。
你还真是诚实啊,郭文韬。李炎梦讥笑道。
我想你问我这个问题,就是希望听到我诚实的回答。郭文韬点点头,离婚的话我会净身出户,房子给你,至于父母那边我会去说......
郭文韬,李炎梦打断了他,她的神色浮出一丝烦倦。你知道我最不喜欢你什么吗?你太理智了,你从来都精心地规划好一切,拒绝出错,你谈离婚的口气跟当初跟我求婚的时候没有任何差别,我有时候真的在想,郭文韬,你也会为了别人流眼泪吗?
所以说啊,跟我结婚真是你人生中最大的不幸。郭文韬自嘲般笑道,我真的很差劲,这么多年,你辛苦了。
李炎梦却没有回答他,只是站在原地,飞快地低下了头,灯光闪烁,不知道她有没有掉眼泪。
“郭文韬!郭文韬!”一道尖叫骤然传来,蒲熠星睁开眼,跟芈十四看了一眼,两个人便匆匆赶到门外,却只见郭文韬跪倒在地板上,他痛苦着皱着眉,大滴大滴的汗珠涌出来,整个人已然痛昏了过去。李炎梦蹲在他身边,焦急地喊叫着郭文韬的名字,怎么了,到底怎么了?郭文韬!
先打救护车,蒲熠星当机立断,附近的人听到呼救也立马跑过来,立马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给。蒲熠星抱起郭文韬,朝外大喊道,都让开!让开!李炎梦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边,尽力为他开出一条道来,人太多了,李炎梦急得流眼泪,让开!让开!蒲熠星看了李炎梦一眼,却没有说话。
这儿!这儿有电梯!芈十四站在走廊一边,挥舞着手臂,他们赶紧向那边跑过去。
等郭文韬再次睁眼时,李炎梦正坐在一边削梨子,见他醒来,便把梨子切块了放在嘴里,她递给他一份合同,她边吃边说,这是我找人拟的离婚协议书,条款什么的你觉得还有什么问题你尽管提,觉得没问题了就签字吧。
郭文韬勉力地撑起身子,他点点头,嗯,我会看的。
一盘梨子吃的差不多,李炎梦擦了擦手,起身就要走,却又突然停下来,她皱着眉头看郭文韬,以后别硬扛着,该打针打针,该吃药吃药,她原本骄傲的面容却又沉默下来,过了好一会儿才接着说道,我都不知道,原来这个这么疼。
没事的,郭文韬脸色苍白,却仍然浮起一个笑来,你别担心。
像是被他的反应气到,李炎梦扭头就走,却在两三步后顿住,她转过头望向病床上穿着一身病号服的郭文韬,其实我还有一个问题,那天晚上你也没有好好回答我。郭文韬,你爱过我吗?
这个问题来得出人意料,郭文韬听到也楞了几秒,然后他的声音响起,不知道是哀叹还是感惜。其实我不喜欢吃炸酱面,以前吃,是因为你喜欢吃。
李炎梦点点头,这个我猜到了。
郭文韬继续讲道,其实爱并不是只有一种的,蒲熠星不让我吃炸酱面,所以我爱他。可我,陪你吃了很多顿炸酱面,这也是爱。
她看着郭文韬,突然发出感概来,其实要我们都糊涂点,大概是能一直过下去的。
郭文韬轻笑,我一直也是这么想的。
李炎梦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男人,他坐在病床上,一场病来,他又瘦了一点,病号服穿在他身上,倒是更显得人消瘦。其实他一直这样,吃很多也长不胖。也是幸亏这样的体质,跟七年前她第一眼见到的他根本没差,她当时是怎样的呢?好像也是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男人,他优秀,善良,温润有礼,简直符合她一切的择偶标准。
但当时的她太年轻了,他们都太年轻了,他们都没经历过生活,都没体验过真正的爱是什么样子,就潦草的结婚了。走到这个结果,双方都是有问题的。她确实从来,都没有好好看过郭文韬,她享受了这个男人优秀给她带来的一切,却忽视他的痛苦,他的渴望,他灵魂所需要的一切。
在一个人面前,只是自己何其不易。
她跟自己较劲了太久,都快忘了一段关系开始的初心——爱。他们毫无疑问是相爱过的,却在时间的磨砺中,逐渐忘了怎样去相爱。这确实是可悲的,但所幸,发现的还不算太晚。他们都还有很长很长的人生,去体验爱,只不过不是跟彼此了。
诶,你的戒指到底放哪儿了?
郭文韬一怔,随际笑着答道,我一直放在那本结婚证下面。
哦,李炎梦答了这一句,难怪我没找到。她深深地看了眼郭文韬,然后说了声保重,便推门离去。
蒲熠星跟她打了个照面,却仍然没换来她的半分好脸色。他一脸黑线地走进房间坐下,语气抱怨,我一直觉得她不太喜欢我。
郭文韬无奈,任谁见了出轨对象也不会有好脸色吧。
不,我见她第一面时,她也不是很喜欢我。蒲熠星反驳道。
或许女人都是天生的预测师呢?郭文韬摇摇头,不置可否道。
李炎梦出门后,却碰到了芈十四。她今天穿着一身扎染的天蓝色连衣裙,她肤色白,穿这身很漂亮。芈十四正靠在墙壁上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见她来了,便朝她点点头。
李炎梦也点点头,其实她们不常见,上一次见面还是三年前,微信上倒是有好友,芈十四以前还会点赞她的朋友圈,她也常发些自己看过的书到朋友圈里,李炎梦看了,常常在下面评论,可自从芈十四开始给蒲熠星做助理后,她就没再评论了。她不再发书,发影评,而是四处旅游的照片,图片上的她总是衣着精致,笑容灿烂。可李炎梦却总觉得不真实,她还是怀念那个穿着蓝色连衣裙,在朋友圈里发读后感的女孩子。
想着这一点,李炎梦不禁停下了脚步,她看着芈十四,打招呼道,你好。
大概是没料到她会郑重地跟自己打招呼,芈十四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等过了几秒后,她才连声应道,你好你好。
最近过得好吗?大概陌生人问话第一句总是这个。还好吧。芈十四答道。李炎梦没话讲了,她后撤一步,正打算离开,却不想芈十四接着说了下去。
我其实知道别人是怎么看我的,我总是控制着蒲熠星的时间,霸占着他的爱。我有时候想想之前的我,也觉得那个时候我有点疯了,可我又总是在想,那又怎么了呢?我爱他啊,爱得轰轰烈烈,问心无愧。你是体面,是得体,可你真的爱郭文韬吗?我怎么感觉你爱他的钱,比爱他多很多呢?芈十四没管李炎梦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下去,蒲熠星也爱他,不过他这个人总是懦弱的,谨小慎微的,要是没个人来逼他一把,恐怕他这辈子都不会说。你看这个人,笨死了。
世人总是顾着那些面子,我却是觉得没什么意思,人活一世,高兴就好了。我是爱蒲熠星,我从前觉得爱就是得占有,就是得让那个人全身心都放在我身上,我原本觉得这没有什么错的。芈十四望着墙壁,墙壁的另一头,蒲熠星就在里面,看着看着,芈十四的眼神迷茫起来,她的声音也虚幻起来,可我看着他的不高兴,突然觉得这样也许错了。
我是爱他的,可这是他想要的爱吗?如果他不想要,那我的爱又有什么意义呢?芈十四叹息一声,我总不能看着他难过吧。
我现在是真的不太懂,爱是什么呢?真正的爱又是什么呢?芈十四转头,她看向李炎梦,你知道吗?到底什么是爱?
李炎梦的脑海中不可自扼的浮现出那个司机的话语,那句话堵在她的喉咙里,她很想说些什么,但最后她这么说道,芈十四,你在跟蒲熠星的深度捆绑中走了太久太久,你还记得你是谁吗?还记得那个当年考上北大的小女孩吗?或许当你放下这种捆绑关系的那一刻,你就能明白真正的爱是什么。
窗外的麻雀扇开翅膀飞跃过天空,外面的清澈的阳光透进来,打到医院深幽的走廊上,芈十四站在阴影处,阳光爬上她的脚踝,听到这一番话,她似懂非懂的点了下头。紧接着她指了指窗外的天空,轻声道。
你看,小鸟飞走了。
屋内,蒲熠星坐在郭文韬的床前,他不避不闪,这是他三年来第一次直视郭文韬的目光,阳光照进来,他的眼瞳很浅像是两颗琉璃,阳光落进他的眼睛,映得像火烧的一样。他的神色却是淡淡的,没等郭文韬说话,他便开口说了起来。
你们总问我爱是什么,说真的,我真的不知道。芈十四说爱我,说得坦荡,但她从来不听我讲话,不问我的意见。你也说爱我,可郭文韬,我却经常觉得,你不是爱我,你是爱我爱你时的你。蒲熠星扯出一个笑来,你们一个两个的,都说爱我,可怎么却从来没人问问我,我到底想不想爱你们呢?
郭文韬想说些什么,蒲熠星却摇摇头,直接开口道,我不想了,我太累了。
真的,郭文韬,我太累了。我在跟她,跟你的爱恋中被消耗了太多太多精力。我感觉我们时常不听对方讲话,只是哽咽着,笨拙地用手比划着我爱你。你能懂吗?我感觉我已经丧失掉爱人的能力了。我爱过你,真的,也爱过她。但你如果要问我现在爱不爱你,或者爱不爱她的话,我只能说,我不知道。
我不想再去经历一段不是吵架就是冷战的感情了,我真的,没有力气爱了。蒲熠星看着郭文韬,他的眉头蹙着,一双眼睛哀怨着,郭文韬只看一眼,就知道他说得都是真心话。这个太会爱的男人,终于被爱恋消耗掉所有的精力,他没有力气再去爱了。
如果你需要我爱你的话,那我很抱歉,我不知道能不能给你你想要的爱。或许你也可以重新找个人,找个比我更好的人,去开启一段新的恋情,不用把眼睛总放在我的身上,你已经变得足够好了,真的。这边蒲熠星的絮絮叨叨还没讲完,就被郭文韬打断。
郭文韬皱着眉,只问道,你把你自己当什么了?又把我当什么了?蒲熠星,或许你从来没听进去,那我可以再说一遍,我爱你,一直在爱着你,如果你想要一段和平且沟通正常的恋情,我会努力的,但你不许去找别人。你要敢去找别人,我就先捅了他,再杀了你,最后咱俩一起殉情。
那不是三个人一起死吗?蒲熠星大为震撼。
郭文韬平静地说,我会让他保持着濒死状态,不会死的,只有咱俩殉情。
蒲熠星没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边笑边流眼泪,说,郭文韬,你真成疯子了。
对啊,毕竟我老公是精神病。郭文韬这样回答道。
喂,你那个时候说你还爱着我,你到底是怎样爱着我的啊?我怎么一直没感觉出来。
我爱你的爱,也爱你的不爱。
郭文韬,你听懂了吗?
——EDN.
整理一下看过的神仙文
记录一下我入圈到现在看过的所有文,大抵就是一个杂食女孩的看文记录。
慎入!我真的是个杂食!如果你不喜欢这一对跳过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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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业繁忙不怎么上线见谅
/洋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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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丞头大的一天】
【头大的一天】
【一天】
【天】
醒时折花
听说你要当网红?
全民绯闻
【1-5】【6-10】【11-15】【16-21】 【22】 【23】 【24】 【25】【番外】
我的小金主要上我?
笼中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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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得俊/
一杯茶 (be)
孔雀东南 (be)
私人珍藏 (be)
爱了很久的朋友 (be)
他凯旋的前一夜 (be)
不下雪的城市 (be)
子期与玫瑰 (be)
私人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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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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隐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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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crime d'Amant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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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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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岛冰茶(be)
/坤廷/
契约 (be)
人间佳话 (be)
Extreme (be)
安全着陆 (be)
双双 (be)
记一场晚秋的小别离 (be)
Seven Days (be)
孑然 (be)
报复 (be)
七年之痒 (be)
错过一世 (be)
杀了你 (be)
迷魂汤 (be)
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be)
无爱亦无恨 (be)
我们都老了 (be)
痴人说梦 (be)
撕毁梦想 (be)
相思相忘 (be)
/毕侃/
年少慕艾 (be)
/贾正/
/坤农/
见鲸与鹿(be)
囚(be)
编号89757(be)
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黑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戴一个漂亮的红丝绸发卡,漂亮的淡褐色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的衣服暗影深蓝色,袖子上有红色的泪状痕迹。她有一个白领,袖子也有一个金色的末端。她还有一条金黄色的裙子,侧面系着白色的蕾丝。
So,迪士尼,说好的白雪公主呢?
皮肤纯白如雪,嘴唇赤红如血,黑瀑布一般乌黑亮丽的头发,戴一个漂亮的红丝绸发卡,漂亮的淡褐色眼睛,像星星般闪烁着迷人的光芒。她的衣服暗影深蓝色,袖子上有红色的泪状痕迹。她有一个白领,袖子也有一个金色的末端。她还有一条金黄色的裙子,侧面系着白色的蕾丝。
So,迪士尼,说好的白雪公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