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ll叶】脱胎
叶修正在播放嘉世战队的作战录像,时不时暂停,往文档上记录着什么。
然而,正是在某个主视角被抛沙致盲的瞬间,从屏幕的倒映里,叶修瞥见身后立着一个修长而陌生的影子。
是谁?
小偷?歹徒?嘉世的狂热粉丝?
叶修警觉起来,致盲效果结束得很快,屏幕又重新被斑斓的特效填满,不再能看清身后的人。叶修没有回头,动作也没有任何犹疑,只是暂停了视频,用余光搜寻左右两侧。
桌上的有用工具只有一支钢笔,还有几张零零散散画着彩色图案的纸,其他东西都太笨重也太显眼。叶修不动声色地将纸笔拿过来,并煞有介事地往纸上写东西,似乎在认真分析...
叶修正在播放嘉世战队的作战录像,时不时暂停,往文档上记录着什么。
然而,正是在某个主视角被抛沙致盲的瞬间,从屏幕的倒映里,叶修瞥见身后立着一个修长而陌生的影子。
是谁?
小偷?歹徒?嘉世的狂热粉丝?
叶修警觉起来,致盲效果结束得很快,屏幕又重新被斑斓的特效填满,不再能看清身后的人。叶修没有回头,动作也没有任何犹疑,只是暂停了视频,用余光搜寻左右两侧。
桌上的有用工具只有一支钢笔,还有几张零零散散画着彩色图案的纸,其他东西都太笨重也太显眼。叶修不动声色地将纸笔拿过来,并煞有介事地往纸上写东西,似乎在认真分析面前的作战记录。
但叶修的心思却并不在纸上面,他很确信刚才这个房间里只有自己一人,身后的人究竟是何时出现的?他就算带着耳机,听力也不会迟钝到有人进入了房间也毫无察觉。
难道是事先藏匿在这里的吗?
叶修托着脸,笔尖潇洒地在纸上游走,钢笔时不时在他的指尖梭巡,一黑一白,如同两尾嬉戏的水墨游鱼。无论是神情还是动作,都能看出执笔人的心情放松,毫无防备;没人知道,叶修在纸上画下的是身后人影的大致轮廓。
叶修重新拉出键盘,点开QQ列表里的某个头像,并将对话框拉到屏幕的下方,用肩膀遮住,然后飞速在聊天框里打下一行字。
做这一切,叶修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他轻轻吸了一口气,按下回车键,将钢笔握在掌心,扭头迎接这位诡异的不速之客。正当他暗自做好了反击或逃生的准备时,身后的人却先一步动了。
那个人朝他走来,在叶修诧异的目光中,如同一具散架的盔甲般跪在了他面前。
而后,这具狼狈的盔甲伸出手,小心翼翼又急不可耐地拥住了叶修。
他像是倾尽了全部的力气,从废墟里摘下最后的玫瑰。随后他的脖子也支撑不住头颅的重量,任凭它朝地面滚落。
“你是……”
叶修愣住了,他放下手中的钢笔,将这家伙埋在他怀里的脑袋抬起来。他看到一副迷茫而狼狈的表情,出现在一张他无比熟悉的脸上。
“一叶之秋?”
眼前的人正是让无数荣耀粉丝为之尖叫的一叶之秋,帅气的外表,高大的身形,以及一整套属性极佳的黑金色铠甲。这一切从来都是只出现在游戏里,就连最用心的coser也不可能将这些装备的质感完美复现。然而现在,他却真实出现在了叶修身边。
一叶之秋的双眼并不清明,蒙着一层灰白的雾霭,似乎蹚过了千万年的风雪,才终于跋涉于此。他此刻的反应也像被冻僵的旅行者,只知道紧紧攥住叶修的袖子,攥着一截湍流中的救命稻草。叶修从来没有在这张永远冷酷的系统脸上见过如此生动的表情,一时间也很状况外,良久,才听见一叶之秋沙哑的嗓音:
“我做了一个梦……”
帐号卡原本当然是没有生命的。
但就像某些东方传说中的神明,无人在意便会彻底消失一样,当一张帐号卡积累了太多的人类感情,便不再只是一张游戏凭证,而是一张承着意识的载体。
例如那些专门用来刷装备做任务的小号,就连主人也不会记住它们的名字,只是一些批量生产的数据,自然是一具空壳;与之相反,职业选手的帐号卡,每天都会收到无数玩家的膜拜,也因此更容易诞生魂灵。
一叶之秋有意识的最初,他于一片幽暗茂密的森林中苏醒。下本的人足够好运,只是第一次来,就触发了这个副本的隐藏boss,暗夜猫妖。
他的操作者显然是个无比强悍的玩家,身边一个玩神枪的队友也身手不凡,伴随凄厉的惨叫,猫妖很快倒下,鲜血从身下汩汩流出。
“这游戏的特效好逼真!”名字叫“秋木苏”的神枪手赞叹道。
“嗯,爆了件紫装。”一叶之秋的操作者正在查看着掉落奖励。
两人正议论着,身后却突然传来微弱的叫声。
“喵——喵喵——”
“不会复活了吧?”秋木苏警惕地举起枪,然而四周空荡荡的,猫妖的尸体早就不见踪影,一时间竟然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应该不是。”一叶之秋的操作者说。他站在只剩风声和虫鸣的森林里安静地听了一会儿,很快下了结论:“这是小猫的叫声吧?”
神枪手一愣,随即也反应过来,这声音如此急促,可不就是幼猫寻母时特有的叫声吗?
一叶之秋蹲下去,拨开摇摆的灌木,里面果然钻出一只漆黑的小猫。年幼的猫妖并没有慑人的特征,此刻看上去和普通的猫别无二致,它跌跌撞撞地爬行,似乎是刚出生不久,连行走都尚有困难。
两人正不知所措,眼前却突然弹出一条系统提示,大意是,爱护动物,请勿虐猫,旁边还有数据列着每年有多少只流浪猫惨遭杀害云云。
原来这是一条有教育意义的小彩蛋!没想到荣耀这个游戏还有如此用心的设计,神枪手感慨着。他心念一动,突然就有了坏主意:“喂,叶修,它看起来好可怜,你怎么好意思拿它的紫装?快快,还是我帮你拿着吧。”
“呵呵。”叶修笑,提起战矛就往副本出口走去。
身后的小猫亦步亦趋地跟着,偶尔发出让人心碎的哀鸣。“喵喵”本来就和“妈妈”读音接近,裹在小猫含糊的嗓音里,便更像无辜的幼儿将仇人认作母亲。就连秋木苏都有些不忍,追在后面冲一叶之秋喊道:“残忍!没人性!”
“你有人性,下次遇到你站着让它杀,我也在你死了以后出来喵喵叫,然后告诉它‘爱护动物,请勿虐待神枪手’。”叶修头也不回。
苏沐秋自知理亏,但依然嘴硬:“为什么是我去让它杀?明明最后一击是你干的,你去还这条猫命!”
“还是你去吧。”叶修说。
“凭什么?”
“我身上有紫装,爆了怎么办?”叶修好像很认真地苦恼着。
“靠!那我替你拿着不就好了!”苏沐秋爆了粗口。
叶修不理他了,自顾自朝前走去。正当苏沐秋以为他就要这么离开时,却听见叶修远远传来一声:
“别跟了,回去吧,你妈妈快刷新了。”
苏沐秋操纵着神枪手回头,那只幼猫果然还摇摇摆摆地在后面跟着。不知道是叶修的话真的奏效了,还是系统设定的跟随距离就那么长,它竟然没再继续跟着,回头向原本藏身的灌木爬去。
一叶之秋懵懂的意识,正是在此刻觉醒的。那时的他还太过微弱,根本不具备思考能力,只有黏稠哀伤的猫叫一直在耳边回响。荣耀很快进行了大更新,这个小猫彩蛋也因为太多玩家投诉而删除了,可一叶之秋却一直都记得。
网游里的一叶之秋,赫然是经常霸榜的存在,很少有玩家没见过这个名字的。在这之后,叶修参加了荣耀职业联赛,并顺利赢得冠军,目前已经二度蝉联,这让为了他们欢呼的人更多了。
叶修很强,一叶之秋很清楚这点,因为组成他的意识中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来自崇拜这张卡的玩家。
然而当一张帐号卡被足够多的人认识,那么组成它的意识就会足够丰富,会有只钦慕胜利的观众,投来无论如何一定要赢的信念;会有温柔体贴的姑娘,不求它百战百胜,只是祝福它万事顺意;也会有憎恨着它的仇敌,盼望它无比悲惨地死去。
因此,一叶之秋能听到的,绝不仅仅只有称颂,也有恶毒的诅咒和怨恨的絮语;但这些声音都无法影响他分毫,似乎有什么更大的动静,像飞驰而过的火车,将一切嘈杂都碾成遥远的嗡鸣。
——那就是属于叶修的感情。平静,淡然,并不高亢,可它们却比任何东西都掷地有声。叶修是谁?是本世纪在联赛上拥有最斐然战绩的选手,最被追捧和崇拜的荣耀天才,行事低调神秘,几乎像传说一样让人敬畏,是所有话题的绝对中心,也是一切期待着神从神坛跌落的视线交汇点。
一叶之秋想,你从不害怕吗?
他只是一张帐号卡,一个虚无的魂灵,只是一团人类情绪的杂糅,他只需要穿着盔甲威风凛凛,没有人会对一个帅气的虚拟形象有太过多苛责;可叶修不同,他是人,是要为这个虚拟形象承担一切责任的操作者。一叶之秋感受到的恶意,只是过滤掉选手后依然偏执地指向帐号卡的千分之一。
更何况,叶修从不露面,就连宣传图也只能尴尬地放上一个黑色剪影,这让传奇愈发显得传奇,几乎让人有一种他也是个虚拟形象的错觉。而往往,人类若是将谁当作神话般的符号,舆论便会刻薄得忘记了对方同为人类。
叶修当然见识过电竞职业的舆论有多么凶残,就算他不看,也绝不可能完全避免摄入此类信息。取一个博人眼球的标题,发一些狗屁不通的见解,迅速就能引爆观众讨论的热情,让帖子被顶到战火纷飞的最前线。一叶之秋记得有一次叶修登录论坛时,嘉世的副队端着水杯在后面围观,刚点开网页,一条标红的帖子便印入眼帘。
叶修看了一眼就划过,目光停留了不到半秒。吴雪峰甚至连字都没看清:“它写的什么?”
“‘气冲云水别划水了,叶秋带我奶奶都能赢。’”
“你不帮我辩解两句?”吴雪峰笑着说。
“你会在意这个?”叶修反问道。
“那倒是真不在意。”吴雪峰承认,“不过一个奶奶就想取代我的位置,我还是挺受伤的,至少也换个年轻点的来吧!”
叶修不回话,手里一顿操作。吴雪峰于是好奇地凑过去,看到他准备发的帖子,竟然是一份总结好的气功师攻略。
“你发气功师的做什么?”吴雪峰明知故问。
“可能是给奶奶的指导意见,让她看看自己合不合适气功师。”叶修说。
吴雪峰乐死了,煞有介事地让叶修点开帖子,以职业气功师的身份和他讨论起来,两颗凑在一起的脑袋很像草地上一对毛茸茸的浣熊。最后,一份由两位大神联合投稿的帖子火热出炉,其干货程度,让不玩这个职业的玩家也纷纷侧目,几乎是瞬间就飞到了论坛列表里的最顶端。
一叶之秋想,汇入心中的恶意,确实是苦大仇深的,比如刚刚若是叶修再往下划划,吴雪峰就能看见比奶奶代打更离谱的“十问叶秋”了。可是这一切在叶修面前,似乎就像一个轻松愉悦的玩笑,漫不经心地随手划过,一丝痛苦都不会留下,水过鸭背般清白。
一叶之秋感到疑惑,这个人永远都能保持平静吗?
不久之后,一叶之秋站在了第三赛季总决赛的赛场。即便他已经经历过太多,可仍然不可抑制地随现场的观众一同紧张起来。若是再赢,这便是有史以来最瑰丽的一次冠军,所有在场的人们,都将成为伟大王朝的见证者。
“主角来啦!”叶修操纵着一叶之秋,于万军丛中破阵而出。
魔法,子弹,剑气,血花,光影肆虐,电闪雷鸣。而漆黑的龙影咆哮着,吞天沃日。
战矛最后一刺,流星般贯穿了对手的身体。却邪上的火焰未熄,观众席上已经爆发出激烈的掌声,无数炽热的情绪汇入一叶之秋的心里。一叶之秋站在焦土之上,任凭身后鲜红的披风猎猎作响。
他的心,由所有人类对“一叶之秋”投入的感情组成,此时此刻,他觉得那颗心如负千钧,泼天的爱和恨织成一股洪流,几乎要将他的一切都烧成灰烬。若是有人剖开它,不知道会掉落出多少滚烫的眼泪和呐喊。
“三连冠!嘉世!三连冠!”
“叶秋!一叶之秋!”
“斗神!斗神!”
台下无数人齐齐高呼。
一叶之秋的心即将裂开,就像观众席上已经发射的礼花。就在他认为这种重量即将压坏他的骨头、将他的铠甲也尽数熔化时,他突然感受到了叶修的情绪。
像是一片雪花落入火堆里,一叶之秋为之一震。
这完完全全是属于叶修的胜利,可冠军本人却并不狂喜。看起来对叶修而言,与其说这是一种得偿所愿,不如说更像是一种酬功报德,就像种子种下后注定会开花结果般理所应当。
可比赛的胜利绝不是理所应当,有时只是巧合的天平倾斜一瞬,都可能使万众瞩目的通天塔轰然倒塌。
废墟之下,尸横遍野,躺着无数选手付诸东流的努力。
比赛是非常残酷的,无论它外表粉饰得多么华丽,终究只是在追求一顶状似王冠的荆棘,只有冠军才会被人铭记,只有冠军才是唯一的主角。
如果一叶之秋此刻端坐在观众席上,他或许会被身边的朋友激动地抱住,耳边是喜悦而疯狂地哭嚎。即使他是一位嘉世战队的替补,也能被身边的队友重重地揽过肩膀,庆祝他们又一次赢下冠军。可一叶之秋不是人,他只是一张帐号卡,在一方隔音不算良好的小空间内,静静地等待叶修将他从读卡器中拔出。
常规赛如此,季后赛也如此。赢是如此,输也是如此。
甚至,此时此刻,伟丽的王朝拔地而起,朝拜的人群延绵不绝,可从那位就在刚刚创下了有史以来最辉煌战绩的选手身上,一叶之秋感受到的情绪,依然没有太多不同。
他只是惬意地舒展眉目,从口袋里摸出一只烟,广厦宫阙,琼楼玉宇,通通置身事外,仿佛一只途经的飞鸟。一叶之秋知道他的操作者向来擅长享受烟草,洁白的指间火光一窜,便能吞吐自由。
然而,在打火机被打响之前,叶修先一步将那张帐号卡抽了出来,将它贴在了手掌和脸颊之间。
一叶之秋感受到叶修的体温,他的脸甚至比掌心更加滚烫。
多数选手打完比赛,都会有类似的情况,这是注意力高度集中时正常的生理反应,一叶之秋并不觉得奇怪,只是,叶修用这张冰冷的卡来降温,就显得更像什么贪凉的小动物了。
随后,叶修将那张卡片放在嘴唇前,轻轻地碰了一下。
原来如此,一叶之秋想。
叶修始终是平静的,就连欣喜也浸没在深邃的冰海里,不会粗暴地摔打键盘,也不会激动地大声嘶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兴奋,他比任何人都能意识到胜利的宝贵,也比任何人都更虔诚地感激这一刻的到来。
身边的操作者,是实实在在的人类,他们的世界里没有奇异的魔兽,就连动物也并不常常在城市里出现,可生活在荣耀里的一叶之秋却觉得,叶修有一种连魔兽也难以企及的非人特质。
他没有人人觊觎的美丽的角,也没有一双水晶般的眼睛,不会在月光下杀死所有入侵者后还天真地用鼻尖触碰一只蝴蝶;可就在叶修亲吻帐号卡时,一叶之秋感觉湿润的喘息就捏在自己的手心里,柔软的信任,至臻的无邪,这一瞬间他的操作者比任何生物都更像一只独角兽。
那支烟终于被点燃了。
叶修深吸一口气,激烈厮杀后的余韵,变作徐徐飘起的白烟。他站起身,并不多留,迅速朝选手通道走去。
逼仄黑暗的通道里,伟大的全场最佳正听着耳边若有若无的颁奖音乐,轻轻地跟着哼了两句。一叶之秋知道他是下意识的,也许这一刻他真的放松下来,允许自己的意识左右摇摆一会;但实际上为了躲避摄像头,这位向来气定神闲的选手身法依旧敏捷,丝毫没有放松警惕。
一叶之秋此刻才明白,叶修并不是始终都毫无波澜的,相反,他一直都很愉悦,并非常可贵地拥有掌控这种愉悦的平静;因此始终浸润在这种情绪中的一叶之秋,就像生活在海底的鱼——又怎么能感受到海面上下了一场大雨?
于是一叶之秋第一次有了一个愿望。
他想亲自去到叶修身边,看看那双始终洋溢着喜悦的眼睛,究竟有多么明亮。
他厌倦了头顶永不流动的天幕,他要见见真正的星星。
对于绝大多数帐号卡来说,这个愿望似乎显得有些不切实际。可一叶之秋不同,他是荣耀里最强最强的帐号卡,现在没有、今后也不会有谁比他积淀过更多的意义,如果信仰一直这么叠加下去,说不定真的有划开现实和虚幻的一天呢?
第四赛季总决赛现场,一叶之秋被霸图选手的一击必杀带走。
匕首从后背刺入心脏的一瞬间,他的血条以最快的速度清空,几乎不让人有反应的余地。
就连那些望眼欲穿的爱恨,都跟不上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人们的惊恐愣在眼睛里,偌大的会场一片寂静。
斗神倒下了。
一叶之秋的脑海里响起了刺耳的尖叫,可他早已习惯。在数万种情绪里,他只是默默地看向他的操作者。
就在刚刚,连那个意外完成了刺杀的刺客选手都没反应过来的瞬间,叶修已经在语音频道里留下了他最后的指示。
他下命令时声音冷静,内容简短,没有拖沓的情绪,亦没有冗余的字眼。他在这匕首刺进胸腔的一瞬间,在世界都为之静默的一瞬间,牢牢抓住了最后的话筒。
随后,灰白已经覆盖了他的屏幕。
叶修并不是没有输过,一叶之秋也曾数次阵亡,可没有哪一次比这一次更隆重,没有哪个场合能和这弑神的舞台相提并论。然而即便如此,一叶之秋也没有从叶修身上感受到任何急躁的情绪。
叶修只是捏捏手腕,揉揉脖子,便聚精会神地盯着剩下的比赛去了。一叶之秋能感受到的,只有些许近似不甘的惋惜,尽管他已经为这场比赛奉献了太多精彩。
“不错呀!”一叶之秋听见叶修说,而他甚至不确定这是在为了谁喝彩。
是为了坚持反击到最后的队友,还是为了阴差阳错完成这场惊天刺杀的对手?
或者都不是,只是为了场上某名选手被这残局激发出来的新思路而感到高兴?
一叶之秋感受到的情绪,太质朴也太纯粹,从不执着于向谁证明竞技的纯洁,并非不屑,而是不去证明本来就是纯洁性的一部分。
这场比赛,最后还是以嘉世的失败告终。一叶之秋躺在叶修口袋里,跟着他迅速往出口走去。
霸图选手的欢呼声,就连幽暗的选手通道里都听得见,几乎要把体育馆掀翻。可叶修的步伐却依旧从容,没有半点落荒而逃的模样。他站在场馆外无人的角落等待着,直到另一位嘉世选手姗姗来迟。
“我来晚了,那群记者好讨厌,问东问西的。”苏沐橙抱怨着,将手里的挎包挂在叶修肩上。
“我有时候会怀疑你是真的不想背,还是单纯的想让我背。”叶修无奈地看着那只闪亮亮的粉色小包。
“想看你背。”苏沐橙实话实说。
“嗯,我也这么想的。今天的比赛感觉如何?”叶修问。
“……”苏沐橙没有回答,背着手走在他身后。
如果有人看了刚刚的记者采访,就会知道这位姑娘即使输了依然保持着平静的微笑,让无数以为她只是个脆弱花瓶的家伙肃然起敬。但此时此刻,她沉默地躲在叶修背后,悄悄皱着眉。
“我打得好吗?”苏沐橙突然开口。
“还不错。最后只剩你一个人了也没有放弃,让霸图选手见识了一下什么叫远程职业的逃生技巧,真的很精彩。”叶修说。
“有记者问我那是不是在故意拖时间。”苏沐橙伸手拉住他的袖子。
“那你怎么说?”
“我本来是想跟他好好讲道理的,但后来觉得还是你教的方法比较好,于是我好久不说话,等他快发火了,我就盯着他的眼睛说:‘这才是拖时间’。”苏沐橙几步走到前面,两只手指勾起来,指指自己的眼睛,再凶狠地指了指叶修,生动还原她当时的语气和表情。
“哈哈哈,干得漂亮!”叶修笑。
苏沐橙也笑,转过身子和叶修并肩而行。一叶之秋以为他们就要这么回去了,却听见叶修突然说:“去吃冰淇淋吗?”
苏沐橙一愣:“输了也好意思吃冰淇淋?”
“庆祝你拿下职业生涯里的第一个亚军。”
“是吗?这真的值得庆祝吗?”苏沐橙还是很忧虑。即使她在叶修身边早已平复下来,可内心深处,还是隐隐责怪着自己没有能辅佐他再拿一个冠军。
“这也是我的第一个亚军呀!”叶修的手插在兜里,指尖发烫,无意识地摩挲着他的帐号卡。
“你这怎么能算的?起点根本不一样好不好!”
“喂喂,可别小看亚军了!有些人想要还没有呢!”叶修严肃地说。
“那好吧!”苏沐橙笑了,“我要吃三个球的……不,四个球!”
“别大意!你的包还在我身上。”叶修示威道。
一叶之秋感受到他的触碰,觉得自己简直像一条愚蠢的小蛇,轻易被盘玩得七荤八素,连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了。现在他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他的操作者,绝不仅仅只是在游戏上厉害,跟他相处时,你真的很难很难不被他的节奏牵着走。
然而让一叶之秋没想到的是,第四赛季以后,嘉世战队再也没有拿过冠军,就连总决赛都没再进去过。不知是不是一语成谶,他们曾经拿的亚军,竟然真的变成值得纪念的、最后一个亚军。
一叶之秋听到有人说,叶秋的状态下滑,是不是真的年纪大了?一叶之秋是不是应该交给更有能力的选手?还有人说,一叶之秋的擂台赛都很好看,可是为什么一到团队赛就拉胯了?个人再出彩,团队脱节有什么用?擂台赛能一穿五赢回团队赛的分吗?粉丝对嘉世的成绩非常不满,更有甚者戏言道:查询叶秋精神状态。
一叶之秋随时都能感受到叶修的精神状态。
竞技从来都充满了不确定性,就算把联盟最强的几个人组合起来,也没有任何人敢保证他们百战百胜。有太多的胜利,是拜侥幸所赐,可也有太多的失败,看起来就是命中注定。
是的,没有人会一直赢,但绝对有人会一直输。
而一直输的人,往往会掉入一种怪圈:我是不是赢不了了?
一叶之秋不是人类,他无法理解心态对人类来说有多重要,毕竟他每天都要面对许多不同的情绪,且早就习以为常;可是他亲眼见过这样的对手,在比赛最关键的时刻,明明只要一个简单操作就能扭转局势,对方却胆怯了。
操纵鼠标的手,无论多有力,都无法违逆那颗心发出的指令。而世界上也许真的存在什么失败者魔咒,在最紧张的赛点,紧紧扼住选手的脖子。
但是叶修从来没有。
无数有关胜负的情绪织成一张令人窒息的大网,钟情着捕获一切从高处坠落的猎物。可是叶修仍然轻盈得像一只跳蛛,在那张非他织就的蛛网上来去自如。
他在叹息与遗憾中来去自如。
只要叶修萌生任何要退役的念头,或者对荣耀的热爱有任何不忠,身为帐号卡的一叶之秋都能察觉到。可是没有,这一切都没有。投射到一叶之秋身上的感情,有的从爱变成恨,有的从恨变成爱,太长的时间让太多的人在黑白灰里反复横跳,可他却从未见过叶修动摇。
一叶之秋想,他太坚定了,我没有办法不爱上他。
这是他第一次作为一个独立的意识做出决定,而不是作为他人情绪的集合体。他想,不管付出什么,我都要去见叶修一面。
曾经他甚至听见过一个声音。
“一叶之秋是不是真的需要换一个操作者了?”
一叶之秋本不该在意,因为他听过太多太多这样的声音。可当他看清楚说这句话的人是谁时,他却难以压抑心头的愤怒。
那是嘉世老板的心声。
嘉世的老板和别人有什么不同?
他是可以决定叶修能不能继续上场的,他是可以决定要不要为一叶之秋继续研发银装的,无论他是不是真的懂阵容搭配,无论他是不是真的能看明白职业联赛,只要他想,他可以掌控俱乐部里的一切。
只要他想,斗神的光环可以是投资者的扳戒。
只要他想,就连守护着一叶之秋后背的队友,都可以投来怨毒的目光,期望这个角色在比赛中早点死去。
然而叶修的心,却从来没有因为这一切而犹豫过一秒。少一处增援,他就多一分火力。少一处掩护,他就多一分小心。无人在他身侧,他就将战矛横在背后,以雪亮的矛头为眼;万人向他杀来,他就将却邪抡圆,直到最后一丝斗气熄灭。
对他来说,嘉世的老板和别人也没什么不同。
一叶之秋笑了,他对那些张牙舞爪的恶意说:你们抓不住叶修。
他越来越期待去到叶修身边。该什么时候去呢?或许就在一叶之秋诞生的第十年好了,人类最喜欢纪念这样的时间:弱冠,而立,不惑……十年总是要更特殊一些。而那时,想必一叶之秋的身上已经堆积了足够的信仰,让他终于能短暂地触碰现实。
他都计划好了,他要虔诚地颔首,将斗神的美名摘下,为这顶尚未被世俗污染的桂冠寻找它真正的主人。
他还要展示胸前那枚唯一还是橙装的徽章,虽然属性算不上顶尖,却比玩家自制的银装多了一点好:它有一个动人的背景故事,一个关于龙族与人类的故事。
这是专属于荣耀世界的传说,游戏中可没有相关介绍,一叶之秋有些得意地想。
那条龙是如此长寿,与人类的一生比起来,就和“铁打的帐号卡”之于“流水的职业选手”一样。叶修若是听了这个故事,一定会问它为何甘愿日复一日地守在早已凋零的蔷薇旁。而一叶之秋不会回答,只会弯下腰,在那双创造了无数奇迹的手上落下宣誓忠诚的吻。
一叶之秋甚至想好了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解:第三赛季的,还给你。
第八赛季之初,嘉世常规赛第二场落败以后,一叶之秋做了一个梦。
帐号卡是经常做梦的,当人脑子里有太多念头时也会这样。当嘉世成绩波动过大时,人类的情绪活动也会剧烈,一叶之秋习以为常。
他梦到自己身处一片漆黑,只有前方突然亮起一盏灯。陶轩站在灯光下,开口道:
“换人吧。”
还没等一叶之秋作出反应,四周突然出现好几个熟人。他们谄媚地笑着,向至高无上的老板点头哈腰。灯从他们身边一盏盏亮起,飞速地延伸向远方,直到照亮了站在尽头处的叶修。
“叶秋!”他们怒吼着。
叶修于是朝他们走来,一步一步,像无数次行走在选手通道里那般轻盈,让人看不出他刚才是输了还是赢了比赛。一叶之秋直直地注视着,恍惚间竟然看见他的独角兽朝他奔来。
“叶秋,把一叶之秋交出来吧。”他们说着,表情狰狞,神态各异。
叶修掏出一支烟,在所有人面前点燃。而他还没有吸,就有一大片不知从何而来白烟从他四周升腾起来,几乎要把他整个人都掩埋。
叶修夹着烟,每说一个字,就有一小片烟雾被吐息吹开,让人能看清一部分五官。
一叶之秋并不担心,他知道叶修不会害怕,也不会退缩。他绝不会让步,绝不会向这些家伙低头。
然而他听见叶修说:“如果我离开嘉世才行的话,好。”话音未落,烟雾完全散开,一叶之秋终于看见了那双眼睛。
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神情。
如此淡漠,如此深情。
让一叶之秋一阵眩晕。
不等在场任何人有任何反应,叶修已经消失了。一叶之秋想要扑过去捉住那团消失的烟,可是他做不到。
那一瞬间,有无数的声音涌进他的脑海。
这是什么?一叶之秋惊恐地想。
每一句都是他司空见惯的句型,每种声音他都无比熟悉,因为这就是汇成他的一切,与往日的一切都并没有不同。可他听不到叶修的声音、感受不到叶修的情绪了,只是少了这一点,他的世界轰然倒塌。
原本那些形同絮语的祝福和诅咒突然都大声起来,汹涌得几乎要将一叶之秋撕碎。他一个字都听不见,却每个字都清晰无比,庞杂的信息汇入他的意识里,让他的头痛得甚至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他就这么呆呆地站在原地,他觉得自己意识已经被捏成皱缩的纸团,似乎下一秒就要从口中吐出眼球;而下一秒真的有血从他的口鼻中涌出。
此时此刻他才知道,人类的感情原来是如此沉重的东西,那绝不是一张帐号卡可以独自负担的。
而他也总算明白,他是一叶之秋,光鲜亮丽的斗神,他只能感受到叶修对荣耀、对这张帐号卡的情绪。有关其他的,他一概不知。
比如这名选手究竟对嘉世有多深的感情,他只有在自己也被视作嘉世的一部分、被叶修以相同的眼神凝望着时,他才感知到分毫。
一叶之秋咬牙,怒吼一声,不!
他用尽最后的力气,战矛一甩,自梦境中撕开一条时空裂缝。那是他为之准备许久的夙愿,可如今却成为了逃生的隧道;更可怕的是,他的意志早已细若游丝,而宇宙却过于光怪陆离。
他甚至没有办法判断自己是不是选择了正确的方向。
一叶之秋被卷入未知的漩涡里。
幸运的是,他终于见到了叶修。但他的大脑已经没有了思考的能力,只能跟从着本能,看着他的身躯僵硬地走过去,脱力般跪下。
他抬起手,颤抖地搂住叶修;他张开口,想要说些什么使自己的到来显得不那么唐突,可是最终他什么也想不出来,他像喝下了吐真剂,在那双疑惑却耐心等待着的眼睛面前,将一切都如实招来。
“我做了一个梦。”一叶之秋迷茫地说。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你离开了我。
一叶之秋逻辑破碎,语序颠倒,几乎是将能想到的词都一股脑吐出来。可越说他越觉得荒唐,这只是个梦,而叶修根本从不知道他的存在。
我甚至没能好好做个自我介绍。一叶之秋痛苦地想。
“慢慢说,别着急。”叶修鼓励道。
“已经说完了,我要不要再说一遍?”一叶之秋不敢回想自己的发言。
所幸叶修足够善解卡意:“我不知道我有没有理解错,你是说,你来源于人们的情绪,所以你能听到老板有关‘一叶之秋’的心声,你听见他要换掉我。在梦里,我因此消失了,导致你感到非常不舒服?”
“是的……”一叶之秋低声说。
“从第几赛季开始的?”叶修问。
“我记不清了,早在这个赛季之前,不过当时陶轩还没那么笃定。”
“是吗。”叶修轻声笑道,“那现在你还好吗?”
“现在,我又能感受到你的存在了。”一叶之秋回答。
他疲惫地将叶修的右手捧起,轻轻贴在脸上,像多年前叶修对他做的那样。他伸手将搂住叶修的肩膀,像搂住一只薄薄的蝴蝶;而当他的手臂终于将叶修全都揽在怀里时,他心想,第四赛季穿膛而过的那把匕首,幸亏、幸亏刺穿的是一叶之秋。
而或许是因为对他凄惨的模样动了恻隐之心,或许仍旧对帐号卡能来到现实颇为震惊,叶修没有挣扎,也没有质疑,只是宽容地看着他,看着这位熟悉的陌生人。
一叶之秋无声地回望,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获得了无限准许,似乎做任何事都可以被原谅。可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做,毕竟拥抱已经是距离感的最终底线,而亲吻是无论如何也要算作一种冒犯的。
可是他看着叶修的眼睛,却从未有一刻觉得它那么悲伤。
“你哭了吗?”一叶之秋问。
叶修摇摇头,于是一叶之秋明白,眼眶滚落的灼热液体,原来是他自己的泪水啊。
一叶之秋窘迫地移开视线:“那只是一个梦,事实上它并不会发生,对吗?”
“或许吧!”叶修轻轻拍了拍一叶之秋的后背,安抚道:“现在没事了对吧?别怕。”
“我想过了,他们不会轻易让你走,没有人能替代你。”一叶之秋低下头:“我不该告诉你这些,但我想你应该也有所察觉。”
“嗯,我知道。”叶修点点头。
“但我,绝不是想要干涉你的选择。我本来……不是因为这种理由才来的。”一叶之秋艰难道:“对不起。如果你想走,我绝不阻拦。”
叶修用眼神表示自己在听。
一叶之秋低声道:“所以……你会离开我吗?”
可他还没等到回答,却突然发现身边传来沉重的挤压。
那竟然来自稀薄的空气。
“不……”一叶之秋感受到自己的身体逐渐变得像一张帐号卡那样轻。
他痛苦地怒吼,可是连声音都发不出来,只有空洞而沙哑的气音,像是从残破的肺里冒出来。他知道这是为什么,他的一切都已经耗尽,他无法再留在现实里。
他太急,太仓促了,他根本就没有准备好。他浪费了一生可能仅有一次的机会。
他再有没有心力说出违心的话了。
我…我…请不要离开我!一叶之秋绝望地做着口型。
叶修关切地问:“现在你的头还疼吗?确定一切正常吗?”
一叶之秋拼命摇头又拼命点头,他已经不在乎自己的惨状到底有多狼狈,他只是担心这一切都不能让叶修动容。他努力地张开嘴,重复着。
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
叶修笑了,用尽可能温柔的声音说:“那么我向你保证。”
“我不会消失,只要我还玩得动这个游戏,就一定会站在你能看得到的地方。”
一叶之秋点头,他想抬起手擦擦眼泪,可是做不到,他的四肢已经渐渐湮灭。
“你是不是要离开啦?”叶修看着逸散的光点。
一叶之秋抬起头,用殷切的目光道别。他张开嘴,想好好说一声“再见”,可是他发不出声音。
叶修突然俯下身去,慢慢靠近一叶之秋的脸。
“别哭了。”
他的嘴唇轻轻碰了碰一叶之秋的眼睛,像是要拭去他的眼泪。可他的力度是那样轻,又怎么有办法让一座伤心的小岛完全退潮呢?
于是最后的最后,一叶之秋把它理解成一个道别吻。
“再见。”叶修笑着说。
一叶之秋的意识模糊了,恍惚间,无数画面在他眼前流淌,但流得太快,他捕捉不到任何信息。而当所有繁冗的记忆都褪去,剩下的,竟然只是一片静谧的森林。
格林之森。
萤火虫像一片渺小的繁星,点缀在摇摆的灌木间。纺织娘轻轻地鸣叫,而那其实是它们翅膀发出来的声音。大树还没有变成魔物,枝干上栖息了很多长着羽毛的精灵。
一叶之秋看着自己朝出口走去,披着如水的月色。
——我是在这里诞生的。
他曾以为他是由很多很多东西组成的,可是现在他才明白,他最牢固的根基,他能存在的理由,与任何其他人都无关。
他的实质,他的内里,他的骨头,只是叶修最初的意志。意志不改,他便永远都能站起来。
一叶之秋努力张开嘴,发出含混的声音。
“你说什么?”叶修凑过来听。
“……”
他只听到一团被气压挤碎的、猫的悲鸣。
叶修转过去,准备继续写他的分析。
而门却被人粗暴地推开了,来人抱着一罐不知从哪找来的灭火器冲进来,大喊一声:“叶修!”
看到叶修毫发无损地坐在电脑前,魏琛紧张地问:“你说的那个人在哪里?他要对你做什么?”
叶修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你来的是不是太晚了点?如果他真要动手,这个时间我可能死两回了。”
魏琛勃然大怒道:“老子在离你十万八千里的地方吃饭!你知道我是穿着拖鞋去的吗!”
叶修低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出声:“咳咳。那现在没事了,是我看错了。”
“看错了?”魏琛黑着脸问。
“是我的问题,以后请你吃饭。”叶修沉痛道歉。
魏琛把灭火器重重放下,瘫坐在地,长舒一口气:“你也别一直盯着屏幕,别还没打比赛,你先累出幻觉了。嘉世那么厉害,你带病上场,我们还拿头赢啊!”
“魏老师教育的是。”叶修虚心接受。
“那你说的饭什么时候请?”魏琛装模做样地斜了他一眼。
“挑战赛夺冠。”
“我操!你一说这个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听他们说,嘉世在疯狂做银装,好像是为了挑战赛要下血本,说得我都有点紧张了。”
“那也一定要赢。”叶修说。
“当然一定要赢!”魏琛大声重复。“咦,你这画的什么?”魏琛指着桌上的纸。
“测手速用的,三秒画完,我厉害吧?”叶修面不改色。
“别说还挺像个人,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才能。那这些又是什么?”魏琛指着纸上那些彩色的图案。
“老板找人设计的队徽,好看吗?”叶修眨眨眼。
魏琛端详了一会儿,看不出个名堂来,但毕竟它的主人是不能得罪的,于是随口称赞道:“好看!太好看了!这就是艺术!”
画面中,形似“兴”字的队徽上,鲜红的火焰升腾而起。暂时还没人知道,正是在那个命中注定的冬夜,一簇如火的英勇灵魂,自大雪里诞生。
End.
【观影体】高天之歌13
观影体,私设如山。从旧蒙德开始的故事,也是温迪的故事。依次写蒙德、璃月、稻妻,可能我还没完结须弥地图就开了,可能写到须弥。
【】是播放的过去场景描述。
旅行者(屑荧)(不是原剧情里的高冷酷妹是二创的屑荧)正在层岩巨渊锄大地,刚收到消息要去稻妻参加光华容彩祭。
无cp,全员友情向+亲情向。都是爷要好好对待的好朋友。
以及贯穿本系列最重要的设定——巴巴托斯,提瓦特朱元璋,开局一个碗,登顶风神之位。当然,一开始是非常可爱的小漂浮物(露出看水蕈兽和派蒙的眼神.jpg)
我喜欢所有角色,虽然有一些偏好,但我都喜欢啦。不过前期估计也没有其他人出场的......
观影体,私设如山。从旧蒙德开始的故事,也是温迪的故事。依次写蒙德、璃月、稻妻,可能我还没完结须弥地图就开了,可能写到须弥。
【】是播放的过去场景描述。
旅行者(屑荧)(不是原剧情里的高冷酷妹是二创的屑荧)正在层岩巨渊锄大地,刚收到消息要去稻妻参加光华容彩祭。
无cp,全员友情向+亲情向。都是爷要好好对待的好朋友。
以及贯穿本系列最重要的设定——巴巴托斯,提瓦特朱元璋,开局一个碗,登顶风神之位。当然,一开始是非常可爱的小漂浮物(露出看水蕈兽和派蒙的眼神.jpg)
我喜欢所有角色,虽然有一些偏好,但我都喜欢啦。不过前期估计也没有其他人出场的机会,毕竟经历过旧蒙德时代的,也就只剩下温迪了:D
————————————
蒙德彻底炸了。
“这怎么可能!”有人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声音。
“我的崽怎么可能会是巴巴托斯大人?!他不是只会卖萌的小可爱吗?!”云养小风精灵的亲爹亲妈粉试图维持岌岌可危的崽崽滤镜。
就是吧,打个比方,自家养的猫主子,又甜又萌又粘人,还不会化身桌面清理大师把桌上的东西全部扫到地上,只会摊开身体露出软绵绵暖乎乎的小肚皮,可以尽情地rua毛。突然间,猫主子转身一变,变成了一口一个小猫咪的大老虎。
再打个比方,认识的一个可可爱爱的崽,乖巧又懂事,会甜甜地喊叔叔阿姨哥哥姐姐。让人恨不得把他带套麻袋回家养。结果一转眼,矮墩墩的小可爱忽然变成了天凉王破的霸道总裁,还是自己公司众所周知的严谨认真勤勤恳恳手段非凡的大老板。
想想看你为了听小可爱喊爸爸塞的无数小零食,再想想自己印象中的老板,是不是一下子脑阔子就炸了?
“巴巴托斯大人,芭芭拉就算是用余生的时光向您忏悔,都是不够的吧!”对小风精灵十分心动甚至用水元素凝聚个小风精灵的芭芭拉惊吓到失去颜色,万分愧疚自责地向风神祈祷。
“我居然妄图把巴巴托斯大人抱在怀里亲,我是个罪人。”有人懊悔万分。
“我的崽崽……对不起巴巴托斯大人但是小风精灵真的好可爱……”有人知错不改宛如在教堂忏悔喝酒的事情但仍旧没能戒酒的酒鬼们。
“巴巴托斯大人……我出去以后就去教堂忏悔……”
“这是我们对巴巴托斯大人的爱啊!”有位年轻的毛毡爱好者义正言辞地试图挽尊,“这不正是证明了我们对巴巴托斯大人的信仰吗?哪怕他老人家是幼年时期,哪怕我们没有认出他老人家来,但即便如此,我们也会不由自主地尊敬信奉他老人家。”
“这就是爱啊!”他震声道。
他边上的朋友表情古怪地看着他抱在怀里的仿风精灵毛毡娃娃,嘴角抽了抽:“啊对对对。”顺便把自己用岩元素捏的小风精灵石像塞进口袋,绝对不让任何人看到。不,回家就供起来。
……
忏悔的是蒙德人,而璃月人和稻妻人则表示:你们蒙德人胆子真大诶还想要养你们的神。
当然这种心情还是能理解的啦。带入一下自己想要养的宠物变成了帝君/将军大人……嘶,太可怕了,简直是胆大包天。至于他们也想要养小风精灵……唔……这个么,他们想要养的是小风精灵,关巴巴托斯什么事情?
“托马,”神里绫华以扇覆面,小声与托马讲着悄悄话,“我对蒙德了解不多,但我记得风神已经许久未曾出现了,你觉得那真的是风神吗?”
“应该不会出错的,小姐。”托马也侧过身小小声地回答,“虽然相当的出乎意料,但果然,那就是巴巴托斯大人本尊。”
“为自由而抗争,为自由而高歌,正是蒙德传承至今的信念。”正是因为风神巴巴托斯的指引,才令蒙德成为了七国中最自由的国度。这大概也是他想要看到的吧。
“大家的反应很大呢。”应急食品派蒙故作老成似的摊摊手,“我就一点都不惊讶。”
那是因为你不仅知道小风精灵就是风神巴巴托斯,你还给现在这个摸鱼怪温迪起了个绰号,一点都没有对神客气一点。
荧忍不住在内心吐槽道。
这个小笨蛋,装模作样的时候也很可爱。当然,这个想法荧是不可能告诉派蒙的,应急食品就要有应急食品的亚子。
至于温迪……这货知道自己的马甲暂时掉不了,非常放心,已经在璃月那片和万叶就诗歌与如何分辨风中气息的不同这两个方面打得火热。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以后掉马惊吓到更多人,这家伙的恶趣味啊,啧。
荧非常体贴的完全没有说出实情的想法。
愿风神忽悠你。
荧默默在心里道。
所以三神中,荧和温迪的相性最好不是没有原因的。屑与屑の共识。
【风精灵,不,应当称呼他为巴巴托斯。
他自千风中现身,带着本不该为微末之躯所掌控的力量与为此付出的必然代价,将柔弱的微风变作利刃一般的罡风,庇佑一隅。
“幸好有你在,不然我就要被力量冲昏头脑啦。”依旧是风精灵外貌的巴巴托斯坐在少女的床边,像是憋了很久一般叭叭叭地对新朋友说话。事实上他确实憋了很久。
小风精灵爱笑爱闹,被好友纵容得娇气任性,只是这份娇气任性把握得恰到好处,只会让人心生怜爱绝不会厌烦。有什么开心的事情会分享出来,有什么不开心的事情也会小嘴叭叭叭。总之是个耐不住寂寞喜欢热闹的性子。
少女已然包扎完毕,在勉强撑着整理好部族的事情后,方才上床休息。所谓的床也相当简陋,不过是一块打磨过的巨石,在上面铺了一层厚厚的兽皮保暖罢了。
她安安静静地注视着与预想中不同的巴巴托斯,听着他憋了许久的叭叭叭,最终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不许笑啦。”巴巴托斯超生气的,凑近去伸出小短手在少女脸颊上露出来的完好部分戳戳,“不许笑话我!我知道我很弱嘛,随随便便就会被打飞,除了吹风什么都不会,好不容易获得了力量,结果出来想要救人的时候没控制好力道吓到了自己,还因为太累了睡着了……但是,总之,不许笑话我!”
“没有笑话你。”少女脸上仍旧带着笑意,被戳脸也不生气,“只是发现,我的某些认知有些错误罢了。”
“诶?”巴巴托斯歪头。
少女未曾明言,她曾以为的沉默寡言野心勃勃的魔神,本身是这样的性格。甚至那时候,巴巴托斯尚且连被称为魔神的资格都没有。
她在笑的,或许是她自己。
“你现在不弱了。”少女道。
“不够的。”巴巴托斯耷拉着脑袋叹了口气,“现在还远远不够。”
“巴巴托斯……”少女轻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从风精灵成神,本就是难以复制的奇迹。”至少,她从未听说过,有什么生命能够后天成为神明的。
这世上有两种存在,神与其他生命。有如云泥之别。
“只有足够强大才能守护想要守护的东西,才能获得自由。”差点消散的经历让巴巴托斯很明白这个道理。
少女也很明白。
“叫我温迪吧。巴巴托斯……是神名。比起这个,我还是更喜欢温迪这个名字。”巴巴托斯道,“这是朋友送我的名字。”
“温迪……我记住了。”少女点点头。
“我的朋友告诉我,囚笼中的诗与歌,难道不正是为之而战的愿望?”巴巴托斯的眼睛仿佛在发光。
他又有些失落:“我以前其实是不明白的,但是我信任他的一切,所以我陪他一起作战。但也仅仅是陪着而已。我什么都做不了,什么都不会,连弹琴都做不到。我能做的只是陪在他身边而已。遇到危险,我也什么都做不了。甚至因为我的原因,还带来了一场袭击。”
“我那个时候无论哪个方面都是真正的风精灵,但我的本质是一缕自由与转机的风,诞生于对自由的渴望。理所当然,我应当打碎风墙,推翻高塔。正是这一丝对推翻神明的渴望,让我的本质中多出了一丝对神明地位的挑战,也从某种程度上而言令祂感受到威胁,将我当成觊觎祂的权柄与领土的魔神打算扼杀。”
“……直到毫无反抗之力的我即将消散的时候,我才明白了为何他们追求自由——他们不愿意将自己的性命全然交付到不合格的神明手上生杀予夺,也不愿意在囚笼中歌颂奴隶主的所谓仁慈。于是那时候的我大胆地对着千风的力量伸出了手。我感受到了千风的暴怒,祂们仿佛在说,区区微末的精灵,竟也胆敢觊觎不属于自己的权位。”
“我那时候可能是疯了,也可能是觉得自己既然活不成了,不如放手一搏。我在千风中沉沦,被他们的力量撕扯,被风中挟带的无数故事与情感淹没。”
“巴巴托斯?”少女呼唤他的神名。
少女敏锐地感知到,之前对方在昏倒前的状态不是她的错觉。
那种可怕的眼神,不应当出现在小风精灵的身上。
他现在越来越接近刚才的状态了。
“唔,对不起,是不是吓到你了。”巴巴托斯看上去又偏向了小风精灵,身上有些可怕的气息消弭了许多,“我意识模糊的时候,听到了你的祈祷,再一睁眼就看到了你们。我想要帮你们,但也不知道该干什么,而且那时候真的很疼嘛,也没能帮上太多的忙。好不容易做出来的挡风屏障后来还因为我失去意识没了效果……”
他有些歉疚地低下头。
“抱歉……我没能保护好你们……之前我说不了话,没办法和你们解释……我……对不起……我不是你们要召唤的神……我保护不了你们……”
“应该说对不起的是我们才对。”少女摇摇头,露出一丝苦笑,“你已经很努力了。况且,你没有保护我们的义务。”
“……有的。”沉默片刻后,巴巴托斯道,“风精灵没有这样的义务,但魔神是有的。现在的我理当保护你们。”
少女诧异地睁大眼睛。她预感到,似乎有什么秘密正在她面前展开。
“我收拢了千风的力量作为权柄,踏入魔神的领域。我的本能告诉我,魔神的职责是引导人类,魔神的天性是爱人。”巴巴托斯道出了不为人知的隐秘,“假如有人类信奉我,那么我必须保护他们。”
“但是……”少女有些急切。
“没关系。”巴巴托斯又变得像魔神了,“我并不觉得这是负担。正如我所说的那样,我唯一担心的,是我过于弱小。”
“风中是战争的气息。我必然要投身于这场注定的战争,无可避免。”
“没有别的办法吗?”少女注视着巴巴托斯。
“要么登顶,要么死亡。”巴巴托斯道,“风是这样告诉我的。”
“战争不会停止,唯有只留下胜利者的时候才会暂时画下句号。”巴巴托斯道,语气有些低沉,“战争,是很残酷的。没有臣服,只有死亡。或者自我放逐至远方的暗之外海。”
“你并不喜欢这样。”少女喟叹。
仅仅是短时间的相处,便足以让她明白,面前刚刚成神的巴巴托斯,确乎是善良温和的,甚至是小孩子气。他并不喜欢杀戮,更是厌恶战争。
“至于……总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去做吧。”巴巴托斯这么回答。
“……”少女无言。
“我要亲自铸就自由。”巴巴托斯这么说道,“比起相信别的魔神,不如我自己来。”
“巴……温迪。”少女抿唇,将心中疑惑说出,“你的状态……”
“没关系。”巴巴托斯摇摇头,“我绝不会被力量掌控。虽然现在还不能完全得心应手,但我一直在尝试掌控力量。”
“刚才只是因为我一直在迟疑,才会有些不稳定。”
你在迟疑什么?没等少女问出声,巴巴托斯已经回答了她。
“我想清楚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风精灵温迪是没必要的。过于弱小,过于无能,什么都做不到。”他全然冷静地道。
“相比起温迪,巴巴托斯更重要。”】
蒙德又双炸了。
“巴巴托斯大人别这么说,您很厉害的……不,您以前也很厉害的……”有人想要试图宽慰过去的巴巴托斯,但自己都有些语无伦次。
许多蒙德人都不知道如何组织语言。
为什么呢?
他们无法否认这一点。
平定蒙德的是巴巴托斯,给予蒙德自由的是巴巴托斯,他们信奉的是巴巴托斯。
假如是巴巴托斯一直是那只弱小的风精灵,便不会有蒙德,也不会有如今北境的明冠。
因为风精灵温迪的“消失”,才有了风神巴巴托斯。
最终不知道是谁先喊的“听凭风引”,蒙德人纷纷右手放于胸前,将万般情绪放于一声声“听凭风引”中。
温迪……温迪在脚趾抠地,恨不得抠出个千风神殿出来。
作为当事人的他再清楚不过,那时候的他尚且过于稚嫩,哪怕在千风的洗礼中成长了许多,也阅历不足。在思考后,毅然决然地抛弃了“温迪”,选择了成为“巴巴托斯”。因为“温迪”什么都做不到,而“巴巴托斯”能做到。
现在的他早已明白,温迪也好,巴巴托斯也好,都不重要。
蒙德最重要。
他曾经不顾一切追求自由,试图给予蒙德自由。现在回过头来看,有不少大错特错。
正如,被自由之神命令的自由,又怎能称之为自由?
————————————
自由的定义多样,这是很难有共识的。即便是神,也难以做到最好。因为世界是不断改变的。但要是一直盯着一直插手,哪怕是暗中插手,这难道不是另一种程度上的束缚吗?我想温迪也是纠结的。或许这也是他沉睡的原因。(顺便一提,我对自由的认知差不多是——从心所欲,不逾矩——当然,和年龄无关)
温迪是在不断成长的,他不是一开始,或者一成为魔神就变成现在这样的。所以不用奇怪看到“命令人民自由”的巴巴托斯(不会直言但会表现出来),或者是强大仁慈、正直勤劳的和现在差了十万八千里的巴巴托斯。
至于温迪为什么尬得脚趾抠地……emmm……代入自己现在看到中二时期(小学或者初中时)的qq空间的个性签名和中二语录,然后还被全班同学或者同事或者爸妈看到了……嘶,我当场能抠一个万里长城。
【温迪中心向】那位吱哇乱跑的柔弱诗人
温迪(有人时):哦,救命呀~
魔物(没人时):救命救命救命!吟游诗人杀魔物了!
十点爬起来火速过剧情,你们真的……不要太宠巴巴托斯了,私房钱都给出去了!
OOC致歉,全员cb
尽管半年多以前就开始谋划……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有伤亡。
蒙德城的风场凭空出现,惶惶民众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巴巴托斯大人!一定是巴巴托斯大人来了!”
千风有力的阻隔住魔物,也安抚了焦躁恐慌的人民。
唉,就是为难了可怜的小吟游诗人了。
于是吟游诗人一边抱头吱哇乱叫的逃跑,一边暗中不动声色的将不小心直面魔物的民众们带离。
塔利雅...
温迪(有人时):哦,救命呀~
魔物(没人时):救命救命救命!吟游诗人杀魔物了!
十点爬起来火速过剧情,你们真的……不要太宠巴巴托斯了,私房钱都给出去了!
OOC致歉,全员cb
尽管半年多以前就开始谋划……但还是不可避免的会有伤亡。
蒙德城的风场凭空出现,惶惶民众先是一愣,随后便是难以抑制的兴奋——
“巴巴托斯大人!一定是巴巴托斯大人来了!”
千风有力的阻隔住魔物,也安抚了焦躁恐慌的人民。
唉,就是为难了可怜的小吟游诗人了。
于是吟游诗人一边抱头吱哇乱叫的逃跑,一边暗中不动声色的将不小心直面魔物的民众们带离。
塔利雅知道他是故意的。
千风将蒙德围成了一个暂时的大型通讯场,里面有不知道他身份的骑士们,但温迪又不想失去这个亲爱的小马甲,所以……
“温迪阁下又在哪里陷入危险了?”
“好像是东南方向的城墙,快走快走!”
千风传递着温迪“救命呀”的吱哇乱叫,也引导着西风骑士们以最快的速度将防守的漏洞补上。
就是……
“温迪阁下的运气是不是太背了点?走到哪出事到哪?”
温迪:“……”
琴:“……”
千风将那位队长不小心的嘟囔传递而来,引得凯亚忍不住笑了出来。
“哈……可能魔物们比较喜欢温迪的诗吧?”
迪卢克:“……”
迪卢克单手抡大剑,挡在了冰丘丘人面前,表情淡淡:“你是否有闲心的过头了?”
凯亚又忍不住笑了:“毕竟这里的元素反应对我很不友好,只能仰赖迪卢克老爷打些水蒸气反应了。”
迪卢克不语,只是一味的破冰盾。
而蒙德城内的魔物,已经清理的差不多了。
只可惜巴巴托斯还得不了闲,他简单和塔利雅琴交代了几句,就随手屏蔽了风场对自己话语的传递,登上了城墙。
前面说为了隐藏身份而要弓腰说话什么的……
“果然是在开玩笑!”
派蒙叉腰,生气的跺脚:“卖唱的就知道诓我!”
巴巴托斯会被风出卖身份,多稀奇啊!
“好啦派蒙,这些以后再算账吧。”旅行者拖着派蒙和阿贝多向城侧赶:“我们先去支援吧!”
蒙德城很乱,但也很有秩序。
温迪的眸光扫过一处又一处,最后落在了一扇不起眼的小门口:“这里,就交给我吧。”
……蒙德人的事情,果然还是交给他们自己解决最好呢。
事情告一段落后,塔利雅在酒馆找到了一副身体被掏空模样的温迪,他调侃道:“没有看见你认真的模样,真是令人遗憾。”
“我认真的模样?”
温迪的手指来回推着一个酒瓶塞玩,他随手一推,瓶塞就乖顺的滚进塔利雅的手里:“难道我这次还不够认真吗?可真是冤枉我了啊。”
吟游诗人的声音清脆,带着惯有的撒娇语调,塔利雅哪里不知道他这惯用的避重就轻的手法,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招真的很有用。
“好吧,你这次真的很认真。”塔利雅弯起眸,直直撞进温迪漂亮的瞳孔里:“所以,我请你喝酒,怎么样?”
温迪小小的欢呼了一声:“好哦!”
他喜欢不会被酒保丢出去的风花节!
几杯酒下肚,温迪的思绪渐渐的飘得有些远了。
魔女会,杜林,还有那位被莱茵多特吞噬的生之执政。
生之执政啊……
刚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巴巴托斯真的很想摇着莱茵多特的肩膀让她把生之执政吐出来。
不要啊!!!你不要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吃啊!!!
这和把天理的脸放在地上踩有什么区别?!
好在生之执政还没死透,又或者……祂根本不介意这种吞噬?
总之,祂似乎对自己和莱茵多特共存的这个现状挺满意的。
巴巴托斯无奈扶额。
尽管嘴上总说着蒙德人的事情蒙德自己管,但果然还是做不到什么都不管啊。
一旁坐着的塔利雅自然看出了这位神明朋友的心事重重。
但他什么都没问。
能让神明忧愁的事,已经不是他们的力量可以改变的了。
所以他只是握住了温迪微凉的手,轻轻笑起来:“可不会有人质疑巴巴托斯的决定呢。”
所以,如果真到了你所忧愁的那一天,蒙德会永远站在你身后,哪怕你让我们奉献生命。
“那可不对。”
温迪终于回神,他俏皮的眨了眨眼,做出一个说悄悄话的姿势:“飞可比跑快。”
所以,如果真的到那天了,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千风会带着你们离开,至少,我不会让你们死在我之前。
至少,我们可以为你们博出一线生机。
此夜无月。
树叶被风吹的婆娑作响,落下大大小小的阴影。
温迪踩在大概半米深的雪路里,却连脚印都没留下。
他循着风轻易找到了白日那些漏网的魔物们,千风无声无迹,迅速的绞杀了这些怪物。
“巴巴托斯。”
清冽的女声响起,伴随着细小的电流声:“我们到了。”
风元素力借着雪照亮了周围,巴巴托斯笑着转身:“巴尔泽布,摩拉克斯,好久不见。”
摩拉克斯颔首:“纳塔,璃月,稻妻的地脉危机不必过多赘述,所以蒙德……?”
巴巴托斯简单而隐晦的将蒙德受到的影响讲了一下,尤其是生之执政的事。
摩拉克斯:“……”
巴尔泽布:“……”
不愧是魔女会,这么人才辈出的吗??!!
“至少她们的立场还算明朗。”摩拉克斯道:“纳塔的死之执政力量似乎也被削弱了。”
纳塔深渊之战,尽管明面上他们几个神没有出手,但暗地里,他们一件事没少掺和。
——开什么玩笑,纳塔炸了整个提瓦特都要完蛋,他们怎么可能不过来帮忙?!
水神情况特殊暂且不论,但其他四神是实打实的混进去帮忙了。
“所以,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告诉她们?”巴尔泽布抱臂,眸光低垂不知在想什么:“水神神座迸裂,那就只能拉那维莱特入局。”
“灾厄的时间未知,那位火神是人类之躯,未必能活到那个时候……”
巴巴托斯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突然话锋一转:“唉,可真是太为难我这弱小的吟游诗人了呢。”
钟离:“……”
影:“……”
“温迪?”阿贝多提着灯走近了:“你……”
他的目光落在温迪身后那些尸体都凉了的魔兽身上,了然了:“看来此事不用我出手了。”
“欸?”温迪骤然瞪大了双眼,可怜巴巴道:“我只是个柔弱的诗人!一个人可对付不来这些魔物!”
巴巴托斯……你的戏瘾真的好大。
阿贝多无奈,阿贝多看向另外两个一看就很不一般的人。
钟离淡定揣手手:“我只是个普通人。”
影:“……”
影沉默半晌,最后决定附议:“我也是。”
阿贝多:“……”
你们这帮柔弱的“人”不要以为我看不出来你们是一拳三个魔神的七执政啊啊啊啊!!!
彩蛋是
【每个蒙德人理应有份私房钱】
蒙德人:神?可可爱爱的小风神不就是拿来宠的嘛!
【温迪中心向】奇怪的追随者
/等温迪复刻的第250天
/持续造谣一些吟游诗人与蒙德的故事
住在四季如春风和日丽,甚至连雨都不会落下的蒙德城里,只有当某些南渡的飞鸟飞回之时,人们才惊奇地发现春天已经到了。
迪卢克看着酒庄郁郁葱葱的葡萄藤,和远在西风骑士团看窗外飞鸟的琴一样,不约而同想起失踪了一个冬天的神明。他们的决定也是如此相似:
“有那个诗人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汇报我。”
但还没等到手下传回消息,吟游诗人的故事先顺着风传到了迪卢克的耳朵里——他寻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头戴塞西莉亚花的神明笑意盈盈弹着琴,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市民。
春天是真的到了。
少年弹完一...
/等温迪复刻的第250天
/持续造谣一些吟游诗人与蒙德的故事
住在四季如春风和日丽,甚至连雨都不会落下的蒙德城里,只有当某些南渡的飞鸟飞回之时,人们才惊奇地发现春天已经到了。
迪卢克看着酒庄郁郁葱葱的葡萄藤,和远在西风骑士团看窗外飞鸟的琴一样,不约而同想起失踪了一个冬天的神明。他们的决定也是如此相似:
“有那个诗人的消息就第一时间汇报我。”
但还没等到手下传回消息,吟游诗人的故事先顺着风传到了迪卢克的耳朵里——他寻着声音响起的方向看去,头戴塞西莉亚花的神明笑意盈盈弹着琴,身边已经聚集了不少市民。
春天是真的到了。
少年弹完一曲,行个礼鞠个躬,琴在他的手中转了个漂亮的弧线,化了些青色的羽毛光点收回了神之眼中:“今天就到这里吧。”
还没等迪卢克想好怎么开口,诗人先一步走到他的眼前:“刚来还没多久,我下午就去酒馆补上工作。”
迪卢克点头:“难为你还记得工作了。”
温迪哈哈一声,挥挥手:“那就下午再见。”
迪卢克看着温迪离开,眼角看到一名深蓝长发的陌生成年男子也动了起来,行动方向与诗人一致。
他眯起了眼睛——跟踪者?
这名跟踪者显然不是熟练工,跟踪的方式简单粗暴,但诗人好像毫无所觉,任由他跟了一路。
于是迪卢克想要提醒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神明应该知道有人在跟踪他,自己去提醒反而不好。但这位跟踪者又是如何进入蒙德城的,他记得骑士团应该有针对外来游客的身份调查。
眨眼间神明和陌生男子都消失无踪,迪卢克便知道此事并不简单。
看来今天有必要给查尔斯放个假了。
温迪踏入酒馆见到柜台处当值的是迪卢克——这件事倒是早有预料。他先凑到迪卢克面前眨眨眼:“在这里留个位置,有位特殊的客人。”
见迪卢克应下了,温迪便拿起了斐林。
天使的馈赠开了门,酒客陆陆续续到了场,迪卢克本想提一句留一个位置,却见酒客们都默契的空开了那一桌。大概是属于神明的什么小技巧吧。木门再一次打开,他见到那位跟踪者单手推开了门,先是面露嫌弃,再是绕开了人群,径直在那个位子上坐好。
迪卢克便不再思考其他,默默观察起这位客人来。
他只是在听琴,没要饮品也没有与旁边的客人交流。客人的目光落在温迪身上,好似外界的一切对他都没有什么影响。
他一直在听琴声,听到了酒馆快要打烊,酒客们酒过三巡已经散场。
现在酒馆只有他们三个人了,温迪又弹起了东风之龙的故事。
木门被推开,迪卢克抬头看到了琴——看来是接到了风神出没的消息,这时才想着来看看沉睡了一个冬天的神明。
温迪落下了这首歌的最后一个音节,收起了斐林。
“好久不见。”温迪先对琴打了个招呼,自觉地坐到了那位客人旁边的空椅子上。琴看到有外人在场,权衡片刻,说:“温迪阁下,好久不见。”
跟着坐在了稍远些的位子上。
“迪卢克也坐过来吧?”
沉思被打断,迪卢克也没客气,找了个位置坐好,就见温迪掌心向上,平移到那位客人面前:“这位是特瓦林,你们应该都认识。”
特瓦林面无表情,微微颔首算是认可了介绍,琴和迪卢克都不知该做出什么反应,酒馆中的沉默蔓延开来。
温迪叹了口气:“特瓦林,你在生气?”
琴和迪卢克木然了,他们看到特瓦林好像被踩中尾巴的猫:“你才在生气,巴巴托斯!”
温迪诶呀了一声,面向看傻了的二位:“如你们所见,特瓦林会偶尔到蒙德城内听我弹琴,所以在看见他的时候也不用太意外。”
“——才不是来听你弹琴!”
迪卢克心说那么在酒馆坐了一个下午的是谁啊,但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
“唔,被你这么说,有点伤心。”
特瓦林扭过脑袋不再看温迪。
温迪便转了个话题:“我不在的时候,遇到什么人类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来找特瓦林。对着风直呼他的名字就行。”
特瓦林没什么表示,姑且还是在生着闷气,琴点点头:“我记下了。”
“那我就下班了。”温迪又转了个话题,迪卢克心道气氛都到这里了他还能拒绝不成:“身体如果有什么不适可以过几天再来。”
“多谢迪卢克老爷啦。”
温迪站起身,特瓦林也跟着站起身,但还偏头没看走在前面的吟游诗人,用一个怪异的姿势出了门。
二人走了一路也没人说话,特瓦林觉得很委屈,下一秒,神明踮着脚摸了摸他的头:“我想了想,你是在为我睡醒以后没有第一个找你而生气?”
特瓦林沉默着,但是把头低了低,现在温迪不用再踮脚了。
温迪自顾自说话:“上次睡醒第一个找的是你,不过你二话不说吼了我一通。之后我也试着找过你说话,但你没听。”
“那次是意外。”
特瓦林忍不住反驳。
“嗯,我知道。”
特瓦林蹲下了身子,温迪也跟着俯身。
“想唱歌吗?”特瓦林问。
“好啊,想听什么?”温迪顺从的拿出了琴。
“拯救东风之龙的那一段。人类太吵了,听不清。”
————
end
【帝诗/七夕】?!马甲大型失踪现场
观前提醒:
★肯定会有ooc,介意的别看
★私设很多,无脑甜,谢谢
★设定被mhy背刺了,大家不要在意哦
1.
这天,蒙德人的心里都出现了一句话——“你们将获得一个月的特殊能力,明天即可得知”。
2.
蒙德人震惊了,蒙德人疑惑了。
无缘无故给我们个能力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还必须要明天才能得知?
琴为此召开了一场会议,各种阴谋论都用上了,都没论出个名堂。
她准备要告诉巴巴托斯大人了,结果巴巴托斯大人今天不在蒙德城,风起地也找不到。
她:……
但是尊敬的巴巴托斯大人留了纸条,琴得知他要第二天才会回来,今天有事,她也只好安心等待,顺便让蒙德士兵都警戒起来...
观前提醒:
★肯定会有ooc,介意的别看
★私设很多,无脑甜,谢谢
★设定被mhy背刺了,大家不要在意哦
1.
这天,蒙德人的心里都出现了一句话——“你们将获得一个月的特殊能力,明天即可得知”。
2.
蒙德人震惊了,蒙德人疑惑了。
无缘无故给我们个能力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还必须要明天才能得知?
琴为此召开了一场会议,各种阴谋论都用上了,都没论出个名堂。
她准备要告诉巴巴托斯大人了,结果巴巴托斯大人今天不在蒙德城,风起地也找不到。
她:……
但是尊敬的巴巴托斯大人留了纸条,琴得知他要第二天才会回来,今天有事,她也只好安心等待,顺便让蒙德士兵都警戒起来。
3.
第二天后,巴巴托斯大人在蒙德城门口出现了。
士兵面色古怪——大概是三分惊讶、三分喜悦、以及四分虔诚——地说了一句:“琴团长,巴巴托斯大人已经到城外了。”
得到传令的琴:……
她疑惑,她震惊,她崩溃:你们为什么会知道温迪就是巴巴托斯大人啊!
4.
很快她就知道为什么了。
琴步履匆匆来到蒙德城外,只看到吟游诗人打扮的少年,头顶【温迪(?)】大字,旁边一溜的全是字。
【温迪——你们的巴巴托斯大人哦!本体是风精灵!今年刚满2611岁!惊讶吗?喜悦吗?感到快乐的话就赶快端好酒来吧!你们的巴巴托斯大人已经因为没钱喝不起酒啦!】
琴大为震惊,刚想提醒他,就感觉自己似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说出口的话立马就变了样。
琴:“……”面色扭曲。
5.
这天,璃月人心里都出现了一句话——“你们将获得一个月的特殊能力,明天即可得知”。
璃月人:?
璃月七星:??
他们立刻重视起来,生怕这是个大阴谋,他们决定按兵不动,等第二天看看那道声音所说的“特殊能力”到底是什么。
于是,第二天他们就得到了一只有着简介的岩王帝君。
6.
知道钟离身份的人:……
说过钟离不懂岩王帝君的人:?!
胡桃:??!!往生堂甩卖大酬宾!岩王帝君亲自坐镇!第二碑半价!
7.
当凝光想提醒钟离,结果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来后,凝光也沉默了。
帝君,您保重。
为暴露身份而不自知的帝君默哀3秒,然后她立即向邻国蒙德投去了信件,她就不信只有他们一个国家是这样。
8.
一个小时后,两个人同时收到了对方寄来的信件,同时还有其他国的消息传来,情况也是一样,自家的神明全掉马了,但无法提醒。
七国众领导:……
沉默,是今晚的提瓦特。
9.
这天,是蒙德的风花节,离特殊能力的结束,还有6天时间。
蒙德人早已习惯以平常方式对待温迪,但骨子里的敬仰是不会改变的,所以他们常常给敬爱的巴巴托斯大人打8折优惠,有时候甚至会免费请他喝酒,然后让他用吟诗来抵债。
蒙德人与蒙德神就这样渡过了和谐的24天。
直到刚刚,蒙德人突然自家的风神带了个野男人回来。
蒙德人:???
蒙德人震怒:(璃月情话)我*,被偷家了!
10.
两个人一齐出现在蒙德城内,蒙德人集体将目光看向两人头上顶着的【刚确定关系不久的恋人】这行字,然后不约而同看向旁边那人的简介——
【钟离——6000多岁哦!隔壁璃月的岩神哦,比巴巴托斯大人年纪还要大很多!可恶!岩神绝对是在老牛吃嫩草吧!(指指点点)】
蒙德人看向温迪稚嫩的脸蛋,再看向岩神钟离沉稳的面容。
他们内心的想法出奇地达成一致:岩神拐我风神,此仇不报非君子。
11.
几天前就回来的法尔伽:这不得狠狠宰璃月港一笔?
12.
其实就在温迪回来的第一天,他就感觉不对劲了,是为什么呢?温迪不愿意多想,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因为好久以前世界意识就提醒过他们祂要出手干涉一些事情,所以温迪觉得顺其自然就好。
很显然其他六位神明也是这样想的,所以七国人民得到特殊能力的这24天相安无事。
13.
温迪和钟离互相暗恋的好几百年,直到24天前才告了白,自然很黏糊。
正好这个月蒙德有风花节,他就想带着钟离来体验一下。
只是没想到带给蒙德人的冲击这么大。
他们的面容都要扭曲了啊!
温迪和钟离对视一眼,决定当做无事发生。
14.
于是他们渡过了愉快的三天,钟离也被蒙德人恨恨针对了三天。
具体方案包括但不限于:只给温迪一人免单,阴阳怪气钟离,只给温迪一人堆笑脸,面对钟离就面无表情……
对此,钟离毫不在意,温迪幸灾乐祸地看着他,连连发笑。
钟离无奈看了他一眼,伸手揉乱他的发丝。
看见这一幕的蒙德人:怒目而视!
15.
三天过后,温迪和钟离在蒙德人不舍(对温迪)和嫉妒与幽怨(对钟离)的目光中走出城外。
琴:“温迪阁下!”
温迪面露疑惑:“怎么了?”
琴咬牙,让士兵们把一个大箱子抬了出来。
“温迪阁下,这些都是蒙德的大家送给您和钟离先生的风花节礼物。”
温迪愣了一下,然后笑吟吟地看向琴:“谢谢,我会好好收藏的。”
琴鼻尖一酸,看着温迪向看着出嫁的女儿:“钟离先生,您一定要对温迪阁下好。”
钟离郑重其事地保证道:“会的。”
温迪看着前来或警告或祝福的蒙德人哭笑不得,代入感太强,他感觉他和钟离已经开始结婚了,他是新娘子,钟离是新郎官,而新娘子的家人都在嘱咐新郎官不能委屈了新娘子。
温迪成功被自己的想法给整笑了。
16.
他们还是离开的蒙德,说好的要蒙德璃月六日游呢。
为什么不是七日呢?
因为第七日他们要去见老朋友艾莉丝,她听说风岩在一起了还邀请他们去一个好玩的地方玩一天呢。
温迪非常期待。
17.
来到璃月,温迪发现璃月人都对自己非常友善,甚至还用非常谴责的眼神看向旁边的钟离。
18.
能不友善吗?!
璃月人原本还对这个抢走了他们帝君的神明十分恼怒,结果一看脸:这也太嫩了吧?他真的成年了吗?
一看简介:好家伙小自家帝君3000多岁。
璃月人:倒吸一口凉气.JPG
就连璃月七星来看,都觉得自己帝君这是拐骗了小朋友。
看风神的眼神突然柔和下来了呢XD
19.
温迪和钟离在璃月渡过了快乐的三天,然后他们在璃月人慈爱(对温迪)和谴责(对钟离)的目光下,离开了璃月港。
钟离:……怎么又是我?
温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20.
艾莉丝:“嗨!好久不见啦,温迪,钟离!真没想到你们俩居然在一起了。”
钟离:“好久不见,艾莉丝。”
温迪:“所以我们要去哪儿啊?艾莉丝,我已经有点等不及了!”
艾莉丝:“那我们就快走吧!坐上这只嘟嘟可大魔王,我们很快就能到达目的地啦!”
温迪:“好耶!!”
钟离:(习惯性揉少年脑袋)“嗯,走吧。”
21.
艾莉丝笑眯眯看着两人走进嘟嘟可大魔王,然后自己也走了进去。
那里的时间流速和提瓦特不一样,一天就是一个月。
所以——
“出发!前往「星之海」!”
——
ps:星之海是暖暖里一套衣服的名字,由于我贫瘠的脑子想不出适合的名字,就用了一下(之前忘记加上了,二编补一下)
这里推荐一下暖暖哦,女鹅超可爱的(* ̄3 ̄)╭♡
三编:过完须弥剧情后,我觉得要是须弥人看到纳西妲的简介后一定会特别混乱吧(:з っ )っ
人间这一黑色论题(完结篇)
Summary:死亡,血渍,遗忘,未出口的告别。
ALL太汤底。双线if线+原世界。百分之九十九挖坑不填慎入。
设定:【CRYSTALIZE】结晶化。每个人死去都会变成晶体,晶体代表了这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尖锐程度取决于他对于周边人的态度。结晶是记住一个人的标识。
告一段落,感谢。下一篇是点梗的中太糖(也许)。
【不想忘记的,不能忘记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中岛敦醒过来了,下颌压得胳膊一阵酸麻,而手肘下是武装侦探社的办公桌。自己好像做了个好长的梦,复杂又难过,窗外的太阳干燥又温暖,他却觉得自...
Summary:死亡,血渍,遗忘,未出口的告别。
ALL太汤底。双线if线+原世界。百分之九十九挖坑不填慎入。
设定:【CRYSTALIZE】结晶化。每个人死去都会变成晶体,晶体代表了这个人对世界的看法,尖锐程度取决于他对于周边人的态度。结晶是记住一个人的标识。
告一段落,感谢。下一篇是点梗的中太糖(也许)。
【不想忘记的,不能忘记的,你的名字……是什么?】
中岛敦醒过来了,下颌压得胳膊一阵酸麻,而手肘下是武装侦探社的办公桌。自己好像做了个好长的梦,复杂又难过,窗外的太阳干燥又温暖,他却觉得自己彻头彻尾淋了一场悲伤的雨,浑身湿淋淋地滴着水。
他离开港口黑手党已经很长时间了,而自己曾经效忠的那位先生,【港黑死神】的缔造者,也已经死去很久了。
所以、一切都是梦,无论是突然来到武装侦探社的首领,还是归属于武装侦探社的太宰先生,都只是自己的梦而已。
忘了我吧,去迎接更好的。他仿佛看到梦里那个首领在消失前露出的一点点笑容,眉梢下压,一副不那么释然的,孤独又温柔的笑容。他的五官线条肉眼可见地柔软下来,从眼角都流出一些不舍的神色。
就和他在这个世界里,从楼顶坠下之前的表情一模一样。那是一点点过度和扭曲的开始,像是安静的冰原从一个小角落开始碎裂。
然后他和芥川打了个你死我活,事态开始不对劲,首领站在楼顶边缘转过身来微笑着看他。裂痕就这样展开来全面崩塌,最终整个以杀戮为名的世界都陷落了。
首领安排好了一切,让他在武装侦探社慢慢地修补自己的裂痕,梦里的太宰治也安排好了一切,试图让所有人忘记他的存在,名为太宰治的结晶也在这样的安排下,在车轮底下被碾碎,扬起一片尘土。
港口黑手党首领的每一根骨头都对世俗过敏。明明梦里的最后一刻在笑像是三月樱花满枝头,眼里却淌出泪来,如同破碎,毁灭和堕落的三重混合物,简直就是撞上刀刃濒临死去的卡门。
首领在笑,也在哭。最孤独的刀锋把他二十二岁的灵魂抵在责任的尖端,然后用他的血肉试探这把刀的锋利。
黑大衣,红围巾,金色的夕阳,中岛敦已经流不出泪来,只留下肋骨下日渐沉重的疼痛提醒他,中岛敦,你要和镜花好好活下去呀。
【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让你安全地离开。】
……无论发生什么,我们还都在一起。
取舍和妥协在中岛敦的脑子里一团乱。他牵着镜花踏进武装侦探社大门的一瞬间,心脏通过轻微的痛感,逐渐地、逐渐地蔓延开,像一道电流,像一条蛇。光明在一刹那的开门声里慢慢锤敲,终于服帖地留在中岛敦的脚下。
中岛敦终于理清了一点因为做梦而混乱的思绪,那只是大脑皮层的虚构。他活动了一下酸痛的脖子,却看到桌上有一滴泪,就像是一小颗梦里所谓的【结晶】,透明又晶莹,泛着一点光亮。
如果有人记得,往事就仍然是往事。如果有人相信,就算沦落至悲伤的地步,也仍然是平静的。太宰先生、到底想传达一些什么呢?
忘了我吧,却迎接更好的。中岛敦再想起这句话时,就只剩下平静了。他死去了,【结晶】消失不见,存在都变得模糊,也没有人会忘记他吧。
……因为每个人都因为他所做过的事情,在努力变得更好,为了自己心里温柔美好的世界努力着、也许,谁都无法洞察这一切,这称之为【可能性】。
善与恶,暖与冷,杀戮与拯救,光和暗,如此矛盾。
中岛敦之前写的明信片也许没有到达黄泉比良坂或者三途川,因为他贴上去的邮票不够寄到那两个地方中的任意一个。
他一向不是个会说话的人,就算用沉默的笔来代替声带也写不出几行墨水,所以他站起身去接国木田单手递过来的报告夹,然后想,或许有些话就只能等到一个世纪之后,也就是下辈子再说了。
现在,我和镜花都还好好地活着,我们所有人都好好地活着,下次见面,不会再愣住了。
他记得首领曾经带着调笑意味对他半调侃地说,【不要告诉我你就连碰到棉花都会受伤啊?敦君?】之后的行动里他甩掉衣服上的血,觉得软绵绵的棉花怎么可能比得上金属子弹和刀呢?
在那个人死去之后,这句话就突然打开了一层又一层调侃的伪装。中岛敦慢慢地想,不会再受伤了,我们会活下去。
因为我已经,尝试着不再害怕幸福了。
既然如此。他从人间这个黑色论题里得出结论,自己会活下去,去迎接更好的。他知道自己总有一天会再见到太宰治,只是、不知道会在怎样的世界里相遇。
希望那个时候,他们每个人都不再害怕幸福吧。
END.
[多糖]苏州的爱人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唯有苏州才能养出唐陌。
这句话傅闻夺大概是最有感触。他的爱人,身上有着江南的温柔与细心。在无数个傅闻夺和唐陌对视的时候,傅闻夺都能看见藏在那双眸中的笑意与爱。
在午间的晨光撒入风的缝隙间时,来给爱人送午餐的傅闻夺能从那一扇小小的门缝里看见认真整理书籍的唐陌。上帝也会把握不住手中的天平,将自由的光全部洒向青年。傅闻夺能看见他在阳光下眨动的眼睛,能看见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划过。
但他不想惊扰自己的爱人,傅闻夺静静地站在门口,为爱人遮去较刺眼的光线。傅闻夺总是很开心看见爱人从工作中抬头看见自己时的惊喜,他们有时会拥抱,会......
都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唯有苏州才能养出唐陌。
这句话傅闻夺大概是最有感触。他的爱人,身上有着江南的温柔与细心。在无数个傅闻夺和唐陌对视的时候,傅闻夺都能看见藏在那双眸中的笑意与爱。
在午间的晨光撒入风的缝隙间时,来给爱人送午餐的傅闻夺能从那一扇小小的门缝里看见认真整理书籍的唐陌。上帝也会把握不住手中的天平,将自由的光全部洒向青年。傅闻夺能看见他在阳光下眨动的眼睛,能看见他手中的笔在纸上划过。
但他不想惊扰自己的爱人,傅闻夺静静地站在门口,为爱人遮去较刺眼的光线。傅闻夺总是很开心看见爱人从工作中抬头看见自己时的惊喜,他们有时会拥抱,会坐在狭窄的空间里享用着午餐。他们的眼里也只容得下彼此。
比起温柔,唐陌自然也有上海带给他的不同。在这个发展迅速的城市,上海给唐陌上的第一节课就是学会决择。没有人会去等他,也没人会对他伸出援手,他必须一切靠自己。
他曾在被黑塔BOSS围攻的时候,平静地割掉被毒腐蚀的手,他也曾带领着队伍走向胜利。在他必须要做出抉择时,他永远保持冷静,他知道,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这也是傅闻夺最喜欢,也最心疼他的一点。他喜欢看着唐陌闪闪发光,站在众人面前领导的样子,但他也不愿意爱人遇到事情就自己抗下。在傅闻夺的身边,他永远希望自己的爱人能依赖自己。
他愿意欣赏开放的花,自然也能够理解为了开放所经历的打击。傅闻夺是最好的花匠,他愿意给唐陌最好的一切。如今的唐陌早就被傅闻夺惯出了一点小性子,在冬天很冷起不来的时候,他开始学会埋在被子里装睡,等着傅闻夺过来给他早安吻。
唐陌果断的性子让他不会被任何外物所困,但这是他自己选择的落下。唐陌心甘情愿地站在傅闻夺身边,将自己柔软的花瓣展示。
傅闻夺低头看向在自己身边睡的正熟的唐陌,轻轻地在他的额间落下一吻。窗帘没拉紧,有几缕月光撒了进来,傅闻夺牵起唐陌的手,使对戒靠在一起,发出清脆一声。
“我们还有很久,我的糖糖。”
“你的一切我都接受,我会永远爱你。”
彩蛋是糖糖视角的傅闻夺
【多糖】亲昵
黑塔彻底消失、地球上线之后,唐陌一开始是想回到苏州图书馆继续做图书管理员的。
——哪怕被傅闻夺笑话。
作为全世界唯二通关了黑塔第七层的玩家之一,傅闻夺在现存玩家中,实力绝对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他身上有他需要背负的责任,于是两人仅在唐陌家休息了两晚,就去了北京。
苏州还没有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唐陌哪怕心心念念他的工作,也没办法立刻去图书馆,还不知道要不要重新进行公务员考试呢。
更别提,既然傅闻夺要回北京,他还能不跟着过去帮忙吗?
打扫房子里面一共用了五天。
第五天晚上的时候,唐陌头上戴着随手用纸折成的帽子,倚在墙上,手...
黑塔彻底消失、地球上线之后,唐陌一开始是想回到苏州图书馆继续做图书管理员的。
——哪怕被傅闻夺笑话。
作为全世界唯二通关了黑塔第七层的玩家之一,傅闻夺在现存玩家中,实力绝对是属于最顶尖的那一批。他身上有他需要背负的责任,于是两人仅在唐陌家休息了两晚,就去了北京。
苏州还没有重新建立起社会秩序,唐陌哪怕心心念念他的工作,也没办法立刻去图书馆,还不知道要不要重新进行公务员考试呢。
更别提,既然傅闻夺要回北京,他还能不跟着过去帮忙吗?
打扫房子里面一共用了五天。
第五天晚上的时候,唐陌头上戴着随手用纸折成的帽子,倚在墙上,手里拎着还在滴水的抹布,指尖微微泛着泡水过度的粉。
他盯着最后剩下的还没收拾的大院子,面色平静,心里把自己那本小破书从头到尾翻了一百零八遍,试图从里边找出一项异能让打扫屋子这件事轻松一点。
傅闻夺刚出去丢了清理出来的垃圾。回来之后,看见唐陌靠在墙边一副被榨干的颓丧模样,不由得好笑。
他走过去,抬手轻轻抹去青年脖颈侧不小心沾上的灰尘,从他手上拿走抹布随手丢进盆里。然后双手把唐陌的手握在掌心,仔细揉了揉,忍不住一一捏过十根泛粉的指尖,像把玩着玉石那样。
他语调温柔:“累了?”
“不累。”
唐陌说的是实话。他们俩如今的体力倒还不至于被打扫卫生累到。
但是……
“我宁愿去跟黑塔boss打一架。”唐陌语气冷静,仔细听还有一股破罐子破摔的味道,“打扫卫生太折磨人了。”
许是最近一周的生活有些过于轻松了。不用担心下一秒会被拉入奇怪又危险的攻塔游戏、不用担心身边有人偷袭,唐陌平日同傅闻夺相处时愈发放松,时不时还会露出一些懒散和吐槽的小模样,在傅闻夺心里十分可爱,觉得和对他撒娇没有什么两样。
傅闻夺忍不住亲了亲他的脸,“明天我需要去和北京剩下的管理层开个会,你在家休息?院子不用急着收拾,反正咱们也不着急。”
“好。”唐陌点头。
唐陌没说,但他其实很想亲近傅闻夺。不管是作为维克多还是作为傅闻夺,这个人一直以来给他的安全感实在太足。大约是长时间缺乏亲密关系的原因,他觉得自己一旦放松下来后,老是忍不住想挨着对方。
比如现在,看着傅闻夺的眼睛,手还被他握着,唐陌突然把头埋进他的肩窝蹭了蹭,然后面色淡定的抽回自己的手,说:“好,你去吧。我先去洗个澡。”
傅闻夺被蹭地心头一软,像被什么小动物小心翼翼地凑上来挨了一下似的。他看着青年泛红的耳根和故作镇定的背影,掩饰般忍着咳了一下,然后还是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个屁!!
唐陌蹭完就后悔了,脚步越走越快,心说今天晚上都不想跟他睡一张床了。
话是这么说。但是等唐陌洗完澡出来,还是只能跟傅闻夺睡在一起。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铺第二张床。
唐陌闭着眼睛躺平睡觉,试图忽略傅闻夺洗澡的水声,在人出来之前先把自己催眠睡着。但可惜失败了。
不过他可以装睡。
控制呼吸和心跳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但是能不能瞒过傅闻夺……全看对方会不会恶趣味爆发揭穿自己。
事实证明,不要对一个经常一本正经讲冷笑话的人抱有期望。
身边被子被掀开,床垫软软地沉下去一些,然后是男人微烫的呼吸洒在耳边,声音低沉:“要不要抱着睡?”
唐陌一个激灵,身子被惊悚的一抖,彻底装不下去了:“你突然做什么??”
傅闻夺却没说话。他凑过去,一只手搂住唐陌的腰、同他垂下的手牵住,胸膛贴近后背,才温声说:“没做什么。”
唐陌红着脸沉默了一会儿。不可否认,虽然隔着两层衣物,但属于另一个人暖意融融的躯体贴上来、肌肤相触的感觉,实在是令人难以招架和拒绝。
但他还是不太适应的动了动,欲盖弥彰地小声说:“太热了。”
男人的轻笑声响起。
唐陌感受到握着自己的那只手又收紧了些。
最后,唐陌干脆自暴自弃地转过身子,面对面,把自己整个人塞进了傅闻夺怀里。
傅闻夺也顺势搂紧自己的爱人。
耳边胸膛微微起伏,是平静有规律的心跳声。困意涌上,唐陌抓着傅闻夺的衣摆,迷迷糊糊:“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去开会。”
傅闻夺最后在唐陌发顶落下一个吻,心软成一滩温柔的水。
—
人类本身就渴求拥抱。
就要看小情侣贴贴!!!(ooc致歉
『直播体』第一章 什么我是前辈?/前辈你谁?
◎前三部曲主角团及师长观看小辈直播
◎部分原创神邸+角色属于补充剧情
◎观看方无弹幕出现+直播方能看见
#斗一:刚刚战胜武魂殿过后
#斗二:霍雨浩与唐舞桐魂力融合失败第二天
#斗三:魂师大赛对战怪物学院前夕
这个坑还是想写一写嘿嘿😍
感觉会很好玩,希望大家会喜欢🌹
霍哥生日卡个点()
—— —— —— —— —— ——
1.
此刻空间内部静谧无声,在场的三方势力自觉与对方划清界限,彼此相顾无言。
在过去的十分钟之内,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破开这处奇异空间。在玄老的默许下,霍雨...
◎前三部曲主角团及师长观看小辈直播
◎部分原创神邸+角色属于补充剧情
◎观看方无弹幕出现+直播方能看见
#斗一:刚刚战胜武魂殿过后
#斗二:霍雨浩与唐舞桐魂力融合失败第二天
#斗三:魂师大赛对战怪物学院前夕
这个坑还是想写一写嘿嘿😍
感觉会很好玩,希望大家会喜欢🌹
霍哥生日卡个点()
—— —— —— —— —— ——
1.
此刻空间内部静谧无声,在场的三方势力自觉与对方划清界限,彼此相顾无言。
在过去的十分钟之内,不是没有人尝试过破开这处奇异空间。在玄老的默许下,霍雨浩曾用精神探测延伸了至少数里;可就是在这片容下三方人马后还略显狭窄的空间,他的精神力却如入无人之境,半点感受不到生命气息的存在。
在霍雨浩说出这个结论后,明显有诸多目光朝他看过来,其中不乏各方几位高层大佬略带探究的打量。
玄老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他侧过半边身子,悄无声息挡住了不少窥探。
唐三眯了眯眼睛,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手里紧紧握着一枚袖箭。
伙伴们刚刚经历一场实力悬殊的搏斗,即使刚进入空间的那一瞬就在某种力量的介入下恢复了全盛状态,但唐三的虎口却仍然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这不是一场无关紧要的梦。
云冥别开眼,作为目前空间内的第一人,点点头肯定了霍雨浩的发现,随后补充道:“不止是没有生命气息,这个空间似乎有灵,会随着精神力的扩张而扩张,”他抬眼看向玄老身后的男孩,“所以你才探测不到边界。”
霍雨浩受教地点点头,这位陌生人浑身没有半点魂力波动,但眉心间隐隐发烫的命运之眼无声地提醒他:这个人很强,甚至在玄老之上。
『“大家好,听得见吗各位?』
他们面前那块突兀的...水镜闪了闪,传出一声清列的少年声,原本与黑幕融为一体的水镜忽然“活”了起来,众人纷纷侧目,看向水镜之上的少年。
他黑发明眸,身材挺拔,相貌出奇地俊秀,正调节着身边的某些仪器,像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似的,冲他们露出一个微笑。
其余两派的人还没什么感觉,可但凡是认识唐舞麟的人几乎都下意识睁大了眼睛,谢邂更是小心翼翼地拍拍他肩膀,“老...老大,这个人看起来和你好像啊!”唐舞麟嘴角有些抽搐,恨不得现在就把谢邂的嘴缝起来。
要知道就因为他这句话,包括云冥在内的人都特意侧过头来瞧唐舞麟,无一例外地点点头,随即小声地讨论起来。
唐舞麟一开始还能强撑着公式化的微笑,等到议论声此起彼伏,甚至有些明目张胆时,他就忍不住了。
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这两个孩子看起来的确像啊!”这是雅莉笑着和云冥谈论。
唉,惹不起;唐舞麟叹气。
弗兰德看热闹不嫌事大,推了推大师的手臂,挤眉弄眼道:“这俩估计有血缘关系。”
唉,不认识,看起来打不过;唐舞麟叹气。
“这搞不好是老大的崽!”这是谢邂自以为小声地和一旁的乐正宇嘀咕。
唉...等等,谢邂?
唉,送上门的沙包;唐舞麟摇头。
五分钟后,谢邂鼻青脸肿,一脸冷漠地躲在原恩夜辉身后。
原恩夜辉皱着眉,她挪一步谢邂也挪一步,被逮到了还能嬉皮笑脸地凑上来“你是不是心疼我啊”调笑两句,唐舞麟看了都直摇头。
半晌过后,那个看起来聪明实则脑袋不太灵光的少年终于弄好了他的仪器。
『“不好意思,”他笑眯眯地开口,虽然脸上看不出任何不好意思的神色,“让各位久等了,”
“我是唐轩宇,”少年颇为正经地做了个自我介绍,“神龙界域现任管理神王,也是大神圈神界委员会之一。”』
哦,神王啊。
一秒,两秒,三秒...
“什么?神王啊?!!!”
不知谁喊了一嗓子,人群中立刻炸开了锅,霍雨浩皱眉盯着屏幕不知在思考着什么,隐匿在史莱克六怪之后的唐舞桐不着痕迹地躲了躲,有点紧张地眨眨眼。
唐三怔怔地看着那个少年,大师撑着他肩头的手心传来滚烫的温度,“竟然真的有神。”他喃喃自语道,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屏幕。
没有人再认为这是一场恶作剧,之前关于这片空间的各自荒谬言论忽然散开,那个最不可能的结论彻底落实。
是啊,是神的力量,除了神邸,还有什么力量能创造出这片奇异的空间呢?
2.
『“这次能够成功向下界...直播?多亏了情绪之神友情提供的仪器和神识相连。”
唐轩宇咧着一口大白牙笑眯眯地说:“嗯,听说为了这台机器他含泪逃开了一个月的委员会轮班和执法者巡逻。”』
嗯?仪器是这个情绪之神发明的?
哦,那看来笨笨的是情绪之神。
唐舞麟无聊戳戳古月的手心,等到那人回头看他,才趁着人发火前慢悠悠地低语:“古月,他的牙看起来好白啊。”
“...你一天天都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古月瞪他一眼,转过身继续打量着唐轩宇;她总觉得这个少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至于他先前提到的“神龙界域”...古月轻轻垂下眼眸。
她有种直觉,这个自称神王的少年不是人类;至少不完全是。
如果这个猜想成真...
古月下意识攥紧衣角,迅速平静下呼吸,面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样子,就连云冥都没有发现她的异动。
如果这个猜想成真,那魂兽一定就得救了,也证明她的计划彻底实现了。
『唐轩宇又凑近了些许,似乎在瞧着什么东西。
“嗯?情绪之神很辛苦所以值班能不能免掉?”他摸了摸头发,“这位名叫灵冰的朋友多虑了。”
唐轩宇挑眉道:“欠下的迟早要还,所以接下来一个月将由情绪之神值班,”他顿了顿,又笑着补充到,“全勤哦。”
他静静地注视着某块地方,忽然眉头一皱,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
“情绪之神是谁...不是,现在斗罗联邦竟然还有不认识情绪之神的人???”』
屏幕除唐舞桐之外的众人齐嗖嗖地打了个冷颤。
嗯,感觉被内涵了。
唐舞桐有点奇怪地看向唐轩宇;融叔叔好像不是斗罗大陆的啊?为什么在斗罗这么出名?
还有,斗罗联邦是什么?
除第三代七怪之外的人又开始疑惑了。
『“啧,”唐轩宇手里捧着一把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来的瓜子,嘴里刚咬上一颗瓜子仁,“好吧,是我考虑不周。”
他放下那一把瓜子,装模作样地清清嗓子,“情绪之神就是灵冰斗罗啦,灵冰斗罗霍雨浩的名字各位总听过吧?”
唐轩宇看着骤然增多的弹幕愣了愣,其中还夹杂着几条类似“偶像我爱你啊啊”“呜呜呜呜灵冰斗罗一生推”这种表白的消息。
他点点头,“这才对味嘛,我记得当今联邦还有一大半灵冰斗罗的脑残粉。”』
灵—冰—斗—罗—霍—雨—浩。
“好!”
在这片寂静之内,玄老率先打破僵局,他用力地拍拍霍雨浩的肩膀,脸庞宛如酒劲上头般红润,“好小子!有出息!”
他一连挤出几句话,微微喘着粗气,脸上止不住笑意,“你老师会为你骄傲的!”
霍雨浩被他夸的脸色微红,徐三石也搂着贝贝呲着牙笑呵呵地开口:“好啊小师弟,这下你可得给我们做顿饭!”
唐舞桐站在远处,默默收回了迈出去的腿,神色复杂地看着那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她垂下头,并不在意身旁的大呼小叫;唐舞桐觉得自己应该落落大方地上前道一句“恭喜”,又莫名觉得他们好像不只是这样生疏的关系。
可是他们明明不熟呀。
“偶像!”
“灵冰前辈!”
“前辈您好!”
第三代阵营的人高呼出声,谢邂激动地差点跳起来,疯狂摇晃着身边人的手臂,“老大!老大快看快看!活的灵冰斗罗啊!!!”
身边人半晌没答应,他有点疑惑地别过头,却瞧见了原恩夜辉阴沉的脸。
“啊...哈哈,是你呀原恩...”
谢邂不知所措地放下手,有点紧张地盯着她,原恩夜辉却一把别过脸去。“你是不是害羞了原恩?”谢邂惊奇地凑过来,“哎呀让我看看嘛我天呐真的脸红了!!!”
“谢邂!!!”
唐三这边则是平静如水,周围的人纷纷四目相对,都从对方眼里看出了疑惑。
霍雨浩?
唐三默默记下了这个名字;希望将来能够与他较量一番,和一位有潜力成神的人交手,肯定会对他提升有帮助。
—— —— —— ——
彩蛋是倒霉轩宇手气不好被迫出场哈哈哈哈
提前作为雨浩生贺发出来啦哈哈哈哈
我还是忍不住动笔了,感觉写直播体真的很好玩呜呜😍🌹
【脑洞延续篇】第一章、灵眸少年 第二章、天梦冰蚕
思来想去我可以随意拉一个伏笔,简称“机械降神”,把人吊回来,或者甚至见一面故人,可是我想,小霍此人受苦种种有过寻死念头,但从不是心如死灰,相反他性格的生命力异常磅礴坚韧,是汲取微光就自己成太阳的人,更不是天天绝望的人,而且所有感情也都是相互的,这也是我从不信奉高低位救赎论的原因。
简称都看玄幻了唯心就唯心点吧。
“可惜哥不会流泪,不然现在必定是泪流满面啊。”
正文
冰天雪地,一片空茫。
......
[传灵塔总部]
千古东风和冷遥茱两个人相互立在办公室内。
千古东风眼眸沉沉。...
思来想去我可以随意拉一个伏笔,简称“机械降神”,把人吊回来,或者甚至见一面故人,可是我想,小霍此人受苦种种有过寻死念头,但从不是心如死灰,相反他性格的生命力异常磅礴坚韧,是汲取微光就自己成太阳的人,更不是天天绝望的人,而且所有感情也都是相互的,这也是我从不信奉高低位救赎论的原因。
简称都看玄幻了唯心就唯心点吧。
“可惜哥不会流泪,不然现在必定是泪流满面啊。”
正文
冰天雪地,一片空茫。
......
[传灵塔总部]
千古东风和冷遥茱两个人相互立在办公室内。
千古东风眼眸沉沉。
“为什么云冥,会越过我,来向你联系,你敢一人插手魂灵塔?为什么要拿走魂灵塔的空间核心?”
对于这种不可控让千古东风内心非常不安定,脸色几乎要滴出水:“从前的事情,让你连这些大局是非都分不清楚了吗?”
冷遥茱神色冷冷,奇怪看他:“你都活了一百多岁了的人了,看女人就是看情情爱爱的吗?在你心里我就会为这些还反戈史莱克吗?”
这让她恼怒不已,她是传灵塔副塔主,一整个超级组织的二把手,千古东风不止一次拿这个事情刺她,什么毛病?
她霍地转过头,眼睛看着前方,眉头微微皱起,办公室落地窗蓝天点缀云朵,其实有许多事情她也在模模糊糊之中,但她也确实抓住一些线索,她冷冷继续道:
“海神阁阁主愿意用三次有原则无条件的事许诺传灵塔,借用魂灵塔空间核心一日,而且空间核心对现在已经空间稳固的魂灵塔已经没有支持作用,当时另一位副塔主也在场并与我一起同意了。”
“这件事对整个传灵塔也只有益无害,传灵塔和史莱克关系恶化,多也只有你会对海神阁有着不知名的敌意。”
“千古东风,你别以为这整个传灵塔都是千古家族的……”
冷遥茱转头又看向他眯起了眼,这么多年,这个男人,她很了解他的性格,雄心勃勃,做事面上却滴水不露,但她也知道还不够了解,不能一眼看穿这个男人平日心里在想什么。
千古东风,你平日沉默的时候究竟在想什么?
被她叫名字千古东风也怔了一下,皱眉偏了头,表情松了两分,但也没有完全松快,反而敏锐地察觉到想到什么:“……三件?”
海神阁阁主愿意许诺的三件有原则无条件的事情……给传灵塔?
这个承诺之贵重,甚至都不是两个组织之间亲密合作和交流可以给出的,更何况传灵塔和海神阁关系本来也不怎么样。
需要这个空间核心,也只是一天,如此迫切吗?
冷遥茱听他重复,只也皱着眉也在思考,她不是没有感到这件事异常,只这个决定确实有利无害,冷遥茱没有拒绝的理由,她又看向了窗外。
迷雾重重,又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海神阁]
帝天也从未这么大摇大摆地在人类这么近的地方,坐在海神阁的门前,一双金色的眼眸并未放松,左左右右看着这海神岛。
站在门外的云冥抱着臂面色也是沉沉,他们两个挨的如此之近,但都也没有说话。
帝天蓦地低头。
“凭我现在,已经身处史莱克的核心区,把这片湖……”
根基毁掉,轻而易举。
不论那个人提出的所有计划,如此毁掉史莱克,人类根基必定受创。
帝天金色眼眸划过光芒。
霍地一道光芒几乎撕裂空间,枪尖一瞬,扫过的风吹起来帝天黑色的长发,对准了他金色的眼睛。
云冥慢慢歪着头,眼睛仔细看着海神湖上的烟波没有看他。
“那就别忘了,你身处史莱克核心区。”
帝天毫不在意已经离眼睛毫厘之距的枪尖,冷冷低笑,转头抬眼,这个人类,他刚刚没有看错,枪尖释放的能量已经可以撕裂空间。
云冥慢慢转头,面无表情转头与他对视。
一人一兽,代表着这一代这整个大陆两个种族实力的顶尖,第一次,如此正式地对视。
斗罗,宇宙,宏图,大业,魂兽,人类。
“我会等着。”
“我亦如此。”
意识完全被限制,但有人挤压着他,哪里分辨得了这是什么痛苦,凶猛带着恶意,全身都在折磨,往死路上推,却又越过那条线回了头。
霍雨浩浑身发颤,头微微震起,承受不了急促喘息,狠狠往下砸,牙缝无意识咬着,喉咙不自主发出的声音更低沉嘶哑,喉间着了火。
因为别的力量拉扯死寂的身体回归意识,可他又没有能力自己醒过来,本能的颤着。
汗珠顺着脸上线条流,躺的床都积起小片湿意,霍雨浩猛的胸口剧烈起伏,空间里只有他剧烈用力但仍乱了章法的呼吸声。
他终于囫囵发出呜咽,忍受不了才会发出嗯声,头狠狠往下砸。
微微仰起头,嘴唇无意识张开,一口血又涌出来。
喘息声越来越大,霍雨浩不受控制地摇头,身体发颤。
头仍狠狠往下砸,床板都是咚咚的响声。
意识和身体要消散又被困住,要消散再被捆住,煎熬折磨永不停止,不知道已经持续了多久。
古月站在他的身侧,她知道魂灵塔的建造里面空间依靠了神界碎片,自托云冥向传灵塔拿过的曾经的神界空间碎片强压霍雨浩的意识和能量,像个壳子套住他不让他身上能量散去,古月一只手放在自己锁骨,自发从身体显出的晶体紧紧握住发出炽烈光芒。
霍雨浩推断的没错,他那日问她受伤,也已经猜到她也去了唐舞麟被困机缘之地,也正是龙族墓地,她在星罗时也进去过一次,拿走了里面所存带着龙神最后一缕碎片的灵魂气息的龙神之心,根据她的魂力转化,帮他重建身体。
可是已经过去半天,除了维持不立刻消散,毫无回转起色。
满屋都是逸散的九彩情绪神力,幸而她精神力非同一般,不然她也受不了。
天梦半晌上前抱住他的上半身。
一摸人都是湿淋淋的,抱在怀里胸口急促起伏着,无意识地发颤,被人抱起来手揪起了天梦一侧衣领子,头勾着抵着天梦的胸口,急促地喘不过气,有了依靠他无意识地紧紧抵着他的胸口,天梦抱紧他唇角抵着他的鬓角,手指抚过他的脸侧,想要安抚,但其实他所有反应都是无意识,根本缓解不了。
但霍雨浩似乎感到了熟悉的气息,下意识就紧紧回抱天梦,想钻他怀里,抵着他肩膀,整个人都在发颤颤抖。
可他醒不过来,全身力量逸散之后,灵魂留存将会去往天际,却也在此处来回拉扯,他醒不过来。
天梦把人紧紧抱在怀里,闭目恳求:“银龙王....让他少点疼吧。”
古月收手。
龙神之心时龙神残魂最后凝聚的精华,可以启用的龙神的能力,她也只是在极北想到这个办法,也只能试一试,才回来借助传灵塔的的神界碎片,而且也只是试探而已。
但她不能完全控制这股力量,启用招致神罚与否也很难说,容不得喘息机会,半日过去也就这些用处,维系身体都十分困难,已经快半天了,只能说维持不消散,要再过半天无法回转就无力回天了,如果她的力量也耗尽,那最后也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更别说减轻痛苦。
而且,她并不确定,唤他回来。
他还有生志吗。
古月并不知道,她也并没有拿得定主意,现在所有都是在试,而下定判决,就在半日之后。
“他,还有什么牵挂。”
古月静静地开口。
只是她的面容也没有一贯的平静。
或许有所牵挂,至少心落在那一处,现在醒不过来的意识可以唤醒,也至少有个念想,痛苦肯定会少几分。
只是看着这逸散的光芒,她也已经没有了办法 。
丰富的感情,带来炽烈跌宕的经历,或许严苛法则下人类容易可以成神的原因
她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已然能窥得一二分,而追随他的这七只魂兽情深意重,古月从前只觉得是因为他是神,所以才引他们追随。
而现在也明白为什么他是神。
天梦把人紧抱在怀里,手指抚着他湿透发鬓角,低声地苦笑。
牵挂?
很多很多。
可太多太多,已经不在了
天梦紧紧抱着他,那就真的随他消散吗?
他会舍得?他们哪里舍得?
可是他做的选择,到底是不是他一直想做的。
雨浩..... 你,心里在想什么?
天梦紧紧抱着他的头,感受这能量从他身体逸散,眼泪落在霍雨浩的发间。
古月又抬起了手,她看着手里的龙神之心,又抬起头看着屋子里他的魂灵们。
“可是,你们不也是吗?”
天梦蓦地一怔。
古月低头,眼睛里也少见显而易见流露迷茫的神色,让天梦微微睁大眼睛,古月也很迷茫,她只是心里下意识想出了这句话,对着他再次重复。
“你们,不也是吗?”
天梦怔怔然地看着她,愣愣地想要张口。
蓦地他身上金光大盛,天梦心口一烫,胸口一瞬而出的海神留下的蓝色水晶瞬间击穿了他的身体,天梦身体微微一晃,慢慢消散了身形。
旁边的魂灵们也睁大了眼睛,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天梦的身影已然消失,慢慢霍雨浩半仰飘下身体接住。
森林偌大。
满目郁郁葱葱的翠色,一条小溪静静地流淌,只有水声叮咚,身体走过折断枝桠,差点要刮破衣服,手微微挡了挡,带着一些不知所措的小心。
一只脚踏在树林这片区域,低头看着自己两手两脚。
天梦屏住呼吸。
慢慢抬了眼,顺着有些蜿蜒的小溪那头,一步,一步,越来越近。
那少年一头黑色短发,英俊小脸上满是认真,少年刚插上来的两条鱼在地上扑腾着,半蹲在小溪旁,两只小手小短指头指着自己的两只眼睛。
“嘿!眼睛光线!”
没有动静。
少年不服气哼哼,再次“嘿!”了一声,双眸狠狠认真瞪着小溪里的鱼,鱼游得越发快活,少年只好沮丧“哦”了一声,乖乖拿起刚刚削好的树枝叉鱼。
他眼睛亮闪闪的,视力很佳,只要他可以调动他双眸,这条小溪的水波流转下小小虾米都逃不过他的眼睛,他更是叉鱼能手,手速如电,一翻腕就能把鱼叉上来。
也因为如此敏锐的缘故,有人在他身边走他很容易就看见。
有人蹲在了他的旁边。
他警惕了眼睛,看着来人,原本蹲着,往后退了退。
天梦看着他,一步步,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的手,又看向他的脸。
天梦现在还是人身,一副青年样子,少年太过瘦小,坐在这个少年身边体型差很大,很有压迫感,少年不安起来,看着天梦的脸,注意到他的眼神。
这个人,他,他是想干什么?
天梦一直看着他,眼前模糊起来,
他想伸臂抱住他,少年立马想退,两条小短腿都往后挪了好几厘,可他一伸手就能把他他放在腿上抱在怀里,手穿过他的腋窝环着他的身体,而后摸摸自己的眼睛。
“原来哥学会流泪了。”他喃喃地说道。
一瞬间泪流满面。
少年惊呆了。
他哪里见过这个场面,下意识要挣脱他的怀抱。
“你你你...你哭什么?”
天啊怎么哭得这么伤心!
听见他低语着话伤神的样子,少年不由地停下来没有挣扎了。
“你,你为什么哭呀?”他的声音又脆又稚嫩。
天梦闷闷地,没有出声。
少年呆愣,他被他牢牢抱在怀里,只好被迫抱住他的背,看他这副脆弱的样子,也不由有个小大人的风范哄他。
“你,你别哭……”
“别,别哭,我请你吃烤鱼好不好?”
天梦认真看着少年的脸,低声笑起来:“好。”
“那我作为报答,可以答应你一件事情。”
“你想做什么?”
少年的眼里充满懵懂,天梦摸摸他的脸蛋,这样亲昵的动作让少年又惊又呆,连忙拉下他的手, 他慢慢地往后挪屁股,仰头看着面前的青年,想要警惕地看着他的脸,又不知道为什么警惕不起来。
天梦问他:“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接下来?
少年单纯但也不甚单纯,他背负着太多刚刚从一片极恶土地中逃出来,若问他做什么,他眼里好不容易隐藏的恨意和绝望伤心就要溢出来,却被人这样摸摸他的头,一头的短发揉乱了。
然后他轻轻把他抱起来。
少年没被除了妈妈的人这样抱过。
他不安挣扎起来。
“干...干什么!”
天梦抱着他,捏捏他的手,仰着头看着他笑:“你想做什么,我和你一起去做,好不好?”
少年微怔,不明白看他,他和他只是刚刚相见的陌生人,他的语气好像认识他许久许久。
“你,你干嘛这么说……”
天梦抱紧他,他脸靠着在他瘦削的肩膀。
“我和你一起去做,你伤心的时候我就抱抱你,安慰你,高兴的时候我也陪你笑,你迷路的时候我就带你走,每一个岔路口,我都同样陪着你,我带你去交朋友,我知道你以后的未来,什么时候会很疼,什么时候会受伤,那时候我不让你再受伤,陪着你,领着你,保护你,好不好?”
他说话时已经哽咽,脸上又淌着泪。
好亲近的话。
或许这时候的少年,除了妈妈,没有人这样跟他说过这种话。
太莫名其妙了,这个人。
少年心里想,可是不由自主地想他的话。
有人看着,有人陪着,教他,领着他,保护他,好厉害,好美好啊。
他当然不敢贸贸然答应这样唐突亲近的言语,毕竟他们连认识都不算,他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被他抱着确实很心安,少年警惕的心自己不知觉的时候消散几分,但他忍不住从他怀里仰起脸,小声地再次问他。
“你为什么要这样说呀。”
天梦低头笑,腾手捏捏他的脸蛋,蓦地自己的眼泪掉落在他的脸颊,少年呆呆地伸手摸掉落自己脸上的泪:“因为,哥看上你的烤鱼了。”
因为,哥活了一百万年,原来那么长那么长的岁数,才终于捡了个瘦瘦小小的小孩儿。
和他缔结关系,我给他我的力量,我要他带我永生。
我们是利益的缔结的,那可是最牢固的关系。
哥很自信,以为哥潇洒一生,最后条穷途之路上造神,赌这一场,陪他一路,也赌对了,早已经想过得到永生之后和爱人去环游宇宙,可最后小孩儿一身的伤,缩在自己的壳里不出来。
哥就只好在壳子外面陪着他,哥心疼了,很疼很疼,哥不想走了。
他一直觉得这番遇见就是幸运,他不止一次感念过这是幸运,可是想想,却又不再是滋味。
这么多年过去,跟着他,他学会了流泪,甚至止也止不住。
如果真有重来一次,仍还在这片森林里遇见,不是别的什么原因,就这样因为这一条烤鱼,把他抱走就好啦。
把他抱走,再次陪他长大,谁知道结局如何,即使再没有永生的目的,只是不想再让他受那么多苦了。
若时光倒流。
若可以重来一次。
若可以重来一次。
可时光不能重来。
可怎么把这个小孩儿紧紧护在怀里?
少年的看着他脸上的眼泪,不明白他这样的话,他只是伸手,轻轻地摸摸他的脸。
“你别哭了....... ”
看他伤心,少年怎么觉得自己这么难过。
他无端端觉得他亲近,更不想他难过。
他抓住了他的衣角,大大的眼睛里有着好奇探究。
“一直陪着我吗...... ?“
天梦哽着喉咙。
明明是你要走。
他要走,他要丢下他们,那么多责任,那么多无奈的事情,他总是要丢下他们,他不知道他一直其实一直在丢他们,他一直觉得这是给他们自由。
那么决然地赴死,天梦也不知道,他们七个陪着他的时候,他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们,是不是你的牵挂?”
他双手捧起他的脸,抹过他额前的碎发,看着小孩儿碎光粼粼但也闪亮的眼。
他的眼纯净带着光芒,可他的眼里带着试探一样的小心。
天梦怔怔地看着他的眼睛,已经明白了答案。
以为时间漫长可以放下,他执念那么深怎么放得下。
但他害怕拥有之后的失去,可他害怕所有的失去。
不敢伸手,在壳子里舔着越来越深的伤口。
他想给所有人答案,他想给所有人不后悔。
可他不知道自己去哪里寻找自己的答案。
他哪里都放不下,哪里都是。
你不敢伸手,那就我们来伸。
“……你疼不疼啊?”他笑着看着他问,只是泪珠越来越多划过脸颊。
少年疑惑,动动身体,除了他抱着他好紧,没有什么疼的。
“不疼诶.... ”
但面前的青年好像没有听他的回答,只是认真看着他的脸,手指描摹他的脸蛋,他的眉毛,这双从来没有变过的散发光芒的灵眸,天梦怔怔落着泪,他自己都不知道。
少年也不明白他怎么,只好笑,挥拳:“不疼啊,你看!”
天梦静静地看着他,忽然地也笑。
他拉起他的手。
找寻森林出口的方向,他想带他出去,他想带他走,不管这是幻境还是现实,哪怕重走一遍。
可是,可是这世间事如此无常,如果他又受伤了遇见那些事,遇见那些人,怎么办?
他回头看他。
如果又受伤了怎么办?
他蹲下来,仔细地看着他的眼睛,摇着头不再走下去:“我,我们可以不出去,我们就在这里,我也可以让你修炼,不再见那些人,就不会有哪些后悔的事,好不好?“
就这一瞬间,他承认他怕了,他不想让他的孩子再受苦了,他真的怕了。
“见到人,为什么会后悔呀?”他睁着眼疑惑地看着他。
天梦一瞬间呆着看少年的脸,哽住声音,抱紧了他。
“...... 好,好.... ”他哽咽着说话,手掌摸着他的头。
“那我们就去见,好多事情,好多事情,快乐,难过,愤怒,仇恨,爱意,我们都去见,你不懂得,想不明白的,想要知道的答案,我们陪着你好不好,我们走,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好不好?”
“我们一起去找答案,好不好..... 好不好?”
找到了答案,我们重新再来,我们去追寻真正的,属于自己的生活,好不好?
少年怔怔的,歪头看他。
少年自己觉得很不想看到他伤心,还是这么伤心,但他不太知道这是什么感觉,伸手抹着他的脸上的泪:“大哥哥,要我陪着你找答案吗?”
天梦流着泪笑着看着他:“好,陪着我,好不好?”
什么答案呀?那,那他要带上他的烤鱼去。
天梦他拉着他的手,走过碧绿的草地,他走一步,少年跟一步,他正要回头,拉住这个大哥哥,他要回去拿他的烤鱼。
一株小草的虚影长在他的脚边,少年好奇地停住了,蹲下来看着那根草,他短指摸摸他,天梦也停住,静静地看他。
......“我想要向全世界宣布,我有姐姐啦!”
一只蝎子趴在了他的肩膀,少年有些奇怪,他和她晶黄色眼睛对视。
…. “但是,你记住,就算是被你打死,我也要从你身上咬下来一块肉来。”
一片雪花飘落在少年的眼前, 少年怔怔伸出手,慢慢地接住了。
...... “老师——老师——”
..... “妈妈,我回来了,我来看您了”
...... “一切,就这样结束了吗?妈妈,我要来找您了。“
小白熊跑来在他的面前,也牵住了他的手,眼睛看着他,少年歪头,看着这圆滚滚的小白熊。
.....“我们,赢了?”
..... “我们赢了!”
..... “祝愿他们长长久久,一路彩虹。”
远处传来歌声,少年更疑惑了不明白,抬了头寻找着。
..... “妈妈,我一定要让他跪在坟前给你忏悔!”
有人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
.... “亲手将儿子送上不归路,或许,也是对他最好的报复吧,如果他在乎的话。”
天梦回了头,蹲了下来。
他低头哽咽地看他,抱紧他,他长手长脚比少年高大,把少年整个人都抱在怀里,少年都被他捂得喘不过气,呜呜着挥着手抗议。
天梦只是流着泪问他:“看,如果还会后悔呢,如果还会疼呢?那还会去吗?
他的手慢慢松了。
少年其实不明白。
但他完全不想他那么难过,那他就也很难过,不过他想他不明白的时候,他就去寻找答案,他从来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他很勤奋的好不好!不然他都可以从一级自己修炼成魂师!
他从也没后悔自己做出的任何决定,就像他一个人跑了这么远,这么远的路,从那个坏地方来到大森林一样,只是一路一路,有想要找,他不明白的答案。
找到答案,他就可以,就可以...... 怎么?
少年还是有些想不通,少年只好怔怔地看着他,也伸手擦擦他脸上的泪,少年这个年龄的手还很小,但没有多少肉,指腹还因为小时的折磨有些粗糙,但一点点很细致地擦着他的脸,嘴里还念叨着:“你别哭了诶.... ”
他睁大眼看着他,大大的眼睛里仿佛流着星星的河。
天梦手指颤着也摸着他的眼睛,眼里流着泪,他是个青年,哭得比他像个孩子,他泪流满面,他弯下腰紧紧抱住他。
少年轻轻拍他的背,扬起来笑,他的心里总告诉他,他真的不想让对面的人伤心,他安抚他,想着自己出来来到这个大森林,似乎有了除了自己给自己使命之外的事。
“好啦好啦,大哥哥,没事了,没事了,难过了 ,伤心了,我跟你一起去找答案啊。
“不过你还没告诉我你是谁呢……”少年笑起来,他一直都还没问,这个大哥哥好爱哭。
天梦蓦地,流着泪低声地笑,而后哈哈大起来。
他像和他玩游戏一样把他举高抛起,眼泪都擦在他衣服上,少年没有被这样抱过过,一瞬间睁大眼谨慎又害怕地缩起身体,但忍不住要看他的眼睛。
“问对人啦!”
“我就是英雄与侠义的化身,智慧与美貌并重的魂兽王中王,绝代强者,修炼百万年之久,创造斗罗大陆寿命最高纪录的——天梦冰蚕!”
小孩儿的眼睛猛地瞪大了。
“好... 好厉害!”
“你可以叫我天梦哥啊。”
“雨浩。”
天旋地转。
不知道是什么危险。
天梦紧紧抱住他,把他护在怀里。
浑然不觉小孩儿慢慢抽条,摸着的后脑勺毛绒绒的短发渐渐变长,怀里的人身体变大变高,他从抱住他的全部身体到只能抱住他的脊背,劲瘦纤长,只是这时还是消瘦不少,摸到了一把骨。
一只手也摸上了天梦的背,他们抱在一起,青年嗓音清澈温润,有些无奈,他抱得太紧,他身体那么虚弱,都有点喘不过气,仍还是努力平稳气息唤他,同样把手收紧,紧紧抱住他,静静笑着和他对视。
“天梦哥。”
天梦把脸埋在他肩,哭着笑了起来。
霍雨浩又昏了过去。
但身上开始出现变化,天梦身形没有真正固定,反而变成金光金光涌入他的额头,在他的眼周和头顶勾勒出形状冰晶的形状,是一个圆环,所有人也不明白。
雪帝冰帝怔了一怔,对视一眼。
她们心有灵犀一般两个牵起手,交叠放在霍雨浩胸前。
又有线条勾勒出形状,仿佛一支画笔在霍雨浩身上画出,但又好像没有实凌厉的线条带着冰晶,一层一层的线条,胸甲背甲的形状已然完成。
古月皱着眉观察,疑惑。
好眼熟的形状。
这是.... 斗.... ?
不,不是。
怎么会是这种方式。
但样式仿佛是铠甲一般,带着冰属性特性和精神眩晕一般的符文,冰帝嗓音颤着,低声道。
“快!”
其他的魂灵好像明白这情景了,会意,八角丽雅的手伸出来放在了他的腿部,这时画笔已然勾勒出了臂甲和腿甲。
额上红光闪烁,邪帝也把手放在他额上,从额头延展出一般红色的冰晶线条,掩盖住他额头上枯萎的眼位。
全身铠甲。
冰蓝颜色,符文弥补,铠甲上覆盖一层九彩光晕,在勾勒完的瞬间,所有力量仿佛贯通一般,九彩光芒几乎照亮整个海神阁,强势要镇压霍雨浩体内的狂乱能量,把他所有不稳定的身体巩固,一瞬间在身体内建筑防御的墙起来。
他们全部的身影都消失了,融入铠甲之中。
从头顶圆环散发的能量引导着要理顺,一条条理顺,重新形成了一个核心在心脏之处,牢牢地稳固住破碎的身体,心脏蔓延着九彩的颜色。
但这岌岌可危的铠甲甚至连实体都没有,只是线条,仿佛图纸上的草稿般,并没有定型,不到两刻就这样溃散。
他们又显出了身形,只是全部都在霍雨浩身边,看着霍雨浩急促的呼吸渐渐稳定。
“... 呃,呃!”
霍雨浩猛地呛了好几口血,仰着头,脆弱的脖颈颤动着,头歪在一边。
天梦崩溃一般流着泪地抓着他的手,声音哽在喉咙里浑身发颤,紧紧看着霍雨浩的脸,双手紧紧握着霍雨浩的手。
半晌他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额上,闭着眼,已经是祈祷一般的姿势,他知道他的孩子还很多想做的事,想要的答案,祈求他的孩子能好起来,他陪他一起去做,他们和他一起去做,一起去找答案。
所有魂灵都紧紧地看着霍雨浩。
古月被刚刚光芒震退好几步。
看着床上的人,她一步一步走进,由龙神之心引导进入他的额头扫描他的身体。
半晌古月睁开眼睛,面容也一瞬放松。
“太好了。”
..........
“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害怕?会不会疼?”
“会。”
“那还会去吗?”
“会。”
点进去有惊喜👉点点我
.
怎么说呢,加省略号的回忆也只是我临时截的,大家理解不一样也没关系,不过嘛.... 只希望不跳戏,搞回忆这事一次两次,多了也会跳戏——我跟三少学的。原文虽然毒点多,但其实,这些地方,哪里又不是我们看绝唐开心难过的“童年”呢,这是原文贴截图感兴趣也可点点——点我~
霍雨浩中心向·10
10·霍雨浩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活着(9k-)
其实,那一晚,到最后唐五也没能睡着。
他离开唐三后没有回寝室,反而是避开弗兰德,重新回到了湖边。
这一次,他不看月亮,只低着头,看着湖边倒影下的自己。
模拟魂技褪去,露出了他本来的样貌。
晶蓝的眸子和发丝在晚风中飘摇,他的眸子没有落到实处,只呆呆的看着那波澜的湖面上的自己。
他仿佛透过了无边的时间,隔着万年的时空望向了过往的自己。
他其实当初不想攻击唐三的,他甚至不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是斗罗大陆的气运之子,为什么要告诉他什么是命运之子。
为什么不让他......
10·霍雨浩其实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活着(9k-)
其实,那一晚,到最后唐五也没能睡着。
他离开唐三后没有回寝室,反而是避开弗兰德,重新回到了湖边。
这一次,他不看月亮,只低着头,看着湖边倒影下的自己。
模拟魂技褪去,露出了他本来的样貌。
晶蓝的眸子和发丝在晚风中飘摇,他的眸子没有落到实处,只呆呆的看着那波澜的湖面上的自己。
他仿佛透过了无边的时间,隔着万年的时空望向了过往的自己。
他其实当初不想攻击唐三的,他甚至不想知道真相。
为什么……为什么要告诉他,他是斗罗大陆的气运之子,为什么要告诉他什么是命运之子。
为什么不让他一错再错,步步错下去。
得知自己被引导的一生的时候,戴雨浩疲惫的跪在毁灭神殿的藏书阁,居然有片刻的,荒谬的,想要将这事藏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继续当唐三的好女婿,当唐舞桐的好丈夫。
站在那空旷的毁灭神殿里,戴雨浩比任何人都渴望逃避。
他为什么会那样恐惧真相?
因为神界的日子真的好安宁,是他做梦都不敢去肖像的平和。
没有责任,没有战争。
没有将他压的喘不过气来的责任,没有布满荆棘与血液用人命堆砌出来的战场,也没有足够让他自食恶果的感情。
时至今日,霍雨浩都不敢去深思他对唐舞桐的感情。
为什么……
为什么要让他知道,既然做了,为什么不收拾干净,不将他一直骗下去。
唐三是一个运筹帷幄的人,到底是什么让他决定不再困住他,任由他在生命女神的引导下走出那由对方创建的舒适圈。
霍雨浩颓废的跪在了湖边,感觉自己的浑身都很冷。
好奇怪……明明是极致之冰的拥有者,为什么要冷?
唐三从来没有和他谈过,如果霍雨浩去问,一切成埃落定之后,他会得到答案。
运筹帷幄的神明或许会在某一刻心软的告诉他,他心疼他。
唐三从来都不否定自己的恶行,他逼迫霍雨浩冲冲上了神界,用那个孩子压迫他,用自己的女儿牵绊他。
但唐三也没法否认,霍雨浩这个气运之子,当真是得天独厚。
哪怕最开始注意到他是因为利益,是为了自己的目的。
可是真的让对方到了神界,唐三竟然也要在不知不觉的相处中为对方动心。
连唐三也无法避免的步入后尘,他竟然真的会想要作为一个前辈,去为这位气运之子铺路,去带领着他走向一条康庄大道。
其实这样的情况在对方还在斗罗大陆的时候就已经有了苗头,但是那时候的唐三到底只是在神界看着。
神界一天,凡界一年。
对于霍雨浩而言的半生,不过是唐三的一个月。
无论如何相比,他在唐三心中的分量,都是自然而然比不过同甘共苦的小舞和史莱克七怪的。
真正到了神界,他们相处着,唐三才发现,这位气运之子的善良,竟然是要让所有知情的人都为之动容。
唐三可以确定,霍雨浩是气运之子这一决定,是整个斗罗位面最确定的决定。
他受尽苦楚,却心怀善良;他饱受幸运,却依旧努力。
他坚韧,坚定。却又自卑,自怨。
平心而论,霍雨浩绝对不会是神界执法者中顺位下去最好的一位。
他坚毅,但是软弱。他善良,所以纠结。
那是一个会因为他人所托就将整个魂兽的命运与自己捆绑,试图去改变一切的孩子。
他的善良造就了他的强大,可是他的善良也蔓延了他的苦痛。
若是他不曾爱人,他便不会受到那般多的伤害;若是他不曾在乎,他就不会被迫拥有那么多的责任。
这些唐三在神界短短二十有余的年岁中看的清楚。
但是那个孩子却从未想过这些。
他不会去怨唐三最初对他动手时带着的怨气,也不会去怪唐舞桐当初的不信任,甚至愿意为了母亲原谅自己恨了一辈子的人。
唐三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善良的人。
善良却不自爱,有原则却不坚定。
简直就是拿捏在手中最好用的一颗棋子。
可是很多时候,在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的时间,连唐三都要说上自己一句,造孽啊。
戴雨浩这个名字没有让那双眸子蒙上阴霾,无论是被迫改姓还是原谅过往甚至是神明的责难都没有让那个孩子走向一个毁灭的未来。
他好像,天生就不具备怪人的能力。
他好像,生来就是热爱世人的神明。
唐三清晰的记得再一次锻炼中,他被戴雨浩打伤,那个孩子明明在曾经的他还带着女儿被对方骗走的怨气进入对局的时候受了无数次的伤。他从来没有和舞桐说过,他捧在手心的小女儿同样被对方捧在手心里,什么都不知道。
不知道他的丈夫收到了父亲的多少搓磨,也不知道他的丈夫的心里有多少委屈。
唐三确信,戴雨浩特别想要赢他一次,哪怕只是一次,只要打过他就行。
唐三关注着对方的成长,他看着那个孩子一点点的往前走,在无形之中发现,这个孩子的可塑性之强,他其实已经没有什么能教给对方的了。
所以他决定“输”给戴雨浩。
无论是打破自己加压在那孩子灵魂上的阴霾也好,又或是引导他走向更遥远和强大的未来也罢,他该输一次了。
运筹帷幄的唐三少也是时候认输那么一次,让他认可的后辈往前走了。
可是那个用尽全力却伤了他的傻小子,竟然傻乎乎的愣住了。
没有战胜前辈的喜悦,他看到了戴雨浩脸上的怔愣。
那个孩子呆呆的看着他的伤口,那模样有点好笑。
但唐三还没有笑出来,就阴沉了脸。
原因是那孩子竟然要为了他这小小的伤口去动自己的生命之力,甚至不惜用自己的精血来试图恢复唐三的伤势。
其实那伤不严重,神明的身体虽然精贵,却也就是三五天便好了的。
可是那个孩子固执的要治好他,认真的看着他的样子竟然真的让人无法抗拒。
失了精血的戴雨浩脸色苍白,被唐三虚虚抱着。
“傻成这样?好不容易打得过我了,结果还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唐三能够清晰的记得他在那孩子看到他没事后笑起来的时候心脏的一抹钝痛,那是心疼。
然后他听那个孩子解释什么他的恢复力强,什么唐三是执法者,毁灭和他不对付,什么他是舞桐的父亲,是很多很多人重要的人。
那时候的唐三听的愣神,其实到了神界之后,大家或多或少的都有些微的疏远。
那并非是因为什么实力和地位,只是单纯的各自偏安一隅后的分别。
那是时间教给唐三的课题,他受着。
而如今,他的情绪被怀里的青年带动,清晰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在乎。
哪日的他,很突兀的问了戴雨浩,他在对方的心里,是一副什么样的。
那个孩子笑的脸色苍白,却很认真的告诉他,他是他心里最厉害的人,是神界不能失去的一位执法者。
没有人,不会有任何人不为另一个人真挚的,不参杂任何的杂质的情感所无感。
唐三不敢说,他不敢认。
那一日的他竟然也在心底默默的发誓,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做戴雨浩心中那个最厉害的岳父大人。
可后来的事……
还是告诉了这位运筹帷幄的海神,他的一厢情愿的欺骗害人害己,伤害了那位至情至善的气运之子,甚至伤害了他的孩子。
他总一厢情愿的抹去王冬儿和王秋儿那两缕已经完好的灵魂,将她们粗暴的毫无理由的归还进自己女儿的身体。
可其实不是的……
甚至是最开始的那个少年都不一样。
他当初强行将那个少年恢复成王冬儿,对方带着少女的娇羞靠近了记忆中的少年。
后来他有强行让其沉睡。
其实戴雨浩知道的还不够多,他如果知道的够多,就会发现,王冬和王冬儿的灵魂虽然像,但是细微之处却还是会有差别的。
也还好,他知道的不多。
因为到最后,那孩子到底是走上了一条绝路。
其实在唐三的计划里,无论如何,那个孩子和自己在乎的人都会活的很好,只是神界动荡,但无论如何,他也总归能够护好他们的。
可是就那么巧,怎么就那么巧,那个孩子在得知一切后,竟然可以义无反顾的扑进去。
唐三不再是他心中最厉害的岳父大人,所以他不信任他。
他不相信唐三的办法能够很好,他坚定的要用自己的命在为自己在乎的人,为整个神界的生灵谋一条出路。
和唐三只在乎周边人的做派不同,那个孩子要的不是仅仅保护身边成几人,他要的更多。
他想要在恐怖的灾难之下,救下所有人。
一如万年前他的学院教给他的,要尽自己所能,保护所有人。
他做的比唐三好,神界因为他不再颠沛流离,而神明的孩子也因此没了性命之忧。
很多很多神因此不再需要牺牲。
但是唐三有时候就在想,他怎么可以……做的那般好。
好的他都找不出错处,好的他都开始有些反悔最初的行为。
但是事已成定局,他只能安顿好那孩子最亲近的魂灵们,还有他在乎的母亲。
融念冰罕见的,明明一直念叨着要离开的是他,可最后停留在原地说要等自己乖徒儿回来的也是他。唐三其实有某些时候是能够与之共情的,因为他也有那么一刻在想,那个纯粹的孩子能不能回来,那双耀眼的眸子能不能睁开。
唐三本以为那七个魂灵会怨他,会指责他。
可他们看着他,站在他的对立面。
连暴脾气的冰帝都不曾说什么。
最后是那位金发的魂灵开了口,他的语气淡淡,充满疲惫。
“我不该启动造神计划……但是我不后悔遇到他,再来一次的话,我或许就不造神了,我肯定带着他,好好的玩,把斗罗大陆玩个遍后再去其他位面玩,玩到他开心,玩到他不再担负一切责任,玩到他可以一心一意的当一个最纯粹的人。”
天梦冰蚕说着说着笑起来,笑着笑着又愁起来。
“如今这小子不知道飞哪去了,我还得辛辛苦苦去找他,好不容易过了两年安生日子,没想到哥怎么苦命,还得去把自家乱跑的熊孩子找回来。”
唐三看着对方,对方也看着他。
不带责备,也不带赞赏,只是毫不在意一般看着他。
“好啦,你是神界的执法者大人,哪怕最开始只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可你却是救了很多人,神界的其他神或许都得给你一句谢谢,可惜哥不用,哥可是他的第一枚智慧魂环,可不能丢下他一个人,唐三,你可没有救下哥。”
天梦冰蚕转身,看着被自己拉入伙的冰帝,机缘巧合下到来的雪帝和丽雅,主动进入的小白和八角,还是阴差阳错滚进来的邪帝。
他笑了,笑的仿佛戴雨浩并没有身死一般。
“哥答应了他,再来一次,哥肯定让他快快乐乐的。”
冰帝的手在他话音落下的时候放在了他的肩上,眼底的坚毅带着不容拒绝的味道。
“我们一起,带他回来。”
明明是最后进入这个团伙的,最像犯罪分子的邪帝沉着脸,率先抬手搭上了天梦到另一半肩。
“哎?不是吧,我还以为你是跑路最快的来着。”
天梦到头上不出意外的挨了两触手。
邪帝恼羞成怒,化出原形不分青红皂白的抓着几大魂灵就往远处飘,唐三还被他抽空间状若不经意一般抽了几触手。
唐三没有反驳他们说他救了神界,他知道。
哪怕真正救了神界的是戴雨浩,可是他们也希望他认下这份责任。
这样……戴雨浩就可以真正的孜然一身,去当一个快快乐乐的人了。
而现在,霍雨浩跪在湖边,看着自己这副样子。
他觉得自己人不人鬼不鬼的,他怎么就那样莫名其妙的活了呢?
他为什么要活着,他好不容易赴死,却又莫名其妙的被金龙王送到了银龙王的身侧,甚至那条蠢龙还送错时空了。
送他来海神的时空干嘛,指望着他还能为自己憋屈的未来报仇雪恨吗?还是说要他提对方报修罗神一刀之仇?
包不可能的,他霍雨浩才不要当历史洪流里面的罪人,他才不会去杀唐三呢……当年,抱着三眼金猊的霍雨浩如是想。
霍雨浩其实很早很早的时候,在神界中枢里看到了史莱克七怪的经历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唐三不是什么好人。
他没有自己心目里想的那般高大。
可是刚才大对话中,对方亲口承认的样子,和记录上的画面是不一样的。
霍雨浩不知道自己要干嘛,何必呢?
明明满口重来一遍怎么怎么样的是他,可是真的再一次活过来的他又仿佛漂泊的叶子,落在无边无际的海中再也没了归处。
天梦哥他们永远的离去了,在乎的人说不定再也不会相见了。
他为什么……还要活着?
霍雨浩颤抖着,抬起双手,手指蜷缩着不敢打开,松松的遮挡住自己的容颜。
却没能遮住那双璀璨如星河的眼睛。
他好想睡觉,再也不醒的那种。
如果可以,他不要这一身气运,不要这一身本领,他就想要当一个平平静静的普通人,能够和自己最在乎的人呆在一起就好。
就算不能,让他就这样睡去,化为斗罗大陆的养料也不错。
别让他这样一个人独活啊——
他那里是什么辅助系魂师,他根本就不想当这个魂师。
或许换个方向,如果他自废武魂,随便找一个城镇,然后开一家烤鱼店,维持维持温饱,这辈子便这样了,好不好?
这样想着,他的手不自觉的抚摸上那双明媚的眸子。
对……再用力,扣下去,这样他就可以当普通人了,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生活下去了。
手腕猛的传来一股力道,霍雨浩被拉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摔坐在湖边。
他懵然的抬头望去,是深色阴沉的唐三。
“你想做什么?不要命了吗!”
自废武魂的魂师哪一个得了善终的,唐三在暗处看的明明白白,这人刚才分明已经有了动手的欲望。
霍雨浩也不明白,唐三明明已经回去了,为什么现在会在这里。
这就是气运之子吗?
在他困苦和迷茫的时候,身侧总会出现能够拉他一把的人。
“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但是你不应该这般轻易的就放弃自己。”
唐三回去的路上越想越奇怪,刚才魂力融合的感觉和老师说的武魂融合技完全一样,甚至他能隐隐约约的感受到他和唐五的武魂融合技估计不止一个。
回去的路上唐三一直纠结,索性决定直接去找本人问个清楚。
可是他敲唐五的门,这个人明明应该比自己更早回来,现下却没个影子。
唐三总感觉内心不安,于是他再一次回到了找到唐五的那个湖边。
这一次,他没看到唐五,反而看到了一个呆滞着仿佛着了魔的蓝发少年。
对方起先一直看着湖面,后面不知想到了什么,气息越来越不稳,蔓延开来的悲伤和恐惧的情绪甚至连暗处的唐三都受到了几分影响。
再然后……就是对方猛的想要挖了自己眼睛的动作。
唐三惊出一身冷汗的同时突然大脑一亮,想起了唐五的武魂——他的眼睛。
他阻止了少年,而魂力交融的感觉让他确定,面前的少年就是唐五。
虽然不知道对方为何要隐瞒样貌,但是现在不是纠结那些的时候。
唐三看着那双眸子,比碧绿色的时候更加耀眼,只一眼就连他都移不开目光。
霍雨浩看着他的眼神带着迷茫,似乎完全不明白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却又在恍惚间缓过神来后有些尴尬的想要抽回手。
唐三没有如他的意,双手抓住少年的双腕蹲在他的面前,一脸严肃的看着那双不断躲闪的眸子。
“为什么要做这样的事情?”
他在问什么事?是夜不归宿,是隐瞒样貌,还是准备自毁武魂。
霍雨浩不知道,他只恍惚间感觉自己好像又看到了神界的唐三质问自己为何受伤,为何不爱惜自己的时候。
他害怕那样的唐三,因为往往那个时候,唐三会给他带来更可怕的疼痛。
霍雨浩觉得他这辈子都走不出唐三的阴霾了。
那位运筹帷幄的神明捏了他一辈子,如今再活一次,还要再捏他一辈子。
想到这,霍雨浩突然间开始恐惧,他的恐惧无声无息,只那双大大的眸子看着唐三,便让唐三感受到了他的恐惧。
于是,唐三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追问下去。
如今的少年唐三没有海神那般的足智多谋和掌控全局,他纵然活了两世也只只是比霍雨浩年长一些,甚至阅历还不如眼前的人。
但是也许是觉得自己活了两世,唐三便将自己放在了长者的位置。
自觉的照顾着这位全是秘密的学弟。
霍雨浩被他牵着往前走,身后的月光洒下,两个人的身上都带着些神秘。
唐三牵着他回了他的寝室,那里面燃着的烛火还未熄灭,进入的时候反倒比屋外的世界还要亮堂。
唐三什么也没有问,就那样牵着霍雨浩的双手,坐在床边。
扪心自问,唐三他不会安慰人。
但是此时此刻,老师们也已经睡下,唐三做不到将这个状态不太好的学弟独自一人放下。
很奇怪的感觉,明明他们在进入史莱克之前没有交集。
明明进入史莱克后他最先遇到的是戴沐白他们。
可莫名的,他总感觉他和这个学弟似乎有些什么奇奇怪怪的气场,他的目光有些时候总不自觉的往这个人身上停留。
甚至黑发碧眼时候的他,那一身嚣张的劲都给唐三一种虚假的感觉。
他先前不明白,现在突然间就明白了。
他这个学弟,怕是除了武魂,其他的都是假的。
样貌是,名字是,魂力也是经历也是,除了那个灵眸武魂,怕是其他的全部都没有一句真话。
“小骗子。”
想到这,唐三不经有些恼,对着霍雨浩骂道。
被骂了的少年呆呆的,然后像是反应过来什么,瞪大了双眼,眼神飘忽,耳垂不自觉的红了。
“说说吧,不开心了?”
唐三得承认,唐五和他们有隔阂。
他来的晚,不曾经历他们的生死与共,纨绔一般的性格也不曾给他们与之交心的机会。
“呃……我……”
霍雨浩头冒冷汗,内心叫苦不迭。
不是他好不容易情绪失控一次,怎么还让人给逮住了呢。
气运之子不要在奇奇怪怪的地方幸运啊喂!
唐三只那样静静的看着他,牵着他手腕的手温热有力,一如神界那般。
就那么一瞬,霍雨浩没有把持住,把能交代的不能交代的,就那样弯弯绕绕的吐苦水一般说给了少年的唐三。
“我活不下去……”
唐三没有打断他,但是听到对方这般说,却也是心中震惊。
“我不知道我存在的意义,我已经……呃你可以理解我做了场梦,梦里我已经死了,但是梦醒了,不知道为什么,我又活了。”
霍雨浩茫然的组织着措辞,最终发现,他其实和唐三没什么可聊的。
可他真的得有个人聊聊,不然他真的不知道自己还活着干嘛。
“我以前,梦里的我,有很多很多在意的人,特别特别在意他们,但是现在我什么都没有了,我就剩……”
这一具躯壳了。
“有喜欢的人吗?”
唐三看着他没有什么神采的眸子,不由的皱眉,心底泛起的心疼说不过去,如果只是对学弟,他今夜的行为其实是多事了。
他大可把老师喊起来,把这人扔给老师,他们都会劝他的。
但莫名的,唐三觉得,这事得他来。
“……我不知道。”
霍雨浩张了张口,想说有,但恍惚间想到了唐舞桐,又想说没有。
那三位顶顶好的女孩都因为他的爱受了伤,他不应该再做有可能伤害她们的事情了。
可是他又不能骗自己,说自己不爱。
他爱过的……在很久很久以前,他爱上了三个女孩,甚至在最先前的少年都带着一分说不明的情绪。
“那恨的人呢?”
唐三觉得,这世间若说其他,皆是假的,唯有爱恨,是真切的。
尤其是恨,可以让一个人奋不顾身的往前仇,可以不顾一切的当亡命赌徒。
这是前世在唐门听其他外门的师兄弟说的,唐三其实也不太明白爱恨的分别。
不过这辈子他应该是当不成那亡命赌徒了,毕竟他有了父亲,还有小舞。
他看到霍雨浩看了他半天,却最终只是摇了摇头。
唐三挑眉,这副样子……看来有故事啊。
“那个人,你恨他吗?”
霍雨浩低着头,闻言抬头望向唐三,看了两眼后又低下了头。
好一副油盐不进,你说的再多我都挂机的模样。
迷茫的浩浩什么都不知道哦——
霍雨浩低着头装鹌鹑。
唐三不明白他的经历,自然也不知道。
霍雨浩对唐三的恨,来的太过杂乱。
真要说恨,甚至比不上他年少时期对戴浩的恨。
可如今自认自己早就死了一次的霍雨浩根本不想去深思自己对唐三到底是一副什么情感,管他什么情感呢,他肯定离这个祸害远远的,绝对不会让他再利用自己一次。
至于来史莱克……呃……
别管他!他爱去哪去哪!都怪唐三他在这!
这样想着,霍雨浩抬头赌气般瞪了唐三一眼。
莫名被瞪的唐三眨了眨眼,确定自己没有看错后用力的捏了捏少年的手指,逼得少年痛呼一声挣扎着缩回自己的手。
那双白皙的手掌上出现了鲜艳的红,是被唐三捏出来的。
没想到对方的肌肤这么敏感,唐三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
见他这样,霍雨浩突然感觉新奇。
对方和万年后的海神真的是相似又不相似啊。
“如果我恨的人,我一辈子都打不过他怎么办?”
“那就变强。”
唐三的语气坚定,他也曾经答应了要保护好小舞,要变强。
“可……如果我其实不是很想杀他呢?”
“那也先变强再说。”
扪心自问,霍雨浩到现在都在怀念先前的神界的日子。
他作为海神和战神的后辈,还是师傅的继承人,有什么事情都被他们先顶住了,他真的就是当一个后辈一样,完全不用承担责任,甚至有些时候不需要费心力。
有些时候海神和师傅为了自己争吵的行为,竟然让他有几丝诡异的满足感。
那种被完完全全在乎,仿佛他就是世界的中心的感觉,让人上瘾来着。
好想要回到那样的日子,哪怕麻木,却也安稳。
神界的二十几年里,是他最无限接近童年期盼的梦想的时候。
没有责任,没有战争,没有苦难。
安安稳稳的活着,和在乎的人活着。
仅仅只是活着。
“唐五,弱者只有被人操控的份,这个世界,制定规则的永远都是强者。”
唐三的话如同平地惊雷,彻底炸开了霍雨浩虚伪的妄想。
是了……他如果没有实力,海神又怎么会看上他?他若是没有实力,天梦哥他们该怎么办,妈妈该怎么办。
实力才是这个世界的话语权,这事更古不变的道理。
他怎么会想要用自毁武魂做一个普通人的方式来逃避?
霍雨浩不懂,在斗罗大陆这个强者为尊的世界,也没人会懂。
当一个人被压榨到极致的时候,求死和求生,早已经是本能在驱使了。
情感上的求死和生理上的求生不断的压榨着灵魂为数不多的能量,只能某一天让其彻底枯萎。
只可惜,在场的两个人都看不清楚,也不明白。
而霍雨浩,到底还是求生的欲望更多一些。
他永远都在鲜活,因为他永远都想要活下去。
他没有开命运之眼,不过即便是开了估计也不会多看自己两眼。
因此他没能发现,自己的生命除开最开始生命女神告诉他的蓝色,多了一丝绿色在其中。
那是一个昭示着生命的颜色。
唐三陪他坐到了天亮,黎明时分,唐三站起身。
他要去练紫极魔瞳了。
但是在唐三走到门口的时候,唐五从他的身后抓到了他。
这一夜的相处或许不会让对方想通什么,唐三决定一会白天再找老师聊聊。
但是转过头去,黑发碧眼的少年可怜兮兮的望着他。
“学长~保密!”
还会撒娇了,真的不是和小舞学坏了吗?
唐三眉毛跳了跳,总感觉不答应会有很坏很坏的事情发生。
“滚蛋,再让我发现我给你全校通报。”
算了,他多盯着点这小子好了。
唐五见他这幅样子也笑嘻嘻的松开手,率先跑去了食堂。
—————————————————
霍雨浩:想当个普通人(在线教学自毁武魂要怎么做)
唐三:完蛋犊子,爱不爱恨不恨的,先变强再说(表面耐心权威其实心里的小人对着这个皮实的学弟猛敲)
【观影体】引灯归途(十)
预警及前文见合集,【(原文概括)原文复制】,本章4700+(除原文2800+),本章有少量宿环情节
*****
对于光幕上的影像,罗塞尔毫不意外,虽然克莱恩看过不少他的日记,但自己和克莱恩直接接触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不是这次见面还能是什么呢?
有的时候,罗塞尔也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面,只聊过一次天,怎么就成为朋友了呢?
若论老乡情,他之前从源堡放下去的诸多灵魂都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若论位格,他旁边就坐着黑夜女神;若论性格,他们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在旧日的时代毫无交集,虽然克莱恩看过他的不少日记,他却对克莱恩在这个时代的经历知之甚少,无论从哪...
预警及前文见合集,【(原文概括)原文复制】,本章4700+(除原文2800+),本章有少量宿环情节
*****
对于光幕上的影像,罗塞尔毫不意外,虽然克莱恩看过不少他的日记,但自己和克莱恩直接接触的次数一只手就数的过来,不是这次见面还能是什么呢?
有的时候,罗塞尔也会产生这样的疑惑:他们明明只见过一次面,只聊过一次天,怎么就成为朋友了呢?
若论老乡情,他之前从源堡放下去的诸多灵魂都在这个时代扎下了根;若论位格,他旁边就坐着黑夜女神;若论性格,他们更是两种完全不同的人。
他们在旧日的时代毫无交集,虽然克莱恩看过他的不少日记,他却对克莱恩在这个时代的经历知之甚少,无论从哪个角度看,他们都不具备成为朋友的条件。
但他们就是这样成为了朋友,这两个漂泊的灵魂就这么轻易的产生了共鸣。只能说,缘分,就是这么妙不可言啊。
【对于他的出现,罗塞尔一点也不惊讶,单掌按着扶手,身体略微前倾地看着他道:
“你来了。”
“我来了。”克莱恩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你不该来的。”罗塞尔叹息了一声道。
“我已经来了。”克莱恩很自然地就接住了这个梗。】
“哈,”罗塞尔颇为感慨的笑了一下,神情既怀念又悲伤,“果然梗还是要有人接才好玩啊……”
贝尔纳黛看着他,鼻子也有点发酸。过去,在他们父女关系还很融洽的时候,她经常能看到这样的场面。
父亲翻看着什么书籍或文件,突然冒出一句感慨,然后自顾自的笑起来,在旁人询问的时候,却又摆摆手糊弄过去,只有最亲近的几个人,能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那一闪而逝的落寞。
当她真的了解了父亲,了解了他真正的的故乡,了解了那片既隔着空间上的重重封印,又隔着时间上的滚滚长河的土地后,她才明白那看似随意的笑容中潜藏着多少悲伤和思念。
或许是当局者迷,罗塞尔偶尔会半开玩笑地和她说他想不通他和克莱恩怎么就莫名其妙地成了朋友。
她却能隐约明白,那是一种漂泊之人突然找到归处的感觉,就像在大海上漂流数日的遇难者突然见到了陆地一般,哪怕那是全然陌生的土地,也一样能让他欣喜若狂。
哪有那么多理由,不过是在对的时间遇见了对的人罢了。
【(克莱恩和罗塞尔简单交流了有关月亮和罗塞尔状态的情报。)
罗塞尔笑叹道:
“我前半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太过自信,总有种随时可以读档重来的感觉,对很多细节审视得不够。
“当初,格林被这座岛屿上的奇异力量污染,死后回到这里,重获了新生,这不就是来自‘原始月亮’的影响吗?我之后做完各种检查,进行了相应的净化,就觉得自己没有问题了,可实际上,命运也许早就在那一刻有了很小的改变,这导致我后来‘偶遇’了‘门’先生,被祂一步步引导到了月亮之上……
“这不能怪‘门’先生,祂的状态也许比现在的我还要糟糕。”
大帝的意思是,从他发现这座原始岛屿开始,他就被“堕落母神”盯上了?克莱恩叹了口气:
“那个时候,谁又能想到问题会如此严重?”
在序列2之前,了解“星空”和旧日本身就会带来可怕的污染,而不去了解,在遭遇某些情况时,又无法准确地判断问题究竟有多么严重,事后需要做怎样的弥补,这就导致罗塞尔将这座原始岛屿视作自己的秘密基地,没将此地发生的事情告诉有资格了解外神、旧日和“星空”的存在。】
众人也不禁暗叹一声,即使绝大部分非凡者都知道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别听,但他们却连什么是“不该知道的”都没有资格知道。
没有资格了解就不知道该如何规避,无法规避就容易被污染和利用。
而与之相对的则是来自源质的污染,序列越高越容易被污染,序列较低却既缺少了解和接触的机会,也缺乏应对危机的手段。
这个世界真的是危机四伏,既有来自星空的,也有来自本土的,这些年他们也没少看到因此而产生的悲剧。
它们或源于冲动或源于傲慢,但更多的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就被莫名其妙的灾难打破了本就艰难维持的平静生活。
这让奥黛丽想起了战争结束的那天,她走在萧条的街道上,脑袋里冒出来的那句话。
生不知因谁,死不知为何。
【……罗塞尔简单说了一句后,他隐约可见的眉头突然皱起,“你看过我多少日记?”
如果气氛不是那么压抑和悲凉,克莱恩此时肯定会忍不住回一句“魔女的滋味还真不错”,以此调侃罗塞尔这位老乡。
最终,他嗓音平静地回答道:
“很多。】
“额……”罗塞尔尴尬的挠了挠脸颊,眼睛心虚地上下左右乱瞟,“谁还没个年轻不懂事的时候了哈哈……”
贝尔纳黛无奈地扶了扶额,提醒道:“爸爸,您也不用狡辩了,反正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说起这个罗塞尔就生气,克莱恩把老乡们放下去是为了放他们自由,结果那几个信仰天尊的人渣居然到处给他们添乱,还把他的日记给翻译出版了(注1),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个人隐私啊!
【吐出那两个单词后,他随口又补了一句:
“我还搜集到了几张‘亵渎之牌’。”
“哪几张?”罗塞尔脱口问道。
克莱恩在灰雾之上控制住纸人的表情,语气没什么起伏地说道:
“‘黑皇帝’、‘暴君’、‘红祭司’和‘愚者’。”
“呼……”罗塞尔吐了口气,隐约可见的紧皱眉头松了开来,“还好不是‘魔女’牌、‘月亮’牌和‘母亲’牌。”
你自己要提的……克莱恩没有回应,就那样望着大帝。
罗塞尔说完才有所察觉,忙咳了一声道:
“都是看过直播的,应该很清楚,这是一件多么正常的事情……”】
想到罗塞尔用自己的形象描绘“亵渎之牌”的习惯,众人也不难想象“魔女”牌、“月亮”牌和“母亲”牌上面的罗塞尔是什么造型。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罗塞尔扭头瞪着其他人,“忘掉,都给我忘掉!”
众人一边强压着嘴角,一边连连点头,纷纷表示自己什么都不记得。
【说着说着,他又咳了一声,转而叹息道:
“你是哪条途径的非凡者?”
“占卜家。”克莱恩言简意赅地回答道。
罗塞尔顿时沉默,隔了几秒才道:
“可惜啊,如果大家都处在正常状态下,这个时候就应该由你从历史孔隙内弄一台大屏幕电视、一台游戏机出来,大家边玩边聊。这才是男人的浪漫啊。”
可惜没电,得靠你发明……克莱恩未将心里的话语说出去,语气保持不变地说道:
“希望有这么一天。”】
“希望有这么一天……”罗塞尔喃喃重复道,旋即又沉默了下去。
罗塞尔自认是个乐观的人,但在这次会面前,独自在不见天日的陵寝里和来自旧日的污染对抗,他也不免产生了绝望的情绪,认为自己要么就这么浑浑噩噩地和地球一起迎来末日,要么被其他真神发现被彻底清除。
但和克莱恩的会面让他看到了希望,成为真正的神明,重新行走于阳光之下的希望。
在偶尔的清醒时刻,他也曾畅想未来,等到走出陵寝,他一定要给这位仅有一面之缘却有着灵魂共鸣的朋友一个大大的拥抱。
然而当他真的摆脱了污染,堂堂正正地走出陵寝,迎接他的却只有眼含悲戚的贝尔纳黛,和一封冰冷的遗书(注2)。
在看到前来迎接他的只有贝尔纳黛一人的时候,他就隐隐有了种不好的预感,但即使是最艰难的时刻,他也没想到最后会是这样的结局。
他想过地球彻底毁于外神,所有人一起完蛋;想过克莱恩也没法清除自己的污染,只能继续封印;也想过众神带着主要信徒逃亡,把自己这个危险因子留在地球;他甚至连“流浪地球”计划都想到了,却唯独没想过现在这个结局。
没有人被牺牲,没有人被放弃,除了他自己。
他看到自己结果信封时微微颤抖的手指,看到他在遗书里也不忘玩梗,看到他想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长眠于故乡”。
他将那封短短的信看了一遍又一遍,最后愤怒的团成一团,丢给贝尔纳黛,头也不回的向着她开来的“黎明号”走去。
贝尔纳黛展开纸团,快速浏览过后追了上去。
“您要去完成‘愚者’先生的嘱托吗?”
“我才不去,”他用力地踏着地面,似乎要把怒气都发泄在其上,“我又不是他的小弟,他说什么我就要去做什么,有本事他活过来揍我啊!”
罗塞尔自己也知道这借口有多生硬,也知道稍微会点察言观色的人都能品出他的振振有词背后的意思。
要是他真能活过来,就让他揍一顿又如何……
贝尔纳黛抿了抿唇,没有再问,罗塞尔也没有再说话,二人沉默着登上“黎明号”,离开了这座危险的小岛。
罗塞尔立在船头,任由海风吹打在脸上,吹乱了他的小胡子。直到贝尔纳黛递来一方手帕,他才注意到眼眶的微痛和脸颊上传来的微凉。
他眨了眨眼,接过手帕,低声道:“风吹的。”
“嗯,”贝尔纳黛轻轻点头,“我知道,风吹的。”
【(陵寝内,二人的交流让罗塞尔发现了“亵渎之牌”潜藏的危险,留下了小心“母亲”牌的警告,又给出了一些其他的建议。)
听完他的回答,罗塞尔叹了口气,笑着说道:
“要是你真能成为旧日,可以考虑救一救我,只有旧日才能对抗旧日嘛。”
说到这里,他沉默了一下,语速明显放缓:
“如果连成为旧日的你都没办法让我彻底摆脱‘原始月亮’的污染,那你记得抹去我,毁掉这座陵寝,扶持出一位新的‘黑皇帝’,让我永远都不再有可能复活……”】
众人都有些唏嘘,贝尔纳黛更是又红了眼眶,“爸爸……”
罗塞尔倒没那么多感慨,随意地挥了挥手,“人在世上走一遭,总得做点什么嘛。”
阿蒙看了看罗塞尔,又看了看周明瑞形象的克莱恩,眼睫微垂,抬手轻轻摩挲着垂到胸前的“愚者”圣徽。
人性中确实包含了罪恶,但也从不缺少愿意为了世界牺牲自己的人,伯特利、罗塞尔、还有“愚者”先生。
或许,正是因为有他们这样的人,这个世界才能走到今天。
【说着说着,罗塞尔的语气里莫名多了几分怜悯:
“来到这个时代后,我最开始是将这一切当成游戏,玩得很爽很开心,但偶尔也会回想故乡,回想那养成了我绝大部分性格和爱好的过去。
“活得越久,这种感觉出现的频率就越高,就像落叶总是要回归树的根部,不过,我至少有女儿,有妻子,有两个儿子,在这个世界上还是有许多牵挂的,有一定程度上的归属感,而你……我能感觉得出你的孤独,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孤独。”
说到这里,罗塞尔忽然有些唏嘘:
“如果我们都还活在原本那个年代就好了,我会每天准时去上班,时不时加班,一旦有闲暇,就去看女儿上兴趣课,接她回家,给老婆带她反复叮嘱的东西,每逢周末,或者出去玩,或者去她爸妈家,或者去我爸妈家,陪陪老人……
“等到哪天被生活压得精疲力尽,就以你这个朋友请客为借口,几个大男人一起坐到街边,吃点串,喝点酒,吹一吹牛,骂一骂上司,回味下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催催你快点找个女朋友……等到第二天酒醒,又能充满热情地应对生活了……”】
曾进入过克莱恩的梦境的几人都想到了他的梦境,那些平凡的、琐碎的、幸福的生活,那个不需要提心吊胆,也轻易不会踩到什么陷阱的时代。
他最初的愿望,也不过是回归那样平凡的生活啊。
可以创造奇迹,实现他人愿望的人,却永远也无法实现自己的愿望。
【克莱恩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大帝的絮叨。
罗塞尔的声音逐渐变低,然后笑了笑道:
“再见吧,朋友。
“希望真的能有再见的一天。”
他的身影飞快虚幻,仿佛消失在了当前世界里,只剩若有若无的影子徘徊于那座铁黑色的宝座上。
罗塞尔.古斯塔夫回归了永恒的沉眠。】
随着光幕上罗塞尔的身影飞快消失,烛火构成的光幕也快速回缩,一朵新的花灯出现在原本蜡烛的位置,罗塞尔长长地叹了口气,起身捧着花灯走到河边。
将花灯放入河水中,他回头看了一眼坐满了人的祈祷厅,低声道:
“我许愿,周明瑞能意识到,你其实没有那么孤独。”
在陵寝里的时候,自己只能从克莱恩的角度看出他的孤独。
可在接触过这些小朋友们后,他逐渐意识到,克莱恩的身边从来都不缺少爱着他的人,只是他自己总是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选择推开他们。
回家的愿望、未知的命运、末日的压力,他总是有理由拒绝和这个时代产生羁绊。
如今,一切的理由都不再是理由,你可以放心的享受属于你的亲情和友情了。
等待罗塞尔去放河灯的时候,其他人也在讨论下一位人选,最后戴里克被推了出来。
站在圆桌前,戴里克深吸了口气,平复了有些加快的心跳,抬手取了一支蜡烛,走到圣坛前,以灵性摩擦烛芯,点燃蜡烛。
【“……你邀请的那位帮手呢?”科林.伊利亚特控制住内心的惊愕,侧头询问起戴里克.伯格
戴里克正要开口,忽然看见一座半坍塌的高塔后走出了一道人影。
这人影身穿黑色风衣,头戴丝绸礼帽,右脸线条深刻,冷峻刚硬,左脸凸显出了一条条透明扭曲,不断爬动的蠕虫。】
*****
注1:宿环情节
注2:见【“愚者”先生的最后一天(下)】
*****
二人转这段其实很短,原文也就两章,但看的时候心情真的挺复杂的,一方面两个有趣的灵魂对口相声确实很好玩,另一方面末日在即,归乡无望,心情又很难过
我一直很想写写归乡组那种明明不熟但就是能对上电波的感觉,写【最后一天】的时候因为设定关系只写了遗书,没写罗塞尔的反应,这次补上也算是圆满了
【塔罗会】塔罗观测团
塔罗会cb,接诡秘最后一次塔罗会。
字数8000+
话说嘉德丽雅到底姓什么?
本文来源于一个脑洞,if塔罗会遇上“高维俯视者”会蹦出怎样的火花。
预警:有原创角色,为剧情服务,出场极少。
summary:“愚者”老师在线授课。
*
克莱恩收回目光,又环顾了一圈,缓慢说道:
“之后,你们每月的第一个周一下午,依旧可以在这里聚会,但不再有召集者。
“如果需要做私下的,隐秘的小型讨论,提前祈祷,等待回应。”
说到这里,“愚者”克莱恩闭了闭眼睛道:
“这次的聚会就……”
话说到一半,“愚者”克莱恩迟钝的,疲惫的灵性直觉突然跳动起来。
这里是源堡,而能威胁“愚者”克莱恩的存在不...
塔罗会cb,接诡秘最后一次塔罗会。
字数8000+
话说嘉德丽雅到底姓什么?
本文来源于一个脑洞,if塔罗会遇上“高维俯视者”会蹦出怎样的火花。
预警:有原创角色,为剧情服务,出场极少。
summary:“愚者”老师在线授课。
*
克莱恩收回目光,又环顾了一圈,缓慢说道:
“之后,你们每月的第一个周一下午,依旧可以在这里聚会,但不再有召集者。
“如果需要做私下的,隐秘的小型讨论,提前祈祷,等待回应。”
说到这里,“愚者”克莱恩闭了闭眼睛道:
“这次的聚会就……”
话说到一半,“愚者”克莱恩迟钝的,疲惫的灵性直觉突然跳动起来。
这里是源堡,而能威胁“愚者”克莱恩的存在不可能出现,但他的灵性直觉却如警笛般响起。身为“愚者”的他却无法从灵界中得出任何预示。
保留着几分清醒的意识,“愚者”克莱恩旋即为在场的塔罗会成员降下庇护,然后解除维持,想要将他们拉下源堡。
“审判”休发觉到“愚者”先生短暂的停顿,还未又什么联想,再一眨眼,浓重的灰雾就行她的视野中消失。映入眼帘的场景却不是自己的卧室,而是一幅波澜壮阔的星空。
我记得塔罗会还没有开完吧,“愚者”先生明明还在讲话……休的汗毛顿时立起,周身泛起了一阵银光。
她下意识动用了非凡能力,却觉得滞涩无比,好像非凡特性与自己之间隔了一层厚厚的屏障。
休的身旁,是同样诧异的塔罗会成员。很显然,“愚者”克莱恩的动作还是慢了些许,所有人离开的了源堡,但没有回归正常的“现实”。
强行动用一次非凡能力失败后,克莱恩有所明悟,他半清醒的状态暂时固定,既没有好转,也没有完全跌入沉眠。
似是对周围的“星空”毫不在意,克莱恩没有聚焦的瞳孔立即落在在了一张陌生的脸上,它不属于塔罗会成员,不属于克莱恩认识的任何一个人。
那张脸的主人举着一本厚重的书静静矗立着,长得普普通通,样貌柔和且中性化,分不清性别,黑发棕眸。
顾不上周围的塔罗会成员,克莱恩引动一些灰雾落在自己脸上,声音不轻不重,飘渺问道:
“高维俯视者?”
“我既是‘高维俯视者’又不是祂。”陌生人缓缓点头,中性的嗓音响起,“这里是高维,可以算是我的神国。”
语毕,祂向众人颔首:
“请您接受我的歉意,您到来的原自于偶然,这片空间时常会随机选择一批贵客,我无法干扰,很抱歉打扰到您,您与您的眷者将于一段时间后离开,回归现实,同时忘记这里的一切。”
祂的解释对象实际上是“愚者”之外的塔罗会众人,而克莱恩在看到“高维俯视者”之后,就可以瞬间解析出现在的情况。
说完,“高维俯视者”的身影飞快消失,好像再停留一秒就会丧命。
在“高维”,任何存在的状态与来到此地之前一致,非凡能力被禁止,包括这位奇怪的“高维俯视者”本人。但如果克莱恩强行凭借自己的位格“愚弄”这里的规则……
克莱恩没有心情截留这位外神,他回头看向身后的几人,淡淡道:
“不必担心,外界的时间仍然静止。”
奥黛丽深深低下头,倾听着“愚者”先生与一位陌生存在的对话,与此同时,她发现自己脚下是一片浩瀚星空,其间闪烁着各异的光芒,好像孕育着无穷的知识。
处于谨慎,她不敢细细观察,但大量知识还是在那一瞬间闯入了她的脑海:
【南门二,半人马座α,三合星系统。】
【太阳系……】
不敢思考,只是闭上眼睛,奥黛丽却听“愚者”先生缓缓道:
“那是星空的投影。不必担心污染,你们可以注视。”
这句话犹如一剂强心剂,奥黛丽呼出一口气,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睁开双眼。
【太阳系,恒星系统。】
所以我现在站在星空之上?奥黛丽向“太阳系”纵目望去,看到了巨大到无法用言语形容的火球以及其周边的被太阳光芒照亮的渺小球体。
【水星】【金星】【地球】【火星】【木星】【土星】【天王星】【海王星】……
克莱恩同样注视着这一切,说道:
“‘地球’就是我们所在的行星。”
那个蓝白色星球就是我们的家园……想到这里,奥黛丽突然理解了有关行星、恒星与万有引力定律的知识。
嘉德丽雅嘴唇微微颤抖,表情带上了兴奋,极力观察着脚下的“星空”。虽然她知道自己在离开这里之后就会忘记一切,但现在这种知识环绕的感觉让她欲罢不能。
阿尔杰的位置离克莱恩最近,就算他死死低下头,余光也看到了一根成年男子胳膊粗细的触手。
那根滑腻触手似是还在一起一伏。“愚者”克莱恩还在与沉睡做着对抗,没有闲心隐去触手上的花纹。
【“占卜家”魔药配方:主材料:10毫升拉瓦章鱼的血液+50克星水晶,辅助材料:100毫升纯水+13滴夜香草汁液+7片金薄荷叶子+3滴毒堇汁+9克龙血草粉末……】
那是“愚者”先生的神话生物形态!
我直视了“愚者”先生!
阿尔杰僵硬地扭过头闭上眼,全身心地颤抖起来,想起“隐者”那次窥视“愚者”先生的惨状,但既没有预想的那样失控,也没有双眼爆开流出脓血。
这是因为这片空间的特殊,在这里,知识是无毒的。
“……”克莱恩假装什么也没感受到,控制触手隐去花纹往后缩了缩。他更想直接收回自己的神话生物形态,但以现在的精神状态根本不可能做到。
“愚者”先生没有降下神罚。阿尔杰心底浮现众多猜测但很快止住,只是赞美起“愚者”先生的仁慈。
现在的情况是我们必须在这里呆一会,老头不在这里,话说我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态,灵体?伦纳德没有在脑海里听到帕列斯的声音,思绪发散起来。
只可惜我会忘记这里的记忆。佛尔思心里闪过几个写书的灵感,不无可惜地叹气。
我们头顶上就有一颗星辰,我可不可以站得更高一点,然后触碰到它?
心中一闪过这个想法,佛尔思整个人突然升起了好几米,身体悬空(虽然她身体本来就是悬空的),一直到脑袋触碰到那颗星辰才停止。
佛尔思:“……”
其他人:“……”
低下头,佛尔思看到了化为已然黑点的同伴。
【阿尔杰·威尔逊】【戴里克·伯格】【¥@?克莱恩·莫雷蒂】【埃姆林·怀特】【伦纳德·米切尔】
得到以上信息的佛尔思脸色顿时一变。
只要我看到什么就会得出相应的信息,完了,我得知了所有人的名字。不带上“世界”先生,“正义”小姐,休,“隐者”女士和我,塔罗会共有5个人,而我正好看到了5个名字,这意味着……
休感受到身旁的好友猝然起飞,当即抬头看去。
“佛……”休半张开嘴,表情却木然凝固。
“?”伦纳德半是惊讶半是迷惑地向佛尔思看去。
【佛尔思·沃尔】
我可以看到她的名字,这意味着佛尔思也可以看到我们的名字……伦纳德旋即想到。
知道“魔术师”女士名字的克莱恩什么信息也没有得到,对佛尔思看到了什么毫不知情,只是静静凝望着悬于高空的佛尔思,解释道:
“凡处于这里的存在,都算是‘高维俯视者’,你们可以随自己的心意观察宇宙。只需要一个念头,‘魔术师’就可以回到原位。”
“宇宙?”奥黛丽小声重复着。同时佛尔思也在下一个瞬间降下来,双目无神,如同被盲目痴愚。
“也就是星空,是所有时空和空间的集合。”
“谢谢您的告知。”奥黛丽没有想到“愚者”先生会作出回答,只觉得“愚者”先生的语气中充满疲惫,好像随时都会睡去……不可妄议神,奥黛丽!
看向欲言又止一脸关心的奥黛丽,克莱恩没有伪装的心思,语气柔和说道:
“放心,我的状态暂时固定。”
说完,克莱恩环视众人,视线在一脸便秘样的佛尔思身上停了一下,又慢吞吞添了一句:
“你们现在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不用担心代价,反正都会忘掉。”
那问了还有什么意义。埃姆林嘀咕一句。
“‘愚者’先生,请问‘宇宙’是否存在边界?”嘉德丽雅忍不住问道。
捡起上辈子的知识,克莱恩怔了一下:
“我不知道。”
“愚者”先生并没有全知全能的权柄。嘉德丽雅对祂的回答并不意外,只是些许失望。
“请问‘宇宙‘是如何产生的呢?”嘉德丽雅追问到。
“你们应该听过一个说法,造物主从混沌中醒来,打破了幽暗,制造了第一缕光,自己则彻底融入宇宙,化身为万物,祂的身躯成为大地,成为星辰,祂的眼睛一只变为太阳,一只化作红月,祂的部分血液奔腾为大海与江河,滋润和孕育了生命……”(截自原著)
这既是《夜之启示录》的原话,也是各大正神教会的说法。一些黑夜教徒则意外地眨了眨眼。
“而真实确实与此相像。”克莱恩没有指出真正的真相,因为他知道非凡特性已经融入在场者的灵体,这意味着“最初”也存在于他们体内。知道有关知识只会让“最初”在他们体内复苏的几率提高。虽然不到天使,但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塔罗会成员晋升的时候无法抵抗非凡特性里的精神烙印了呢?
按照“愚者”的人设,克莱恩应该再来一句“这不是你们现在该知道的”,但他所有的精力都用来维持与其他人的对话,自然顾忌不到“愚者”的人设。
“晋升天使后你们就可以知道真相。”说完,克莱恩撇了一眼佛尔思。
在他的预感中,这位应该是塔罗会的第一位天使。
所以个别知识还是存在污染?埃姆林摸了摸鼻子,鼓起勇气抬起头。
刚刚“魔术师”肯定也直视了“愚者”先生,但却没有出事,这说明“愚者”先生允许他人的注视,就像开塔罗会时那样。
然后他就迅速傻了眼。
【¥@@克莱恩·莫雷蒂】【阿尔杰·威尔逊】【休·迪尔查】……
全是陌生名字他理解,但为什么其中有一个乱码?
从人数上来讲,面前几人中我不知道全名的与这些名字数目上一样的,这意味着其中还有“愚者”先生,我就说“魔术师”的表情为什么是那样的!
不会那个有乱码的就是…
额,神灵也有姓氏吗?
隔着灰雾,克莱恩仍然能清晰看到表情微妙起来的埃姆林,没有去思考埃姆林为何如此表现,克莱恩问道:
“你有什么问题?”
听着“愚者”先生低沉却飘渺的语气,埃姆林动用所有的演技,默默低下头:
“‘愚者’先生,请问‘末日’的本质是什么?”
克莱恩的目光落向脚下湛蓝的星球:
“末日来源于星空。星空中,存在着众多序列零与序列之上的存在,祂们觊觎着地球上的某些物品。同样,这些知识你们将在天使之后知道。”
“感谢您的告知。”埃姆林闷闷道。
这!戴里克顿时产生一种压迫感,心里洋溢起对“末日”的恐惧,他立即望向“愚者”先生——这个说法不太正确,因为戴里克身高两米多,而克莱恩只有一米八,所以应该是俯视。
然后戴里克也傻了眼。
【@j&克莱恩·莫雷蒂】
这是看起来像是个名字。戴里克视线微微下移,接着,更多知识挤入他的脑海。
【“占卜家”途径唯一性】【“偷盗者”途径唯一性】【“学徒”途径唯一性】
发现小太阳一脸呆滞地低着头,克莱恩抬起头凝神望去。
他的身高或许还能继续长下去……克莱恩漫无目的地想到。
【身高205cm】
克莱恩隐藏在灰雾后的脸庞皱起眉头。
他当即明白了戴里克以及埃姆林等人为什么表情怪异——他们也在自己身上看到了一些信息。
如果克莱恩状态良好,肯定能在第一时间发觉……但是没有如果。
观测点数据到没事,克莱恩最担心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身上沉睡的天尊意识。
这里到底是“高维”还是“见光死*”场所……克莱恩扶额。
无声对小“太阳”摆了摆手以示无碍,克莱恩开始思考如何处理现在随时都有可能掉马的情况。
“魔术师”女士、“月亮”和小“太阳”应该在我身上看到点什么……
他们看到了什么呢?不想思考……
好烦啊…
好累啊……
算了,反正现实不会存在这里的记忆,马甲掉了就掉了吧。
较为稀薄的人性和浓重的困意让克莱恩停止思考。
他转而看向脚下的地球。
在茫茫的星海中,地球,像一颗蓝白色的宝石,点缀于周围的星光,吸引着克莱恩的所有目光和心神。
晨昏线画出她的影子,黄白色的油料勾勒出她的面孔,千百年来,她的样貌在周明瑞眼中从未改变。
“地球为什么是蓝色的呢?”奥黛丽轻生问道。
“太阳光是一种复合光,其中存在各种波长的光。”克莱恩开口,随后意识到他的用词可能对塔罗会来说晦涩难懂,于是斟酌说道:
“太阳光含有赤橙红绿青蓝紫七种光,在它遇到大气时,蓝光和紫光更容易被散射……被散开,同时,人类的眼球结构导致我们更容易观察的蓝光,所以天空与地球是蓝色的。”
虽然不知道什么是“复合光”和“波长”,但伦纳德至少听懂“愚者”先生的后半句话,不禁诧异思考起来:
“为什么‘愚者’先生知道这些?
“为什么‘永恒烈阳’要发出复合光?”
“但是你们脚下的实际上是过去的‘宇宙’。”克莱恩缓缓道。
“现在,真正的太阳不复存在。”
什么意思?塔罗会摸不着头脑。
语尽,克莱恩微微抬起手,在他意念之下,“太阳系”飞速衍化,再一眨眼,那硕大的火球——太阳已经消失了。
那里只剩无尽的空洞,不算是黑暗,因为黑暗这一概念也被吞噬。
“这……”戴里克忍不住开口。
为什么太阳会消失?
现在他们头上的太阳又是什么?
“这到底经历了什么?”伦纳德语气略显颤抖。
“在很久很久以前,久到第一纪以前。在当时,非凡特性沉寂,那个时候,地球上也存在着人类文明。”克莱恩缓缓开口。
他很怀念,悲伤……奥黛丽忍不住看向“愚者”先生,然后表情一僵。
【?$&克莱恩·莫雷蒂】【旧日遗民】
第一纪以前?阿尔杰联想到“愚者”先生的尊名。
“在那个时代,大部分人类信奉唯物主义,他们相信世界是物质的,物质的唯一特性是客观实在性。那个时候,知识没有污染,神灵从未存在。……”克莱恩一股脑说出来,没有去想哪些该不该说。
反正他们都会忘,说了又能怎样?
佛尔思不懂“愚者”先生这句话前面的几个用词,但后面她听得懂。
知识没有污染?
神灵从未存在?我竟然在“愚者”先生口中听到这些!
说出来吧,说出来吧,与其让那段历史沉蒙,不如直接说出来……克莱恩的语气逐渐飘乎:
“直到一天,非凡特性复苏了,那个文明灭绝了。
“同时,太阳熄灭了。”
奥黛丽早就有所预料,但心中仍然掀起巨浪一片波澜。她微微抿嘴,再次回忆起刚刚看到了词语:
“旧日遗民”
遗民……那是一个遥远古老时代的最后余烬…
至于“克莱恩·莫雷蒂”,她仅仅是看到就有无数猜想,她想起在诚实大厅“星星”先生不小心吐露出的真言,想起道恩先生留意的一位少女,想起“世界”先生与她的第一次心理咨询。
“克莱恩”“梅丽莎·莫雷蒂”……
【克莱恩·莫雷蒂】
“有这么一个人也进入沉睡,直到某一天醒来,以为他的家人还在,希望能够找到他们,这成为了他活着的主要意义,最终他发现他沉睡了上千年甚至更久,一切在也找不回来了。”奥黛丽深刻记得狭小房间里的“世界”先生是这么说的。
原来,原来是这样啊……
奥黛丽终于撑不住,无法抑制的酸涩与悲痛从心坎间爆开。
视线从“太阳”移开,克莱恩看向“月球”:
“这就是现在的‘月球’。”
说罢,他将月球微微放大——一眼扫过,恶心粘稠的血肉遍布其上,似乎还在蠕动,一起一伏。
“这……”埃姆林差点爆了句粗口。
红月在他心中充满着崇高的象征意义,但没想到真正的红月竟然是这样子!
始祖在上!
“那是‘堕落母神’,也就是‘原始月亮’,曾经的支柱之一。”“愚者”宣布道,语气转冷。
“序列零之上的位格是旧日,你们可以将支柱理解为最强的旧日。”
“啪”!
“愚者”打了个响指,那些无尽的深红迅速退去,只留下灰扑扑的地表。
他又将时间溯洄到几万年前。
“这就是月球的真实形态,银色。”克莱恩的话语带上愉悦。
阿尔杰尽力整理这信息:
“末日,实际上来源于星空中’堕落母神‘等外神,外神中旧日的数量有多少?序列零的数量有多少?宇宙可能无边无际,那该有多少外神?”
想着想着,阿尔杰愈发恐惧,整个人战栗起来。
“因此各位正神没有阻止乔治三世的登神仪式;因此正神等神国高踞于星空……”
绝大部分人同样面露苦思。克莱恩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可能给自家小朋友带来巨大心理压力。
“放心,地球也不是没有旧日。”克莱恩自己说这话都心虚。
完整的旧日好像确实没有……
阿尔杰猜测过“愚者”先生已经成为了序列之上的存在,难道说……闪过一个想法,他却听“愚者”说出一个词语:
“黑夜女神。”
看来地球一方至少有两位旧日!阿尔杰暗自想到。
“愚者”先生与女神是盟友,所以可以确定女神的实力……黑夜信徒伦纳德压下心里都亵渎感,不禁激动地看向“愚者”。
【黑夜眷者】
伦纳德生硬撇开头,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
在场有个人是黑夜眷者?
黑夜,眷者?
看来信息的解析与心中所想有关。伦纳德得出一个结论。
首先,我看不到自己的信息,而我的视线范围中有“倒吊人”和“愚者”先生。
难道说“倒吊人”是黑夜眷者?
“……”伦纳德狠狠抽了下嘴角,只觉得荒谬绝伦。
休想要转过头观察背后的星空,自己的胳膊却被佛尔思死死钳住。
她总不能还在为刚刚的事尴尬吧。休顺从扭回头,静静凝视着一脸欲言又止的佛尔思。
佛尔思的嘴唇蠕动一下,憋出一句话:
“不要往后看。”
休心里打出一个问号,处于信任还是点头。
伦纳德放弃思考谁是女神眷者,将思绪放在一个更重要的话题上,他迫切看向“愚者”:
“请问‘世界’他,额,他……”
如愿以偿,伦纳德脑中闪过一条信息:
【@?# 克莱恩·莫雷蒂】
原来如此,克莱恩是女神的眷者……嗯,嗯?
奥黛丽一下子猜到“星星”先生为什么突然噤声,她双手攥拳,担心性格直率的“星星”先生会突然说出一些惊天话语。
佛尔思、埃姆林、戴里克、阿尔杰有所体验的几人则对“星星”充满了担忧。
他咋了……克莱恩的反应些许迟钝,抬起头望着伦纳德。
【错愕】【茫然】【怀疑】【诧异】【不可置信】
这显示的是伦纳德的心情?克莱恩嘴角一抽。
伦纳德仿佛忘了自己直视的是谁,瞳孔倏地缩小。他脖子处关节像是生锈的机器,又一卡一卡地低下头。
一时间部分人的注意挪到了伦纳德身上。佛尔思凭借身高优势一把将胳膊环住休的脑袋,将对方牢牢控制住。
“……”要不是现在情况严肃,休差点骂出来。
综上,除了从未直视“愚者”的嘉德丽雅,不敢再直视的阿尔杰与幸运的休,所有人都得知了“愚者”先生的真名。
思维一盘散沙的克莱恩终于意识到不对,他沉吟片刻干脆问道:
“…你们看到了什么?”
休半张开嘴,与佛尔思对视一眼。嘉德丽雅注意到其他人异样的表情(同时也得知了对方的真名)。阿尔杰身体猛地一颤,思考这里的死亡是否同步现实。伦纳德表情复杂,通过列举过去的种种证据,正在核实自己的猜测是否正确。戴里克正斟酌着谦词。埃姆林处于说与不说的纠结心理,实话实说,他很快联想到过去窥视“愚者”先生的“隐者”女士。
担心“星星”先生会发表言辞,所以奥黛丽立即行动,她突然对地球虚点——于是众人面前浮现出一条车水马龙的街道。
一条条信息在所有人脑海中呈现:
【阿尔曼·约克】【珍妮·戴维斯】【乔治·史密斯】【艾伦·琼斯】……
“正义”小姐委婉指出,在看到一位不知真名的陌生人时,一般来说会显示对方的名字。
原来他们看到了我的名字,因为我都认识他们所以没有发现这一点。克莱恩恍然大悟。
他们看到了我的名字。
伦纳德看到了我的名字。
读透了“伦纳德使用说明书”,克莱恩已经可以凭借表情猜到诗人同学在“愚者”身上看到了“克莱恩·莫雷蒂”。
希望他别往歪的猜。
如果不是状态被固定,克莱恩这一刻差点因人性失衡失控。
“无事。”他人眼里,“愚者”先生一笑了之。
奥黛丽眼里,“愚者”先生轻颜欢笑。
休终究处于状况之外,茫然看着突然出现一条街道的投影,又茫然看着街道消失,茫然听着“愚者”发言。
休处理着信息:
“佛尔思不让我往后看,而且凡是看到陌生人就会得知对方的名字。我懂了,佛尔思不想让我注视到‘愚者’先生,因为这会让我看到神的真名!
“现在来看’愚者‘先生应该是不在意这件事……赞美’愚者‘……”
“谢谢。”休在佛尔思耳旁小声嘀咕了一句。
伦纳德尝试将自己刚刚的问题补全:
“请问,‘世界’他,他,额,状态还好吧…”
他这是在试探,伦纳德担心还有一种可能:“愚者”实际上占了“世界”的身体……
“状态当然不好。”“愚者”毫不留情道。
就在其他人为“星星”捏把汗的时候,伦纳德则终于确定了“愚者”的身份。
“谢谢您的解答,‘愚者’先生。”伦纳德将最后一个单词咬得很重。
而克莱恩则是睨了一眼伦纳德。
嘉德丽雅懂得审视度势,知道现在最需要转换话题:
“‘愚者’先生,请问太阳为什么能发光?”而地球不能?
克莱恩十分满意“隐者”女士的话题:
“这就需要从元素的角度说起了。如果不考虑非凡特性的话,世界实际上是由各种元素组成的……”
“而太阳,主要由氢和氦组成,太阳内部有着极高的温度和压力……”
“于是核聚变产生了……”
……
嘉德丽雅听着眼神放光,努力理解着“愚者先生说出的每个名词。而某些人,则是双眼逐渐迷离,思绪脱离。
“愚者”老师循循善诱,“隐者”“正义”等求知若渴的几位同学孜孜不倦,营造了好学不倦的良好氛围。
只可惜伦纳德不在这氛围之内,他原本发现克莱恩就是“愚者”的激动心情被枯燥乏味的时光一点点磨去。
克莱恩不是只是个历史系大学生吗,为什么知道这些……难道他只是“愚者”先生的分身?伦纳德的绿眸失去光彩。
伦纳德深吸一口气:
“您的博学令人赞美,‘愚者’先生,请问您是如何得知这些知识的?”
你的勇气也令人敬佩,“星星”。佛尔思默默吐槽一句,毫无疑问,“星星”这句话就是对神灵刨根问底。
谁叫你这么试探的?克莱恩挤出笑容:
“这来自于那个已经灭绝的文明。”
伦纳德表情变化些许,不知又想到了什么。一些人震惊于这样“愚者”先生都没有动怒。
“愚者”停止了塔罗会化学小课堂,再次望向小小的蓝星:
“时间快到了。”
嘉德丽雅可惜时间过得飞快,伦纳德也没想到这就要结束——他还想问克莱恩点什么。
“如果有机会,我可以继续给你们讲述‘宇宙’。”克莱恩轻笑一声。
“谢谢您的解惑!”嘉德丽雅道。
休低下头,发现自己的双手已然变得透明。
结束得这么突兀?
“愚者”先生不想给“星星”先生询问的时间啊,所以卡得这么准。奥黛丽心中闪过一个猜测,望向克莱恩,说出心中早就准备好的话语:
“祝您快乐!‘愚者’先生。”
克莱恩明显愣了一下,随后将目光从地球上收回,环视所有人,他勾起嘴角:
“也祝你们快乐。”
end.
【注释】见光死:多用指网恋,在网络上聊天聊得好好的,一旦现实见面之后,所有的美感都荡然无存,形容现实与理想差距巨大。(来源于网络)
是的,我就是喜欢写各种方式的掉马。
天才维修师阅读体15
强风一推力,风刃携着沙砾汹涌进防护罩的裂隙,众人眼睁睁看着屏幕中的几人被迫分散。
“我总感觉,”师雪君犹豫了许久,还是道出心里的困惑,“这个污染区哪里怪怪的。”
她仰起头与丈夫和好友们对视。
应陵风几人常驻污染区,经年积累的经验、直觉也让他们不由感到异常。
季青锋:“放心吧叔叔阿姨,小小污染区!”
说完还不忘和林垚一起竖起大拇指。
家长们瞧这两位的俏皮样,不由得被逗笑。
想来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他们相信孩子们的实力定然是不差的,而且孩子们这么自信的模样,让他们也挺放心的。
何况如今,他们只是这些过去的看客罢了。
【离百岁兰6公里外的次防御区域,总控室内的机甲师们在检测系统中捕捉到新的信号。
机甲师道:“污染物百岁兰...
强风一推力,风刃携着沙砾汹涌进防护罩的裂隙,众人眼睁睁看着屏幕中的几人被迫分散。
“我总感觉,”师雪君犹豫了许久,还是道出心里的困惑,“这个污染区哪里怪怪的。”
她仰起头与丈夫和好友们对视。
应陵风几人常驻污染区,经年积累的经验、直觉也让他们不由感到异常。
季青锋:“放心吧叔叔阿姨,小小污染区!”
说完还不忘和林垚一起竖起大拇指。
家长们瞧这两位的俏皮样,不由得被逗笑。
想来已经是发生过的事,他们相信孩子们的实力定然是不差的,而且孩子们这么自信的模样,让他们也挺放心的。
何况如今,他们只是这些过去的看客罢了。
【离百岁兰6公里外的次防御区域,总控室内的机甲师们在检测系统中捕捉到新的信号。
机甲师道:“污染物百岁兰的波动消失了。”
总控室里只剩下几个机甲师,yds领队柯林几步走到检测系统前,“波动消失了?影像还能捕捉到吗?”
“没办法了,那边的赛时监控系统应该是受到了外力破坏,无法确定影像。”机甲师面露愁色,从最开始捕捉到那个影像开始到现在他们只看到赵乐杰在挨打,没能再收到任何情报,到最后戚司城只能带上几个机甲师组成小队出发救人。】
赵乐杰:“……我知道我在挨打了,请不要一直强调这件事了O↘K↗?”
“咳咳咳实在对不起啊老赵!”
“噗嗤对不起副队,那时候我们真的很担心你的!”
啊对对对,啊是是是,那时候是真担心我看出来了,你现在是真想笑我也看出来了。
赵乐杰不语,只是一味地忍耐。
放——过——我——吧——
【赵乐杰是跟谁在处理百岁兰?
柯林突然想起来,进来之前好像听说是有支战队过来支援,“进天域星的基地就yds跟疾风吗?”
“不止。”有个机甲师解释道:“我来之前听管理局的工作人员说,好像也有kid的机甲师进来。”
kid?柯林的战队在上赛季跟kid交过手,当时kid的战斗节奏一塌糊涂,“进来的机甲师是谁?”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机甲师道。
柯林看向检测系统,这种污染物,真是kid解决的吗?】
“柯队,我们可不是当初KID了!你说是吧萝卜?”
“是罗布——你们现在是钮钴禄KID是吧,钮钴禄·大锋。”胡罗布锲而不舍地纠正,拍拍季青锋卡在自己脖子的胳膊,“赶紧给我撒手,你再勒两把,老子就送你成钮钴禄。”
【“还能联系上戚司城吗?”其他人道:“不能了,这地方的信号非常奇怪,超过一定范围就无法再通讯。”柯林神色严肃,“我们好像被什么包围着,这个区域内不止一个污染物。”】
柯林的话进一步验证了师雪君几人的猜测。
“怕是一个大家伙呢。”游玉英喃喃道。
“像被什么包围着……空间类?”游溯低声和应沉临交流。
“可能是空间隔断异能?”
【“我们跟其他人走散了。”游溯站在沙地上,把应沉临拽起来后,他巡视着周围的情况,“看来百岁兰不是主要原因。”
“污染物不止一个。”应沉临确定了这一点,百岁兰说到底只是个6800污染值的污染物,想要影响这么大区域的所有信号通讯,这个污染物的实力要远超过百岁兰。
从被风卷入基站点c附近,应沉临总是有种怪异的感觉,他们仿佛进入怪物的领域,一个对外完全隔绝的领域。
事情好像有点麻烦了。
……
那天凌晨游溯进队后,他查了一点trace的资料。
团战机甲的核心输出位是枪炮机甲,简而言之枪炮机甲的实力不行,容易拖垮整个战队的节奏。他看过kid过去的一部分比赛视频,其中后排枪炮机甲的输出与前排的节奏完全不一致,以至于脱节严重。
刚刚对付百岁兰的时候,游溯的战斗反应至关重要,他会在百岁兰的流沙发生变化的时候,第一时间选择击散沙龙卷,这不是乱来,而是他拥有比人更丰富的阅历。
一个战斗阅历与身体素质顶尖的机甲师。】
应沉临很喜欢游溯那种无所畏惧的气息。那种久经沙场,临危不惧的松弛,夹杂着在污染区独行闯荡出来的肃杀之意,仿佛任凭天高远,他展翅即可达。他漫不经心地向世界宣告,只要他想,他便能做到。
其实应沉临身边随便抽出一个与他对比都是健康,但游溯就是那个唯一让他想抓住,想忍不住去关注的人。
是游溯太吸引人了。
说起来,他们俩好像经常不知不觉就分到一起了。
应沉临眼不眨地看屏幕,脑袋瓜里想法越飘越远。
【应沉临尽可能让右手放松下来,他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为什么其他人说你是疯狗。”
话刚问出来,游溯的狙击炮抬高了角度,对准着应沉临的方向,能量在核心位置蓄力,展开的能量波带来了极大的威慑感。
应沉临没动,游溯也没松开。
“怕吗?”游溯的枪炮一步步下移,最后停在近卫机甲的核心位置,隔着装甲板里边是机甲师所在的驾驶舱,“你的队友在你背后,朝着你核心位置发送70%蓄力的狙击炮,只一炮就能轰开你的外装板。”
应沉临:“你轰过别人吗?”
“轰过。”游溯语气轻松道:“外装板裂开了。”
应沉临哦了一声,“那你来kid,是来轰其他人机甲吗?”
“赛场上说不准这些。”游溯发觉这个小孩说话的方式有点好玩。】
游溯听着曾经的对话,回忆的汪洋跨越时光,那个满天沙石,尘土飞扬的污染区,他们平心静气的闲聊,他听着小孩淡然地说出羡慕一个健康的身体。但他不会去同情他,他的少年从来都是飞扬的,他天资聪颖,他自信沉着,也努力学习,他不需要别人的怜惜。
游溯从记忆中回神,没忍住漏出一声笑。或许他从一开始就被这个小孩吸引了,还真是魅力十足啊。
应沉临捕捉到身边人那短促的笑声,疑惑地看向他,“怎么了?”
游溯若无其事地拨开他额前的碎发,摇摇头。
【“季青锋他们应该是被吹到另外的位置了,距离我们不远。”应沉临检查了下机甲内部,“雷达失效前,我注意到他们在东北方向。”
东北方向,基站点c的方向。
游溯道:“前提是我们能走。”
应沉临疑惑,循着游溯所看的方向看去,结果就看到沙地的远处,密密麻麻的黑影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他神情一怔,立刻从过的资料中找到所属污染物,那是成千上百的变异金蝎。
b级污染物金蝎。
而在这堆金蝎前面,有着两台急速飞行的身影,红色的机甲纹路格外引人注目。
游溯透过狙击镜看到了细节,“kid的机甲。”】
“霍哥,是我们?”鹿溪弱声道。
霍焱爽朗地笑:“是我们呢,没想到这么快啊。”
“原来这蝎子是追着霍哥和溪姐来的啊,我还以为是沉临你们相遇后不小心捅的呢。”林垚抓抓后脑勺嘻嘻笑。
赵乐杰一点都不嘻嘻:“不是所有人都刚好捅蝎子窝的,林垚。”
【b级变异污染物金蝎,原身是沙漠中的一种毒蝎,变异后它们的尾部毒囊所连接的螯针携带神经毒素。一般来说毒螯针无法破坏机甲的保护层,可这么多毒蝎同时出现,机甲外装再坚硬也撑不住长时间的破坏。
一旦破坏机甲的保护层,那危险的就是机甲师了。
机甲内部是机甲与机甲师连接的金属神经,与机甲师的共感,毒素渗入后危险的就是机甲师了。
“晚点说,准备好了吗?”霍焱蓄势待发,轻松地接着下一句:“我们要跑路了。”
应沉临一愣:“跑路?”
鹿溪重复道:“嗯对,跑路。”
见几人做好准备,霍焱把盾一收,强大的推进器直接向上跃起,几人立刻飞了起来,地面上的蝎子越来越近。
“跑!”】
。。。原来你们也是知道正常跑路套路的哦,还以为你们KID一向追求抢劫式跑路。
一众被KID摧残过的污染区管理局默默流下泪水,这算什么,算他们没赶上时代吗?
然而天域星污染区管理局并不想发言,毕竟他是见证了KID的历史性成长。
其管理局表示:呵,我都不想说了,懒得喷。
沈星棠瞧着应沉临这幅犹豫的表情反而哭笑不得:“沉临这孩子,不会在想要收下这些金蝎吧?”虽然这些污染物确实很值钱,但还是安全第一啊。
江思淼单手合上笔记本,另一手扶推眼镜,“大概率没跑了,毕竟变异金蝎浑身是宝。”
两人对视一番,看到对方眼底的笑意和无奈。
小财迷,果真是和KID投缘。
【应沉临微微垂目,借着视野能看到底下快速爬行的变异金蝎,它们咬准了他们,一直紧跟不放。换在平时能甩开的污染物,在能量贫瘠且逆风的沙地环境里,想要甩开变得有些困难。
而且这些变异金蝎……
游溯注意到应沉临落在飞行的后方,“怎么了?”
“b级变异金蝎,是天域星污染区的特产的污染物。”应沉临平静地叙述道:“它很好用,也很贵。”
……
游溯似乎从对方的声音里听到一丝遗憾的情绪,“然后呢?”
应沉临:“放走它们太可惜了。”
游溯余光瞥了眼底下高速爬动的金蝎,嗤笑一声:“既然可惜——”
“那就别放好了。”】
天域星污染区管理局给出一击漂亮,并对KID表示不失礼貌的微笑。
在应沉临提出主意的一瞬间,赵乐杰已经感受到身边某季姓男子和某林姓男子挖矿捅蝎子窝的快乐了。
而在游溯答应下的那一刻,赵副队长仿佛看到不远的将来他辛苦捡拾四散的蝎子的身影了。
张哥扯着嘴角,“你们,还真是,太过宠你们的指挥了。”
沈星棠挥挥手,“孩子喜欢就拿下呗,这也不是什么办不到的事。当然,肯定去是要注意安全的,你们听到没!”
几人拉着长音回答:“知道了——棠姐——”
【天域星管理局临时休息室,江思淼认真地观察着检测系统上的所有变动,见到沈星棠进来,他立刻问道:“管理局那边还没恢复信号吗?”
“短时间内没法解决。”沈星棠眸光微沉,她倒是不担心季青锋他们,季青锋跟林垚两人打过联赛,也去过高危级别的污染区,游溯更不用说,那是能把边境污染区当成家逛的狠人。
剩下的就是应沉临……她想到此处,头又疼了。
应沉临那小孩平时乖得很,让一个维修师进污染区,这到底是谁出的主意。】
还能是谁的主意?沈星棠这回是知道了。
能是谁的主意啊,某个带小孩跟回家逛似的的游姓男子。
沉临这小孩也是艺高人胆大,还能管得住这几尊大神。
把边境污染区当家逛……林异有些许无奈地盯着屏幕,片刻又将视线转向游溯。游溯感觉有视线在自己身上,转头看向来处,发现是林异,点了个头算是打招呼,接着继续看屏幕。
林异的视线扫到儿子身边的男生,见他也看向自己,与自己点头打招呼,他同样也点头回应。
收回视线,他知道,他的孩子没有停止前进的步伐,他自然也不会停下。
季青锋和林垚听着沈星棠对自己隐隐的嫌弃,抓着机会朝她耍宝。
“棠姐,你这不厚道啊,我和大锋哪就爱玩了……”
“就是说啊棠姐,你不能因为垚宝捅了个蝎子窝就这么说我俩爱玩吧。”
沈星棠知道这俩人搁她这想耍宝,她习惯了:“你见过人家疾风和YDS捅蝎子窝吗?”
疾风和YDS表示不干,别扯他们啊!
林垚对对手指:“这不是为了赚钱嘛。”
虽然但是,好吧,他俩确实是比较闲不住。
沈星棠噗嗤一笑,挥挥手不逗他们了。
【而此时这几张草稿纸上,正粗略勾勒着武器的雏形,旁边还写着一些武器材料的推导公式。】
“对不起棠姐。”
沈星棠摆手打断应沉临的道歉,“不用道歉,自家人说什么呢。你要是没改这一出,我都没发现你这小宝藏还会武器设计啊。”
应沉临低声回答:“谢谢棠姐。”
【霍焱处于后方殿后,见到近卫机甲降低速度的时候立刻开口:“怎么了?能量不足?”
[机甲kid-14258邀请你加入团队频道通讯。]
霍焱飞快地点了同意,刚一进入就听到通讯频道里应沉临简洁的请求:“霍哥,搭把手。”
……
霍焱没有犹豫,爽快答应:“行啊,你们想干什么?我们两个能量都还剩下40%。没有备用能源了。”
应沉临正准备解释,却意外听到霍焱回答,改口道:“拿点金蝎材料。”】
“老霍说帮就帮。”
“那可不,那可是霍哥。”
认识的边境军笑着调侃霍焱。霍焱也是中气十足朗声回答:“我们沈老板挑的人,我自然是相信的。沉临说搭把手,那我就帮,没什么好犹豫。”
【应沉临是单兵机甲师,单兵领域的机甲师要求全能全知,在赛场上没有队友,所有的事情需要他一个人进行判断跟解决。
而单兵机甲也不像团战机甲那样特意去优化某种性能而削弱防御,单兵机甲的基础属性都是平均发展,没有过于优秀的攻击能力,却有持续作战的能力。
从单兵转项团战,最主要的就是换思路,把一个人要做的事情分给多个人完成。
应沉临计算着能量消耗的速度,确定目标方法可行。】
在座的团战队伍众多,对单兵作战方式之前也没多了解,听屏幕短短几句解释,都感受到单兵机甲师的厉害之处。
“我天,单兵机甲简直是,”
“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啊。”
人数不多的单兵机甲师们这回可算是热闹起来了。
“所以说,当你们遇到一个年纪轻轻却可以一敌万的单兵机甲师,难道你们不激动吗?”
“Sink就是我的偶像!”
“那可是我们的单兵之王!”
一时间附和声连连。
两位应沉临真是招架不住这种追捧场面。
戚司城:“单兵思维转为团战思维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如果思路没有转换清晰,很可能成为团战中的孤狼。
闻亦:“应沉临对机甲的天赋和敏锐,让他足以将这两种思维相互转换。”
一种坚持数年的思维方式是很难在短时间改变的,总会在不经意间转回曾经的思维习惯。但应沉临不会,他的大局观和应变能力完美的将单兵和团战结合,成就了他完美指挥全局的底气。
池利兹听着应沉临的分配方式,提出和霍焱一样的担忧,“但你们这样能量够用吗?”
屏幕中的应沉临也给了他回答。
于是,屏幕前的观众朋友们就看到了宛若金蝎处理流水线工程的KID四人组。
【霍焱视线随之看了过去,只见在他的保护范围内,枪炮机甲的能量炮蓄能完毕,当鹿溪控制的金蝎累积到一定数量的时候精准地锁定近卫与控制机甲累积的金蝎堆,轰地一下,直接范围内所有金蝎一炮命中。
“有意思,还能这样玩啊!”霍焱豁然开朗。】
一众人听到霍焱那中气十足的兴奋劲:……
“完了,霍队也沦陷了。”
“沦陷了呢。”
“鹿溪妹子也不差,直接一发入魂。”
那眼神坚定得……
这下还真是KID全员整整齐齐啊。
【“高塔附近的区域很奇怪,原先潜伏的污染物似乎受到什么刺激,状态疯狂,一直在攻击机甲师。”鹿溪的声音有点弱,与霍焱的大嗓门不一样:“它们的行动很奇怪,有些非群居污染物也聚集在一起。”
“下位驱使。”游溯在这个时候解释道:“污染物之间也存在阶级分层,高级的污染物可以干扰低级污染物的行动,在这种污染值5000以上的污染区,会经常出现污染物间驱使下位污染物的情况。”
可一下子能驱使整个这附近所有的污染物,实属罕见,这样水平的污染物恐怕不止是6800的污染值。
应沉临突然想到什么,问道:“你们既然能在高塔附近,为什么不进去恢复基站程序?”
说到这里,霍焱跟鹿溪沉默了下,过了会才解释道。
“不是我们不进去,而是根本进不去。”霍焱道:“你没发现这附近的低级污染物很多吗?高塔外围更多,它们一发现我们的踪迹就马上追过来,高塔的几乎被他们包围了。”】
“这样看来,你们似乎进到了一个狩猎场。”
应陵风:“是只有头脑的高级污染物。”
把进入领地的猎物分散,再逐一击破。
“风沙……空间……狩猎场?”应松山拇指摩挲着食指指侧关节,“双异能吗?”
师雪君:“爸?”
老人舒展眉头道声没事。只是猜想罢了,还有待观察。
【能量?应沉临脑海里突然浮现某个东西,视线瞥向污染区内部资料。
几人灵活地处理着剩下的金蝎,几轮配合后越发熟练起来。
“这些东西对我们又没用。”提奥抱怨的声音响起:“我的金属神经不需要这些强化。”
游溯瞄准镜锁定了坐标,轰地一炮出去:“是吗?精度不要?”
提奥觉得枪炮机甲没必要强化耐毒性,与其给金属神经增加这些负载不如用来强化功能,“但如果能强化精度还是不错滴。”
“可我们的能量够用吗?”提奥提醒道:“游溯,把这些轰完你的能量就只剩下30%了。”
游溯道:“实在不够,不是还有你吗?”
“我又启动不了……等等!”提奥震惊道:“我辛辛苦苦攒的能量你还要抽走给这台a级机甲用?”】
赵乐杰看到应沉临调出资料,心中不由得佩服,果然一切都是早有想法。
游溯和提奥一来一回的对话,惹得大家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是没想到赛场上压制全局的S级枪炮机甲私底下这么活泼。
枪炮一哥的嘴跟抹了蜜似的,不会就是怼提奥练出来的吧?
“沉临维修可好了!如果渊也在那更好了!”提奥开心得一点都不承认屏幕上那个抱怨的机甲是它自己。转个频道又和渊聊在一起。
【季青锋的声音忽高忽低:“游哥…沉临!…能听到吗!?”
“这声音?”霍焱认了出来,“大锋啊!”
随着距离拉近,季青锋声音变得清晰:“我去,这不是老霍的声音!我们马上过去。”
霍焱热情道:“行啊,你在哪?”
鹿溪忽然道:“你们看9点钟方向。”
应沉临挑飞金蝎,循着鹿溪所指的方向看去,隐约看见几台机甲的身影。
可除了机甲,还能看到机甲后边一片黑压压的影子,像是什么东西在涌动。
季青锋的声音变得清晰可闻:“太好了,快救救我们。”
三台机甲领先飞着,身后跟着一大群金蝎,数量一望无际。】
瞧着这浩浩荡荡的一幕,不止流水线四人组愣住了,屏幕前的众人也怔楞两秒。
“你们……”柯林欲言又止。
“娘的,你们真捅了蝎子窝啊?!”胡罗布震惊,胡罗布不解。
沈星棠:“早就提示你们,他们是玩真的了。”
“我以为你们是玩抽象的……”E.M坦克脑子是一转再转,差点就没响应了。
“当然是真捅了,谁跟你玩抽象了。”赵乐杰没好气地回答。他两只眼睛看到的。
这画面,多少是有点抽象了。
以为是救兵,实则是包围。
然后他们就听到应沉临若有所思的“材料好像又多了”,哭笑不得。画风不太对啊?但放在KID身上好像也可以符合。
以为是污染物围攻,实则是材料送上门。
【应沉临重新判断情况,“赵乐杰,来帮忙。”
季青锋又怂又想玩:“玩这么刺激的吗?”
赵乐杰懵逼:“什么?不是吧,你们还想要把这些金蝎全部处理掉!?”
……
赵乐杰任劳任怨地跑到底下给人开防护罩,“你们傻了吗?这么多的金蝎,能量浪费在它们身上,这里还有要一只s级污染物盯着我们呢,能量耗尽我们就原地躺平了,到时候未必撑得到救援。”
鹿溪弱弱地表态:“我也觉得。”
赵乐杰像是找到救命稻草:“你们看,人家妹子也这样觉得。”】
赵·嘴上质疑·乐·行动老实·杰:……
疾风隐匿:“副队,你都快成KID的编外人员了。”
“你可闭嘴吧。”赵乐杰有气无力地反驳。
神盾控制:“你们是真不怕能源耗尽吗?”
神盾医疗:“连鹿溪妹子都这么觉得!”
“果然还是……”枪炮小明话未说完,屏幕打断施法:
【鹿溪又补了一句:“但能量还能再打一会?”
赵乐杰:“?”】
众人:“?”妹子,请说话不要大喘气。
“……还是相亲相爱一家人啊。”枪炮小明硬是画圆了自己的话。
人都麻了。
事实证明,话不能说早。否则你会和赵乐杰一样懵逼打问号,和小明一样被迫椭圆画成特殊椭圆。
“现在这些金蝎比之前多了不止一点,打完你们能源不得跌到20%?”
“我记得赵哥当时有带备用能源来着?”
“嗯?那你怎么没拿出来用?”胡罗布手肘怼两下身边的赵乐杰。
“老子当时导到一半防护罩破了!”
“污染区的环境也不适合换乘备用机甲。”
“安了,你看他们现在生龙活虎的。”黑鸦坦克拍了拍YDS医疗的肩膀安慰他。
【林垚:“沉临,你怎么想?”
近卫机甲动作流畅地挑飞金蝎,应沉临突然问:“这里离最近的次防御区有多远?”
霍焱:“这里吗?不远,就在高塔旁边,大概3公里。”
“3公里?”应沉临扫了眼仪表盘,“那能量够用的。”
说出能量够用的时候,通讯频道里短暂地停了一瞬。
……
应沉临道:“天域星是赛级污染区,一般时候是没有补给点,但基站点作为核心设施,它的次防御区也是它的储备点,其中存储着大量的能源。”
“这些能量平时无法直接供给给机甲,但实际上基站能源跟机甲能源出自同种能源矿,a级以上机甲可以加的能源种类多。”
其他人:“???”】
“机甲能源填充我们机甲师还会弄,但这种从基站防御区里导出能源的操作要使用对应的设备转换,这些得技术人员……”
话还没说完PJT坦克自己就闭麦了。der唷,要什么技术人员,Sink那可是维修师,天天和机甲能源打交道,可不就是技术人员吗?而且还是新鲜的。
“这次防御区的能源不得给他们打足了底气啊。”
“可不是嘛,充个十几次没问题了。”
机甲师:解锁隐藏新打法。
次防御区:坏了,这把高端局。
污染物:完球,遇到高级猎人了。
【赵乐杰无处施展,保护枪炮机甲有霍焱一台坦克就够用了,他在旁边没什么用,只能帮忙挑挑怪,忽然注意到金蝎堆里那台近卫机甲似乎一直在往他这边方向看,他疑惑道:“近卫兄弟,怎么了?”
“你是不是想找点事情做?”应沉临问。
赵乐杰一会还要跟着kid这群人去偷能量,犹豫道:“需要我干什么?”
应沉临哦了一声,似乎就等着他这句话:“帮忙捡材料吧。”】
也许是跟KID混熟了,曙光的几个机甲基地都见怪不怪KID这副财迷样。但没怎么见过这几位扫荡污染区的机甲基地和边境军们都是一副见鬼想笑的无奈表情。
曙光:这算什么?抢劫初露苗头?
“你们这是第一次合作吧,也太有默契了。”
“嘿嘿,那是我们投缘的很,我们就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姐妹。”
季青锋日常撬墙角:“老赵,你要不就加入我们吧,编外人员你还能有两份工资。”
赵乐杰:我差你那几星币吗?
张哥:“你们少挖我们赵副队!”
霍焱:“咳咳,合作总没问题的。”
林垚:“但是老赵的手法太浪费了,一点都不熟练。”
赵乐杰冷笑:“那还真是抱歉啊。”
【戚司城观察四周,依稀能看到枪炮机甲的弹痕。
“戚队,我们在附近找过了,没找到副队!”
流沙已经消失,百岁兰死亡,污染区恶化的环境并没有恢复。
“走!”戚司城没有犹豫,从百岁兰的坐标继续往基站c高塔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通讯频道里出现新的播报。
机甲师报告道:“不好了戚队,我们发现大量死亡的污染物!”
……
看到周围遍地的金蝎污染物尸体,犹如蝗虫过境,一只不留,连着内核的晶石都被挖得干干净净。
……
尸体堆累,还有一些被风吹跑了一段距离,显得整个场景格外狼藉。
胡罗布暗自心惊,那个高级污染物这么凶残吗?
还有这种恶趣好???】
一趟分析下来,就没被当成人的KID全员和赵乐杰:……
不是蝗虫过境就是S级污染物恶趣味,我们有那么可怕吗?都看到是人为刀切的痕迹了,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我们呢?
胡罗布:“抱歉,当时确实是吓得不清。太震惊了那场面。”凄凉极了,那些变异金蝎。
鹿溪:“至少可以看出我们是可以堪比S级污染物的,对吧?”
弱弱的女声得到了全员赞同。
而随军从行的赵副队表示,你们KID可比S级污染物还可怕。
【有个机甲师担忧地走了过来,“戚队,我们还在周围检测到机甲能量痕迹……副队该不会遭遇不测了吧!”】
“放心吧,你们亲爱的副队可安全了。”林垚拍拍这位机甲师的肩膀。
是啊,我这亲爱的副队本人没有遭遇不测,只是痛并快乐着。
赵乐杰回想起当初自己机甲差点就躺在污染区的自己,感觉自己有点死啊……
别再逮着他薅羊毛了,换个人来黑历史吧!
||章节:第28,29章
||诶嘿!突然出现!这两章真的都很有意思,一时间截取原文都不知道截哪些好呢哈哈。
话说为什么不能加粗字了。。??
【吴叶】黄金时代
黄金时代
Summary:但凡没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Warning:原作向。吴叶。全文8k。
——
年关的时候兴欣网吧这边也忙活起来了,客人是少了,但是队里几个年轻人还是颇有仪式感地装点起门面来。他们刚拿过第十赛季的冠军,所有人都向着心中的目标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
叶修在带着国家队顺利夺冠回国之后也在兴欣又重新呆了一段日子,不过更多时候和公会部的人混在一起。陈果每每抱怨他和魏琛两个人吞云吐雾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吸烟有害健康放脑子里去。苏沐橙倒是一笑而过,表示叶修这人还真没人管得。
陈果看他在兴欣还是那么活泛倒也心底里高兴,就是嘴上还是得刺他......
黄金时代
Summary:但凡没得到,但凡是过去,总是最登对。
Warning:原作向。吴叶。全文8k。
——
年关的时候兴欣网吧这边也忙活起来了,客人是少了,但是队里几个年轻人还是颇有仪式感地装点起门面来。他们刚拿过第十赛季的冠军,所有人都向着心中的目标一步一步地稳扎稳打。
叶修在带着国家队顺利夺冠回国之后也在兴欣又重新呆了一段日子,不过更多时候和公会部的人混在一起。陈果每每抱怨他和魏琛两个人吞云吐雾的也不知道有没有把吸烟有害健康放脑子里去。苏沐橙倒是一笑而过,表示叶修这人还真没人管得。
陈果看他在兴欣还是那么活泛倒也心底里高兴,就是嘴上还是得刺他几句,揶揄一下他这人那脾气还得把人气个半死,也没人乐意去管他。苏沐橙倒是转了转发圈,“以前还是有人管他的,不过效果也不太好,最后还成帮凶啦。”
陈果有点好奇,叶修很少说起他从前的事情,她认知中的叶修已经打上了斗神的标签,事实上绝大多数人对于当年的叶秋私底下是个什么人都印象模糊。他成名太早,又神秘,很多人对于这位大神的传奇事迹都抓心挠肺。
“谁呀谁呀?”
苏沐橙笑笑,“你应该认识的吧,嘉世以前的副队。我就是从他手上接过了叶修的搭档这个身份啦。”她这话里说的副队当然不是指刘皓,陈果是嘉世老粉,不过接触荣耀也不算开山一代了,队里她又更爱苏沐橙这位首席枪炮师一点,回忆了好一会儿才从记忆里拽出个名字来。
他们说话的时候正在二楼,几个小伙子都嚷嚷着在收拾些什么彩带气球,不久前魏琛那边说有个野图刷新,叶修没挂好那彩带就急匆匆地跑去上号,唐柔把那彩带套到他脖子上,叶修无奈地喊了一声别闹痒得很。这会儿野图是已经快杀完了,他们那儿彩带也快弄完了。
楼下也传来声响,已经是傍晚时分了,又值年底,来上机的人不多。前台的小姑娘喊了一声“陈姐有人找”,陈果有些茫然,扯着嗓子喊了句“找谁,哪位呀”,那小姑娘也扯着嗓子回,“不认得呀姐,找叶哥的,姓吴。”
“姓吴……”陈果在心里嘟哝着。她倒是刚想到一个姓吴的名字,吴雪峰,也就是苏沐橙说的那位嘉世从前的副队。不过这位吴副队已经人间蒸发很久了,叶修似乎也从未提起过这么一个人,就陈果所知吴雪峰在退役之后彻底离开了荣耀赛场,而像这样早年退役的选手已经很少有人关注他们去向哪里了。
跑下楼的时候她看见一位似乎和网吧格格不入的客人在前台。他像是匆匆赶来显得有些疲倦,但是精气神很好。陈果也算是个做生意的,这位客人的眼睛里颇有些生意场上的人精明,这种气质很难培养,也很难掩盖,陈果在叶秋身上也注意到过这种特质,不过叶秋在他哥面前总是像一扎就破的纸老虎,名为亲情的先天条件冲杀了这类摸爬滚打出来的后天气质。
这位吴先生不太一样。陈果一眼就看得出他是个精明人,但是又有种矛盾的温和气息,或者说他不愿意对自己即将见到的人精明起来。陈果对男装没什么讲究,但看得出他穿得很得体,和网吧里一帮抠脚大汉可谓云泥之别,但总又给她一种错觉,这位吴先生要是摸到了鼠标键盘或许也是个青春热血的小伙。
对方先笑着打了个招呼,“陈老板你好,我找叶修。”陈果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自己盯着人的时间太长了,很不礼貌,连忙应声,“哦……哦,找叶修,请问你是?”
他笑笑,“我是吴雪峰。”
陈果差点尖叫出声。他说话的声音不算大,但是发音很是清楚,至少这一块还是有些没带耳机的客人能够听到,但是似乎没人做出什么反映。陈果连忙请他在会客区休息,“我去叫他下来,你随意,你随意。”
吴雪峰只是在沙发上坐着,似乎对于那些叠在一起的电竞之家杂志并没什么兴趣。他只是偶尔看向楼道口,前台的姑娘给他送了杯热水过来,“你好像有点紧张。”吴雪峰接过水,倒也不否认,“是啊,有点紧张。”
他已经很久没有紧张过了。这种毛孔舒张、气血翻涌的感觉他也曾在当年的竞技赛场上感受过。有些人害怕紧张,有些人享受紧张,但无论如何这种血脉贲张的感觉会调动起身体的每个细胞,叫嚣着年轻与张扬。竞技赛事颇为残酷,却又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精神上的极限运动场,而乏善可陈的生活让人安逸,也让人平庸、让人麻木。
吴雪峰在心里叹气,他的承受能力确实在离开这赛场之后退步了,就连见一个当年天天见的人都会七上八下,浑然不像个已经在社会上碰过壁流过血又打过胜负仗的人了。
陈果跑上去的时候叶修那边已经接近尾声,他只是随意地敲击着键盘,陈果凑过去说有人找你,他倒有些疑惑,陈果又接着说,吴雪峰。坐在叶修隔壁桌的魏琛反应比叶修还大,烟都差点没叼住,“谁?我操,谁啊我去?”
叶修也是一愣,他太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此刻竟也有点不敢相信。事实上他记得吴雪峰的电话,这是一串在当年他倒背如流的数字,但自从吴雪峰离开之后他从未拨出过一次。
他并不觉得人生还会相逢。这世上有太多的人只会相交短短一刻,三年已经算是漫长岁月,一个人的形象在三年的日升月落中已经足以被定型,哪怕离开之后也在记忆深处占据重要的一角。他很早就明白了人们可以依靠回忆来生活,当年的狐朋狗友最后保持联系的其实也并不多,相见很多情况下是奢侈的事情,鱼有鱼路,虾有虾路,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大多数人也没有时间沉醉过去,人总是活在当下的,他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却不会替别人选择人生。
正因如此,吴雪峰当年退役的时候,有些队友说着挽留的话,有些队友本身也明白下一个离开的或许就是自己,只好更为难过地送行,只有当年的嘉世队长,对于他的副队的离去甚至相比之下显得有些无情。他只是炫耀似的给自己的副队看了眼那三枚戒指,打趣般地说“送别礼已经给你了,你肯定满意。”
还有很多话是他没说的,比如祝你一路顺风,祝你在新的领域也能气冲云水,有空回来看看,偶尔也能上荣耀来。不过这些话太不符合他的个性,他相信吴雪峰是懂的,他们一直是很好的搭档,因吴雪峰当年眼里并无伤感之意,在队友们伤春悲秋的时候只有嘉世的正副队长像冠军队的气势一般,笑意盈盈,磅礴大气。
只有吴雪峰拖着行李箱和三年的荣耀彻底消失的时候,叶修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又送走了自己的一位朋友。但这事实并未让他伤感,他只是随意地吐出一个烟圈,歪歪扭扭没个正行地向那片璀璨的枫叶走去,他的身边没有人,他的身边又有很多人,不变的是他一直在走,从不为谁停留,也从不为自己的情感停留。
吴雪峰是少数当年会管着叶修的人,他会在意叶修一天的抽烟量,会在意他一天睡了几个小时。早些年的时候,那会儿叶修还叫叶秋,那帮老职业选手一致认为吴雪峰比起做副队更像是给叶秋做奶妈来了。郭明宇曾经嘲笑他当初应该去玩个奶,这职业气质真是贴得不行,量身定做,结果被叶秋一句呵呵嘲讽了回去,“老郭你这扫地焚香是不是还得去找个少林寺扫地僧来打啊?”
吴雪峰只是温和地在一旁看他们这些人打打闹闹,他对叶修上心是因为他和叶修熟悉,在一日又一日的相处的时候他能看到那些人看不到的东西,媒体最关心的东西在他这里是最不值钱又最珍贵的。
他知道叶修出来闯荡的时候还是个没成年的孩子,知道他其实也会紧张,知道斗神并不是战无不胜,一叶之秋不需要休息,而叶秋需要,他见过年纪轻轻的小队长熬着个黑眼圈在键盘上睡得香甜的场景,见过他打着哈欠从宿舍顶着一头乱毛出来的样子,见过他偷偷抽烟被抓包之后梗着脖子的模样。
吴雪峰知道每一个赛季有人离开的时候他其实都很难过,但他从不表现出来。第一赛季的时候他还能表露出来,大家都看得出他兴致不算高,队友打趣,说你这人退役就退役,退役前还这么极限拉扯的要把小队长弄哭一次才算带劲。嘉世的小队长一边骂去去去,一边和人随意地挥挥手,只留下一个轻轻的拥抱。
吴雪峰那时候就已经明白自己陪不了势不可挡的嘉世队长多久,他会建立一个独属于他的、举世震惊的王朝,而他的臣子们前仆后继,自己或许只是陪伴得稍微久一点的那一个。第二赛季的时候嘉世的小队长已经看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微笑着用冠军送别陪伴他三百多个日夜的伙伴。
王朝建立的时候就连嘉世自己都有点恍惚,真的做到了,他们淋着一片金色的雨,耀眼地像是看到了正午当头的烈日,东方大地一片狂热,曙光明耀,足以致盲。吴雪峰只是在心里叹了口气,打完比赛的时候他的手已经有点撑不住了,他拿到了这片全新的领域上史无前例、开天辟地般的三连冠,他觉得太幸运了,也太可惜了。
嘉世的小队长还是一样没有出来接受海啸般的狂呼,只是在选手通道里对他做了个鬼脸,吴雪峰觉得可惜,只是觉得自己可惜,他已经夕阳西沉,可他的队长却永远旭日东升。
他打定主意要走,叶修送给了他最完美最完满的职业生涯,这是一个哪怕放到十年后也让人瞠目的履历,三年光阴,三年赛场,三连冠,吴雪峰以绝对恐怖的成绩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了句号,他没有什么可以回报叶修的饯别,只能告诉自己要笑着,不能像当年的臭小子一样把小队长搞得兴致缺缺。
可正当走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他已经看得那么仔细,小队长却还是以他看不到的方式抽条般地生长。他已经能够完美地收拾自己情绪,不至于搞得一地鸡毛,多年后回忆起叶修送自己离开的时候张扬的笑,吴雪峰会恍惚间回到三年热血沸腾的岁月里。
在第一赛季的时候叶修抽烟,他说不好,叶修说不行,不抽他头疼。他很少用那种委屈巴巴的语气说话,吴雪峰知道这人小鬼大的家伙是在玩苦肉计,这会儿心里或许还在狐狸般地笑,可是他束手无策,他没办法不心软,至少吴雪峰没办法对叶修不心软。他还是要管着他,因为这对身体不好,但他也纵容他,因为知道叶修是个有分寸的人,由他去吧,由他去吧!
叶修有时候找他来抱怨的时候会说起训练上的事情,说起配合上的事情,说起敌队的那些家伙,他说起那些话的时候有种不可置疑的锐利,就像他一往无前的战矛,是嘉世的绝对核心。吴雪峰听着,叶修说得都对,他在自己的领域有一种绝对的统率力,天生的君主,他能做的是谦卑地辅佐,精准地策应。
可当叶修无厘头地来找他说点生活上的琐事时又像换了个人,很是可爱。他说起前些日子门口的自动贩卖机吞了他五块钱,小小机器太过太卑鄙,说起沐橙学校又要搞什么艺术表演,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如数家珍。这时候吴雪峰总觉得受宠若惊,他似乎是被放在了一个如兄如友的地位,叶修眼里亮晶晶的,全是年轻的热爱,吴雪峰总疑心那里面有什么天河极光一样的东西,很虚幻,又是真实存在的。
嘉世的小队长或许不曾意识到过他曾经把吴雪峰放到过这样的位置上。或许只是他在外漂泊数年不安定;或许只是他只扮演过哥哥、前辈、队长的角色,从来都是他领导着别人,他来做决策;或许只是吴雪峰作为副队总是能理解他的指示,又年长他;不知不觉中他也会把自己放在这样渴望认可的地位上,这是一种不显山不见水的依赖性,吴雪峰把他养得太好了。
离别总是伤感,但吴雪峰觉得在这片土壤上早已硕果累累,天下谁人不识君,小队长知道此后或许不会见面,副队长也知道。不过相逢已是幸运,跟随着当年的叶秋在这片贫瘠的土壤上开垦是吴雪峰做过的最离经叛道而大胆的决定,也是他人生中做过最幸运的决定,他带着自己领略过高山汪洋,这对于一股水流而言已经太过奢侈了。他知道自己无法给这团年轻的火苗永远的狂风,但是他们互相给过最黄金的年岁,最张狂,最恣意,最年轻,最难以忘怀。
他从未试着找过叶修,在国外读书打拼的时候他甚至没心思去接触荣耀,但他一直有留意国内的电竞信息,知道第八赛季的时候他的小队长也像他一样离开,可是他的句点并不完美,像是被人生生劈成一个逗号,流畅的乐章被凭空滞涩打断。
吴雪峰难受吗,他认为是难受的,他只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难受,但他绝不担心叶修。他信任自己的小队长,就像一个忠臣永远信任自己的君主,信任他注定开荒拓土而永驻一方,而自己随时能够赴汤蹈火,多年从未变。他咀嚼着那片永不凋零的枫叶回忆,他相信春风吹又生。叶修从不让他失望,他从不让任何爱他的人失望,第十赛季的时候他以一种恐怖的姿态回归,他这样让人流泪,却从不让人痛苦。
而吴雪峰想,我也一如当年你送别我,只能在地球的另一面把那些无法说出话放在心里,以一个故人、一个旁观者的身份为你欢呼,为你喝彩,为你流泪,为你骄傲。
叶修下楼的时候魏琛啧啧了几声,感慨了一下这都十年了这老没良心的跑去找他家副队还是那姿势。有点雀跃,又有点矜持,只有在吴雪峰面前他才会表现出一点孩子气来。魏琛看着他连跑带走的背影,突然也很是感慨。队里的年轻人都好奇地过来问这里最老的前辈,八卦的目光在空气里交织着。
魏琛摸了把不存在的长须,“吴雪峰这个人嘛……总之老叶那点臭毛病都是被他们嘉世那帮人惯出来的,这位更是重量级啊。”
他突然想起了当年聚会的时候叶修迟到,一帮人都吵着要灌他酒,只有吴雪峰拦了下来,然后把酒递给他。这位嘉世的副队长一直把自己放在一个叶修够得到又不会让人反感的位置,不远不近,不为自己的队长做任何决定,只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奉上。他像个大哥一样,叶修想喝,他会为他续杯,叶修不愿意喝,他也会不容置疑地替他做这个恶人拒绝掉。
叶修对于他有一种自然的亲昵,他们之间无论是勾肩搭背还是互相倚靠都自然而不做作,如同呼吸喝水。魏琛有时候觉得这不像是正副队长之间的相处,可是当事人又大大方方的倒像是他胡思乱想。他知道吴雪峰有时候还会呼噜叶修的头发,第一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他简直被震碎三观,他上手也想摸的时候差点被叶修踹出ktv,这张牙舞爪的小狐狸很有领地意识,魏琛百思不得其解,怎么自己就算得上冒犯,吴雪峰那就叫安慰呢?
有时候魏琛也觉得可惜,吴雪峰退役之后叶修那种幼稚劲似乎也像退潮一般消失了。那时候他已经建立了王朝,魏琛早就退役,已经不清楚后来的人与他的关系,只不过这两年的聚会总能看得出来他在任何人面前与在吴雪峰面前都是不一样的,他越来越像个前辈,虽然能和所有人都打成一片,但是那种毫无距离感的面貌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魏琛有点惆怅起来,他突然意识到,那也曾经是他们一代人的黄金时代,没有像现在那么正式,充满了匪气与街头气,恶劣而带有些不撞南墙不回头的疯狂。他承认这一刻他又老了一些,不是手,而是他意识到了心态的老去,当一个人开始追忆往昔之时他就已经步入了一条滚滚的下坡路,叶修说自己从不追忆过去,大抵也是这个原因。
叶修离开的背影让他似乎又幻视回了当年不可一世到有些恶劣的嘉世小队长,这种久违的感觉让他五味杂陈。包荣兴提议要不要下去和老大的队友见见面,魏琛吐了圈烟,“现在啊?别了吧,相信我,你不会喜欢看你老大和他的好副队在一起那副样子的,当年膈应了我们这帮老不死的整整一年啊!”他在心里笑笑,这久别重逢的场面就让他这个同样是个故人的老家伙来保护吧。
吴雪峰看到叶修的时候叶修也正好看到他。他的小队长已经不再年轻了,那种年轻而张扬的锐意已经内敛到他的岁月当中,但这种浑圆的气质让这片枫叶更加迷人,从青涩的夏变成深秋的红。或许不像自己,他的小队长人生的每个阶段都是他的黄金时代,他总有不一样的美,终身美丽而让人目眩神迷。
叶修并不吝啬他的欣喜,吴雪峰只觉得他眼里的笑意都快要蹦出来,虽然眉眼有些变化,可那神情分明十年不变。他的小队长下楼抱了抱他,吴雪峰却觉得有些哑口无言了。他应该说点什么呢,他实在没有做好见面的准备,可是有时候人就是情感驱动的动物,如果今天不来或许他又会后悔,他只好说着像他这几年岁月一样无趣的话,“好久不见,小队长。”
叶修拍拍他的肩膀,“好久不见,雪峰。”
他叫过他气冲云水,叫过他老吴,叫过他吴副队,叫过他雪峰,也叫过他雪峰哥,吴雪峰认为每一个称呼都是好听的,都是最适合自己的。叶修似乎也过了当年那个会扯着吴雪峰让他下去带杯冰的上来而夸张地拖着长音,带着整个队伍叫他哥的年纪。他成熟稳重了太多,吴雪峰自己也拼搏过,知道这样的转变是岁月的风霜催人,成熟的美丽醉人,可也总让人心疼。
他们后来去一家馆子吃饭的时候吴雪峰意识到当年他们也常在这里下馆子,老板娘还是热情地招呼他,叫他小叶,倒是认不太出自己了。叶修也只是笑笑,没有解释什么。
味道太熟悉,飘过了多年岁月。他们一开始不谈荣耀,只像是故友重逢般的聊家常,叶修问吴雪峰怎么想着要回来了,吴雪峰说落叶归根,总要在国内安身立本,叶修问怎么突然想起来要来网吧找他,他说这话的时候正上了一道菜,橱窗外面车水马龙的,H市比十年前已经热闹太多,年轻人在夜色里步履匆忙,他们只是在万家灯火中的一角。
“我也已经退役啦,本来过几天就打算回B市了。”
吴雪峰很熟稔地替他烫好了碗筷,“我刚回国,想来看看你。”
他其实看了苏黎世的比赛,就像他见过第一赛季的时候紧张的小队长,叶修虽然在领队的位置上,哪怕是国家队的都不一定能看得出他在紧张,可吴雪峰就是能从几个转播的镜头看出来。
世邀赛冠军的时候中国队一齐捧起的奖杯,叶修就在那举世瞩目的灯光下,隔着荧幕他也能看到已经不再年轻的小队长眼里的激动,和当年他捧起三连冠的奖杯时一模一样,也正是如此他明了,这是他的小队长为自己划上的,如同十五的圆月那般皎洁又明朗的句点了。
此后见不到,那便是真的见不到了。吴雪峰来兴欣只是碰个运气,他并非抱着非见不可的心,如果命运让他见到叶修,说明他的幸运再度续杯,如果命运让他们交错,也不过是告诉他回忆已经足够完满,足够他拥有一生,回忆一生了。
“就在这里定居吗?”
吴雪峰点头,叶修点的菜和当年一样,他记得吴雪峰喜欢吃什么,不能吃什么。
他们后来还是谈到职业圈,谈到这几年,吴雪峰很少说自己的事,因为他觉得没什么可说的,他不像叶修一样注定是个传奇。叶修说得最多的还是嘉世早些年的那些日子,此时此刻他们只是像人生长恨水长东一般谈那些共用回忆。
“……后来我大概也意识到了,或许那些年我确实有点冲过头了,回头看看你们包容了我很多,并不是所有人都和你们一样。职业联赛嘛,现在也不像从前那么纯粹,不过我觉得也不算是坏事吧。”
吴雪峰温和地点点头,只是看着橱窗的镜像里叶修淡淡的笑容,“代价有点大。不过总要走出那一步的。”
叶修笑笑,“只是于我们而言代价有点大,不过总之是未来可期,它会越来越好的。”他的眼神渺远,这是吴雪峰不熟悉的眼神,不管如何他还是错过了叶修无数个日月,叶修已经能够做到像真正的前辈、真正的丰碑一般回头看走过的路,而吴雪峰记忆里的他还是一往无前的一把矛,但这并不重要,只要是他就足够了。
吴雪峰倒了一点饮料,“我想起当年那些记者,问我嘉世队长叶秋是个怎样的人。”
叶修很自然地接过他倒好的杯子,“哦,我记得,你老敷衍了,就说了句很好的人。那是当然的,我也知道我是个好人。”
“这倒不是,我是很认真地思考了,但是就觉得怎么都不对味,思来想去,还是只能说你是很好的人。”
当年他想过怎么回答,他可以像那些对手一样说叶秋是个很强大的人,是个值得尊重的人,是个很职业的人,也可以逗那些记者,说点半真半假的话,说叶秋是个可爱的人,是个臭屁的人,是个偶尔也不听别人劝的人,是个油盐不进的人,但最后他还是顺从了自己的本心,他觉得小队长就是很好的人,没有办法用别的词语去描摹他,没有任何词语是和他贴切的,只他一人便是自己的整个黄金时代。
叶修趴在木桌上看他,眼里是外面的霓虹灯牌,“那现在呢?”
吴雪峰说:“更好的人。”
叶修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小腿,呵呵一声,“啧啧,海龟党的用词也万年不变啊,国外也这么夸人吗?”
吴雪峰面不改色地说:“我们还可以说honey,说dear,说baby。”
叶修嫌恶地噫了一声,“别了,那我还是做个好人吧。”
上半月的时候月亮出来地早,正到了天空正中,从这里远远望去能看到嘉世最早的那栋写字楼,已经是一片黑灯瞎火,吴雪峰突然很想念那片枫叶,问叶修能不能去新嘉世看看,叶修道他们现在过去也只能在门口转悠一下了,吴雪峰说足够了。
他们走过几个路口的时候像那些饭后散步的亲朋,在嘉世大楼之下抬头仰视那片永不凋零的红枫,吴雪峰问能不能拍个合照,叶修说好,他们自拍的时候叶修还是把头搁到了他的肩膀上,吴雪峰突然听见一声小队长。
“小队长……小队长过来拍合照!”
“快点快点吴哥,来个捉云手把他弄过来!”
“我操,主角怎么能不出境,秋哥快来,这片子我以后可是要吹一辈子的,以后我闺女我都要给他看,就说他爹以前也是跟当年最牛逼的大神一起奋斗过的!”
“来啦来啦,小队长站中间,C位!吴哥你旁边?”
“咳咳准备了哈,庆祝我们嘉世,第一赛季总冠军!第二赛季总冠军!第三赛季总冠军!”
等他回过神来时才发现那声小队长是自己说出口的,他已经按下了快门,叶修和当年一样,拍合照的时候把头搁在自己肩膀上,松松垮垮地站着,在一帮小伙子里面像刚成年的孩子,慵懒而随性,背后是他们一起托起的红枫。
叶修疑惑地拍他,在他面前晃了晃手,“回神啦,怎么了这是,我现在可不是小队长了,已经是中队长,不对,大队长了。”
吴雪峰笑着拍了拍他的头,叶修应该是没看见他的手机屏保,那张嘉世最初的合照,但他相信叶修的某个U盘里也一直存着这样的照片,从左到右的那些人的名字他们都能一一说出。
人生何苦寂寂无名,十年打马已过,而岁月从未败他。
——end——
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all叶】无独有偶(50)
前文走:(1)
孙翔*还来不及把这一切推演还原,叶修就伸手,轻轻地垫了垫他的头发,眼里极罕见地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温和:“你不要想这么多,你才是现在场上国家队值得骄傲的队友。孙翔和你不一样,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判你们在任何方面的高下,顶多是时空不一样,发生了些许偏移。”
“你还这么年轻,”他叹息般低声说,“和我这种职业生涯走到尽头的人不一样,以后的荣耀,就是你们的世界了。”
这么一瞬间,孙翔*明明没有释怀,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另一种心绪骤起,以绝对优势压倒他秘而不宣的沮丧,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孙翔*很难过。
世间多无奈,美人迟暮、江山易姓、百草凋零…还有斗神缓步退下神...
前文走:(1)
孙翔*还来不及把这一切推演还原,叶修就伸手,轻轻地垫了垫他的头发,眼里极罕见地流露出显而易见的温和:“你不要想这么多,你才是现在场上国家队值得骄傲的队友。孙翔和你不一样,但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评判你们在任何方面的高下,顶多是时空不一样,发生了些许偏移。”
“你还这么年轻,”他叹息般低声说,“和我这种职业生涯走到尽头的人不一样,以后的荣耀,就是你们的世界了。”
这么一瞬间,孙翔*明明没有释怀,却能明显地感觉到另一种心绪骤起,以绝对优势压倒他秘而不宣的沮丧,传递到他的四肢百骸——
孙翔*很难过。
世间多无奈,美人迟暮、江山易姓、百草凋零…还有斗神缓步退下神坛,轻描淡写将一切奉送他人。听闻嘉世昔日的英雄树倒猕猴散,在某个冬季的夜晚满覆寒霜而去,有他人亲眼所见的狼狈不堪。
他说他的职业生涯走到了尽头。
明明未曾见过辉煌,却如同当临极夜,孙翔*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他太习惯把任何软弱的情绪易转上扬了,那团愤怒的火燃在心里,他无理取闹,责怪时间残忍,责怪规则无情。
然而那个最应该责怪的人,好像只是开了个不大不小的玩笑,满不在乎地做着笔记,听到楼下喧哗,笑着起身,和他说:“今天的英雄回来了,走,出去迎接他们。”
孙翔*站在门口,第一眼看见的,就是孙翔。
孙翔回来的时候仿佛班师回朝的将军,昂首阔步,额前那簇张扬的碎发来不及打理,被汗水浸出墨黑的光泽。
这本就英俊出众的青年穿着简单的卫衣,却衬出宽肩窄腰的好身材。明明之前还急急忙忙地大踏步往前走,等真的来到叶修面前,却不自在地把手伸进衣兜,歪着头偏过眼,半天挤出几个生硬的字:“我赢了。”
“我知道,”叶修看着他,伸出手递给他一张纸,“还是本场MVP,最后三秒的操作现在已经被吹成神了——喏,擦擦汗。”孙翔还来不及别别扭扭地说一句“这有什么”,就看见面前的俊秀青年眸如朗星,勾着唇角笑,笑起来时星星映入春水,有种不起波澜的柔:“孙大神厉害,太给我争面子了。”
这下什么好话坏话欲盖弥彰都烟消云散,他抓紧那张卫生纸,脸嘭地红了。
“老叶你怎么这样啊,就夸你们世界的人是吗,”黄少天*奋力挤了进来,“我呢我呢我呢,我可是活到了最后的男人……”他回头看了眼喻文州*,又补充道:“之一啊!”
“你吹什么啊,”楚云秀*在嗑瓜子,凉凉地说着,“当时要不是周泽楷*一个巴特雷狙击把对面的刺客轰杀了,你现在估计都凉凉了。”
“那怎么能怪我,我当时不是奋力保护奶妈嘛!”黄少天*据理力争,万分不服气,丝毫没有察觉收到旁边张新杰*已经几次投来了目光。
闻言,同样往前一步的周泽楷*对楚云秀*露出一个很小的笑容,又迫不及待地看向叶修,眼睛亮晶晶的,不知道是不是想说什么,却一个字都没有说。
被挤到外围的孙翔:“……”
这群人怎么回事?叶修是他的领队又不是他们的!
叶修忍不住勾了勾嘴角,看了眼后面摇摇头表示无奈却没有任何不高兴,连眉眼都透露出轻松愉悦的苏沐秋,拍了拍周泽楷*的肩膀,又摸了摸黄少天*的头发,口吻正经:“不错,小周小黄都在此次比赛中为把敌人打得落花流水做出了巨大贡献,我决定在精神上给予奖励——物质上的奖励就给你们苏领队吧,他有钱,让他请吃饭。”
苏沐橙*扑哧一声就笑了。周泽楷*也跟着笑,腼腆却高兴,一张俊脸由此更加颠倒众生。
黄少天*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被叫“小黄”这个细节,被顺毛顺得乖乖巧巧,闻言咧嘴对身后的苏沐秋大喊:“领队我要吃鲍鱼饭!”
“领队我要吃佛跳墙!”身后的方锐*跟着瞎起哄,笑嘻嘻地接口道,“我还要吃帝王蟹!”
“想得美,”苏沐秋插着兜弯起嘴角,语气却并不凌厉,带着久违的少年意气,“等夺了冠让冯主席请,到时候你要点多少点多少。”
旗开得胜,所有人都喜笑颜开,将欢欣摆在一张张年轻的脸颊上。
傍晚的时候他们办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国内电竞局打来电话告诉苏沐秋,他们和H国的交涉因为这场胜利取得了上风。被关押起来的人承认自己受了指示,并指认了一个H国的电竞局任职人员。
与选手无关,纯粹是出自幕后人员对于国家队强大实力的惧怕与天然的恶意。
虽然电竞局有意隐去了孙翔*的名字以避免舆论伤害,但这件事在国际上还是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在“电子竞技需要公平”的高呼声中,H国不得不公开发表致歉声明并革职了与此事有关的一系列人员,主使人更是暂且入狱,等待着法庭审判——冯主席向国家队的每一个人保证,国家会对H国施加压力,一定还孙翔*一个应得的公道。
至此,轰轰烈烈的“H国蓄意伤人触犯国际法律”事件拉下序幕,人们的目光再次投注到仿佛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从容挺进半决赛的国家队身上,欢呼雀跃,为他们的光环自发致敬。
但处于事件中心的孙翔*,却有了心事。
孙翔靠在床板边听音乐边看新闻。英俊的年轻人穿着雾霾蓝的卫衣,眉眼出挑又干净,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却一点也不清冷。他仿佛天生就带着飞扬与肆意,哪怕沉默不语,剑眉星目英挺逼人,更像是一团静静燃烧的火。
“下场比赛你上不上?”孙翔*掰开筷子,顺手递给他一双,桌上饭菜氤氲的雾气遮住了他的眉眼,“我手还没好全。”
“不上。”孙翔接过筷子和盒饭,果断地拒绝,一点转圜的余地也没有,“就你那手,一个口子而已,早该好了吧?”他忽然一顿,若有所觉般转过头,因为生来一双大眼,睁全时双眼皮上的褶皱明显,给他增添了一分奇异的单纯:“我说,你自己的比赛你怎么这么不积极啊?这种问题也拿来问,你不是早应该准备着亲自上阵打爆对手冲进决赛吗?”
孙翔*没说话,自己也掰开筷子,食不知味地扒了两口番茄炒蛋。
孙翔上下打量着孙翔*,颇感怪异地皱了皱眉:“你这几天怎么了,有心事?”
吞吞吐吐、畏葸不前、犹抱琵琶半遮面确实不是“孙翔”的作风。无论在哪个世界,他好像都活得真实又自由,干净放肆到让人羡慕。
孙翔*放下筷子,单刀直入:“我觉得你很厉害。”
孙翔:“哈?”他愣了愣:“不是,你这是自夸吧?我不就是你嘛。”
孙翔*反驳:“我们不一样,你比我厉害。”
孙翔:“……你在说什么,哪里不一样了?”
孙翔*抿了抿嘴,声音低不可闻:“都是因为叶修吗?”
因为他,你更坚韧而强大;因为他,你眼底有“重量”;因为他,你变成了如今的孙翔。你说他是斗神,你说他强大无匹,你从未承认他于你而言有多重要,却把一切书写在了行动里。
你这么喜欢他,昭然若揭。
我开始喜欢他,理所当然。
孙翔*看向脸上写满了莫名其妙的孙翔,掌心蓦地摊开,认真地说:“今天我输了,输得心服口服,但是明天则未必——我会更强,强到超过你。”
孙翔:“……”他虽然觉得这句话有种微妙的耳熟,但遭到挑衅,还是下意识扬眉看向对方,面容上有着如出一辙的傲气:“超过我?我可不会停留在原地,我也会进步。”
正要敲门的叶修听到这段对话,表情复杂:“……”
这两傻孩子在干什么呢,互喷垃圾话吗?
TBC
更新频率:寒假期间和《爽文系统无效中》交替更新哈(差不多是日更的频率(。
上一本叶受完结文《最佳炉鼎》正在预售中,大家康一康瞧一瞧啊:最佳炉鼎预售!
【车男主】实习生说岑驳遥你还没摆脱兆玉瘟吗?
*子车甫昭 x 佚名(离宇亭)
*一切私设文中可见。
全文8k6,ooc致歉。
——————正文——————
00.
...
*子车甫昭 x 佚名(离宇亭)
*一切私设文中可见。
全文8k6,ooc致歉。
——————正文——————
00.
在沈袖袖入职西封杂志社当实习生的前一段时间,也就是刚进城的时候,他曾巧然与子车甫昭碰到过。
那时的他带着师父师兄师妹师弟,神色平淡且有如人机一样站在路口,静静地盯着缓缓从他面前吊儿郎当走过去的子车甫昭。
这视线太过明显,一点儿掩饰都没有,绕是子车甫昭都被盯得背后直发毛,唰地一下停住步伐扭过脑袋。
“盯着老子做什么?想请老子吃饭?”他啐了一口,狠狠问道。
沈袖袖沉默半晌,唤道 : “兆玉瘟。”
子车甫昭扬眉咧嘴 : “你他妈叫谁呢?”
沈袖袖没有回答,只是看了看四周,好像在看子车甫昭身边有没有那道熟悉的身影。
随后,他恍然大悟,点点脑袋赞许道 : “你终于没有缠着岑驳遥了。”
子车甫昭青筋暴起 : “那他妈的又是谁?”
沈袖袖自顾自点头,转身走了。
留在原地的子车甫昭 : “……”
“从哪来冒出来的疯疯癫癫的傻子??”
01.
佚名听到子车甫昭大声在工位上吐槽这件事的时候还愣了愣,拿笔书写工作汇报的手都停住了,分出些心神听子车甫昭扯东扯西。
“我猜一定是这个叫岑驳遥的喜欢上了兆玉瘟,那是一个绝世无双的大帅哥。”子车甫昭摇头晃脑,“但是他爱而不得,看哥长得帅,派了个傻子小弟来哥这里刷存在感。”
佴和拧眉 : “爹你好可怜。”
狄红霞轻笑 : “撒泼尿看看自己长啥样。”
花堇连连叹气 : “故事都这么编的话,那小花和左哥就是公主王子了吧?”
佚名 : “呵。”
子车甫昭破口大骂 : “你们这群没眼力见的,哥长得这么帅,除了别人来刷存在感,难道还能是哥去追求别人不成??”
他扭头转向佚名,张口问道 : “你说是吧,佚名仔,除了你这种,哥怎么会追求别人?”
佚名 : “……”
他该怎么回答?
子车甫昭,确实是那位名叫兆玉瘟的先看上了岑驳遥,随后又是追求又是胡搅蛮缠地折磨这位无辜的镖师吗?
他还真不知道怎么回答。
因为他就是岑驳遥。
佚名用岑驳遥这个壳子的时间并不长,前前后后也才十年之久,晦气的是,这十年他都被兆玉瘟缠着。
照常理说,他们一人在山头村间烧杀抢掠玩仙人跳,一个在镖局平平淡淡做着镖师,怎么想都不会有交集才对。
但是奈何命运就像给两人开了个玩笑,准确来说是给佚名一个人开了个玩笑。
那天的他独自执行押送任务,中规中矩完成目标后驾车回城,途中因雨路湿滑不得不在某处村落停留一夜,第二天才休整上路。
就在经过某山时,他被一条蛇拦住了去路。
是的,向来以低调高效为行事准则的镖师岑驳遥,被一条蛇拦住了。
那条蛇丝毫不畏惧佚名的马车,自顾自地扭动起蛇身,下一秒,一道特征模糊让人听得不真切的声音传入佚名耳中。
[镖师小兄弟。]那蛇唤道,[吾想雇你。]
坏了。
佚名神情平淡,宽大的斗笠遮挡住了他略微抽动的眉毛。
遇到蛇精了。
这么失礼的想法可不能说出口,佚名坐在马车上,右手轻轻后撤,不动声色地握住了自己放在大腿旁的佩剑。
“仙人有事不妨直说。”他说道,“鄙人一定尽全力去办妥。”
那蛇仙呵呵笑了两声,翘起的蛇尾动了动,旁边的丛林很快传来窸窸窣窣的动静。
佚名警惕望去。
制造出动静的不是什么人,而是一个孩子。
这孩子也板着张脸,但是眸中还是带着对面前这条蛇仙的濡慕与依赖,他乖巧地走到蛇仙身旁,没有说一句话。
[这是吾的徒儿。]蛇仙说道,[吾最近有事,想把他送去一友人那里历练历练,想要雇你做这一路上能够护他一程的镖师。]
佚名默然,试探着拒绝道 : “仙人,我正要回去交差……”
蛇仙尾巴一动,金灿灿的金银珠宝出现在佚名所在马车的车厢之中。
[这是报酬。]祂说。
佚名 : “……”
之后佚名便更改路线,带着沈袖袖去往那什么什么山的地方。
不论是岑驳遥原主还是佚名,话都少得可怜,属于是能不说话就不说话的类型。
而沈袖袖看起来也不像个能说话的,小小一只缩在车厢里,一路上愣是没出过声,导致佚名时不时就要掀开车帘确认一下人是不是饿死了。
到了地方,沈袖袖抱着包裹跳下马车,昂首看着佚名不说话。
“……做什么?”佚名拧眉,直直说道,“报酬的话你师父已经给过了。”
“既然给你送到了地,那我就先走了。”
“报酬。”沈袖袖开口唤道,“我也有。”
说罢,他从衣袖中掏了掏,掏出来个泛着透光的玉佩。
成为岑驳遥押送宝物也有几月有余,更何况佚名还有原主的记忆,哪里看不出来这玉佩绝对是个上乘的好东西?
“兆玉瘟说了,这是……”沈袖袖想了想,“小费。”
他认真解释 : “兆玉瘟说,不管师父有没有付他报酬,我都要给小费才行。”
佚名 : “……”
这个兆玉瘟显然不是什么你该学习的对象吧。
这一个玉佩可比蛇仙给的那一堆金银财宝还难求,佚名拉了拉斗笠,弯眸笑道 : “那鄙人就笑纳了。”
弯腰,伸手准备接过沈袖袖高高举着的玉佩。
疾风一瞬间掠过,恶劣又不带杀气的诡异泥土气息猛地传来,佚名一怔,随即起身后跃跳下马车。
受了惊的马儿高吁一声,拔腿向山下跑去,很快便不见踪影。
佚名眉头一跳,抬头看向方才传来诡异气息的方向。
只见那人坐在枯树的树杈上,一头毛躁黑发,眸里除了狠厉就是死寂,但是又确实咧着嘴角笑着,像是从什么坟里爬出来的恶鬼。
绑着青黑色布带的手掌不断将玉佩抛起又接住,他就这么咂咂嘴,感叹起来 : “哎呀……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捡?
佚名冷笑,抽出佩剑 : “那是小兄弟给我的报酬,阁下不如收收小人作为,还给我吧。”
沈袖袖抬头,认真说道 : “兆玉瘟,不能偷东西,你得还给他。”
“还?”
那人俯身看向佚名,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到了老子手上的东西……”他说,“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02.
“到了老子手上的东西……哪有还回去的道理?”
子车甫昭作恶多端,抢了佴和不知从哪里淘来的宝物也不肯还回去,惹得佴和扑进佚名怀里直哭。
这么一扑倒是真把佚名从悠久的回忆之中扯了回来,他揉揉发涨的眉心,想起兆玉瘟那张脸后心情愈发复杂——或者说超级烂。
于是佚名就这么浑身低气压地抬眸看向罪魁祸首子车甫昭,冷冷说道 : “子车甫昭,别惹事。”
被凶的子车甫昭一顿,随即不可思议起来 : “我去?佚名仔?你为了这只死虫子凶我?”
他气势汹汹上前,拎起佴和的衣领一把将人往后扯 : “我去你的,什么东西也敢往佚名仔怀里扑?”
佴和本来还在感动佚名在为自己说话,被子车甫昭这么一拽眼里的虫子都差点掉出来,他呜呜抬头,却见佚名又低下头开始写方才没写完的工作汇报,一点儿要帮忙的意思都没有。
被子车甫昭丢到一边,宝物也没能讨回来,佴和捂脸,声泪俱下 : “呜呜呜……胡闹的爹地,冷漠的妈咪,受伤的我。”
佚名青筋暴起 : “……谁他妈是你爹妈?”
狄红霞轻笑 : “小废物,你真的有在对标刘箐橙吗?”
佴和一句爹妈,相比佚名,没脸没皮的子车甫昭可就爱听多了。
他趴在佚名桌墙上,咧嘴笑嘻嘻的,抬手将从佴和那抢来的宝物丢给这埋头工作的同事 : “叫咱一句爹妈怎么了?佚名仔,哥那么稀罕你大家都知道。”
“还没追到手喔。”花堇乐呵呵提醒道。
“滚滚滚。”子车甫昭一瞬间收回嘴角,回头怒骂,“就你多嘴,显着你了?”
“略——”花堇做了个鬼脸。
佚名只觉得自己被吵得头疼,他将那形状怪异的宝物拂到一边,直到写完最后一个字才放下笔来,抬头看向还扒在面前看着自己的子车甫昭 : “我不要这个。”
“也是,不是啥好货。”子车甫昭点头。
“太过分了爹!”佴和哇哇大哭。
佚名能说这话,子车甫昭就知道这时不时冒出鬼点子和坏心眼的心上人指定有啥别的想法。
他弯眸,恶劣至极地凑近佚名,贱嗖嗖问道 : “咋?要别的?有事求哥?”
“嗯。”佚名大方点头。
“答应做哥相好哥就帮你。”子车甫昭笑嘻嘻。
佚名果断收拾包裹打算自己出发。
“欸欸欸。”子车甫昭拽住佚名的挎包,“错了,错了,哥陪你,哥陪你。”
真没出息。
围观的几位杂志社成员交换了一个眼神。
是的,子车甫昭在追佚名。
佚名没拒绝吗?拒绝了,从第一次拒绝到现在。子车甫昭放弃了吗?怎么可能,狗皮膏药一样缠了好几个月。
三轮车滴滴叭叭响着,子车甫昭戴着滑稽头套,哼着不着调的小曲儿,乐呵呵载着佚名往一处偏僻小路赶去。
“佚名仔啊,你真不信我说的话?”他摇头晃脑,“居然还想去找那怪人确认吗?”
那种话谁会信啊。
佚名吹着清风,突然皱眉问道 : “你怎么有方法找到那人的?”
他只是说了一句想要找到沈袖袖,子车甫昭二话不说就让他上三蹦子。
“嗐,你子车哥我是谁啊?”子车甫昭得意洋洋,“那么一个怪人,哥当然当场就给他上标记了!”
“之后有什么事就往他身上栽赃?”佚名冷笑。
子车甫昭一噎,干巴巴道 : “有你这么损自己人的吗,佚名仔?”
佚名没再说话。
子车甫昭确实没有乱带路,没一会儿就来到一处偏僻小巷,那里灯光暗淡,正正好好杵了个人影在那里。
这时候的沈袖袖就没有拖家带口了,只是穿着普通的冲锋卫衣,平静地站在那里,也不知道在等什么。
“怪人小哥!”子车甫昭十分失礼地边挥手边走了过去,“你搁这儿看什么呢?”
明明是第二次相见,子车甫昭却跟好兄弟一样揽上沈袖袖肩膀,一副哥俩好的模样。
佚名跟在后面,谨慎地没有说话。
沈袖袖任人揽住,老实回答 : “我在等你。”
“呦呵,等我?”子车甫昭兴致大起。
“嗯。”沈袖袖点头,“天象说,你会带着人来找我。”
“切,装神弄鬼的。”子车甫昭没了兴趣。
两人东扯西扯聊了起来,牛头不对马嘴的,也得亏沈袖袖每句话都在回答。
佚名观察着沈袖袖,似乎在判断他与记忆中那呆呆的小子有什么变化。
聊着聊着,沈袖袖突然看向一直没说话的佚名。
两双黝黑的眸子平淡对视,佚名眼底渐渐浮上一层疑惑。
只见沈袖袖张了张嘴,拧眉不赞同地看向子车甫昭。
“兆玉瘟,你怎么还是缠着岑驳遥?”他问。
“他妈的老子想问你很久了。”子车甫昭嘴角向下撇去,“你他妈都在叫谁呢?”
03.
兆玉瘟在岑驳遥眼里是什么鬼样子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自己可中意面前的岑驳遥了。
规规矩矩束起的长辫,看样子质量还不错的斗笠,一身红衣鲜亮却又不张扬,顺着线条束进腰肢……罗刹外表的长盒与佩剑各待一边,从姿势就能看出来这小镖师确实有几分能耐,背后还背着一把长伞,谁又能知道里面藏没藏着利刃呢?
不过兆玉瘟还是最钟意佚名这张脸,哪怕染上丝丝怒火也依旧淡漠的神情,明明率先拔剑的是他,眸里的警惕却一分不少,小脸儿干净得不像是做镖师的,果然和他们这种玩脏的不太一样。
兆玉瘟就这么盯着佚名眼下两痣盯了半晌,愉悦地吹了声口哨,干脆又拿起一串铜钱,将钱眼对准了树下的人。
佚名完全搞不明白这人在想什么,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他转了转眸子,又开口道 : “不如这样,这玉佩我不要了。”
“方才你的出现将我马车吓走了,里面有这次要交差的信物,丢了可不行。”
“小哥,怎么还命令起我来了?”
兆玉瘟收起铜钱和玉佩,利落地跳下树杈,一面转动手上锋利的匕首一面迈步靠近佚名。
“来都来了,这么着急找马车走做什么?”他说,“留下来陪哥玩玩呗。”
离得近了,佚名这才发现这人胸膛与脖颈一直蔓延到脸庞上的红纹属实诡异至极,也不知是自己画上去的还是受了诅咒。
他的眉头就没松开过,后退两步拉开与兆玉瘟的距离 : “我没空。”
“又说笑了,小哥。”兆玉瘟笑意更甚。
“老子让你留下来……可不是在征求你的同意啊。”
疾风猛地扑来,佚名早有预料地连连后退,长剑砰地一声抵挡住对面匕首的攻击。
兆玉瘟力气实在是大,佚名被冲撞得向后滑了好几米,长靴在湿软的泥土上狠狠滑出两道痕迹。
来不及思考,佚名侧身躲过兆玉瘟下一击,抬手抽出背后背着的巨大红伞,没有任何犹豫地直接展开。
噼里啪啦!一发发暗器皆被伞面挡下!
“厉害啊小哥。”兆玉瘟笑得疯癫,“哪怕这具身体不是你的,你居然也会武功吗?”
佚名一顿。
兆玉瘟好像失了兴趣,收回匕首,伸手随意点了点佚名脚下那块地。
佚名还没来得及低头,随后视野猛地一阵天旋地转。
斗笠啪嗒一声落地,身形修长被倒挂起来的镖师满目错愕,长发垂在那里,只差一点儿点儿便能碰地。
没一会儿,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的佚名面上逐渐染上丝丝恼怒,咬牙唤道 : “兆玉瘟!”
这圈套的绳子太过隐蔽,也不知到底是布置在哪了,佚名观察好久也没找到能用剑割断的地方。
听到佚名唤自己名字,兆玉瘟直接来到佚名面前蹲下,眸中的狠厉一点儿也没少,笑得倒是更加猖狂。
“小哥,我还不知道你叫啥名儿呢,怎么你就已经把我名字记住了?”他用匕首柄戳了戳佚名的脸颊。
“咋的,你看上哥了?”
兆玉瘟说着,也不管佚名一脸厌烦地撇过头,匕首柄直直抵住两颗小痣中的其中一痣。
“说几句好话,哥也不是不能做你相好”
佚名简直不敢相信兆玉瘟在说什么,怔愣好半晌才缓缓开口 : “……你疯了?”
沈袖袖眨眨眼,不赞同道 : “兆玉瘟,不能耍流氓。”
沈袖袖没有要回答子车甫昭问题的意思,他不管子车甫昭还扒在自己身上,迈腿走向不远处的佚名。
两人都没有先开口,只是沉默着对视。
子车甫昭看看这个看看那个,被这沉默的氛围压得龇牙咧嘴,大声骂道 : “不是,你俩他妈的着魔了??”
佚名叹气,选择打破沉默 : “……好久不见。”
“很久很久。”沈袖袖补充道,“很久很久,岑驳遥,我还以为你不会再被兆玉瘟缠上了。”
从那时到现在,已经不知过了多久。
“你管他叫兆玉瘟?”佚名问道,看向子车甫昭。
子车甫昭配合出声 : “看清楚老子这张脸,记住你大爷我叫子车甫昭。”
沈袖袖笃定 : “兆玉瘟。”
“嘿你这混小子好酒不吃吃坏酒?”子车甫昭松开沈袖袖,开始撸袖子。
佚名抬手扼住子车甫昭的肩膀将人往后拉,同时张口纠正 : “是‘敬酒不吃吃罚酒’。”
“什么乱七八糟的?”子车甫昭听得头疼,任人拉开自己。
“你这次也要任着他缠着吗,岑驳遥。”沈袖袖平静问道,“师父曾说过,你是不喜因果牵连的类型。”
他不太理解,曾经的兆玉瘟没脸没皮纠缠了十年就算了,怎么岑驳遥都换壳子了,还是能被转世的兆玉瘟缠上。
“如果需要帮助。”他说,“我现在有一定的把握帮你拖住转世的他。”
佚名 : “……”
“很可惜,我与他正在同一家杂志社工作。”叹气,佚名无奈摇头,“虽烦人,但总归对工作有帮助,暂时不碍事。”
子车甫昭这下终于听明白了,这劳什子的兆玉瘟指的是他,岑驳遥指的是离宇亭?
“我草,他妈的你们能不能讲清楚点?”子车甫昭说道,“还有,佚名仔,哥对你尽心尽力,你就说哥一句不碍事?”
佚名看向远处。
“佚名仔??”
04.
兆玉瘟这流氓是耍定了,他熟稔地给佚名下了什么蛊,佚名只要稍微离他远一点就会头痛欲裂,因为在山中遇不到其他人,没办法换八字的佚名一时半会儿还真被兆玉瘟困住了。
沈袖袖虽师从仙人,但是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兆玉瘟一把泥土就能让他失去意识,更别提帮忙了。
兆玉瘟也不做什么,就每天让佚名跟着他,时不时切磋切磋,又在一次完美的仙人跳之后得意洋洋地去邀功。
“怎么样?哥帅吧?”他就这么问道。
佚名蹙眉,看着已经那白衣男子与烈火烧灼着的村户,实在不明白兆玉瘟怎么问出口的。
他没有回答兆玉瘟,只是抱着佩剑看向远处。
兆玉瘟看这眼神看得多了,嗤笑一声,又没脸没皮地凑近佚名,满意地看着他那副厌恶却又无法逃离的模样。
“驳遥啊……你们连名字都不是自己的。”他低语笑道,“鸠占鹊巢,无形中肆意杀人,有什么资格说我呢?”
他们是多么相像啊。
佚名当然知道这点,也没反驳兆玉瘟,轻轻瞥了他一眼,张口问道 : “你是怎么知道我的?”
在兆玉瘟身边待了半月有余,除了名字被逼着交了,佚名可没再说出任何信息。
这么一想,兆玉瘟好像一开始就知道他是佚名家族的。
[哪怕身体都不是自己的。]
那天打斗时的记忆突然涌上脑海。
“嗐,这有什么能难住老子的?”
兆玉瘟笑着,强行扯过佚名的手,放了一串小有分量的铜钱放了上去。
绑着青黑色布带的手掌还带着粗茧,不容拒绝地覆上岑驳遥白净但也同样有薄茧的手背。
兆玉瘟将佚名的手掌抬起,就着佚名的手指捏住那么一串铜钱,随意地挑出一枚铜币。
这枚铜币交杂在佚名与兆玉瘟中间,兆玉瘟透过钱眼看向佚名,佚名又何尝看不到钱眼中的兆玉瘟?
两双同样死寂的黑眸透过钱眼对视着。
佚名眼里的兆玉瘟浑身从头到脚都缠满了乱七八糟或暗或明的红线,一根接着一根,数目多得根本数不清,近乎让人看不清兆玉瘟的面目。
兆玉瘟眼里的佚名,又或者说岑驳遥,神情依旧淡漠,就像他整个人一样,上上下下因果尽散,只有一根松松垮垮的红线勾在手指上,隐隐地连向自己。
“现在明白了吗?”
自己这一身乱七八糟的因果让人看见,兆玉瘟相信佚名能够理明白什么。
除了佚名一族,谁会干净得一条因果也没有?
张了张嘴,佚名缓缓开口 :“兆玉瘟,你怎么乱七八糟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被佚名的说法逗笑,兆玉瘟笑得直不起腰。
“乱七八糟好啊……乱七八糟好。”他笑着说道。
“我活得就是这样乱七八糟的。”
抬眸,兆玉瘟直直盯着佚名。
“我若是不乱七八糟,怎么说也遇不上你啊驳遥,你说是不?”
这眼神太过阴冷,太过黏腻,佚名一怔,竟下意识后退两步。
不过他没能成功远离兆玉瘟,那人早有准备,抬手抓住了佚名的胳膊,硬生生将人拽回自己身边。
一阵动作,佚名的斗笠被掀翻在地,兆玉瘟的额头就这样抵了上来,鼻尖都与佚名的鼻尖碰上了。
他看着佚名的双眼,又看向佚名眼下的两点小痣,像是想把这脱离于人世之外的双眸狠狠地记住,记住一辈子,记住好几辈子,一世又一世,永远都记着,永远都去寻找。
“岑驳遥。”
兆玉瘟疯了一样笑起来。
“你摆脱不掉我的,不论换多少个身份。”
他会生生世世缠着他。
不论是转世,还是变成阴魂。
沈袖袖说自己下次也要去西封杂志社看看,子车甫昭愈发没有耐心,阴沉着神色就将佚名拽走了。
“和那个怪人有什么好聊的?”他说着,发动三轮车,“等着吧,待会儿哥给你求个横财,请你下馆子去。”
来的路上佚名还是坐在三轮车的后座上,这下被子车甫昭拽到了他身旁坐着,两大男人不说不能坐,但是只能紧紧挨着,肩膀抵着肩膀,大腿碰着大腿的程度。
佚名整理着思绪,还是静静看向子车甫昭。
他还真没想过……子车甫昭是兆玉瘟的转世。不过也是,子车甫昭这张脸都不是自己的,哪能让他一眼认出来?
况且用岑驳遥的时间不长,已经太久太久,久到佚名的记忆都开始模糊,久到佚名已经快忘了,岑驳遥还被兆玉瘟一直缠着。
“子车甫昭,你没什么想说的?”佚名问道,“这可不像你,现在明白了吗?是兆玉瘟缠着岑驳遥。”
而不是子车甫昭编出来的那劳什子故事。
子车甫昭一扭头,滑稽的戏孩头套保持着固定的笑容。
“咋的,佚名仔,想找哥要赔偿?”他好笑道,语气中笑意不掩,贱兮兮的,想来心情真的很不错。
“看来这就是哥与你的缘分啊~”子车甫昭哼着小曲儿,“你看,过这么久了,你还是遇到哥了。”
因果早已在他们之间形成红线,离宇亭一身洁白,只有一根红线向子车甫昭身上牵连而去。
就像岑驳遥同样洁白一身,那红线确实如此显眼,像是被人标记了一般。
“做哥相好呗,佚名仔。”子车甫昭突然说道,“哥都缠了你这么多年了,追皇帝都没这么难追吧?”
佚名抽动嘴角 : “滚。”
子车甫昭扬声应道 : “得嘞~”
05.
兆玉瘟还算有良心,没有关人太久。
或者说是佚名耐心耗尽,瞧人情绪不对,兆玉瘟连夜把那天佚名跑走的马车从山下找了回来,随意检查了一下里面的钱财和信物,吊儿郎当地牵给佚名。
“怎么样?感动不?”他看着佚名。
佚名沉默接过马绳,突然咧开嘴角,恶劣地笑道 : “兆玉瘟,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把它养起来了。”
佚名很少笑,笑起来也只会是这种笑容,但是兆玉瘟就是喜欢看,可喜欢了。
他笑嘻嘻应下责骂,一副死性不改的模样。
能顺利被兆玉瘟放走倒是佚名没想到的,他还以为兆玉瘟会死皮赖脸地缩在自己马车后箱里跟着一起走呢。
“想挺美啊驳遥。”兆玉瘟直接点评,“哥还要养小孩儿呢,哪能和你去处相好?”
沈袖袖站在兆玉瘟身旁。
佚名一时半会儿不知道从哪里吐槽,只好直接起步马车,张口说道 : “谁和你是相好?”
“我还会去找你的,驳遥。”
目送岑驳遥的马车离去,兆玉瘟咧嘴低语。
后来兆玉瘟还真时不时去找佚名了,看到佚名养在院子里的公鸡噜噜还打算宰了吃来着。
这十年间佚名作为镖师任务不断,护送的宝物有名贵的,也有普普通通的文物,但是遇到山匪的频率还是没变过,几乎次次都有强盗劫匪出来找茬。
佚名自己能应付一些,兆玉瘟时不时也会跳出来把他们全杀了,一个不留。
佚名真不明白兆玉瘟怎么总是神出鬼没地出现在自己身边,他被缠得心累,但是又习惯了兆玉瘟的纷闹,竟就这么过了十年。
十年,他在岑驳遥的壳子里待了十年,被兆玉瘟缠了十年。
乱世之中,镖师还是太危险了。
失血过多,身体变得冰冷,佚名拼了最后一丝力气在八字族谱上写下一串八字。
乱世之中,又有多少人能够安然存活下去?
还记得在一切发生之前,佚名曾与沈袖袖见过一面。
彼时的沈袖袖已经长大不少,身高直逼岑驳遥。
他看了看佚名,又看了看佚名身后打着哈欠的兆玉瘟,歪头说道 : “岑驳遥,你还没摆脱兆玉瘟吗?”
“小孩儿滚一边去!”兆玉瘟破口大骂。
“咱们驳遥自愿被老子缠着,你说是不,驳遥?”
“滚。”
“得嘞~”
不知沈袖袖进城是为了什么,佚名暂且将他抛之脑后,重新回归到工作之中。
又过了一段时间,佴和突然说主编招了个实习生,带来给他们过过眼。
实习生站在那里,戴着冲锋卫衣的帽子,长发如同双眸一样黑沉。
他看向佚名,又看向站在佚名身后龇牙咧嘴的子车甫昭,疑惑地歪了歪头。
“岑驳遥,你还没摆脱兆玉瘟吗?”实习生问道。
佚名无奈。
摆脱不掉兆玉瘟的是岑驳遥,摆脱不掉子车甫昭的是离宇亭。
摆脱不掉这段因果的,是佚名。
就当是,他自愿被缠上的吧。
“这怪人又叽里咕噜说什么呢?”子车甫昭上前挡住佚名看向沈袖袖的视线,自己站在那里。
“佚名仔,啥时候答应做哥相好啊?”他问。
这是名为子车甫昭的因果。
佚名揉了揉眉心 : “回家再说。”
“得嘞、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你说什么??佚名仔???”
“滚!”
“我草,佚名仔,你再说一次!!”
要来个说书人说说,他们之间甚至不需要确认什么关系。
这段因果太过长久,久到让人无法摆脱,久到让人自愿被缠得动弹不得。
可惜的是,实习生或许还得花一段时间才能搞明白为什么岑驳遥没能摆脱兆玉瘟。
——————end.——————
就这个纠缠不清爽!!!
【阅读体】五维空间·十七
由于剧情需要,这篇的原文引用可能略多,但我把无关紧要的情节省略了,大家可以自行翻原著或者脑补。先说声抱歉,原文篇幅略多可能有些影响观感,我后续会尽量避免这个问题。
另,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前两篇有个小bug,修改了一下,不过整体不影响阅读
——————————————
游惑和楚月虽说没进过主控中心的核心区,但通过那相似的操作台和装修风格,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总之是系统最核心、最重要、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但屏幕上的这个地方却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裂的砖瓦,空中全是飞舞的尘灰,但除了这些,更令他们惊讶的是——
很多监考官都在屏幕上看到了他们自己,有的扛着炮,有的拿着枪……
但无......
由于剧情需要,这篇的原文引用可能略多,但我把无关紧要的情节省略了,大家可以自行翻原著或者脑补。先说声抱歉,原文篇幅略多可能有些影响观感,我后续会尽量避免这个问题。
另,写到这里突然意识到前两篇有个小bug,修改了一下,不过整体不影响阅读
——————————————
游惑和楚月虽说没进过主控中心的核心区,但通过那相似的操作台和装修风格,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总之是系统最核心、最重要、防护最严密的地方之一。
但屏幕上的这个地方却一片狼藉,满地都是碎裂的砖瓦,空中全是飞舞的尘灰,但除了这些,更令他们惊讶的是——
很多监考官都在屏幕上看到了他们自己,有的扛着炮,有的拿着枪……
但无一例外,他们的武器都对准了系统本身。
【5点20分,主控中心损毁程度达到80%,火力点剩余721个。
建筑内部,922他们重重击了个掌,归属于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他们拎起随身武器,躬身直奔门外。
游惑走在末尾,扣上单边护目镜,低头把战术手套收紧。
他和秦究了解这套流程,当主控中心损毁程度达到80%,主控制权会转为半自动,移交到那个所谓的“S组”手上。
三年前,他们没能熬到这个阶段。
三年后,他们已经无所畏惧。
还剩20%而已,他们的火力足够,人手足够,还有154和楚月守在外面接应,可以应对一切变故。
只是在这一瞬间,就像是冥冥之中的感应,游惑脚步停了一下朝后看去。
他突然有点好奇,那个能够接管主控权的“S组”究竟是什么程序。
这一停,他就再没能迈出脚步。
因为主控台旁边悄无声息出现了三个人影,他们穿着白大褂,戴着薄薄的胶皮手套,正熟练地在主控台边操作。
其中一人按下按钮,主控台四周便围起了白色光屏,像一圈遮挡的幕布,游惑和他们三人一起,被围在“幕布”里。
游惑伸手试了一下,不出预料,接触到“幕布”的瞬间,战术手套的前端就出现了损毁,像是被削去了一片。
这是一圈防御。
不过真正拦住游惑脚步的并不是这个,而是那几位忽然出现的人,更准确地说,是其中某一个人。
那是一个高瘦的女人,脸色总是显出病态的苍白,即便如此,她依然很漂亮。
不是艳丽,而是凌厉又冷淡的漂亮。
……
主控台边的女人扫量一圈,目光落在游惑拎着的金属炮筒上,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
她说:“儿子,你要毁掉这里吗?”
游惑忽然觉得有点荒谬。
心脏和血液在这一刻骤然冷却,他终于平静下来。
……
她再一次打量着游惑,说:“你看上去跟我想象的差不多,我很——”
游惑终于还是打断了她:“你有点误会。”
“什么?”女人一愣。
游惑说得冷淡:“爱恨情/欲……你说的那些我都有,跟你想象的差很多。”
对方沉默下来,病态的脸色让她显得不通情理。她从回忆中抽离,平静地问:“是什么影响了你?你这些年在这里碰到的某些事、某些人么?”
游惑没说话,也许是懒得说什么。但她知道自己说对了。
“可是……很可笑不是吗?这些都不是真的啊。”
游惑眉心拧了起来:“什么意思?”
她说:“这个系统的设计原理,就是借由磁场和脑波构造出来的世界,当然,你的一举一动依然牵着大脑,动用的神经几乎是一样的,所以筛选和训练的目的完全能够达到,但这并不是真实啊。我在这里呆了很久了,虽然不像系统一样无处不在,但也知道很多事情。即便后来系统失控,不小心误拉进来那么多考生,也都是这种情况。真正的他们可能正躺在某家医院的病床上,休克、昏迷或是别的什么,并不是死亡。”
“你所看到的那些,经历的那些,认识的人,做过的事……都不过是大脑在系统中投照的虚影而已,为什么要为这些虚影陷入世俗,为虚影生气呢?这些能算真实吗?”她说,“都是假的。”
……
游惑平静地说:“我知道我经历过这些,这就是真实。”
说完他垂下目光,利落地调整着武器的栓阀,然后冷静地抬起了炮管。
“我知道你十多年前已经去世了,葬礼我跪了全程,现在的你只是系统存留的虚影。现在这个地方,你们是虚影,我才是真实。外面有等我的人,他也是真实。”
……
“就这样吧。”游惑说。
主控中心损毁度已经达到98%,离结束最多不过五分钟。
他眯起眼,将炮口对准了主控台。
那一秒,炸裂声突然响起,接连的炮火从身后某处飞来,悉数落在游惑瞄准的地方。
“幕布”发出滋滋响声,闪动了几下,倏然消失。
游惑转过头,就见秦究把炮筒从肩上卸下,拎着长管跨过台阶走上来。
主控台边的女人下意识问道:“你是谁?”
秦究搭着游惑的肩膀,对那个即将消失的虚影说:“抱歉,来得早了一点,听到了你们一些对话。我叫秦究,我来找我的真实。”
话音落下的瞬间,整个主控中心开始瓦解。】
游惑知道S组的存在,对能在系统里再见到母亲也不意外,但他没想到的是,自己的母亲竟然就是S组的一员。
……还包括楚月的祖父。
不过细想一下也能想通,他们都是系统的设计者之一,又都是系统模仿对象的亲人,能拿到系统的主控制权倒也合理。
即便如此,看到自己的母亲在最后时刻仍然站在系统那一边,他还是有些不快。
就像有团棉花堵在气管里,不上不下的,堵得他胸口发疼。
秦究没有说话,他抓着游惑的手腕,抵着手腕的拇指轻轻摩挲了两下,是一个极亲昵的、近似于安抚的动作。
游惑还怔愣着,后续的画面没看进脑子里去,其他人却是看了个清清楚楚。这部分的信息量不少,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都是——
大家看着屏幕上秦究搭在游惑肩膀上的手肘,又看看前方两位大佬并肩而立的背影。
嗝,有点饱。
随着主控中心的瓦解,屏幕上的画面暗了下去,很明显是转了个场。再有画面出现时,秦究看到了一个颇为眼熟的人。这人在上一个画面的开始之初也出现了,应当是敢死队里的队友吧,秦究想。
很快,他的猜想被证明了。
【“老大——”922叫道。
他这次着急忙慌地惊醒过来,是有事要对秦究说。
“还叫老大?”秦究挑眉道。
922挠着头笑说:“习惯了,就这样叫吧。”
说完他又收敛了笑意,脸色变得严肃起来:“老大,我刚刚又梦到以前的事情了,所以急着来提醒你们,小心双子大厦惩罚通道的那个老人。”
……
922立刻反应过来,说道:“我的任务是信息收集,资料里光是团队背景就占了三页,还不包括研究员的照片。那个老人叫杜登·刘,中德混血。按照资料里的说法,他只提供了最初的设计灵感和雏形,还有一些基础部分,然后在系统的设计前期就去世了,大概二十年前吧。所以一般说到主设计人,并不是指他,毕竟他只参与了开头的一小部分。包括我拿到的资料里也没把他当最主要的人员。”
“但是?”秦究替他说了转折。
922郑重地说:“对,但是。随着我在系统里收集到的资料越来越多,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系统并不是单纯地只从外部来设计的,还有内部。”
……
“发现没?在这套逻辑里,根本没有离开系统这个概念。”922沉声说,“我在做考生的时候,一直在想这个系统是不是精神分裂。后来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单纯的精神分裂,而是有两组人在共同设计。这两组人从根本上就是不同的逻辑。一组在外部,一组在系统内部。内部的设计逻辑就是后者,在他们的逻辑里,吃穿住行,整个生活都嵌在系统里了,不需要回到现实。”
……
听到这里,游惑已经能理清所有了——
这位杜登·刘在设计系统的时候,给自己预留了一块地方。他把自己的理念、精神、思想种种东西借由程序写进了系统里。这样一来,当他在现实中去世,系统里的“备份”就能接替他存活下去,这对他而言,大概是一种生命的延续。
设计团队的其他人最初也许知情、也许不知情。
就算知情,可能最初也不觉得这是坏事。系统里的杜登·刘对外界的人而言,没准儿就相当于一个杀毒软件,可以发现问题,顺便从内部解决问题。
他们没想到的是,内外一起设计会买下苦果。两道不同的逻辑导致系统从根本上就是冲突矛盾的,而只要有矛盾,就一定会有一方在某个时刻里占据上风。
于是某一天,内部的逻辑占了上风,系统开始脱离初衷。
这就是失控的源头。】
屏幕再次暗了下去,但并没有再次出现别的什么画面。那代表着五维智能的银色圆球闪了闪,投下一道光束来。
秦究在光束里看见了一个眼熟的人影。
花白的头发,略微佝偻的脊背,深深的法令纹……
是杜登·刘。
他出现的一瞬间,几乎所有监考官的身体都僵了一下。
直接把幕后大boss放出来……
不是,这五维智能不按常理出牌啊!
杜登·刘好像自己也挺茫然,上一秒还在惩罚通道里守门,下一秒就出现在了另一个地方,还冷不丁看到这么多监考官……
这老爷子腿一软,当即就要摔。
游惑一个箭步冲上去,架着他的腋下把人提了起来。杜登·刘认出来这是考官A,站直了身体正准备感谢他,就被游惑三两下捆了个严实。
杜登·刘:“……”
这是在干什么?
杜登·刘现在还是失忆的状态,也就是对他来说,自己不过是一个守门人,每天做着给考生签到之类的重复的事情,仅此而已。这样的茫然让他看起来人畜无害,就像是一个最普通的和蔼可亲的老人。但没有人因为他和蔼的表象而有一丝丝怜悯——
他看见监考官们一个个都阴恻恻地看着自己,当即白眼一翻就要晕。为了让他保持清醒,游惑直接给人拎到了风口。
此时,那安静许久的五维智能终于发了话。
【重要人物已出现,是否恢复杜登·刘的记忆?】
五维智能在游惑面前投射了一个光屏。他想也没想,直接选择了“是”。
杜登·刘瘫了好几秒,然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像一条搁浅的鱼,但在看清绑自己的人后又渐渐安静下来。
“你是游惑。”他抬头看着眼前人,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长这么大了啊……”
“还有我。”楚月走上前去,微微弯腰看着他,“老爷子,还记得我吗?”
“楚月。”
“记性不错嘛。都想起来了?”
杜登·刘没说话,他略微浑浊的双眼越过游惑和楚月,看着他们身后的一众监考官。
这些人里他见过不少。他们通常垂头丧气地在他那里签个到,过几天又浑身鲜血地爬上来。他看着一个又一个的监考官从他那里经过,看着他们在系统里日复一日地挣扎……
“你们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游惑抱臂看着他,他浅色的眼睛里不含任何情绪,看起来就像是什么无机质的东西,冰冷刺骨,“可能造个反,你做好心理准备。”
杜登·刘两眼一黑。
——————————————
tbc.
一些碎碎念:写到惑和惑妈关于“真实”的讨论,突然意识到惑妈应该就是所谓的形而上学唯物主义者(又称机械唯物主义),这类人只认为由原子等微观粒子组成的东西才算物质,倒是很符合她冷冰冰的科研人的人设。这就很有意思了,她对惑说系统里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那她眼中的自己是什么样子呢,也是一个虚影吗?一个虚影对一个真实的人说这些都不是真的,很可笑吧?完全无法共情。
而我们的主角团很明显都是坚定的辩证唯物主义者,他们在系统里所看到的所经历的,当然也算真实。那我要开始推理了(敲碗.jpg)
究:“我来找我的真实。”
也就是说,究认为他对惑的爱是真实的,是哲学意义上的物质,是客观存在的、不以人的意志为动摇的。
啊啊啊啊我磕爆!!马克思牛逼!木苏里牛逼!!!
关于杜登·刘也会有一些碎碎念,放到下一篇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