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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灼

【也青七夕活动 11:00】婚后奇门

上一棒:@三祁 

下一棒:@百溪谷 

*原作向有私设。1w3+


王也和诸葛青婚后的第七年,突然就开始痒了。


他是真的痒,一种由内而外的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却找不到包在哪儿,痒得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倒是不影响日常生活,可总归是难受的。

他早些年没事就开风后奇门氪氪命,有段时间大病小病不断,这种钻心奇痒大抵也经历过。但后来经由周圣指点,风后的副作用基本可以规避,更重要的是和诸葛青结婚后他早已老实,每天专注养生,绝不搞任何危险动作,生怕自己万一先诸葛青一步走了,留诸葛青无1无靠地活在世上,还要料理他的后事,安慰他的父母,可能还得面对各种流言蜚语,这太残忍了。...

上一棒:@三祁 

下一棒:@百溪谷 

*原作向有私设。1w3+


王也和诸葛青婚后的第七年,突然就开始痒了。


他是真的痒,一种由内而外的痒,就像被蚊子叮了一口,却找不到包在哪儿,痒得隐隐约约,若有似无,倒是不影响日常生活,可总归是难受的。

他早些年没事就开风后奇门氪氪命,有段时间大病小病不断,这种钻心奇痒大抵也经历过。但后来经由周圣指点,风后的副作用基本可以规避,更重要的是和诸葛青结婚后他早已老实,每天专注养生,绝不搞任何危险动作,生怕自己万一先诸葛青一步走了,留诸葛青无1无靠地活在世上,还要料理他的后事,安慰他的父母,可能还得面对各种流言蜚语,这太残忍了。


可明明已经百般注意,怪病还是不期而至。


王也倒是没有对诸葛青隐瞒自己的症状,在一个鸟语花香的清晨,他一五一十地全都交代了。

诸葛青听完眼睛眯成一条缝,一脸狡黠地亮出狐狸爪子,说不如让山人给道长挠挠呗。

这一挠还得了,那不得白日宣淫。

不过他们也确实有段时间没做这种运动了,说不想那是假的,一时间是顾不上别的什么痒,先把心痒给治了再说。

总之画面突然就变得不可描述起来。酱酱酿酿过后又温存了好一会儿,王也捧着诸葛青的脸亲了又亲,心里不禁泛起一股酸涩。

诸葛青这么多年好像一点儿没变,而他自己却苍老了许多,尽管他也说不清这种感触从何而来。

说起来王也虽然只年长诸葛青一岁,但他内心总是忍不住把对方当做小孩儿,他总是想要照顾他,帮衬他,逗弄他,对他负责……当然,王也知道这些都是在诸葛青的雷点上蹦迪,所以是绝不能说出口的。

只能搁心里想想。


诸葛青这边似乎没有注意到王也的心理活动,被喂饱后倒没有忘记正事,一本正经地帮王也分析起了可能的病因。

首先就是问你最近是不是又开风后氪命了?

王也点点头,又摇摇头。

风后是开过,但没乱氪。

上回出去遛弯儿天气有点儿热,就开着给自己吹了吹风。


“挺会享受啊你。”

诸葛青斜了他一眼,狐狸爪子再次蠢蠢欲动。却被王也眼疾手快地捉住,熟练地沿着掌心摊开来。这任谁看了都会以为是要来个十指紧扣了吧,谁知王也只是不轻不重地捏了下诸葛青拇指和食指间肉垫似的虎口,接着又莫名其妙地帮他做起了手指按摩。

嘴上也没闲着:“我错了老青,下次一定带你也吹吹。”


诸葛青猝不及防被掐了虎口,吃痛地吸了口气,瞬间换上一副略显哀怨的神情,幽幽道:“所以果然还是因为那个啊。”

王也心知这狐狸是戏瘾上来了,便一只手撑起头,一只手继续有一下没一下地玩着狐狸爪子,静静地看他表演。

果然,诸葛青忽然提高了声调,语气也变得drama起来:

“就是那个……唉……七年之痒啊……!”


王也知道他并非认真,可还是不自觉地将刚刚的漫不经心收起了七八分,表情甚至变得有点委屈:“可不兴您这么冤枉我的啊!”


诸葛青对这反应似乎很满意,得逞地弯起嘴角,趁机挣开王也的手,翻个身换成平躺的姿势,黛蓝色的头发在枕头上铺散开来。

他望着天花板,像是回忆起了什么遥远的故事,喃喃道:

“都已经七年了啊……老王,你还记得,我们当初是怎么在一起的吗?”


----


王也当然记得。


那时他们解决完术字门的事情,公司不仅没给诸葛青放个假,反倒把他作为重点培养的苗子召回去又是一顿培训。

王也这边从凳子上下来后,终于不用再被满世界通缉,风后奇门又得到了升级,便继续独自追查起八奇技的秘密。

于是两人又恢复到了隔着一条电话线的状态。每天风雨无阻至少一通电话,虽然聊也聊不出什么有营养的话题,但不聊这么一下好像就是不行。


有一次,王也一整天都没能联系上诸葛青。他心里着急,便去内景里问了一卦,得到弹珠大小的火球,想来没啥大事儿,可他还是不放心。

直到晚上十点多,王也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诸葛青的声音。

诸葛青那里的背景音似乎很吵杂,信号也不太好,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莫名又有些黏黏糊糊。他说老王啊,我手机丢了,现在在酒吧赊着账脱不了身,劳烦你来捞我一下呗。


王也嘴上说着大少爷可真会使唤人,心里却有种微妙的欣慰。就像是突然打通了某个卡了很久的游戏关卡,比起雀跃或是激动,他更想说一句,“终于”。

——诸葛青终于主动找他帮忙了。

这意味着什么呢?

王也无暇细想,实际上那间酒吧甚至都不在这个城市,可距离对王也来说早已不是什么障碍,不出一小时,他便出现在诸葛青的面前。


诸葛青喝醉了,伏在吧台上,身边坐着一个陌生男人。那人把手搭在诸葛青的肩上,凑得很近在和他说些什么。

王也看在眼里,不动声色地走上前拍开那个人的手。诸葛青醉眼朦胧地抬起头冲他笑。

接下来的事就很行云流水了,王也替诸葛青付了钱,帮他披好外套,扶着他出了酒吧。

诸葛青看起来醉得很厉害,路都走不稳,歪歪倒倒地靠在王也身上。两人就这样贴在一起,拐过两三个街区,王也方才拍了下诸葛青的背。

“行了别演了,没人跟过来。”

“……谢了。”


诸葛青站直身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衬衣和外套。

“你不问我为什么会丢手机,今天又做了什么?”

“青总乐意告诉我么?”

“哈哈。”诸葛青笑起来,“公司的任务,是得保密。不过确实遇到点小麻烦,谢谢王也道长帮我解围了。”

“行,您现在是上岸了,秘密多,理解。”

王也嘴上没好气,其实心情好得很。

他在吧台和诸葛青对视的那一瞬间就知道是在演,想来诸葛青还没有糊涂到一个人在外面烂醉成这样,那刚冒头的怒气立刻就消了。

而且诸葛青遇到麻烦想到的不是别人,是他王也,他还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王也双手插进兜里,两人并肩向前走去。

天色早已暗了下来,这条小路很幽静,路两边种着两排梧桐。深秋的季节,树叶基本已经凋零,落叶在地上铺上一层地毯,踩在上面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没有目的地,也没人开口询问,好像只要这样一直走下去,就是回家的路。


那时王也在想什么呢。

他想,诸葛青进了公司,免不了要出这样那样的任务,当然,以这货的能力肯定能胜任,但万一呢,万一他下次遇到麻烦,他会找谁?

他想,上一次见到诸葛青还是上一次,下一次却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朋友之间约出来聚一聚好像也很自然,但频率就不好保证了,他和他的发小金元元他们一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

他想,怎样才能正当且合理地插手诸葛青的麻烦,怎样才能正当且合理地定期见到诸葛青?


王也突然站定了脚步。

诸葛青见他停下,便也停了下来,回头看他,“怎么了?”

他们之间只错开前后半步的距离,路灯把两个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以一种奇异的角度交叠在一起,王也的目光在昏黄的灯光下忽暗忽明。

然后他开了口。


“和我结婚吧。”他说。


说完王也自己都愣住。

等等,不是,纳尼,嗐……

他怎么会脱口而出这样一句话?

在接下来的几秒内,他的脑海中涌入一万条借口:嘴瓢了,逗你玩儿的,我爸以死相逼催我结婚您能不能陪我演一出……

他又想,这实在是太没有分寸感了。完了。


可诸葛青却只是笑盈盈地看着他,几乎不假思索地回复了他这近乎莫名其妙的请求:

“好啊。”


夜晚的风在那一刻静止了。

王也实在有些懊恼,这么重要的事儿,没有戒指,没有鲜花,没有仪式,甚至没有表白,就这样草率地发生了。

但下一刻他又释然一笑。

他知道这些都不重要了。他和诸葛青之间不是没有经历过拉扯和试探,甚至差点分道扬镳,还好终是殊途同归。那些曲折蜿蜒却又玲珑剔透的心思,他们从未彼此戳破,但这一刻,他明白,他们心意相通。


四周的风不知何时重又卷起,卷着一片落叶落在诸葛青的头发上,王也自然地抬手帮他摘去。诸葛青深吸了一口气,他的鼻尖被冻得有些发红,眼角仍旧笑得弯弯的,天上的月牙也不过如此。

他轻声说道:

“那么……接吻吗?”


----


后来他们就结婚了。


时间是在几个月后,期间他们各自搞定了自己的父母,简单扯了个证。等到一切尘埃落定后,公司给诸葛青安排了一个常驻北京的职位,他俩在外面租了间小公寓,过起了二人世界。

两人的婚后生活,就此拉开序幕。


然而结婚虽易,生活不易。他俩首先面临的问题,是作息的不统一。

王也每天早晨六点半起床去公园打太极,回来的时候顺便给诸葛青带份早饭。诸葛青吃完早饭基本就要赶着出门,有时都没时间吃,毕竟他的护肤步骤就要花费至少半小时,早饭可以省,这可不能省。

而诸葛青每天上完班再和三两好友去喝喝酒应酬一下,回到家至少已经十点多。这时王也已经洗洗睡下了。

好不容易到了周末,诸葛青更是邀约不断,往往要和朋友蹦到凌晨才知道回家。

总之婚后的第一个月,他俩清醒着打照面的时间加起来都没有几小时。


某天晚上诸葛青回来的时候王也还没睡,正在看电视。诸葛青脱下外套叠好放在沙发上,看向王也的表情yu言又止。

“老王……”

“怎么了老青?”

“你就不问问我每天都和谁鬼混到这么晚?”

“是需要我去接吗?”

“……”

“没事儿老青,不麻烦的,你有需要随时叫我。”

王也说完觉得诸葛青看起来有点不高兴,还想再说些什么,诸葛青已经一头扎进了浴室。

而等他出来的时候王也已经呼呼大睡。


次日早晨六点半,王也准时醒来,准备起床洗漱,却发现卧室里的气氛和往常不太一样。

诸葛青正坐在床上,幽幽地盯着他看。

房间里没开灯,窗帘又很遮光,王也只看到狐狸半眯着的眼睛中闪烁着某种不知道从哪儿反射出来的光。

——是狩猎者瞄准猎物后双眼会发出的那种精光。

不等王也作出反应,狐狸就已经龇牙咧嘴地扑了上来……


大清早的,两个生理健全的男人……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之后发生的事情应该用水到渠成,顺理成章来形容了。


事后,诸葛青揉着pg深刻反思。

一来是反思自己终究是把这清风霁月无欲无求的王道长给带坏了,二来是反思到底是谁说这王道长无欲无求的啊?!

其实吧,他原本做了不少功课,是势在必得要做上面那个的,可谁能想到理论在实践面前竟如此没用啊?还没嘚瑟两分钟就被对方翻身压住狠狠给办了。

痛定思痛,算了,这事儿就先这么办吧,大丈夫不拘小节,自己吃点儿亏就先吃着吧。

老实讲也没有很吃亏,挺爽的。


后来王也坦白说,其实他以前并没有早睡早起的习惯,是和诸葛青睡一起后才开始的。

因为他怕自己如果和诸葛青清醒着躺在一起,会忍不住做出什么没有分寸的事情,轻薄了诸葛青。


诸葛青听完后很通情达理地拍拍他的肩膀,说老王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是我没有魅力呢。

我天天下班不回家,你都无所谓的样子,也不吃醋,就不担心我在外面有什么莺莺燕燕的?

王也一脸诚恳:“老青,其实我一直对你很有欲望,你回家晚,我每天都很担心,但我不是怀疑你在外面乱来,我每天都会算一算确认你安全才敢睡觉。我是怕你觉着我管得多嫌我烦,想着只要你开心就好。但现在既然话都说开了,今后还是希望你一下班就回家,这样咱们可以多点儿时间过夫妻生活。”

诸葛青被这真诚的必杀技糊了一脸,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

“看不出来啊王道长,还以为你没什么经验,没想到一开张就这么专业啊。”

王也说,这事儿主要还是看天赋,经验只能辅助,况且你自己不也没经验么。

这话把诸葛青惹得有点毛,大声强调了好几遍他经验多得很,今天只是不在状态下次一定!

王也一边说着啊对对对一边得寸进尺地捏了捏狐狸气鼓鼓的脸颊,然后被一爪子挥下了床。


其实这种事儿吧,王也没吃过猪肉还没看过猪跑么,他大哥从初中开始就会偷偷带女同学回家打啵儿,而他老爸老妈感情又太好……王也一度觉得自己后来对这种事淡淡的提不起劲王卫国至少得负一半儿责任。

但他对诸葛青是不一样的。他喜欢诸葛青,喜欢到了一定程度自然就迸发出了欲望。可他心中对诸葛青更是珍重,结婚之前他们最亲密的接触就是那晚的接吻,结婚之后他也不敢轻易越界,万一诸葛青不喜欢这事儿呢?他可不敢冒险去赌。


王也一边在卫生间里打水搓毛巾一边想着。

他并不是为了和诸葛青做那种事才和诸葛青结婚的,毕竟想做的话不结婚也可以做,当然了,如果他们做了那种事,他肯定更要对诸葛青负责的,但诸葛青未必会给他负责的机会,所以一步到位直接把这个婚给结了就很明智。

就像他现在忙里忙外地帮诸葛青收拾清理,这要是没结婚,这狐狸八成已经红着脸边喊不要他管边跑路了,但现在狐狸只能虚张声势地挥爪子,红着脸骂骂咧咧地接受他的服务。


王也是真心把诸葛青当知己,当平等的爱人。可另一方面又打心眼儿里觉得诸葛青这小孩儿特好玩儿。

平时西装一披领带一打,正经得跟个金融精英似的,谁又知道他那西装皮下是只贪玩又馋嘴的小狐狸呢?


那天之后,诸葛青时常会摆出一副顾影自怜的姿态,叹息自己怎么就跳过所有恋爱和交往的过程,直接就把自己送进婚姻的坟墓了呢?

王也听了满脸黑线,说您见过谁家坟墓是这样的么,我看这明明就是您的大舞台吧?

诸葛青嘿嘿一笑:那么小王同学,今晚我们玩什么呢?


实际上,自从戳破那层窗户纸,他们就像是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那个上戏科班生诸葛青虽然逐梦演艺圈未半而“中道崩殂”,但就算不当演员了这表演天赋也没有轻易浪费——尤其是他发现了新版风后奇门的妙用之后,简直就是在这新世界的大门里又开了一扇天窗。

王也这边嘛,倒也很配合。既然青爱玩,那就陪他玩呗,又没什么损失。

总之一个爱演一个会逗,这夫夫生活实在是想无聊都无聊不起来。


反正吧,这方面和谐了,婚姻生活总体就坏不到哪去。

但是过日子嘛,总归还是逃不过柴米油盐酱醋茶。


一个北方人一个南方人,生活习惯上免不了会有些差异。

西红柿炒鸡蛋放不放糖?主食吃面条还是吃米饭?冬至吃饺子还是吃汤圆?

不过这些问题都是小问题,大不了做两份,各吃各的。

但是谁来做饭,这就是另一个问题了。

两个少爷羔子,从小都是在养尊处优的环境下长大,家里自有阿姨做饭。不过他们自己也不是不会做,王也在武当山那几年也在厨房帮过工,武侯派讲究的是性命双修,什么都得学,也包括厨艺。

于是他们最开始商量好了,一人做一天饭,不做饭的人洗碗,周末出去吃。结果没坚持两周,还是变成点外卖为主,自己开火为辅。


但这外卖点久了,也会产生新问题。某天诸葛青扒拉着他那炸酱面,忽然作出一副泫然欲泣的小白菜模样:“老王啊,网友说你们北京是美食荒漠,真是诚不欺我。”

王也看他这戏瘾大发的样子觉得很可爱,但该怼还是得怼回去:“你这大少爷可真难伺候,说起来你们杭州不也是美食荒漠之一么。”

“可是老王,我并不是杭州人啊……唉,你果然一点都不关心我。”

王也嘴上说着行了行了你能吃吃不能吃给你倒了。心里却也觉得有点儿过意不去。

想来诸葛青这水灵灵的南方少爷,来北方生活还是有点不习惯吧……


于是王也暗中开始研究起了江浙系的菜谱,做饭也变得勤快起来,一周至少下厨三天。

然而诸葛青很快又有了新的不满。他不喜欢王也总劝他多吃蔬菜,他指控王也为了逼他吃蔬菜夹带私货,每顿饭荤素比例严重失衡。

王也虚着眼睛说祖宗您可真不是一般的难伺候,行吧您爱吃啥自己做切。

诸葛青说自己做就自己做,那你先把锅铲放下退出厨房,哎不对啊,你这一个人霸占了四个炉子我怎么做啊?

王也说诶诶您别乱动,我这四口锅里都炖着东西呢。算了明天吧,明天换你来做行了吧。

诸葛青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却憋了口气,说行啊,明天就让你见识下什么才叫大厨。


于是一切又回到原点,他们又从点每天外卖变成了一人做一天饭,偶尔出去吃。

不同的是,比起之前谁都懒得做,现在厨房可是变成了他们之间新的“战场”,每天的必争之地。甚至一周下来还要搞个评选,看看谁是这周的“厨王”。

当然王也内心是无所谓的,只不过老青非要比,那他就奉陪呗。


俗话说民以食为天,他们夫夫俩在这吃的问题上虽然没有在那事儿上那么一拍即合,但磨合磨合,倒也磨合出了一套独属于他们的相处方式。


而矛盾有时却爆发在一些奇奇怪怪的点上。


诸葛青有不少衬衫,都是大牌货,挺贵的,版型很好,大多是那种朦朦胧胧似透非透的料子。

他在上戏读大学和做演员的那几年,对穿搭颇有心得,衬衫的扣子解到哪一颗最能吸引目光,裤腿挽多高露出多少脚踝最引人遐想,都是精心设计过的。那时候他什么风骚的衣服没穿过啊,现在上岸做打工人了,已经是收敛了非常多。

但王也的话匣子却收不住了。

“老青你这衣服怎么这么透啊?”

“这确实有点透了吧跟泡了水似的。”

“不是,这阳光一照和没穿有什么区别?”

“老青你穿这么少不会冷么?”


诸葛青一开始还半开玩笑半怼他的说这是穿衣自由,你少管,你之前不还说怕自己管得多招人烦么,现在是有恃无恐了。切,以为谁跟你似的盯着一个男的那里看啊,你是不是自己想穿啊送你两件?


不过后来他还是被说烦了,于是再穿这种衬衫的时候会特意在里面套一件打底背心。

王也又点评上了:“老青你穿这么多热不热啊,外面37度5。”


诸葛青克制住了想给此人一个大比兜的冲动。

他算是琢磨过来了,王也这就是故意找茬,装低情商给他找不痛快,惹他发火,之后可能还会反过来怪他矫情,脾气差,怕是再过段时间就要找借口要跟他离婚了。

呵呵。

套路,都是套路,标准的渣男套路。诸葛青表面水波不惊,内心已经演完了好几出狗血大戏。

他面带微笑地当着王也的面把上衣脱了个精光,“那这样就凉快了吧。”

说完扭头就准备出门上班。


王也一看这还得了,身形一动便已档在了门边。

诸葛青面不改色:“请你让开,王道长,我上班要迟到了。”

王也抬了下眼皮,冷静且迅速地脱下自己身上的胖虎T给诸葛青套上……


诸葛青:“……”

诸葛青:“王也,你弄乱我的发型了!!!”


自此,他们之间爆发了他们婚后最长的一次冷战。

冷战时间长达一天,最后王也身体力行诚恳认错,哄了一周才彻底哄好。


至于穿着的问题,那之后诸葛青还是我行我素爱穿啥穿啥,唯一的不同是,他开始频繁借王也的衣服穿,问就是宽松舒适好穿。

虽然诸葛青这样的衣服架子穿什么都不会太差,但王也内心默默地想,其实还是青自己的衣服更好看啊……

只是为了婚姻和谐,他再也不敢多嘴了……


……


人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王也从没有这么觉得。尽管结婚的后几年日子过得远不如刚结婚那两年有激情,很多事情还是发生了变化,比如他们做那事儿的频率逐渐减少,做饭也经常做一顿凑合着吃三天,而诸葛青的衣品更是越来越向王也靠拢……但王也认为,细水长流平平淡淡才是生活的真谛,两个不同的灵魂在七年的琐碎日常中磨合出的默契,是一种无可取代的羁绊。

不过,他并非毫无担忧。比如他最近这原因不明的发痒,就让他隐隐感到不安。

可此时此刻诸葛青躺在他身边,手指若有似无地触碰着他的手指,轻声和他说着话,他又觉得无比安心和幸福。


诸葛青忽然偏过头来看他:

“王也,你有时会不会觉得,我们俩在一起得太容易了?”


太容易了么?

王也有些恍惚地想。

是啊……没有家族的反对,没有世俗的阻碍,甚至连公司都很配合地让诸葛青在北京常驻……

但这不是挺好的么……


诸葛青继续说:“你有没有觉得……我是说,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怀疑,这个世界,不那么真实?”


王也忽然浑身痒得难受,连带着心脏也发出一阵不规则的跳动,他有些神经质地坐起身来:“青,你到底想说什么?”


诸葛青却只是向他伸出了一只手,摸了下他下巴上青茬茬的胡须,笑道:

“哈哈,怎么这么大反应?我就随便逗你一下嘛,不能总是你逗我吧。”

紧接着又换上他那副播音腔:“哎,老王啊……你想啊,我们之间有那么多真实鲜活的回忆,怎么会是假的呢?”


“行了行了,收收您这神通吧,别整天胡思乱想的,赶紧起来洗洗上班切。不然我抱你去洗了昂。”

王也边说边没好气地在诸葛青的kuà上拍了下。

然后他看着诸葛青揉着腰骂骂咧咧跳下床钻进卫生间的背影,脸上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一抹温柔的笑意。

那些平平淡淡充满着烟火气的日子像电影胶片般一帧一帧在他脑海中回放,那种真实的幸福感重新填入他的心脏,剧烈的跳动慢慢平复下来。


是啊,他想,怎么会是假的呢,没有什么比这更真实的了。


----


王也的痒并没有因为告诉诸葛青就发生任何好转。不过,他想到了一种更准确的形容——就像是你受了伤,伤口刚刚结痂时的那种痒。

但问题是他也没受伤啊。


又过了几日,诸葛青劝他去看看医生。

王也婉拒:“嗐,没用。他们查不出来什么的。”

“别讳疾忌医啊,不去试试怎么知道呢?”

“真没用,不用试了。”

“老王啊,你在有些事情上,真的固执得像个北京老大爷……还是说,你其实自己心里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诸葛青眯着狭长的眼睛摸着下巴有些玩味地打量着王也。

王也干脆躺倒装睡。

不过诸葛青倒是没有没有继续纠缠,很快就踩着点上班去了。


可临出门前他又忽然折回来,扑上前搂住王也的脖子,猝不及防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王也,这七年谢谢你。”

王也被这话整得咯噔一下:“老青,咱能别突然整这么日式轻小说的台词吗?”

诸葛青哈哈一笑:“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害羞上了。”

“都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肉麻上了……说吧,是惹上什么事儿了这么殷勤。”

“我在你心里就是到处惹事的形象是吧?”诸葛青假装不悦地松开他,“人家好心跟你道个别,你这是什么口气啊。”

“道别?”

“公司派我去出个任务,嗯……就是要出差,过几天才能回来。”

“出差?”王也愣了下。

诸葛青这么多年都没出过差,公司怎么突然派他出差?


诸葛青这边又说:“老王啊,我离开几天,你一个人在家能行吗?”

王也无语地虚着眼睛看他:“差不多得了昂,真当我三岁小孩儿啊?”

“这不是怕没人给你挠痒痒么?”

“行了行了,你要不想去我可以给你领导打电话帮你请假。”

“切,我看是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儿吧?”

“你不是么?”

……


一顿嬉笑互怼之后,诸葛青还是去上班了。

王也把人送出门,独自回到空旷的客厅,百无聊赖地瘫坐在沙发上。


这七年来,诸葛青总是勤勤恳恳地在上班,其实王也不太清楚他每天去公司都是在忙什么,他也从不过问。

他只觉得青好像还挺喜欢这份工作的,那就先干着吧,如果哪天不想干了,要回诸葛村继承家业,他就和青一起搬去浙江住。

可诸葛青对此似乎另有想法。

他这几年没少旁敲侧击:“老王啊,你就真不想搞点儿事业?这浮世三千,真就没有能让你提得起劲的东西了吗?”

“不想,没有。”

王也总是回答得很干脆。

诸葛青像是不甘心,又问:“可是老王啊,你就不会觉得,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很多事,需要你?”

“嗐,您太看得起我了,这世界离了谁不能转啊。”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啊,老王,你以前不是挺爱管闲事的么?”

“我管了有人听了么?而且我原本就打算做一辈子穷道士来着,真没啥大的抱负。”


王也知道,他这些话听起来很敷衍,但这确实就是他的现在的心态……



在王也很小的时候,他的大哥王又曾经沉迷过一款电子游戏,孜孜不倦地玩了一年多都没有玩腻,可突然有一天王又就对那款游戏失去了所有的兴趣,把游戏机连同卡带一起扔进了垃圾桶。

这一幕恰好被王也看到了,随口问了句为什么。

王又说,因为他弄到了这款游戏的金手指,之前那些他得花费很多时间精力才能得到的游戏道具,忽然就变得唾手可得,只需要调试几个参数就应有尽有。所以他悟了,这只是一个游戏,一切都只是数据,一切都是虚无。

王又那时像个小大人一样摸着王也的头,语重心长道:“小也啊,其实我们这个世界也不过是遵循着客观物质规律在运行着的一个大型游戏,只有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的变数。”

王又自那之后便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从一个游戏宅男变成了一个超级现充,爱好从玩游戏变成了玩女人。


说实话,王也对自己的这位大哥并未有过太多崇敬之情,他们除了血缘亲情之外,似乎从来不是一条路上的人。

可王也在十多年后,忽然就共情了那个年少的王又。

——风后奇门就是这个世界的金手指,他掌握了风后奇门,相当于破译了这个世界运行的程序。他是这个世界的王,在他治下,他无所不能。

而当他大权在握之时,却只感到索然无味。


王总是孤独的。


王也知道,如果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能理解他的处境,那一定是诸葛青。

但他并不想去“污染”诸葛青。

诸葛青对这个世界仍然有好奇,有干劲,有奇思妙想,多好啊。和这样的诸葛青在一起,也让他感受到这个世界仍有变数,感受到自己“活着”……


----


一切事情似乎早有预兆,可当它真的发生了,却又显得如此突然。

——诸葛青失踪了。


诸葛青临行前说过,这次的任务比较机密,所以可能会暂时失联,不过不用担心,不是什么危险的活,安心等他回来。

王也当然不会因为他这么说了就不担心,但他也不能拦着诸葛青不让去啊。

不过他起初确实也没有特别担心,相信诸葛青的能力是其一,主要他自己随时可以去内景里确认诸葛青的安危。


诸葛青失联的第一周,天上乌云密布,阴沉沉的,像是下一秒就要坠下来。

王也有些坐立难安。习惯是一种可怕的东西,这七年里他还从来没有这么久联系不上诸葛青。


诸葛青失联的第二周,窗外下起了连绵不断的阴雨。

王也开始尝试给公司的人打电话。他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多久没和那些老朋友联系了,当然,平时他也没必要联系他们。

可张楚岚的手机同样一直打不通。王也在心里犯嘀咕,难道他是和老青一起出任务去了吗?


诸葛青失联的第三周,窗外的滂沱大雨伴随着电闪雷鸣,完全没有要停下的迹象。

然而内景里的小火球始终告诉他诸葛青是安全的。


诸葛青失联一个月之后,王也在内景里换了个问题:“诸葛青现在在哪里?”

下一秒,城墙高的火球在他眼前呼啸着升起……


----


哪都通的大楼还是七年前的模样。

王也犹豫着要不要硬闯,但他最终还是决定先去前台登记一下。

“内个……打扰了,请问能让我见见你们的头儿么?”

前台的小姑娘迷茫地抬头看他:“请问您找谁?”

“内个……”王也决定换一个策略,“我找诸葛青。劳烦您帮帮忙。”

前台小姑娘的表情仍旧迷茫,似乎想说我们这里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公司。但或许是看在王也诚恳的态度上,还是在系统里搜索起来。

片刻之后,她重新抬起头,眼里多了份狐疑:

“抱歉,我们这儿好像没有这号人。”


忽然席卷而来的钻心奇痒让王也差点站立不住。他扶住台子支撑住身体,极力保持着镇静:“会不会是输错字儿了?诸葛亮的诸葛,天青色等烟雨的青。”

可前台小姑娘只是很抱歉地看着他,摇了摇头。


王也在心里安慰自己,没事儿,或许是青的工作比较机密,不会显示在普通的系统里。

他正准备再试试能不能让他见见公司的高层,就在这时,手机响了。

是张楚岚的号码。

王也向前台小姑娘点头致谢,飞速走到一旁接起电话。


张楚岚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起来有种怪异的陌生。

——“喂?老王?”

——“……你问谁?”

——“你问……老青……?”

——“……”

——“老王,七年了……我以为你已经走出来了……”

——“老青他早就已经……”


王也挂断了电话。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多余的反应,他只是平静地走出了哪都通的大楼。


而一切的崩塌似乎才刚刚开始。


——“王也……你有没有觉得……我是说,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怀疑,这个世界,不那么真实?”


天上的乌云像锯齿版撕裂开来,倾盆大雨夹杂着落雷闪电胡乱砸在远方。

四周的建筑物以怪异的角度歪斜扭曲成一团,路上面目模糊的行人一个接一个原地蒸发。

世界如同多米诺骨牌般坍塌,沿着他走下的每一步,在他身后碎裂成一片虚无……


王也想,不早了,他要回家了。


----


王也回到那间和诸葛青一起生活了七年的公寓时,诸葛青已经在家里等着了。

他正屈着一只腿坐在客厅的飘窗上望着窗外,听到王也推门进来,侧过头冲他笑。

“怎么了老王?黑眼圈怎么又重了。”


看着这个失踪了一个多月,现在却一脸无辜出现在自己面前的诸葛青,王也只是扯出一个笑容。

“……没事儿,做了个噩梦。”


“嗯?你不是刚从外面回来么,睡大街了?”

诸葛青说笑着,灵巧地从飘窗上跳下来,径直奔向王也。


王也张开双臂,准备接住他。


可就在他们指尖触碰的刹那,诸葛青忽然敛起笑容,压低着声音以一种警告的口吻说道:

“王也,你的内景已经崩塌了,再不出去你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王也垂着眼淡淡地笑着,仍旧试图握住对方的手:“青……好不容易回家,在说什么呢……来,晚上想吃什么?”


诸葛青却避开了他伸过来的手,咬着下唇摇了摇头。

“王也,不要再自欺欺人了……”


就在那一瞬间。

他的指尖骤然燃起一簇蓝色的火焰,毫不犹豫地点向王也的膻中穴。


“!!!”


“王也,你这一局的中宫定在你的元神里,那你应该知道,我这火专烧什么。”


“青……诸葛青!停下!我叫你停下!”


“回去吧,王也,这对你来说是最好的结果。”


“……”


王也看到诸葛青重又勾起的嘴角微微动了动,似乎还说了一句什么。

但他或许再也、再也没有机会听到了……


----


血。

王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血。

鲜血色的血,暗褐色的血,在他脚边焦黑的土地上流淌、凝结、干涸。


他没有停下脚步,循着以不小代价从内景里问到的答案,坚定地找寻着诸葛青的踪迹。


那时距离王也向诸葛青“求婚”不过一个月,诸葛青和他说自己被委派了一个机密的任务,可能会失联一段时间。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那场因为争夺八奇技而产生的混战,比大家预料中来得还要快。公司派去的人全都遭遇了敌人的埋伏,不知所踪。

诸葛青也在其中。


王也赶到的时候,已是尸横遍野,满目疮痍。

他还是来晚了。


明明已经领悟了身内随心变化的用法,明明已经可以化血肉为周天之王,可为什么还是救不了任何人?


——“王也!”

身后有人在喊他。


可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王也!王也!”


不,不是的。

这声音不是从他背后传来的。


——“王也,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人,很多事,需要你。”


王也闭上眼睛,凝神静气。

他知道,他还可以赌最后一个机会。


——元神。


----


“王也已经醒了,但他一直这样,不吃不喝不说话。”

病房外隐约传来交谈的声音,王也知道又有人来探望他了。

这不是今天的第一个访客。

但他仍旧只是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之前来探望他的是哪都通的几个高层,他们试图和他说话,但最终都只是自说自话。

他们感谢他舍身取义,在那场混战中救下了很多人。

他们说他是英雄,公司会授予他应得的荣誉。

他们说,他已经昏迷了整整七天。


七天……

仅仅七天……


王也暗自苦笑。

他以为他在内景里构筑的那个世界足以以假乱真,这七年,他以为自己早已颠倒乾坤,真实或虚构对他来说不再重要。

可当他醒过来的那一刻,他便醍醐灌顶似地明白,这七年……不过是在自欺欺人。

他视若珍宝的七年,只是别人无足轻重的七天。


那种钻心奇痒,是因为现实中的肉体在愈合。

而内景的崩塌,是因为他的精神已经不堪重负。


可是诸葛青呢?诸葛青怎么样了?


公司的人没有和他提起诸葛青。

或许是怕刺激到他,或许……仅仅是因为没必要。

在现实的世界里,没有人知道他和诸葛青在一起的那七年,甚至没有人知道他那晚的求婚——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在旁人眼里,他们大概只是,彼此认识的关系罢了。



“他从醒来之后就一直这副样子。谁来都不理,你说他是真的醒了吗?”门外的交谈仍在继续,这是张楚岚的声音。


“没事,我进去看看。”


这是……

好熟悉的声音……

王也蹭地一下从病床上坐了起来,愣愣地盯着门的方向。


蓝发雪肤的青年很有仪式感地捧着一大束鲜花推门走进病房,脸上挂着恍如隔世的微笑。


“青……”

王也怔在原地。

惊讶,喜悦,疑惑,失而复得……千言万语,仿佛积攒了一辈子的浓烈情感……

却只化成这一个滚烫的音节,从舌尖滑落出来。


诸葛青将花束放在他的床头,冲他wink了一下:“王也,欢迎回来。”


“……”


“怎么,以为我死了,或者以为我留在内景里了?”


王也张了张嘴,没能再发出任何声音。


“我最后不是说了么,‘我在外面等你’。”

诸葛青笑得狡黠又无辜。

“可惜从里面出来花了点时间……变成你等我了。好在那里的时间要慢得多,没有耽误太久。”


半晌后,王也像是终于理清了来龙去脉,沉沉地叹了口气,垂下头,喃喃道:

“嗐……所以这七年……到底算什么啊。”


诸葛青眼角弯弯的,俯身凑到他耳边,甚至用手掌拢住自己的声音,像是要跟他分享一个极其重要的秘密:

“老王啊……这七年……是只属于我们的七年。”



-END-



【诸葛青视角的前因后果】

王也以元神为中宫,救下所有人之后,自己却深受重伤,并陷入昏迷。

公司自然会对他全力抢救,可只有诸葛青看得出来问题的严重性——王也的奇门局仍旧运行着。

他极有可能是陷入了内景。

他回忆起王也当初在小亭子里告诉他的关于风后的一些门道,便猜到他是冒险将中宫定在了他的元神之中,所以才能逆转时空,救下大家。

也就是说,若是稍有不慎,他便可能永世不得翻身。

但诸葛青想,他必须去赌一个救王也的机会。

于是他想方设法通过归元阵去到了王也的内景。

令他惊讶的是,那里竟被构筑成了一个和真实世界几乎无异的世界。

这早已超出了诸葛青对奇门之术的认知,可他很快就接受了这个设定——这毕竟是风后嘛,还是以元神为中宫定下的一局。

不过,他没有把握这个世界在王也眼中是怎么样的,王也是否知道这里是内景?

诸葛青不是没有试探过,可每次试探都会造成王也的心神波动,他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这可是王也的元神,他必须拿出十二万分的谨慎。

说起来,这里明明已经是内景,可他们竟然还可以在内景里正常开出奇门阵,甚至进入下一个内景。

就像电影《盗梦空间》里那样,万一跌入梦境的最底层,那就糟了。

对诸葛青来说,也面临着同样的风险,若他的心智稍有动摇,便可能永远深陷内景……

所以他得有一个锚点,提醒自己这个世界的不真实。

——比如,上班。

他诸葛青怎么可能忍受日复一日按部就班的朝九晚五?

只有在一个虚构的世界里,才有可能。

诸葛青就这样在这个以假乱真的世界里住下了。他想好了,王也陷在内景里一天,他就在里面陪他一天。

但只要有机会,他还是会倾尽所能带他出来。

他等这个机会,等了七年,直到王也告诉他自己身体莫名发痒的事情、诸葛青猜想可能是因为他现实的肉体在愈合,便计划先退出内景确认,再想办法里应外合救他出来。

但因为两边时间流逝速度的不同,对王也来说就像是诸葛青失踪了一个多月。

他以为诸葛青遇到了什么危险。而他的一系列行动更加剧了他内景的崩塌。

真实和虚构的记忆相互交叠,王也以为诸葛青早已死了,他以为这七年里和他相处的诸葛青是他养在内景里的一缕残魂,或者仅仅是他自己虚构出来的影像。

他的内景摇摇欲坠,诸葛青便趁机把他从里面烧了出来。

尽管内景是虚构的世界,尽管现实中只过去了七天,但在内景里的那七年,对他们两个而言,却是真实相守的七年……



----


最后。

这文前前后后写了特别久,可以说是我花费时间最长的一篇……但最后还是觉得后半段处理得不太满意,有机会的话或许会修一修,总之大家先吃一口吧^^


也青两个人要甜甜蜜蜜地过七夕哦💗


舔虎牙的小狐狸

【也青】王卫国问你们三少爷假装入下赘咋啦(预告)

* 原著向豪门狗血玩意儿一发完

* 老王家同系列产品请翻看合集上下篇

  


王卫国半夜十二点黑黢黢睁开眼,拿肘子搡了搡枕边人,得到王太太迷糊的一句骂。

翻来覆去好一阵,王卫国消停了会儿,还没等王太太再次回到醉梦中的幺儿大婚现场呢,他又不甘地啧了一声,躁动着转身侧对向王太太不理不睬的背,伸出胖手推了推人浑圆的肩头,语气有商有量郑重其事,“诶,老三明天上午出门那点儿,是吉时嘛?要不要往后推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飞浙江的航班……”

“嗯……干嘛呢。”王太太翻身一掌黏糊在王老总脸上,叫他老实闭嘴,“……明儿巳时是算好了的吉辰……瞎改什么。”

王卫国......

* 原著向豪门狗血玩意儿一发完

* 老王家同系列产品请翻看合集上下篇

  


王卫国半夜十二点黑黢黢睁开眼,拿肘子搡了搡枕边人,得到王太太迷糊的一句骂。

翻来覆去好一阵,王卫国消停了会儿,还没等王太太再次回到醉梦中的幺儿大婚现场呢,他又不甘地啧了一声,躁动着转身侧对向王太太不理不睬的背,伸出胖手推了推人浑圆的肩头,语气有商有量郑重其事,“诶,老三明天上午出门那点儿,是吉时嘛?要不要往后推推,看看还有没有其他飞浙江的航班……”

“嗯……干嘛呢。”王太太翻身一掌黏糊在王老总脸上,叫他老实闭嘴,“……明儿巳时是算好了的吉辰……瞎改什么。”

王卫国被捂住了半边嘴,支支吾吾,“我、我寻思呐,老三还缺一样护膝没买,怕来不及啊。”

“好好的,买什么护膝。”王太太扯过被子,厌烦地训斥道,“小也他岳丈家是练家子,这些东西该有的都不缺,要你个外行瞎送这不值钱的玩意儿。”

“不是。不是送人。是老三自个儿用的!”王卫国被骂急眼了,腾一下坐起来,两手在一片黑暗中比比划划,也不管有没人看见,“你想啊,人诸葛家什么身份啊,一听这事儿,能同意吗,那老三不得在人门口跪上一天一夜啊,他又没跪过这么久,万一跪趴下了,岳丈还嫌他身体不好,那不坏事儿了嘛。”

“哎呀,是啊!那这时间都来不及了啊!”王太太两手一拍,翻身就起,“要不我连夜赶制缝个护膝垫。你再想想还有没有什么缺的,我这就叫人准备。”

“诶,清华毕业证、学位证呢,问问带上了没啊?之前那道士证可千万别带啊。嗨呀,就说这小子当年没读研读博可惜了吧,这学历也不够看呐……”

 

 

话说王卫国结婚三十年来,少有过问家里琐事的,诸如老二那房订婚结婚满月宴周岁礼一干事宜安排都全权交由王太太圣心独裁,哪成想这一问才知道里头千头万绪事事都要操心的。

就说这新人的生辰八字吧。起初王也说要和青自己算的,被王太太一通数落,说自己的姻缘自己哪能算得准啊,算出来了有谁信呐,没那规矩。这就张罗着找了仨老百京有名的算命先生,把十月五号这天子丑寅卯都算了过去,算出一个跟诸葛青八字最最匹配的,这才放心把红笺条上写的王也出生时辰给定了下来。这么着了没几天吧,王太太又听风家二太太说起,南方算姻缘的法子貌似跟北方不一样的,这可把王太太急坏了,赶紧找人出差一趟,又高价请了三个浙派的先生指点,总算才安了心。

这一桩事了了,接下来该头疼的,就数见面礼了。但这也还只是见面礼而已,离正式下聘还差着十万八千里呢,可这头一关要过不了,后头彩礼就压根免谈了。

为得首战旗开得胜,王太太紧急召开了一场家庭会议,议题是,关于王也同志赴浙提亲筹备组动员大会,暨王也同志婚仪全流程备礼采买计划部署意见会,上到王总,下到帮佣,统统不许请假缺席。

会上,王也战战兢兢,一被老妈提问到岳山大人家的风俗喜好,都作一脸懵逼状,气得王卫国哐哐直锤桌子,把幺儿当败事有余的下属,唾沫横飞地痛骂了一顿,好在王太太是个识大体的,及时勒住了恨铁不成钢的王老总,叫王也坐下闭上嘴,转头就去问二儿媳的意见。

话说这王亦家的,原想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哪成想主母特意垂询,又不好不答,便笑着推辞说,人诸葛家是江南名门与众不同,我哪儿知道送什么好呢,大抵也就在寻常礼数上再添上些风雅的古玩字画什么罢。

哎呀,对啊。王卫国当场一拍大腿,连连夸赞还是二儿媳机灵,想到点子上了。那武侯一脉说到底是文化人嘛,不喜金银奢侈,但总归不会拒绝名家书画吧。这个简单。王卫国一拍肚皮,他一商界大亨,什么路数的好东西弄不到,光是别人送来供在库里的,就各门类都齐活了。王老总今儿高兴,大手一挥,叫赵管家连夜清点,说是上好的砚台镇纸啊、有来头的书画扇面、玉佩瓷瓶啊,都搬出来挑挑,再有什么缺的,拍卖会上拍一个便是。

这豪气,不说吓坏了人吧,到底也让乖乖旁听的诸葛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刚想推辞说不用麻烦,就被眼尖的王太太打住话头,慈爱地瞧着他说,小青啊,你看这些会不会有点土气呐,要不要再添九十九台最新款爱疯手机,也好送送家里的姑姨兄弟,免得进门失礼。

诸葛青张了张口,低低声问,会不会,太高调了。

此言一出,之前全盘计划基本全部推翻,从头再来。最后经过三个小时的鏖战,终于在王也眼皮绝望的抗议下,会议决定,初次见面以低调简朴为主基调,派遣杜哥首发护送王也进村,其余人等由赵管家现场指挥,分布于八卦村外各处听候调遣,至于见面礼品和出场服装等相关采买事宜,按大纲计划报王夫人审阅批复后,一应开支调配俱交由二奶奶打理。当然,小青若有任何意见和建议,具有一票否决权。

 

就光这一场下来,王也便已经限时体验了把婚姻的七荤八素。没想到结个婚这么难。要命的是,最难的还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眼看算定出发的好日子就怼到脸上了,王也这国宝级黑眼圈却一天赛一天的浓,诸葛青叫他放松点,王也就龇着牙说我挺松弛的呀,天天儿的啥也没干。诸葛青叹了口气,一语戳破真相:“什么事也干不下去,说明老王你这是焦虑了。”

“焦虑,我焦虑吗?”王也挠挠头,在屋子里一圈圈地兜着。诸葛青无奈看着,只好继续告诉他:“是啊,现在我给小白打视频电话你都躲着,以前你可不这样吧。”

王也听了眨眨眼,回忆回忆好像是这么回事儿,以前看见老青给白打电话,他还说几句京话玩笑逗那小孩儿生气呢,现在似乎生怕人发现什么,每次都要回头检查床头柜上的套盒藏好没有。但,但那也不能说是焦虑吧,王也狡辩称,只是想给小舅子留个好印象,好让他在岳丈面前多多美言几句。

“这样啊。”诸葛青故作思索状,托腮拿手指一下下点着脸蛋,问,“所以你最近偷加我弟微信,暗戳戳给他买手机平板蓝牙耳机,也是为了美言几句?”

王也瞬间缩身成棍,头皮一紧。

诸葛青摇摇头,大有一种白衬衣漂亮老师教训顽劣学生的既视感,“王也同学,这我就要批评你了啊。且不说这种行为本身就是不正确滴,我还要提醒你,贿赂小白是没有好下场的。他心理素质差,你又不是不知道,露出马脚被抓包的时候把你的名字供出来,比下馆子点菜还利索些。”

“唉。那你说怎么办。”王也哀叹一声,老老实实坐到人身边,耷拉个脑袋,看得诸葛青好笑,还笑吟吟地提了个建议,说:“我看你有这闲心,还不如好好温习一下武当功法,拉个练复个健,把体能给提上去,到时候好实施你的压寨夫人夺取计划。”

王也苦丧着脸,道:“小祖宗,你还是饶了我吧,我就当时说嘴逗你开心的。一个筋斗背你跑路要真能修成正果,我这何必历那九九八十一难呐。”

诸葛青嘟嘟嘴,也不禁多了分感慨,“唉,这才哪儿到哪儿啊,言情剧里都把婚姻当作磨难的终点,至于婚姻后头的百千万劫,他们连拍都不敢拍。诶老王,你说,咱俩其实已经……那个了,那是不是,有没有结婚走那个形式,对我们来说都没什么区别了?会不会咱俩结了婚,反而负担更重矛盾更多了,就比如,你爸妈要是催你生娃,我又不会,就只能劝你离了再娶,到时我年纪大了,没人要……”

“喂。老青。”王也转头看向身旁掰着手指头胡思乱想的狐狸,皱了皱眉,“你这才是焦虑吧?”


正文发布时间:2024年9月14日(本周六)20:00,字数1w+,关注订阅合集,敬请期待。

棠弈

静妃穿成淑贵妃18

伐齐之事进展顺利,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

  承泽也没闲着。

  内库产业众多盯着是不好盯的,现在有点方向总是好的,他派出去一些人,暗中查探交易往来。

  

  庆帝又一次看到叶轻眉,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叶轻眉手里有一把枪……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后,庆帝在狼狈中用狠戾的眼神扫视这寝殿。

  静妃带着安神香进来,看到庆帝趴在地上衣衫凌乱,发髻散乱的样子,赶忙上前。

  “陛下怎么在地上,当心着了凉。”

  庆帝猛然拽住静妃手腕,死死盯着她眼睛。

  静妃丝毫不慌,依旧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庆帝。

  庆帝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嘶。”手腕处的疼痛,让她轻轻吸气却不敢多说一句。......

伐齐之事进展顺利,大家都忙着自己的事。

  承泽也没闲着。

  内库产业众多盯着是不好盯的,现在有点方向总是好的,他派出去一些人,暗中查探交易往来。

  

  庆帝又一次看到叶轻眉,这一次与以往不同,叶轻眉手里有一把枪……

  好不容易恢复正常后,庆帝在狼狈中用狠戾的眼神扫视这寝殿。

  静妃带着安神香进来,看到庆帝趴在地上衣衫凌乱,发髻散乱的样子,赶忙上前。

  “陛下怎么在地上,当心着了凉。”

  庆帝猛然拽住静妃手腕,死死盯着她眼睛。

  静妃丝毫不慌,依旧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庆帝。

  庆帝手上力道逐渐加重。

  “嘶。”手腕处的疼痛,让她轻轻吸气却不敢多说一句。

  过了好一会儿,庆帝才松手。

  静妃没敢看自己的手腕,而是有些发抖却还是坚持继续问可是身体不适?

  庆帝闭上眼睛,仿佛劫后余生般深吸一口气。

  他怀疑过所有人。

  淑贵妃做的这些东西,太后在用,淑贵妃自己在用,甚至其他妃子那也都有。

  用了这么多年,都相安无事,无人不夸赞。

  再说,一个长居深宫的软弱妇人,能有什么心思和本事害他?

  那太医日日来诊脉也皆说毫无异样。

  可他就是偶尔能看到叶轻眉的身形。

  ……

  

  难道,真的是冤魂索命来了。

  这么想着,庆帝猛然睁开眼睛。

  叶轻眉活着他能杀,死了的大不了再杀一次!

  

  

  庆帝这个局做得顺心。

  再加上时常的偏爱之词,李承泽明白,自己大概还是安全的。

  范闲来京都之后,看不清庆帝意思敢听太子话的京都府尹梅执礼、再加上一个太子门下林相之子林珙。

  一番操作下来,把太子势力修剪一番。

  也表明了即位人选并未成定论。

  再时常对他抱以欣赏疼爱的态度,这段时间,不少投机之人来投靠。

  虽然他这个棋子用起来没那么舒心。

  但目前为止,在制衡太子上,还是中用的。

  

  范闲和婉儿的婚事已定,这日进宫见一见看着婉儿长大的后宫中人。

  去了宜贵嫔那里,柳姨娘就留下同多年来好不容易见了亲人的宜贵嫔说说话。

  范闲和若若一起去了淑贵妃宫里。

  淑贵妃爱读书,据说静雅淡泊不问世事。

  范闲到了淑妃宫中,首先见到的是院中的花草和药草,种得还相当美观。

  接着是墙角的葡萄架,打理得很仔细。

  很有生活情趣的一位贵妃啊。

  进了殿门,见到到处都是书,不由得感叹,怪不得叫“书贵妃”。

  殿中还有一股若有似无的药香味,他细细嗅,好像就是院中草药。

  案上的熏香也是院中几种草药制的,可见不但认识药,还会做点东西。

  生活很丰富。

  

  范闲随意拿了本书看,正和若若说着话,淑贵妃就手中执着一本书进来了。

  “坐。”

  范闲一见就觉此人柔和亲切。

  静妃拿起范闲放在桌上的书,吩咐宫女放回了原本的位置。

  

  “婉儿自幼在宫中长大,我们都把她当女儿看,所以要见你一面。承泽也一直夸你。”

  “承泽是?”

  若若给他比了个手势。

  “哦,我与殿下也算是一见如故。”

  静妃微微一笑,“泽儿自小没什么架子,很是贪玩,甚爱结交好友。”

  原来不管是谁在自己母亲眼中都是个贪玩的小孩儿。

  范闲一时觉得……挺可爱的。

  

  “我这里的书素来不舍得送人。”

  “娘娘不用客气……”

  “但我做了香囊。”

  不等范闲开口,“这个是若若的。”静妃拿起粉色香囊递到若若手中。

  “这红色的是你姨娘的,烦请你代为转交。”

  范闲客气的话没说出来,被静妃自然地塞了礼物。

  “这个月白色的,是你的,花纹和婉儿的一样。”

  范闲赶紧谢恩,这淑贵妃真是让人如沐春风!心思细腻,竟还会想着做情侣款,简直让人无法拒绝!

  

  两人离开后,若若拿起香囊闻了闻,“贵妃娘娘这手艺真好。”

  范闲也将自己的香囊举在眼前,笑眯眯道:“是很好看,特别是花纹。”

  

文不言

【知否】----殊途

一百二十四章、《权势》


这一声分外无情,教袁文缨心口坠着疼,她转身抬首,眸中倒映着墨兰坐在上首清丽淡雅的姿态。她轻盈地倚着,脸面微微朝向里,颊上浮着淡红,玻璃般的眸子宛如湖水沉静下来。


纨扇上是一幅山水巧作,画艺诗情,小景悠然清远。


她冷漠地一眼也不看来人。


袁文缨惴惴不安,一壁移过步子上前,一壁投去眼神求助于华兰姐妹俩。


明兰无奈,眨着眼睛看向华兰,她俩离得近,明兰不着痕迹伸手在华兰袖上扯扯。


谁都有眼睛,明摆着墨兰现在仗着王妃权势不愿搭理她们。


但来都来了。


华兰......

一百二十四章、《权势》




这一声分外无情,教袁文缨心口坠着疼,她转身抬首,眸中倒映着墨兰坐在上首清丽淡雅的姿态。她轻盈地倚着,脸面微微朝向里,颊上浮着淡红,玻璃般的眸子宛如湖水沉静下来。


纨扇上是一幅山水巧作,画艺诗情,小景悠然清远。



她冷漠地一眼也不看来人。



袁文缨惴惴不安,一壁移过步子上前,一壁投去眼神求助于华兰姐妹俩。

 

 

明兰无奈,眨着眼睛看向华兰,她俩离得近,明兰不着痕迹伸手在华兰袖上扯扯。

 

谁都有眼睛,明摆着墨兰现在仗着王妃权势不愿搭理她们。

 

但来都来了。

 

华兰心道,一个个只拿她当个盾牌顶着上前,算了,一家的姐妹计较个什么劲儿。她心底仁善地展颜露笑,脸上贴着几分家中曾亲近的姐妹情谊,温温和和地道,【四妹妹...】

 

只开了个头,门外有一侍女匆匆进屋来,打断了华兰后头的话。墨兰朝华兰抬了素手。无奈之下,华兰收住神色住了嘴,向身后的两位妹妹瞥去一眼,她眼睛里颇有不豫之色。明兰讪讪地避开目光,像只小兔子躲了去。

 

墨兰偏过面,侍女上前附过耳去,小声耳语,墨兰听后,对等候的侍女吩咐,【去回话,便说我这边有些事,等会儿再去用膳。】

 

侍女走后,露种顿时自责起来,【不说奴婢也跟着忘了,您还没吃呢。】

 

墨兰侧首,体贴露种的关心,【不妨事,你们也一样一刻没歇的.】她声音柔和,终于转过面来,掠看一眼华兰几人,【大姐姐刚想说什么?】

 

华兰目光闪了下,不想她竟主动搭腔。终究是最识大体的华兰,她按捺住肚里的不如意,含起微微笑,【是这样...】她说着,视线越过明兰看向最末尾的袁文缨,朝她点点头,袁文缨怀着忐忑之色,慢慢上前走来,【姐姐知四妹妹今日诸事缠身,本不该前来叨扰,但是文缨她......】

 

华兰停在这儿,目光转圜回来,怜惜又殷殷期盼地看着墨兰。

 

她知道权势是一个极好的东西,唯一可惜的是她没有,六妹妹有,却还是不够。求人的姿态,需要将脊背放弯下来,在这短短的一刻里,要学会忘记它原来如青松不畏风雨的挺拔。

 

 

想来华兰是希望她主动过问,接过这一话茬,墨兰心里好笑,她看起来有这么好心?她可是顶顶的一个坏人呀。面上不动声色,仍然冷淡着神色,只把一双柔目移过去,似是才看见盛明兰,【六妹妹也来了...你们关系倒是一如既往的好。】

 

明兰向来愿意当个藏拙愚笨的人,这时被四姐姐点名,只好站出来小心补添道,【四姐姐说笑,大家是一样的好,都是当年相识而来。】见四姐姐始终不接话茬,明兰无法只得再推一把袁文缨,【今日却不是我与大姐姐有事,而是文缨姐姐她...】

 

明兰眼色一使,来之前已与袁文缨交代过了,四姐姐就是这么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在她面前无论如何都得软些脾气,好生言语捧着她,也没那么难搞定的。

 

她说来是一套一套的,好似拿捏了一本经,上头写着每个人的用法。

 

露种吩咐人取来一些玫瑰茶点,此时正端盘入桌,一碟一碟往墨兰手边摆着,一样一样地送至她手上。

 

墨兰轻笑,【几样一来,等会儿我去那边吃不下,蕴安怕要埋怨你们。】

 

【照奴婢看,教您饿着自己,王爷也是要埋怨我们伺候不周。】

 

墨兰微微一挑细眉,而后垂眸一笑,她心想,这倒也是真的。

 

递了纨扇给一旁的杜玉,素白的手接过露种手上的银签,对于袁文缨是一概没理。

 

厅里弥漫着异样的沉默。

 

她们今日不是来请求一个----人---的帮忙,也并不是在向---墨兰---她自己来请求原谅。墨兰深刻地明白----是权势令她们在此,是加诸她身上的权势地位,教华兰她们扬起脸上并不情愿的笑。

 

这大概会是一桩永远的憾事。

 

甜味的细腻融化在舌尖,丝丝的甜意和人生的苦意慢慢地在她的感受中交织起来。墨兰品味着这一瞬息的奇异,同时也在心里评价着----没有什么分别的自己。

 

 

她这般漠然置之不理,已是给了难堪。华兰暗忖,却也不懂袁文缨明明和她交集不多,为何要这般小肚鸡肠来给人没脸..

 


她从来不喜欢墨兰的傲慢,即便她曾经在家中楚楚可怜的扮演着,也脱不去她自始至终的孤高之气,为她一身文酸才气而洋洋自得;不过正因如此,心计并不高明的她才会有六妹妹等人无声的嘲讽与轻看。

 


袁文缨内里焦灼,恐墨兰记着前尘往事才冷若冰霜,看她眼下这个态度,想是没有忘。只怕这一趟来,要受足委屈。心中懊恼,暗地里将丈夫好一顿埋怨。皆是怪他,什么人都没迎风去顶,偏偏他要去上奏弹劾昌王殿下,如今害的自己来赔礼道歉;又一想自己,曾经怎么那么不懂与人为善的道理?

 

【王妃殿下,妾身前来是为一事请您恕罪。】袁文缨缓缓蹲下身,脸上端容委屈可怜。

 

露种眼风一扫,看得清清楚楚,忙下腰扶起袁文缨,她已经长大到不需要别人教,便已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她说,【不知如何称呼,且唤一声袁大姑娘。】托着人的手将人扶起,袁文缨的眉毛拉得直了,愣愣地看着露种,【我们主子最是好性,那些罪来罪去的恐怕我们主子都不爱听了,这要总纠葛着过往,哪有花厅里来来去去的许多人,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华兰站在一旁,脸上险些挂不住,这丫头的话明里暗里含沙射影,真不知一张嘴长了什么精,个个没骂,却是把个个绕了进去。

 

袁文缨白了脸,顿时苦眉愁来,生出许多慌张。

 

露种道,【姑娘,你且说明白事儿吧,再耽搁下去,咱们王爷那边又来催,去得迟,少不得又埋怨我们一顿。】只差说,我们府里还有一顿大佛等着呢,再拖下去,可没什么好处。

 

露种倒是很会拿赵怀遐当刀剑使用。

 

墨兰一旁用着茶,先头几句听着还好,这会儿陡然搬出赵怀遐来吓唬人,她一口茶下去险些呛住自己。忽听得袁文缨开了口,【王妃,妾身今日乃赔罪而来,拙夫懵懂无知,前些日子不知从哪儿听信谣言,于陛下面前上本弹劾昌王御下不严,此番罪过,陛下虽已责令,但拙夫犯错在先,心怀不安,所以遣妾身以代告罪。】

 

明兰忽然忆起多年前她上府替顾廷烨求助的那回,那次来去匆匆,怕是口才也没有袁文缨这般好。也不怪,她从来于读书上不精,那又挣不到什么大钱,她一来不去考科举,二来不愿意俯仰媚色。辞章诗词这类用来讨男人欢心的东西,当然她学得没四姐姐精进。

 

一晌的安静。

 

唯余一盏茶盖磕碰下的清脆。

 

墨兰这时才移过目光,真正看了一眼脚踏下方的袁文缨,她手一抬,杜玉便递去纨扇。

 

能从哪儿听来的谣言?想来猜测是错不了的,和那个拐着七八道弯儿连着的顾廷烨脱不了关系。可以理解他为陛下操持的心,只是.....以一谋二,妄图以示好来拉拢亲近,此吃相太丑,也未免太低瞧了别人。

 

墨兰看着她,纨扇轻摇,【请什么罪,又恕什么罪?】她声音柔细,漫漫轻轻,只教袁文缨听得云里雾里,【遇事对陛下直言不讳,此是忠心,何罪之有;人谁无过?知错能改者,是为仁善。听你之言,你是特意为此而来,我想这才是错,该请恕罪。】




袁文缨一愣,顿生疑惑不解,眸中震惊不已。她心道,来请罪,怎么会是错?

 

墨兰见她不明白,意态慵懒,毕竟被利用了还不明白的人说什么也只是耽误她们姐妹情谊,遂不愿再多浪费时间来搭理。目光一远,很快瞧见外头又有一人影急步匆匆自台阶上来,待人近些,方看清是曾黎被打发了来。

 

她搭了杜玉的手,已预备起身。

 

袁文缨进退两难,不肯离去。

 

华兰二人心有余而力不足,是爱莫能助。

 

在墨兰起身的那一刻,她垂首眼梢一掠袁文缨低垂的发髻,髻子中簪着一只小巧的银流苏,那一道晃动的银光落进墨兰的眸中。那道冷质的光似曾相识,她渐渐想起----当年去袁府贺喜大姐姐,袁文缨直接越过她与如兰去捉明兰的手腕,被袁文缨冷落的光景。


冷藏在细微之处的傲慢,更像是不屑与鄙夷。

 

 

曾经不被人看起的经历,宛如胭脂点在那一天里,醒目异常,又入恰了一颗击碎的酸葡萄....

 

滋味非常难受。

 

别人说她刻薄尖酸,想来是有几分道理,她什么都没有忘。

 

墨兰一眼凝在明兰的美貌脸上,看得明兰笨拙般一愣,她丹唇微启,【我六妹妹何等一个人聪慧人,不明白问她就是了。】墨兰朝她们微微一笑,说的话轻薄得毫不留情,【想你那年和我六妹妹聊上吃食甚是投欢,你问一问她定会明白,与我...自然谈什么也不会明白..】

 

睨下的眼神近乎刀子。


袁文缨浑身微颤,竟是连一声轻笑也挂不上脸,她世家闺秀的从容姿态不小心剥离了这具躯体。

 

她想她是讨厌墨兰的,盛家姐妹讨厌她也是有理由的-----盛墨兰的身上没有半点圣人倡导女子的美德与贤淑,没有宽容与温厚,没有怜惜弱小的善心。

 

 袁文缨止住后怕。

 

她猛然转身,追着墨兰离去的身影,孤注一掷地曲下膝盖,跪在她面前,请她纡尊降贵,从王府那个位置走下来,怜贫惜弱地来‘谈一谈’。

 

【王妃...】

 

两道影儿突然闪到身侧。

 

袁文缨吃了一惊,她低头望地,双膝竟然距离地面一段距离,她还没跪下便被两个丫头架着胳膊搀扶起来。

 

双眼愣愣地看着那道水蓝的身影离开花厅,被侍女拥护而去。

 

 

丫鬟架着袁文缨站起来,身后慢了一步的华兰上前把她扶着,眼神颇有责怪之意。

 

 

【教袁大姑娘见笑了,我们王妃不受这样大的礼。】露种转身回来对她说,拾捡起袁文缨掉落在地的娟子,脸上微微一笑,冷漠讽刺,她把帕子塞进袁文缨的手中,【所谓不知者不罪,袁大姑娘。】

 

明兰亦上来,搀住袁文缨另一只胳膊,露种走后,她安慰说道,【一个丫头的话,姐姐无需放在心上。】

 

被露种震住的袁文缨哪里听得进明兰的劝解,她失魂落魄地反反复复咀嚼,什么是不知者不罪?华兰明兰二人见她模样,不由担心地互对一眼。华兰内里哀叹一声,对墨兰多了一层埋怨,这么多年小肚鸡肠的毛病是一点儿没改,都是亲王妃位的人了,还跟个市井小人一般,半点宽容不了她人。

 

什么不知者不罪...

 

那不过是在骂无知者----无畏。

 

袁文缨摧挤似的从牙缝中挤出一点笑意,恍恍惚惚的,【无知而已....】她从前看盛家三姐妹便带了三六九等的眼光,不知怎么就分了亲疏远近的关系。人常说他日苦今日福,轮到自己这儿,却是早年种的因结了今日苦果。唯一想不到是盛墨兰竟然这么傲气,连一拜的礼也不许她行。


真可怕。

 

她转而抓住明兰袖子问道,【六妹妹,你聪慧敏锐,告诉姐姐,我今日请罪,为何才该是恕罪?】

 

她为丈夫而来,怎么错在了自己?

 

先前被墨兰点名明兰还可做个鹌鹑装傻,现在被袁文缨抓着袖子直白发问,她倒不好再行那懵懂无知的把戏。

 

明兰柔声安抚,【我们出去再说。】

 

说起来又有什么难?让明兰惊讶的是,四姐姐口中最浅显的道理袁文缨却是不明白?她暗自寻思,难道袁家进学扫盲漏了文缨姐姐这一条鱼?也不该呀,刚刚口才好着呢。唉..恐怕是重男轻女,袁老爷夫妇不兴那女子读书,只教着认识俩字便罢了。

 

四姐姐既称赞了他对君王的忠心,又言明人无完人,肯定了他的仁善。那错自然不会出自本人身上。他弹劾昌王虽事实不符,但从言行上奏并无不妥之处,秉行朝官之责。

 

【所以,在四姐姐看来,袁姐姐的官人并没有错...】

 

袁文缨点点头,似是明白,却又不懂后面之言,【那为何又说我今日来请罪才该恕罪一词?】既是无罪,又何来恕罪?

 

明兰心中微有叹气,想摸摸她的头,哀悼一下她小姐妹失去的聪慧劲儿。

 

袁文缨始终没有弄明白,她今日替丈夫请罪赔罪的言行,是在给赵怀遐招揽另外的罪名。

 

【因为姐姐一上门,便是给昌王殿下的清誉徒添污名,无罪而请罪,岂不显得昌王殿下心胸狭窄,对此事耿耿于怀?】

 

一桩没有的事,反而无中生有了。

 

这才是墨兰动怒的原因。

 

袁文缨一脸恍然,眉宇夹着懊恼之色,【多谢妹妹开解,姐姐今日谢过。】解开迷惑的她冲着明兰一笑罢,欠身对她便要一拜。

 

明兰本就挽着袁文缨,怎好受这一礼,手上一托,便将人好好扶起。盛家老太太常念那一俗语-----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在明兰看来,一家子姐妹到底在外边儿还是要互相帮衬,彼此和睦。

 

从前人夸她通透是个有智慧的。

 

顾廷烨说她是个嘴上硬临到头却是个心软的。

 

她确实心软,不忍见四姐姐与袁文缨因今日一事而又结下仇怨。

 

【四姐姐近日诸事缠身,想来....她心里不大好受,姐姐别同我四姐姐计较..】她一面露出忧心之态,一面劝袁文缨大度放下今日难堪。

 

袁文缨面有犹豫。

 

华兰一眼瞥见,以为她是不愿,见缝插针进来,【好妹妹,我这四妹妹从小便是个睚眦小性的人,姐妹几个她谁也不服谁,硬是没一个能让她瞧上眼的,你今日这算什么?】那些家里的龃龉她都不好意思说出口,【唉----我听说沈国舅自尽的那晚,她还跟着前去沈府凑热闹。女儿家家的,规矩尽学忘了。】

 

华兰皱眉,宛如锦绣宅院的贵妇人见了下层的脏东西似的。

 

这话说得明兰脸上一阵讪讪,她寻思那天晚上若不是顾廷烨阻拦,她也是去了沈家看一看的。这一言,她没搭腔。只跟着大姐姐符合地笑一笑。

 

袁文缨低首凝了一缕小小的笑,感激她们的开解,但墨兰亲王妃位,她不过一个伯爵府的娘子,连诰命都没有的人,怎么和她计较?明兰那话虽是好心,却是分外不对。她根本没有任何‘权势’可以让墨兰主动走过来;若她才是有权有势的那一个,今日又会是什么情形呢?袁文缨忽然想起来多年前接待盛家三姐妹的那一幕。

 

 

她停了一会儿,方冲二人淡淡微微,慨然而说,【轮不到我宽谅她...到底她是亲王正妃,品级皆在你我之上....嫂嫂那样的话以后放在肚子里为好,拿出来说,教别人听见,又不知怎么编排你们盛家姐妹的风言风语..】

 

她细声细语,劝华兰谨慎些。

 

 

一语谈到到墨兰的品级,便仿佛戳到了禁地里最不能打破的秘密,充满了各种隐晦的笑、打着谜语的话。不论是华兰还是有着诰命的明兰,都体现出了一瞬间的面色僵硬。或许她们总不愿承认-----那个庶出的女儿高高立在云端,需要她们抬头仰望。

 

【好在她只是个王妃,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

 

她们的眼眸一齐望向天宇,又不约而同心照不宣地相视一笑,保护着同一个秘密。

 

前院的石间路上,慢慢地草尖现了微黄,沿牙上铺上一层落叶,是朱砂藤黄一般的颜色,草绿无端黯然神伤沉寂了下去。

 

赵怀遐站在屋前,目光一直远远望到林道的小径上。那边上连接着一个湖,风起微澜,粼粼波光。

 

他停在台阶前,神色淡淡而默默眺望,却有一种紧紧的盼望。

 

屋里的葵花桌上,摆着膳食。

 

隔着书架的案上,是一份刚送来的沈府供词。

 

赵怀遐尚未翻开查看,他的目光里是一条隐藏在林中的小径,是那条小径上应当归来的人影。他慢慢又看起湖面的粼光,那些皱褶像日子里的劫难嵌入人的心。

 

【再去催催,看人来了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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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文缨不该来的原因,一个会点明她丈夫是被利用的;二个会在男主如今不好的名声上再添一层,三个会被羞辱。



下一章就是沈从兴为什么会自杀



接着是小霜的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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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家那些事(2)

宁远侯顾偃开看着这个跪着的小儿子,对秦氏夫人说:“盛家非为良配啊,你看那庶出的四女儿攀附相爷独子,闹得满城风雨,这盛五娘别不是想学她那姐姐攀上我侯府门地。”

顾廷炜:“爹不是的,她也是为了自保才跳入河中,不是为了攀附侯府,而且她连妹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拼着性命来攀附儿子呢。”

秦如婉:“官人,此言差矣。汴京城内都知道梁公子为了娶盛娘子费尽心血,梁相还去请求天子赐婚,成婚两月夫唱妇随,前日在永昌府的赏花宴上见过真真的一对儿璧人。且你我夫妻上门上门求亲一来嘛侯府的名声不能在出差池了。二郎他....也为着廷灿。二来嘛与盛家结亲与宰相府算得上连襟,大郎身子弱,二郎虽有老爷教导武艺却无法科考,廷炜更是......

宁远侯顾偃开看着这个跪着的小儿子,对秦氏夫人说:“盛家非为良配啊,你看那庶出的四女儿攀附相爷独子,闹得满城风雨,这盛五娘别不是想学她那姐姐攀上我侯府门地。”

顾廷炜:“爹不是的,她也是为了自保才跳入河中,不是为了攀附侯府,而且她连妹妹都不认识怎么可能拼着性命来攀附儿子呢。”

秦如婉:“官人,此言差矣。汴京城内都知道梁公子为了娶盛娘子费尽心血,梁相还去请求天子赐婚,成婚两月夫唱妇随,前日在永昌府的赏花宴上见过真真的一对儿璧人。且你我夫妻上门上门求亲一来嘛侯府的名声不能在出差池了。二郎他....也为着廷灿。二来嘛与盛家结亲与宰相府算得上连襟,大郎身子弱,二郎虽有老爷教导武艺却无法科考,廷炜更是没什麽上进心的,若有宰辅公子帮衬一二也是好的。三来嘛盛家一门三进士也不算辱没了宁远侯府。四来廷炜主动求娶请官人念在这父子情分上允了吧。”

顾偃开听秦氏夫人说的有理,说道那明日我们便去盛府提亲,叫人去盛府知会一声,以免出现梁公子那种情况。

寿安堂内,盛老太太直呼家门不幸,先是与那文延敬私定终身,又要攀附侯府公子,莫不是看四丫头敢攀相府,竟也起了不该起的心思。盛家两个女儿真是好极了,两个姐姐如此连累她的明儿。为着这个败坏名声的姐姐,那贺家哥儿的母亲竟然上门说,要纳表妹贵妾在迎明儿入门。

玉书听得老太太的话,想起身开口,被墨兰拉住了,墨兰安抚的拍了拍玉书的手,林噙霜也是面露怒气,盛长柏看玉书脸色不好,开言道:“祖母,如兰此举不妥,不如赶快让文延敬上门求亲,将如兰发嫁出去以保盛家名声。如兰确实连累了六妹妹,到时候母亲多给六妹妹添些嫁妆,不过也算是因祸得福,那贺家也不是能托付终身的。六妹妹的终身也只能多托祖母留意了。”

海昭云:“官人说的是,祖母放心到时我也多为六妹妹多添些嫁妆,为六妹妹留意着婚事。”

盛老太太:“嗯,我老婆子也不是要明儿去嫁那高门大户,只要家风清正,对明儿好就是了。”

盛华兰:“祖母,那是贺家没福气,那贺弘文连官身都不是,也就是为着贺老太太的面上祖母才有意许亲,谁知竟如此掕不清虽说也是因如兰而起,那贺家夫人也是糊涂的,六妹妹这般神仙妃子公门王府都去的。”

盛老太太看着她一手带大的华兰,刚想开口却被墨兰打断,“大姐姐,慎言不知道还以为盛家要出皇家妃子以扩门庭呢。还是爹爹有这个意思?”

盛竑:“女婿面前,说什么胡话呢,都是为父把你宠坏了。女婿莫怪。”

玉书:“娘子向来爽快,岳父莫怪。”

袁文绍看着翁婿之间尴尬的气氛,心想本来想借今天与梁玉书搭上线,不料盛老太太直接把孙女婿给得罪了。

林噙霜:“主君,今日不是商量五姑娘的事吗?怎么句句不离六姑娘?”

盛竑:“是啊,今天主要是为了那个孽女的事情...”

林噙霜:“主君,妾听五姑娘说那日玉清观内那文延敬竟然光天化日高呼五姑娘大名,其心可诛啊,五姑娘为保盛家名声跳下清波湖,若不是顾三公子与七姑娘主君恐怕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今日汴京城内将两家之事穿的沸沸扬扬,不如派人到宁远侯府商量亲事。”

盛竑:“这...”

盛老太太:“宁远侯府什么门庭,盛家上门就能答应吗?林小娘莫要痴心妄想。”

书墨夫妻对视一眼,玉书起身道:“岳父,小娘。小婿与三公子有同窗之谊,明日里可请我母亲上门说和。”

林噙霜:“主君,这也是两全其美啊。”

盛长枫:“那文延敬怎么办?”林噙霜狠狠剜了盛长枫一眼,盛长枫有些不明所以。见盛竑左右摇摆墨兰刚想开口,东荣来报说顾家小厮上门来了,盛竑请人进来,心想:若是说出什么如兰的故意勾引的话,就一根白绫保全盛家名声。问道小厮来至盛家何干?小厮答一来回禀盛老爷明日侯爷与夫人上门提亲二来于五姑娘送些补品。盛竑愣住了,林噙霜反应过来,叫雪娘打赏便送小厮出了门。

林噙霜:“主君,顾家明日上门提亲今日又送来补品,恭喜主君喜得嘉婿了。”盛竑见爱妾一言,也是喜上眉梢。

盛长柏:“那文延敬也确实是个人才”

盛长枫:“不如把六妹妹许配于他,他那天看六妹妹眼都直了。”

墨兰听见此话不由得笑出声讥讽道:“两位哥哥这么看重文延敬啊,不如让我与大姐姐都合离罢了,那这样文延敬的妻子有盛大的贤名,盛四的才名,盛五的身名,盛六的美名多好啊”

“四妹妹”“四丫头”“墨兰”“墨儿”一时间竟僵持住了,还是盛老太太先开了口:“四丫头如今嫁了更须谨言慎行,万事向你大姐姐学习。至于那文延敬两个姐姐不要的就要强塞给我的明儿吗?”

盛竑:“母亲,息怒。那文延敬才学却是不错,母亲不愿将明兰许配给他,便叫从族里选一个女儿记在大娘子名下许配给文延敬就是。”其实在盛竑心里把明兰许配给文延敬是可以的,只可惜老太太不愿。

因华兰与袁文绍至今未归,袁夫人派人来请夫妻二人归家,玉书墨兰见状也提出告辞,出来寿安堂的大门,玉书在云栽手里接过披风与墨兰系上,林噙霜满意极了心道:好女婿。

待两对夫妻上了马车,盛华兰想起梁玉书那宝贝墨兰的样子,想着在恩爱以后也得纳妾,让盛墨兰也试试王大娘子的感受。

马车内,墨兰靠在玉书怀里,手被玉书搓摩着,玉书心道:不知娘子在盛家受了多少委屈。

盛竑本想与林噙霜同回林栖阁,但林噙霜却说要跟大娘子回禀今日事情,与盛竑去了葳蕤轩。王若弗见如兰睡了,坐到了厅内,刘妈妈心疼的看着她,说道大娘子去歇歇吧姑娘这里有丫鬟呢。

此事林噙霜打开了门,见王若弗竟憔悴不少不由得感叹天下父母亲啊。王若弗:“回来了?怎么说的,要把我的如儿怎么样送去庙里?还是一根白绫啊?”

林噙霜:“大娘子休出此言,寿安堂老太太想着把姐儿嫁给文延敬,主君纠结之际,那宁远侯府派人前来,说明日上门提亲还与姐儿送来了补药。”

王若弗:“真的?”

盛竑说:“焉能有假?”

林噙霜:“恭喜大娘子得了个侯府女婿了,听玉书说顾三公子一表人才,为人爽朗与姐儿正是相配。长女嫁伯府,此女嫁侯府大娘子的福气还在后头呢。”

王若弗握着林噙霜的手说道:“女婿的为人我是相信的,他说好那就是真的好。我这心啊可算是放下了。”

林噙霜:“大娘子时候不早了,明日侯府上门提亲,快快休息,明日且有的忙呢,妾在这里守着如姐儿就是。”

盛竑感叹林噙霜现在越发温柔了,对王若弗说:“是啊,明日且有的忙,快快去休息吧,不然得罪了贵客。”

第二日一大早,顾偃开偕秦氏夫人请来李娘子向如兰提亲。秦如婉:“小儿顽劣,求取贵府千金以结两姓之好,玉清观内险些毁了女儿家名声,我跟侯爷在此致歉。”

王若弗:“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何须讲这些。”

李娘子:“是啊,这也是公子姑娘良缘天订。”

盛竑:“多谢李娘子吉言了。”两家交换了庚贴,亲事算是成了。只为顾家还有顾廷烨没有娶妻,盛家也有盛长枫,所以成亲日子定在来年二月。剩下的半年要把顾廷烨和盛长枫处理出

去。

长枫的婚事倒是好办,毕竟有功名在身。盛竑同朝的柳大人向盛竑递来了橄榄枝,那柳家也算得上是世家大族,这样的婚事原本轮不到长枫,因为原先订亲的蒋家公子守孝之期竟与丫头有了首尾,生了孩子,柳家家风清正因此跟蒋家退了亲事。盛竑回去与老太太,王若弗,林噙霜说起此事,老太太直呼善,亲自去替盛长枫提亲。长枫听得柳氏貌若无盐,气的绝食明志,当然没有什么用?还是定下了。

林栖阁内,王若弗对林噙霜说:“我可是怕了这种清流门户的世家大族了,你莫要被那柳氏看清。”

林噙霜知道王若弗被海氏...只说:“也只得走一步看一步了,看在女儿女婿份上善待我几分就是好的了。”两个人一阵感伤。

却见如兰蹦蹦跳跳的回来了,向王若弗和林噙霜请安便吃起了点心,林噙霜替如兰擦擦汗,王若弗见她头上的簪子变了,红玉虽贵重只是雕刻却一般,不想就知道是顾廷炜送的了。林噙霜只是也看出来了,对王若弗说道:“多会疼人,瞧这红玉多么难得。”

如兰的脸一下就红了,还是不肯认输说道:“比不过四姐姐跟四姐夫,今日四姐姐还给四姐夫画了一幅像呢,四姐夫还给四姐姐题词。”说完就跑出去了。

王若弗:“啧啧啧,现在的小年轻啊。”林噙霜不由得哈哈大笑。

若说如兰怎么知道的,因为顾廷炜与玉书曾是同窗,闻的当时送聘礼之际,聘雁是玉书亲手所打的所以顾廷炜上门来请教,加之墨兰也未见过玉书弓马之事,所以三人去了梁家京郊的庄子上,顾廷炜欲言又止,玉书与墨兰自然看得出他的心事。玉书:“娘子,按理来说,应当去请五姨妹前来。”顾廷炜眼睛都亮了。

墨兰苦恼道:“官人,于礼不合呀。”顾廷炜听到这句话面部表情都险些失去控制了。

墨兰:“哈哈哈,云栽去请五妹妹前来就说我邀她去庄子玩。”

顾廷炜:“多谢四姐姐。”

玉书:“顾师兄倒是不客气。”

顾廷炜:“梁师兄取笑了。”

请来了如兰,因此四人赶往庄子,如兰与顾廷炜皆是活泼性子,一时间又是放风筝又是抓蝴蝶的。另一对小夫妻在干什么呢,墨兰缠着玉书要教她射箭。

玉书:“娘子可知寻常人家拜师都要唤什么的呀?”

墨兰:“唤先生啊”后又莞尔一笑施礼:“学生请教先生。”玉书见状从背后搂过墨兰,手把手拉开弓,将箭射了出去。说罢拨开玉书的手,要自己来,可毕竟是女儿家,拉不开弓。

墨兰口呼:“先生”

玉书:“先生已经教罢了啊,只请小姐给些束修,先生还要养夫人呢。”

墨兰:“束修么,是没有的,不过学生愿为先生画一幅像以作教资。”

玉书叫人去取笔墨纸砚,墨兰净手过后,便开始画起来了。待一幅画罢,玉书看道:“娘子的画术好精湛,可比画圣吴道玄”

墨兰:“官人惯是坏的来取笑我。”

玉书:“为夫一片真心天地可鉴,如此好画,焉能无诗”

墨兰:“请先生提笔。”

玉书一蹴而就,墨兰看到:“解元爷高才。”夫妻见只觉得两心更相近。可苦坏了门外的如兰和顾廷炜,顾廷炜轻咳一声,小夫妻脸似红云。

岁年安好

宜别经年 (一)

眼前是自己已冰冷的躯体,堂堂一国之君竟教个女人玩弄,连皇家血脉都被混乱,再见时,天子之怒,那娇弱的少女能否抵挡?


绝世的美妻同记忆中的毒妇相比,究竟如何选择已然十分明朗,因此当九天神明令他选择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是理所当然的


当年一味地思念着那翩若惊鸿的身影,丝毫未察觉上首神明诡异的微笑


一切都回到了昔年之时,只是都不同了


那是乾元八年,慕容家的女儿尚未入宫之时


慕容氏长女慕容世兰,天生骄傲,选秀的前几天,小脸上满是愁思,又带几分眷念,慕容夫人进门时便见长女这般,立时猜到几分,笑着宽慰


慕容夫人 之前还说想念那丫头,这不是要入宫能见面...


眼前是自己已冰冷的躯体,堂堂一国之君竟教个女人玩弄,连皇家血脉都被混乱,再见时,天子之怒,那娇弱的少女能否抵挡?


绝世的美妻同记忆中的毒妇相比,究竟如何选择已然十分明朗,因此当九天神明令他选择时,毫不犹豫地选择前者是理所当然的


当年一味地思念着那翩若惊鸿的身影,丝毫未察觉上首神明诡异的微笑


一切都回到了昔年之时,只是都不同了




那是乾元八年,慕容家的女儿尚未入宫之时


慕容氏长女慕容世兰,天生骄傲,选秀的前几天,小脸上满是愁思,又带几分眷念,慕容夫人进门时便见长女这般,立时猜到几分,笑着宽慰


慕容夫人 之前还说想念那丫头,这不是要入宫能见面了,怎还不高兴呢


世兰扑进母亲怀抱,将心中担忧娓娓道来


世兰 只是瑶瑶许久不曾来信,前几日咱们家的人来时,也说宫中瑶瑶不得宠,母亲,皇后不是瑶瑶的血亲吗?怎的不帮衬些?


慕容夫人只是垂眼,柔柔安慰几句,毕竟深宫之中究竟如何,谁也说不清




玄凌匆匆赶去柔则的凤仪宫,殿内烛火微光,颤颤巍巍地照映着柔则美艳的脸庞,当真是绝世无双


柔则 四郎,这是怎么了?


玄凌挥退下人,一把环住柔则,怀中美人轻轻眨眼,轻拍男人的后背以示安慰


玄凌 朕想看看咱们的孩儿


柔则愣了一会儿,后又笑着答道


柔则 四郎忘了,宛宛生予泠时伤了身子,母后便做主把予泠交予瑶瑶养着


柔则 不过宛宛如今也好了,瑶瑶也让人来问是否将泠儿送回来,四郎过些日子再见如何?


玄凌满心疑问,在一瞬的头疼间清醒过来,回忆起这不一般的往昔人生




与从前一般无二的,此次仍是宜修先入宫,不过连着几年未曾有孕,便向太后提议令柔则入府


而在柔则入宫后,宜修便再未出现在人前




可依旧有许多不相同之处,谁又晓得,那蝴蝶颤动的双翼之下,掩藏的究竟是何样的跌宕起伏?


朱氏宜修,小字瑶瑶,乃太后母族之女,幼时失了生母,未记事便养在了嫡母名下,一直到九岁便入宫在琳妃宫中做贴身宫女


至于柔则未曾入宫,不过是因着宜修生母早逝,嫡母又看重她些,更兼朱家嫡长女尚在,才送了个女儿入宫陪伴琳妃


先帝宠爱舒贵妃,那时他们母子日子虽不难过,却也是很不受待见,遭人轻视,因此比起后宫诸位嫔妃,太后更疼爱宜修多些,只因养在膝下几年,连柔则都要稍退半步




玄凌皱眉,可是听柔则提起孩子,才安下心,他心中对于那人虽说怨恨诸多,也不好直接同太后过不去


玄凌 到底是你的孩子,还是不要给旁人养着了


柔则微微皱眉,倚在玄凌肩上娇嗔


柔则 四郎这是说的什么话,昔年宛宛生予泠艰难,还是因着瑶瑶才保住了孩儿,宛宛可不许四郎这样说


柔则一番话下来,玄凌只能维持着表面功夫,内心惊涛骇浪,这一变数未免太大了些,可即便如此,心中与宜修的嫌隙依旧未曾少


柔则 明日便要选秀了,四郎早些安寝罢


选秀啊,这初次选秀,那个女孩,那个意气风发,骄傲至极的女孩,终于还是要来了吗




选秀当日,云意殿之上,一旁是巧笑嫣然的爱妻,大局未定,可是玄凌心中总是悸动不已,身旁之人不再是那个毒妇,那个气度高华,沉静自持的朱宜修


连赏看秀女的心情都没了,左不过还是那几个,吕氏、曹氏等皆被留了下来,与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庞,再看一次却好似陌生许多


下方太监唱到慕容世兰时,玄凌才提起几分兴致


慕容世兰 臣女慕容氏,参见皇上皇后


眉眼间的骄傲挥之不去,脸庞上善意不减,较先前的秀女多出几分满意


柔则 娴贵妃一直同本宫说你性子明朗,是极好的人儿,今日一见果然不错


玄凌未曾错过世兰听见“娴贵妃”三字时唇角掩不住的笑意,心中疑惑更深,只是慕容家的女儿,总是要入宫的


他心中对于世兰总是愧疚的,瞧着世兰的眼神愈发柔和,倒叫一旁的柔则捏紧了袖子




慕容世兰,拥有比肩她的家室,何况,她更年轻,她的美丽更加持久


那个一身炽热真诚的女孩儿,像一束光般照进这冰凉的紫奥城




此次选秀倒是同先前一模一样,处理完朝务回到凤仪宫,一抹白衣倩影缓缓走出,玄凌心头一紧,竟躲了起来,分明连那人是谁都看不清,头却疼得很,缓了许久才回去


柔则已换下朝服正装,将凤冠卸了下来,只用几支白玉响铃簪松松挽就青丝,以时兴宫花装饰,真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


柔则 四郎,来抱抱泠儿如何?


柔则怀中的三岁孩童便是他们的孩儿,那个孩子的年岁,倒是同从前他与宜修的长子一般,这个念头又叫玄凌心中骤然一空,略显慌乱地抱过予泠


予泠 父皇


孩子软糯的奶音使得玄凌静下心来,柔则便打趣道


柔则 瞧这孩子,方才还说舍不得母妃,见着父皇便不说了


予泠 想父皇,想母妃,也想母后


母妃,便是养了予泠许久的那个人,心中多出了几分芥蒂,柔则却未曾注意到,娇俏打趣着


柔则 小没良心的,最先想着的就是母妃了对不对~


这话没得叫玄凌烦躁,玄凌对于宜修的情感十分复杂,其实直到如今玄凌也不懂他与宜修之间究竟是何


玄凌 泠儿只有母后,日后莫要与娴贵妃走的太近,没得与皇后生疏了


这一番话叫柔则白了脸,予泠被吓得脸色发白,还以为再见不到他“母妃”,柔则忙叫奶嬷嬷带着予泠下去


柔则 四郎这是说的什么话……瑶瑶她……


玄凌 朕累了……


柔则一时不知该说什么,一味地去探玄凌的手,想着平息他的这股无名火,还是一旁的婢女提醒了传膳


这一晚上,冰冷至极




关雎宫


宜修靠在院内的桃树旁,静静听风,裹挟着凉意的风吹散了热意,花瓣掉落在宜修白皙的手腕上


没有争宠的担忧,没有子嗣的烦扰,宜修这些年保养的极好,连柔则都拥有了几分成熟的韵味,宜修却同当年尚在琳妃宫中一般


宜修 剪秋,世兰可是入选了?


剪秋 是,慕容姑娘的牌子自然留了下来


宜修 吩咐人给世兰安排芳若去教养


芳若是个最稳重不过的,如今又在御前,与她们关雎宫关系最是不错,自家主子这偏爱未免太过明显




宜修 桃花酒可还够,拿一坛出来,我想去太液池


剪秋 主子,夜已深了,不若明日再去


宜修 桃花花期要到了,不趁着这几日,便再也没有了


宜修拎着一坛桃花酒靠在太液池的栏杆便,太液池边有几株大桃树,乃是宜修最爱,轻轻啜了些花酒,趁着夜色无人撩起衣袖,皓腕如雪般白皙,手指轻点池水,泛起些许涟漪


这边玄凌也因着烦闷来到太液池闲逛,这里便是当初他与柔则初遇之地,只是此回再没了昔年的惊艳,只是普通的入府,那分惊艳也少了许多


与之相伴的被换成了多年的相濡以沫,方才还是回忆间情意朦胧,下一刻抬头连血液都是僵硬的


拨弄着池水的美人丝毫未察觉,素衣清雅,更显她气质出尘,乌发如墨,如天仙下凡


玄凌还以为是哪个未曾来得及宠幸的美人,方想上前,却见那人抬起了头,见到他竟未曾惊慌,恭敬了行了礼离去


玄凌愣住了,他只是稍稍望见美人身形,可是那人只能说是干净,身姿行动太过年轻,如早春桃花,却想不起到底是谁


玄凌 罢了罢了




宫中嬷嬷总有那么几个不尽心的,慕容夫人一开始还有些担心,只见是芳若后便安下心来,暗笑自己健忘,她家世兰总还有贵妃帮衬


世兰本是个不大在意礼仪的,听慕容夫人说这是宜修特意挑的才打起了精神,竟比起跑马还感兴趣


芳若 宫中规矩,小主都学的很是不错


芳若 如今帝后和谐,恩爱情深,小主务必记得,往下便是娴贵妃、甘昭仪、苗贵嫔俱是皇上身边得脸的


芳若 端贵嫔乃是宫中资历最深之人,皇上很是敬重,悫贵嫔生育有二皇子


这便是宫中最紧要的妃嫔了


世兰 宫中高位嫔妃似是不多


芳若 是,除了娴贵妃是甫一入宫便得封贵妃之外,便就是甘昭仪位分最高了


世兰 怎么却听说…贵妃并不得宠……


世兰的脸色暗淡下来,芳若也说不好,她曾在御前伺候过,机敏如她也看不出圣上对于娴贵妃究竟几分在意


在教导过后世兰便细细询问起宜修处境


芳若 贵妃娘娘乃是皇后娘娘的族妹,又得太后喜爱,自然荣光无限


世兰 荣光无限么……


屏风后的慕容二公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阖眼离去,慕容夫人只是轻叹一口气,随他去了


芳若 小主入了宫,虽同家中不大一样,拘束了些,不过贵妃娘娘托奴婢传话,只要在关雎宫内,还是同家中一样的


世兰眸中水光莹润,连母亲都未曾看出的小心思,竟教那人看了出来,她与宜修自幼相识,如亲姐妹一般


她入宫唯一的担忧,便是不得自由,很久之前,那份自由随意是玄凌给予


从前慕容世兰有多么痴迷于帝王宠爱,如今那温柔的许诺所带来的安心悸动亦是如此


伴随着窗外簌簌的风声,小姑娘睡得很安稳




柔则含着泪好不容易哄予泠入睡,暗自想着宜修幼时便养到了母亲膝下,渐渐生出了感情,连母亲都喜爱


昔年她生予泠时难产,是宜修同一众太医拼尽毕生医术才将她母子二人从鬼门关救回


因着体弱,予泠送去了关雎宫养到如今,还以为要同自己生疏,没想到问及奶嬷嬷才知宜修时常给予泠瞧她的画像,教他唤母后,心中感激无限


她从前也曾小小地嫉妒过先遇见玄凌的宜修,嫉妒他们二人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其中的感情她无法插足


可她心中对宜修的爱太多了,那点嫉妒几乎看不见了,天晓得如今她多么伤怀,最爱的丈夫与最疼的妹妹,在泪水中昏昏睡去,一夜不得安眠




第二日,玄凌下朝后便来同柔则说道新秀位分一事,全然不提昨日宜修一事,柔则自然也不能多说什么


玄凌 其他人皇后来安排便是,只是慕容家的女儿,除了封嫔之外,我还想给她个封号,“华”如何?


柔则却想起几日前宜修劝诫的话,世兰到底是慕容家的女儿,本就惹眼,倘若位分太高,到底不妥


柔则 慕容氏本就是新秀中出身最高之人,这样是否太惹眼了,四郎三思


玄凌偏爱柔则,这样一听也有几分道理,只是疑惑这主意不像是柔则想出来的,却还是同意了




从前的旧人除了世兰受封从五品良媛之外,其余人的位分俱比世兰低些,以显示皇家对慕容家的看重


新秀入宫,这宫内的花儿都艳丽了几分,凤仪宫昭阳殿之外牡丹花开,一派的盛春气象,花朵儿一般的女孩儿们入了这沉闷的宫门,连红墙绿瓦都年轻几分




上座的柔则一身正红,全然是皇后气派,下座便是昭仪甘氏与贵嫔苗氏,还有端贵嫔齐氏同悫贵嫔汤氏


要说这甘昭仪,那也是世家贵女了,乃是甘太傅的嫡长孙女,而苗贵嫔乃是将门出身,家室显赫,二人性子俱有些骄傲,且自小相识,关系极好


端贵嫔更不必提,开国元勋齐不迟的孙女,资历可是比当朝皇后还要高的


其余便是一些低位妃嫔,只是皇后之下最近的那边还空着一个位子


门外太监传报,所有高位妃嫔都坐直了身子,柔则笑容更甚,一道倩影划过,众新秀一阵惊叹


那人一身清雅,身上那件衣裳算得上华贵,却已然是旧年的款式了,发髻上不过几支小巧的珍珠簪子,全身上下唯一惹眼的便是那一整套的海蓝宝首饰


只是宫中一众老人垂下眼默叹,甘昭仪的手不自觉抚上脸庞,她们都已然不是旧日模样,可那抹惹眼的颜色总教她们想起旧时光,只消看上一眼,便怀念起来


那便是当今娴贵妃




新秀们无一不惊叹贵妃容貌,那容颜绝不算美,只是脸上瞧不出一丝一毫的痕迹,岁月好似对她格外偏爱,一众妃嫔都垂下眼去,唯独世兰睁着大大的眼睛瞧着宜修


柔则 妹妹,今日来晚可是身子不适?不若叫太医来瞧瞧


宜修 多谢皇后娘娘关心,臣妾今日突感头痛,一时不觉竟忘了时辰,还请娘娘恕罪


关雎宫太远了,仅仅晚了一会起身,也是要迟了的,柔则心知,但也不好直说,没得落了宜修面子,倒叫新人觉着娴贵妃无宠,软弱可欺


柔则 妹妹一向是最守规矩的,不过偶尔一次,又是身子不适,姐姐怎会责怪,快快起来


众新秀此时尚且不知,娴贵妃朱宜修的存在对她们究竟意味着什么,这深宫之中的妃嫔啊,除了月宾和世兰,约莫所有人都在对于朱宜修的爱恨中沉沦反复罢


柔则说了些皇后的客套话便叫众人退下,老人们都知道帝后情深,新秀初次进宫,玄凌势必会宿在皇后处,午膳也势必会陪着皇后,不愿自讨没趣




柔则想拦住宜修与她说说话,却被宜修一个回眸惊住了,柔则记得小时,去寻宜修,她站在桃树下,回眸一笑,便是如此


为何这么多年,她一点没变?


那一如往昔的人,就站在那里,叫柔则想起最为得意的时光,那时玄凌的夜晚大多是给了她的,所有人都要往后靠


可如今,前头有着生下二皇子的悫贵嫔,后头又是新人进宫,柔则心中总是梗着一根刺




宜修 阿姐,怎么了?


柔则 ……无事




世兰携着宜修的手,拉着她出了昭阳殿,一路上叽叽喳喳的,没头没尾地聊着家里的事,一抬头,正巧碰上了端贵嫔


宜修 说来月宾与世兰一样,皆出身将门,日后何不多走动走动


月宾为宜修而来,那副海蓝宝,她在熟悉不过了,那可是先帝亲赐,意义非凡


世兰 定勋侯齐家的女儿,世兰有所耳闻


世兰一贯骄傲,即便面前的月宾位分比她要高,她也未以“娘娘”相称,这样的客套礼数反显生疏


月宾 慕容家的长女,名不虚转,果真是将门风范,是我自愧不如了


月宾察言观色,庆幸这位未来的宠妃是个好性子的


宜修 桃花酒还剩一些,左不过今日无事,一道来罢




关雎宫乃是这宫中最为偏僻的殿宇,却也安静,院中有棵大桃树,乃宜修心头最爱


月宾与世兰饮了些轻薄的桃酒,又有精致菜点助兴,更兼宜修在此,好似回到了在家中做姑娘的时候,也是此时,世兰才明白芳若带来的话究竟是何意


因着宜修的缘故,月宾与世兰的关系逐渐亲近起来,月宾性子一贯柔和,世兰骄纵,心却不坏,二人很是融洽,而前朝一派祥和




变故来前,必是风平浪静


一众新秀,自然是慕容氏先承宠,玄凌看着帐帏之间嬉笑明媚的女子,结合这从前种种,心中愧疚更甚,加之前朝慕容一族同以往大不相同,格外的忠心谨慎


玄凌心中自有打算,倘若慕容家安稳些,他也不想再一次用那等下作的手段害了自己的孩儿


世兰接连五日承宠,这是宫内闻所未闻之事,也就是当初的皇后才有过,昭阳殿内柔则抱着予泠,心中还有一丝安慰,加之有宜修在,世兰也收敛许多


可是其他妃嫔对于世兰的偏见不是一点点,可惜皇上宠着世兰,一跃晋了从四品顺仪,赐封号“华”,当真是风光无二,除了皇后之外,无人可与其争辉


玄凌满心怀疑,慕容家与汝南王的关系不再亲近,于他是好事,但是他的心中总是不安宁,好似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




四哥,好看吗?



近日他总被梦境魇住,只那并不是什么噩梦,相反,里头有个天仙般的女子,一身茜粉娇艳可人,容貌不甚清晰,只是自顾自地翩跹作舞


一开始还以为是柔则,可那人的舞姿只能说是不错,与柔则相比实在不够看,可是却无端端叫玄凌心动


神动则梦终,玄凌醒来后只是喃喃着,也不知在念着什么




如今宫中最为得宠的女子,自然是慕容家的芍药花,恐怕不久后也该结果了




颐宁宫中,宜修正服侍着太后用药,一派天伦之乐,太后瞧着宜修的容颜,思绪翩翩,亦回到了从前那少有算计的日子


那是宜修初入宫中作侍女的时候,行事稳重,又会说话,不知因着什么缘故,她身上没有一丁点的世俗气息,她们母子于这宫中虽被不大得宠,却也是难得的安稳日子


那时,先帝的子嗣和睦,后妃之间虽暗流涌动,到底未曾算计到皇嗣上来




朱成璧 瑶瑶,宫中新人之中,你瞧着谁最为得宠


宜修眼神微动,连带着端着药碗的手也险些掌不住,暗自定下心道


宜修 自然是华顺仪


朱成璧 是啊,连哀家这个老婆子都晓得晓得了,这满宫可不是传开了


宜修明白太后的意思,宠爱慕容女不过是为了拉拢慕容家,但是宠爱太过未免惹得合宫非议,世兰一向与她交好,太后是希望她去做这个恶人


朱成璧 瑶瑶一向聪明,这也是哀家为何偏爱你多些的缘故


宜修心知世兰宠爱太盛难免惹得六宫非议,妃嫔算计,原本也是打算劝一劝的,只是太后这样说出来,心中难免不大舒服


朱成璧 哀家也知道瑶瑶一向的性子,这话哀家即便不说,你心中也明白得很,可这话必须由哀家来说


前几日柔则来颐宁宫诉苦,说玄凌对于宜修的态度,言语间亦有着对世兰的不满


虽太后心知肚明,可柔则软弱,不堪大任,制衡后宫一则上实在无能,除了宜修,没有更好的人选了


宜修 多谢姑母厚爱


太后看着宜修身上那套衣裳,只觉是宜修太过素净,当即叫竹息赏了许多首饰衣衫,宜修一一谢过




第二日,华顺仪那恐怖的盛宠终于停了下来,其余几个新人,爽朗活泼的吕氏,婉约沉静的曹氏一干人等也渐渐分得些宠爱


玄凌好似终于懂得了帝王之道,雨露均沾的道理,上朝,批折子,偶尔便去瞧瞧两位皇子,这日子好像也就这么过去了




可日子总是要出变故的,风起,则异动生




宫内的华顺仪有喜了




帝大喜,晋其位分为从三品婕妤,封号不变,这是未曾有过的恩宠,一时间,宓秀宫的门槛都要叫人踏破了,不仅是皇上皇后的赏赐,还有太后额外的宠爱


满宫都在示好,一时间风光无量


甚至,连一向不管宫内事的关雎宫都送来了东西,是一尊白玉送子观音像同几本地方游记




世兰 瑶瑶!你瞧瞧,这小衣裳好不好看!给我的孩儿正好


宜修手捧着白玉碗,贴心地吹凉安胎药,瞧着世兰略显疲乏的神态,不禁嘱咐


宜修 这胎才两个月,正是不稳的时候,有什么不痛快的一定得问过太医,香料什么的,生产前便别碰了,旁人送来的吃食也别碰


世兰 你呀,未免太过了些,我冷眼瞧着,宫中妃嫔都是不错的,总归皇后娘娘和悫贵嫔送来的东西我能用些,还有月宾


世兰 我还是担心你的处境,我入宫也有几个月了,你可是一次未曾侍寝,哎...也就是你自己个儿一点不着急


宜修 你莫担心我,有皇后和太后,终归没有谁敢薄待了我去


宜修浅笑,后宫之中暗潮汹涌,争斗不休,世兰见到的不过是那掩藏着污秽的表象罢了


宜修 我怎么不知姐姐和月宾的心是极好的,只是未免有小人钻空子,不仅害了你与孩儿,还伤了咱们之间的情谊


宜修敛眸愁思,叫世兰心疼不已,忙应下,说除了自个儿宫中的吃食再不碰其他,这才叫宜修安心,可巧月宾也来到宓秀宫看望


月宾 瑶瑶方才说的不错,你我素来交好,可谁有知道是否有小人作祟,还是小心为上


见二人都如此,世兰的心思也多出了几分,没有帝王的刻意,世兰的胎还是很稳的,瞧着世兰身子甚好,二人便退出了宓秀宫




月宾已然是极其雅致的人了,一身清丽,却依然比不过宜修,抬眼看去,一片复杂


月宾心中对于宜修亦是有怨的,怨她多年未曾有过一丝改变,怨她入宫十几载心性澄净清澈,怨她成了自己午夜梦回时消散不去的梦魇


甚至连最后这几分怨念,也要在与之相伴的细水流年中渐渐消磨掉




月宾 瑶瑶,你可记得你我初见时吗?


宜修看着御花园盛开的春日桃花,听着这句话才回过神


宜修 记得那时,我大约十一岁,月宾…貌似小我两岁罢,那时,咱们玩得便是不错,只是过了太久了


月宾 是啊,这么久了,许多事,我也记不清了…… 




宜修转过头去,花瓣纷飞,点点嫣红坠落,点在她白皙的手心上,她眼中有花,月宾眼中有她


怎么可能记不清呢?昔年初见,宜修便是这么一身浅蓝宫装,跟在昭宪太后和琳妃身边,作为齐家的女儿甫一入宫,便一定要成为未来天子的必选嫔御


那些孤寂凄凉的日子,被礼仪规矩束缚着的日子,全因着这一朵桃花而有了盼头,即便十分微弱,也是齐月宾毕生无法忘却的光




齐月宾 披香殿就在前头,进来喝杯茶罢


宜修 那便打扰了




旧日如流水,茫茫不可追。伊人忆往昔,瑶瑶貌犹美。




前朝不大平稳,这是所有人都明白的事情,自玄凌复生以后,对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份戒心,从前便被女人算计,此回他疑心更甚


柔则那里是温柔乡,是最美好的地方,他不能去凤仪宫发泄这些烦闷,在宫内随意走走,却愈发怨恼


走到长杨宫,原本想去瞧瞧予漓,可是汤氏不解风情,一锅倒地问着些有的没的,什么膳可用过了?茶可用过了?没得温存多久便挥袖离去


原本想走到一处僻静地方歇歇,不由得便到了这紫奥城最为安静的地界儿,春日未了,桃花盛开,那便是关雎宫了


玄凌几乎是看到了什么厉鬼索命一般,逃也似地离开了,分明里关雎宫宫门还有好一段距离,却身子发汗,脚步不稳




宜修 四哥?




这一声,几乎叫玄凌崩溃


“四哥”,分明在从前记忆中,宜修只唤过他“皇上”,便连宛宛所唤得“四郎”,她都从未有过


在此间记忆中,九岁入宫侍奉琳妃的宜修,的确可以称玄凌一声四哥,毕竟是表兄妹之间,而他们当年,确实未曾想到过会走到今日这般境地


唯一不同之处便是在玄凌印象之中,宜修长自己两岁,虽说总不能唤皇帝“四弟”


他从未想到,在神明影响之下,如今宜修的年纪,的确可以堂堂正正唤他四哥




玄凌缓缓吐出一口气,回过头去看宜修时,一切隔阂都好似暂时消失了一般,望着宜修的目光无尽温柔,却又带着说不出的疲惫


玄凌 无甚,不过是心烦罢了


宜修 我方从月宾处回来,四哥可要进来坐坐?


玄凌 不必,一会去瞧瞧予泠,明日再来瞧你


宜修 那四哥慢走




二人对话间十分平稳,几句话下来连玄凌都未曾察觉到自己的放松,毕竟从前,宜修是他最为信赖倚重之人 


只是可惜了啊




宜修 剪秋,你瞧四哥好生奇怪


剪秋 陛下日理万机,许是真的累了罢,奴婢一早吩咐了绣夏备下甜汤,您用了便歇下罢


宜修 你盯着些世兰那边,想着阿姐生予泠时,实在是叫我心慌的紧


剪秋 您安心,奴婢已着人留意了,您还是多珍重自身要紧呐




树欲静而风不止,从前慕容世兰的悲剧起于痛失爱子,难以承受的悲痛使得那明媚娇艳的女子渐渐成为了后宫的一介妒妇


实在可怜





淹留客

高台明月(一)

一,墨兰重生

二,原创男主

三,以剧为基准,但是没有细捋时间线,时间线为剧情服务

四,金手指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开,比原剧女主开得还大,而且俺坦荡承认这就是玛丽苏文

五,本文墨兰没啥好心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吧?大家可能对伤天害理的点不一样)

六,拆原剧cp,除了爹妈辈基本都拆了吧

七,ooc(滑跪orz)

八,想起来再添


————————————————————————


盛墨兰是在女儿们的哭声中缓缓闭了眼的,她终年五十三岁,少年时还算顺当,自小娘逝去之后才知以往的安稳日子不过是有人替你撑着一方屋檐,让你不闻窗外的风雨。她本就掐尖好强,只能自己独当一面...

一,墨兰重生

二,原创男主

三,以剧为基准,但是没有细捋时间线,时间线为剧情服务

四,金手指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大开,比原剧女主开得还大,而且俺坦荡承认这就是玛丽苏文

五,本文墨兰没啥好心肠,也没干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吧?大家可能对伤天害理的点不一样)

六,拆原剧cp,除了爹妈辈基本都拆了吧

七,ooc(滑跪orz)

八,想起来再添


————————————————————————


盛墨兰是在女儿们的哭声中缓缓闭了眼的,她终年五十三岁,少年时还算顺当,自小娘逝去之后才知以往的安稳日子不过是有人替你撑着一方屋檐,让你不闻窗外的风雨。她本就掐尖好强,只能自己独当一面之后更是近乎逞凶斗狠,这才在无能的丈夫、阴毒的婆婆、虎视眈眈的妾室们手底下拉扯大了自己心尖上的五个宝贝疙瘩。如今五个女儿各自生儿育女,而她这么些年耗竭心力也走到了强弩之末,盛墨兰已经很疲惫了,尽管女儿们的哭声牵扯着她,让她还不能决绝地离开这人间,但她的神识已经飞到了半空之中。

 

“娘,你再挺一挺呀,爹马上就来了!”

 

哼,她心中冷笑一声,这蠢物最好别来,这么些年她已经忍够这人的蠢相了。因着不耐烦见梁晗,盛墨兰控制着神识更往上飞去,或许是魂魄离体造成“撒手人寰”之感,底下爆发出更凄厉的哭声——“娘啊!”“娘!”

她听出行四的女儿已哭得破音,本能疼惜,却殊不停留,心中流泪道:“小四,娘要去见娘的娘了……”

 

在绝对的黑暗当中,她仿佛又回到母亲的怀抱,感受到无上的安宁。


 

盛墨兰再次睁开眼后,心中十分疑惑,她这些年来为了排遣寂寞,佛道之书看了不少,心中却从来不信,如今再睁开眼才纳罕道“原来竟果然有冥界这么个地方?”

 

不远处帘影一晃,闪进来一个人影,墨兰扭头看去,就见小娘含笑放轻了脚步往自己这边走来。墨兰激动不已,什么也顾不得,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薄被向小娘跑去,叫道:“娘!”

 

林噙霜见女儿赤着脚朝自己跑过来,连忙快走两步把她抱在怀里:“怎么不穿鞋呢?”

 

墨兰顾不得回小娘的话,紧紧圈着她的脖子,哭道:“娘!墨儿再也不要和你分开了!”

 

感受到女儿凉凉的眼泪流进自己的脖子里,林噙霜心疼不已,拍着她的背哄到:“我们墨儿魇着了是吗?不怕不怕,娘在这呢,娘在这呢……”

 

墨兰紧紧揽着小娘的脖子,哭得不能自已,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上气不接下气地啜泣。林噙霜心疼地不行,叫来墨兰的丫鬟露种云裁问道:“小姐怎么了?”

露种道:“昨晚小姐还好好的,夜间也没醒,奴婢也不知道……”

 

林噙霜拍着墨兰道:“墨儿,做了什么梦?给娘讲讲,给娘讲讲就好了。”

 

墨兰渐渐觉出不对来,若是冥府相见,娘不该是这个反应。她疑惑地抬起头来,见母亲面容明丽年轻,不敢置信地缓缓抬起手来,见自己双手稚嫩,又急切切扭头想要再获得更多的信息,她看这周围陈设赫然是山月居旧时的景象,而眼前站着的一脸稚气的两个丫鬟,不是露种云裁又是谁?

 

她脑中一个模糊的念头渐渐浮现——难道自己不是死去?而是回到了过去?

 

因这念头太过令人惊骇,刚刚又哭得太用力,此时小孩子的身体受不住,竟然软绵绵便倒了下去。这下可急坏了林小娘,她一把把墨兰抱进怀里便嚷着让人去叫大夫。

 

墨兰在床上发了三天烧,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像是天道知道了她这么个异数,要生生把她的魂魄从身体里扯出去,原本她已经活够了所以最后心甘情愿地死去,但此时见了小娘,又兼之她不服不驯的性子——这天越要她死,她偏越要活!

 

三天之后墨兰疲惫地睁开眼,拳头紧握,嘴角勾起一抹笑来——终归是她赢了!

 

她睁开眼就看见自己躺在小娘怀里,小娘眼睛红肿着,头发蓬乱,担忧地注视着她,见她醒来眼中迸出惊喜之色。“墨儿!”

墨兰费力地朝她安抚地笑了笑。

 

“老爷,快看呀,墨儿醒了!”

 

墨兰眼珠微动,这才发现父亲原来也在房中,一时间心虚复杂,不禁瑟缩一下。激动的林小娘未发现她的异常,盛纮离得远也未注意,急忙忙走过来,道:“你可把你小娘吓死了。”

 

墨兰动动嘴角,算是笑了一下。她这才闻到空气中有一缕淡淡的檀香味,眼睛越过父母往外看,依稀见院子里人影晃动。林小娘不住念无量寿天,道:“老爷还说这法事无用不让我摆,这不墨儿就醒了?”

 

“不过事有凑巧罢了,我身为朝廷命官,在家中行这等巫道之事,传出去官声像什么样子?”

墨兰心下冷冷一笑。

 

林小娘不敢硬捋虎须,含了三分嗔柔婉笑着娇声道:“只要我的墨儿好,要我的命都可以。”

 

墨兰眼眶一酸,眼泪已经忍不住跌出来。盛纮见了也不禁心软,不再计较,长叹一口气道:“人没事就好,可把爹爹吓死了,这是怎么了,突然起这样急的病?”

听盛纮一句软语,墨兰心中不仅更加心酸,上辈子到最后她们几乎父女成仇,她此时也说不出什么心绪,仿佛上辈子所有的酸苦都要借着眼泪涌出来,心抽抽地痛,脑海中一片空白,她紧紧闭着眼,生怕一睁眼就露出怨恨的目光。

 

见她又哭起来,林小娘胆战心惊,一遍替她擦眼泪,一边也泣道:“娘的好墨儿,这到底是怎么了!”

 

墨兰不想小娘再忧心,勉强止住悲痛,钻进她怀里,撒娇道:“今晚我要和小娘一起睡。”

 

林小娘忙搂住她:“娘就陪着墨儿,哪儿也不去。”

 

盛纮睇了她一眼,她却视而不见。这三天里她为着女儿的病衣不解带地在床边伺候,对他已是大为冷落,如今女儿醒来,她眼中更是看也看不见他了。盛纮见她毫无反应,摸了摸鼻子道:“我还有正事,你们母女俩先聊着吧,墨儿记得乖乖把药喝了。”

“……女儿又不是小孩子了。”

 

盛纮走后,她窝在小娘怀里,闷闷地问:“娘,女儿烧糊涂了,今天是哪一年哪一月哪一日?”

林小娘顺着她的头发,柔声回答。

 

墨兰使劲回想,原是自己九岁那一年,这时明兰已经养在了老太太膝下——也就是说,卫小娘已经死了。

 

前世里明兰针对她们母女俩出招狠辣,便是因着卫小娘的死,如今事已发生无可挽回,这个仇是已经结下了,但她势必要保住娘,那必须从此时就开始绸缪。她有心和小娘说几句不可告人的话,眼睛一瞥又看见露种云裁等人,想到上一世她们虽未像其他人的丫鬟一样忠心耿耿替自己严守秘密,但最后也到底被父亲打死了,算是罚过其当,今生不好再追究。但已知这二人不能一等一的忠心,盛墨兰这种心量不宽宏的人,连看都不愿意多看,更何况倚重她们?于是墨兰吩咐所有人都出去,她和小娘单独在屋里,开口道:“小娘,我想换一批丫鬟。”

 

“怎么了?她们对你不尽心?也是,要不是底下人伺候不好,你哪能生这么大的病!”一想到女儿有可能被伺候的人慢待了去,林小娘便如同炸毛的猫一样。

 

露种云裁毕竟因她而死,她不想今生二人也没了下场,当下摇头道:“我是小娘的女儿,谁敢慢待我?小娘将她们打发出府,但也要宽仁为念,她们现下没什么错处,又何必多惹阴司报应?”

 

林小娘因她这一病格外忌讳阴司报应,心下已经听劝,见她说话小大人似的,怜爱不已,摸着她的脸颊柔声问:“那墨儿告诉娘你为什么要换一批人呢?”

“因女儿觉得她们都不趁手。”

 

 

林小娘笑起来:“小丫头,你要做什么,要趁手?”

 

“女儿想要可以为女儿豁出性命的人。”

 

林小娘神色严肃起来,踌躇道:“墨儿说得对,让小娘好好想想。”

 

“娘,我要四样的人,一样聪明的、一样痴心的、一样稳重的、一样机灵的。”

 

林小娘微微笑起来:“你倒是会给娘出难题。”但她素有心机手段,手上也不缺银钱,因此并不觉得是十分难事。

 

墨兰继续道:“还有娘,‘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我知道娘掌家这段时间笼络了不少人,但这些人不过一时贪财附势,小娘的势来源于父亲,小娘的财也越不过那些背后大有来头的人,这些人能为小娘收买、自然也能为其他人收买,小娘可以用他们,但不可太信他们。”小的时候小娘只顾呵护她,因小娘也没有被当做大族宗妇培养过,所以很多事情小娘并不能教给她,道理听起来简单,却几乎是她吃尽了一世的苦头才总结出的经验。

 

林小娘正色看她,眼神有些古怪:“你是墨儿吗?怎么生了一病换了个人似的。”

 

墨兰眼睛定定地看着她,棕色的瞳仁颜色微浅,琉璃一样:“小娘知道我因为什么病的吗?”

 

林小娘关切道:“为什么?”

 

“女儿梦见了卫小娘……”

 

林噙霜身形一颤,尽管事是她做的,但每个母亲都希望自己在孩子的眼里是完美无瑕的,她问道:“你、你梦到了什么?”

 

墨兰眼睛一垂,拉起林小娘的手道:“孩儿都知道了。孩儿也知道,小娘都是为了我和哥哥。”

 

林噙霜含了泪,恨恨道:“是卫氏那个……缠着你?墨儿放心,娘再请人做法事,定要让她魂飞魄散再害不得我的墨儿!”

 

墨兰扑进林噙霜怀里,道:“娘,鬼又害不了人,有什么可怕?”若是鬼能害人,她死后要先把吴大娘子的坟给刨了,再把梁晗捅死。“卫氏还留下一个女儿,已经到了记事的年纪,母亲被人害死,谁能不刻骨铭心?虽看她懵懵懂懂,但她能被老太太收养,又岂是真的无福无慧之人?”

 

林噙霜咬了咬牙:“墨儿说的对。”

 

墨兰知道娘这是动了弄死明兰的心思,虽然她心里一千个一万个同意,但老太太虽然表面上不理家事,但盛府哪一个角落不在她的监控之中?即使为了眼中之钉盛明兰,也不值得搭上小娘。墨兰搂住了林噙霜的腰,眷恋地在她怀中蹭了蹭:“娘,老太太势力无远弗届,明兰如今在她膝下教养,要动手如何能瞒得住她?小娘是顶顶重要的人,为了任何人让小娘以身涉险都不值得。”

 

林噙霜心下一惊,未料到女儿已经可以轻易看透她阴毒的心思,当下细细望着女儿,见她娟致的眉头紧锁着,露出不符合年龄的忧色。当下心酸不已,是自己这个娘当得不称职,才让女儿小小年纪便如此多思多虑。她搓着女儿的肩膀,哽咽道:“是娘不好,不能让我的墨儿无忧无虑,反累你小小年纪……为娘牵肠挂肚。”

 

墨兰被紧紧抱在林噙霜怀里,听母亲这样讲,眼泪和微笑一起慢慢漫上来,这感觉就像……小娘是自己的女儿,自己可以呵护她,就如同她前世里无数次泣血椎心想的那般一样。

 

墨兰放柔了语气,真如同哄女儿一样:“女儿在梦里梦见,娘轻易放走了诊治卫小娘的郎中和稳婆,虽然天下之大找这二人如同大海捞针,但若有心人耗费多年去寻访,也未必找不到。到时候这事翻在明面上,老太太是明兰的靠山,娘到时候危矣。”

 

林噙霜思索一下,道:“我儿放心,娘会找到那两个人办妥这件事。”

 

母女二人正说着话,露种进来通报道:“姨娘、小姐,听说小姐醒了,二少爷、三少爷、五小姐、六小姐来看小姐了。”

 

墨兰眉头一皱,心里其实不愿意见除了三哥哥外的其他兄妹,但毕竟不是随心所欲的小孩子了,若是推拒难免有轻狂之名,忍一忍也还忍得。当下做出一副虚弱样子,对露种点点头:“请哥哥妹妹们进来。”

林小娘低下头轻轻为她揉着头。

 

如兰一进来就想呛墨兰死了没有,猛然见到林小娘也在这里,当下吓了一跳,她有些怵林小娘,于是闭了嘴。长柏规矩好,虽不喜林小娘,但还是带着弟弟妹妹给她见了礼。这些人里唯长枫是真心关切,窜上前问道:“妹妹可好了?”

 

墨兰见他眼眶红红,似是哭过,不禁心中一暖,她这三哥哥不靠谱,自从娶了嫂子之后便和她渐行渐远,如同不是一个娘生得一般,此时却还知孝悌友爱。若想让小娘平安顺遂,三哥哥是关键,墨兰对长枫笑道:“三哥哥莫担心,已经好多了。”

 

这才转头向其余兄妹几个,她这时才觉出一点荒谬感来,本来如临大敌,结果看到床头前站的都是还不如她幺女大的蓬头稚子,就连最年长端庄的长柏,此时也不过总角,散落的头发配上一张严肃面孔再想想他前世里那端庄持重的样子,不禁觉得反差大到好笑,墨兰也真的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如兰暗含讥讽地问:“四姐姐笑什么?”

 

“看到哥哥妹妹们对我如此孝友,我心里很高兴。”

 

难得她没有反讥如兰,如兰准备好的话张张口又咽了下去,长柏温温道:“四妹妹病得这几天,我们都很担心。”

 

墨兰也温文一笑:“多劳二哥哥记挂。”

 

除长枫外,其余几人不过是因着盛纮给几分表面面子,寒暄几句便以“不打扰四妹妹/姐姐养病为由”离开,顾及着林小娘如兰没敢开口,只在临走前瞪了瞪墨兰。而明兰则只慢吞吞附和了几句,慢慢眨着大眼睛,显出几分惶恐拙笨的样子来,越发衬得如兰跋扈伶俐。

 

墨兰微微一笑,原来六妹妹从此时起便开始隐忍藏拙,稚龄便有如此心机,她盛墨兰的确不如她,但自己此时比她多几十年阅历,不如且看。

 

长枫等他们走后偎到小娘身边,担忧道:“妹妹真的好了吗?”

 

墨兰生出不真实感来,此时长枫眼中关切如此真实,日后如何就到了形同陌路呢?她握了握手心的掌纹,任何关系都需苦心经营这一点她已经懂得了,父亲爱她不过是对心爱小猫小狗的爱,在众姐妹之间也并非偏爱她,只是对别人更凉薄罢了;哥哥爱她是浅薄的血缘与懵懂的惯性,一旦分离便日益淡漠,日后再亲近也微透尴尬;只有娘,娘爱她舍生忘死,没有一切缘由,自她托生在她肚子里时她们就有最牢固不可分的连接,是她唯一不需要费力抓住的东西。

 

因和娘还有话要说,墨兰做出疲惫的样子,对长枫道:“哥哥,我今天好累,等明天我好了再去找你玩。”

 

“那我先回去,你一定要好好休息。”

 

墨兰像个小女孩一样对他重重点头。

 

待长枫回去后,墨兰依在林小娘怀里,道:“小娘,我那几个丫头我思量好了,露种、云裁、芙蓉,都发回身契送他们回家,算咱们行善开恩,她们老子娘之后怎么待他们看她们的造化;唯独秋江……她伺候有些不尽心力,娘找个好人家把她远远卖了吧。”她上辈子几乎和秋江斗了一辈子,纵她有错处她又如何能认?上辈子秋江害自己流产,这辈子秋江犯到自己手里,是她前世修的命。

 

林小娘无有不应:“都依你。”

 

之后林噙霜既怕墨兰饿、又怕墨兰冷,又捡着宽她心的话讲,许诺等病好了给她买什么吃食和做新衣服,如今的墨兰其实对这些都已经看淡了,但这是小娘一片拳拳之心,自然要彩衣娱亲做出万分欣快的样子来。二人对彼此都是失而复得,心中欣喜不尽,凑在一起喁喁私语便到了晚间。墨兰忆得前世里自己为人母后也惯常搂着女儿们睡觉,因着夜深人静,她难免起了思亲之情。然而纵然对女儿们百般眷恋,永昌侯府的浑水她也不愿意趟了。她心中钝钝一痛,前世是自己的野心与绸缪才让明兰抓住机会扳倒娘亲,那有重来的选择,娘亲会不会也选另一条路呢?她其实希望娘能选另一条路,盛纮心肠冷硬,不过眷恋娘亲体贴温柔,实非良人,可如她一般,这或许已是娘最好的一条路……

 

墨兰揽住林噙霜的脖子,幽幽问道:“娘,如果您能预见以后过得很不好很不好,那你还会选择嫁给爹吗?”

 

林小娘在她红扑扑的脸颊上亲一口:“当然,为了我的墨儿我也要嫁给你爹呀。”

 

墨兰心中又是欣喜又是酸涩,欣喜于小娘执着坚定的爱,又酸涩于自己爱女之心终输林小娘一射之地,今生与自己的五个宝贝算是无缘了。

 

她愁肠百结地叹一声,蜷在林小娘怀里,闻着娘亲身上兰花的香气,悠然睡去。

华彦

【天啦噜】16、大哥,亲大哥

一次带回去上百万两银票,就算贵为宗主,蓝曦臣也得跟蓝启仁知会一声。

过了几天,蓝启仁便带着蓝曦臣前往金麟台道谢。

蓝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脸菜色问道:“二哥,叔公不会也给咱们行个礼吧……”

蓝琚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强作淡定道:“叔公虽然不是宗主,但跟金光善平辈,不会执晚辈礼……”

蓝玖道:“平辈也要互相见礼啊!”

蓝琚苦着脸道:“要不,咱俩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蓝玖:……不,我还想活!

接待蓝启仁自然要蓝琚蓝玖亲自出面,但一切都是金光瑶准备,妥帖至极。

蓝启仁对蓝琚的大方表示感谢后,对金光瑶一番夸赞,听得蓝琚蓝玖高兴至极。

直到最后,蓝启仁蹦出一句:“念瑶对云深的大恩大...

一次带回去上百万两银票,就算贵为宗主,蓝曦臣也得跟蓝启仁知会一声。

过了几天,蓝启仁便带着蓝曦臣前往金麟台道谢。

蓝玖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一脸菜色问道:“二哥,叔公不会也给咱们行个礼吧……”

蓝琚脸色也不好看,但还是强作淡定道:“叔公虽然不是宗主,但跟金光善平辈,不会执晚辈礼……”

蓝玖道:“平辈也要互相见礼啊!”

蓝琚苦着脸道:“要不,咱俩还是一头撞死算了!”

蓝玖:……不,我还想活!

接待蓝启仁自然要蓝琚蓝玖亲自出面,但一切都是金光瑶准备,妥帖至极。

蓝启仁对蓝琚的大方表示感谢后,对金光瑶一番夸赞,听得蓝琚蓝玖高兴至极。

直到最后,蓝启仁蹦出一句:“念瑶对云深的大恩大德,姑苏蓝氏一定谨记。”

蓝琚蓝玖反射性的坐直。

蓝曦臣咳嗽两声,小声提醒:“叔父,阿瑶叫金光瑶。”

“哦,老夫记错了,思瑶啊……”

“叔父,是金光瑶!”

金光瑶有些尴尬,蓝启仁笑道:“口误,贤侄莫要生气。曦臣啊,我有些事情要跟金宗主私下里谈,你跟敛芳尊一起逛逛金麟台吧。”

蓝曦臣觉得蓝启仁今日太过反常,本想拒绝,却拗不过他,只能跟蓝琚打了招呼,和金光瑶相携而去。

挥手布下结界,蓝琚和蓝玖一蹦一跳的扑到蓝启仁怀里,激动道:“大哥!”

“大哥,你也来了!”

“大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叹了口气,蓝琼也不与他们计较疾行和喧哗之事,宽慰道:“我也不知为何会这样,只知道一醒来就进了叔祖的身体。你们莫怕,一切有大哥在!”

蓝玖眼泪汪汪的点点头,蓝琚道:“我才不怕,我也能保护三妹!”

蓝琼笑笑,赞许的对蓝琚点点头,倒是让蓝琚耳朵发烫。

蓝玖道:“大哥,你怎么知道是我们?”

蓝琼道:“金光善打压聂氏蓝氏都来不及,怎么会如此大方给那么多银票。我便派人打听了一下金光善的所做所为,见你们待爹爹这么好,还有什么猜不到的。”

蓝玖笑道:“还是大哥聪明!”

蓝琚不服气道:“我就不聪明吗?”

“聪明,跟大哥一样聪明!”

蓝琚这才满意。

蓝琼道:“你们把金麟台收拾的很好,兰陵金氏如今名声尚可,阿琚,都是你的功劳。”

蓝琚有些不好意思,转移话题道:“大哥,我们怎么才能回去?”

蓝琼道:“这段时间我翻遍了蓝氏藏书……”

蓝琚插话道:“你不早就翻遍了吗?”

蓝琼道:“别插嘴,听我说。”

“哦。”蓝琚作乖宝宝状。

蓝琼道:“我有个猜测,或许等这个世界的我们出生了,我们就能回去。”

蓝玖立刻来了精神,道:“那赶快让大伯当宗主,把爹爹嫁给父亲,好让我们出生啊!”

蓝琚刚想应声,蓝琼道:“莫急,你们觉得爹爹甘心这样嫁给父亲吗?”

蓝玖不解道:“为什么不愿意,父亲爹爹那么恩爱……”

蓝琚若有所思,道:“阿玖,爹爹满腔抱负,就算深爱父亲,也不愿做父亲的附庸,不能让他就这么嫁到蓝氏。”

蓝玖道:“可是,难不成越过大伯,让爹爹当宗主?”

蓝琼道:“宗主大可不必,但瞭望台一定要修,且必须由爹爹来修!”

蓝琚点点头,道:“不错,瞭望台是爹爹的心血,如今却不是修建瞭望台的时机。不说云深不知处正在重建,财力不足,难以支撑瞭望台的修建。爹爹虽然是金二公子,射日之征的大功臣,但还不足以支持他修建瞭望台。若这个嫁过去,一定会被人说三道四。要让爹爹足够强大,最起码能跟父亲平起平坐才好!”

蓝玖点点头,道:“就算不能当宗主,爹爹也是可以当仙督的!”

蓝琼道:“不错,爹爹是最好的仙督,我们要支持他。”

蓝琚道:“我懂了,我要好好赚钱,等爹爹修瞭望台的时候能拿出足够的钱来,免得爹爹再腆着脸受那些窝囊气!”

蓝琼道:“我也会协助父亲尽快建好云深不知处,提升姑苏蓝氏的实力,到时候金氏蓝氏一同支持修建瞭望台,爹爹能轻松很多。”

蓝玖高兴道:“不错,等爹爹修好第一批瞭望台,就嫁到姑苏!”

蓝琼道:“还有件事情要阿玖来做,也只有阿玖能做。”

蓝玖兴奋极了,道:“什么事?”

蓝琼道:“给秦愫姑姑找一门好亲事,别让她跟爹爹走得太近!”

蓝琚:……竟然把秦愫姑姑忘了!

蓝玖:……我也忘了。


继爹爹变成儿子后,父亲也变侄子了!!!


感谢@ 阿朱@霏薇晓露的打赏~~~



慕安mio(备考淡圈)

【曦瑶掬月弄花】《遥遥望尽》(下)

现pa,转世涣和阿飘瑶的小故事


无逻辑并且沙雕,虐预警,ooc预警


全文2.1w+。为保证阅读体验良好,分上中下三篇。


《遥遥望尽》(上) 


《遥遥望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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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为什么……会就此别过呢?


蓝曦臣听到金光瑶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如遭雷劈。怔愣在原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的大脑亦如身躯,在听到那声一如既往温柔的话语后,无比僵硬,不能思考。


甚至无暇顾及阿瑶为何会知晓他这个从来不为人知的名字。


阿瑶的语气真的很轻,轻得好似根本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一般。可这几个字眼,又...

现pa,转世涣和阿飘瑶的小故事


无逻辑并且沙雕,虐预警,ooc预警


全文2.1w+。为保证阅读体验良好,分上中下三篇。


《遥遥望尽》(上) 


《遥遥望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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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为什么……会就此别过呢?


蓝曦臣听到金光瑶轻得不能再轻的话语,如遭雷劈。怔愣在原地,整个身体都僵硬了。


他的大脑亦如身躯,在听到那声一如既往温柔的话语后,无比僵硬,不能思考。


甚至无暇顾及阿瑶为何会知晓他这个从来不为人知的名字。


阿瑶的语气真的很轻,轻得好似根本没有说出过这样的话一般。可这几个字眼,又重重地砸进蓝曦臣的心里,如同巨石一般,沉甸甸的,砸得生生地一抽一抽发疼。


这个人,这个鬼,这个名叫“金光瑶”的鬼魂,至自己魂飞魄散的最后关头,都是在说着他,未提起他身为金光瑶的半点内容。


就这样干脆利落,转身回头,半点不留痕迹。蓝曦臣脑子很乱,可又感觉大脑僵成一块。他未想什么,但又乱糟糟的一片,充斥在脑海中。


蓝曦臣直直地盯着眼前的“鬼”,心中想到的是他这些天的打算,还有这些“同床共枕”的日子里发生过的所有事情。


明明几天前,明明就在昨天,他看到阿瑶出现在烈日炎炎的盛夏,看到他显露出完整的身形,看到他凝聚出实体。


明明他看到阿瑶可以主动触碰人世间的种种事物,看到阿瑶甚至学会了使用现代的厨房与各种家电器具。


他猜测阿瑶是不是与他一样,为两个人之后的生活做好了准备,做好了计划。他猜测阿瑶是不是同他一般,心中有着不顾一切、破釜沉舟的勇气与决心。


蓝曦臣从前几日便开始考虑,并迅速做好了筹划。他想回来与阿瑶商量后,得到阿瑶的同意,再去与自家弟弟的男朋友魏无羡研究,如何让阿瑶在人世间平安度过,如何让阿瑶在夏至到来后的盛夏里,可以待的时间更久一些。


没有人会猜得到,看上去如此沉静温和懂礼的蓝家少董蓝曦臣,突然有一天,会产生如此疯狂的想法,并且无比坚定不移。


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告知他人,被他人见识到身为“蓝曦臣”的疯狂,便这样戛然而止,被生生掐断在这里。


蓝曦臣恍然出神的想到,他甚至盘算好了,要在解决完阿瑶的危机后,只要得到阿瑶的同意,他便带阿瑶去见自己的长辈。


要让蓝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得知阿瑶的存在,让他们承认阿瑶与他绑在了一起。


他打算好了一切,计划好了一切,甚至他还在幻想自己与阿瑶之后一起的生活,一定是无比满足,无比幸福。


可今日,现实打破了幻想,一切终将走向消逝。突如其来,却好像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一切都尘埃落定。


夏至的到来,人力无法阻拦。就像是如今,他蓝曦臣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阿瑶,在盛夏的余晖中慢慢消散。无可奈何,无能为力……


可无论蓝曦臣到底如何想,金光瑶的消散,已经成为定然。


白日里,飘窗透过升至最高处的太阳的光热,烤得整个房子里都染上了盛夏灼热的气息;寂夜间,清冷的月亮又将点点流水光芒倾泻而下,轻轻地驱散房间里夏日的逼迫。


可夜晚月光清凉,也抵抗不了夏至如火燎原的猛烈。在灼热与光明的白昼中,金光瑶便已决定并妥协了他的处境,认清了他的结局……


“阿瑶……”蓝曦臣绝望地不知可以做些什么。他想挪动自己的脚步,可周身僵硬如木;他想呐喊诉说他内心的哀怨,可张了张口,只是吐露出这一声,贯穿了他整个记忆中的称呼。


蓝曦臣想说,不要走,不要消散,不要消失,不要……再一次丢下我。他不知为何心中冒出了“再”这个字。


可他不是傻子,当他的眼睛看到这一幕,情感叫嚣着痛哭流涕,理智又如同刀绞一般,分割内心。


就在金光瑶即将消散的那一瞬间,蓝曦臣呆呆地看着面前灵体。他想要抬手将溢散的光点替金光瑶收拢回去,可身体依旧无法动弹移动。


一筹莫展,心生绝望,蓝曦臣悲伤地想到,他是不是只有到死,才可以去触碰到阿瑶。


可这样的场景,又如同在毫不留情地告诉他,他可能连最终的死去,都触碰不到阿瑶……


当一个魂魄的消散,尤其是在一年中白昼最长的时间里,那这个魂魄的消散,就是真的消散,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禁术只能勉强让残魂回归六道轮回之中,可如果消散于夏至之际,便是真的救无可救,无法挽回了……”一个沉重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带着无可奈何的叹息,与深沉的不忍。


待那个声音从耳边完全掠过去后,在一瞬间里,蓝曦臣脑海中又突然闪过一幅又一幅的画面,多出许许多多不同的场景。陌生又熟悉。


他看到一位白衣男子,与眼前阿瑶相处的情形。看到了两个人互相躬身行礼时暗藏的情愫,亦看到了两个人彼此抵足而眠的亲近……


他突然,便想起了从前的那些事。


过往如浮光掠影,转瞬即逝。可这突然而至的回忆,却让现在的蓝曦臣如获珍宝,想要紧紧抓取。


甚至渴求着,能从这回忆中,找到哪怕是一星半点的,可以解决如今这种情形的方法对策。


他想起了那些秉烛夜谈的过往,烛火摇曳中的心有灵犀;


他想起了观音庙那回身一剑,入目对上了那双落泪的双眸;


他想起了他一意孤行开棺,痛不欲生的悔意在看到棺木中残破不堪的躯体时,直直涌上心头;


他亦想起了失败的禁术,在濒临死亡,意识湮灭之际,终于得以见到他心心念念的身影。


心满意足,得偿所愿。又痛彻心扉,心生悔意。


9.


记忆回笼,几乎是瞬间,蓝曦臣便明白了金光瑶究竟经历了什么事情。


前世今生,没有人比他更了解明白阿瑶的情况。


前世本已灵体破损,他想尽办法暗中为阿瑶修补,才让阿瑶有自由活动的空间。


可被撕扯而下的本体魂魄,已经无法捕捉,无法弥补。于是金光瑶只能拖着这幅残破不堪的魂体,四处游荡着,虚耗着魂体的灵力。


记忆画面片段的出现,冲击着蓝曦臣的大脑,让他眼前发黑,头脑眩晕。可即使如此,蓝曦臣也没有停歇,冲上前一下环住了金光瑶。


他虚虚地抱着怀中没有任何触感的魂体,眼圈通红,喉咙堵塞着,一时之间几乎说不出话。最后还是艰难地说道:“阿瑶,不入轮回,等我千百年,值得吗?”


残魂虚弱,带着千年前受过的伤痕;灵力残缺,却又因前几日为维持形体,而强行动用灵力。更何况阿瑶还强撑着到阳光之下去看他,导致如今本已残破的魂体,愈发破败。


于是金光瑶支撑到今日,在这夏至到来之际,白昼最长之时,便是魂飞魄散的终点到来的时刻。


如果阿瑶不等他,不为他游荡在阳光普照的人世间,那么阿瑶也不会虚弱至此,甚至在这夏至到来的一天里,没有丝毫反抗之力地走向毫无保留的灭亡之中。


“阿瑶,对不起。”这句迟来千年的道歉,终于亲口对金光瑶道出。 


金光瑶强撑着魂魄消散的痛楚,轻轻摇摇头,莞尔一笑,“二哥。”千年前熟悉的称呼,道出他从未怪过他。


“阿瑶,你不该等我……”蓝曦臣哀伤地看着金光瑶即将接近虚无的身影。


他痛苦地满心哀泣,心像是在滴血,情绪在胸中激荡;他难受地想收紧手臂,紧紧地搂住怀中的人,却明白,他只能感受到一片虚无,触碰到一片幻影。


千年以前,他动用禁术,便是想让阿瑶有一个重头再来的机会,为阿瑶可以过一个安稳的人生,回归到普通人的世界里。


可阿瑶放弃重新步入轮回,选择以一残魂之形,在人世间停留千年,只为等他蓝曦臣而已。


他何德何能,让阿瑶为他牺牲至此!前世今生,便这般无情地让他看着自己的阿瑶,再一次走向灭亡的结局吗?


金光瑶坚持了千年之久,承受过云深不知处结界的创伤,经历着时间对他毫不留情地冲击,忍受着盛夏烈日炎炎对魂体的侵蚀。


他生前不会喊苦喊累,死后更不会轻易向别人低头示弱,暴露自己。


可现在,金光瑶只是单单听到蓝曦臣那熟悉的语气,近乎透明的双眸中瞬间落下两行清泪。


他被蓝曦臣搂入怀中,抬头便直直地对上那张刻入骨髓的脸庞,那双透彻带着水光的眸中里,已不再是之前充满学生气的纯挚与风发意气。


现在充斥着的,是极度的悲伤忧虑,写满了道尽了一个破碎不堪的灵魂。


“没有什么值不值,该不该。”


“二哥,我心悦你。”


等待千百年,只为与你一瞬擦肩。即使在魂死破灭之际,也只需将当年未尽的话语说清,便够了。


他金光瑶,只是心悦蓝曦臣,没有什么该不该,值不值得。


前世死于盛夏的暴雨中,今生归于夏至的光明里。


曾经众叛亲离的结局,是他自己的选择——如今魂飞魄散、身死道消的处境,亦是他自己的选择。


他金光瑶,不管生或死,皆是无悔。


盛夏的白昼光明距离他很遥远,无论他怎样努力,永远都无法融入进去。他的生无法自由选择,他的死,便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夏至的夜是最短的夜,夏至的昼,是最长的昼。他愿享受在这最后一次的深远的白昼里,消失在这并非无尽的黑夜中。


“二哥,睡吧。睡醒之后,一切都会好了。”


我打扰了你一辈子,又打扰了你的下一辈子。我金光瑶不是什么好人,可独独对你,我不愿半分残忍。


残魂一直在消散,魂体愈发显得透明。可在蓝曦臣恢复记忆冲上来抱住金光瑶的那一刻,他本来消散的魂体,似是被暂停一般,维持在一个稳定的状态。


在对蓝曦臣说完这句话后,金光瑶整个魂体突地一凝,爆发出聚集的灵力。


“阿瑶,你——”你要干什么?!


蓝曦臣看到怀中的灵体泛起丝丝缕缕的光芒。拥有前世记忆的他,自然看得出阿瑶此时此刻的灵体中,不仅仅动用了残余的灵力,还有整片残魂的魂力。本就魂飞魄散,再这样下去,只会是给自己平添痛苦!


蓝曦臣想呐喊阻拦金光瑶,可话还未来得及说出口,只在心头一转,眼前便是一片朦朦胧胧,其中蕴含着灿烂的光景,如同夏至到来,最高位置上的那个存在散发出的光亮。


明明如此明亮温暖,可蓝曦臣感觉,他几乎被压抑得喘不上气。


他感到一阵剧烈的眩晕,强撑着要打足精神。在这个时候,他宁愿拼命睁大双眼,也不愿闭上眼睛去休息,错失与阿瑶相处的机会,浪费每一秒的时间。


最后一眼的记忆,是那个在日历上白纸黑字的字眼,不知为何被重重地圈起——


夏至。


原来这便是迎接夏至到来的光景。


10.


第二天,随着太阳升起,蓝曦臣良好的作息习惯让他准时睁开双眼。


蓝曦臣从床上坐起,茫然无措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冰冰凉凉的触感,让他心头又一抽痛,似乎昨夜失去了什么很重要的人。


胸口闷闷地生疼,可他也说不出个中缘由。


冥思苦想不得,最终只能幽幽地叹了口气,如往日一般起床,穿衣,洗漱。


电视还幽幽地亮着蓝光,客厅的灯光全部大亮。看这架势,大概是从他回来,开到了现在。


难道是他昨晚回来看了电视,却困急眼忘记关闭便直接回房间睡了吗。


不知为何,蓝曦臣看着与往常并无不同的场景,除了那亮起的灯光与电视屏幕,其他别无一二。可他总是感觉别扭。


开了一夜的电视机恰好传出声音,“就当是一场梦,醒了很久还是很感动。”


蓝曦臣似是被提醒了一般,揉捏着晴明穴,不禁喃喃自语,“这究竟是做了个什么梦啊……”让他这般难过悲伤。


无人可以回答他的问题。


蓝曦臣走出去,关上门,一举一动皆没有出错,完美地符合蓝氏少董的风采。


他踏出第一步,回头看向身后紧闭的大门,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时,又疑惑地转回身体。


不对。他好像没有将电视机关掉。


走出去几步后,蓝曦臣才将将意识到这件事情。于是他只能掉头回转,重新打开门,将仍然辛勤工作的电视机关掉。


屏幕重归黑暗的那一刻,“啪——”的一声,蓝曦臣好像听到了,来自于自己心底的声音。


如同有什么,断裂了……


蓝曦臣呆愣了片刻,又重新将精力投注在当下之中。他将自己今天早晨几次的晃神,归结于昨夜做的记不太清楚的梦的原因。心中暗暗思量,中午抽取时间,额外休息一会,补个眠。


蓝曦臣走到路上,正想着,遇到了弟弟的男朋友魏无羡。他可能最近又在做什么奇异的研究,手中还拿着个稀奇古怪,多半是自己制作出来的玩意摆弄着。


看到蓝曦臣,笑嘻嘻地问了蓝曦臣一句,“早上好!蓝大哥,你相信世界上有鬼吗?”


蓝曦臣虽然心中刚刚还盘算今天的额外休息时间该如何安排,可在听到魏无羡的问话时,迅速毫不迟疑地点点头,坚定道:“信。”


动作干脆利落,声音清脆直接到,连蓝曦臣自己,都没能反应过来。


魏无羡惊讶地看了看蓝曦臣,确定蓝曦臣脸上的神色不是逗他玩,丝毫没有作假。又低下头,疑惑地嘀嘀咕咕道,“我以为你们蓝家人都不信的。”


蓝家人看着那么正经,好几位长辈还是搞科研和学术研究的,蓝老头见着他骂了他多少次不学无术。他又在蓝湛眼皮子底下经历了多少次“磨难”,才将蓝湛那个小古董、小冰块,掰得稍稍有点生活气息。


他以为蓝家人就这样了……万万没想到,原来在蓝家,最开明,最好沟通的人,竟然是蓝大哥,蓝曦臣啊。


蓝曦臣没有听清楚魏无羡的嘀咕内容,可他几乎是下意识地问出了声,“如果成为鬼魂,那他们会去哪里呢?”


“去哪里……”魏无羡只是随口一问,倒没有想到,蓝湛的大哥还有兴致继续与他聊几句这样的话题。这与蓝家一贯的形象太过违和,魏无羡一下子就来了极其热烈的兴趣。


魏无羡看过不少资料,又翻找过不少古书典籍。他这个人,虽然兴趣爱好广泛,喜新厌旧一阵一阵的,但只要接手,便会完全投入进去,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


尤其是没有人可以否认,魏无羡是个天才,所以当一个天才还要付出百分之百的努力与精力时,所获得的回馈,比其他人,还要多得多的多。


魏无羡并未多想,毫无保留将他近日以来的研究讲给蓝曦臣听,“人死之后魂魄离体,化身为鬼。这鬼魂,自然是该去往冥界地府之类的存在,然后按部就班地去投胎,然后继续轮回往复。反正我查到的资料都是这么说的。”


魏无羡右手握拳,锤击自己的左手掌心,灵光一闪,突然想到,“说不定我们的前世,前前前世,都是什么大人物呢!也是说不准的,翻找历史古籍文献材料,说不定还能找到有关于自己过去的一点一滴。”


他向蓝曦臣科普解答疑惑,说着说着,又生出一个绝妙的想法,并且十分想要立刻付诸行动。


“蓝大哥,蓝大哥,我先去学校找找那些年岁比学校都大的古籍,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蛛丝马迹!”魏无羡说干就干,想到什么立刻去做,行动力极强。


他急切地叫了一声蓝曦臣,见蓝曦臣丝毫没有听到他的声音,撂下几句表示歉意,便飞速离开前往目的地了。


蓝曦臣若有所思,可要真让他说自己脑海中想的什么,他也支支吾吾,说不出来。


他或许在想,又或许什么都没想。直到魏无羡几次叫他无果,道歉离开之后,蓝曦臣才回过神来,向魏无羡抱以歉意的微笑。可魏无羡早就已经“一骑绝尘”,跑得没影了。


……


“蓝湛蓝湛,你快来帮我看看,万一能找到你我存在的痕迹呢!”魏无羡上蹿下跳道。


蓝忘机虽面无表情,可一举一动间皆是纵容。


这个图书馆有个很文艺的名字——藏书阁。里面负责的老师都已经习惯了魏无羡时不时地前来。看到堂堂蓝家二公子面对魏无羡也如此这般沦陷,都是一幅白菜被猪拱了的神情,不忍直视。


“忘机,无羡,你们这是在找古籍吗?”蓝曦臣最近总觉得周围空荡荡的,处理完学校的事情想早点回家。可回去后面对着黑暗又空茫的房间,不知道要干些什么好。


于是又给自己安排了许多在学校里的事情,这次就是这样,他在图书馆看到自家弟弟与“弟妹”,走过来问道。


魏无羡看到蓝曦臣,双眸不禁一亮。要论对古籍典藏的熟悉程度,自然还是蓝曦臣当属第一,其他人,没人敢与蓝曦臣比。


“蓝大哥,蓝大哥蓝大哥,来帮个忙呗,”魏无羡热情地邀请蓝曦臣入伙,“我上次对你提起来过那个想法,这还真找到不少依据,就是没找到我们自己的例子!”


蓝曦臣无奈失笑,还是落座加入了翻书的队伍中。


“都说这‘藏书阁’里多是有年头的东西,搞不好比这学校的年龄都大,看看万一能有个只言片语,可以找到点蛛丝马迹呢,是吧,蓝二哥哥!”


魏无羡找准了史料记载之类的书籍,倒是丝毫没有怀疑过,他万一不是个有名的人物呢?


蓝忘机配合地点点头,将翻过去的书,默默地为魏无羡整理好。


这图书馆里的不少书,还是蓝氏集团捐赠给学校的。所以不仅蓝曦臣,蓝忘机倒也熟悉,不过还是不如蓝曦臣辨认的多。


魏无羡翻过来翻过去,低声念道:“玄正年间……”


蓝曦臣身子一震,这熟悉的字句让他周身不由自主一个激灵,几乎下意识地便说出了口,“玄正年间……是那个庙!”


“哎?蓝大哥你知道啊?”魏无羡好奇道。


蓝曦臣迟疑地点点头,缓缓说道,“那次比赛后,我和你俩分开,去过一个庙,导游介绍过是玄正年间的……”可具体还有什么,他记不太清了,甚至现在突然想起,还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去过这样的地方。


魏无羡翻着书,继续说道:“这本有提玄正年间的事情,我看好像有几大世家的事情,距离我们得千年之久了吧……”


魏无羡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见蓝曦臣第一次这样不顾蓝家规矩地、猛地站起身,拿过去魏无羡桌上的书籍。


“抱歉。”蓝曦臣只来得及匆匆道了一声歉。不知为何他对这个时间如此在意。


他低头一看,玄正年间并没有记载什么重要的事情。可他还是继续翻找着,似一定要从中找出一个答案,才会死心。


“蓝家,金家,聂家,江家……”


的确,如果按他祖上传下来的讯息来看,那个时候的几大家族,与如今现代的这几个家族,都是有所联系的。


那……他呢?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蓝曦臣的心便重重地一跳,接着就泛起抑制不住的疼痛。


他是谁?


蓝曦臣眸中的疑惑滑过,手下的动作未停。直到入目有三个字,白纸黑字写的清楚明白。让他顿时呆在原地,直愣愣地盯着。


金光瑶……


玄正年间的人士,生卒年不详。历史上唯一一位百家仙督,曾建造瞭望台。因对百姓有功,而被人提及。其他不详……


“兄长。”蓝忘机唤回蓝曦臣的意识。


蓝曦臣回过神来,接着便看到自家弟弟微微皱起的眉头,与直白的毫不掩饰的担忧。


“唔,我没事。”蓝曦臣恍惚地说道。他感觉自己如同身处梦中,脚踩云端。一切都飘飘荡荡,毫无落实之处。


“蓝大哥你看到了什么?”魏无羡也好奇地问道。


蓝曦臣想要敲敲自己的脑袋,可蓝家的礼仪让他在大庭广众下做不出这样的举动。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可能也就是些民间闲谈吧,倒与我想象中不同。”


“也是,毕竟是个民间杂谈闲话家常的书,不是什么正规的史料,上面也没有我们曾经学习了解过的东西。”魏无羡拿过书来,向他们展示书籍的外皮。


“我只是想看看会不会有什么发现,就顺手拿了。上面有不少奇诡怪谈,蓝大哥可千万不要被吓到。”


“毕竟是人们茶余饭后的娱乐,内容杂一点,也没有什么奇怪的。”蓝曦臣表示理解。可接下来他总是显得坐立难安,心神不宁,怅然若失,就连翻书也翻得心不在焉。


最后还是魏无羡发现蓝曦臣注意力完全不在这里后,体谅他的状态不佳,劝他早早地离开回去休息,不让蓝大哥继续在这里陪着他们消耗时间了。


蓝曦臣歉意地笑笑,离开图书馆。走到外面,盛夏的阳光照射在他的脸上,带着毫不留情的灼热滚烫。


蓝曦臣抬头的一瞬间,温热的液体盈满整个眼眶,顺着脸颊,悄无声息地滑落,隐没在脖颈下的衣领间。喃喃道:“我亦心悦你。”


天太热了吧,或者是太阳太过刺眼。蓝曦臣心中想到。


他对自己被太阳光一照就闪了眼,而刺激地流出泪水,甚至潜意识觉得欠谁一句心悦的答复而感到好笑。感慨自己真的是没有睡好,导致精神状态欠佳。


夏至到来后的每一天,每个人都在抱怨这灼人的光热,蓝曦臣也是。但他不会说出口,只在心中念叨着,对这逼近的夏天感到不满,他也不知为何。


他好像既是对这灼人的光热不满,又是对这盛夏单纯的存在不满,好像只是提到类似“夏至”这样的字眼,便有什么重重击打在他的心脏上似的。


天气的确很热,不少人这样抱怨着。可在很多时候,当蓝曦臣迈出一步,沐浴在阳光之中,感受到太阳的光照射在他身上。那一瞬间,他如坠冰窟。


与激烈的刺痛同时传达至全身的,是与火相接的冰冷。


奇怪,但无解。


“蓝大哥,你还记得上次我们一起查的书吗,上面好像还真被我找到了……”在学校里,蓝曦臣再次遇到喜欢四处找寻新奇的魏无羡。


“是吗,那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呀。”蓝曦臣微笑着祝贺。


其实他并不记得魏无羡所说的是什么事情,心中猜测,大概又是哪一次陪着弟弟与“弟妹”发生的事情吧。也许因为事情太多,发生的太过久远,所以他忘记了……


……


蓝忘机与魏无羡说,他兄长变了,可看上去好像又没有变。


其实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蓝曦臣依然还是早早地出去,还是早早地返回。在清晨的明脆叫声中走出家门,又在日落西山前的昏黄天色里,匆匆忙忙赶回家中。


时不时灯光通明,照亮了一方天际,不被夜色晦暗侵袭;时不时朦胧照影,影影绰绰打下一片半遮半掩的孤寂。


于深夜的晕色中,月下独饮。然后周而复始,继续身处在夏至以后的光明与灼热之中。


~~~~~~~~~~~~~~~~~~~~


夏至这夜,蓝曦臣等来了黎明,却永远再等不到自己的曙光


题目出自歌曲《人间忽晚》。片段:


纸上笔墨难走


心上旧事难休


唯霜风遗我 残月一钩


萧瑟西风 眉间吹皱


灯下残棋 再无对手


庭前青松 摇我一身雪厚


谁人天远 负平生锦绣


别后音信 全凭路人口


远眺莫登楼 楼上风雨骤


恨泪落不成流


未载我至君州


霜鬓知他去 几度春秋


遥遥望尽 未肯下簾钩


恐垂垂老矣 仍一面难候


久别未得聚首 把酒难逢故友


忽人间已晚 山河已秋



这篇八点整发出,如果按照通常的阅读速度,现在大概正好天黑(?)明天清晨,再醒来瑶瑶就消失惹(开玩笑开玩笑)



花

【藕饼】海上生明月(迟来的中秋贺文)

夜幕低垂,空山寂寂,明月高悬天边,惊起枝头三两只小雀。

黛色岑岭下,山脚城池灯火通明,彩华如练,宛若仙境不夜天。眺望远方,无边无际暗色波粼幽幽静静,无声无息地咬合着天与地相接处。

星疏夜空,一红一蓝两道流火自山巅划破暮色,又一同坠落东海之上,化作二位倾世绝艳的朗朗少年。

此二人正是哪吒与敖丙,前几日有一蛟妖为寻求化龙之法,竟私上九重天偷盗仙丹,玉帝震怒,特命哪吒下界捉拿,以振天庭威严。

众仙都知少年将军向来桀骜跋扈我行我素,平日里对着天帝也能不假辞色,唯有在下界征战之时才会兴致勃勃,所有神仙都知是为何——这威灵显赫大将军乃是混元珠一面所化,而他的同体半身则落入了东海,成为了东海龙王的三...

夜幕低垂,空山寂寂,明月高悬天边,惊起枝头三两只小雀。

黛色岑岭下,山脚城池灯火通明,彩华如练,宛若仙境不夜天。眺望远方,无边无际暗色波粼幽幽静静,无声无息地咬合着天与地相接处。

星疏夜空,一红一蓝两道流火自山巅划破暮色,又一同坠落东海之上,化作二位倾世绝艳的朗朗少年。

此二人正是哪吒与敖丙,前几日有一蛟妖为寻求化龙之法,竟私上九重天偷盗仙丹,玉帝震怒,特命哪吒下界捉拿,以振天庭威严。

众仙都知少年将军向来桀骜跋扈我行我素,平日里对着天帝也能不假辞色,唯有在下界征战之时才会兴致勃勃,所有神仙都知是为何——这威灵显赫大将军乃是混元珠一面所化,而他的同体半身则落入了东海,成为了东海龙王的三太子。后二人皆封神登仙,也算是一作美谈,但哪吒居于天庭,敖丙镇守东海,虽说亦可常常来往,但天上地下总归是无法时刻相聚,因此每当有下界的差事,哪吒从来都是自告奋勇当仁不让。

而缉拿蛟妖一事传入龙宫三太子耳中,他便立刻离开东海,与好友会面,以期能助其一臂之力。

有能力在绝地天通后偷入仙界,那蛟妖确实身负不凡,在哪吒与敖丙二人的追查下,依旧能够遁隐许久。若非敖丙从蛛丝马迹中寻找到这妖物与东海的些许微弱联系,设计诱他出面,恐怕依旧要花上不少的苦功。

多日追寻未果,一向喜欢打个痛快的直率少年郎憋着一肚子火气,几枪就结果了那蛟妖的性命。敖丙立在一旁不曾插手沉静观战,但若细探,却会发现他隐藏在宽袍大袖中的素色长指早在哪吒与蛟妖交手的刹那便凝上了一层冷冽的玄光。

蛟妖死后重化原形,被火尖枪挑起。哪吒颇为嫌弃地看了一眼,划开妖物七寸,取出内丹收入囊中,权作上天后应付交差之用。

妖丹遁隐乾坤袋,敖丙这才散了法力,走上前去:“结束了?”

“那是,”哪吒得意一笑,又复取出妖丹,炫耀一般举在敖丙眼前晃了晃,“你也不看看小爷我是谁?”

蛟妖修炼千年,妖丹也着实玄异,在黑夜中亦散发出柔和荧光,宛如天边圆月,淡淡的光芒柔和了少年艳丽秀美的五官轮廓,好似一幅水墨晕染的千古名画。

敖丙收敛目光,垂下的眼睫纤长:“既然此事已了结,那我们便走吧。”

皎皎月色下,一条小白蛇盘起身子,正在树上酣眠,却是有少年神仙步步登云,衣角拂过头上婆娑枝叶,无意间洒落点点星子。

——仙人抚我顶。

 

二人驾着祥云转眼便降临东海之上,翩然落于旷渺星海之上,足尖点水如履平地,波纹荡散开去,拨乱了水镜星空。

正下方便是龙宫,但二人却并未入水,海面渐平,又是一副浩瀚星海图。

“妖怪已经解决,我估计待会儿就要回天庭了。”哪吒开口,极为不满,“这一走,人间又是好几个月。”

“那我就在龙宫等你。”敖丙承诺道。

“我当然知道你会等我,毕竟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嘛。”果不其然,哪吒很是受用。

人族城池远在地平线,仅仅只成了一个小光点,但是陆海相接处竟断断续续飘飞出无数朵赤色火焰,哪吒见了,不由心生疑惑:“那是什么?”

敖丙亦抬眼望去,开口解答:“今日正是中秋,海边的凡人也在庆祝佳节呢。”

“中秋?”许是在天宫久了,哪吒一时间未曾反应过来。

龙族少年莞尔道:“这事你可别跟嫦娥仙子提,她本就恼你许久了。”

哪吒这才恍然大悟:“我记起来了,今天便是当年嫦娥偷了她丈夫灵药成仙的日子。”

“正是。”敖丙促狭地道,“不久之前,你才刚拔了玉兔的毛,气得多少年都不曾出过月宫的仙子亲自登上凌霄殿告状,你忘了?”

“她家兔子本就在掉毛,我只不过是从它身上稍微借下一撮而已,至于那么小气吗?”哪吒悻悻地道。

“可是你也不能光盯着玉兔的尾巴‘借’啊,到现在它身后的肉尾上的毛都没长出呢。”

“都怪孙悟空,”哪吒不服气,“这猴子贼精呢,他自己挑了哮天犬去撩拨,知道杨戬做不出告状的事;我就惨了,被爹禁足了整整三年!”

“是三天。”敖丙纠正道。

哪吒振振有词:“天上一天,地上一年,我说三年就三年。”

敖丙不是个会抬杠的性子,且在哪吒面前更是包容,便也一笑释然,不再争辩。

远处烟花盛放如昼,哪吒不由问道:“对了敖丙,你怎么一下子就知道是中秋了?”

“龙族居于东海,掌管司雨一职,”敖丙解释道,“所以我每年定期都会前往最近的城池了解人间收成。”

“现在的凡人过节是不是很有意思?”

“尚可,”敖丙点点头,“大抵是庙会表演、放花灯一类的活动。”

“那今日你陪我捉妖,岂不是坏了往年的规矩?”哪吒一拍脑门,“趁着时间还早,我再陪你去人族走一趟。”

出乎意料,敖丙却是摇摇头:“不用。”

“为何?”

“我想陪着你,两个人便足够了。”敖丙轻轻道,目光坦荡清明。

许是当年生辰宴上,尚且稚嫩的小龙被众人指摘,即使如今龙族早已平反,在人间为尊,他依旧不甚习惯游走于人群。每当出行在人间,总要先为自己施加隐匿身形的法术。而中秋庙会虽然热闹,但敖丙逆行于欢闹人海,自觉格格不入。只有近期与挚友的会面,才是最令他心生欢喜的事。

但哪吒自幼喜闹,并不知小龙心中所思,误以为对方是顾忌自己的存在才放弃一年一度的中秋佳节,专心陪伴自己,不免感到歉疚。

二人立在海上,一时无言。

倏忽,哪吒灵机一闪:“敖丙,虽然你今年看不了人间的庙会,但小爷我也可以送你一场热闹!”

 

少年扬起手,召唤出一缕清风,轻轻将好友送出三丈。火焰长枪似流星坠落,他抬臂反手握住,肩膀微动,卸去惯力。

当此之时,天地寂然,万物屏息,唯有浩瀚蓝海上,一道渺小如芥子的身影,气势却宛若三山五岳亲临,众生皆静。

风火双轮自少年足下滚出,赶到敖丙身边化作了粉色小猪。龙族少年一笑,温柔抚摸它的头顶。

静谧夜海上,天宫中的少年杀神轻轻落于水面,以赤足为中心,点开清婉的涟漪。

哪吒缓缓收枪,冷色枪身贴上精瘦的窄腰。少年神将凝眸,腿部发力送劲,枪尖迸出火光,以点化线旋转成圆。

不动如山,动则雷霆万钧。

世间种种枪法,万变不离其宗,千般运法皆出“拦”“拿”“扎”三式。而哪吒元神为魔丸所化,身负杀戮,每每上阵杀敌,皆以万军之中取其首级为目的,自是不会施展多余的花招。但今夜,不同于火尖枪每次现世都带着令人惊惧的血腥气,少年此次舞枪,却是极有九天仙子于瑶池宴上翩然起舞之姿,敖丙一时看痴了。

一招“拦”式了结,哪吒手掌虚握,枪尾指到喉咙,下一招则为外崩“拿”式。

赤裸的双足在海面上安然前行,一步一行,身后是朵朵轻散波纹。

火焰散去,少年收枪,第二式结束。

敖丙却蓦然止住一刹那的呼吸,似是被眼前美景所惑,生怕惊扰了神明。

天上有玉轮,海中映明月。

空旷的海面上,少年赤足立在月中心,一时竟不知是美人如皓月,还是皓月化美人。

敖丙心头一动,指尖一道玄光便跃入了水中,灵活地游到哪吒脚下。

澄澈海水中,玄光霎时在水中凝聚成冰,揉碎了一场圆润月光。那物缓缓从海中升起,竟是一株亭亭的绽放冰莲。花瓣莲台晶莹剔透,更显其中仙人冰肌玉骨。

哪吒站在莲心,却是未动。被盛装花内的海水自层层叠叠的花瓣间泄落,被月光染上了银辉,好似小瀑布一般流入海中。

少年抬眼,秀眉一扬。下一刻,烈焰便自莲花中升起。

玄冰花瓣燃上火色,赤炎蒸腾出水汽,雾烟化作莲瓣开合——

哪吒的身形便就此隐匿。

敖丙站在不远处,从容地等待着。

忽而,在水雾幕布中,火尖枪凌空而出,红绫在枪身周围翻滚着。

敖丙却不躲闪,任由枪尖直指自己眉心——

“扎”式。

 

凌厉长枪却在离龙族少年一寸处停止,哪吒单臂持枪,面容含笑。

他玩笑一般往前倾身,温凉的枪尖便如同一个亲吻一般轻轻触及敖丙额上的灵珠印记。

敖丙深深凝视挚友的双眸,好似那日天劫同担,一眼便是沧海桑田。

END

玉玲珑

Red is the Rose

第四章

贝乐泰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田原皓。
这天下午四点半,他匆匆提前结束会议开着车去学校接儿子放学。车子刚拐进学校那条街,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Babysitting 软件定位显示他儿子不在学校,而是在学校往东800米的一个保龄球馆。他想起这昨天吃晚饭时儿子跟他说在保龄球馆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日本大叔。

"日本大叔?"
贝乐泰当时就汗毛倒竖,瞪大了眼警告傻儿子:"明天下午放学后你给我乖乖待在学校门口等我去接你,哪儿也不准去。知道了吗?"
"嗯。"傻儿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老爸从中餐馆买回来的广东白切鸡,一边胡乱嗯嗯着算作回...

第四章

贝乐泰从没想到他会在这个地方遇到田原皓。
这天下午四点半,他匆匆提前结束会议开着车去学校接儿子放学。车子刚拐进学校那条街,他低头看了一下手机,Babysitting 软件定位显示他儿子不在学校,而是在学校往东800米的一个保龄球馆。他想起这昨天吃晚饭时儿子跟他说在保龄球馆遇到了一个非常有趣的日本大叔。

"日本大叔?"
贝乐泰当时就汗毛倒竖,瞪大了眼警告傻儿子:"明天下午放学后你给我乖乖待在学校门口等我去接你,哪儿也不准去。知道了吗?"
"嗯。"傻儿子一边狼吞虎咽地嚼着老爸从中餐馆买回来的广东白切鸡,一边胡乱嗯嗯着算作回答。咽了嘴里的又抓起另一只鸡腿用力咬了一口,咕哝着抱怨:"爸,水煮的鸡肉不好吃,寡淡寡淡的,我还是喜欢炸鸡!"
爸爸不高兴:"炸鸡的脂肪太多,不健康。你知不知道这个水煮鸡有多贵?你这么抱怨对得起我吗?!"
"再贵也不能否认它不好吃啊。不含脂肪的东西也不含滋味!"小孩一边吃一边嫌弃。
爸爸被逗乐了:"不好吃你还吃那么多?!"
小孩的回答言简意赅:"我饿!"
说着,另一个鸡腿也几乎被啃个干净。

第二天早上,贝乐泰又特地嘱咐了一下:"放学不许乱走,乖乖在学校等我来接你!"
"好的,爸!"话音刚落,熊孩子已经蹭出20米蹿进了校门……

果然,这熊孩子不值得信任!早上答应的好好的,下午又跑了。

他把车停到保龄球馆门前,没有熄火,从后备箱里拿出一根棒球杆。球馆里冷气充足,他整个人都在发抖。他本不是一个怕冷的人。

只扫了一眼,他就发现了他的傻儿子,正弯着腰撅着屁股准备投球,Allen旁边半步处有一个一看就很像猥琐男的黑头发小个子一边弯腰做推球示范,一边提醒小男孩脑袋往前看……。

贝乐泰走上前,紧张地扫了一眼四周,用力握紧了棒球杆,拍了拍那个"日本猥琐大叔"的肩膀,压低声音,用又土又狂的澳洲英语凶巴巴恶狠狠的打了个招呼:"你个东洋鬼子离我儿子远一点,你敢用爪子碰他一下老子就揍到你坐着轮椅离开这个大陆滚回你们家那小破岛!"

然后,他就惊呆了。

Allen不高兴了,发出一声独立叛逆的尖叫:"爸!你说啥呢?你这样让我在我新朋友面前很没面子好吗?"
贝乐泰恨不得这个球馆立刻塌方,把他一个人埋里面!
"hi,宝贝儿!"田原皓笑眯眯地跟他打了个招呼。
贝乐泰绝望哀叹:"还是让我死了吧……"

几天后,田原皓年节结束,回去上班了。 贝家又恢复了一父一子的平静。这天下午,贝乐泰正在收拾房间,他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晃过来,靠着门口,问道:
"爸爸,你确定要跟这个男人在一起吗?"
贝乐泰有点意外,反问:"怎么?你不喜欢他?我以为他是你的朋友呢!"
小男孩叹了一口气,老气横秋慢吞吞地说:"其实呢,如果你只是随便谈谈小恋爱,我也懒得管你,可是你让他在这儿住了十几天,这事儿就有点大了。我觉得吧,你还是小心点儿吧,这人不靠谱,你还得慎重考虑一下,别跟个傻白甜似的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贝乐泰被逗笑了,放下手里的床单,走到那个八岁的小孩面前,蹲下,看着小孩儿那双忧心忡忡的绿眼睛,问到:"你觉得他哪里不靠谱?"

小男孩来了精神,兴奋起来,滔滔不绝地说:"我看他哪儿都不靠谱!首先,你有没有发现他的坐姿,他永远都坐的笔直,不管有没有人看着他。有几次我故意躲在暗处观察,他一直就这样!从他这狐獴一般的坐姿就知道他极其自律,警惕性非常强,这是一种防御姿态,而且随时准备攻击,这是个永远不会很任何人交心的家伙!爸,这家伙心眼儿比你多,我怕你被他欺负!"
贝乐泰瞪大了眼睛,笑问:"你都是哪儿学来的这些乱七八糟的幺蛾子?"
Allen急了:"这不是幺蛾子,这是东方的相学。我朋友的爷爷教我们的。还有哦,你看他人虽然矮,但是走路时就像猫一样全脚踩地,头和肩却不晃,四平八稳,这叫虎步龙行,这样走路的人心肠刚硬。前天早上我从后面叫他,他回头看我时头转过来肩膀却不动,他的防御心超强。我看他这辈子应该从没吃过亏——都是他让别人倒霉!这人不简单,我怕你hold不住他!"
贝乐泰捂脸:"谢您嘞!我的儿啊,你爹我就这么无能需要让你操这么大心吗?"
Allen 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我,但是没关系,你放心,我会保护你的!"说完还用力拍了一下老爸的肩膀,加强这个保证。
贝乐泰很给面子地配合:"好的,那就拜托您了,Allen哥!咱能今天下午还得去箭馆吧?什么时候能出门?"
Allen回头把自己的箭袋拎在手里,庄重地保证:"现在就能走。我会好好训练的!"

几个月后,田原皓在电话里撒娇,说他想过一个不冷的感恩节,贝乐泰忙不迭地邀请男朋友到南半球。过了几天,田原皓就到了悉尼。他给Allen带来了礼物:一把碳纤维超轻复合弓。第二天大清早,贝乐泰下楼做早饭,他洗漱完一开房间门,他就又见到了这把弓——拿在一个身高不到一米二的小男孩手里,拉的很满,还架上了一支箭——金属箭头的,站在两米远处。

小男孩眉头微皱,一双深绿色的眼睛在弓弦后紧紧地盯着他,阴沉沉地说:"我今年8岁。如果我一箭射穿你的脑袋,那也只是意外,但是这个意外你会见上帝,永远留在那儿,而我只需要见法官,然后就回家。我能容忍你待在这儿陪我爸,不代表我喜欢你。如果你敢打我爸,或者碰我一下,我保证这个意外很快就会发生在你身上。我不开玩笑,说到做到。你看怎么样?这是咱俩的事,你别去跟我爸说——找家长告状的都是没用的孩子。也别关门躲起来,窝囊废才不敢面对现实。如果你是个男人,那就跟我像个男人一样谈判,你看怎么样?"

田原皓感觉自己好像在做梦。
他用力眨了眨眼,确定面前那个小小杀手还在原地,他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笑笑,对拉满弓的Allen说:"哥们儿,放轻松,我觉得咱完必要这么说话。我这两天有什么地方得罪您了吗?能不能好好谈谈?"
Allen不为所动,继续拉着弓,低声说:"我认真的!你最好别跟我嬉皮笑脸的!我爸是个傻逼,我可不是!我爸会上你的当,我可不会!我谁都不相信,谁也别想坑我!"
田原皓举手投降:"好吧,我保证,绝不打你爸,也觉不碰你一手指头,否则任你处置。满意了吗?"
Allen 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慢慢放下弓。

田原皓问:"这些年,你一直都是这么……保护你爸的吗?他如果知道,一定会感动死了!"
Allen一撇嘴:"他不知道,他啥也不知道!反正他也没必要知道。我是男人,保护家人是我的责任,只要我活着,谁也别想欺负我爸占我爸便宜。知道我为什么会在那么多的运动项目里选择射箭吗?就是为了对付你这种包藏祸心的人渣!"
田原皓很配合地赞了一声:"那你可真厉害!",然后又问到:"Allen哥,方不方便透露一下,这些年你搞出过几次这种意外?"
Allen并不上当,警告田原皓:"这个你不需要知道,你只需要知道我会让这个意外发生就是了!等我过了杀人不用负责人的年纪,我会想其他办法!"
田原皓听这楼下打面糊炒鸡蛋的声音,看看年前这个稚气十足的头号保镖,点点头:"嗯,有你在我就放心了!Allen哥,今早的事儿我不会对任何人说。"
Allen根本不给他面子,鼻子里哼了一声,提着他的弓箭,下楼了。

甜橙树

【少包3/庞策】算命(3)(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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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听对方说要为自己算上一挂,公孙策有点迟疑,这个家伙向来诡计多端,这是不知道又是什么阴谋,如若答应肯定是中了他的下怀,可是不答应——公孙策扫了一圈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百姓,不答应岂不是承认自己输了——本公子还怕了你不成!

公孙策轻哼了一声:“就依你。不过本公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种街头算卦的无非两种,一种上来就报喜忧,再通过对方反应来应对;另一种就是提前了解好目标的身份背景,让人以为是真的算得准——不过这两种对我都没用,第一种不用说了,第二种我公孙策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承蒙抬爱,想了解我基本情况也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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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开始:

听对方说要为自己算上一挂,公孙策有点迟疑,这个家伙向来诡计多端,这是不知道又是什么阴谋,如若答应肯定是中了他的下怀,可是不答应——公孙策扫了一圈越聚越多的看热闹的百姓,不答应岂不是承认自己输了——本公子还怕了你不成!

公孙策轻哼了一声:“就依你。不过本公子丑话说在前头,你们这种街头算卦的无非两种,一种上来就报喜忧,再通过对方反应来应对;另一种就是提前了解好目标的身份背景,让人以为是真的算得准——不过这两种对我都没用,第一种不用说了,第二种我公孙策虽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承蒙抬爱,想了解我基本情况也太容易不过,所以还希望先生能说点值得提的。”

公孙策当然知道这位几天时间内名噪京畿的算命先生跟普通街头神棍不同,这家伙有着超乎寻常的洞察力和消息网。不过公孙策在查案的时候,也多次乔装打扮成算命先生,对这一套还是有一定了解,正所谓万变不离其宗,手段再好,无非是两探——试探和打探。再退一步讲,就算这个家伙有点真本事,他也可以说是因为自己身份特殊,这些事能被探听到不足为奇。

总之,我赢定了。公孙策想到这里嘴角不免带上了点得意。这个细微的表情没有逃过算命先生的眼睛,他哈哈一笑:“有趣,真有趣。那就恕我冒犯了。”

公孙策伸手比出一个请字,算命先生一拱手就是语出惊人:“我算先生是为了心上人而来。”

这话甫一出口,公孙策还没反应过来,围观的百姓先一片哗然。公孙先生在开封府也算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虽说名义上只是个六品主簿,但无论才学还是家世都不在府尹包拯之下,曾经官居礼部侍郎,更别提俊朗的长相——要说开封待嫁女子都以他为梦中情郎有点夸张,但是的确有大把的姑娘芳心暗许。

公孙公子这等才学甘愿给好友做助手是一迷,另一迷大概就是这样的翩翩佳公子一直没娶亲不说,甚至从未听说过有什么风流韵事。现在神算算出公孙先生有了意中人,此次前来更是为了她,怎能不引起轰动。

“啊,怪不得前阵子李尚书有意把女儿许给公孙先生他没同意。”

“哎呀我就说嘛,这样的公子怎么可能没有喜欢的人。”

“那得是啥样子的姑娘能入得了公孙策的眼啊!”

“这回我那傻妹妹终于可以死心了,不用去开封府门口蹲着了。”

“啧啧……”

公孙策怎么也没想到这算命先生一开口竟然是这话,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而周围的人已经来不及管他的态度如何,热闹的讨论起他的意中人会是什么样的奇女子。

“这…”公孙策自认什么样的大场面没见过,无论是刀架在脖子上,还是面前千军万马都能做到眼都不眨,唯唯涉及情感问题却永远不能坦然应对。

看到对面的人脸上微微泛起红晕,眼里似怒还嗔的瞪了自己一眼,算命先生只觉得心中荡漾,更是得寸进尺,他轻咳一声,围观人群立马止住了讨论,伸长耳朵想听这位神算还能语出惊人的说出什么话。

“公孙公子,我说的可对?”

看到对方略带轻浮的得意样子,公孙策恨的牙根痒痒,但是并不发作,只想着如何能够扳回一局:“哦?还有这等事,在下的确是为了一人而来不错,最近也的确挂心于他的事,先生若说这算是所谓的心上人仿佛也能说得通。那么……”公孙策话锋一转,“我倒是想要先生帮我算算这个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围观的百姓一听这话,又把目光投向了神算。那人并不理会周围人的目光,脸上也换上了认真的表情:“公子说你挂心于他的事,那我可告诉公子这个人已经还完别人的人情,前尘往事都愿放下,只求与公子携手天涯。”

若说刚刚所有人都还是起哄看热闹,现在都被这故事的一波三折搞得发愣,开封府传奇之一公孙公子的花边新闻又扯上了江湖恩怨,大家都一声不吭,生怕错过什么细节。

那算命先生仿佛还觉得不够,又加上一句:“公孙公子,你说他只是你记挂于心的人可是不公平,这人可是一刻不敢忘了公子才有命得以归来,在下已为公子算好了,他可是你的正缘,万望公子一定珍惜啊。”

听到对方说那人是想着他才有命归来,公孙策心底一软,但是看到围观百姓看好戏的眼神和这家伙得意的样子,他的气更不打一处来,自大半年前边关战事起,那人临危受命奔赴前线开始,他没有一天不为提心吊胆,担心沙场上刀剑无眼,也担心背后朝堂上暗箭难防。直到前几日捷报传来,皇帝大喜当朝怒喝了中伤于他的言官,自己这颗心才算将将放回肚子里。

可是没想到他私自回京不说,多日也不见踏开封府一步而是在这摆起算命摊子,现在又这样…公孙策越想越怒,对方脸上从眼角横亘下来的长疤也不再能让他消气——庞统,你到底什么意思!

想到此,公孙策冷哼一声:“走了大半年音讯全无,回来还只敢假借身份引我来见,这位的情谊,在下担当不起。”说着抬脚扒开人群就走。

所有的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打的措不及防,装成算命先生的庞统一见公孙策真的生气了也是后悔这次实在玩的有点过分,连忙要去解释,奈何围观的人太多,公孙策趁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时抬腿走掉,他却被堵在中央动弹不得。等庞统也终于挤了出去,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庞统抬头给了埋伏在树上的飞云骑一个眼神,围观了整个过程的莫闲正在憋笑,冷不防被自家将军的眼神扫到差点摔下树去,连忙比了个暗号——汴河方向。这时候庞统也没有心思去跟莫闲算这幸灾乐祸的帐,拉过一匹马也往城外奔去。

等庞统到了汴河边,果然看到公孙公子正负手立在河边一棵树下,旁边他的马正在悠闲的吃草,他走过去摸了摸马背,宝马发出一声不满的鼻音,他也只有无奈的笑了笑:“连我的马都向着公孙公子,可见公孙公子真是魅力非凡。”

公孙策的气还没消,冷哼一声:“正所谓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

“是啊,公孙公子是君子,我是小人,所以公孙公子战必胜。”庞统轻轻的拦住对方的肩膀,“对不起,是我错了。”

庞统向来霸道,何曾对谁服过软,可这一声我错了生生把公孙策所有埋在心里的大半年的委屈和担忧生生逼了出来,再无可藏。他甩开肩上的手,激动的质问着:“你错了?你错哪儿了?是啊,本来就是,我公孙策是你什么人,你为什么要跟我联系。你庞大将军回京连皇上都未曾通知,怎么可能告诉我。那我问问你,你走之前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你把我当什么人了?”

一直以来公孙策都是冷静的甚至带着点疏离,庞统从未看到他这样失态的样子,即有心痛的自责却又忍不住开心,自责自己做的太过分,开心这个人终于肯对他敞开心扉。他上前一步,终于像梦里重复过很多次的那样把心爱的人搂在怀中。

公孙策在庞统的怀里微微发抖,对方的体温透过衣服传来,甚至能感受到他强劲有力的心跳,这是他终于回来了的确实证据——公孙策终于也忍不住紧紧回抱回去。

过了好久,他们才肯放开彼此,庞统低下头,对上对方已经带有湿意的眼睛:“对不起,我不该在走之前让你等我,其实我一直很后悔,因为我怕我回不来辜负了你…回来后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还有,我才不是擅自入京,是得了小皇帝的密令,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这次算是我还大宋百姓一份人情,跟他姓赵的一点关系都没有,从此我庞统再也不是什么王爷,也不是什么将军,我只想跟我爱的人…唔…”

庞统的话没能继续说下去,因为公孙公子用一个吻堵上了他的嘴。

从此我们天涯海角,永不分离。

——end——

庞统,你脸上的疤…还疼么…

啊?这个啊,假的啊,怎么会疼?哈哈哈想不到我的这点小伎俩竟然骗过了精通医理公孙先生。诶诶诶,阿策你怎么生气了,诶阿策你等等我啊!

——真的没了——

废话一堆:今天学车冻成狗,回家就好难受,但是我不能一直做个骗子不是!身残志坚的更完啦,实在没力气校正了==一个短篇拖了这么久,还是凑表脸的给自己撒个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