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可靠的越前部长
龙马是部长,比手冢他们大一届。是改变了青学网球部的人。设定是中学生中无敌的存在,离职业选手只有一步之遥,一直和职业选手交战,以及是一个因为做了前辈,所以很可靠的部长。灵感大爆发的产物,全文6k8
一、
“手冢,这里就是网球部啊,大家看起来都好厉害。”大石扒着球场外的防护网,向往的看着球场内部。“以手冢的能力,当上正选肯定是没问题,我就不好说了。”
“大石,不要那么早下定论。”手冢也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入选正选的队伍,但他觉得大石未必没有希望。
“唔,一年级的?”一个身高和手冢差不多的少年正喝着ponta背着网球袋从手冢和大石身边经过,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青学正选的队服。
“前辈好!”大石...
龙马是部长,比手冢他们大一届。是改变了青学网球部的人。设定是中学生中无敌的存在,离职业选手只有一步之遥,一直和职业选手交战,以及是一个因为做了前辈,所以很可靠的部长。灵感大爆发的产物,全文6k8
一、
“手冢,这里就是网球部啊,大家看起来都好厉害。”大石扒着球场外的防护网,向往的看着球场内部。“以手冢的能力,当上正选肯定是没问题,我就不好说了。”
“大石,不要那么早下定论。”手冢也觉得自己一定能够入选正选的队伍,但他觉得大石未必没有希望。
“唔,一年级的?”一个身高和手冢差不多的少年正喝着ponta背着网球袋从手冢和大石身边经过,但不同的是他身上穿着青学正选的队服。
“前辈好!”大石和手冢立刻打招呼,龙马歪了歪头,“是要报网球部吗?”
“嗯,但是前辈说必须要经过测试才能进入网球部。”大石挠了挠头,他和手冢就是在等说要测试他们的学长。
“唔?”龙马可没听说过进入网球部需要什么测试,想都不用想他就知道一定又是某些高年级仗着自己是前辈就要欺负后辈,虽然他进网球部成为部长之后就明令禁止了这种行为,但看起来他不在的时候还是有人把他的话当耳旁风啊。
大石有些紧张,不知道为什么这个身为正选的前辈一直在他们身边,也不说话,也不离开,这让他压力很大,反观手冢倒是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
没一会儿,说要测试他们的两个学长就晃晃悠悠的拿着网球拍走了过来,然而本来还嬉皮笑脸的两个人在看到手冢身后的龙马的时候,脸色瞬间苍白,连球拍都拿不住了。
大石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手冢倒是隐约猜到了什么,他看向龙马,声音和另外两个人重合,只是一个是疑问,另外两个是恐惧,“部长?!”
“不如你们给我说说进入网球部需要什么测试,嗯?”龙马把空了的罐子扔进垃圾桶,背着网球包站到那两个人面前。
他比那两个学长要稍微矮一些,但气势上却比那两人高出一截,“我之前说过的吧,只要我还在网球部一天,谁再在网球部搞这种前后辈等级,谁就从网球部离开。”
“对不起,部长,请再给我们一次机会!”那两个人惶恐的鞠躬恳求,但龙马丝毫没有退步,“是你们先违反了规则。收拾收拾东西,去另外的社团吧。那两个一年级,还不快进去训练?”
“是!”大石和手冢应下,立刻拿着网球袋跑进球场,那两个学长即使不愿意,但在网球部,部长的命令是绝对的,他们也只能愤然离开。
“手冢,那就是改变了网球部规则,带领青学走进全国大赛四强的越前部长!”大石崇拜的看着龙马的背影,虽然部长和他想象的不大一样,但部长的事迹是每一个进入网球部的人都知道的。
在越前龙马成为网球部的部长之前,青学的网球部有着严格的前后辈制度,哪怕那个前辈没有任何天赋,甚至不如一年级球员,但只要是前辈,那他就可以成为正选,而一年级无论再怎么出色也不能成为正选。越前龙马的出现完全改变了网球部的这项规则。
越前龙马在一年级的时候就以绝对的实力战胜了网球部的所有人,并且放下狠话,如果是他带领网球部将会把青学带进全国大赛,不然他就从青学网球部推迟,甚至可以退学。
教练和校长看到了他的天赋与能力,并且一样有着野心,青学已经很久没有挺进过全国大赛,而龙马的出现让他们看到了希望,于是他们应允了龙马对网球部的改革,而龙马也如他承诺的一样将青学带进全国大赛,甚至挺进了四强,而龙马本人更是在所有的正式比赛里没有输过一球。
“啊。”手冢点头,他也听说过这位部长的伟绩,也打心底敬佩这位掀起改革的部长,如果不是这位部长,他们还要在网球部蹉跎一年才能站在赛场上。
练习的时候,手冢敏锐的察觉到其他几个有天赋的一年级,而他也发现越前部长正在观察着他们。
龙崎堇走了进来,站在龙马身边道“怎么样,龙马,有心仪的队员了吗?”
“哼,还差得远呢。有几个一年级的倒是不错,校内排位赛我会加上他们的名字。”龙马用五台发球机练习,一边打着球一边回答龙崎堇。
“随便你吧,反正你在这方面的眼光还是没问题的。”龙崎堇不太干涉龙马的决定,她看了一眼手冢他们的方向,确实是好苗子。
“我在哪方面的眼光都没问题吧?”龙马一不注意用力过猛,球打在发球机上猛的弹向正在练习的一年级,龙马暗道一声不好,立刻喊到“喂,那边的一年级,快躲开!”
手冢早就感觉到了有球朝自己飞过来,他冷静的左手持拍,将那个球打向龙马。龙马用球拍接住球,任由小球在球拍上滚动。
“不错嘛,你叫什么名字?”龙马饶有兴趣的看向手冢,这个一年级的水平几乎快赶上他刚上一年级的时候了。
“手冢,手冢国光。”
“呐,手冢,期待你在校内排位赛取得好成绩。”
二、
龙马看好的几个一年级在校内排名赛都取得了好成绩,基本确定了正选的位置,而其中最受关注的就是部长越前龙马和一年级中实力最强的手冢国光的比赛。
“请多指教,越前部长。”
“使出全力吧,手冢。”
手冢点头,他一点也没有松懈,但整场比赛他也只从龙马那里拿到一分而已。
“唔,还差得远呢。不过,你还是国中生里第一个从我手上拿下一分的人呢。你那个绝招还没完成吧?或许我可以帮你。”龙马看出来了手冢的手冢领域还没有完成,“还有,你的零式削球和零式发球对手臂的负担太重,在手臂没有得到充分训练之前还是少用的好。”
“是,我明白了。有劳您了。”手冢对龙马更加尊敬了,这场比赛他已经拼尽全力,虽然他输了,但他已经燃起了斗志。
“没事,下一个还有谁要挑战我吗?”看时间还早,龙马突发奇想想要多试几个人,见没人出来,龙马便指着不二,“来,你来吧。你叫什么名字?”
不二一愣,紧接着他笑着拿起球拍,“不二周助,请多指教。”
比赛毫无疑问是龙马获胜,不二一分都没拿下,但他看起来也不是很失落。
龙马看着不二,脸上没有笑意“你的球感很好,甚至说比手冢还好,但没有胜负欲是赢不了的。哪怕你的天赋再高,对网球无所谓的态度会让你在这条路上走不长久。”
“我知道了,部长。”不二似乎听进去了龙马的话,又似乎只是表面遵从。龙马叹气,他果然不擅长应对不二这种人。
紧接着他又指导了大石,菊丸,河村还有乾,这几个人里只有河村没能取得正选的位置,但龙马看出了他的力量的强大,只要河村能把球打进边线内,那他的力量网球可以说是一大杀器。
这一年的青学在几个一年级生的加入下顺利打进全国大赛,甚至挺进了决赛,只是他们输给了立海大,最终只能拿到一个亚军,但也是很好的名次了。
“幸村,真田,柳,明年立海大的胜利就靠你们了。一定要小心青学,那几个一年级实力都非比寻常,他们的部长越前龙马怕是国中生里没人能赢得存在。”
“部长,太松懈了!没有人是不可战胜的。”真田忍不住反驳学长的话,幸村也点头,“部长,我认为青学的部长没有那么可怕。”
学长叹气,“弦一郎,精市,你们没有和他比赛过,所以你们不清楚他的实力有多么可怕。何况,他一直都没尽过全力。毫不夸张的讲,他是可以和职业选手平分秋色的人,这么说,你们能明白吗?”
幸村和真田虽然惊讶,但他们依然觉得没有谁是不可战胜的,“没关系,立海大毫无死角,我们会延续立海大三连霸!”
三、
在龙马升入三年级的时候,青学的正选除了他一个三年级,剩下的有六个二年级还有两个一年级,由此可见之前青学网球部的水平有多么差劲。
“龙马,你在想什么?”手冢走到龙马身边,去年他们身高还差不多,但过了一个暑假,手冢身高快要到180,而龙马本人才刚突破170大关,现在手冢已经比他还高了。
“没什么,下一任部长就由你来做吧,国光。但是,支柱这个名号是由我交给你还是你自己夺过来,我等着哦。”龙马自己没什么等级观念,那些后辈喊他龙马他也不会生气,所以他的后辈们很少叫他部长,大部分喊他越前或者龙马。
“我会从你手里夺过来青学的支柱这个名号。”手冢眼神坚定,龙马笑了起来,“还差得远呢,国光。想赢我还早呢。”
“龙马,你和手冢说什么悄悄话呢?”不二悄无声息的从龙马背后出现,慢悠悠探出个头,果不其然,龙马被吓了一跳,“不二!”
“不好意思呢,龙马,我也没想到会吓到你。”不二语气里满是抱歉,但手冢知道他就是故意的,不二是故意打断他和龙马之间的谈话的。
“算了,有什么事吗?”龙马叹息,不二到现在胜负欲也不是很强烈,这让他很担忧,他多想有什么能刺激一下不二,但可惜目前还没出现能刺激到不二的东西。
“真伤心啊,没事就不能找龙马吗?”
“咦……不二,你别这样,搞得我像什么负心人一样。”
“难道不是吗?只要手冢在你面前,你就看不见其他人了呢。”不二有些吃味,他也想要龙马的目光长久的留在他身上。
“那是因为国光的网球很强啊。”龙马的目光只会为强者停留,虽然手冢目前还没胜过他,但他已经看到了不久之后他们势均力敌的将来。
“只要网球强,龙马就会一直关注我吗?”不二睁开眼睛,那双蓝色的眸子像一汪清泉。
虽然觉得不二这话怪怪的,但龙马也没意识到有什么问题,何况他感觉他好像找到了激发不二胜负欲的办法,于是他点头,“这么说也没什么问题。”
“好,那我明白了。”
这时候乾的声音幽幽的传来,“啊,得到了很好的数据。”
“乾!”龙马忍不住叹气,为什么他的后辈都这么喜欢吓人啊,喂!
四、
青学毫无疑问的在此闯进全国大赛,不过他们首站就遇上了强敌冰帝。龙崎教练全国大赛前突然生病,直到现在依旧还在医院,教练的事便由龙马来做。
单打二是手冢,而对面是因为心灵纯净因而可以轻易模仿别人的桦地崇弘。一开始还是手冢占据上风,随着比赛进行,对方几乎学会了手冢的所有招数,比赛一下僵持起来,但龙马却没有很担心。
“和自己对战的感觉怎么样,国光?”中场休息的时候,龙马把水递给手冢,看起来并不为这场比赛担忧。
“不算差。”手冢走向赛场,他知道龙马让他打这场比赛的目的,而刚刚他似乎已经碰到了那扇门。
下半场的时候,手冢的速度,力道,反应能力迅速提升,甚至可以预测对方的球路以及几球可以结束。龙马满意的笑了起来,手冢果然和他想的一样优秀,但是凭这个还不能从他手里夺下青学的支柱这个称号啊。
“那是什么啊?”迹部看着自己的老对手,他能感觉出来,手冢的实力和上半场完全不同。榊监督看向龙马,大概也猜到了这次比赛完全在对方的意料之中,“千锤百炼之极致以及才华横溢之极致,完全被摆了一道啊。”
榊监督给部员解释了那两个名词,这场比赛的结果已经见了分晓。
由于两方都是两胜两败,单打一的比赛成了焦点。立海大的比赛已经结束,幸村和真田特意来看青学和冰帝的比赛,他们想知道手冢以及那个令上届部长恐惧的越前龙马的实力到底怎么样。
迹部听说过龙马的事,因此能和龙马交手让他十分兴奋,“沉醉在本大爷华丽的技巧下吧。”
“你不会看到我的弱点的。”龙马笑了起来,眼神颇为嚣张,说实话,他认为现在的国中生里没人能和他抗衡,如果手冢顺利打开天衣无缝这扇门倒是能和他分个胜负。
比赛几乎成了一边倒,在龙马的进攻下,迹部只能勉强防守,正如龙马所说,迹部看不到龙马的任何弱点。
冰帝最终止步于八强,双方致谢时,龙马到底还是爱多管闲事,他叫住迹部,“你那个发球对手腕的负担太重了,你可以试试发球的时候让球多在球拍上滚动。”
“哈?我可是你的对手,龙马。”迹部不意外龙马会看出他那个未完成的招数,但他意外龙马会告诉他怎么完成。
“那又怎么样?青学又不会因为这个输。不论是手冢还是不二,那都不是你们可以轻易打倒的存在,我可没什么好怕的。”
龙马相信着自己的队员,手冢离天衣无缝只差一步,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不二被激起了胜负欲,天才之名变得名副其实,还有被称为黄金组合的大石和菊丸,数据狂人乾,力量型河村,兼具力量和洞察力的桃城以及坚韧的海堂,这些富有个性的家伙组到一起根本没人可以战胜。
“明年的比赛,我们冰帝一定会赢。”
“手冢,迹部在向你下战书呢。”
“我会带着青学取得二连霸。”手冢表情淡漠,话却说得猖狂,似乎已经把今年全国大赛的冠军拿到手一样。
“哼,那我们拭目以待吧。”
五、
青学顺利进入决赛,他们的对手毫无疑问是去年全国大赛的冠军队伍立海大附中。
幸村和真田看到了迹部和龙马的比赛,虽然比赛出乎他们意料的一边倒,但幸村并不觉得自己会输。
双打二立海大的一年级因为恶魔化而无差别攻击对手,乾为了保护学弟受伤,双打二就这样输掉。双打一的比赛因为大石手腕意外受伤而输掉,压力一下子给到了单打三。
单打三是不二,他在比赛前特意走到龙马面前,“龙马,一直看着我吧,我想送给你一个毕业礼物。”
“好啊,我期待着。”龙马应了下来。
比赛的时候,对方是被称为欺诈师的仁王雅治,在与仁王雅治的比赛中,不二将自己的三种回击球升级,并且领悟出了第四种回击球蜉蝣笼罩和第五种回击球百腕巨人的守护,以7-5赢下了这场比赛。
“龙马,这个毕业礼物怎么样?”不二笑眯眯的看着龙马,他知道龙马明白他的礼物是什么。
“好极了。我很喜欢这个礼物,周助。”龙马说的是实话,临近毕业,他虽然知道下一代网球部的人并不弱,但他依旧会担忧,不二的突破让他多少轻松一些。
“那就好。”不二回到了观众席,和手冢擦肩而过时,他别有深意的看向手冢,手冢知道不二在挑衅,但他偏偏还没想到怎么样才能给龙马一个比不二更加惊喜的礼物。
现在的真田只是领悟了风林火山,阴与雷还只是个雏形,因此面对已经打开两扇门的手冢,他感到吃力,而后输掉了比赛。
幸村没办法太过苛责真田,从真田红肿的膝盖能看出他尽力了,只能说明手冢成长的远比他们快速,这一切都和他们的部长脱不了关系。
单打一的比赛决定了全国大赛的冠军是谁,幸村从一开始就使出全力,他清楚龙马是一个他必须拼尽全力才有可能战胜的人。
龙马能感觉到自己的触觉,视觉,听觉在消失,这种感觉并不令他恐惧,反而让他觉得有点新奇,看起来明年青学想要连冠不太容易呢。
在失了两分之后,龙马让自己从五感被剥夺的状态中脱离,淡色的光晕从他身上发出,他转头看向替他坐在教练席上的手冢,“国光,看好了,这就是你要抵达的第三道门。”
手冢专注的看着龙马,开启了天衣无缝的龙马无论是速度,力道,反应能力还是技巧都上升了不止一个等级,哪怕幸村再优秀,面对这样的龙马仍旧无可招架。
“幸村是吧?你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了,网球就仅仅是网球罢了,负担太多,压力太大反而会让你失去水准。”打出最后一球前,龙马认真的告诉幸村他的弱点,“负重前行对网球来讲没有任何好处啊。”
明黄色的小球落在了自己的半场,幸村拼尽全力也没能接住那个近在咫尺的球,就差一点,就差那么一点!
“前辈果然很强啊。”在不甘心,比赛也已经结束,幸村失落的同龙马握手,他听到了龙马告诉他的话,他的网球背负了太多东西吗?
“你也不赖,不过以后试试打一场没有负担的网球吧。”龙马摆摆手,背着球拍走向自己的队伍。
“下一次我会赢你的前辈!”
“还差得远呢。”
七、
毕业之前,龙马和手冢在网球部进行了一场比赛。比赛之前,龙马向手冢道“国光,从我手里夺走支柱的称号吧。”
“不要大意的上吧,龙马。”
两个人的比赛异常激烈,龙马这次用了全力,幸村的实力让他担忧,现在的青学还没有人能和他一较高下,他迫切的希望手冢能够完成进化,因此他从一开始就十分认真。
手冢知道龙马想要什么,他也知道自己想给他他所要的东西,那是他送给龙马的毕业礼物,也是他送给龙马这两年来指点他的谢礼。
在手冢开启天衣无缝后,龙马才真正放了心,青学新的支柱已经诞生,他可以放心的毕业了。
虽然手冢开启了天衣无缝,但他毕竟刚打开门,而龙马已经在门的另一边过了许久,最终手冢还是以6-7输给了龙马。
“带着青学完成二连霸吧,国光。”握手的时候,龙马交待着自己能想到的事情,“但也不要太有压力了,尽力就好。”
“这个毕业礼物,龙马喜欢吗?”手冢应下龙马的话,而后问龙马自己是否达到了他的预期。
“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礼物。”
“真令人伤心啊,龙马。我的礼物不好吗?”听到龙马的话,不二幽怨的说着。
龙马莫名浑身一凉,“周助的礼物我也很喜欢啊,哈哈……”
菊丸猛的扑倒龙马身上,哇的哭出来,“龙马以后是不是就不会再来网球部了……”
“我毕竟已经毕业了,英二,但是我还是会回来看看的,别给我丢脸哦。”龙马差点被菊丸扑倒,但他也没说什么,只是站直了身子让菊丸更稳一点。
“龙马,这是我自己做的,就当是给你的礼物了。”大石拿出来一个形似卡鲁宾的猫咪挂件,他们都知道龙马家里有一只喜马拉雅猫,也知道龙马很喜欢他们家的猫。
“啊,大石,你竟然比我先拿出礼物!”看到大石的礼物,菊丸也顾不得伤感,立刻从网球袋里拿出他做的甜品给龙马。
几乎所有网球部的人都给龙马准备了礼物,乾准备的是龙马比赛时的数据,河村准备的是自己做的寿司,不二送了龙马一张唱片,手冢送的是一盘手胶,桃城送了一个帽子,海堂送的是一袋猫粮,虽然大家都没说话,但伤感的气息还是在网球部流淌。
龙马叹息,他也很舍不得网球部的大家,但离别才是人生的常态,他们慢慢都会走出来。
龙马离开的时候,所有网球部的人一起朝他鞠躬,正选站在最前面,带头喊道“多谢越前部长的指导!”
龙马低下头,忍住差点流出来的眼泪。他本来没那么难受的,但是看到这个场景他怎么能不动容,“真是的,你们还差得远呢。”
龙马转身背着网球袋离开,他关上球场的门,走到阳光下,背后是一直鞠躬送他离开的后辈们,未来再见吧,各位。
打算写一篇血族AU的冢越长篇,单开一个合集,但还没想好名字。起名字好难(╥╯﹏╰╥)ง
【罗莱/莱罗-原作小说整理】本传过半,莱罗关系之罗学
玩耍了一个多月,终于整理到莱皇登基。后面从第六卷开始,感觉罗严塔尔的版本号又不一样了,田中老师再打补丁就是罗严塔尔完全版了。在此之前需要把2-5卷先划个重点。第一卷没啥好总结的,他就没真正上线,这个角色本质不存在。
外传不参与总结,外传属于罗严塔尔完全版,等到莱学再说。
【请注意】
2-5卷的剧情里没有雨夜卖身,第六卷也没有!
这里只有罗在军务省一眼万年看见莱,而莱没有看见罗。
这是没有雨夜卖身只有一眼万年的莱罗if!
第二卷:野望篇
虽然还是一样血气旺盛,但他不得不承认敌军的组织很有效率,进退之间控制得非常巧...
玩耍了一个多月,终于整理到莱皇登基。后面从第六卷开始,感觉罗严塔尔的版本号又不一样了,田中老师再打补丁就是罗严塔尔完全版了。在此之前需要把2-5卷先划个重点。第一卷没啥好总结的,他就没真正上线,这个角色本质不存在。
外传不参与总结,外传属于罗严塔尔完全版,等到莱学再说。
【请注意】
2-5卷的剧情里没有雨夜卖身,第六卷也没有!
这里只有罗在军务省一眼万年看见莱,而莱没有看见罗。
这是没有雨夜卖身只有一眼万年的莱罗if!
第二卷:野望篇
虽然还是一样血气旺盛,但他不得不承认敌军的组织很有效率,进退之间控制得非常巧妙。尽管敌方三波的攻势均为罗严塔尔击退,但敌军在攻击时表现出的顽强与整齐划一的行动,着实令他大吃一惊。己方的损失也比预料中大得多,他应该要好好省思一番了。
罗严塔尔立刻明白了其中缘由,敌军的行动变得有效率,是因为指挥官换人了。此时担任前线指挥的大概就是梅尔卡兹。除了他,贵族联合军内没有一个人有本事如此调兵遣将。
如此一来,就兵力上的差距而言,罗严塔尔处于不利地位。他毕竟不是幻想家,有能力对敌方的军力做出适当评估。
“就此撤退吗?”
在应当撤退时果断地决定撤退,也是成为名将必备的资格。
即使放弃香陶星域,对整个战略也无甚影响。香陶星域并不是整个作战计划中不可或缺的地区,只是随着势力的扩大,顺便确保的一个地方。在这个时候,即使把这儿让给敌人也无关紧要。罗严塔尔犹豫的是如此一来,可能给敌人带来心理上的鼓舞效果。
取得香陶星域对开展以来节节败退的贵族联合军而言,是首度胜利的象征,士气可能因而大振,并且乘胜前进。己方士气高昂时,有可能压倒敌军缜密的作战行动取得胜利,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
陷入思考中的罗严塔尔,那黑与蓝的眼眸中忽然泛起促狭的微笑。
“好,就此撤退。此地并无我们付出太大牺牲进行死守的价值。夺回此地之事就请罗严克拉姆侯爵亲自处理吧。”
如果上司使部属占领的星域失陷,自然是大失脸面;但如果上司能夺回部属失陷的星域,将表明上司确实有比部属优秀的能力。暂时的失败可能令上司感到不悦,但如果对上司表示“以属下之力无法担此大任,还请明示用兵真谛”,那么就长远来看,不仅满足了上司的自尊心,也可以改善他对自己的印象。
罗严塔尔如此盘算。如果无法获得绝对的胜利,这毋宁是更聪明的方法。这绝不是一个仅有匹夫之勇的军人能想到的。
“罗严塔尔这家伙,竟然把这个难题推到我头上!”
莱因哈特听到报告,苦笑着说道。罗严塔尔未死守香陶星域的心理,他其实了如指掌。
当然,比起只能在战术层面上把握事态的简单武夫,莱因哈特更欣赏像罗严塔尔这样思路与视野广阔的人。无法要求这种人具有不求回报的忠心,作为他们的上司,也必须时时展现足够的才干与能力。
但莱因哈特不讨厌这种上下级之间的紧张感觉。
罗严塔尔负责与秃鹰之城的联络工作,并非他主动愿意去做,而是提督们互相推脱,只好以抽签来决定,结果,金银妖瞳的青年彻底被幸运之神抛弃了。
罗严塔尔在莱因哈特的元帅府汇报情况。莱因哈特立刻出现在画面上。看见莱因哈特那冰蓝色的眼眸中闪着理性和锐气的光芒,罗严塔尔知道年轻的主君已恢复了自我,他的声音明晰有力,却让人感到有点机械……
“详细情形我已经知道。在你们出发那天,奥贝斯坦就告诉我了。”
“是……”
“我会重重酬谢你们的功绩。我要立刻回奥丁,派人来半路上接我吧。”
“是,那么,就派米达麦亚……”
把工作推给同僚之后,罗严塔尔继续报告重要的事情。
“立典拉德公爵的所有组人都已逮捕监禁,等您回来再作裁夺。”
“不用等我回去。执行刑罚由你们负责就可以了,行吗?”
“那么,立典拉德公爵本人该怎么处置?”
“帝国的宰相总不能执行死刑。劝他自尽吧,要以没有痛苦的方式。”
“是。他的族人呢?”
“女人和孩子就放逐边境。”
莱因哈特的声音就像冰块在互相撞击。
“十岁以上的男子一律死刑。”
“……是。”
连罗严塔尔听了,都得犹豫一会儿才回话。
“九岁以下就无罪吗?”
他这样问,或许是委婉地为他们求饶,不必要的流血不是这个勇将所喜欢的。
“我是在十岁时进军官幼校的。十岁以前只算是半个人,所以我饶了他们。如果他们长大后要来找我报仇,那也可以。没有实力的霸主被打倒本来就是天经地义。”
莱因哈特发出了笑声。笑声虽然华丽,却和以前有些微妙的不同。
“你们也一样。如果有打倒我的自信和决心,随时都可以向我挑战。”
他那秀丽端正的嘴角泛起灿烂的浅笑。罗严塔尔觉得全身的神经涌起一股战栗的波浪,连回答“您说笑了”的声音都显得很生硬。
莱因哈特仿佛脱胎换骨一般,他失去了半个自己,似乎想另外找回些什么,来补偿无法挽回的过去。罗严塔尔无法判断其中哪些是应该欢迎的,哪些是应该避忌的。
第三卷:雌伏篇
这时,罗严塔尔突发奇想,只要在这里投下一发光子炸弹,未来的宇宙史将会改写!不,不用全员皆灭,只要一个人——俊美无双,才智兼备的金发年轻人消逝的话,宇宙的命运就会完全改变。这种幻想让罗严塔尔感到一股莫名的恐惧,但其中的深意又颇堪玩味。
他回想起半年前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他想莱因哈特报告说,已将帝国宰相立典拉德公爵拿获,莱因哈特曾对他说:“如果你们有打倒我的自信和决心,随时可以向我挑战。”他是如此自信!罗严塔尔黑色的右眼和蓝色的左眼略略转动了一下,凝视着年轻的主君。他轻轻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喟叹,视线再度转向屏幕。
就在为坎普举行帝国军葬的那天傍晚,渥佛根•米达麦亚有带着一瓶白葡萄酒,来到了好友奥斯卡•冯•罗严塔尔独居的官舍。罗严塔尔似乎正若有所思,但他高兴地把米达麦亚请到了起居室,摆上了酒杯。客人本想和主人一边喝酒一边聊天,但奇怪的是,主人似乎颇有醉意,竟说出了惊人之语。
“你听我说,米达麦亚!我以前以为打倒贵族,消灭自由行星同盟,将宇宙置于掌中,是罗严克拉姆公爵和我们共同的目标……”
“难道不是吗?”
“这一阵子我有种感觉。也许对那个人而言,部下只是用完便可以丢弃的便利工具!当然,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是个例外。除了他,部下对公爵而言根本就无关紧要吧?看看坎普,我并不是多么同情他,但他为了一场毫无意义的战争而死,真是用过便丢弃的真实写照!”
“但是公爵也哀悼坎普之死,尽管坎普打了败仗,公爵还是追授他为一级上将,遗族也得到了可观的年金,不是吗?”
“关于这一点,似乎也能这么理解——坎普已经死了,给予死者泪水和名誉就够了。但对于活着的人,就必须给予更实质的东西,比如权力和财富。公爵真能做到这一点吗?我很怀疑。”
米达麦亚转了转因微醉而发烫的脸庞,反驳道:
“喂,你怎么这样说?去年秋天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惨死,公爵曾一度意志消沉,当时不就是你倡议大家设法使他重新振作起来的吗?难道那不是你的心里话?”
“是心里话,当时我的确那么想。”
罗严塔尔的金银妖瞳放出不同的光芒。
“但是,我有生以来的判断和选择并非都正确无误。即使现在尚无不妥,但也许有朝一日,我会这个选择后悔不已。”
罗严塔尔停住了话头,令人窒息的沉闷仿佛无形的牢笼,罩住了两位年轻提督。
“就算我没听见吧。”
米达麦亚终于开口了。
“当心祸从口出。如果传到奥贝斯坦耳中,难保不成为他清除的目标。罗严克拉姆公爵是一代英雄。我们成为他的膀臂,为他效劳,并得到相应的恩赏就行了。我是这么想的。”
过了一会儿,朋友辞别离去,罗严塔尔坐在担任沙发上自言自语道:“嗯,我又这样……”
金银妖瞳中流露出厌恶的光芒。以前他提及母亲时也是这样,酒喝多之后,就对米达麦亚多说了几句。这一次,他将心中尚未成熟的想法夸张地告诉了米达麦亚。自从去年莱因哈特对他说了“若有自信,不妨前来挑战”这句话,这个想法就一直沉淀在心底,可是……
罗严塔尔黑色和蓝色的眼眸望向窗外,薄暮缓缓地降落。大概过不了多久,就会在人们头顶罩上洒满金粉的深蓝华盖。
掌握全宇宙?
他心里试着这么说。就人类现有的能力与实绩而言,这种说法未免夸大其词,但很奇怪,它往往能带给人们一股热血沸腾的冲动。
据说,他年轻的主君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曾经对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说过这样的话:鲁道夫大帝做得到,我就做不到吗?如果推而广之,他奥斯卡•冯•罗严塔尔应该也有这么说的资格吧!“罗严克拉姆公爵追求的,我就不能追求吗?”罗严塔尔如今只有三十一岁,地位已是因和帝国军一级上将,元帅之座触手可及。与三十一岁时的鲁道夫大帝相比,他离最高权力的宝座要近得多。
但无论如何,这是极不妥当的言论。虽说米达麦亚绝不会泄露给他人,但也许明天应该掩饰一番,让他觉得自己在开玩笑。
“好了!毕典菲尔特!”
金发的帝国宰相冷静地制止猛将毒辣的舌锋。
“若没有他的帮助,我军将难以进入费沙回廊。对于他的帮助,我方自应有所报偿,也当以礼相待。当然,今日邀集诸君,正是想听听各位的意见。罗严塔尔,你说。”
“依下官之见,不要无条件地相信才识丰富的费沙人。”
被指名询问的罗严塔尔,礼节周全却语气冷淡地陈述了自己的主张。
“若是从费沙回廊进攻同盟领土,万一费沙人忽然改变主意,封锁回廊,我军将陷入敌阵,孤立无援,不能随意进行补给和通信,当然也不了解敌方的地理情况。这个风险未免太大吧?”
他话音刚落,毕典菲尔特立刻反驳道:
“罗严塔尔一级上将的顾虑固然有道理,但是,若费沙胆敢使出这种卑鄙手段,我们用武力加以惩戒不就行了?”
“你是说在费沙回廊调转军队回头?”
“是,费沙武力太弱,我们足以将他们打个落花流水。”
“当我们掉头之际,同盟若从背后攻击,又该如何?这对我们大为不利。虽然尚不至于酿成大败,我们也不能造成无谓的牺牲。”
主张慎重行事的军人,往往会被人评讥为胆小鬼,但帝国军之中还不存在敢如此指责罗严塔尔的人。毕典菲尔特尽管不满,但还是静默下来,其他提督也无意成为论战一方的主角。
莱因哈特开口说道:
“罗严塔尔言之有理,但就基本构想而言,我已决定通过费沙回廊进攻同盟领域。若是仅仅设定伊谢尔伦回廊这条进攻路线,缩小战略的选择范围,不正重蹈了同盟军以官兵尸体铺就要塞道路的愚昧行径吗?通过或不通过费沙回廊,是人类自身的决定,不是宇宙开辟以来的法则。同盟军那班乌合之众要怎么想,由他们去,我们没有义务和他们奉行共同的原则。通过费沙回廊这个方法将大出敌军所料,单就这一点来看,已远胜其他策略一筹了。”
环视在座的人,他清楚地表明自己的意思,接着说道:
“所以,首先就如一干人预期的一般,进军伊谢尔伦回廊。兵员将比今年春天坎普和缪拉动员的更多,但我要事先声明,这只是佯攻!”
莱因哈特白皙的脸颊兴奋得发红。只要事情无关政略或阴谋,而是涉及战略和战术,这位年轻的天才便会立刻流露出振奋昂扬的神态。
“当同盟将注意力集中于伊谢尔伦之际,我军主力则一举通过费沙回廊,进入同盟领域。彼时杨威利身在伊谢尔伦,而同盟军的其他兵力与将帅根本不值一提!”
“诚如阁下所言,只是……”
“疾风之狼”微微歪了歪头。
“问题在于杨威利。我们必须考虑到,他有可能察觉我军主力的动向,从而随机应变,离开伊谢尔伦迎击我军主力。”
“届时,我军从背后攻击行进中的杨威利,让他成为民主国家的殉道者,不就行了?”
莱因哈特昂然说道,语气颇为果决。大多数提督都面露赞同之色,唯有奥贝斯坦义眼盯着别处,一言不发。罗严塔尔开口道:
“果真会顺利进行吗?”
面对这位年轻俊美的独裁者,如此明白地表示担忧,未免有些大胆。渥佛根•米达麦亚的视线飞快地来回看着两人的脸,一反过去的豁达明朗,显得忧虑而紧张。但似乎没有人发现他神色有异。
“我会让它顺利进行。”
莱因哈特语气温和地回复罗严塔尔。不知他是否意识到,他俊秀的嘴角闪现出水晶光芒般的微笑。即使是素来对莱因哈特怀有敌意、否定其才能的人,恐怕也无法抗拒如此优美的微笑。
“但愿如此。”
金银妖瞳的年轻提督也奉出微笑答道。
“不知作战名称是什么?”
问话的人是缪拉。莱因哈特俊美的脸上露出会心的笑容,他将额上金丝般的发缕拨上去,用音乐般的声音答道:
“作战之名是‘诸神的黄昏’”。
“诸神的黄昏!”
提督们低语着,仿佛在品味这个名称的含义。一股难以言喻的战栗穿过听觉,直透他们精神的深处。连身经百战的猛将们也产生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眼前仿佛浮现出一副幻象——他们看到恒星燃烧殆尽,与其休戚与共的行星文明也随之日暮途穷。
“诸神的黄昏”攻势即将发动,帝国军的最高将领们已暗中准备,但是与费沙合作之事仍使罗严塔尔感到忧虑,他再次提醒亲近的战友注意这一点。
“罗严塔尔阁下真是杞人忧天。”
米达麦亚露出笑容,取笑他。
但对方毕竟不是单纯的小姑娘,而是费沙的老狐狸。的确,对他再怎么小心提防都不过分。米达麦亚曾经想到一个方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取得军事胜利,不给费沙设计陷阱的余地。但万一失败,就会成为罗严塔尔所说的“孤军奋战”。
“如此一来,不得不在当地调度官兵们的口粮,纵然作战成功,也免不了被贴上掠夺者的污名。”
米达麦亚愈想愈不痛快,未来的景象真是乏善可陈。
“若是作为征服者被人憎恨,那还无所谓;但若是作为‘掠夺者’遭人轻蔑,可不是令人愉快的事。”
“话说回来,当地也要有可供掠夺的物资才行。对方若像我们前年那样采用焦土战术,可就惨了!还记得那时同盟军有多狼狈吧。”
“关于这一点,我们再怎么说也没用,一切都要看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决定。”
奈特哈尔•缪拉客气地暗示他们不必再费心思,米达麦亚和罗严塔尔点点头,就此收住这场没用结论的讨论,话题转到了实务上。但是,缪拉的话却诱发了罗严塔尔心中一直潜藏的念头。
“一切都要由罗严克拉姆公爵决定吗……”
金银妖瞳的青年提督胸中喃喃低语。在内政方面,金发的年轻帝国宰相将正义布于四方。至少相较于门阀贵族的旧体制,莱因哈特的统治要公正得多。将来他对敌国的百姓也会维持这份公正吗?
罗严塔尔是个有野心的人。那是一种属于乱世枭雄的野心,只要他登上一个阶梯,便无法遏止地向往下一个阶梯。大约从一年前开始,推翻上位者并取而代之的野心,就如同深海鱼类般在他内芯深处徘徊游荡。然而,他并非执迷不悟。假如一直没有机会,事实也证明莱因哈特的力量和运气的确凌驾于他智商,他会断然放弃追求至高宝座的意图。但前提是莱因哈特必须能证明自己才是唯一足以称霸之人,如果没有及时证明……
未来无法确定,那倒另当别论。但罗严塔尔绝对无法忍受在目前的任务中失败,招来“无能者”的污名。一个无法完成任务之人,还打算举旗反叛一位霸主,又有谁肯投靠他为他效力呢?一个人的威望是由实际的政绩或战绩累积而来的。虽然他的任务只是对敌人佯攻,但若能成功地完成,即可取得战绩。如果他甚至能将同盟军最有智慧的名将打败,夺回伊谢尔伦要塞,那威望和名声必然接踵而至。
就算再怎么掩饰,也藏不住侮蔑之意,罗严塔尔干脆直截了当地冷言相对。所以说,好战之人是无可救药的。这种人从不试着思索目前的战斗在整体的战争中占了怎样的位置,有怎样的意义。
莱因哈特以通过费沙回廊的方法,使在战术层面上易守难攻的伊谢尔伦要塞在战略层面上失去了意义。说莱因哈特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军人,理由也正在于此。但是,雷内肯普满脑子装着“胜利就是战斗的结果”的观念,目前根本无法理解这种革命性的变化。
没错,“金发小子”是有足以支配宇宙的道理……罗严塔尔嘲讽地点头默认。战场上的勇者多不胜数,但是能够设计战争本身的战略构想家,却是何其稀少啊!
“追击?”
金银妖瞳放射出嘲讽的光芒。
“为什么要追击?我们只要目送着他们逃亡,就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拿回伊谢尔伦要塞了。你觉得这样还不是全胜吗,贝根格伦?”
如果冒失地追击,很可能成为对方巧妙反击的饵食。就算置其于不顾,杨也会被逼入不得不和帝国军大部队作战的困境。在这种情况下,他们想去哪里就让他们去哪里,岂不妙哉?
“可是,如果让杨威利自由行动,日后他不就成为我帝国军的心腹大患了吗?”
罗严塔尔微微地撇了撇嘴。
“对抗病症是我们全体的责任。我认为不光是我们舰队有感染的危险。”
“可是,阁下……”
“你知道吗?贝根格伦,有这么一句谚语——兔死狗烹,所以要避免猎犬抓光野兔……”
参谋长贝根格伦望着司令官,绿色的瞳孔中闪着理解和畏惧的光,声音极其低沉。
“阁下,这话可不能乱说啊,会招来不利的误解。不,误解倒还没什么,但这却有可能成为谗言的起因。请您自重。身为帝国军屈指可数的名将,如果有错一步,对各方面的影响不可谓不大。”
“的确,你的忠告是正确的。我应当谨慎。”
罗严塔尔率直地说道,对参谋长的忠告表示谢意。他知道这种人是很难得的。
行星乌鲁瓦希上的高级军官宿舍已经竣工,虽然内部设备和生活用品都缺少情调,罗严塔尔和米达麦亚却得以在数月不曾有过的非人工大地的感觉中把酒共话。他们各自说完了战场上的大小事情,话题便转向了那个目前威胁他们的狡猾敌将。
[罗]“他的战术真的只能以巧妙来形容。可是我不认为杨威利在赢得战术上的胜利之后,就可以获得战略上的胜利。你觉得如何?”
罗严塔尔若无其事地发表自己的感想,凝视着友人的脸庞,他那两只颜色不同的眼睛重却充满狐疑。
[罗] “怎么?你似乎有什么不同的看法啊?”
[米] “唔……”
米达麦亚交抱着双手。
[罗] “说说看呀,只对我一个人。”
米达麦亚犹豫一阵后还是开了口。
[米] “罗严克拉姆公爵曾经说过,如果同盟军想一口气扭转战略上的不利情势,就必须在战场上将他本人打倒,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罗] “哦……”
金银妖瞳中洋溢的光彩有微妙的动摇,其中透露出某种让眼前的朋友不得不感到恐惧的东西。
[罗] “这么说,表面上看来,杨威利是执着于战术层面上的胜利,而事实上,这一切都是为引出罗严克拉姆公爵并与他正面对决所作的准备?”
[米] “这样的推论才切合常理。”
[罗] “没错。”
米达麦亚凝视着点头的罗严塔尔,将酒倒进朋友和自己的杯中。
[米] “罗严克拉姆公爵如果被打倒了,我们就失去了领导者,也失去了忠诚的对象。这么一来,我们就不知为谁而战了。这是敌人求之不得的事情。”
[罗] “因为我们还没决定由谁来担任继任者。”
[米] “不管谁是继任者,绝对无法像罗严克拉姆公爵这样获得绝对的支持。”
米达麦亚的语气和朋友的眼光一样不单纯。他知道,罗严塔尔除了有丰富的理性之外,还有非理性的情感。那不仅仅是给人性好渔色的印象,它一旦和乱世称雄的野心连起来,就有很大的危险。目前知道这件事的人只有自己——米达麦亚想,希望罗严塔尔能自重自爱些,并且不该浪费自身的才能,在平地上乱挖无用的深渊。
不知道是否了解密友的心情,罗严塔尔怜惜地看着空空的酒瓶。
[罗] “已经没了吗?真希望能再喝一瓶。”
[米] “很遗憾,自从运输部队被歼灭之后,补给军官的情绪和大方的程度就大大地打了折扣,连对待高级将领时都不例外。”
[罗] “姑且不管葡萄酒和啤酒,一旦肉类和面包的配给也开始短缺,士兵们的士气就会受到影响。自古以来可没有饥饿的军队获胜的例子呀。”
[米]“那么,我们必须得在挨饿之前进行决战吗?”
最终的结果,好像意味着莱因哈特被迫要和杨威利正面决战了。虽然目前的局面极为有利,同盟首都也近在咫尺,但帝国军勇将们心中的某个角落里,却响着焦躁与不安的二重奏。
四月四日,渥佛根•米达麦亚率领麾下的舰队朝艾硫瑟拉星域出发。第二天,四月五日,罗严塔尔的舰队朝与艾硫瑟拉星域相邻的利欧贝鲁提星域进攻。
金银妖瞳的年轻提督伫立在旗舰特里斯坦的舰桥上,凝望着遥远的行星。
“全军掉头,包围并歼灭杨威利?”
这些话有百分之九十是喃喃自语。
“真是巧妙的战略。但是还没有掉过头来的时候,事情会如何演变呢?”
当米达麦亚用超光速通信将希尔德的提案传过来时,罗严塔尔一时没说话,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中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兼备敏锐及胆识的他一时间竟也不知如何答复。
“如果不回头的话,将会怎样?”
当离开干达尔时,罗严塔尔曾经这么想过。但如果他一个人不回头的话,功劳会被其他提督抢去,主君对他的评价也会降低,他没有想过这会成为事实。然而,事态已经急速进展到煽动他的地步了。
紧接着,贝根格伦参谋长前来报告,在他们附近的米达麦亚舰队中,拜耶尔蓝中将指挥的舰队正在采取目前根本不需要的严格警戒体制。
罗严塔尔一时没说话,两只不同颜色的眼睛重却闪烁着锐利的光芒。他知道拜耶尔蓝是米达麦亚麾下提督中最年轻、最果敢的指挥官,但是不明白拜耶尔蓝为什么采取这样的举动。他刚才想问问米达麦亚,然而现在已经有答案了。如果罗严塔尔不仅拒绝希尔德的提案,同时还表现出妨碍的意图,米达麦亚将不惜一战?他观察了米达麦亚的表情,但是朋友完全没有提及这一点。如果米达麦亚自己下的指示,以他的个性来说不应该只字不提。这么说来,想必是拜耶尔蓝那毛头小子自作主张……
罗严塔尔映在通信屏幕中的金银妖瞳,乍一看极为平静,希尔德却看见了那深不见底的深渊中蕴含的暴风。她知道这一次自己的直觉至少是对了,反而让这个具有不凡野心及才能的人知道有了大好机会?如果知道现在赶去也来不及营救主君,恐怕连没有野心的人都会产生可怕的念头……发觉自己做了愚昧至极的傻事,希尔德不禁忐忑不安。
罗严塔尔似乎看穿了她的恐慌与不安,他出声笑了笑,使劲地向她点了点头。
“我懂了。既然你都说了,我就照玛林道夫小姐的提案去做吧!我会立刻指示所有的部队朝首都海尼森进攻。为进行进一步的详细讨论,我会去你那边,当然是在舰队整合之后。”
如果叫米达麦亚过去,或许拜耶尔蓝会有“难道是想把他押作人质吗”之类的过激反应。罗严塔尔也考虑到这一点了。
没必要勉强。罗严塔尔常常将那颗急欲从理性之手中逃脱的心套上缰绳。玛林道夫小姐聪明又机智,但是不见得每件事都要照她的计划来执行。
米达麦亚恭敬地低下那蜂蜜色的头。
“玛林道夫小姐,你的智谋真是胜过一个舰队。今后还望你为罗严克拉姆公爵发挥智谋。”
“哪里的话。有赖两位提督的协助,事情才能成功。也请两位作为罗严克拉姆公爵的双翼,辅佐公爵继续前进!”
这些话倒不如说是对金银妖瞳的提督的请求。
“老实说,我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真是了不起。”
罗严塔尔虽然摆出了笑容,却感觉内心深处蒙上了一层阴影。他也曾想过同盟政府不投降的可能。在民主政治的大本营和堡垒中,那些对抗压制的正义实施者难道连一点堵上性命保卫理想的骨气都没有吗?但是对同盟的权力者而言,只要他们不再拥有权力,民主政治的存亡就与他们毫无关系。
总之,对罗严塔尔来说,事情已经暂时告一段落。
“刚才我还在想,如果同盟的权力者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拒绝我们的要求的话,该怎么办?我这么说或许有些奇怪,不过那些人真是最可耻的权力者。”
米达麦亚耸耸肩。希尔德也点了点头。虽然计划成功了,他们却总有种无奈又无法释然的感觉。
“一亿人花了一个世纪的时间,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一切,可以一夕之间毁在一个人手中。”
“所谓国之将亡,就是指这种情形。”
米达麦亚吐出并非由他独创的感慨,回头望着旁边的同僚。罗严塔尔的金银妖瞳映在尚未入口的咖啡上,他抬起头说道:
“借用特奈杰中将的说法,我们亲眼目睹了分割和支配宇宙的三大势力——高登巴姆王朝银河帝国、自由行星同盟和费沙的灭亡。后世的历史学家一定很羡慕我们吧……”
希尔德和米达麦亚也有同感。他们口中虽然深表赞同,但是每个人的心湖上,那无法消失的小小波纹却在不断扩大……
对着这些小说原文,我想,每个人得出的结论都未必一样。
我就实在想吐槽一句——
莱莱:“如果有打倒我的自信和决心,随时都可以向我挑战。”
罗罗:“行,那我就评估一下吧。”
开启每天考核打分模式,KPI还是自己定的。
莱莱:“我说的是你有‘自信和决心’,你考核我干嘛!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是王侯将相靠不靠谱!可见你这辈子就是给我打工的命,收了神通吧,跟朕回宫。”
没有雨夜卖身只有一眼万年的if,
莱莱,“如果有打倒我的自信和决心,随时都可以向我挑战。”
罗罗:“他是如此自信……”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讲真,本来还想多说一些,可是我忽然什么都不想说了。
收了神通吧,跟朕回宫。
[罗莱菲亚]浮世影 Obsolete Silhouette(上)
if莱先于罗病死,释放自己的野心而乱世称雄的罗,突然坏掉的患者大型发病现场,与他亲手培养的皇太子和小王子。
不仅是罗莱罗+菲亚,而且是罗/莱/菲/亚,贵乱注意。
2020年罗严塔尔命日/入坑银英一周年纪念
1.
费沙临时皇宫贝尔赛底谈话室中,银河帝国军上级大将以上九人高级军官最后一次齐聚于一堂。
窗外连续加剧着遮天蔽日的灰黑色暴雨,市民们纷纷议论皇帝连天上的太阳都要一并带走。
室内萦绕着的低气压却更沉闷而近乎于窒息,每一次惊破天宇的青色雷剑都迸射出足以令人魂魄分离的震响,一声接着一声,在本该作为罗严克拉姆王朝最坚实的磐石般的守护者们心中,不断种下挫败与不甘...
if莱先于罗病死,释放自己的野心而乱世称雄的罗,突然坏掉的患者大型发病现场,与他亲手培养的皇太子和小王子。
不仅是罗莱罗+菲亚,而且是罗/莱/菲/亚,贵乱注意。
2020年罗严塔尔命日/入坑银英一周年纪念
1.
费沙临时皇宫贝尔赛底谈话室中,银河帝国军上级大将以上九人高级军官最后一次齐聚于一堂。
窗外连续加剧着遮天蔽日的灰黑色暴雨,市民们纷纷议论皇帝连天上的太阳都要一并带走。
室内萦绕着的低气压却更沉闷而近乎于窒息,每一次惊破天宇的青色雷剑都迸射出足以令人魂魄分离的震响,一声接着一声,在本该作为罗严克拉姆王朝最坚实的磐石般的守护者们心中,不断种下挫败与不甘、绝望与恐惧的种子。
挫败于他们在敬爱的皇帝竟然倒在病魔手中,这种堪称屈辱的结局面前是多么无能为力,那些曾在辽远星海之间立下过的煌煌武勋,似乎也被反讽为子虚乌有的谎言。
绝望于不管是在这简朴而庄重的谈话室内,还是在徒然广阔的宇宙之中,竟无一人能回答这个归结起来其实极为单纯的问题:皇帝去后,该怎么办?
这位总是将生死置之度外、从来不肯退下一线战场的皇帝,他的生死早就不是第一次被摆上军官们的议事台了:放眼朝野上下,没有一个足以替代皇帝的旗手与指导者;皇帝的存在越大,他消失之后留下的空虚也必然越大……
但是从前每一次提及此事,也难说究竟是出于有意还是无意,他们总是很快就将目光从这个问题上移开:皇帝比我们年轻得多,这不是该轮到我们来操心的问题……
这甚至不能被归结为目光短浅,或者智慧不足;因为更加紧迫的事实是,往往只要一旦深入思考这个问题,一种深邃而寒冷的恐惧感,就会立刻从灵魂内部开始侵蚀这些世界上最为勇敢的男人们的心灵,从根本上动摇他们的意志。
遍布整个银河帝国中的皇帝莱因哈特的狂信者们,随时愿意为他献出生命,却绝不愿意考虑他本人的生死,彼此默契地逃避着这个禁忌的终极谜语,至于今日。
这种简直给呼吸道带来物理性重压的沉闷空气,已经连续逼疯了在座的好几个人。时至今日还没尝过橙色头发猛将毕典菲尔特铁拳的御医,甚至已经可以称之为幸存者了。
米达麦亚发挥着他超乎常人的坚韧神经,硬是维持下来了大本营的秩序;但至今为止看上去最冷静的那一个人,才是最令他不得不感到担心的:
新领土总督罗严塔尔,明明没有接到召他回国的指令,却在得到皇帝病危消息的同时,不顾临时总督府处理到一半的政务,不顾海尼森和费沙两地甚嚣尘上的种种流言,自作主张带着旗下五百万大军回到费沙。
无论他这份千里迢迢赶来慰问皇帝的忠诚心有多么诚笃,回到大本营后也的确没有做出任何不稳的言行,甚至在帮助组织秩序上,更是表现出了比之回廊之战中莱因哈特突然病倒时,有过之而无不及的完美手腕;但是,集结完毕、秩序井然的,数量足以匹敌旧帝国领本土舰队的大军,甚至连费沙宇宙港都停不下了,而是就那么驻扎于费沙行星周围的航路上,其中的威胁可谓是不言而喻。
的确,作为新领土总督唯一负责对象的皇帝,从来就没有下过阻止罗严塔尔行动的诏命。但是,难道不是帝国中央人人都知道,皇帝都已经病得数度不省人事了吗?这是作为一个忠臣应该擅作主张的时节吗?无论任谁来看,罗严塔尔的这一连串行动,恐怕都摆脱不了趁皇帝病危而图谋不轨的嫌疑。
而罗严塔尔本人,他的忘言与忘食的症状,简直还超过了回廊之战时的表现。
金银妖瞳中酝酿出的深深的沉默,似乎不能被任何外力打破。形状优美的双手如重重枷锁般交叠着抵在紧致的双唇上,那约莫就是一种拒绝与外界沟通的信号。他一黑一蓝的两只眼珠,究竟正在彼此交谈着些什么,外人也无法透过他静水流深的表情而探听得分毫。
非常神奇的是,这种足够深层的与世隔绝的沉默,在王朝面临坍圮之危的混乱环境中,反而在他心中划出了一方清净的天地;他就在这个空间之中,与此时唯一能牵动他心神的存在,那位他誓以绝对忠诚的对象,军神与美神最为偏宠的至高造物,交换着似有若无的言谈。
连绵不绝而惊心动魄的雷雨,所使得逆行的似乎不仅是季节,也包括岁月。在六年前的雷雨之夜,他带着孑然一身的自己走向那位大人。而今天,他莫非就要同样孑然一身地留下自己离去了吗?
若要问他够了没有;其实,难道他真有评判够不够的立场吗?他明知道,那足以吞噬金发霸主的灵魂本身的欲望火焰,所渴求的是彻底投入一场烽火连天的战争;他明知道,失去了敌人的莱因哈特,也会失去作为战士的本质;他明知道,那位大人或许是唯一一次正面将他纳入视野之时,就是在要求他来填补他灵魂的缺隙……
脑海中,俊美如同半神的年轻人,苍冰色眼眸中透着钻石般无机质的光彩,仿佛不是透过某种通讯工具的屏幕,而是透过不可逾越的透明城墙,透过数不尽的长长的光年,而与他彼此相望着。
已经晚了;他的愚蠢或许是难辞其咎的。
一个士兵走进谈话室来传话,说皇帝陛下传召各位到寝室谒见。
只有罗严塔尔没有行动;他一动不动地坐在原地,片刻后兀自笑了一声。原本沉静而缺乏光彩的金银妖瞳,以某一个瞬间为分界点,突然开始流溢出他特有的那种复合性的动势。
米达麦亚回首望了他一眼,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这是皇帝敕命。你不去见陛下吗?”
“我不去。”
罗严塔尔非但仍然没有遵命起身的打算,还露出了带着几分险峻与狂热的笑容,他那原本俊美得十分正统的脸庞结构上,平添几分妖异的神采。
“喂,米达麦亚,你难道不会这样觉得吗?要见到皇帝最后的样子,只要想象一下那种场面,就是难以忍受的痛苦。我就免了。”
“你想干什么?”
米达麦亚不动声色,语气中加入了些许严厉的力道,伸手去按腰间的枪袋。
罗严塔尔没有回答,晃过身子直接绕过了米达麦亚,径直走出了贝尔赛底临时皇宫,消失进了阴沉雨帘的深处。
米达麦亚稍想了想,选择没有立刻去追,而是带领其他七人进入了皇帝寝室,听候这位毫无疑问将在宇宙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黄金骑士王最后的敕命。
莱因哈特临终前,环顾四周,问起了两个不在场的元帅的下落。
他所选择的皇妃,与此时唯一在场的元帅,没有露出一丝慌乱的神色,护送他带着虽有几分乡愁之色、却十分平静而美丽的微笑,走完了他那似乎太短暂、又似乎太漫长的人生的最后一段路途。
米达麦亚迅速安排人群退去后,立刻礼貌地牵住希尔德的手肘。锐利而稳健的灰色目光,在飘摇的凄风疾雨中也显得十分可靠。
“希尔德皇妃,臣有要事,请您尽快决断。”
2.
皇帝莱因哈特所建立的王朝,皇位将不是必须通过世袭,而是要由宇宙中最贤明最强大的人占有,此乃先帝亲口诏命,在帝国中枢可以说是尽人皆知。
当然,如果没有发生任何变故,那么拥护拥有先帝血统的正统继承人亚力克大公,和希尔德摄政皇太后,顺利开启王朝第二代的历史,或许本应该理所当然地走下去的。
但是,一旦高层人物中有人揭竿而起,其他人则根本不可能听之任之。本质而言,世界上除了皇帝莱因哈特之外,不存在任何一个能让这些有着足以飞越无穷星海的臂膀的凶猛海鹫们全都真心服膺的人物。
几乎就在罗严塔尔举兵的同时,上级大将以上其他八人也纷纷击节而起,各领直属舰队从费沙宇宙港起飞,全速飞扑到宇宙各地去抢占地盘。
先帝生前曾接受分军区制的建议,以积极姿态讨论过这种制度的可行性。当时,这个制度或许会成为地方割据的温床的危险性这种缺陷,是被这个器宇宏大到几乎像是自弃、强迫症一般抵触对国内使用权术的帝王,可以说是有意地抛到脑后去了。
虽然先帝生前终究未能实行分军区制,然而在他死后,银河帝国却立刻就要陷入割据混战的局面,简直不知道该评价为历史的快进还是倒退;而他所一手建立的荣耀的统一帝国,似乎也要化为泡影的碎片了。
如若皇帝莱因哈特在瓦尔哈拉天上有知,看到人间出现如此局面,或许会露出自杀性的自残的疯了似的冷笑吧。
然而对活在真实的人世间的米达麦亚而言,留在他心中的只有像是无法愈合的流血伤口一样深沉的苦楚。
罗严塔尔自己却没有急着离开费沙。
这种悠游自在,当然首先是出于自信。
皇帝莱因哈特在世时,他若掀起叛旗,那迎接他的将是一整个骁勇善战、团结一致、互相配合的银河帝国舰队,不会留给敌人任何胜算;特别是在最后关头前来迎战的,必是那位过于伟大的军神本人,因此才得以期待盛大的败北与灭亡。
但如今皇帝去世,军务尚书殉葬,帝国军分崩离析。他现在再来做这个逆贼,那他所面临的敌人无非是几个在政战两略上都技不如他的大小军阀,结局也无非是被他逐一各个击破,顶多要花些时间缠斗,又算得了什么难事呢?
至于米达麦亚,这位朋友或许在实力上足以成为他的威胁,但是在心态上,罗严塔尔知道那是一名过于纯粹的军人,根本不是一个能为了一己权欲而战斗的人。
更何况,他手上还有皇帝当日亲手御赐他的,足足半个宇宙的土地与舰队。旧同盟领的土地与人民,罗严塔尔虽然不屑,但其他帝国军将领对这些资源的掌握度和运用的可能性,是不可能超越他这个政绩卓著的新领土总督的。
罗严塔尔越想越觉得,挥舞着莱因哈特的军旗,高呼着他的名号,去掀翻他的玉座,正是皇帝在无言之中,下达给他唯一一人的军令。他发自内心地从中感受到一种极为强烈的号召力,简直令他不由得不发挥出自己的全部智计与勇力去将其达成。
啊,可是,我的皇帝啊,您又去了哪里,您为什么会不在了呢?
其次,罗严塔尔在费沙,还有最后一件事情要做。
有侮辱皇帝名誉嫌疑的罪人之中,最可恶的奥贝斯坦已经死了;这很好,但罗严塔尔的清算还不能就此结束。
希尔德嘉尔德·冯·玛林道夫,这个小女人,当初她以毫无用兵经验的白丁之身,接任帝国军大本营幕僚总监之职,在罗严塔尔眼皮子底下夺走了皇帝身边最亲近的位置,就已经是错。
竟敢又生下一个那么像皇帝,让世人几乎都立刻陷入一种那就是皇帝本人的狂喜的错觉,但实际上又根本比不上皇帝一根头发丝的,毫无用场、只会嗷嗷待哺的懦弱孺子,侮蔑皇帝的清誉,更是大错特错。
罗严塔尔绝不能允许,这种人以所谓的正统名义,盘踞着莱因哈特的皇位哪怕一天。在清算掉她们母子之前,其他一切武装行动都还可以容后再议。
贝尔赛底临时皇宫这座朴素的建筑,本来客厅的规模也算不上很大。罗严塔尔踏入其中之时,却因为反常的空旷而感觉到了寥寂的空间。
甚至没有一个侍从在场,只有那被誉为这段历史的母胎本身的,格林华德伯爵夫人安妮罗杰独自端坐在其中。
罗严塔尔心中看不起女人;但是安妮罗杰不算女人。那是安住在皇帝心目中的神殿里的,唯一的至高女神。
“罗严塔尔元帅。您打算做些什么?”
那位化身为一位至纯至洁的唯美少妇的女神,带着略显哀伤的颦蹙神情,用与皇帝如出一辙的竖琴般的美妙音调开口问道。
不带任何侍从,独自与王朝的最大逆贼,一个徒手就可以轻松将她掐死的大男人当面对峙,还如此面无惧色,不愧为皇帝的姐姐,和这个王朝的缔造者。罗严塔尔不禁在心中如此赞叹着,对她更多了几分尊敬的意思,隐约想要借此机会,与这位皇帝认可的女神说上几句。
“伯爵夫人,我不会伤害您的。”
“那您为什么要背叛莱因哈特?”
第一个向他问出这个问题的,竟然是安妮罗杰啊。这个事实让罗严塔尔感到既感慨、惊讶又惊喜。他回答道:
“我是皇帝的臣下。我只会做身为皇帝的臣下应该做的事情。”
“我弟弟已经不是皇帝了。卿难道不知道吗?”
言下之意是,如今的皇帝另有其人,希望你能对真正的皇帝尽忠。这种逻辑想必非常能打动米达麦亚,不对,应该说这就是米达麦亚所秉持的逻辑,但是对罗严塔尔并不通用。他的皇帝永远都只有那位大人一个——但此时总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他转换话题,说起了听起来非常像一个逆贼所应该说的话。
“所以,我会成为下一任皇帝的。”
“那是‘身为皇帝的臣下应该做的事情’吗?”
“呵。伯爵夫人,您知道吗?皇帝曾与那位齐格飞·吉尔菲艾斯约定,凡是自己所得到的东西,永远都有他的一半。也曾经为了他的遗言发誓,要将属于他们二人的宇宙得到手中。但事实又是如何呢?实际上从皇帝手中得到恩赐,作为他的代理人,替他掌握着半个宇宙的人,那正是在下。”
罗严塔尔一边说,就已经一边忍不住开始嘲笑起了自己胡说八道的本事。他自己知道他嫉妒着进入皇帝视野中的一切人,更不要说是他所认为的对皇帝来说唯一特殊的不可以失去的人。明明罗严塔尔今天就是为了将这种人统统除尽而来的,现在却在这里对着皇帝的姐姐,那跟皇帝太过接近,却不允许任何人嫉妒的存在,破罐破摔似地胡乱倾倒这些幽异的烧灼的妒火。
哼。那又怎么样呢?我只是在说事实。
这种种复杂的心理活动,在罗严塔尔脸上投射成一个晦暗难明的笑容。
安妮罗杰却突然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总觉得您身上有什么东西很像我弟弟。”
那似乎是某种给予他认可的标志。因为金发的美少妇说完这句话后,室内的空气就不再那么紧张滞重,而是变得和缓了起来。但她接下来所说的话,虽然也是出于好意,但似乎就没有那么中听了。
“您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也是徒劳的,罗严塔尔元帅。皇妃早就已经不在这里了。”
她说的似乎是真话;罗严塔尔因此震惊。
“那您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我从很久之前开始,就是一个只有过去的人了。就算是在皇妃和王子那里,也没有我的过去。从您起兵开始,我就打算跟我的过去一起,在这里完成我最后的使命。”
“什么使命……难道您就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吗!”
“您会杀了我吗?”
在一缕阳光的照射之下,那金发美人白皙的肌肤显得几乎透明,哀伤的淡金色睫毛不自觉地微微颤抖着,令人联想出某种高贵而脆弱的瓷器。
罗严塔尔不忍再看了似地转身离去。
希尔德嘉尔德·冯·玛林道夫,身为侍奉皇帝莱因哈特多年的首席秘书官,更是差点就任罗严克拉姆王朝的摄政皇太后,具有超乎常人敏锐的政治嗅觉。可以说是就在米达麦亚告诉她,罗严塔尔似乎有不稳的动向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预见了后面一连串的动荡。
她心中完全知晓,也并不抵抗这个事实:这个皇宫中已经没有,并且不可能、也不需要再有她的位置了。她立刻抱着自己的独子,也是她丈夫留在世上的最后一点东西,迅速逃出了费沙。对于安妮罗杰自告奋勇要留在临时皇宫、替她们最后争取时间这件事,她也知道那完全是伯爵夫人基于自身的志趣所做的选择,其中没有容许自己致谢的空间。
一开始,希尔德还以为只要主动远离世俗权力,在玛林道夫家恩顾的家族中随便分得一些土地或产业,就足够她了却残生。但是,罗严塔尔的军队对她们母子穷追不舍。不论如何隐姓埋名,逃到如何偏远的边境行星,不久就会被大军追杀上门。在她们母子逃亡的过程中,是米达麦亚一直在保护希尔德和亚力克。
将作为军人的纯粹和直如弦的品质发挥得像米达麦亚这样淋漓尽致的,可以说是令人肃然起敬。先帝在时,他为建立统一和和平的秩序不惜任何努力。先帝走后,如果可以,他本打算继续守护这个昔日最辉煌的帝国军共同打造出的秩序到底;就算不可以,他也绝对不会参与进分裂割据的斗争狂潮中去。就算他现在所拼死守护的,可能只不过是他所效忠的那个王朝、所向往的那种秩序的一点点残烬与余晖,但那就是他所选择的正义。
罗严塔尔从来就不吝惜对这位挚友倾注与表达自己的敬爱之情;哪怕此时此刻,将米达麦亚、与他所选择的守护的主君逼进了人生与宇宙的死角的,正是罗严塔尔自己。
宇宙历801年,新帝国历3年8月26日,皇帝莱因哈特驾崩整整一个月后,罗严塔尔终于将希尔德母子追入了穷境。要不要攻入这颗边境小行星,将残存的皇妃与司令长官直属舰队消灭殆尽,只在他一念之间。
“卿为什么就一定要执着于杀掉皇妃与王子呢?”
超光速通讯对面的挚友,无论是话语还是脸庞中表情都沉痛至极;曾经与他一同随侍在皇帝身边的岁月中的,那些令罗严塔尔倍感喜爱的舒朗之气,几乎已经都被这场堪称折磨与浩劫的内乱而损耗殆尽了。
罗严塔尔身为残害友人精神花园的罪魁祸首,在怜惜他伤痛的同时,又未免感到几分齿痒——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懂,就是因为世界上竟然还在有人将那两人称为什么皇妃与王子,才逼得我必须要走到这一步呢!
“因为我要做皇帝,米达麦亚。我不可能允许带着前王朝正统继承人血统的人存活下去,威胁到将来我自己的统治。试想将来有一天我端坐在玉座之上,突然被告知有人拥护前朝皇太子起兵造反,这种麻烦事,是个对皇帝之位有意的人都想要避免吧!”
“她们可已经对世俗的权力没有任何兴趣,只求安静地度过余生了啊。怎么会对你的大业造成妨碍。”
罗严塔尔几乎在心中狂笑起来。那跟她的兴趣无关!难道要我亲口告诉你,是嫉妒,是因为我毫无正当理由地嫉妒着皇帝亲近的辅臣与妻子,你才会懂吗?不,就算这样说了,你肯定也只是更加不会懂罢了啊!
“那你呢,米达麦亚,你对权力有没有兴趣?来吧,与我联手吧,我当正皇帝,你当副皇帝。我本无将这个宇宙的支配权分割给他人的意向的,但如果对象是疾风之狼,那我倒觉得很值得考虑考虑……”
“我看你是丧失了清醒了。”
罗严塔尔无话可说。两人隔着一段沉默彼此对视了片刻。米达麦亚在焦急情绪的煎熬下,忍不住率先将其打破。
“求你了……求你了,罗严塔尔!你想要掐灭妨碍你权力的苗头,完全可以派兵监视她们。为什么一定要赶尽杀绝呢?这也是为了你自己呀!如果被负面感情的一时冲动所驱使,做出过分邪恶的事情,你的灵魂也会受到伤害的!”
米达麦亚还是一如往日那样,善良得足以令他感到自惭形秽。罗严塔尔暂时没有回答,他将这个问题放在指尖,稍加把玩一会儿,然后似乎改变了主意。
他突然想起,对他来说,追求权力是很没有意思的;为了追求权力而天南海北地追杀一个女人和一个小孩,就更加没有意义。虽然,为了皇帝,有些事情仍然是他不得不做的,但有些事似乎也已经可以不做了。
他唯一希望的只是,皇帝的儿子千万不要令他失望。
“好吧,那就这样吧,米达麦亚。我不杀希尔德嘉尔德·冯·玛林道夫和她的儿子了。要被后代史家用刀笔戳着脊梁骨骂我欺负孤儿寡母、得位不正这种事,还是能免则免。但是作为代价,卿也要一并退隐。千万不要出现在我征服宇宙、夺取皇位的道路上阻碍我。”
“真的吗?太好了……太好了,罗严塔尔!”
屏幕上的蜂蜜色头发青年似乎太过惊喜,因而很迟缓地渐渐露出真诚的喜悦神采。罗严塔尔也配合地做出一个静默的微笑,同时却感到一阵寒冷的悲切之意袭上心头。
帝国双璧从此永别,终生不会再次相见。
3.
宇宙在皇帝罗严塔尔手中完成重新统一,前后也就花费了三年左右的时间。
正如前文所分析过的那样,罗严塔尔在面对他的敌人,也就是曾经的军衔也低于他的旧日僚友们时,在智略、伎俩和所占有的资源方面,都有着不言而喻的优势。
同时,三国鼎立时代留下的所有制度遗存,经历了莱因哈特时代的统一战争,与后莱因哈特时代的割据兼并战争后,在这两场席卷全宇宙的硝烟战火之中,都已经被燃烧得灰飞烟灭,正好方便一位新的君主将残局收归一统,重新建立崭新的秩序。类似于曾经在行星海尼森频繁发生的那种意识形态主导下的暴动,在罗严塔尔时代再也没有发生。
但是,正因为有过这样的历史,那曾经被摆在皇帝莱因哈特案头的分军区制草案,在罗严塔尔时代则被彻底扫入故纸堆,完全断绝了被实行的可能。
不过,除此之外的所有莱因哈特时代创造出的优秀制度,公平的司法与税制,从亲政皇帝到底层官吏上下一贯的果断速行的行政,杜绝滋生腐败与隔离的平等身份制度等等,都被罗严塔尔一一精心保留,或者说重新复制(在旧同盟领,以及部分在战争中秩序破坏严重的地区,也有重新建立法治的必要)了下来,开明的政治简直就要成为银河帝国这个庞大专制机器的全新传统。
说到皇帝罗严塔尔保留莱因哈特时代的传统,此处不得不将一件意味深长的事实提上一提。
罗严塔尔在进行重新统一的兼并战争时,本打算打出黄金狮子的旗帜。如果不将自己视为黄金狮子旗的唯一真正的守护者,那他简直时时刻刻都有陷入身份迷思的风险。
但是,其他各地军阀都不会坐视他擅自打出皇帝莱因哈特的旗帜为自己代言,纷纷发来言辞激烈的檄文,质疑这个在先帝死后率先跳反的逆贼,是毁坏罗严克拉姆王朝和平秩序根基的罪魁祸首,从根本上就缺乏使用黄金狮子图腾的合法性。
罗严塔尔捏住这个口实,以此为由对发出檄文的军阀一一加以讨伐。在罗严塔尔手中所进行的大规模兼并战争,不知该说是表面上还是实质上,是以武力夺取黄金狮子旗的合法使用权这种形式而得以实现的。
而在取得兼并战争的最终胜利,创造出了属于他自己的新王朝之后,他所创建的一套标志,竟然采用了一种类似联邦的形式。
新王朝本身的旗帜是蓝底的鹰鹫纹旗;而银河帝国的国旗则是在此基础上,在左上四分之一角处贴上了鲜红底色的黄金狮子旗。在正式场合中,要么就升银河帝国的复合旗帜,要么就同时升银河帝国国旗、红底黄金狮子旗、和蓝底鹰鹫旗三面旗帜。
从这面国旗做字面理解的话,似乎可以得出这么一种极为奇妙的结论:银河帝国是一个联邦国家,它有一个事实上是整个人类社会的唯一正统政权的附庸国,有一个事实上早已不复存在于宇宙的任何一个角落的宗主国。
总之,鹰鹫王朝似乎很愿意主动将自身归类为黄金狮子朝的子命题,成为了一个极为耐人寻味的历史事实。后世史家对罗严塔尔时代有着多种难以统一的称呼,对于这个王朝的性质反复争论,其原因也正在于此。
至于这种行为的动机,却有一个广受认可的公论:皇帝罗严塔尔试图以这种形式,利用名君莱因哈特在民间所树立的威信,便于快速建立新王朝的秩序。罗严塔尔本人若能听到这种议论,则实在难说他会做出何种反应。
就自己的戴冠仪式应该如何进行,罗严塔尔起初苦恼了一些时候。
毕竟罗严塔尔唯一愿意对其屈膝行礼、从其手中接受授予皇冠的人,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
而若要他亲手为自己戴冠,这场面乍听上去很令他感到几分向往。但若是细想一下,那则实在是有些东施效颦,反而让他莫名羞耻;在羞耻之后,又涌起了一层似乎莫名、又似乎师出有名的怅惘。
最终,他选择了没有当场当众以任何形式戴上皇冠,而是让那镶嵌着万千珍宝的黄金冠冕全程留在了丝绒软垫上,接受着来自全宇宙、也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注目尊礼。
TBC
银河英雄传说/帝国双璧(罗严塔尔X米达麦亚)同人存档目录(作者:子规maya/银紫色天空)
cp:帝国双璧(罗严塔尔X米达麦亚),少量其他cp另见标注。
存档说明:2018年以后新文全部发表于lofter,2008~2010年旧文发表于晋233江原创网。
因过去有读者反应绿J难用好多章节看不到广告也多,故锁定了绿J上大部分双璧原创文,将视情况逐一搬到这里,搬运后即在此贴中加入新链接。
目前新文的链接是齐全的,旧文将慢慢搬运,请读者知晓。
2018年新文:
一、意象集系列
1、透过树叶间的钟声 全
4、春日满...
cp:帝国双璧(罗严塔尔X米达麦亚),少量其他cp另见标注。
存档说明:2018年以后新文全部发表于lofter,2008~2010年旧文发表于晋233江原创网。
因过去有读者反应绿J难用好多章节看不到广告也多,故锁定了绿J上大部分双璧原创文,将视情况逐一搬到这里,搬运后即在此贴中加入新链接。
目前新文的链接是齐全的,旧文将慢慢搬运,请读者知晓。
2018年新文:
一、意象集系列
1、透过树叶间的钟声 全
二、MvR系列
片断1:MvR的出生及设定
片断2:旅行归来
片断3:朝天揪
片断4:搬家
双璧子女快速问答:1~10
三、新短篇
帝国双璧结婚系列:
2008~2010年旧文:
一、the lovers
二、第十二夜系列
A Postcard to Henry Purcell(搬运完毕)
你好、快乐;你好,忧伤 (搬运完毕)
梦魇
Afterlife
三、架空中世纪paro
[银英/铁达尼亚混合同人]:白狼(坑)
童话故事,又名伊卡洛斯之鹰(废弃)
四、日食
五、格利鲁帕尔兹之吻系列
六、抽风的短篇合集(旧短篇)
1、Les Paradis Artificiels 全
2、沙漠之花 全
3、缺乏想象力的重逢 全
4、元帅披风活用法 全
[莱吉]They Were Young
*旧作重温,文艺复兴
*莱吉不逆,私设有
莱因哈特前脚刚踏进那一方狭小漆黑的内室,就被人粗暴地推了一把,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甚至还特别落了锁。禁闭室里没有任何灯光,莱因哈特满不在乎地坐起身,抬起袖口擦了擦沾到脸上和头发上的灰尘。他的动作无意间牵扯到自己被打伤的嘴角,嘶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房间里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行军床。莱因哈特只得屈膝坐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视线落在了头顶右侧那扇装着栅栏的窗口。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小片被割裂的天空,颜色浓...
*旧作重温,文艺复兴
*莱吉不逆,私设有
莱因哈特前脚刚踏进那一方狭小漆黑的内室,就被人粗暴地推了一把,狠狠地摔到了地上。
铁门在他身后重重地关上,甚至还特别落了锁。禁闭室里没有任何灯光,莱因哈特满不在乎地坐起身,抬起袖口擦了擦沾到脸上和头发上的灰尘。他的动作无意间牵扯到自己被打伤的嘴角,嘶声倒抽了一口凉气。
这个房间里甚至没有一张像样的行军床。莱因哈特只得屈膝坐在硬邦邦的水泥地面上,背靠着同样冰冷的墙壁,视线落在了头顶右侧那扇装着栅栏的窗口。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到一小片被割裂的天空,颜色浓郁如同化不开的墨。黑暗中只有听觉变得更为敏感,莱因哈特除了呼啸的晚风还精准地捕捉听到一阵阵脚步声在墙外来来回回,大概是军校内负责夜班执勤的守卫。
看来今晚他真的要一个人在这间小破屋子里度过了。莱因哈特冷哼了一声,一拳捶打在地板上,仍然压不住满腔的怒火与不屑。疲乏与痛感后知后觉地从身体各个部位涌上来,他有些脱力地将金色的脑袋靠在墙边,深深地吸了好几口气,再缓缓地吐出。
身体上的痛感似乎稍微缓解了一些,他垂下头想休息片刻,眼前却浮现了红发好友担忧的神情。
一刻钟前当他被指导官强行带走的时候,吉尔菲艾斯几乎是本能地就想扑过来阻止,却被反剪了双手拽到一旁接受训斥。个头与他差不多高的红发少年终究是没能挣脱成年人绝对力量的压制,只是慌乱地喊着莱因哈特的名字,盈满眼眸的不安与担忧几乎要溢出眼眶。
莱因哈特对着窗口落下的一点月光抬起手。原本白皙的手掌在打架的时候就已蹭破了几处,暗色的血迹与灰尘混在一起糊满整个掌心,怎么看怎么凄惨。
他不后悔自己的行为,那帮满嘴污言秽语侮辱姐姐的混蛋碰到一个揍一个,碰到两个揍一双。让莱因哈特感到一丝后怕的是他把刚转校过来没多久的吉尔菲艾斯也牵扯了进来,不知道校方是否会对红发的少年进行什么严厉的处罚。莱因哈特早已不是初犯校规,这让那些早就看他不惯的学长们找到了理由要求关他整整一晚的禁闭。虽然校方顾忌着他的身份不会把事情闹得太大,但对于那些怀有恶意并蓄意挑事的人们从来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并不曾多加约束。归根结底,他们对于莱因哈特的态度都是一样的,认为他不过是个仗着宠妃姐姐的关系就嚣张跋扈得不可一世的小鬼罢了。
……这个王朝里真是到处都充斥着大群大群烂到骨子里的人。莱因哈特愤愤地闭上眼睛,体能消耗带来的困乏如潮水般灌进他身体的每个细胞,他无意识地抱紧了身体蜷缩在墙角,试图以一个相对舒适的姿势入睡。
咚————似乎有什么东西砸到了窗户上。
莱因哈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声音却突然消失了。他揉了揉眼睛,窗台上除了几根铁栅栏以外什么也没有。
以为是自己的错觉,莱因哈特再度阖上眼帘。
咚咚————又是两声沉闷的叩击,莱因哈特强撑着困倦站起来,慢慢地移到那扇窗户的正下方,想要看个究竟。
外面负责校内巡逻的队伍不知何时已经移去了其他的区域,四周安静得只听见晚风吹过草地发出的沙沙声响。
咚,咚咚————那个声音又来了,这次还伴随着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听起来倒像是浣熊或者松鼠之类的小动物闹腾出来的动静。但是不对啊,这么晚了,这个地方怎么可能会有……
“啊!”
他的头顶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紧接着又映入一个毛绒绒的黑色投影。
“……吉尔菲艾斯?”这个名字条件反射般地脱口而出,莱因哈特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忽然出现在窗口的身影。
掩在层层云朵之后的一轮残月慢悠悠地探出一角,幽冷而清明的微光如雪花般悄然飘落在那人肩头。
他从来不知道吉尔菲艾斯那头火焰般明亮耀眼的发色在月光下竟会泛出如此温柔的色泽。
“莱因哈特……大人……”红发的少年用两只手臂紧紧地环住栅栏,有些吃力地叫着他的名字。
莱因哈特怔怔地盯着他的好友,半晌才反应过来。
“你……笨蛋!你是怎么……怎么爬上来的!”他急急地踮起脚就想去抓吉尔菲艾斯的手,无奈窗户的高度实在超出了他能够到的最大范围,莱因哈特试了好几次却只是堪堪触及对方的衣袖。
另一边的吉尔菲艾斯也很不好受,他的脚尖堪堪卡在砖墙上凹进去的缝隙里,全靠上半身抓住的栅栏艰难地维持着平衡,绷直的小腿已经开始泛酸。
“我、我没事的……”
“那你也不应该这个时候偷偷跑出来!万一被人发现了怎么办!”莱因哈特不自觉地提高了音量,明明是在为好友担心,出口却是责怪一般的语气。
吉尔菲艾斯有些急促地喘了口气。这个姿势实在是耗力,他的脸颊上泛出一丝浅浅的红色。
“我……担心你一个人……”
莱因哈特睁大了眼睛。红发的少年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目光里隐隐流露出自责。
“对不起……没能保护好你。”他轻轻地说。
莱因哈特心下一颤。
为什么我会让吉尔菲艾斯露出那么难过的表情?
明明是自己把他卷进这一切之中的……
当他从幼年军官学校出发去找吉尔菲艾斯的时候,心里其实忐忑得不行————要是吉尔菲艾斯拒绝的话该怎么办?离家不过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他却时常想起与好友在一起上学、玩耍的时光。军校的生活没有他想象中的苛刻,却也没让他好过。不管内心再怎么要强,他本质上还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过人的骄傲和固执如同一对握在他手中的双刃剑,护着他一路前行的同时也在他身上落下累累伤痕。这种时候他总是格外想念如同母亲一般照顾着他的姐姐,以及那个善良温柔的红发少年,他唯一认可的好友。
莱因哈特一直坚信着自己能在这个快要腐朽的黄金树王朝中开辟出一条独属于自己的道路。他有想要追寻的理想,有无论如何都必须要牢牢握紧在手心的事物。他从没想过后退,也不会惧怕有朝一日迎来命运三女神的审判。即使前方等待的是烈火与战争,他也可以一个人坚定地走下去。
但是他遇见了吉尔菲艾斯。
那个温柔的红发少年,一次都不曾拒绝过朝他伸出来的那双手。无论是第一次的相遇,还是重逢时的邀请,他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将自己和未来递到了莱因哈特的手中,微笑着说,请你拿下宇宙吧,莱因哈特大人。
————我一定会把整个宇宙握在手里的。所以吉尔菲艾斯,你要一直留在我的身边,为我见证啊。
嘀嗒。
莱因哈特从浑沌而模糊的记忆中醒来,很快又陷入了另一片黑暗。一瞬间他竟有些分不清楚自己是否仍在梦境中浮沉。
是不是就这么睡下去才比较好?
壁钟内指针走动的声响机械地敲击着室内一片死寂的空气,仿佛在提醒他现在所处的位置才是现实。一缕若有若无的香气幽幽地缠绕在身侧,莱因哈特鼻翼翕动,依稀分辨出兰花的香气。
兰花……
他忽然站起身。一片漆黑中他踉跄着撞上台阶,这才发现自己脚步虚浮,浑身无力。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在室内唯一一处可供他支撑身体的地方。
好黑啊,吉尔菲艾斯。莱因哈特有些恍惚地想,你为什么还没有来找我呢?
像从前那次一样……
掌心传来玻璃冰凉的触感。莱因哈特轻轻地俯下身去,目光一瞬间变得极尽温柔,仿佛在凝视着一件最为重要的珍宝。
如同红玉溶液染成的发丝散落在脸颊两旁,青年被大朵大朵的兰花簇拥着,安静地躺在玻璃棺的中央,神色恬静得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
莱因哈特将手覆上透明的棺盖,白皙细长的手指隔着一层玻璃缓缓地描摹着红发青年的容颜,同样冰凉的指尖轻轻地滑过额头,眉梢,眼睛,鼻子,脸颊,最后落到唇角。
他的……吉尔菲艾斯……
“……!”
紧闭的唇齿间漏出一声短促而尖锐的气音,强压在喉咙深处的呜咽随着内心翻涌的懊悔与哀恸如同决堤一般将他整个人从头到脚地吞没。泪水大颗大颗地砸落在玻璃棺上,模糊了莱因哈特的视线。
他紧紧地攥住胸口的衣襟,可那痛楚太过真实,仿佛有人毫不留情地从他血肉深处硬生生地剥离了一半,只留下一副残缺的身躯,苦苦地支撑着另一半无处安放的灵魂。
为什么他总是留不住真正想要的东西呢?
曾经有那么一个瞬间,他想过跟吉尔菲艾斯一起走,但是内心有个微弱的声音阻止了他————不行,怎么能就这样空着手去瓦尔哈拉呢?会被红发好友笑话的吧?
莱因哈特怔怔地凝望着玻璃棺,眼底流淌着他自己都未曾觉察的眷恋。
如果这是命运三女神的审判,让我失去了如此重要、如此珍视的人,那么非得从她们手中夺取同等价值的东西不可。
————请你拿下宇宙吧,莱因哈特大人。
吉尔菲艾斯带着笑意的低语再次回响在耳边,莱因哈特如同蓄势待发的利箭般绷直了身体,眼里有一丝炽热的光慢慢地被点燃。
抱歉,吉尔菲艾斯。请你为了我,再多等一下吧。
我一定会带着整个宇宙的星辰,一起去见你。
Fin.
【莱吉】英国梨与小苍兰
*现pa,22岁教师莱/12岁学生吉,响应群里喜闻乐见的幼吉脑洞,但是偏题了。想看幼吉欢迎大家去《银河拟态传说》!(摇旗安利
*莱因哈特与原作中众提督关系很好,会像女大学生一样在群里聊天
以下正文
================================
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下,国内Top2高校的应届毕业生莱因哈特·冯·缪杰尔面临就业焦虑。他才华横溢、心高气傲,轻视大学中的大部分教师,唯独钦佩担任近代史纲要课的年轻讲师杨威利。他们都打心底里厌恶学术圈中弥漫的利己主义,因而莱因哈特说什么都不愿攻读研究生,一心想去社会闯荡,果然遭到社会的毒打。他本打算自己创...
*现pa,22岁教师莱/12岁学生吉,响应群里喜闻乐见的幼吉脑洞,但是偏题了。想看幼吉欢迎大家去《银河拟态传说》!(摇旗安利
*莱因哈特与原作中众提督关系很好,会像女大学生一样在群里聊天
以下正文
================================
全球经济下行压力下,国内Top2高校的应届毕业生莱因哈特·冯·缪杰尔面临就业焦虑。他才华横溢、心高气傲,轻视大学中的大部分教师,唯独钦佩担任近代史纲要课的年轻讲师杨威利。他们都打心底里厌恶学术圈中弥漫的利己主义,因而莱因哈特说什么都不愿攻读研究生,一心想去社会闯荡,果然遭到社会的毒打。他本打算自己创业,可大学时期志同道合的朋友已各自决定了出路:金融系的罗严塔尔拿到国际一线美妆品牌的offer,法学院的米达麦亚进入检察院工作。莱因哈特只得参加就职活动,金光灿灿的简历为他赢得许多机会,然而面试却屡战屡败,没有一家公司愿意雇用这样一个自负骄矜的年轻人。杨威利同情他的碰壁,主动提出要请他在图书馆底楼的咖啡厅吃蛋糕。莱因哈特听说咖啡厅新推出百利甜酒戚风蛋糕,于是欣然赴约。
“米达麦亚那个人生赢家,刚毕业就和女朋友结婚了,我才知道他当初学教资是为了以后能科学教育自己的小孩,你说气不气人?早知如此,我当初就不该为鼓励他和他一起报名考试。”
“你有教资证书?”杨威利从红茶杯中抬起头来。
“对啊。随便一考就过了。”莱因哈特小口喝着榛果拿铁。
杨威利已经习惯不去计较他无意的口出狂言,诚恳地劝说道:“你有教资证书的话就好办了!当前的经济形势下,只有体制内才比较稳定,退休金也很可观。”
“你的意思是叫我去做老师?”莱因哈特抬起眼睛。
杨威利继续劝他:“教书育人是对社会有益的工作,这符合你的志向。再说,你不是最不喜欢别人仗着自己是老师就对你指手画脚吗?当了老师,就有很多小孩听你的;你要是有心弥补学生时代的不甘,还可以探索新的教育方法。”
莱因哈特有些心动。他琢磨了一下,与其考公务员去狭义的体制内忍受中年油腻领导、捱几十年也不一定能踏上政坛,不如先暂且找份安稳的教书工作,等形势好转再另谋出路。他试着给自家附近的小学投了简历,校方看中他的名校出身,莱因哈特才终于不用成为无业的社会闲散人员。
作为小学英语老师入职的第一天,莱因哈特遭遇第一件令他难以接受的事:校长菲德烈特地来看他的工作情况,委婉地要求他将长发剪短。莱因哈特坐在办公室里拿着手机向大学时代的好友抱怨,他在群里骂道:“校长竟然还管我的头发,淦!这个年纪的小孩怎么会蠢到连老师的发型也要模仿的地步,我上小学的时候也没学我爸天天酗酒啊?”
罗严塔尔煽风点火地配合他:“就算是教师,也理应享有着装自由。”
梅克林格安慰他说:“你别跟他们一般见识,这些人是不会懂得你的艺术的。”
米达麦亚善意地提醒道:“你先冷静一下,人民教师至少不能在学校里说脏话。”
毕典菲尔特则问道:“你是怎么考出教资的?”
莱因哈特恨他酗酒的父亲,因此他也讨厌缪杰尔这个姓,每每来到新环境,都让周围人叫他莱因哈特。这时,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莱因哈特把手机放到一边,理了理头发:“请进。”
门开了,走进来一个红头发蓝眼睛的小男孩,穿着学校统一的黑色背带裤和白色小腿袜,漂亮得仿佛玩具店里的限量版胡桃夹子木偶。一见到金发的英语老师,他就微笑起来:“早上好,莱因哈特老师。我叫齐格飞·吉尔菲艾斯,是五年级一班的班长,请问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地方吗?”
莱因哈特想说齐格飞这个名字实在太土气,脑中却划过米达麦亚发给他的“人民教师”一词,于是把前半句话硬生生吞下去:“吉尔菲艾斯这个名字很好听,读起来很有韵律。我就叫你吉尔菲艾斯吧!那么,可以帮我把这些试卷拿去教室吗,吉尔菲艾斯?”
吉尔菲艾斯听到俊美的青年用银铃之声念出自己的名字,小脸红红地双手接过东西,笑得眼睛弯弯,完全没意识到“这些试卷”意味着什么。莱因哈特接班第一天就举行学力测试,办公室里的同事委婉地提醒他这不太符合素质教育,莱因哈特心中对所谓“素质教育”嗤之以鼻,嘴上却吸取就业时面试的失败教训,假笑着用“只不过是随堂小练习”、“不会打分也不会公布成绩”等话搪塞过去。班级里的小朋友们既憧憬新老师的美貌,又惧怕他的严厉。第二天,莱因哈特以短发造型出现在教室中,美貌的部分略有削弱,大家更加怕他了。短短一天时间,莱因哈特在全校的孩子当中树立起威严形象。
这一天,莱因哈特正要去一楼的教务处,路过走廊的时候,看到窗外的操场边围着一圈孩子,定睛一看,都是他班上的学生。他虽然不是班主任,还是拐出教学楼走向他们:“发生什么事了?”
孩子们一看来的是莱因哈特,叽叽喳喳的人群一下子噤声了。“吉尔菲艾斯受伤了……”有个小女孩怯生生地说着。
学生们自觉地给莱因哈特让出一条路,他看见红头发的小男孩坐在地上,腿上淌着和头发一样红的鲜血,白色的袜子被染红了半截。他的同学们生怕莱因哈特发火,几乎都快要哭了,受伤的吉尔菲艾斯本人虽然痛得脸色苍白,却只是皱着眉咬着嘴唇。他看见莱因哈特弯下腰:“能走路吗?”
“抱歉,恐怕不行……”
按年龄来说应当是他的兄长的人伸手抱起了他,小心翼翼地托着他的腿弯。莱因哈特的外套上有一股很好闻的香味,吉尔菲艾斯半边脸颊蹭着老师的西装领,一手攥着他胸前的衬衣。到了医务室,莱因哈特把他轻轻放在床边,他依然无意识地揪着老师的袖口,校医为他的伤口消毒的时候,他痛得咬紧牙关,依然没有掉一滴眼泪,只是揪紧了老师的袖管。莱因哈特坐在一边,看着那只抓着自己不放的小手,感到一阵阵心碎的痛楚。他感到吉尔菲艾斯需要他、而且非他不可,于是他伸出另一只手包裹住男孩儿小小的拳头。包扎妥当后,莱因哈特搂着吉尔菲艾斯窄窄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睡着了。
吉尔菲艾斯的伤好得很快,没过多久,他又能去上体育课了。莱因哈特坐在五楼办公室的窗边喝着乏味的速溶咖啡,在一片绿茵的操场上捕捉那个动来动去的小红点。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觉得自己都不太年轻了。他不自觉地把这个心理活动脱口而出,遭到了办公室内年长女教师们的一致抗议。他懊悔于错选了聊天的对象,于是立即打开手机随便点开了一个显示有未读消息的对话框,只见杨威利向他炫耀自己这学期当上了本科生导师,选了他的学生是一个亚麻色头发的乖巧少年,特别勤劳能干,每天都替他泡美味的红茶。
莱因哈特喝完最后一口已经冷掉的咖啡,整个人酸成一颗新西兰柠檬。
下班路上,身后有人一路小跑地追上他:“莱因哈特老师!”
他回头一看,是已经换上了便装的吉尔菲艾斯,没有背书包,手上提着一个小盒子。
“莱因哈特老师!谢谢您前些天关照我。妈妈烤了巧克力让我带给您,如果您不嫌弃的话……”
莱因哈特听到“巧克力蛋糕”、见到吉尔菲艾斯暖蓝色大眼睛里闪烁的期待光芒,感到心脏被丘比特之箭狙了个对穿。他斟酌着答复的时候,吉尔菲艾斯又补了句:“我家也住在这附近,我顺路过来,没有什么不方便的。”
莱因哈特竭力维持人民教师的标准微笑:“谢谢你,吉尔菲艾斯。要来我家坐坐吗?”
莱因哈特看着吉尔菲艾斯用金色小勺挖巧克力蛋糕吃。他上大学起就一个人住,第一次与客人一同分享一块蛋糕。吉尔菲艾斯吃了两口,看见莱因哈特的勺子一动不动,就停下来仰头看着老师。
莱因哈特的心像巧克力一样融化了:“你吃吧,吉尔菲艾斯。把我的份吃掉也没关系哦?”
“可是……”
莱因哈特尝了一小口,巧克力香香甜甜,他的心中却泛起甜蜜的苦涩。
“我吃这点就好了。吉尔菲艾斯还在长身体,要多吃点。我已经是大人了,得控制糖分摄入才行。”
吉尔菲艾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又低下头去吃蛋糕。
莱因哈特看着他鼓鼓的脸颊,终于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发,用拇指替他抹去嘴边沾到的巧克力酱。小男孩的脸软乎乎的,皮肤薄得透出粉红色,仿佛一碰就会破,莱因哈特的手颤抖起来。他捋着红宝石溶液般头发,不知是对着吉尔菲艾斯、还是自言自语地说道:
“吉尔菲艾斯还很年轻,拥有比我多得多的未来。”
“你学东西很快,也很用功,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你一定要离开这个小镇、离开我的身边,飞去更遥远、更广阔、有星辰大海的地方。”
“我虽然不信神,但是为了吉尔菲艾斯,我会每天替你祝福的,祝福你不用经历苦难就能实现心愿……”
吉尔菲艾斯竟然听懂了。
他吃完了蛋糕,扬起脸看着莱因哈特:“我记得老师您上课的时候教过我们:Life is like a box of chocolate. You never know what you’re going to get.我会不会吃到苦的巧克力,可不是老师能决定的呀!”说完,他天真地笑起来。
莱因哈特送他回家,他们牵着手走在傍晚的街道上,天边燃起火烧云。到了吉尔菲艾斯家门口,他目送小男孩儿走进院子里。拥有火焰燃烧般红发的少年转过身来,对他挥了挥手:“莱因哈特老师,谢谢您。”
莱因哈特的心脏被爱的荆棘绞尽。
他回到无人的家中,失魂落魄间,只想给杨威利发巧克力蛋糕的照片一雪前耻。新的消息弹出,他一个手滑,错把蛋糕的照片发到群里。
奥贝斯坦立即回复:“人民教师不能有私情,更不能收礼。”
缪拉借题发挥,指控罗严塔尔收到办公室女同事送的玫瑰花,据说是从他上次发到群里的照片的一角看出来的。莱因哈特网上翻了翻记录,看到起因是米达麦亚替艾芳来问有没有什么好用的桌面无火熏香,罗严塔尔就拍了自己办公桌上用的那款,照片右上角有一点模糊的红色。他继续翻记录,瓦列说鲁兹和他的护士女朋友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鲁兹立即揭发克斯拉也有了女朋友……
罗严塔尔敏锐地察觉到事情不大对劲。他给莱因哈特发来私聊:“你老实说,你是怎么想的?”
莱因哈特闷头打字:“我不知道,我是第一次感到自己被一个人需要,难道人除了伟大的事业以外还有这样的价值吗?他不仅记住我教他的东西,还会对我说谢谢……我还有许多没做成的事,可是好奇怪,仅仅是这样,我已经觉得有一个愿望被实现了。”
十分钟后,罗严塔尔回道:“你完蛋了,莱因哈特。”
莱因哈特教五年级,短短的一年过去,他的学生就要毕业了。
毕业典礼在学校小小的礼堂举行,最后一个环节是孩子们依次与每一位老师拥抱。莱因哈特抱紧红发少年小小的身躯,他在同龄人中已长得很高,过不了几年大概就能超过莱因哈特。男孩儿把脸埋进他衣服里,他察觉到衬衣前襟湿漉漉地粘在自己身上,知道他在安静地哭泣。莱因哈特一手抚摸他的红发,一手轻轻拍他的背:“别哭,吉尔菲艾斯,别哭。如果想我了,就看看天上的星星,记住我对你说的话……”
三十二岁的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已是互联网行业巨头公司的老总。今年的秋招,求贤若渴的总裁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出乎所有人意料地亲临面试现场,顶着一头惹眼的金色长发坐在角落里旁听。担任HR的奥贝斯坦语调毫无起伏,求职者的自我介绍又千篇一律,莱因哈特听得昏昏欲睡。他正撑着头犯困的时候,忽然从奥贝斯坦不甚悦耳的声音中捕捉到一个名字:“齐格飞·吉尔菲艾斯……”
黄金狮子从假寐中惊醒。他猛地抬起头,坐在凳子上的年轻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转过头来向他微微点头致意。那是一位身材挺拔、英俊非凡的青年,有一头红宝石溶液染成的红发,大海般蓝色双眼含着温暖的笑意。
在助理见鬼了一般的眼神中,莱因哈特幼稚地咬起手指甲,正在思考职场潜规则的可行性。
Fin.
=========================================
本来想写的是《天使降临到我身边》,结果写成《中学圣日记》了orz
本意是想让吉尔菲艾斯从莱因哈特那里得到很多很多的爱、叫莱因哈特一个人在爱中受苦,写着写着还是忍不住给了莱很多很多的爱:给他要好的朋友、融洽的同事关系、倾听他烦恼的师长、光辉灿烂的前程……奥丁大神到底是神,能够面不改色地降下惩罚于他,我一个普通人,只要看到他展露脆弱神情就忍不住想把所有的恩典都给予他。(总结:田中芳树不是人)
Rainy Cocoa
Rainy cocoa
此文原载于去年赤金合集本《朝之梦夜之歌》。北极圈里,感谢还有愿意各种付出的赤金少女太太大佬大神们的存在!
另外,伯伦希尔、巴尔巴罗莎咖啡馆什么的也是从这里开始时不时会出现的。
Guten Appetite!
*******************************************************************
“Now the kid I used to be is here again to take my control …”
手机铃音打破室内的静寂,却在下一秒被沙发上伸出的一只手点断——
“奥贝斯坦,我不会再重复了,最...
Rainy cocoa
此文原载于去年赤金合集本《朝之梦夜之歌》。北极圈里,感谢还有愿意各种付出的赤金少女太太大佬大神们的存在!
另外,伯伦希尔、巴尔巴罗莎咖啡馆什么的也是从这里开始时不时会出现的。
Guten Appetite!
*******************************************************************
“Now the kid I used to be is here again to take my control …”
手机铃音打破室内的静寂,却在下一秒被沙发上伸出的一只手点断——
“奥贝斯坦,我不会再重复了,最近不出席任何活动。”
“哼,海尼森?我不会再去那个盛产颜色像画室里打翻了调色盘,甜味在一光年外都能让蚂蚁味蕾萎缩的面粉糖脂混合物的地方了。”
根本没给电话那端的人申辩的机会,青年摁断了通话,任由被放开的手机闷声摔在长绒地毯上,自己则向沙发内侧转了个身,试图继续方才被打断的梦境,却被不知什么东西堵截住了呼吸。不耐烦地睁开眼,正准备抓过障碍物扔去一边,突然有什么吸引住了金发青年的视线,使他突然就清醒了。沙发角落里,躺着一本不知何时被遗留在那儿的杂志,封面的照片令他移不开眼——星罗棋布的深蓝夜空下,因为景区灯光与摄影师手法,本该雪白的山巅被染上了壁炉火焰的颜色,起伏的巍峨直插云霄。
鬼使神差一般地,青年坐起身,没睡醒的金色卷发乱糟糟地披在肩上。捡起手机,划开应用商店,找了个机票酒店一体预订的应用下载、注册、按杂志封面所写地名查找、确定行程与套房、输入信用卡信息、确认,一气呵成。虽然平日里差旅预约之类的杂事向来是助手包办,但这位以常胜之名驰骋商场的天才也绝非完全俗务不通。
十四个小时后,金发青年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了卡普契兰卡某家民宿酒店的前台。
“那么就请好好享受小镇的日子了,罗严克拉姆先生。”黑发的女老板递来复古造型的铜钥匙,掩在名贵的蕾丝扇后的脸只露出半截。以经营民宿的当地人而言,她的穿着打扮未免过于华丽。“顺便说一声,说不定什么时候会遇上也是今日才来的红发小帅哥哦。”
“谢谢。”金发青年显然并不打算回应这玩笑似的提醒。此时的他只想立即去房间里放下行李,然后投身此行的目标——贝德莱那据说险峻多变却细腻丰厚的雪道。对在摩天大楼的高速高效里生存久了的生意人而言,需要乘坐民航转火车良久才能到达的雪白世界意味着难得的空旷与宁静,令人不自觉地想要舒展平日里在各种屏幕前疲劳的筋骨。
莱因哈特·冯·罗严克拉姆,不凡的姓氏本身便代表了地位与财富以及背后错综复杂的利益链。幼年失怙的他原本并不姓罗严克拉姆,只是因为被后人缺失的名门看重而继承了让旁人欣羡的家业。自二十岁成年起,除了逐渐接手集团业务,金发青年开始在各种名流出席的场合作为家族继承人亮相。与此同时,这位美貌的青年还有着另一张名片:近年来国际上炙手可热的甜点鉴评师。这与名门继承人的身份颇有些不符,就连家族内都不知道他对甜品的执着来自何方,只是在不影响主业的前提下默许了年轻人的兴趣爱好。这张名片为他招来了不少非议:甜品界在承认他独到的眼光、精准的味觉和犀利生动的评论的同时,也不乏讥笑他以姓氏博取资源的声音;而在商界,又难免有对他不务正业、在大众面前抛头露面炒作身份的嘲讽;而因为他精致夺目的形貌,讥讽暗示、企图不轨、或者单纯想要因此接近的也不时让他不甚烦扰,所幸忌讳着罗严克拉姆之名的诸多名流与平民们尚不敢真对他有什么做出实质的伤害。从另一层面看,这固然是对他能力与存在感的变相肯定,但那些虚与委蛇的觥筹交错与唯利是图的明争暗斗,实在与他的本性背道而驰。日常附加于这个姓氏的许多光鲜的义务近来让这位二十五岁的有为青年终于无法忍受,对特别助理的日程安排提不起半点兴趣。
当金发青年一口气把贝德莱所有的雪道都滑上了一遍后,三天已过。这三天里,民宿女老板口中的红发青年也如往年一样在充足准备后,一步步攀过了那几乎垂直的坡道,登上了贝德莱棱角分明的山顶。冬季刚过,此时已过了登顶的黄金时间,不过对于连续五年来此地登山的吉尔菲艾斯而言,冬季虽合适攀登,但是满目白皑皑太过单调;夏季白雪退缩到山顶附近,黑魆魆的山石光溜溜地展示着万年以上地壳运动与风化作用的成果,可惜他对地质学的兴趣并未超越普通人;秋季山顶经常在午后与云层亲昵,不止危险,观景视野也常受到阻碍;唯独此季山顶风景最佳。这日,背着装备的红发青年终于在黄昏时分回到了落脚地的民宿。前台的那位女老板,不知为何笑意似乎又深了几分。吉尔菲艾斯微笑着向美丽的旅店主人致了意,三步并一步地回到了二楼自己预定的标准间里,卸下装备,冲进浴室里洗去一身的疲惫与兴奋,倒头就睡。
直到被肠子咕噜噜的鸣叫唤醒,红发青年才意识到自己这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年轻的肉体已在抗议几乎一天没进食的事实了。迅速梳洗了下楼,本打算看看旅店的小厨房是否还剩下什么可充当早午餐的食物,却被以扇掩面的女老板一句笑盈盈的“我还指望齐格端出专业的蛋糕来当午茶”推进了工具齐全的厨房。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擅长应付热情女性的红发青年只得系上图案奇怪的粉色围裙,洗了手,在储备丰富的大型食物柜里翻出各种日期新鲜的原材料,轻车熟路地做了一盘巴旦杏玛芬蛋糕送进烤箱。然而计时灯灭,打开烤箱门,刚烤就的蛋糕的香气扑鼻而来的瞬间,吉尔菲艾斯竟发觉自己对此毫无食欲。就着热咖啡塞了两口入肚,红发青年最终还是毅然找了借口告辞,直奔镇上的小市场觅食。一眼就能望到尽头的小市场较之前几年没什么变化,很容易就能找到那个卖烤肠与黑麦面包的摊位。混合着本地山间才有的特殊香料的烤肠被夹在随意一折为二的新鲜出炉的黑麦面包里,麦粒被石炉里某种针叶木熏烤出了微甜稍苦的香气,烤肠里粗粝的肉碎在炭火上融化了油脂,咸香霸道地挟持了香料碎缭绕而出的植物芬芳,在韧劲的香肠薄衣被牙齿撕扯开的刹那奔涌而出。麦香包裹交错着多重的肉香,迅速占领了味蕾与嗅觉神经末端,在嗅觉与味觉中枢里铺绘出了一幅廉价却淳厚的重彩。那一瞬,红发青年觉得自己重生了。
在海尼森经营着一家不大不小咖啡馆的甜品师吉尔菲艾斯其实最近正烦恼于灵感之神的缺席。咖啡店的夏季甜品单还是空窗,预备要在三个多月后费沙的国际甜品博览会上参赛的新品也同样毫无端倪。这也是红发青年来到卡普契兰卡小镇散心的原因之一。他坚信自然的美景能激发人的想象力,将全身的体力、脑力与技巧挥洒在自然孕育的雪峰上,达到筋疲力尽的酣畅后,正是蓄积心情投入创作的最佳时机。
填饱了胃袋又满足了嗅觉与味觉后,红发青年顺道在镇上几家朴实奇特的小店里溜达了一圈,结果不知不觉肩上又多了一套从滑雪器械商店租来的装备。当他再次回到旅店,一抹熟悉的金色从楼梯口一晃而过。吉尔菲艾斯不自觉地想追去,结果却又止步——就算是那人,又如何呢?谁会像自己那么傻,一直记得久远的童年里戏言般的约定呢。
刚返回旅店的金发青年一路上憋着一肚子气,苍蓝色的眼里燃着冰冻的烈炎。他居然在一天内被不同性别、年龄、民族的两脚生物打断滑雪不下十次!甚至还有一次在雪道的某个拐弯处蹿出一只蓝黑异瞳的棕黑大猫,瞥了他一眼,然后慢悠悠踱步离开。如果不是那个灰眼睛的小个子主人诚恳地道歉,金发青年恨不得拎起那只黑猫扔去滑雪道外齐腿高的积雪里。一个个都不知道雪道上截停的危险吗?当然,鲜有机会独自走入普通人群的金发青年并不知道,雪道上的好些人早已观察了他三天。就算与大多数滑雪者一样裹着防水但臃肿的滑雪衣裤,顶着厚实的防风帽,用遮阳镜挡住面容,他那与生俱来的如阳光般耀眼的姿态依旧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直到确认他并没有同伴后,人们才说好了似地一拥而上,一个个地看准了他在一些缓坡上降速的机会过来搭讪。美人一脸生气却碍于对陌生人的礼节无法发作的模样,也是别有风味。
如此,直到金发青年回到自己的套房,周围变得安安静静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他才发现因为过于生气,大半天了什么都没吃。本来明明计划了要在山腰的旋转餐厅里尝试这里盛名的浓稠热可可的!想到热可可,他的脑海里不自觉浮起一个模模糊糊的红发身影。如果和童年时一样,有人在自己察觉这些糟心的琐事前就驱赶了这些讨厌的蝇虫该多好。
不得已返回大堂,打算问女老板晚餐何时能供应,却发现前台空无一人,只摆着一盘已经被拿得七零八落的迷你玛芬蛋糕,边上竖着一个花哨的卡牌:“请随意取用”。本着“看上去餐前垫肚子还不至于被毒死”的想法,莱因哈特拿了一颗凑近了鼻尖。刹那,被不起眼的外表掩盖了的巴旦杏特有的香气渗入呼吸。那是让他分外熟悉的香气,糖分包裹的坚果芬香勾起对童年里某段最无忧无虑时光的怀念。哼,还算不错,居然在这种地方有人能做出那么相似的味道。风卷残云地消灭了盘中所剩的迷你玛芬,又无意地舔了舔手指上残留的香甜,金发青年心满意足地回了房间。
翌日,不合季节的滂沱大雨浇灭了众人外出的念头。本打算去山上雪道换种方式放松的吉尔菲艾斯瞥了眼屋内租来的装备,耸了耸肩,下楼。还未踏入餐厅,背后传来的声音束缚住了他的脚步。其实若是有心,并不难知道这家民宿的所有权归维斯特帕列集团所有,只是凡夫俗子很难想象,那位传说在生意场上叫无数男人抬不起头的集团女掌门,会有亲自坐镇一间小小的店铺招呼客人这样别致的趣味。“齐格,你能不能过来帮我一起准备烧烤?今天住在这里的大家趁机聚聚?”
内心吐槽着女老板对自己过于亲昵的称呼,却又找不到理由推拒这看似轻巧的请求。最终,红发青年一手端着最后一盘出炉的亮红色木莓纸杯蛋糕,一手拎着一大保温盒各种冰镇水果宾治,出现在后院临时架起的超大白色顶棚前。这时,突然映到视线里的一抹耀眼的金色,叫他手里的重量几乎被甩出——望着那个站在铺满了烧烤及甜品的桌边,似乎正对着手里端的马克杯沉思的身影,吉尔菲艾斯不自觉地喊出声:
“莱因哈特……”
对甜点香分外敏感的金发青年循着新出现的甜美气息,也在此时从沉思里抬起头来。只见一个高大笔挺的青年穿着糖果粉色的围裙,一手端着一手拎着新出现的甜香的来源从屋内的阴影里跨出来,灰蒙蒙湿漉漉的空气里,微卷的红发格外醒目。
“吉尔菲艾斯?”
听到自己的名字,红发青年迅速在桌上放下托盘和保温盒,大跨步上前,伸出手:“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请问您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吗?”
“吉尔菲艾斯!是我!”金发青年放下手里的马克杯,握住对方伸来的手。霎时,掌心传来熟悉的暖意,“不过因为某些原因我改姓冯﹒罗严克拉姆了……”。
“原来那位继承了罗严克拉姆家名的品鉴师是你……”听到那个如雷贯耳的姓氏,红发青年愣了下,但很快就恢复了往常的微笑。莱因哈特虽然已握住了那手,却又按自己的习惯贴上那熟悉又有些陌生的脸颊。左右左,这是奥丁一地熟人间的贴面问候,吉尔菲艾斯如今的身高叫他不得不踮起脚。感到对方最初一刹那的僵硬,莱因哈特轻笑出声,苍蓝的眼里闪动着些许调皮,与昨日的冰炎截然不同。“已经不习惯这样的招呼方式了吗?我还以为你就在这里工作。看来这些年吉尔菲艾斯生活的地方离奥丁很远。”
“呃,抱歉。的确是一时没适应。你家搬去费沙没多久,我家就搬到了海尼森。这几天来这里度假。这些甜点之类,是维斯特帕列女士拜托我准备的。”略有些脸红的红发青年很快恢复如常,靛蓝的眼底温柔如春风。“请稍等,我去向她交待一下厨房的事项,马上就来。”
望着不远处在女主人的逗弄下显得有些窘迫的儿时至交,金发青年的嘴角勾起了完美的弧度。难怪手中马克杯里的热可可,还有昨日的玛芬蛋糕,味道会如此熟悉,原来真是他乡遇故知。至于海尼森,虽然不久前才放言不会再去,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再考虑考虑的余地。度假结束后,问奥贝斯坦把那份企划资料要来看一眼吧。
雨下了一整天,大大小小的水注在白色的顶棚上击出凌乱的快节奏,不远处的山脉也失了晴日里夺目的雪白,在灰蒙蒙的天空下显得了无生气。然而不合时宜的雨并未浇灭久别重逢者的兴奋,不一会儿,叙旧的场地便由室外转战至莱因哈特的套房内。瞥到两人上楼的身影,正与其他住客聊到天南海北的民宿女老板展开扇面,遮掩起唇角上扬的弧度。
一别经年后的再遇,在彼此的言行与视线里窥见彼此的惊喜。瀑布般的大雨倾泻成流泉般清畅的背景音乐,喧嚣着从记忆里勾出童年的那一场春雨。看着雨水洗刷着窗玻璃,红发青年从记忆里抽身,开始按捺不住对旧友在这分别的十五年里的经历的好奇。
“莱因哈特家里还好吗?”
“现在还好。”提到家,金发青年垂下眼,冰蓝的眼陷入浅金色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搬去费沙没多久,家里被一场大火烧了。只有我和姐姐被救了出来。”这之后姐弟俩进了孤儿院,后来又出于种种机缘,被失去继承人的豪门看中并收养,直至如今。作为听众的红发青年适时适度的安慰,终于让金发青年这些年里为不让姐姐担心而隐积起的伤悲怀念找到了宣泄口。
此后两日,两人的话题由叙旧渐渐扩展到交换对甜点的品尝感受与制作改进意见,这也是他们当前职业奇妙的交汇点。他们在山腰的旋转餐厅里盛赞了特色浓稠热可可温甜馨香、用材讲究;在雪道上并肩体验斜坡带来的速度,甚至十分顺利地尝试了双人同板滑行;在山脚某个天然温泉俱乐部里泡澡、蒸桑拿,聊着空缺的年岁里彼此的生活,或者根本是天马行空地畅谈。掩面于扇后的女老板取笑形影不离的二人像初恋的情侣,也没人恼,只在单独相处时,金发青年才嘟囔了一句“还不是因为吉尔菲艾斯要在山间寻找甜点灵感”。倘若那些只见过他毒舌评论家一面的人看到此景,一定不止瞠目结舌。
第三日,两人背了些装备和食物,踏上了前往贝德莱第一深谷拍摄万年积留的冰河的行程。虽然默契地嘴上说着是因为壮观的冰河景象说不定能激发灵感,其实两人心里不约而同地只是想尽量延长共同相处的时间,即使通讯与往来交通早已不是人类相处的主要障碍。另外,红发青年还有一个单纯却隐秘的小心思:将青蓝色冰河的各种姿态留在存储卡或者硬盘里,就好像能珍藏起金发友人灼灼生辉的冰蓝眼眸。
沿着徒步指示牌的标示,二人一路无阻地到了目的地。一望无际的苍青与冰蓝,深浅明暗里层叠着、割据着、绵延着,在金色的阳光里朝着无尽远处凝固了奔涌的晶莹,如同川流不息的时光之河无数瞬间的缩影。对着这样雄奇的景象,金发青年莱因哈特伸了个懒腰,回首看向身后半步处的同伴。即使隔着彼此罩住半张脸的防护镜,红发青年也能感受到呼吸的空气里来自友人欢欣鼓舞的笑意,甚至能在脑海里描绘出那双苍冰眼瞳深处跃动的火焰。比起美术馆里经受了无数赞誉的天使的笑容,此刻呼吸里渗透着的笑意更让吉尔菲艾斯感到温暖,由胸腔里涌出的热意迅速占领了四肢、通流了全身。对着金发青年那仿佛已经演练了千百遍的回首动作,红发青年甘之如饴地回以微笑。
“吉尔菲艾斯,就在这里搭三脚架吧。”
“好。”
于是两人忙着选景、组装器材,默契得仿佛那十五年遥远的别离并不存在。空旷得仿佛天地间只剩下彼此的山谷里,“咔擦咔擦”的快门声诉说着两人同样喜悦而旷达的心情。良久,拍够了的两人正准备合照一张留念,然后就收拾器材换个地方看看,对贝德莱更为熟悉的吉尔菲艾斯的意识里突然有一根细弦莫名地绷紧。
轰隆隆——比急骤的夏雷更震颤鼓膜与心灵,比闪电更让人猝不及防。前一瞬还远在天边,这一刹那却已经避无可避,刺目的雪白铺天盖地,席卷了天空和大地所有的色彩与声响,挟裹着不知沉淀了几岁的迫不及待,撼动了脚下正被撕裂的冰地,扑面而来。
在金发青年被震动带倒失去意识前,视野里一抹熟悉的焰红扑了上来。
……
一个平凡无奇、处处显露出时光痕迹的院落里,好奇着新邻居的红发男孩扒着篱笆,目不转睛地盯着与自家相邻的这幢昨日刚有人搬入的木屋。这时,木屋门被推开了,一个金发男孩从容地走了出来,对着篱笆这边的同龄人很自然伸出了手:“你好,我是莱因哈特﹒冯﹒缪杰尔。你是来与我做朋友的吧。”
那是怎样耀眼的光芒,随着新邻居的每个动作将阳光忠实地铺散在柔卷的金发上。红发男孩看得几乎忘了平日恪守的礼仪,等反应过来时脸已微红。他急忙伸出手握住对方的友好:“你好,我叫齐格弗里德﹒吉尔菲艾斯。”
“齐格弗里德?好俗气的名字。但是吉尔菲艾斯这个姓还挺诗意,我以后还是称呼你的姓吧。”
短短几秒钟里,红发男孩的心跳在新邻居的自说自话里连着漏了两次节拍,仿佛第一次坐过山车般起伏不定。
之后的日子与许多故事一样,两小无猜的二人快活得如游鱼在水。在学校小喷泉里涤去反抗高年级同学打架后不小心留下的血迹,就着缪杰尔家漂亮温柔又心灵手巧的姐姐烘烤的蛋糕喝着温暖的热可可时彼此会心一笑。然而欢乐都在分别的那一刻戛然而止。山间的小镇日益没落,为了子女将来的发展,缪杰尔家终于决定搬去商贸发达的费沙,就如无数其它慕着小镇风光搬来,不久之后又搬走的家庭一样。唯有邻家姐姐安妮罗杰临别赠送的亲手制作的蛋糕,把那些无忧无虑的甜美揉成了漂亮的模样,在烤去一些并不重要的水分后,固化成绵软香甜里点缀着微涩的记忆。
岁月蹉跎着记忆。在红发少年长成为青年的一路上,那个金色的身影逐渐淡去实体,却刻下模糊的轮廓,以及曾经时常流连在耳边的一声声——
“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吉尔菲艾斯……”
意识里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每一次呼唤都轻触心尖,让人不禁一颤。视野恢复清明的时候,那个金色的身影正贴着自己跪坐着,眉头微蹙,冰蓝的眼底噙着几分水光。
“吉尔菲艾斯……你终于醒了。”金发青年扑抱住红发友人的脖颈,声音里隐忍了一分沙哑。
搂住有些激动的友人,在他的背上轻拍着:“没事了,莱因哈特。”
“吉尔菲艾斯,你太过分了。”红发青年察觉到耳边微微的湿意,唇边忍不住挂起了弯弧。“再也不许你有那么危险的举动了。”
“抱歉,那完全是下意识。而且莱因哈特如果受伤的话,我也会伤心的。”
“哼,反正不许你再这样了。”
“是,罗严克拉姆阁下。”
“吉尔菲艾斯!”
于是两人就这样笑了起来,一如之前谈天说地时的畅快。过了好一会儿,金发青年才意识到自己几乎所有的重量都压在友人身上。担心这样可能会对一度昏迷的友人造成伤害,他急忙爬了起来,双手握着友人开始转暖的手:“我们大概被困在谷底了。我醒过来的时候才知道之前那声音是雪崩,幸亏你拉我躲了一下,没有被埋得很深。”
“你看过周围了?”
“嗯,没有通往外界的路。应该被雪堵住了。”
摸到自己的背包还在,红发青年心里稍许松了口气。坐起身,望了望逐渐暗下来的天色,摸索着找出了登山时备用的讯号发射器,开机——还有信号——按住求援键——信号发送——发送成功。
“救援队会以最快速度赶来的。”一半安慰友人,一半出于对卡普契兰卡周围救援队的认知,红发青年把发射器放回背包,又继续在里面摸索着。“这里附近的救援队都很负责,设备很全,经验也挺丰富。”
“吉尔菲艾斯比小时候更爱操心了,就出来拍些照片还带着登山用的工具。”金发青年半开着玩笑,别扭地表达了对友人考虑周到的感谢。
“以防万一而已,也的确在今天用到了。”红发青年对此心领神会。小时候的莱因哈特也是这样别扭得可爱呢。
“已经不早了,救援队大概要等到天亮后才会来了。”即使对雪山活动并不像友人这样熟悉,莱因哈特也知道能见度对空中搜索与救援的重要性。
“所以我们今晚要幕天席地相依为命一次了。”吉尔菲艾斯依然微笑着。并不是确信在救援队到来前两人一定会相安无事。再有一次雪崩的概率并非为零,初春雪山谷内的夜晚温度有时也会低得人类难以承受。只是他自己都惊讶,相隔十五年,幼年在金发友人面前就会不自觉微笑的习惯却未退分毫,就像嵌入基因的片段,一旦条件再现便会自觉表达。
“那就顺便再和吉尔菲艾斯同床共枕一次好啦。”金发青年说着,却懊恼自己的背包里除了照相器材和在来此地的路上就解决了的少量食物与水,并没有什么对此境地有用的装备。
“咕噜噜——”金发青年对自己腹部此刻发出的声音十分不满。
红发青年递过一个牛皮纸袋,又掏出一罐咖啡,满眼的笑意映出金发青年微红的脸。“抱歉,现在我们只有冷掉的香肠、黑面包和罐装黑咖啡各两份。请将就下。”虽然咖啡名义上是一次性可以自加热到正好能喝的温度的,但在这样的寒夜里,恐怕开启加热装置几分钟内,就会冰得与周遭环境一样了。
“谢谢。”接过仿佛透出友人手心余温的食物,金发青年笑了笑,“那等我们回去,吉尔菲艾斯要做蛋糕泡热可可来补偿。”
“一言为定。”
对嗅觉味觉都十分挑剔的金发青年来说,干冷的烤肠在粗粝的黑麦粒的包围下口感绝不舒适,寒夜里余温并不明显的罐装咖啡也并非饮料的首选。只是想着必须保持体力与体温,他才勉强吞咽了下去。幸亏身边是最让自己惬意的存在,即使真的到了最坏的情况,想来也没有太多的遗憾。这样想着的时候,金发青年忽然觉得全身放松,而粗陋的食物也似乎有了些许芬香。
天色终于完全暗下来。四周被群山包围,脚下不知多少米厚度的绵雪下,白天拍摄过的如同海蓝宝石般透莹的冰河遗迹在逐渐狰狞的夜风里刺出冰天雪地的寒意。即使穿了保暖服,在没有火种的情况下,冰河谷地初春夜晚的温度,依旧徘徊在人类承受低温的极限。睡着是危险的,在食物有限的前提下,为了保持精力又不能过多活动。寒夜方始,自然赋予的挑战不过热身完毕。
把手里的空咖啡罐放在脚边,吉尔菲艾斯忽然脱下还算温暖的外套,披在身上展开,“莱因哈特,靠过来点。两个人在一起会暖和些。”
看到友人的举动,金发青年虽不愿意他如此不顾自己的体温,却还是立刻靠进了那个散发着体温的怀抱。多僵持一刻红发友人就会多冻一刻。“吉尔菲艾斯又开始过分了。”
“并没有,这五年我都为了登山一直在做体能训练和环境适应,比较能抗冻。”红发青年依然不受自我控制地保持着嘴角的弧度,裹住怀里的体温,将头搁在友人的肩头,于是脸蹭上了友人柔软的发丝。即使在星月尚未完全升起的暗夜里,友人的金发依然泛着浅金的光晕,仿佛传说中自带光芒的阿波罗。这样的金光里,丝丝暖意缭绕着白雾般的呼吸,在进入胸腔后慢慢融入心跳,又随着血流淌过周身的每个细枝末节。
“吉尔菲艾斯,我和你一起组队参加今年甜点博览会上的比赛吧。”金发青年对于友人在民宿酒店里端出的成品评价颇高,此时终于提出了这两天一直盘旋着的念头。并不是确信两人一定会被成功救援,只是有了对未来的展望,这样的不确信对两人来说可能都会减少些。最初在酒店前台尝到熟悉的香甜时心底涌起的暖流,被烧烤那天捧着的热可可弥漫出的熟悉醇香推流进心室,终于在看见那个仿佛从记忆深处走出的不过被拔高拉长的红色身影时一举汇入血液,而后温洗过四肢百骸。至于这暖流究竟是什么,当他在冰寒的雪底醒来,发现友人昏迷不醒时觉得几乎被扼住呼吸,当他拼尽全力地扒拉开周边厚重的雪,在千百次的呼唤后看到友人睁开眼而忍不住扑上去,心底的答案就那样生了根发了芽。
“那怎么行,那么重大的比赛你肯定是评委会成员,怎能参赛。”
“不做评委有什么关系?”
“莱因哈特……”
“反正我已经厌倦了那些华而不实的作品,就算吃一口都觉得多余。”
“还是有很多创意与口味同样出彩的作品的。”
“不会比吉尔菲艾斯和姐姐做得更好了。”
“对了,安妮罗杰姐姐还好吗?”
“她应该觉得不错吧。在费沙最大的公益组织里忙于各种项目,经常在世界各地飞来飞去。”
“所以不怎么有机会为莱因哈特做蛋糕泡热可可了吗?”
“是啊。幸亏遇到了吉尔菲艾斯。”
“我的存在就是做甜点泡热可可吗?”
“是啊是啊,吉尔菲艾斯的手艺最好了。”
……
繁星渐渐爬满天幕,晴夜已深。山谷里凛冽的风已停下,脚下积累了万年寒意的冰河却在过去的几小时里悄无声息地渗透了整个山谷。
在呼出的雾气似乎都会瞬间冻结的黑暗里,两人不知何时开始辨识讨论天文意义上的星座。窝在对两个高大男性来说太过狭窄的保温服内,共同仰望着不知多少岁月前跨越了数不清光年最终投射在这片天幕上的无数星点。在最初的无法控制的颤抖过后,四肢已经冻得几乎完全麻木,星空的壮丽却真真实实地投影在两人的视网膜上。
那是任何修辞都无法完全描绘的璀璨与壮阔。横跨幽黑天空的星河在无尽的光芒里,在仰望者的屏息凝视里,孕育着自然无声的进程,任凭诗词曲赋游吟着五彩斑斓的想象,倾诉过往的时光。
“莱因哈特还是很喜欢星星吗?小时候你也经常在阳台上看。”从夜空收回视线,吉尔菲艾斯注意到怀中人依然专注于星空,一动不动。
“星星真美啊。”那双青冰的眼瞳,在几乎伸手不见五指的暗黑里,闪烁着晶亮,仿佛漫天星斗的辉光注入其中。
“你这么喜欢,我倒是觉得会不会有其它什么世界的莱因哈特,在那个世界里掌握着全银河的星辰。”
“哦?比如是个率领着庞大宇宙舰队统治着整个银河的帝王?”
“有可能哦。”
“如果是那样的话,那有一半的银河是属于吉尔菲艾斯的。”
“怎么会?”
“吉尔菲艾斯不愿意做我的舰队总司令或者宰相之类的吗?”
“自然愿意,不过恐怕无法担当吧。”
“胡说。如果征服银河是我的梦想,吉尔菲艾斯绝不会退缩在后。就像这里的你遵守了我们离别前的约定,如果在那个世界里我想要的是至高的宝座,你也会和我一样很快爬上那些等级的巅峰。”
“看来莱因哈特比我还要了解我。”
“哼,从甜品里观察出品尝出那位甜点师的心意与想法,这可是品鉴师的基本功。”金发青年似乎是一个姿势保持得时间有点久了,在友人的怀抱里侧过身来,找了个舒适的位置半躺下,头搁在友人的臂弯里,像一只猫咪享受着自己暖融融的窝,即使这个窝的温度也在迅速流失。
“那也是只有莱因哈特才做得到的基本功。而且在罗严克拉姆这样的家族里,这样的爱好恐怕会遭到不少阻力吧。”红发青年不自觉将怀里的友人搂得紧了些,生怕换了个姿势的友人会暴露给寒冽的空气更多的空隙。接下来到太阳再次升起的几个小时里,恐怕自己的体温也会很快流失。两人靠得紧些,多少能减少些温度流失的面积。
“那只不过是因为这个行业里到处都是喜欢阿谀奉承攀爬关系的蠢材。”提起那些不配被称作自己同行的同行,莱因哈特似乎觉得犀利的言辞并不足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左手不自觉抚上友人微卷的刘海,卷起一簇微微用力拉了一下。“家族里只要不影响集团利益并不会真反对。”
“那就好。不过我觉得身边就有很多可以学习的例子。”为了配合友人突发奇想的动作,红发青年不得不将腰放低些脑袋压下去些。
“吉尔菲艾斯这样从下水道也能看出美感的温柔,我一点都不想分享给别人。”尽管指尖的触觉已冻得完全麻木,金发青年却似乎对手指上的柔顺十分执着,孜孜不倦地重复着卷玩发丝的游戏。“海尼森的甜点师,除了你之外我还真没尝到过谁的作品值得注意的。”
“你那些评论对不少甜点师可都是重伤级的打击。”吉尔菲艾斯身边就有某个橘发的相识,曾被金发青年的攻击性评论打击得体无完肤。
“我说的都是事实。”
“是的,都是事实。”
“要是吉尔菲艾斯做得不够好我也会说。”
“能得到罗严克拉姆阁下的指教是身为甜点师的荣幸。”
“不许你叫我阁下。”
“是,阁下。”
“吉尔菲艾斯!”
……
贝德莱几乎没有人工光源的星空下,白日里连绵的圣洁雪峰,此时黑黢黢得更像是巨人与猛兽,在“诸神的黄昏”前预兆着毁灭的无尽冻寒里咆哮。互相依偎的两人都察觉到了彼此躯体的冰寒以及不会说出口的僵硬麻木。其实在停止颤抖后没多久,他们就多少察觉了彼此温度流失的加速,只是心照不宣地希望这样继续着对话能让对方不要睡过去。或者,最坏的情况下,也希望是笑着在彼此的冰冷里迎接最后的日出。
黎明前最黑暗的静寂里,遥远的星光依旧。在冻寒中逐渐消散的意识里,依靠着彼此互相取暖的两颗心灵却似乎沉浸在贝德莱山脚下的温泉里,暖流绵绵环绕,涤荡过每个隐藏的角落,充盈了心底最深处的柔软。
“吉尔菲艾斯,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做出和姐姐的蛋糕一样美味的甜点,泡出一样香甜的热可可来欢迎我吗?”
“莱因哈特,我一定会做出和安妮罗杰姐姐的蛋糕一样美味的甜点,泡出一样香甜的热可可。”
“那我们约定好了,吉尔菲艾斯。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尝出那是你做的甜点,泡的热可可。”
“一言为定。”
……
“……今日上午7点14分,卡普契兰卡山地救援队在清晨第一缕曙光里顺利地救出了昨天下午起被雪崩困于贝德莱第一山谷的两名游客。救援队赶到时,两人已经昏迷。不过幸运的是各项体征无虞,目前两人都已经被紧急送往奥丁中心医院治疗冻伤。据自然灾害专家估计,此次始料不及的雪崩极有可能由前几日那场三十年罕见的春雨触发。此次降雨量超过卡普契兰卡历年三月平均降雨量的两倍。昨夜10点到今日凌晨4点的最低温度为零下21.4摄氏度,为三年来三月最低气温。据气象专家分析,这一系列气象异常都与全球气候转变有关。根据相关数据模型预测,此类极端气象事件将更频繁地发生。那么接下来,我们请正在奥丁访问的海尼森大学气象历史学杨文里副教授为我们讲解全球气候转变对全世界人类目前产生的各方面影响以及未来我们应对的措施……”
“啪——”关上前台对面墙上的电视,旅店女老板维斯特帕列打开手里的蕾丝扇,在初春并不温暖的空气里扇了扇,“这下总算对安妮罗杰算是有个交代。为弟弟操心的姐姐真是让人看不过去。”
本来只是担心着弟弟的姐姐想让弟弟休个假、到处走走散散心,而在弟弟的寓所里装作不经意地留下了那本封面印着好友经营的某山间民宿的杂志。优秀的弟弟为了姐姐能专心自己所热爱的事业,义无反顾继承了家族的所有负担,却逐渐地对生活与工作产生了倦怠。只是姐姐与女老板都没想到,旅店这边某位连续几年都来此地登山的常客居然是弟弟的旧识,而且看来关系非同一般。两个俊秀的青年和睦相处看着就是赏心悦目。也算不辜负她一接到金发青年的预订,就推了其它事务专程赶来这小地方关照友人弟弟的好心。
一个月后,早已痊愈的金发青年一张机票一个行李箱将自己打包到了海尼森,并在这座城市里小有名气的咖啡馆——伯伦希尔的楼上拥有了自己的卧室。当然,书房、客厅与厨房只能与此地的主人共同使用。
金色的晨曦在窗帘被拉开的瞬间拂上同色的柔软发丝,于是拉开窗帘的红发青年看到的就是拂晓里逐渐苏醒的金发天使慢慢睁开冰蓝的双眼。“早安,莱因哈特。”
“早,吉尔菲艾斯。”伸了个懒腰的金发青年,此时又像是只睡眼惺忪的金色猫咪。
“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吃完后就能吃你昨晚想要的法兰克福皇冠蛋糕了。”
被蛋糕二字击中听觉中枢的金发青年瞬间清醒,快速起床去套间里的盥洗室梳洗。
看着友人充满活力的背影,红发青年只觉得最近几天绞尽脑汁的辛苦尝试也十分甜美。他在病房里苏醒后,第一眼看到的是旁边床上躺着的友人安详的睡颜。就在那个瞬间,无尽暗黑里漫天的璀璨星辰,那跨越了整个天际的银河,浮现在他眼前,耳边似乎还盘绕着友人时而自信满满时而有些撒娇的低语。就在那个瞬间,伯伦希尔的夏季甜品单的主题,以及参加甜品博览会上的新锐比赛的作品内容,都敲定了。从奥丁医院回来后的这段时间,他都在尝试把这一瞬的灵感付诸具体。友人看着星空时的专注,品尝甜点时的愉悦,都是他继续前行的动力源泉。而友人精准的味觉、天成般的艺术感,以及犀利的评语都给他的创作带来了更上层次的挑战、认知与实践机会。
6月23日,在费沙举办的国际甜品博览会上,吸引了众多媒体的新锐甜品师大赛落幕。来自海尼森的伯伦希尔咖啡馆的作品“银河”拔得头筹。那在方寸里表现了气势磅礴又温柔明朗的星海的蛋糕被各家媒体甚至许多个人在新旧媒体上快速流传开,伯伦希尔的社交媒体官页在当晚一下涌进十万以上的粉丝。更多的业内人士则对咖啡馆的主人投以好奇:究竟是什么样的才俊,竟能让那位尝遍各种甜点的顶级鉴评师有兴趣参与到创作过程里去呢。
应付了接踵而至的媒体与晚宴之类的必要流程,莱因哈特扯着红发友人的手,从VIP专用通道里溜进了晚宴会场香格里拉酒店的贵宾车库。不过车库里显然还有人在等着。
“奥贝斯坦,你怎么在这里?”
“完成了这趟比赛,罗严克拉姆先生可以恢复正常工作了吧。”
“哼,我不是已经听你的提议来海尼森了。”
“就是因为伯伦希尔在董事会通过的进军甜品市场的企划里,我才没有阻止您这三个月来的行为。”
“奥贝斯坦,现在我才是罗严克拉姆的主人,作为甜品鉴评师,我比你更清楚如何在目前浮夸的甜品界开拓新领域。”
“既然如此,请您明天就回到费沙的总部。早上十点的专机我已经安排好了。”
“奥贝斯坦!”金发青年正要发作,却被一直在身边默不作声的红发友人轻挡了回去。
“奥贝斯坦先生,感谢您的理解和安排。罗严克拉姆先生明天会准时出现在专机里。”
“那么,感谢,告辞。”
夜深,伯伦希尔咖啡馆楼上的灯还亮着,呼应着天上寥寥无几的星点。
如往常一样捧着睡前热可可的金发青年蜷缩在客厅沙发里,满脸不高兴。洗完澡发现客厅灯还没关的吉尔菲艾斯走了过来:“今天的热可可不好喝吗?”
“明知故问。”
“不是已经说好了,莱因哈特先回费沙,我明天开始就去物色费沙伯伦希尔的物业。这里毕竟还有很多事情要交接给新上任的经理。而且我还要和父母打声招呼,看看他们愿不愿意搬去费沙。”红发青年在友人身边坐下,微笑着轻声安抚。
将手里的杯子放在沙发前的茶几上,金发青年突然跨坐到友人身上,望进友人忠实地描绘出自己身影的暖蓝眼瞳,“吉尔菲艾斯,即使甜品只是微不足道的身外物,我也希望制作的人与品尝的人能从那微不足道里感受到真心实意的幸福。”
“我也是这么想的,莱因哈特。”红发青年于是也望进友人苍冰的眼眸里,那里隐藏着许多比星辰更灿烂的光芒,而那光芒里隐隐透出自己的轮廓。
“是的,吉尔菲艾斯总是与我想法很相似的。所以,你会一直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前进的,是吧?”随着两人间距的缩短,红发青年看着近在寸间的友人蔷薇般的唇,才察觉自己胸膛里的跳动异常加速,而耳边似乎也能听到脉搏强劲的鼓动。
“当然。”仿佛传说中禁不住妖精蛊惑的骑士,红发青年的唇终于触上了那柔软的蔷薇,带着自己特制的热可可香甜芬芳的蔷薇。那一刻,两颗心同速了。
窗外,不知何时起,夏雨绚烂,一如十五年前的那场春雨——
装饰朴素的室内,一个金发男孩和一个红发男孩坐在陈旧却温暖的沙发上,捧着再普通不过的灰白色马克杯小口小口地啜着,桌上被风卷残云了一半的巴旦杏蛋糕静静地躺着……
“吉尔菲艾斯,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你会做出和姐姐的蛋糕一样美味的甜点,泡出一样香甜的热可可来欢迎我吗?”
“莱因哈特,我一定会做出和安妮罗杰姐姐的蛋糕一样美味的甜点,泡出一样香甜的热可可。”
“那我们约定好了,吉尔菲艾斯。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我一定会尝出那是你做的甜点,泡的热可可。”
“一言为定。”
……
是谁做了那样幼稚的约定;是谁在约定时微笑着,仿佛全世界都洋溢着阳光的温暖,春风的惬意;是谁相信着彼此的幼稚,在离别的季节里坚持在约定的道路上前行,只为了记忆里那块蛋糕的绵蜜,那杯热可可的醇香。
ENDE
【莱吉】Deep Mild Obey-番外-<BBQ>
——这天,两位帝国军元帅、帝国的皇太子和他的骑士,受邀来到了弗默公爵家后山湖的别馆……
【正片】请戳合集~
qwq我心血来潮脑子一抽为了三莱&三吉同框这叠醋,包了好大一盘饺子qwq
画到后面、我都有点儿神志不清没有逻辑了qwq呜呜呜
大家就当长大之后的三对莱吉团建贴贴亲亲的小甜饼吧~嘿嘿嘿
么么么、ooc有、私设有、bug有、人设p8和正片一个背景设定,不喜勿喷qwq谢谢阅读~
【莱吉】Deep Mild Obey-番外-<BBQ>
——这天,两位帝国军元帅、帝国的皇太子和他的骑士,受邀来到了弗默公爵家后山湖的别馆……
【正片】请戳合集~
qwq我心血来潮脑子一抽为了三莱&三吉同框这叠醋,包了好大一盘饺子qwq
画到后面、我都有点儿神志不清没有逻辑了qwq呜呜呜
大家就当长大之后的三对莱吉团建贴贴亲亲的小甜饼吧~嘿嘿嘿
么么么、ooc有、私设有、bug有、人设p8和正片一个背景设定,不喜勿喷qwq谢谢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