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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狱审/莱那］Omega小人鱼（35）
1.Alpha莱（28）x人鱼那（15）
2.先婚后爱，架空现pa
3.不定时更新
4.cp是大家的，ooc是我的
————
此行只来了一辆车。
头发花白的老者从车上下来，他戴上金色蛇纹面具，手持拐杖向大楼正门走去。
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Alpha，他们个个腰间佩戴手枪，面戴墨镜，一脸严肃地向前行进。
黑夜里，实验大楼像个标志性灯塔。
阿克尔走进大厅，他闻到一股腥臭裹挟海水的味道，实验室经常出现这种味，但他头一次在门口闻见。
“进去看看发生什么了。”他停止脚步，站在门口处不再动作，精明的目光紧盯着绕过大厅进入一楼实验室的守卫。
但是他迟......
1.Alpha莱（28）x人鱼那（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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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行只来了一辆车。
头发花白的老者从车上下来，他戴上金色蛇纹面具，手持拐杖向大楼正门走去。
他身后跟着几个身着黑色西装的Alpha，他们个个腰间佩戴手枪，面戴墨镜，一脸严肃地向前行进。
黑夜里，实验大楼像个标志性灯塔。
阿克尔走进大厅，他闻到一股腥臭裹挟海水的味道，实验室经常出现这种味，但他头一次在门口闻见。
“进去看看发生什么了。”他停止脚步，站在门口处不再动作，精明的目光紧盯着绕过大厅进入一楼实验室的守卫。
但是他迟迟没等到对方回来，阿克尔忽然向后退了一步，他低声说：“我们快离开！”
身边仅剩三个护卫，他们掏出手枪，打开保险，随时准备射击。
清冽的海水气息早已将他们团团包围。
在阿克尔一行人走出门口前，老者听见一句“不准动”，他的双腿突然就不听使唤了。
他周围的三人亦是如此。
隐藏在面具后面的眼睛左右寻找敌人的身影，而他的肩膀瞬间有一只手按在了上面，老者背脊一惊，那棕色的眼珠在眼眶里颤栗。
“晚上好，阿克尔骑士。”比他高许多的莱欧斯利特意弯腰和他打招呼。
“……”老者一言不发地在原地装死。
“大晚上的，我们居然会在这里偶遇，真是……太巧了。”莱欧斯利用枪身拨开金色蛇纹面具，那张和善的脸便暴露在众人眼下。
阿克尔强装镇定，他望向从隐蔽处走出来的一众人，最后将目光锁定在霍尔身上。
“小畜生，你背叛我？”他目眦欲裂地怒视霍尔，老者的身体气到发抖，可是不论他怎么妄图转身逃离，这具身体都不听他的话。
他瞬间就反应过来是人鱼的特殊能力在控制他，可是目前记录在册的，根本就没有这种能力，他瞪大眼睛，注意到那抹银色的身影，难道是那维莱特的能力？
他控制霍尔把他引过来。
“是你——”阿克尔咬牙切齿，“那维莱特！”
狠绝的目光突然被一个高大的身影阻挡，莱欧斯利将枪口抵在阿克尔的眉心上，他阴鸷地盯着他：“我有眼，我的枪可没有，阿克尔骑士，小心说话，规矩不用我教你吧？”
阿克尔这口气瞬间憋回去，他脸色发青地向上瞪视那把银色的手枪，双腿打颤的同时，他还在思考怎么逃脱困境。
可是这里没有一个人同意他离开。
他连想都不要想。
“人鱼实验的主谋是你吗？”
冷涩的声音从莱欧斯利的背后响起，阿克尔注意到他时，就看见那双鬼魅的竖瞳里倒映着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
命令使得阿克尔被迫张嘴回答：“是我。”
怎么回事？他居然不受控制地说话了？
惊恐的冷水顷刻间浇灌了阿克尔，他的眼睛瞪得极大，他急迫地催促自己的身体离开，可是整个身体，只有那个眼球要突破眼眶的束缚。
“其他的参与者一共有多少人？”
“35897人。”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个数字震惊了。
整个联邦不过几亿人，高等人材才占多少？竟然有这么多人都参与了泯灭人性的实验计划？
“八年前的Omega失踪事件是你主导的吗？”
“是。”
莱欧斯利的食指在扳机前抖动。
“最后一个问题，”那维莱特抬手抚摸莱欧斯利的后背，尽可能安抚Alpha，他望向阿克尔，“人鱼的尸体在哪里？”
“扔回了海里。”
“……”
一切都如莱欧斯利所料，他们果真把尸体都扔进海中。
如果是在陆地上埋起来，他们尚且还有可能为族人找到伴侣，可是这样一来，海水中的生物会将尸体啃食殆尽，他们根本无处寻觅！
垂在身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那维莱特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冲动地杀了他。
他深呼吸麻痹自己的脑袋，接着命令：“都给我晕过去！”
直立站在原地的四人瞬间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刺玫会的人都围上来把他们绑得结结实实的，顺道扔进了后备箱里。
莱欧斯利转身抱紧那维莱特，宽大的手掌在少年的脑后抚摸。
“我们会给你一个交代的，”男人亲吻他的发旋，低声说，“那维，我想好怎么处理他了，我不会再允许有人折磨人鱼，这一次，必须把他们全部铲除！”
“嗯。”
少年沉闷地靠在Alpha的胸口寻求安慰，他觉得呼吸都变得有些困难，两条手臂搂上男人的腰，他把自己彻底埋进莱欧斯利的怀抱里。
“莱欧，我这里，特别难受。”他拉着那只带有伤疤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缓慢的跃动将低沉悲伤的情绪通过手掌心传达给莱欧斯利。
“我知道，我懂，”他更加抱紧了那维莱特，“我都明白，没事了，那维，以后不会再有了。”
＊
梅罗彼得要塞所有高层在会议室里待了将近一整天。
阿克尔被关进了地下监狱，那里被警卫层层把守，必须要有典狱长的审批才能进入。
他没有轻而易举地对他进行审讯。
十天之后，由骑士团坐镇的，面对整个联邦公开的审讯即将开始。
所有民众都能在网上进行观看。
这是国内首次对犯人进行公开审理，数以万计的民众早已在直播间底下等待，他们在评论区进行各种阴谋论的推理，并且没有任何一个人被屏蔽。
绝对公开是这一次计划的必要一环。
上午十点。
梅罗彼得要塞的典狱长出现在视频之中，他的身旁坐着一位银白发色的少年，而对面正是众人皆知的阿克尔骑士。
光是这一点，评论区就炸锅了。
其他几位骑士均在审讯室的旁边落座。
“各位骑士，以及正在观看本次公开审讯的观众们，上午好，”莱欧斯利严肃地面对镜头，继续说，“本次要塞受理的是那维莱特先生向骑士团举报的案件，有关阿克尔骑士系人鱼实验的主导者，以及女性失踪事件和八年前Omega失踪事件的主要嫌疑人一案进行审讯。”
“想必各位已经知道那维莱特先生的身份，他本是海洋中的人鱼，但因为寻找频频失踪的族人而被人类捕捉进行实验，这是他们被人类折磨而留下的伤口。”他让那维莱特现场撩开头发，把腺体和长有几十厘米的伤疤暴露在镜头之下，不仅仅是民众，就连坐在下面的骑士都倒吸口凉气。
“每一条人鱼都被移植了腺体，因此他们失去了尾巴，再也不能回归大海，当然……”莱欧斯利的声音骤然低沉压抑，“实验逃不开成功和失败，腺体移植失败的人鱼会当场死亡，而尸体他们会像八年前饲养Omega一样当作饭菜喂给人鱼，这是极度泯灭人性的案件，今天，将由我亲自审讯嫌疑人阿克尔。”
那维莱特坐在主位上没有动，整个审讯室都充满了Omega的信息素，他在开始之前命令阿克尔完全听命于莱欧斯利，所以，这场审讯必然会真相大白。
最初莱欧斯利只是询问一些基础的问题，他一边在文件上写下重要的笔录，一边把结束问话的问题划掉，接着，他抬眼看向阿克尔。
“为什么要做人鱼实验？”
这段日子，阿克尔像是瞬间苍老了，原本还剩下半头黑发，这十天的时间里全部变白，他双眼无神地盯着自己的指甲看，然后顺从地回答：“因为，我想获得永生。”
提及到能力，莱欧斯利扭头望向少年，对方朝他点头，示意无碍。
“生命都会有尽头，怎么可能会永生？”
阿克尔：“有一条编号00823的人鱼，拥有了不死的能力，他们每一个被移植腺体获得双腿之后都会产生新的能力，我认为，这种能力如果能转移到人类身上，那么我们这个种族都将会得到新生。”
“这是正向进化。”
莱欧斯利继续问他：“为什么所有失踪的女性都都没有了子宫？”
“因为我把它移植给了人鱼，”他摇摇头，“很遗憾，这项实验是失败的，人鱼即使变成了人类，他们也和人类有生殖隔离，原本以为他们和人类诞下的孩子能够继承母族的能力，可是结果和料想中的差别太大，只能停止项目进行。”
“八年前的Omega失踪事件，你们在做些什么？”
阿克尔坐在那里停顿了许久，他好像在尽可能地回忆往事，半晌他启唇：“啊，那件事啊……”
“实验接手的第一件事，难道不是重复实验吗？”他理所当然地说，“前人虽然证明了人鱼只能在Omega的腺体下存活，但是这只是一句话，我需要在这基础上进行我想要的改造，那么就必须保证实验体的稳定。”
典狱长的眉头紧锁，他大声呵斥：“那你为什么还要让那些Omega生下孩子，小孩的腺体发育不全，根本不能为你们所用，而且二次分化后才会定性，即使移植，你也不知道那到底是Alpha还是Omega的腺体。”
阿克尔的语气依然平稳：“婴儿？哦，这是当时我在医疗总部时的一个项目，那时候不是有很多人崇尚性别自由吗？都想摘除腺体，或者想从Omega变成Alpha。”
他笑道：“但是没有人知道，其实人类的祖先是没有腺体的，当时的人非常弱小，很难生存下去，所以有人在动物身上取下腺体，缝合在人类身上，当然这种粗糙的实验会造成感染死亡，但是就有那么一小部分人活了下来，他们产生了信息素，Alpha获得了强悍的力量，他们拥有无与伦比的智商，的确为人类的进化做了无数贡献。”
“不过分化成Omega的人类却成为了奴隶，直到现在，所剩无几的Omega被安保处保护起来也无济于事，依然有人活在泥土中，他们被敲断了脊梁，甚至失去了生命。”
“所以我才想做这个实验，我希望人类能摆脱腺体的支配。”
“……”在场所有人都沉默下来，他们俯视着罪人阿克尔，众人在心中胡思乱想。
莱欧斯利艰难地沉下气，他说：“你知道你的一个希望让多少个家庭失去亲人吗？你知道他们是否愿意为你的伟大理想做贡献吗？你知道人类既然选择进化，你强行倒退的后果吗？如果是不可挽回的结果，你知道陆地上将有多少人会因为你的失败而陪葬吗！”
前几句阿克尔还有话反驳，可听到了最后，他张了张嘴，无奈地摇头。
他说：“没有人能预测试验的走向。”
莱欧斯利没有理会他的话，在最终宣读他的一系列罪行。
而审讯的最后，是长达十几个小时的书写。
他让阿克尔当众写出所有参与者的名字。
这其中就有在场的数位骑士和联邦身居要职的官员，他们被监狱的警卫一一带回关押，等待审讯处理。
而阿克尔，被罢免骑士之位，待相关事件全部结束后进行枪决。
直播在凌晨关闭。
众人疲惫地离开，留下那维莱特和莱欧斯利。
男人向他伸出左手，皙白的右手搭在上面。
“我们回去吧，那维。”
“莱欧，”他拽住男人的手，“我在想，这一切，究竟是谁错了，我好像，想不明白。”
莱欧斯利站到少年的面前，他低头和他视线平齐，缓缓地说：“不要想那么长远，那维，如果非要追根溯源的话，任何人都没有错，因为世界上本来就没有律法，没有处刑，每个人都有任何理由做任何事，这没谁能管得了。”
“但是，一旦他的做法影响了其他人，这就会出现矛盾。而我们所要做的是化解矛盾，并不是消除矛盾本身，”男人摸摸他的头，释然地笑道，“那维，他欠你的必须偿还，至于他的伟大梦想，就让他下辈子去做吧。”
TBC
————
Ps：这一章比较严肃，有关莱欧斯利最后对那维莱特说的话是我自己的观点，每个人三观不同，会有各种各样的看法，我尽可能的理智看问题，希望读者会有感触，但不要吵架。
【置顶更新】产出声明与个站食用方法
前面是老生常谈的声明，后面更新了个人站食用方法
1.瓶邪only，过激洁癖那种，个人雷点除拆逆外还包括女体化、怀孕生子（开玩笑ok真生不ok）、NTR等重口味情节。
2.不涉及任何影视剧改编，不涉及任何影视剧角色，仅以原作为准，原教旨瓶邪主义。
3.综上所述，是个路子非常窄的人，但是，我乐意。
4.缺档可上论坛，基本都有搬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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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绫托】Trouble maker 4
进来看绫托solo
现代paro，隐性疯批杀手绫x贵族私生子狙击手托，双恶人，托马双✨注意
另1、3两章小孩子不能看的wlan依然有神秘数字78/76/23
以上，祝好胃口
“你母亲很久没有给我回信了。”
“可她平时都在风起地写生，我想您走几步就能在那遇到，那时候见了面不比书信往来好得多吗？”
“我说过多少回那里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个安全的地方……”
“好吧，或许对您来说爱情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吧，我不会告诉她的，请您放心。”
……
私密会客室压着一条小缝，绫人赶到时就听见里面在吵。
接了的单子还得顾，这几天他想着接近目标，十分钟前就有侍者匆匆忙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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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平时都在风起地写生，我想您走几步就能在那遇到，那时候见了面不比书信往来好得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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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或许对您来说爱情比不上自己的性命吧，我不会告诉她的，请您放心。”
……
私密会客室压着一条小缝，绫人赶到时就听见里面在吵。
接了的单子还得顾，这几天他想着接近目标，十分钟前就有侍者匆匆忙说东家想见他，这白给的机会，谁不欢喜？
只是他听着听着就皱了眉。里面声音模模糊糊，到最后只剩下一个人激动地唱着独角戏，他的托马被吼了几嗓子，不吱声了。
他还没来及细想，雕花重门便“嘭”一声扇过了鼻头。
托马从旁边掠过，一阵风拍到脸上，倒把绫人看怔了。金毛小狗的气压快跌进尘埃里了，看得他不知怎的心里被狠捏了一下。
要不是身份碍手碍脚，绫人挺想摸块糖果去哄一哄的，没准还能揉一把软软的金发。他眼见着的，托马停了一刻，金毛的小犬抬首看他时有些尴尬，绫人还没来及看清那副笑容里的勉强，对方紧接着就低垂了头颅匆匆离去。
绫人下意识循着脚步回头，人影没进转角，走廊早就空荡荡。
短短的两个月他像是经历了恋爱的全程，从暗恋到分手，又真又假，而现在好像两个陌路人。
绫人按了按胸口，心脏还在鼓动，一下一下跳着，却好像全都空了。
恍惚间他觉得确实是对方赢了，即便他看似什么都没丢，可他把鱼钩咬得彻彻底底。出神间有人在里面喊了一声“请进”，把他魂魄拉回来一半。
迎面一张营业性十足的油腻笑脸。
绫人点头坐下，余光扫了眼门口，心说还不如跟着托马出去算了，逗小金毛不比勾心斗角好玩多了。
眼见东家转身泡红茶，绫人慢慢回过味来，对方只敢在庄园里活动，看来早就有人想跟他分人头。他静静注视那道背影，屋子没有侍者，总觉得对方有点试探的意味。
“刚刚我看见托马出去了。”他风轻云淡开了个话头，视线若有若无拉到门口，面前就多了一只镀了金边的茶杯，红茶拖成一条线落进一汪白里，匀开一阵氤氲的水汽。
“托马啊，那是我旧友的孩子。”东家神情不算自然，“之前看你们关系亲密的样子，还希望您在稻妻能多照顾那孩子。”
能听到这层信息也是意外，绫人咧咧嘴，有点好笑。照顾，他当然要追着托马好好照顾，如果说滚上床也算。他想着，眸光黯了黯，过会眼珠一转又神采奕奕。
“哈……原来如此，我会的，当然会的。”他呷了口茶，话里掺了一半儿客套。红茶滋味纯正，几缕苦涩总归不如奶茶顺口，倒也能来提提神。
茶水下淌，在喉头回出一丝甘，绫人放下了茶杯，瓷面撞出一声脆响，他停了片刻，抬头望东家，眸色炯炯。
“但您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觉得还有事情没结束呢。”
“这……确实有些事要烦神……”东家那道背影凝固了一下，才缓缓搓着手回过头来。
等待的时间不太长，十分钟的空，对方搬来只漆金的木匣，献宝似地供出一只花瓶。
月白的，明晃晃一只摆在黯黯的光下，却太素了，莹润得几近透明。
“哦，这个？”
“这是我前些日子从璃月购进的，出自名家之手的花瓶……这时候手头紧了，想再找个下家替我收藏一下，我想起神里先生最懂行，就想请您替我估量一下价值。”
东家喋喋不休的话还绕在耳畔，绫人不动声色端起只放大镜，好像一切都离他远去了，眼里就剩那只花瓶。
乍眼像雪瓷，换个角度好像又藏了些玄机。紫外线灯是东家一并拿来的，他也不犹豫，调了个模式就把那些蓝莹莹的光亮绕着瓶身照了一圈。
一个呼吸的时间，犹如静水中浮动的波纹，浅浅的金纹细碎，娆娆地勾着蜷曲的藤，来不及聚到一起，散落在各处是吉光片羽，顷刻连成繁复的一片。头顶的日光灯一照明晦流动，却无端生出些奇异的扭曲来，说不出来，好像乞儿套着华服强行撑起来的雍容。
“您觉得……成色如何？”
那声音听着小心翼翼，绫人望了一下东家惴惴不安的眼，心里有了底。前两个月大半时间被安了鉴宝课连天加夜培训，他沉吟片刻，像模像样地照葫芦画瓢。
“那既然您那么相信我，我就不隐瞒了。”
“不显色的金纹也是刻意模仿，虽说承了原本的影子，也看出来用了心，可本身工笔就不大精巧。”
绫人说着，背着光颔首，晦暗面容中眸底碎光却熠熠。才第一句，对方的瞳仁便骤然紧缩，好像印证他的猜测。
“好像画的时候又自行加了些不同，弄得画蛇添足。再说整个儿的工艺……啧，塑型时手法欠缺，烧窑时操之过急，虽说不懂行的一眼看上去有那么回事，要真和正品摆到一起……那可真是……”
他悠悠然往下，只顾着嘴唇翕动，旁观者一般平铺直述，拉缓的调子却像毒蛇吐气，就差露一条鲜红信子，伸指敲敲光润瓷面时一脸的轻蔑，接着话锋一转，一字一句往下砸。
“云、泥、之、别。”
到最后，绫人眼一闭跟着叹气，还拍了拍手，好像忙着拍掉什么脏东西。
“连可比性都没有，要是眼拙的人估计愿意一掷千金，到时候只能再看以假乱真的本事了。”
话音落了，放大镜也跟着啪嗒一声被摆在桌上，绫人只是站着看。东家立在他对面，神色晦暗像受了雷劫。
“实不相瞒……拍下一周我就知道它不是大师的真迹。”好半天他才讷讷道来实情，惨白着脸，眼神乱瞟，却不时汇到绫人的脸上。
看得绫人觉得有意思，话里带了点若有若无的笑音：“真是……既然你应该早就知道它是赝品，为何还要找我鉴定呢。”
“这……与其我来回答，不如说神里先生应该比我懂？”
语气不太强，这回却是反问。
绫人才发觉这次的目标说话绵里藏针的，打交道怎么那么麻烦。
各行各业总有些不入流的规矩，就像古董和艺术品本就价值连城，请了有名头的鉴定师来鉴定，总能招来锦上添花一笔。
连着拍卖场上更是环环相扣，叫价刺激，又有被私下安插哄抬的人，一环扣一环，若是光顾着奔着名头去了，大多连真伪都来不及分辨。有真迹就有仿品，到时候再捶胸顿足，早就散尽了钱财。
巧的很，八重狐狸给他安排的身份里就有这一个名头，连同资料一起塞给他了，让他自己借题发挥。
眼见旁边的文件袋压着鉴定表单的一角，绫人伸伸手，随即龙飞凤舞往上签下了自己的名，紧接着往前推给东家。
一系列动作快得行云流水，连东家都给看直了眼，毕竟自己的地盘，威逼利诱他都想过，没想过这位爷能这么直接，好半天才讷讷开了口，演得倒像模像样：“这，这，您在这庄园还有什么需求都尽管提……”
说着怕有人抢夺似的，把文件袋抱进了怀。
给绫人看得好笑，还是顺着往下接，他鉴死物也就三分的功底，七分全落到鉴人。东家的口头承诺来得轻巧，他心下一动，私心又往上翻涌。
“最近我好像和托马闹了点摩擦，想着单独再见一面吧，又没什么机会。”
半真半假是张口就来，话到一半，绫人就看见东家脸上的为难神色，猜出来对方不但不想吃亏还想再捞一把，他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不瞒您说，我一直觉得会客厅这面墙空空的，一直想挂点什么，我早就听说神里先生的字千金难求是一绝……”
东家卡到这，还特意看了眼室中的某一面墙，指的什么，谁都心知肚明。
绫人点头，爽快答应：“成交。”
交易很快划上句号，绫人再坐进会客室已经是隔天下午。宣纸洒金，对面的砚台刻着雪鹤纹，搭着细长的笔，新磨的墨反出一汪天光，颇有点风雅的味道。
他刚提笔坐定，门外一阵敲门声，脆脆的，听得绫人愣了神，稻妻时的初见还历历在目，他下意识就要起身去开门，可最终还是停住了，就在原地屏息静待。
门外人想不到里面的弯弯绕绕，停了一会，以为是默许了，喀嗒一声按下了把手。
托马刚冒出半个脑袋，就望见那边坐着的人，心里一咯噔，登时一个激灵，却还是握着门把手堪堪压下自己的情绪。
“好巧，你也在。”
绫人抬头，朝着托马招了招手，即便早有预料，可那一刻他真觉得对方像探头探脑的金毛小狗，很可爱，很想，很想拉进怀里揉一顿。
可对方在怕他，他看得出来。
绫人低头提笔，最终没去多说话。过了一会托马却关上门，自然走过来挑了个不近不远的座位坐下。
“怎么突然想起到这儿了？”绫人慢条斯理试着笔锋，终于说了一句。
“只是有人联系我想要私下给家母的画谈个价格，我不想耽误就就来了。”托马倒没想那么多，“没想到来早了，您也在这里，没有打扰您……写字吧？”
托马说着，目光却不由自主被绫人吸引，从墨字，到捻着笔的手，再到一整个人。绫人只垂着眼对着一方白纸，细碎的光都掩在眸底，吐息缓缓，好像真有那些名家的风范，一点也不像杀手，到最后才在纸面上裁下一笔。
那一瞬间，他仿佛望见了里面的惊涛骇浪。
那一笔豪烈，烈得要杀人，却挥刀不见血，蜿蜒的小笔画也跟上来了，托马下意识揉揉眼，仿佛刚才的杀意全是错觉。
“嗯？好看么？”绫人却忽然抬头朝他笑，目光柔和，也停了笔，就托着腮在那望。
小心思被看破了，托马有些仓促，一时分不清绫人是在问字，还是问人。心脏却咚咚咚埋在胸腔狂跳起来了，好奇怪，他明明觉得尴尬，嘴唇却不自觉往上翘，好像因为绫人笑了，他就忍不住跟着笑。
托马觉得绫人还在看他，好像他不做出回应就不罢休似的，他下意识脱口而出：“和您一样好看。”
话一出口，绫人手腕一抖，流畅的笔画卡断在一半，塌下的笔尖在纸面染出一痕墨迹，一副字就这么报废了。
这下补救也来不及了，托马倒也没想到自己一句话杀伤力那么大，偏过头嗑了一嗓子。绫人的目光在他的面庞和纸面过了一个来回，反而眯眼乐了。
“要是是我七岁那时，估计要领去挨板子了吧。”过了会，他像是回忆一样说起了自己的事，最后又看了一眼托马，“你想听吗？”
托马没有拒绝。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出于什么心理，他好像从没了解过那些关于绫人的事，对方这才悠悠然开口回忆。
“那时候也是父母按着练的，写的好的字父亲会画个红圈，写的不好的……还要再练三十遍。”
“想来惭愧，那时候总是作妖，只是挨了板子，也会继续写……当然是有人看着的。有时候字没有练完，闹钟就先过零点了。我记得母亲总会偷偷递水递饭给我……她很温柔，她从不会责怪我，只是劝我快点吃，劝我别和父亲赌气。”
“不过之后我再也没被打过板子了。”说到这，绫人长出了一口气，堇色眸底的光也像枯竭一般黯了下去，他缓缓转头望托马：“你还要听吗？”
“嗯？嗯。”托马听得正入神，就点头应了下来。明明对方是绫人，他却总感觉自己像在听故事一样难以自拔，那声音低沉又优雅，在耳膜里回荡，让他难以拒绝。
对方却忽地朝他生硬一笑。
“一场火把什么都带走了，包括我的父母，还有妹妹，我到最后只找到了父母的身体，早就面目全非了。”
托马登时呼吸一滞，不知道为什么，心脏隐隐发疼。他突然觉得绫人的神情凄厉得有些刺眼，一恍惚好像对方已经把自己对着他剖开，自暴自弃一样，静静地往下淌着血。
可对方明明还在笑着，仿佛天然就挂在那张面皮上，好像也不在意对他说了这些事。
“抱歉……我不该问下去。”托马偏过了头，不敢继续看绫人，他想开口说些安慰的话，到最后还是咽进了喉。
反而是绫人收回了全部表情，一双堇色的眼平静无波，好像就知道会这样，只是摇摇头，重新铺开一张纸。
“与其讨论过去的事，还不如看看现在。”
“怎么说？”
“稻妻那次盛会，菅原死了，他们家族原本就是盯着社奉行的位置动了手，现在应该也乱了快一个月。”
极力想忘掉的事情再次被提起，托马一时间说不出任何话，他突然想起自己一直正视不了的东西。
那时托马像个破碎的玩偶一样昏睡着，醒来很久很久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疼，他爬进浴室里，水流划过那些青紫的印子也灼灼地发烫，他是咬着牙把自己整理干净的，至于怎么逃离那处酒店的，他记不得了。
这次来了蒙德，自然也见过了母亲。母亲还和以前一样，她不嫁人，只是强硬地自己持家，偶尔在庄园顶楼的画室画画，然后在他回来时给予与以往一样的关心。
他知道自己的端倪怎么也瞒不过母亲，对方来嘘寒问暖，和小时候一样抚着他的背安抚，可他在那呆呆坐着，哽咽着喉咙想哭，却说不出任何话。他不想把自己堪称糟糕的生活透露给母亲，她那么期待，祝愿他一切顺风，他一点也不想让妈妈担心。
他偶尔也想为自己追寻过什么，托马想象过，如果那时候没有任何任务和利益的牵扯，如果只是他们的恋爱故事会怎么样。
绫人的温柔太真实，也太温暖，在回忆里包裹着他，好像把一切都滤干净，只留给他渴求，让他沉沦，去对着那一点温柔念念不忘。
可等到清醒后，事实又让他如坠冰窖，好像自从遇见绫人，他的生活就再也回不到之前的样子。他想逃，上天不让他如愿，就让他一头撞进了绫人的怀里，不得不去面对。
几个呼吸间，托马垂在椅侧的手已经抓紧了衣料绞了几次，压抑的情绪在心里翻涌，硬是没敢表现出半分。他下意识去看绫人，对方像是给他空间一样，没再说话，只是低头在新拿的纸上挥着墨。
再开口时，他已然是极力维持平静：“那……这次呢？”
“这次啊，倒没什么，200万摩拉而已，送给东家。”
“很贵。”托马张张嘴，那个“送”字被咬重了，他反应过来，顿时听出来另一层意思。
绫人却忽地起身前倾，放下笔，抬眼与人对视：“我想把你也带回去，托马。”
话音刚落，房门就被人从外敲开。
准确来说是被无意推开的，它原本就没被人关牢，这时候随便一敲，它就能自然打开。
别说，也不知道是谁不看黄历，好像每次都是东家来坏事。绫人有些遗憾，也不知道是不是幻觉，那一刻他却从托马眼里看见了迟疑和犹豫，好像，好像下一刻就又要点头答应。
东家倒是先演起来了，简单打了声招呼就对托马说话：“哎呀……怪我，记错时间了，那人在路上遇到些事，可能还要再过上一天才能和你谈那副画，这，让你多跑一趟真不好意思。”
突然被找上，托马反应过来了，也一阵无奈：“没事……也不是什么大麻烦，您不用这样。”
绫人干脆在旁看着，末了，等托马要走，他拾起另一张纸拢成一卷，遥遥地抛到了托马的怀里，见那双绿眸满是疑惑，他只轻轻地点了个头：“这个送你，如若不介意就请收下吧。”
他说罢，不再去看托马的表情。
当晚，绫人又收到了东家的邀请。他赴约赶到庄园的花园里，走两步，东家就谈到了过后分成的事。
绫人听着风吹草动，这会确确实实事两人独处，连所有闲杂人士都被打发走。出手的契机就这么若隐若现，他眯了眯眼，思索着要不要去摸腰后的枪。
却忽地被肩头一阵冲击力拽倒。
重新拿到枪的一刻，托马就想过，要不全部断了吧。绫人丢来的纸卷，他一进屋就摆在了桌上，不敢打开看里面写了什么，却也不舍得丢弃。
托马闭了闭眼，人已经到了楼顶，风好大，嗡嗡地贴着耳朵刮。透过倍镜他看得清楚，绫人和东家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来这的目的也就一个，只是悄悄解决东家就好，一方面也是为了母亲，对方觊觎她早就过了十几个年头，偏偏从他在这遇见绫人就变了。
绫人，一提起这个熟悉的名，那就像魔咒一样围着他。
只说最近的，白天的事还历历在目，托马不得不承认，他一直在把那个名字装在心里折磨自己。十字的准星原本已经在东家的脑门套牢，却被他屏住呼吸，移到了那一抹蓝上。
他想，不如先放过自己，便缓缓扣下了扳机。
电光石火间，枪响被消音器所掩盖，他眼见着绫人斜斜地倒在地，却并非构想里的头颅迸裂。
托马看得清楚，对方还活着，他忽然才意识到自己没法真正去要绫人的命。那会他还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凝神睁眼太久了，还是被风吹得，一滴滚烫的眼泪滴到手腕上，甚至连鼻头涌上的酸意都忽略不计。
底下好像有人注意到他了，托马忙着矮身贴地，他甚至觉得有些无措，只能像奔逃一般离开现场。
事发突然，绫人好半天才抬起了头，黏答答湿在发间黏上额前的全是冷汗。他很久没受过伤了，痛觉忽然蔓延，反而有点迟钝。
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绫人沾到了一手潮湿的血，肩胛的伤口里鲜血还在汨汨往外，湿透的衣料把面庞衬得苍白，也在眼底映出一抹血光。注意到东家的目光了，对方铁青着脸一边拉他一边大声叫人，绫人无所谓笑笑，只把目光投向空无一人的对面楼顶，像是自言自语。
“就当，帮人挡灾了。”
————————
拖久了很抱歉，下章不出意外会是🛏️，手里还有一些单独的短篇，可能短时间不会继续更……
总觉得自己写的幻想类太多了，有点脚不沾地的虚幻感，主要总是在写类似mafia和鲨手这样的，虽然比较喜欢的题材但是写多了也会感觉疲惫。
想写一点更贴近现实的，轻松的日常，比如更像是现代都市啊，现实世界之类的接点地气的东西。
当然也更希望自己调整后能够把它写完，毕竟trouble对我来说，也算真正认真构思过的一个长篇的故事，也希望能够坚持下去直到给它画个句号
【海维】再见美丽（я）
惺惺相惜俩疯批，w5一发完
西幻架空全是编，书记官艾尔海森x大艺术家卡维，HE刀糖一锅炖，部分稍有改动，你可以看见暴躁卡子哥拳打海哥
偏艾尔海森视角展开，卡维颓丧艺术家天真浪漫美神形象
♬这里的再见指再次相见
这里是小孩子也可以看的部分，全文走🧣或者wlan
以上，祝好胃口
全文神秘数字：⑥4⑤2②97
……
♬Fou ki ra hyear presia reen♬
此刻请众神侧耳倾听
♬Was zweie ra na stel♬
我并非要盗走您的神力...
惺惺相惜俩疯批，w5一发完
西幻架空全是编，书记官艾尔海森x大艺术家卡维，HE刀糖一锅炖，部分稍有改动，你可以看见暴躁卡子哥拳打海哥
偏艾尔海森视角展开，卡维颓丧艺术家天真浪漫美神形象
♬这里的再见指再次相见
这里是小孩子也可以看的部分，全文走🧣或者wlan
以上，祝好胃口
全文神秘数字：⑥4⑤2②97
……
♬Fou ki ra hyear presia reen♬
此刻请众神侧耳倾听
♬Was zweie ra na stel♬
我并非要盗走您的神力
♬zuieg manaf Ma zweie ra irs manaf chyet oz omnis♬
世上的生命都是独一无二的存在着
……
那天从被释放的人群里，艾尔海森一眼就望见了他金发的学长，对方踉跄着朝他走来，嫣红的瞳子里除了意外，还有不可置信。艾尔海森眼太尖，卡维衬衫袖半遮半掩的小臂还留着些虐打的痕迹，身旁的佣兵心虚往后退，他顿时闭了闭眼，心底莫名有些痛，却终于能光明正大地领着卡维回家。
因为这场重逢理所应当。
清晨时隔着玻璃花窗投下来斑驳的彩色光，零零散散地洒上奶白的床头柜，再落到卡维的衣领，卡维紧闭的双眼，和卡维额头的绷带。金发的大艺术家翻了个身，眯眼睡得像个小孩子——还拽着艾尔海森的手。
一如既往。
♬
提瓦特的七国各有各的信仰，譬如蒙德信仰风神，璃月祭拜帝君，稻妻朝着他们的大御所大人垂首颔首，总是不缺一方信徒云集的朝圣之所。至于艾尔海森能再见卡维学长，还是因为那空荡荡的礼堂中央和十六扇待修缮的花窗。
说来须弥确实特殊，前代草神陨落于五百年前，如今教令院才领回了新生的草神，只是城中信仰属实涣散，缺些醒目的标志——那帮贤者一商量，才同意返修这么座礼堂，立起新神像来聚拢人心，再用花窗来歌颂遥远的史诗。
艺术领域的事，当然要找专人设计，当那个知名的妙论派出来的天才拎着自己一大堆作品来面试时，艾尔海森终于又一次见到了自己的学长，只是对方并没有认出来他。
不太奇怪，在教令院的修学艾尔海森习惯性独来独往，况且又不是一个院系，早前的几面之缘罢了，倒是大艺术家的传闻颇多，褒贬参半。这下似乎最终的主要人选就很好定夺了，总监非卡维莫属。对方实景勘察时艾尔海森就远远看着，心大的学长浑然不觉学弟正望着自己若有所思，只顾着兴奋地把自己的想法讲给身边的同僚听。
明面上的相处很愉快，只是等卡维回去画图，那些人才开始窃窃私语。
不外乎“那个年轻的建筑师。”，“果然是教令院的天才。”，到最后风向却莫名倒向了一边。
“他凭什么年纪轻轻就位居首席。”
那时艾尔海森不出声，只是想起卡维一个人不吃不喝，闭塞视听，在满地废稿画图的模样——这就是那所谓的“凭什么”。
艾尔海森很少去做一些可能会引火上身的事情，只是这次看见卡维，心底忽然涌起少有的冲动和……
悸动。
他就这么静静观察，实地测量的最后几天卡维就准备好一幅神像设计图稿，大概这就是天才的素养，也正赶上商讨材料统筹的会议。那天众人齐聚一堂，总监的席位却迟迟没人来坐。
艾尔海森就坐在书记官的座上，不高，却足够看清一切。毋需奇怪，卡维不在，那一班子设计师和工匠已经止不住窃窃私语了，来负责的贤者面子也有点挂不住，倒更衬得书记官神闲气定，大门却在此时兀地被人敲响。
“不好意思来迟了……”
卡维急匆匆推门而入时简直就是在他意料之中，在对视的那一刻，艾尔海森看见卡维满脸惊愕和意外，那口型大概想念他的名字的，到最后才作罢继续续完后半句。
“……一觉醒来我发现稿子不翼而飞，找了很久。”
话音刚落，卡维叹了口气，低头快步坐上自己的位置。有点懊恼，就算只画了几天也好像自己的孩子，丢了绝无不焦躁的意思，哪知道艾尔海森又突然冒了出来，丢人丢到学弟面前。
卡维思索还要做什么表示，就看见艾尔海森低头，从什么地方抽出了一沓眼熟的纸。
“我在走廊，捡到了某位出自教令院的天才所遗失的作品。”
慢悠悠的语调滚入耳，卡维不觉瞳孔紧缩，在认出来那是自己的设计稿时他大脑顷刻就当机了一刻。随手关门是好习惯，他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忘了关门，那丢失的可能就只剩下一个。
卡维差点就要站起来了，几乎是下意识脱口质问：“……再说一遍你从哪拿到的？”
艾尔海森却只是泰然自若交还手稿，又重复了一次：“走廊，会议因为你来迟延后了快一刻钟，我希望就算是大艺术家也需要看好时间。”
阴阳怪气给谁听呢，顶着身旁灼热目光说谢谢的时候卡维几乎是咬牙切齿，他对艾尔海森的印象登时直线下滑，这人好端端的发什么颠？
唯一让卡维安心的地方，就是稿子又回来了，分毫不差。只是等他费尽口舌讲述完大致设计，对材料提出请求时，一直埋头记录的艾尔海森“啪”一声放下笔。
“教令院所拨资金有限，我认为不妥。”
那么多人怎么就呛他一个？压抑的火气忽然噌噌往上，卡维不假思索抬眼怒视艾尔海森。
“我合理怀疑艾尔海森书记官在公报私仇。”
“怀疑不代表不需要证据。”
气氛一瞬间剑拔弩张，到最后还是贤者咳了一嗓子，两人不约而同低下头。
♬
结果一如艾尔海森预期，果真有人赶着自荐，几句话顶掉了总监的位置。至于卡维申请的材料……望着稿纸上清清楚楚记录的字符时艾尔海森眯了眯眼，偶尔自掏一下腰包似乎也不是不行。
找到卡维的时候，学长还在自己的房间里画稿。花窗下徘徊的彩色海洋汇聚成明艳的金红蓝三色，那人还坐在高脚凳上一笔一笔照着稿描画，低垂着眼，光影熠熠，地上散着的颜料罐凌乱却有序，他把自己也描得也好像画里的光景。
艾尔海森自然没有出声打扰，只是下意识静静把那一道昳丽的影收进眼。倒是卡维看过来的一眼就把牙咬得咯吱响，想拿笔扔他也硬生生收住了。
大概是心疼颜料，卡维又描了几笔终于恶狠狠投出了画笔：“教令院里你也敢这么干吗？！”
艾尔海森眼珠都不动一下，画笔原封不动递回了卡维的眼前：“我只在意结果。”
“你们知论派是谜语人扎堆吗，搞不懂你……”
“名气。”艾尔海森短短两字掐断了卡维的话头，“最后的名单上总监之外的都只是陪衬，人总是容易在捧到最高点被摔下来。”
“你就不能换个温和的方式吗，我还以为你是来找我刷脸。”
卡维漫不经心的抱怨倒让艾尔海森思考了片刻，有或无，他不需要承认，果断又把话题岔了回去。
“鼎鼎大名的妙论派之光卡维会在意这点名声？”
“别阴阳怪气的，丢死人了。”听得卡维耳根子一热，却实在没办法反驳，“倒也确实，谁爱当谁当，那我还想问问你到底是来干什么……”
“一般材料到了是不是应该请大设计师过目确认？”
那倒不假。卡维放下画笔，早被阴阳得耳朵起茧了，好像一拳打在棉花上，跟着艾尔海森走。
教令院对这次的工程好像很赶的意思，第一扇的设计稿确认后，一周出头的时间第一批的建材就已经送了过来，陈列堂中的石膏庞大，几乎挡住了所有日光，卡维不觉皱起了眉，他还有些不可置信。
“那谁，之前不是说经费有限？教令院瘦了也不至于抢银行吧。”
“算私账，最后从你工资里扣。”
“……你小子！”
就这不温不火的调调才叫人生气，卡维决定不再理会，把头一撇。
晨风呼呼流浪，十六扇窗口依然空荡，卡维实在忍不住想象建设好的那一刻。光是设计时，看见大堂的第一眼这样的想法就存在了，草神高举着手中的新叶，最中央的花窗投下的光也会聚拢在她的掌心，在分发给众人。
如此美丽，如此圣洁。
……届时艾尔海森也会被教令院拉过来凑数撑场子罢。卡维这时才发觉自己很难忽略某个人，传说，神话，教义，他实在摸不透对方会怎么看，心底却稍稍有些发软。
见鬼，他怎么忽然有点感激？
♬
墨笔总有断水的时候，大艺术家也有灵感枯竭的痛苦。
发现这件事姑且算个意外。艾尔海森原本只是受委托去圣堂取一份记录，好巧不巧，深夜时本该停工寂静的大殿却多了一抹灯火，等他走近了几步，那边才兀地跳出一个人。
“进……进贼了！！！”
卡维……？
艾尔海森几乎毫无犹豫就一个箭步走到了对方的面前。卡维目光一滞，看清是他登时赏了个白眼，自觉失了态似的跳远半步，装模作样打理衬衫掩饰尴尬，还清了清嗓。
“哟，你也来晒月亮？”
这晚没有月亮，半数的窗也被玻璃填满，隐隐约能从中窥见史诗的一隅，只有未来将塑起雕像之后的窗口依然空空荡荡。艾尔海森压根没有戳穿卡维的胡话，余光看见简易工作台上的画纸和酒壶，他忽然就不急着走了。
“哎呀你怎么还不走！”
眼见卡维急切过来推他，艾尔海森就地一杵丝毫不动：“你在这里晒月亮，我在这里散步，两者之间不存在冲突。”
卡维没辙，无言对他指指点点几番又回去画画了。艾尔海森跟过去，稿纸上只依稀画了一棵大树的雏形，不动声色道。
“你卡住了。”
“嗯，卡了，不会画了。”卡维也懒得掩饰了，破罐子破摔往地上一坐，放眼满地休眠的建筑辅助机器，忍不住感叹，“你不觉得他们太快了吗。”
“慢工出细活。”艾尔海森眼皮都不抬，“这不是很简单吗，于你而言，历史书随便翻个几页就行。”
“就是因为书上都这么说我才怀疑嘛，这段就是那个，说大慈树王和赤王的那段。”
不用详细描述，艾尔海森也知道卡维在想什么。世人都说赤土之王无度，带来灾难，最后被大慈树王所镇，须弥的史书如此描述，代代传唱。并非所有人都能理解经文里艰涩的文字，玻璃花窗就成了最好的载体，放在这里也足够气派，以此歌颂大慈树王的丰功伟绩。
艾尔海森开口，一针见血：“你想说不够客观。”
“……还是你们知论派的会用词。算了，确实，沙漠里我见过赤王的建筑，它们同样恢宏。”
“哦？说明你有点别的觉悟。”
“去去去，我这是精益求精。”
“那你应该去问因论派的人。”
卡维算是被艾尔海森堵得没话说了，恨恨望了人一眼回头继续苦修，哪知道艾尔海森又阴魂不散跟了上来。
“神明不知道自己的某个举动会成为史诗，对他们而言只是寻常事，真正记下来的终究只是人。或许发生的事于祂们而言只是湍急河流中投入一石，但有信徒见证，才会代代相传成为历史。”
很突兀，却很吸引人，卡维几乎立刻停住了脚侧耳听。那段话很长，长得让听众入神，让听众不敢插话。卡维一怔，看见艾尔海森停下来有点急，一时间忘了开口了，急中生智就忽然指指人嘴，然后拇指和另四指捏出说话的意思。
艾尔海森才继续往下：“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被描绘得水火不容的两位神明曾经是友人也不一定？”他说着顿了顿留了白，“但信徒无所谓，倘若胜利的是赤王，或许大慈树王也会被塑造成不堪的存在，所以……”
却见卡维好像魔怔了一样，对着空气出神，末了，他转身极快地拢起工作台上那一堆稿纸。
“我好了。”
艾尔海森还没来及开口就被卡维打断。
“明天见。”
卡维说着，手里的油灯已经化成了沉寂大堂里的一点星，只留下一串脚步声在回荡。余光转向，艾尔海森看见卡维的酒壶被忘在了工作台上。
明天再送过去吧。艾尔海森掂了掂酒壶，空的，他嘴角不觉浮起一抹笑。
可能是太激动了，艾尔海森第二天上门时才发觉卡维连门都忘了锁，敲门是礼节，关乎于安全问题还是有点无奈，推门的光景却让他呼吸一滞。
天光好漂亮。
稿纸满地，多多少少描着几笔绚烂的水彩，大艺术家躺在它们之中熟睡，睡在彩窗下。晨曦透过玻璃淌成泱泱的虹，顺着卡维的面庞流到颈窝，染上他半幅衣襟。他发顶的光晕却璀璨如钻，又好像他本来就在发光。
卡维那头金发凌乱，遮住了一只眼睛，人还无意识地翻动身子。艾尔海森停步片刻，实在忍不住伸手拈起理顺，却见卡维的眼睫动了动，一把挟住了他的手腕，就这么抱了好一会，突然张口咬下。
“唔……我靠……！艾尔海森你变态吧没事把手伸我嘴里干嘛啊！”
“？我还想问你究竟是怎么做到刚睡醒就抢了我的词。”
艾尔海森绷了绷，硬生生忍下了，他自觉面上没什么起伏。倒是卡维松口看清他手上的牙印，目光还有些迷迷瞪瞪，眼一垂，心疼得也快。
“疼，疼吗……你你你……别跟个木头一样不知道喊……”
“我没事，只是来赴约而已。”艾尔海森面不改色，“想补觉还有时间。”
“……行，那我就勉为其难带你去报工伤好了。”卡维伸了个懒腰，眼神又恢复到了刚睡醒的迷茫，语调懒懒，“昨晚画一晚上累死我了……你不高兴站那就蹲着吧，困。”
言罢卡维扑通倒下，顺手扯了张稿纸遮光，呼吸起伏平缓，大概又睡熟了。
艾尔海森放下酒壶正准备离开，目光就被画架上挂着的唯一图纸牢牢吸引，不觉走上前细看。
那是一棵树。
树大根深，通天达地，树冠之上与树根之间各自缠绕着一座城池。一边是雨林之中繁茂的苍翠之国，一边是屹立沙海上千年不倒的光辉文明。
♬
之后就是枯燥漫长的工期，石膏旁高高地搭起了木台，一天一天，从初见雏形到逐步细化，艾尔海森看得清楚。偶尔他会多待一会，听着卡维呼吸的起伏看书，头顶落下的石膏屑就像簌簌的雪，莫名一种微妙的和谐。
神殿里的每一场月落，都是他与卡维共度。
大艺术家属于一上头就废寝忘食的那一类，送饭就成了日常。艾尔海森拎着份烤肉卷刚在石雕下站定，一把刻刀登时从天而坠，当啷一声落在了空地上。卡维正探出半个脑袋看他，这会一脸没劲“切”了一声，眼皮一耷，又缩回去了。
“读教令院的年龄，却做着小孩子做的事情，你究竟是什么人。”艾尔海森拈着刃面往上送，习以为常，却有点好笑。两个多月，卡维天天都在憋着怎么报复他，可惜都不成。
“我是你学长！”上面的人立刻炸了，卡维还没到地就跳了下来，脸倒是红了大半，“你们当书记官的都那么闲吗？”
“你羡慕吗。”艾尔海森说着，把热乎的烤肉卷往人怀里一揣。
很奏效，卡维咬了两口才含含糊糊：“哎，我说真的，你是没别的工作了还是喜欢贴着我啊。”
说话时卡维好像还在生气，鼓着腮帮子慢慢嚼，却还瞪着一双漂亮的眼看他。那话是无心，却正中下怀，听得艾尔海森一怔，慢慢，慢慢，移开了目光。重新见面起就和卡维接触得越来越多，艾尔海森也不是没思考过为什么，他的学长永远闪烁，却不尖锐，好像雾霭弥漫的阔路上暖色的灯，站定了才会察觉，那是可以放下所有戒备的轻松。
只是艾尔海森一张嘴，不由自主：“嗯，我是来探监的。”
“？你们知论派教文字教符文就不教半点说话的艺术？”卡维一愣，恨不得现在就跳起来抽他，“我还是搞不懂你帮我干什么。”
不为什么，因为我想，因为你会上钩。
艾尔海森眼皮一掀，皮笑肉不笑：“以你的能力，很轻松就能出色地完成分析。”
“吊我是吧？！”话被堵的死死的，卡维悲哀一捂脸，顺手把眼睛遮住了不想看艾尔海森，那一抹翠色的羽毛笔和金发一起晃，好像炸毛的漂亮禽鸟，“你刚进教令院时根本不是这个样子啊，知论派导师害人不浅……”
只是看见艾尔海森平静无波的脸，卡维反而卡壳了，开口有点小尴尬：“哎，说起来，之前你想过我们会再见面吗？”
艾尔海森长出一口气：“意外又不意外，毕竟你是妙论派……”
“毕竟我是妙论派之光，一天天的嘴皮累不累。”卡维翻了个白眼，自顾自往坐到艾尔海森身旁，望向那十六扇窗时，眼神却多了些憧憬，“你觉得这间圣殿怎么样？”
那一刻，艾尔海森却看见了那双绯色瞳子里的光，然后才是空旷无人的大殿。十六花扇窗已然修缮完毕，大慈树王的诗篇也终于谱写连贯，纵使未读过经文也能看懂祂们的故事。
“你又不是没见过，那么多虔诚的人沉浸在痛苦里，每天祈祷，每天努力，依然陷在各自的泥潭里。
“我是真的很难忘掉，就算我帮助过他们，就算没有发生在我身上，我也会忍不住去感同身受，会不会有人来帮我。
“……须弥现在还没有一个可作为信仰的标志，因为能帮到这些人所以我才过来了。他们说等建成了就会有人来布道，来布施，人们进来祈求神灵的赐福，有这样的场所在，对信徒来说也是好事吧。”
那时午间的日头正好，斜斜地透过窗，却见卡维垂眸沉思，挑挑的眼尾却交替着浮起些许笑意与悲哀，他说话时背着光，轮廓便被勾起金红的线，有那么一瞬，那些环绕发间的光芒被衬得耀如冕冠，大慈大悲，翩似神临，他自己却浑然不觉。
艾尔海森就那么静静注视他，未曾打断，反倒是卡维干笑了一声，像在自嘲。
“好吧，我有私心，我只是想亲眼看见它创造出来，别的没了。但美丽的东西能让人心头愉悦也不假吧，就像你，更喜欢看一篇文笔通顺的文章还是一堆磕磕绊绊的字？”
艾尔海森定定神，语调也跟着放缓：“工人们见证了你的废寝忘食。”
“哈哈，因为不想让大家失望，更不想……”
更不想辜负世间的美丽。后半句卡维却说不出口了，莫名有些羞耻。
艾尔海森只轻轻应了一声，回忆却像涟漪，不由自主散开。说来，倒是他的学长和记忆里的印象一点没未变，感性又鲜活。早年兰巴德酒馆有个落魄学者，大抵是搞科研搞疯了经费也不足，失意常常来借酒消愁。别人都避之不及，说骗子的有，但也只是猜测，倒是卡维还肯和人家举杯共饮，甚至还借过去了一笔钱。
那段时间他和卡维关系还算近，清楚对方画了半个月的稿子才赚了点小钱，顺带提了一嘴，卡维却不以为然耸耸肩。
“你又不是不知道卡一半很难收场的……如果他真的需要，我拒绝了是不是就错过了一个救助别人的机会？”
语调神态，或许连本人都忘了，艾尔海森还得却记得很清楚。那会可怜卡维被骗了的人很多，但都只是在背后说说，没人真正施以援手，但谁都没想到最后被帮助的学者真的搞出了名堂来道谢，欠的不但一分不少的还了，那场面大得把卡维惊得躲了半个月。
那人是草神信徒，可那一瞬，在他口里，卡维却宛若神明。
那双明艳的赤眸却猛然靠近。
“艾尔海森……你笑什么？”
艾尔海森咳了一嗓子，捏着卡维的下颌把人掰回去：“……我想起了高兴的事，哦，你的饭凉了。”
♬
馋着卡维往回走的时候，已然月上中天。艾尔海森不太记得上次目睹卡维喝得大醉是什么时候了，洒在颈窝里微醺的热气和对方乱蹭的鼻尖，却太过真实。
雕像几近完工，玻璃花窗也只剩下半幅，想来卡维宅着喝闷酒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傍晚对方申请出门去兰巴德酒馆艾尔海森自然没有拦着。临走时卡维说着“快竣工了小小的放松一下也不成问题啦”，他点了个头就说自己迟点来。
来领醉鬼回家。
“今天回房间睡，把你的钥匙给我……”艾尔海森架着卡维一路往人住处走，却被卡维硬生生扭了个方向，醉后的人力气大得出奇，对方还低着头小声捅咕。
“……不要！明天还要干活……去，去神殿，路我都认得，你，你别想糊弄我啊。”
不跟醉鬼讲道理，艾尔海森最终还是选择了妥协。
圣殿沉寂，却被窗外月光照得一地银亮，神像一身柔和雪光，却也更显那张面目模糊，大约是还没来及细化。卡维挣了几下，艾尔海森就松了手。只见大艺术家立刻朝着自己的作品走去，仿佛被什么牵引，轻软的步伐踉跄，月下莫名像一支绮丽的舞。
随即卡维在底座上一坐，顺手放下一瓶酒，然后就拍着旁边的空位一个劲要艾尔海森坐过来。
隔着一只酒壶的距离刚好，艾尔海森没有犹豫。卡维就在旁边呆呆地望着他出神，又好像在审视，皱着眉，漂亮的眼凝成一双凉凉的血琥珀。
艾尔海森总觉得卡维有什么话想说，刚一坐定，一只手就贴了上来，重重地在他的膝头拍了两下，才往上一把揽住了他的肩。那张脸已然近在咫尺，卡维开口，混着酒气吐出来的还有一句没头没脑的话。
“你为什么要帮我？”
他说话时眼神迷离，却把音节都咬得字正腔圆。
“顺手为之。”
艾尔海森面不改色，叙述毫无起伏，仿佛不沾半分情绪，听得卡维皱眉，迟疑在原地，全然没注意艾尔海森加速的心跳，通通地往手心鼓动。
好半天才接着往下问。
“艾尔海森你……你说，你没道理帮我对不对……你是不是喜欢我？”
“我重复过理由，只是你没有听……”
“神像面前不说谎！那你敢不敢现在就拒绝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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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秘数字：⑥4⑤2②97
或者🧣@绀缡祝您身体健康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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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顿完卡维，艾尔海森赶在天亮前收拾完了神殿里的一片狼藉。房间里卡维仍在熟睡，一束光落到了鼻尖也浑然不觉。那张精致面庞依然漂亮，唇上那一小块结痂的血却莫名扎眼。艾尔海森眯了眯眼，开了一盒薄荷膏。
浅色的药沾在指上沁凉，他还没来及在人唇上匀开，一只手忽然抓住了他的腰带。
“啊——艾尔海森！！不是说早点喊我吗！我还没完工啊！”
昨天晚上折腾成那样，今天听着还挺有精神。
“你已经醒来了。”艾尔海森揶揄一声低头，轻轻拨掉卡维的手，被抓包了也不慌不忙，开口字言简意赅，“嘴。”
“这他妈还不是你啃的？”不说还好，一说卡维暴跳如雷，满脸嫌恶还往后缩了缩——牵扯到腰登时迸出细微一声脆响，人立刻哀嚎了一声歪倒在枕头上。这时候也才学乖了，往那一坐像个大爷，任由艾尔海森扳着下颌给他涂药。
拇指摩挲过卡维微张的唇时，艾尔海森却顿了一刻，莫名又和昨晚卡维凑近的面庞重叠。只字不提昨晚的事是心照不宣，反倒是他，闭眼一阵心魂震荡。
“磨磨蹭蹭的我自己来吧，你大书记官赶紧忙你自己的事去。”
卡维倒是一整个置身事外的样子，眉一皱还催上了，急着起来，上手捏着他的拇指想自己来。艾尔海森脸一沉，按下这不老实的脑袋，重新剜了一大块软膏往嘴唇上涂。
以至于等卡维回到工作场地，一路上都在嫌药苦，大艺术家不拘小节，似乎也没注意清理过的场地，再爬梯子时却没之前那样灵活了，脚底一滑差点摔下来。被艾尔海森眼疾手快一把接住，卡维愣愣地道了句谢，逃也似的爬回了工作的那一小块平台。
他探头出来，眼神一阵飘忽，结结巴巴问了一句遮掩心底局促：“你……你还不走？”
“我负责记录竣工的时间。”
卡维撇撇嘴，被堵得没话了，拾起工具重新开工。几个呼吸的间隙就忘了身边事，只顾着对神灵的面庞精雕细琢，也全然没有注意艾尔海森朝上投来的目光。
午后太阳正好，艾尔海森不觉屏住了呼吸。
那依然是他的学长。
卡维翘翘的眼尾在这时却莫名温柔，好像蕴着碎碎一把星，一张侧脸光洁。浅金发顶承载的光却晃出来一圈儿彩虹色的斑，辉光耀眼，有如冕冠，恍惚间那高高的木台也仿佛被映得和周遭背景融为一体，他好像被神灵托在掌心。
往上，往上，彩色的玻璃透着光，树拢苍翠，根怀沃土，它注视着须弥，注视着地上的生灵，一木一叶，一沙一铄。
此间永恒。
♬
……
♬en na cyurio re chyet♬
即使命运没有选中我
♬Was touwaka gaya presia accrroad ieeya♬
此刻请众神赐与希望
♬Nn num gagis knawa na lequera walalsye♬
就算知道世间该有善与恶
♬Was quel gagis preais accrroad ieeya whou wearequewie fogabe♬
我愿为祈求宽恕之人带来希望
……
艾尔海森赶到时，圣殿里唱诵的诗歌已然过半。这是圣殿竣工来的第一次礼拜，如今添置了座椅和书台才算真正完善，早前工期的末尾，就被教令院宣传了太久，也不知是顶着大慈树王之名还是小草神，云集的信徒居然挤了个座无虚席。
本就是被差遣来记录那些场面活的人，艾尔海森本能挑了个最后排的角落坐下，前排一览无余，满座都是垂首虔诚吟唱的城中百姓，私心却想去找寻那一抹金发，只可惜未能如愿以偿——肩头立刻被人从后面一拍。
“哇你可真会挑坐的，我差点没找着你。”说话时卡维生硬地压着嗓，神态莫名好笑，等看清了艾尔海森的表情，瞄了一眼台上站着的贤者，两边一比对，登时笑得尴尬，“他们这是换个地方办公开课？”
“神明说出的箴言一经人类的口舌往往会变味。”艾尔海森看他一眼，挤出一个空位示意人来坐，“你能看出来我是来凑数的。”
“巧了，我也是。”卡维笑了一嗓子，几步跨过来坐下，顿了顿，转头笔直盯着艾尔海森的脸，煞有介事，“我今天是来报复你的。”
“请便。”那眼神定定的，莫名认真。偏偏脑海里最先浮现以往卡维孩子气的报复，艾尔海森好整以暇往下等——衣领却兀地被人拽在了手里。他反应过来时只有眼前掠过的那一抹红，和唇上残留的温软触感。
罪魁祸首正一脸得意舔舔唇，只顾着左顾右盼，开口的调子却压得像是蚊子哼：“没人看见吧……艾尔海森……”
心在那一刻就乱了，望得艾尔海森眼底冒火，死死盯锁着卡维，眸光犀利恨不得把人吃抹干净，充作背景音的歌刚唱到后半段，他伸手钳住卡维的下颌重又把距离拉近，字字笃定。
“如你所见，没人看见。”
♬
遗憾是那之后他们便没再见面。论谁都有的私人空间罢了，艾尔海森倒不愁卡维不回来找他，知论派之光赶着忙新工程，两人的交流只剩下信件。一封归途的日期现在看也越来越近，偏偏卡在这时，他被教令院调走去追查一份罐装知识。
近期的事儿太多，从异国他乡来的旅行者到追着他的大风纪官，一样都不省心。不对劲还要从他回来时起草了一份艺术禁令开始，艾尔海森留了个心眼探听幕后事，却恰好赶上大巴扎那头过来的游行。
十三人团被压得节节败退，乌压压的人潮几近逼到了教令院，有听到些风声的学生偷偷告诉他是卫兵执法时把人伤了，那头早就冲突流血了几次，执法做到这个地步，这回根本挡不住愤怒的民众，拉他赶快去避风头。
艾尔海森却停下了脚步，他一眼就在人群最前瞥见了那张熟悉的面孔，不觉眼神一滞。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以这种方式看见卡维，人群的最前，晌午的日头正晒，一朵激昂的鲜红蔷薇。卡维伸手护着身后民众，只是朗声痛言。
“你们搭建的房屋，你们所穿的衣物，那些所谓凸显身份的花色，区分阶级的穿缀。”
“那些振奋人心的舞蹈，把人们情感联系在一起的诗歌，既然被人创造，既然已经存在，既然早已流传。”
“艺术凭什么就不是智慧？你们信奉神灵修建神殿，她是信徒，她跳起祭祀的舞，她为什么要被这样对待？”
目光移到后方被人搀扶着勉强站立的重伤的少女，那一刻，艾尔海森突然猜出来卡维见过了什么。
偏偏他的第一反应是庆幸，庆幸须弥还有这样的人。卡维，卡维学长，那才是烈放的须弥红蔷薇，闪烁的灵魂盖过天光，那一把鲜活的美丽最招眼。理性的思维早就自有一套运转方式，艾尔海森终于意识到了是什么在吸引他，但他终究没有那个能力。
惋惜莫过于那些人确确实实对不过稳坐幕后的人，大贤者闭门不出，明眼人都能嗅出来的冷处理。
游行的人久久没有结果，眼见快要退去，卡维的目光却与他在那一瞬交接。那汪明艳的红也僵硬了一刻，卡维的眼神变得太快，惊愕，了然，到最后才是急转直下的怒意，一眨眼的空隙，便犹如离弦之箭突破了重围。
那随着奔走而掀起的斗篷炫目有如暝彩鸟的双翼，艾尔海森忽然不想躲避，连退都不退，就定定地站在原地望着逼近的卡维，只把人每一刻的动作收进眼底就足够了。
鼻尖却忽然一阵钝痛。那一拳如约而至，不偏不倚落在了他的鼻头，艾尔海森整个人被冲击力带得往后一踉，抬头时卡维已然被两名紧跟而上的守卫架在了中间。
艾尔海森这时才察觉到鼻腔淌下的温热流体，黏过了人中微微发痒，他伸手抹过，血色登时在半边脸被染出了稀薄一层也不管不顾，心思全都套在了学长身上。
卡维被人拽着往后，却没有任何挣扎，只有一双眼平静地盯着他。殷殷的赤正和他手心里湿冷的血遥遥相映，灼灼刺目。
他是后来才见到了缩了一天的阿扎尔，对方还假惺惺关心起他的伤势，完事了才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不守规矩的人终将受到惩罚。
那几乎就是明示了。
他对卡维的担心自滋生起就开始随着日月而延长，教令院好像限死了他的一切，关于卡维的信息再也打探不到，只从几个风纪官口里听到碎片，说有个建筑师被人带到了草神信徒的聚集地关了几天。
那料到没几天，一封文字记录就递到了手里，交接的学者趾高气扬。
显然又是让他整理归档，艾尔海森照例翻开，第一行文字入眼时，眉梢已然拧了起来。他不难看出是教令院在试探，却又字字挠心。
只言片语的文字足够了，残阳，鲜血，木架，勾画出美神受难的牢笼。艾尔海森忽觉脑子嗡嗡作响，之前伤了的脆弱鼻腔又开始往下淌血，洇在了纸上就滴出一摊锈红，原来他和卡维的联系只剩下对方留给他的那一拳。
是杀鸡儆猴吗，因为揍他的那一拳实在牵强，记录看到末尾，却清清楚楚写着一个渎神。
犹如惊雷一道划过脑海。
回访神殿已然是深夜，艾尔海森只是为了去证实某个猜想。直到他从雕像的手里看见，纠缠的两个字母勾出了纤细叶脉，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捧在草神的手心。
那一刻他从未如此呼吸不稳，因为俗世的选择越过了理性便再无预判的余地，雕塑上几乎微不足道的小小一隅，那是他千算万算也不会料到的细枝末节。
如此大胆，如此不敬。
曾几何时他度过异乡的文献，雕塑家在神灵的雕塑上留下自己的名讳就是亵渎，所以受流放之刑，即便整个雕塑都出自他之手。
心脏好像被狠狠抓了一把，抽搐着往外淌着温热的血，悲喜的边界也跟着模糊，艾尔海森忽然能猜到卡维在想什么。她一手智慧，一手慈悲，合在一起便是降世的福泽，从中托起的一牙新叶。雕塑家说，我想把我们的名讳刻进叶脉。
即使大胆，即使不敬。
教令院不必给他定罪，只用把这件事揭露出来便足矣，虔诚的信徒自会宣判他的功过。
♬
卡维猝然从床上惊醒，一眼就望见了床对面坐着的艾尔海森。无意牵扯的四肢还微微发痛，双重惊吓之下，他愣愣坐在了原地，就听艾尔海森咳了一嗓子。
顺着那道目光望去，床边堆着几个装满的箱子，床头柜上一盘新鲜的萝卜杂蔬汤正往上飘着热气。
他实在难掩疑惑：“……这是？”
“你的行李。”手心还残存那头攥紧过的温度，艾尔海森的唇角不觉翘了些许弧度。他遗失的美丽也终于再见，从接卡维到家以来，已经过了三个日月。
“你之前的房子出了点事，现在已经不是你的资产了，不过现在，这是你的房间。”
话音刚落，他伸手递上一枚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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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哥鼻子被卡哥一拳打伤了，间歇流了三个月鼻血
卡子哥雕塑自己首字母和海哥的首字母，故事取于古希腊雅典娜神像雕塑者菲狄亚斯
彩蛋是美神受难
【GGAD ABO】Nirvana（二）
巴希达·巴沙特是个难搞的女人，从能够创作出《魔法史》便可见一斑。那本煌煌巨制长达数百页，厚得能砸死伏地蝠，估计除了霍格沃茨的优等生，没几个学生能真正读完。在阿丽安娜那次意外丧生后，盖勒特逃一般地回到欧洲大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的这位姑婆。
作为史学家，不知她是怎样评判我的？似乎没有听说她参与书写或修订1920年之后的《魔法史》版本。盖勒特抬起眼睛，假装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杯，“您好。”
“你这调皮的男孩，”巴希达的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家里人找你快找疯了——”
“哦，”盖勒特干巴巴地感叹，“听您这样说，我可真欣慰。我还以为他们早把我从家谱上抹去了呢。”
“你伯父可没你想的那...
巴希达·巴沙特是个难搞的女人，从能够创作出《魔法史》便可见一斑。那本煌煌巨制长达数百页，厚得能砸死伏地蝠，估计除了霍格沃茨的优等生，没几个学生能真正读完。在阿丽安娜那次意外丧生后，盖勒特逃一般地回到欧洲大陆，从此再也没见过他的这位姑婆。
作为史学家，不知她是怎样评判我的？似乎没有听说她参与书写或修订1920年之后的《魔法史》版本。盖勒特抬起眼睛，假装漫不经心地端起咖啡杯，“您好。”
“你这调皮的男孩，”巴希达的眼角的皱纹舒展开来，“你家里人找你快找疯了——”
“哦，”盖勒特干巴巴地感叹，“听您这样说，我可真欣慰。我还以为他们早把我从家谱上抹去了呢。”
“你伯父可没你想的那么小心眼，”巴希达坐到空椅子里，给自己要了杯红茶。她在英国待了太多年，早就习惯了英国式的生活，“任何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都会犯错，这个年纪，你们难以自控。好吧，我是见过能控制好情绪的男孩，可也就那么一个。”
“那一个”肯定意有所指，盖勒特选择无视，“我不会回去的。”
“——我亲爱的侄子给德姆斯特朗付了好大一笔钱，用于修缮塔楼。那间破教室修不好了，梅林，他们真该好好反思反思，肯定是地基出了毛病。让孩子们在摇摇欲坠的地基上奔跑绝不是个好主意。德姆斯特朗同意你下学期回去，说起来，有几名教授挺喜欢你，他们一致认为你是最聪明的学生。”
“谢谢，看在金子的份上，他们总算摸了摸良心。”
巴希达咧开嘴角，“你还是那么招人喜欢。”她伸出手臂，隔着桌子拍了几下盖勒特的头顶，“被开除挺没面子的，是不是？”
“也许吧。”盖勒特没有躲闪，任凭老妇人弄乱了他的金发。他心不在焉地切开红肠，琢磨如何脱身。
“——要我说，你也快十七岁了。不如早点定下来……结婚收收性子。”她独自絮絮叨叨，“看来打击是很大，嗯？以前你可是最讨厌别人摸你的头发。”
“我变了。”盖勒特推开盘子，在下面压上一枚银币，“姑婆，我不会回学校，也不会回家里。我想出去走走。”
“胡说八道，”巴沙特掏出手帕，“你能往哪去？如今到处不安全，老欧洲已经疯了。听说黑森林里满是狼人和吸血鬼，德国皇帝也拿他们没办法。他毕竟是个麻瓜！喏，擦擦你的嘴，绅士点儿，盖勒特，你也到年龄了。”
学文科容易不知所云——盖勒特·格林德沃尤其不喜欢文科出身的麻瓜，他们比普通的麻瓜还精神混乱。他抓住那块手帕，三、二、一，手帕忽然放出光芒，在他手中剧烈颤抖，他瞬间意识到上当了。
“一会儿见。”巴沙特摆摆手，微笑着说。
曾经纵横欧洲的黑魔王有一个最不想去的地方。他脸朝下趴在一堆软垫中，手中攥着那条绣着花纹的丝绸手帕。这里的空气让他窒息，盖勒特翻身坐起，小小的客厅和百多年前一模一样，塞满了书籍、报纸、靠垫和焚烧香料的呛人气味。木质方桌上点着几支小小的蜡烛，烛光摇曳，那股香气愈发浓郁。
“你住楼上。”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巴沙特出现在空气中，右手拎着她侄孙的行李箱，“哦，让我看看壁炉……很好，火烧得很旺，蛋糕就要做好了。”
“我讨厌这里。”盖勒特冷淡地说，扔掉那块手帕，“这里……我想吐。”
他当然要走。假如再多留一会儿，巴沙特就会请他给隔壁邻居送去坩埚蛋糕。而他就会端着一锅热气腾腾的黄油蛋糕敲开那扇油漆斑驳的小门，与邓布利多家红头发的长子会面。那之后他们会稍微聊聊天，从变形术开始——总是从变形术开始，伟大的阿不思·邓布利多，变形术专家。在格林德沃如日中天的时候，开设变形术专栏，除了解答那些愚蠢的问题——让茶杯长出足够结实的腿，毛线帽变成兔子——还提醒他们注意黑巫师的崛起。盖勒特读过那些报纸，他觉得无聊又可笑。
“那是香料，”巴沙特挥舞魔杖，让行李箱漂浮起来，“十个西可一盎司，非常昂贵。”
“听我说——”
“你必须留下。”
“没什么‘必须’，”那锅蛋糕即将出炉，盖勒特嗅到了香气，他提醒自己冷静，“好吧，我回大宅去，这样可以吗？”
“不行，我跟你伯父打过招呼了。”巴沙特说，“他觉得你‘出来走走’也不错。反正离开学还早。总之你必须留下，我不会放任一个分化期的小孩满街乱窜，你可不知道会遇到怎样的诱惑，我亲爱的。”
巴沙特的话出现了奇怪的单词，“分化期”，盖勒特从未听说过。但他没心思去询问和思考，时钟的指针即将重合，十二点，坩埚蛋糕会变得金黄蓬松。就在他掏出魔杖的前一刻，客厅里突然冒出来两名不速之客，盖勒特下意识将魔杖对准其中一人的鼻子，“昏——”
“停下，”巴沙特尖叫，“他们是邻居家的孩子！”
魔咒被吞了回去，盖勒特连着后退几步。金发的女孩好奇地盯着他的眼睛，“快看，阿不福思，他两只眼睛不一个颜色。”
“是有点儿诡异。”十五岁的阿不福思又瘦又高，红发乱七八糟，他不怎么好奇，但傲慢，充满攻击性，“阿丽安娜，离他远点儿。”
“你们等不及了，是吗？”巴沙特喜气洋洋，“快坐下，蛋糕马上就要出锅了。我还熬了新鲜的黄梅果酱。”
“太棒了！”阿丽安娜欢呼，踮起脚转了几个圈，“是阿不思最喜欢的果酱！——您放了很多糖吗？”
“当然，当然。”巴沙特把小女孩按进沙发里。时钟“当当”轰鸣，时针与分针合二为一，壁炉中的火焰忽然变成碧绿色，几秒钟后，十八岁的阿不思·邓布利多从火苗中迈出一条腿，一种醉人甜香旋即充斥了整间客厅。
“大家好——”他温和地打着招呼，拍拍袍子边缘的煤灰，“哦，蛋糕。”
“还有黄梅果酱！”阿丽安娜跳起来扑进他的怀里，“你最喜欢的！”
“真不错。”阿不思笑着说，一双锐利的蓝眼睛在眼镜后闪闪发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