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无尽火域的雪
全文7k,一发完
关于火火可劲作,差点把自己作没了的故事——好吧,是最终战火火梅开二度,自燃本源之后的故事。忠实小粉丝牧尘友情出场,并且表示自己不是来打酱油的。西天战皇特邀出场,拿到小丑剧本闹了半天别扭。无尽火域众人揣手手,笑吟吟,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无CP,亲情向。
小学生文笔,慎入!
正文↓
牧尘抬起手,飘舞的雪花静静落于温热的掌心,青年一袭白衫下深蓝色内衬若隐若现,头发被高高束在脑后,透露着清爽干练,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不失温文尔雅。
“原来无尽火域也会落雪。”
青年喃喃自语,只有雪花纷飞无声回应。大千世界...
全文7k,一发完
关于火火可劲作,差点把自己作没了的故事——好吧,是最终战火火梅开二度,自燃本源之后的故事。忠实小粉丝牧尘友情出场,并且表示自己不是来打酱油的。西天战皇特邀出场,拿到小丑剧本闹了半天别扭。无尽火域众人揣手手,笑吟吟,我们就是相亲相爱的大家庭~
无CP,亲情向。
小学生文笔,慎入!
正文↓
牧尘抬起手,飘舞的雪花静静落于温热的掌心,青年一袭白衫下深蓝色内衬若隐若现,头发被高高束在脑后,透露着清爽干练,眉目俊朗,举手投足间不失温文尔雅。
“原来无尽火域也会落雪。”
青年喃喃自语,只有雪花纷飞无声回应。大千世界无奇不有,无尽火域自炎帝创建之前几乎从未有人涉足,其中玄妙或许只有那创始人勘破一二。放眼前方繁华城市,万家灯火绵延千里,宛若银河跌入凡间,更灿烂辉煌,也更有烟火味。形如莲花的建筑恢弘大气屹立其中,主阁流光溢彩,其余二十二阁分别由二十二异火子火点亮,吸引无数强者和炼药师登门拜访。
一座年轻的城市正用生生不息的灯火,夜以继日地书写今天的历史。无论到来几次,他都心生敬畏。
只是此次前来,明显感受到异火的力量变弱了,牧尘眼神暗了暗。
一年前大千浩劫,天邪神完全破开封印以更狂暴的力量卷土重来,炎帝祭出本源之火,彻底将其炼化,天邪神魂飞破灭,再无重来可能。
那天也是个雪天,安静而又冰冷,胜利破开浓云,久违的阳光下,风雪在废墟上结痂。雪花落在炎帝浸了血的肩头,冰清玉洁融为一片妖冶红艳。炎帝无力靠在他的肩头,气息微弱,眉头紧蹙,额间的鎏金火印黯淡无光几尽消失。一旁武祖握紧了拳头,什么话也没说,但牧尘知道他们所想一致。
“这种事又不是没干过,我有分寸。”
炎帝费力睁开眼睛,原本清亮的瞳孔此时一片混沌。后者眉眼轻弯,嘴角挑到平日里的弧度,如往常一样,笑盈盈的,风轻云淡。
他突然觉得自己离前辈好远。
轻抚手上的空间戒指,里面是他多年珍藏的天灵地宝,其中物品无一不是举间罕见,只是这些也比不上当年一颗九品玄丹,也比不上炎帝的恩情!此时他已完全掌握主宰之力,参透颇多,加上自己九幽火,或许对其恢复能帮上一二。
清幽安静的丹房只听得雪和棋子落下的声音,棋声时而错落有致,时而停滞半响,空气中弥漫着药材的清香,窗外雪花纷飞,几只丹兽横七竖八的躺在棋盘边。
“阿嚏!”一声喷嚏突兀的响起,昏昏欲睡的丹兽穆然抬起脑袋,很快被一只节骨分明的大手安抚的摸了摸脑袋,它亲昵的蹭蹭,爬到黑衣的腿上打了个滚,伸伸懒腰
一边的白衣男子正欲落子,闻声眉头一皱,抬头道,“可有是有何不适?”
“无碍,”黑衣笑道,晃了晃有些困乏的脑袋,抬起明亮眼眸弯起眼角,“一骂二想,指不定是谁在说我坏话。”
“哼,谁敢说你的坏话啊。”白衣冷笑一声,语气颇有些不屑。
闻言心知老师所想,萧炎好笑道,“老师您也太小气了,都过去两年了还要阴阳我。”
“我就是平日里太过纵着你了,”药尘执棋,一子落,玄阵成,黑子已成困兽,再无活口,棋局毕。“说到底也是为师的失职,当年只顾着教你如何变强,却没告诉你怎样爱惜自己。”
他见证着雏鹰羽翼丰满,他们跨过山川河流,穿越茫茫沙漠,走过喧嚣街道,闯过静谧洞府......少年一个劲的向前走,以至于把他也远远甩在身后。只是这世间着实残酷,哪怕倾尽一生去追求力量,顶天立地,最终也握不住自己的命运。
“我靠,我没看到这步!”
萧炎浑然没有炎帝该有的仪态,拿起老师刚刚落下的白子,用自己的黑棋补上,眼中三分狡黠,笑道,“这不有老师你疼我吗。”
“少贫,”药尘无奈摇摇头,下棋本想教他修身养性,谁知下棋本事没长,耍赖倒是越得心应手了,“今天药吃了吗?手腕递过来,我看看你这几日恢复的怎么样了。”
萧炎讪讪摸了摸鼻子,说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前几日他灵光一闪,没忍住开了炉........只是没想到融丹到一半灵气突然停滞,丹炉开始不受控制,几乎是在炸炉的瞬间,几道身影顷刻而至,皆是杀气腾腾,似乎是想看看是哪来的狂徒敢如此放肆,擅闯丹房,扰炎帝清幽!待站定四下望去,只看到炸翻在地的鼎,和惨兮兮半跪在地上,头发稍显凌乱,嘴里鼓着丹药还没来得及咽下的“狂徒”
——几人的怒气竟不减反增
说实在他还是有些心虚的,自己的情况他自己当然清楚,今日平白无故的头疼,发冷,一定有些问题,好在还未抬手,丹房的大门便被推开,一位娇俏的少女踏门而入。
外面的雪势似乎大了些,雪花随风长驱直入,又很快被隔绝在外,落在地上留下点点水渍。
“你这丫头,平日里如何也不肯好好炼丹,今日怎么跑来丹房了?”萧炎饶有兴味的看着有些气鼓鼓的萧潇,开口打趣道。
“我才不是来炼丹的,是西天战皇来了。”提到这个名字,少女忍不住跺了一脚,“说有要事相谈,指名道姓要见你!”
两位长者相视一望,西天战皇这是前来无尽火域,所欲所求,两者心下了然。
西天战皇在大厅侯着,这里透露着古朴暗红的色调,温暖且不失端庄。战皇轻蔑四周,对这类不伦不类的风格嗤之以鼻,与他西天战殿的金碧辉煌比起来,这里黯然失色。
要说唯一瞧得上眼的,便是一旁坐着的美人,无尽火域主母美杜莎,妖艳绝伦,一颦一笑皆勾人心弦,那怕他阅尽无数佳丽,也为其妩媚心头一颤。
后者则神情淡漠,慵懒的坐在座椅上,眼神不失凌厉。这份冷漠在黑衣出现时,转而在眼底揉碎成温柔,又在眼角晕染开来。
“战皇远道而来,有失远迎,还望担待。”来者朗声道,又转而向一旁的女子,知道她不喜战皇为人,温和一笑,“彩鳞,去忙你的吧,这里有我和老师。”
彩鳞闻言起身,背对着战皇,一模担心之色滑过,悉数落入黑衣眼里。萧炎给了他一个安心的微笑,欠身落座。
“既然如此,无尽火域事务繁多,我就现行告退了。”
不巧碰上战皇有些不舍的眼神,彩鳞剜了他一眼,和萧潇一同向外走去。
“雪势变大了。”她抬手接住纷飞的雪花,一吐一吸间,口中呵出雾气,又很快消散在空
中,想来今日的天气是极冷的。
“可不是嘛,老爹说这北极本就是极寒之地,本应积雪覆盖,却因地下火元素格外强横,这雪落了融,融了落,根本堆积不起来。”萧潇挽住彩鳞的胳膊,步伐轻快,“老爹今天还没吃饭呢,咱们去厨房看看今天做了什么。”
“你就是想偷吃吧?”彩鳞好笑道,但是由着萧潇引路,想起萧炎半年前出关时,在大家关切的眼神中,挤出一句
“好饿。”
如今想来,还是好笑。至于那西天战皇,她是毫不担心的。就当年萧炎伶牙俐齿,买个药材也能摆出舌战群儒的架势,倘若真吵起来,十个战皇怕是也说不过他,何况他那老师也在,这老头,可是宠徒弟宠的紧。
“炎帝舍生取义,造福我大千万世,在下甚是钦佩。”战皇坐着先行一礼,陪着笑打量起炎帝上下,欣喜于却如传闻所说,气息全无,俨然沦落成普通人。
“战皇说笑了,我只不过在林兄和牧尘小友的封印中添了把火,锦上添花而已。”对方肆意的目光,炎帝尽收眼底,心生好笑,坦然坐着并不在意。
“此番前来是想要商讨无尽火域与西天界的合作关系。”战皇换了副面孔,周身略显严肃,心中的算盘却打的噼啪响,“天邪神已死,域外魔族溃不成军,对我等已无威胁。此前无尽火域与我西天大陆一直有贸易往来,其中以疗伤类丹药为主,如今天下太平........”
要说与炎帝毫无过节,是可能的。炎帝这人表面上随和,平易近人,暗地里是个实打实的老狐狸。尽管他们只见过几次,自己不仅一点便宜没在他手上捞到,反而赔了不少。其他尚且不谈,若不是他炎帝横插一脚,想来那牧尘也不会有今日风光。
炎帝的声音很快把他从愤懑中拉回来,“战皇想我用提升实力类的丹药替换治疗类,”
他顿了顿,不知是因为头昏脑涨的原因,他觉得自己有些听错了,不确定的问,“还想要火灵丹的三程成药性配比?”
“这火灵丹乃提升火属性灵气,增强对火焰控制的灵药,战皇此番,怕不是强人所难?”
一道声音从虚空中传来,很快白蓝相间的挺拔身影从空间裂隙中踱步而出。来者面带歉意,双手抱拳,毕恭毕敬的向炎帝,药圣行了个礼,“不请自来,还望前辈海涵。”
本想按部就班,登门拜访,不料主宰境耳听八方,这西天战皇想要如此重要的丹方,着实过分,不过是仗着无尽火域现在势弱,前来欺负人罢了,一怒之下当即撕裂虚空。
“你这小子,还真是把无尽火域当自己家了,来去自由。”战皇不屑道。
“牧尘小友乃无尽火域贵客,与萧潇,萧霖又是生死之交,自然随时欢迎。”炎帝笑道,眼神示意牧尘落座即可,并没有被冒犯到的愠怒。
“如今炎帝元气大损,无尽火域势弱,虽说武祖和牧尊有意偏袒,但几地相隔甚远,只怕有心无力。”战皇并不理会方才的小插曲,自顾着说,“除了向你们提供灵器和方舟,我西天大陆会全力保护无尽火域太平。”
不待牧尘开口,炎帝便率先道,“战皇真是年龄大了忘性也大了,前道魔族溃散天下太平,现又言庇护我无尽火域?”
牧尘心生敬畏,自嘲轻视炎帝之威,哪怕此刻气息虚浮,也给人一种君临天下之感,再望帝师,只无奈笑笑,举起茶杯轻抿一口。
整个大殿升腾起各色火焰,屋内温度陡然升高,一道无形的威压让身在主宰境的牧尘都运气灵力抵抗,更别提尚在天至尊的西天战皇!后者脸色并不好看,仔细看似乎咬紧了后槽牙。有些火焰有灵智一般,竟发出轰鸣,好在除了炎帝无人听懂,他果断忽视了虚无的骂骂咧咧,净莲等一众异火的唠唠叨叨,只一抬手,屋内的绚烂汇聚一处,缤纷的火焰散发着极高的温度,连空间都有些扭曲,实力较低者碰之便灰飞烟灭,只是看向那簇绚烂,灵魂也会被灼伤。
火焰很快消散开来
西天战皇松了口气,终于抬起了头。
好像传言是假的,无尽火域底蕴雄厚,炎帝现在的模样似乎只是表现,帝炎生生不息,声势浩大
“无尽火域不劳战皇费心,我自会守护。”
一道清亮的女声响起,大厅之门缓缓打开,女子一身翠色裙摆随风飘动,墨发如瀑,仪态万千。“战皇今日前来,有失远迎。”
战皇眼前一亮,心中感慨炎帝真是福艳不小,待感受到来者身上散发出圣品天至尊的威压,面色一沉,抬手道贺,“恭喜阁下突破圣品天至尊大关,无尽火域前途不可限量。”
古薰儿随意坐下,也抱拳道谢,“侥幸罢了,与战皇相比还差的远呢。”
也不知这妮子境界巩固好了没有,估计是刚才他动用帝炎时的能量波动惊扰到了她,知他心中所想,古薰儿朝他眨眨眼睛,明眸中透着股机灵劲,想必是成功了。方才安下心来,言归正传,“九品丹方乃我与老师一同创作,想要的话,也要问过老师的意见。”
战皇对自己贸然前来颇为恼火,且不说炎帝余威尚在,这主事的似乎也并不是炎帝,起初听闻无尽火域两位主母威名远扬,精明能干,他嗤之以鼻,想趁炎帝虚弱,来讨点好处,今日看来,俩女气度不凡,传言非虚,是自己偏执了。
药尘接过徒弟的话茬,爽朗一笑,“战皇莫怪,我这徒弟一根筋,什么事偏要依着老师的态度。”
“前辈如此尊师重道,是帝师谦虚了。”一旁乐的看好戏的牧尘事实加了个彩虹屁,颇有些小人得志的看着面色愈发不好的西天战皇。
“这火灵丹乃九品丹方,光丹药便是无价之宝,何况这丹方是我徒儿翻阅无数典籍,熬了数夜才完成,战皇开口便要,怕是要再三估量。”
炎帝心中一暖,轻咳一声,“我自知战皇心怀大义,想借丹方‘促大千世界丹药共荣’,只是不谙炼药界规矩,才被迫拉下面子出此下策。”
“而那升境丹比寻常丹药炼制更为繁琐,所需材料也更珍贵,有几味药材为西天大陆所特有.......”
既然势力也秀了,威压也露了,台阶也给了,战皇满口应下,也不多做停留,将后续手续交由下人,自己留下句“西天事务繁多”,便先行告退,行在路上,只觉这无尽火域的雪也柔中藏刀,轻飘飘落在脸上,冰的生疼。
事务已了,萧炎起身,登时头晕脑花,身形一个趔趄,险些碰倒桌上的茶水,离的最近的牧尘眼疾手快,一把扶住,只觉的人浑身发烫,再探脉搏,心率极快。
如此奇怪的脉象他是第一次见,像是中了什么奇毒,一旁帝师也凝神探脉,眉头紧锁,回想起西天战皇不做停留,匆匆离去的样子,双拳紧握,咬牙切齿道,“我去把那西天战皇请回来。”
倒是炎帝噗嗤笑了出来,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生怕他一个眨眼间变冲出去,“想什么呢,深仇大恨的。”
眼珠子咕噜一转,更是笑声朗朗,“牧尘小友,这次倒是吃了养尊处优的亏了。”
一旁古薰儿虽说也面色担忧,听闻这话,她本就聪慧,也咯咯笑起来,“观这神情,怕不是以为那西天战皇给你下了毒!”
牧尘挠了挠头,感情自己冤枉战皇了?
帝师收回手,不轻不重在炎帝脑袋上拍了一下,“昨天跑到寒潭钓了半天的鱼,我不去喊,你也不知道回来。”
“给你的药估计你也没吃,难怪方才要探你脉时磨叽半天不递手!”
“今日下雪,你就穿这身,手也冰凉,赶紧给我披上!”
说罢,翻手从纳戒取出一件黑色的加绒斗篷。
看到帝师一口气说出这么话,和一声不吭乖乖披上斗篷的炎帝,牧尘心里是有些震惊的,一向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前辈还有被当成小孩批评,毫无还嘴之力的时候。以至于看到帝师转头望向自己,后背登时冒出一股冷汗,情急之下连忙道,“我穿这么少不冷的,我有灵气护体......”
“哈哈哈哈哈哈哈,小家伙你误会了,我只是想问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牧尘一时面色通红,今天真是丢人丢大了!旋即又正色道,“心系前辈伤势,前些时候被府中事务耽搁了,今日特意前来拜访。”
说罢恭敬行礼,轻触纳戒,各类匣子玉拼瓶整齐堆放排列,赫然出现在大厅之中,无一不透露出浓郁的天地力量,“备此薄礼,不成敬意。”
“这万年地黄精,天火灵芝,龙血草......哪个不是无价之宝?”凭借炼药师敏锐的感知力,不用打开匣子便知道里面所纳何物。
“牧尘小友,心意我领了,只是这些药材极为珍贵,你还是收起来吧。”
牧尘摇了摇头,再鞠一躬,“晚辈能有今日造化,绝对离不开前辈的帮助。大千能有今日安宁,也绝对离不开前辈舍生取义。”
“这些只不过是身外之物,全都比不上前辈您的早日恢复。”
炎帝眉毛一挑,没想到自己身价这么高,着实有些被牧尘逗乐了。“不过是想保护身后的人罢了,既然话说到这份上了,礼我也便收了。”
翻手一个玉瓶出现在掌心,抬手一抛稳稳落入牧尘手中,“以前闲来无事炼的糖豆,送颗给你尝尝。”
牧尘并未推脱,收起玉瓶,私心他是有的。早就听闻炎帝的炼药术出神入化,作为炎帝头号粉丝,自己收到消息,曾暗地里披着马甲去拍卖会,想买来一颗做纪念。结果在疯狂抬高的价格面前,自己的私房钱竟也买不到!在挪用公款和忍气吞声之间,他还没抉择好就被锤音砸醒,回过神来才发现被别人捷足先登了!
“实不相瞒,今日前来还有一事。”牧尘召出九幽火凝与指尖,看到炎帝眼神一亮,心中有了几分底气,“这是上古之火,名唤九幽,随我突破主宰,明显感受到它也进一步强化,不知对前辈恢复有没有帮助?”
炎帝嘴角噙着笑,摇摇头,“有劳牧尘小友费心了,帝炎虽说可以容纳万火,但本源温养靠的是燃烧灵气滋补,再来一道烈火我这身体可遭不住。”
察觉到牧尘明显失落的表情,几人觉得甚为好笑,活像只落水小狗,竟带着点委屈巴巴。
不想扫了这小家伙的兴,炎帝要了簇子火,用来点缀大厅,此火不灭,无尽火域与牧府的友谊便也长存。
知道炎帝精神不济,现在也是强撑着同他打趣,牧尘也不多叨扰,直言府中还有事务,抱拳告别。三人回礼,目送人离去,才动身往别处走去。
风雪渐缓,萧炎一行人有说有笑穿过庭廊院落,很快一袭红衣风风火火相迎,嗔怪几人浪费了太多时间。步入屋舍,各色菜肴已摆满餐桌,屋内暖意洋洋,萧霖接过父亲的斗篷,迫不及待地诉说今日练功的突破,眼中似闪着星光。彩鳞朝他轻点一下头,一家人随意围着圆桌落座,如无尽火域千万家庭一般,在这平凡的每一天举杯欢言。
“唉,以前这个时候老爹都会把爷爷他们接来......这两年咱们音讯全无,他们估计着急坏了。”萧潇托腮出神的看着落雪,语气中满是思念,但没半分责怪。
“我会努力变强的!不能什么事都让爹担着!”许是喝了酒的缘故,萧霖眼角微红,朗声宣誓。
“嘘!”薰儿做了禁声的手势,杏眼一弯,目光瞥向一旁。
萧炎已经倚着木椅熟睡过去,也只有在他们身边,他才会毫无芥蒂的这般放松。几人连忙住嘴,上下打量着无尽火域主心骨,越发觉得近几年人瘦的厉害,心里不太是滋味。
薰儿起身,轻将手背至于人额头,摇摇头,烧的厉害。
“这般小心翼翼可不像你的作风。”萧炎睁开明眸,笑意攀上眼角。
“萧炎哥哥又打趣我,”薰儿作势在他额间轻轻一弹,转而换了份担心的语气,“你向来不好好珍惜自己,先是前几日炸炉筋脉受损,今日又寒气入体,这么大了还是让人担心。”
这话看起来关心,实则满是揶揄,萧炎暗笑这妮子的话术愈发刁钻,迎上大家略显鄙夷的目光,尴尬一笑
“下次不会了。”
——END
火火:我发四,再也不会了!
众人:我信你个大头鬼
后话:
说是钓鱼,其实给足了徒弟面子。这不省心的小东西拿前些日子炼坏的二品丹药做饵,自己赶到时倒霉徒弟已经连人带杆被“鱼”拽到湖里,着实在分不清谁钓谁。
那日炸炉,狼狈的身影与两年前,百年前几近重叠,无数后怕悲愤涌上心头。在仙品天至尊停滞已久的古薰儿当场冲破壁障,跨身圣品天至尊。调息几日刚刚出关,就感应到大殿帝炎之威,不敢耽搁片刻,迅速前去一探究竟——原来是萧炎哥哥在装b,那没事了。在门口侯着,随时准备给人撑腰。
西天战皇飞在路上,突然觉得后背一凉,转身望去,看到的是冰火两仪的无尽火域,这也是那里每年冬日的奇观。
回到牧府的牧尘狠狠拿着玉瓶向洛璃等人炫耀一圈,看起来像个便宜粉丝,惹得众人嫌弃。喜滋滋打开前辈送的丹药,登时药香浓郁,沁人心脾,浮在手中的,竟是西天战皇心心念念的九品丹药——火灵丹!
碎碎念念:
其实一开始完全就是想写发烧炎帝,团宠日常的,结果起名字的时候加了个特别明显意象“雪”,全文莫名其妙的被带偏了。这个版本是被修改了四次的版本,谁能想到原设定是尘炎哈哈哈哈哈哈。
就意象而言写的乱七八糟,如果有还在上初中和高中的朋友,语文做到这类题目时一定要好好体悟,我现在好后悔当时做阅读理解时不用心体会,现在提笔捉襟见肘。
憋了一个星期才憋完,还好每天被搭子催更,也是不辱使命啊,就是内容不尽人意5555,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写什么,有点流水账的感觉,但还是厚着脸皮发出来了,还望大家点评,不玻璃心,写文之路任重道远,要好好努力!!
接上文,晏无师醋了。。
晨光漫过窗棂时,沈峤被压得呼吸微窒,半梦半醒间抬手去推,掌心触及的却是温热肌理。睁眼便见晏无师单手支颐,大半个身子斜倚在他身上,玄色寝衣半敞,一缕白发正垂在他锁骨处。昨夜这人还因暗伤发作昏沉呓语,此刻眼底流转的缱绻竟似换了个人。
"阿晏?"沈峤下意识唤了声。
那抹温存转瞬即逝。
"沈掌教真是好眼力。"晏无师指尖掠过他颈侧,力道重得要在玉白肌肤上碾出红痕,"可惜本座没空陪你演伉俪情深的戏码。"他拂袖起身时带翻锦被,冷风灌得沈峤喉间发痒,暗自懊恼。
晨光漫过窗棂时,沈峤被压得呼吸微窒,半梦半醒间抬手去推,掌心触及的却是温热肌理。睁眼便见晏无师单手支颐,大半个身子斜倚在他身上,玄色寝衣半敞,一缕白发正垂在他锁骨处。昨夜这人还因暗伤发作昏沉呓语,此刻眼底流转的缱绻竟似换了个人。
"阿晏?"沈峤下意识唤了声。
那抹温存转瞬即逝。
"沈掌教真是好眼力。"晏无师指尖掠过他颈侧,力道重得要在玉白肌肤上碾出红痕,"可惜本座没空陪你演伉俪情深的戏码。"他拂袖起身时带翻锦被,冷风灌得沈峤喉间发痒,暗自懊恼。
向阳而生(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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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尘一睁眼,便是看到赤红着双眼的萧炎,徒手抓着云韵的长剑,鲜血从紧紧贴着利刃的手掌中不断滴落的场景。
本柔顺发亮的乌发沾染了血垢,变得了无生机,杂乱不堪,身上更是深深浅浅伤痕无数,不断有鲜血渗出,浸在黑色长衣中。少年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与痛苦,整个人仿佛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杀神。
怎么回事?
药尘以为自己又做了那个噩梦。当时,鹜护法抽出了云山的灵魂,手握斗宗强者的灵魂自爆能量,以魂抗魂,药尘终是不敌。邪恶的吞噬力量如同黑色的污泥一般染在后者愈发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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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尘一睁眼,便是看到赤红着双眼的萧炎,徒手抓着云韵的长剑,鲜血从紧紧贴着利刃的手掌中不断滴落的场景。
本柔顺发亮的乌发沾染了血垢,变得了无生机,杂乱不堪,身上更是深深浅浅伤痕无数,不断有鲜血渗出,浸在黑色长衣中。少年眼里满是凌厉的杀意与痛苦,整个人仿佛一尊从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杀神。
怎么回事?
药尘以为自己又做了那个噩梦。当时,鹜护法抽出了云山的灵魂,手握斗宗强者的灵魂自爆能量,以魂抗魂,药尘终是不敌。邪恶的吞噬力量如同黑色的污泥一般染在后者愈发透明的灵魂体上,仿佛置于沼泽之中,无法脱身。拼尽全力将骨灵冷火和讯息传入萧炎脑识中后,药尘便彻底失去了对外界、对萧炎的感知。
“……你早已不再是当年那个需要老师随时陪伴在身边的小男孩了……我对你一直,很满意……”
最后一眼看到的,是他的徒儿那让人心碎的眼神。
仿佛天地山河此刻在他面前崩塌了。
“小炎子!”
药尘大脑霎时空白,猛踏虚空,想要来到萧炎身边,拥他入怀,如同抚慰夜里害怕雷雨的幼儿入睡一般,轻轻揉开本不属于少年的阴霾。
但是,冲至半空的药尘却突然仿佛与一股极强的力量对撞,刹那间,口吐鲜血。首当其冲的右手此刻更是骨头都被震碎了。
药尘眼里一片骇然,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那,似乎什么都没有的虚空。缓缓伸手探去,摸到一股无形而不可动摇的墙。现在的他可是斗圣。是怎样的力量,可以构建出这样一个隔绝空间,让他毫无察觉,并且轻而易举地就化解了斗圣的力量,甚至激不起一丝能量波动?
构建此空间隔界的人修为远在他之上,甚至是炎帝,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并且,身体负伤的火辣痛楚告诉他,这不是一个梦。
暂时奈何不了面前的阻离墙,而远处的局势又是紧急万分。药尘冷静下来,凝聚斗气,尝试传音,吸引萧炎的注意。
此时云山身死,鹜护法离去,有美杜莎、冰皇等人以及加码帝国的势力支持在,萧炎已经安全了。只是,他知道,自己被捕一事对萧炎的打击有多大。后来,他成功被救出,萧炎却因为生挨摘星老鬼全力一击而陷入沉睡。期间,他从萧炎的朋友们口中得知了在自己缺席的五年里萧炎的经历。紫妍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向药尘描述他被鹜护法抓住后的混乱局势。
她说,这是她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萧炎。仿佛失去了生机,呆呆地愣在原地,攻击都不会躲了。
她说,以前在内院,一直觉得萧炎温温和和,遇到争端,也是平静解决,认输了的敌人不会在萧炎的手下再受到任何一点攻击。但是当时那架势,她真以为萧炎要把这宗门上下数万人全部屠杀,再放一个火莲将这座山林夷为平地了。
紫妍说这些的时候,药尘只是侧目,脸上还是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风闲还是注意到了药尘紧咬的牙关,佯装平静的外表下,自责与担忧的情绪暗潮涌动。
“他没这样干。人也活蹦乱跳一路成长到现在……噢,虽然现在暂时不太能跳,但也只是时间恢复问题。”
风闲其实也是第一次听这样充满着细节的萧炎的过往。虽然小太古虚龙还没讲下去,但他能猜到萧炎后续的作为。这个少年总是挂着和熙的笑容,如沐春风,手段果断、绝不拖泥带水、也不留有后患,但是也仅限于此,点到即止。他的双眼还是明亮的,没有被鲜血脏了身子。
药尘也知道。但为人师者,人活一千年,长忧九百九十九。他不是心软之人。要在这片弱肉强食、实力至上的大陆上立足,寡断之人早已沦为他人的刀下亡魂。他心知萧炎身负灭族之仇,消瘦的身板却要支撑起整个落难的萧家,此时更是被他这个师傅又添了一把柴火。他还是担心,本是明媚的少年,成为曾经自我厌恶的存在。
你生而有翼,不要让双眼为那乌黑所蒙蔽,甘愿自折双羽,落得一生匍匐前行。
凝音的斗气在触及某个边界时再次悄无声息地消失了。包括刚刚他暴起刹那迸发的斗气,也完全没有吸引远处的人们一丝注意。药尘叹了口气,看来自己现在是被困在这片空间里,只能当一位彻底的旁观者了。此时,远处的战局也近乎结束,如同之前所了解的那样,萧炎解散了云岚宗,重伤被冰皇等人带走。
为什么他会莫名其妙地回到这个时间点?过于离奇,药尘简直怀疑抓走后的一切都是他在鹜护法囚牢里的春秋一梦,包括现在他所看到的一切。
低眉,眼神却突然落到了纳戒里,闪烁着诡异的光的时间石之上。
这块石头是炎帝前些日子闯荡某个古迹时所得。该石咋一看通身乌黑,细窥则发现隐隐泛着玄色的光,质地不详,却有股天外之感。存放此石的碑文写道——传说六界之外存有一古城,名曰时间城。一人居于其中,整日推磨而左行,遂万物生长衰落,滋生变化,磨曰时间。该石与磨源出一体,可忆往昔,回故时。催动之法曰遗恨,以消解为终。然磨之左行不可止,不可逆,已行之路不可变,非则时空动荡,六界归于混沌。
炎帝将此石和一堆稀奇古怪的稀罕玩意儿交予药尘后,便匆匆离去继续忙活了。双帝之战结束后,萧炎成为了整片大陆最顶尖的存在,尊号炎帝,他也成了众人敬慕的帝师。但萧炎在他面前的时候还是一副小炎子样,眉眼弯弯,满怀期待又小心翼翼地问能不能办一场正式的大典仪式,让全天下人都知道,他的老师是药圣者药尘,他乃药圣唯一真传弟子。
药尘无奈。如今天下谁人不识君,这场大典,落得的效果不如说是让全天下人都知道当今至尊的炎帝之师乃药圣之徒,炎帝认证。
当年乌坦城后山上,稚嫩少年对着白衣孤魂草草一拜,二人都不知道此举意味着什么。命运的齿轮在此时开始咬合,几经浮沉,却又仿佛命中注定。
得到批准的炎帝大喜,欢呼雀跃,自此从来甩手掌柜的他事事身体力行,时常运用三千雷幻身分离多个自己出来监管大典的各项业务。
药尘其实觉得,是自己曾经欠了萧炎这样一个昭告天下的大典。遇到萧炎的他如同败家之犬,靠着多活几十年的底蕴可以勉强称师占点便宜。但却给不了他的徒儿任何一点明面上的庇护与资源,一个方才二十岁左右的小孩要独自一人面对其他小孩哭一声就能叫来的千百岁老妖怪。甚至因为自己的无能,缺席了萧炎成长的最为关键的五年,他是萧炎的负担。后来,他倒是不觉得还需要这样一个典礼了。因为萧炎已经成长为了真正的雄鹰,他的头顶无需有任何人,只余苍穹。他药尘不配,从为人师者的责任到实力上都是。
三天过去了。
战局早已结束,萧炎从那日起也消失在了药尘的视野里。偶尔抬头,可以看到云岚宗上的残兵败将还在收拾残局,驱散剩余弟子。当年的帝国一霸,如今也是潦草离场。
药尘百般无赖地隐匿在不远处的山林之中。说是隐匿,实则被迫阻绝。他已朝各个方向释放斗气做出尝试,发现自己能活动的范围不过以最初落点为圆心的百米内,并且也无法向外界传达任何讯息。靠近空间边缘处,药尘偶尔也能遇上几个下山的宗门弟子,但是药尘鼓足了劲儿释放斗圣威压,也激不起他人一丝注意,也没有人走进过禁锢他的这片空间过。
于是,每日,他只能落在山巅,眺望一下加码帝国的方向,看日出日落,皓月升降。萧炎的气息在那日后便再也没有出现在他的感知里。黄昏,翻滚的云海里透出霞光万道,金黄色的光芒洒落于万物之上。倒是让药尘想起了与萧炎离开乌坦城历练的时候,也是在这样一个落霞满天的黄昏。他故作煽情,举着不存在的酒杯,敬自己的徒儿一生如此光辉璀璨。
时间石上的光晕暗淡了不少。估计当其完全失去光彩,便是神力衰竭,一切结束之时。以遗恨消解为终……但是,如其所说,既往之事只可追,不可变。所以即使时间石将他送回了最为遗恨的那个时间点,他也如同局外人一般被隔绝在小空间内,无法改变事物运行之轨迹。
那,他回来的意义是什么。
他还是没办法为此时那么需要他的小家伙提供一丝一毫的帮助,这漫漫长夜,小家伙是一个人走过的。他还是没有办法介入这五年,在萧炎嘴里自己最落魄的五年。即使成为炎帝,他的徒儿夜半还是时常梦回血淋淋的云岚山上,梦见师尊身上的锁链。
“老师……您不在,弟子好想您……”
枕侧的药尘轻轻抚着青年的后背,慢慢揉开徒儿紧蹙的眉毛,哼唱着当年哄幼年的韩枫入睡的小曲子。
“为师在,不怕……”
萧炎入眠很慢,睡得很轻,唯一算得上熟睡的便是做噩梦的时候。当年他还在,还没被抓走时可不是这样的。小家伙仗着身边有他在,总是睡得四仰八叉,还要他这个几百岁的老头从纳戒里飘出来给他盖被子。
毕竟也就十几岁的孩子。
什么时候开始变了呢?
从他从火莲中护下他,陷入沉睡的那次开始。
再到那五年。
在魂殿里暗无天日、生不如死的五年。
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醒,羽翼下倔强的小雏鸟,竟已翱翔苍穹。
一睁眼,时隔五年,他再次见到了自己的弟子。萧炎长高了,虽然身影还是修长瘦削。这五年过得很苦吧。他看不到小家伙眼里曾经的稚气了,代之以成熟与沉鸷。所有人都说他收了一个好徒弟。年轻轻轻,丹武双修,心胸坦荡、沉稳果断、独当一面,更是赤子之心。
可是,他那个调皮捣蛋、会哭会笑的小徒弟去哪儿了。
药尘摇了摇头,又用灵魂力量探了一眼纳戒里的时间石。轻踏虚空,想要一如既往地落在峰巅之上,遥望加码帝国的方向。每天无所事事,药尘简直怀疑这块时间石是不是出了什么毛病。且不说神乎其神的,但论这旁观身份,除了开始那一会儿,他被困在这里什么都看不到。毕竟这边人已经散场转场,他却没有跟着移步更换剧场。
难不成真要当那守株待兔之人,慢条斯理地等着戏曲的主角走到他跟前开唱?
下一秒,药尘却一脚踩空,差点没从半空中掉下去。
峭壁旁站着一抹黑色的消瘦身影。
是萧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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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次写文,欢迎建议(◍•ᴗ•◍)感觉节奏似乎把握得不太好,回忆和抒情了很多但是情节没推进多少emm最近突然入坑,猛吃了一堆文,现在脑子就是整个一个沉浸式体验想自主产粮把所有想法都塞进去orz
整理了一些无cp宝藏文
排名不分先后,全是神仙!男女主都有。
(完结文13篇,连载文第3篇,其余无CP放合集,此篇不再更新。)
完结类:
1.《超能力漫画家小林成实》,作者: 十三木,男主无cp。
放个网页版链接《超能力漫画家小林成实》
精彩的文中漫画,神恩大陆有完整的运行逻辑,对每一页彩图的介绍都让人惊艳好想要现实中的太太画出来。
感觉这样的漫画如果画出绝对会大卖(看完后我对塞伦念念不忘,你以为他冷酷无情是个高智商yuyue犯,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让人心动,体力废美少年什么的,更让人兴奋了……)
漫画论坛现世三线交织毫不杂乱,可以说每一个细节和爽点都用论坛或者漫画分镜点出来...
排名不分先后,全是神仙!男女主都有。
(完结文13篇,连载文第3篇,其余无CP放合集,此篇不再更新。)
完结类:
1.《超能力漫画家小林成实》,作者: 十三木,男主无cp。
放个网页版链接《超能力漫画家小林成实》
精彩的文中漫画,神恩大陆有完整的运行逻辑,对每一页彩图的介绍都让人惊艳好想要现实中的太太画出来。
感觉这样的漫画如果画出绝对会大卖(看完后我对塞伦念念不忘,你以为他冷酷无情是个高智商yuyue犯,偶尔流露出的温柔让人心动,体力废美少年什么的,更让人兴奋了……)
漫画论坛现世三线交织毫不杂乱,可以说每一个细节和爽点都用论坛或者漫画分镜点出来了,让人看得直呼过瘾
2.《明明是路人却在论坛真酒出道》,作者:白沙塘,衍生,男主无cp。
同样放个链接吧 明明是路人却在论坛真酒出道
心理学运用得超级棒!
主角成熟靠谱,有一些小习惯非常可爱!看完这本爱上心理学(然后去补了认知心理学和行为心理学QAQ)
正文三线并行,漫画剧情,和哥视角以及论坛反馈,真的是少见的论坛好文,一点不渗水,嗯,没看过警校组动漫的也可以看看这本,完全把所有人物都写活了!本来对青山的警校组动画无感,因为这本入坑警校组。
3.《第一女军侯》,作者:二月萧瑟,女主无cp
链接第一女军侯
我永远喜欢大女主群像文。
文中战争描写超级牛,强者的你来我往,绝境中抓住一线生机,逆风翻盘。
有人性之恶,也有人性之善,但没有纯善也没有纯恶,所有人都不是一成不变,有爱有恨有笑有泪。
我看着小花翥从一个家中庶女,历经波折与苦难,成为开国女军侯,又心疼又欣慰又怅惘。内容有深度有厚度,人物也各有优缺点,看完好像亲历锦花王朝开国之初的波澜壮阔。
4.《咸鱼飞升》作者:重关暗度,男主无cp
链接:咸鱼飞升
这本是我从无cp收藏榜扒来的,还好它排名靠前评分也高,不然我就错过了(榜上靠前又合我胃口的真的很少,因为不喜欢脑补型或空有美貌的主角)
宋潜机很难不让人爱,前世情深义重美强惨,今世看似咸鱼喜种地,实则救人救己撑天地。
文辞极美,仿佛身临那个仙侠幻渺的世界,看那些少年惊才绝艳,各有千秋。(注:不是真咸鱼,主角豪情万丈风流快活乐子人,但是真种地)
5.《[娱乐圈]逃离死亡》,作者:周入江,女主无cp
八百年不看娱乐圈,看了这篇竟找不到代餐,白歌(主角艺名)既帅气又可爱!
是一篇真正把演戏、唱歌当艺术写的文,没有那弯弯绕绕的龌龊事,被安利了很多明星和影片,比如内田有纪、刘亚仁、蒂尔达·斯文顿、朱蒂·福斯特、梅丽尔·斯特里普……还有海哥(天海祐希),总之,好看。作者真的,三观超棒!
6.《[综英美]纽约今天还好吗》,作者:ventisca,女主无cp
看的第一本城市拟人马甲文,从此打开了新世界(?
文笔优美,情节紧奏,是我文荒就会重看一遍的那种,不需多讲,
直接放链接~纽约今天还好吗
7.《当人类最强转生成狗》,作者:老肝妈,男主无cp
链接~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4506678因为这本认识继国缘一!喜欢Bking可以放心入。你能在这本书里找到完全不ooc的杀殿~
爆笑,拯救无数意难平,是emo时就会奔赴的存在。
8.《我和我的马甲》,作者:一只贝壳,综英美综漫综武侠,男主无CP
链接《我和我的马甲》
高智商但容易触发失忆debuff,有那种看电影的感觉,环环相扣。很有趣的主角,我看过的马甲文中排前三,看完直接入坑贝壳的其他无CP文。
9.《横滨卧底绫小路的工具人手札》,作者:白砂糖,男主无CP
链接
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3524293
带我入坑综漫的神!!没看过番基本也看得懂,我看完后特意补了《实教》,发现原著竟然没有绫小路三部(by白沙塘)好看,作者博学多识,神一样的剧情。
(题外话,看完这三本后,我删掉了收藏夹里200多部网文,然后三个月找不到代餐只好三刷,自我看网文以来遇见的No1)
为什么不继续写第四部啊啊🥺(补:今天是2023年4月9,第四部绫小路已开坑,白老师似乎不打算入v)
10.《我,钟离,尘世闲游》,作者,幻星如梦,男主无cp,主角钟离
最还原的钟老爷子!而中也、太宰他们完全没有ooc,甚至比原著还合理,谁看谁真香!(本人没玩过原神,但把和钟离有关的PV、剧情对话全看了一遍,这个角色真的太有魅力了!
上链接 我,钟离,尘世闲游
11.《调查员选择将剧本投入碎纸机》,作者:末归冻,主角keeper,综漫 调查员选择将剧本投入碎纸机
跑团爱好者速入!(每一个人设都很有趣,看他们相爱(?)相杀相坑是让人心情愉悦的)故事超好玩,有张力!(咱就是说,宝藏又发现我了,嘿嘿,作者编故事能力好强
群像
kp与abcde的“爱恨情仇”(bushi)
a是个满脑子黄色又爱装成熟的未成年(有点傲娇),b是个相对队友们有底线的猛男,c是擅长撬锁妙手空空等专业技能 意外敏锐 直率且屑 看不懂气氛总是踩雷的团欺(但我好喜欢他哈哈哈),d是性癖森罗万象没什么底线尤好灭口 角色扮演还挺专业 的骰娘亲儿子(靠谱的队友,地狱级的敌人),e是其中唯一靠谱的老实人 、纯爱战士、会做饭关心队友的男妈妈,keeper是弗莱尔
12.我在哥谭过暑假
作者:一只馍,女主无CP
链接https://www.jjwxc.net/onebook.php?novelid=5760451
没有违和感的DC同人,有漫威番外,看腻了无CP养崽文,看到这本眼前一亮。
有些看成龙历险记的感觉,有趣,爆笑,打戏流畅,爽,要素过多,看此文回忆起童年时看过的: 流畅的武侠打戏,不谈恋爱的仙侠,蝙蝠一家的各种梗或者说“传承”。
(看此文可以练出腹肌,确信)
13.《桥头楼上》
priest写的关于女孩子的故事,早些时候看过她的《有匪》至今难忘。但是之后一直没有让我共情并深深为之着迷的作品。
这本是第二本,我特别喜欢的。
文中文,解密层层推进,文里女孩在绝望中挣扎,文外的女孩们职业不同性格不同,因为一篇文聚在一块,互相救赎的故事。
30章,不仅写得好,还有感人至极的评论区,五湖四海的书友互诉衷肠。可以一看。
连载类:
1.《祝姑娘今天掉坑了没》,作者:我想吃肉,女主无cp
女扮男装,推理断案,快意恩仇,从基层改善女性地位,作者坑品极好,专栏里一排树看的赏心悦目,时常日万,而且质量极高,我天天在追,嘿嘿。
评论区好多大佬出没,有免费的人物分析、案件分析、同人故事看(♡⌂♡),究其原因,大大把人写活了。强推
2.《[三国]香草门庭》,作者:青山见晓,男主无cp
(少量配角对主角有单箭头,但主角不回应,啊啊啊啊就是这种有点小暖昧的我特别喜欢)
本来是为一个文笔超好但疑似坑了的三国文 找的代餐,没想到发现宝藏!从此这本就是我的三国衍生文top2。
荀太尉温柔又貌美,智谋无双,而且是攻属性(其实是无性恋哒
当然最精彩的还是三国各路人马的博弈啦。有基建内容,文风优美,
文言自然 (被作者在文末写的传记骗过去,差点以为是正史,有文言文阅读内味了),
有学到很多东西(唯一不完美的就是更新太慢了,四天一更˃ʍ˂
3.[综]为了活命我同时绑定了五个宿主,作者:白沙塘,男主无CP(应该,反正砂糖大大写的基本都是团宠向无CP,耽美也是靠自己抠糖🤣)
她开文了 ! ! 她终于开文了!!!白沙塘出品必属精品!!(追了她八本书的经验之谈,唉要不是同人有版权问题,这个水平出书我必买)虽然只有三章,但仍然好香🥰
(2023/2/13编辑,这一本锁了,但是同款太太的另一篇连载文已经更新至100章了,《某柯学的咸鱼至上主义侦探》
2024/2/8再次编辑,系统文锁了,咸鱼侦探已完结,神夏同人已开,文风可爱,只是有点凡尔赛型内耗,不管怎么说能逗你笑的文顺便一剑刺穿心脏的都是难得之好文😎)
暂时想不到推啥文了,随时在这里更新
最后,请支持正版,以上全在晋江。
2022/10/6编:是这样,我喜欢看一些既能娱乐又带些科普的文,无cp看的比较多,也有一小部分耽美 (bl推文放隔壁,需要自取(●'◡'●)谢谢你看到这里。
我的目标是一流的读者(末流的推文bot呜呜呜)
2023/8/25吐槽,怎么我去年推的连载文一篇都没有完结啊😭
[鸣潜] 魇
·OOC致歉
·是之前抽到的宝宝点的鸣潜(拖这么久真的抱歉)
·严娘娘和小铜钱实在有点强了,想一个战损梗好难,但真的想看,所以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看做私设,一切以原文为主
·大概是雷劫+战损严娘娘(?)
·文笔小白,感谢阅读,题文无关
/
李筠一脸凝重走进来时,程潜也正准备去找他,四目相对,李筠率先开口。
“南疆有异动。”
程潜面色了然,他刚刚也是要前去询问此事,毕竟韩渊一月一次从未缺席的传信,算上今天,已逾期五日。加上此前韩渊曾无意透露南疆从两月前开始出现许多瘴气,并抱怨那瘴气...
·OOC致歉
·是之前抽到的宝宝点的鸣潜(拖这么久真的抱歉)
·严娘娘和小铜钱实在有点强了,想一个战损梗好难,但真的想看,所以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看做私设,一切以原文为主
·大概是雷劫+战损严娘娘(?)
·文笔小白,感谢阅读,题文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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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筠一脸凝重走进来时,程潜也正准备去找他,四目相对,李筠率先开口。
“南疆有异动。”
程潜面色了然,他刚刚也是要前去询问此事,毕竟韩渊一月一次从未缺席的传信,算上今天,已逾期五日。加上此前韩渊曾无意透露南疆从两月前开始出现许多瘴气,并抱怨那瘴气竟无形中将他的魔力也压制了几分。
事不宜迟,须得去南疆探个究竟才行,但严争鸣最近功法又上一级,剑神域的每一步都须异常谨慎,一步一心魔,已经闭关修炼了半月有余,程潜这些时日一直在他闭关室外守着他,日月交替,日复一日。
李筠不擅攻,自己一人前去又不甚可行,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知会自己的小师弟一声,共同商议对策。程潜沉思了片刻,大师兄闭关,自己先行前去探查是此时最适宜的方法,思及此处,开口与二师兄讲明,只是还未说完,身后那扇门便打了开来。
严争鸣一袭白衣走了出来,可眉目间并没有往日的笑意,带着掌门的威严,令道:“李筠,去收拾,我们立刻往南疆去。”
李筠应了一声,转身就走,瞬息间便只留了严争鸣和程潜两人,程潜走过去,仔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手熟练地搭上那人脉搏,仔细探查,毕竟严争鸣闭关还有一个缘由,他功法更上一级的那天晚上,突然起了心魔。
/
当时程潜是被身旁人的痛吟声惊醒的,侧目看去,严争鸣额前的心魔印在黑夜中都尤为醒目,窗外的天边隐约响起雷声,严争鸣竟是在心魔中灵力失控,引来了雷劫。程潜心中大惊,忙用留在木剑上的元神去探,可这一探,竟发现严争鸣的梦魇竟然是他想象中曾身受雷劫的程潜,程潜不敢再看,一道冰凉的真元打进那人心口,源源不断输送着,一边不停叫着严争鸣。
“师兄!别看!那不是我!严争鸣!”
在他的呼唤下,心魔印倒真的淡了几分,好在严争鸣对付心魔虽不是十拿九稳,但也轻车熟路,不出片刻,心魔印便隐入额间不见,严争鸣也平静下来。
耳边的雷声渐渐远去,身旁人的呼吸声也趋于平稳,却依旧没什么要醒的迹象,程潜只好再次探入脉象查看,发现这人竟是力竭晕了过去。不过也是,他这番心魔来的实在突然,甚至惊动了离得算不上近的李筠。程潜替人擦了擦额上的细汗,才小心翼翼地下床开门对着披头散发的二师兄一番说明,后又回至床榻前,替人掖好被子,躺下身去,一夜未眠。
第二天醒后严争鸣便提出要闭关一段时间调息,程潜意料之中地点了点头,将一早温着的药端来盯着人喝下,便目送那人关上房门闭关。程潜坐在石凳上,耳畔是前夜李筠迷迷糊糊的一句“大师兄还是对你的天劫耿耿于怀。”他叹了口气,心中酸涩难忍,只静静待在房屋方寸之外,默默地守着大师兄。
/
程潜思绪从回忆拉回,两指下灵力平稳,脉象正常。想来不是强行中断闭关,这才放下心来。可身旁这人又不知是哪门心思,算着时间将手腕抽离,转过身去哼了一声,满身写着“我现在很不开心还不快来哄我”。
程潜扶额,不知道掌门师兄这又是什么戏法,但依旧拽起那人袖子问怎么了,言辞恳切,诚意满满。
“若是我不出来你是不是又想一个人前去?”严争鸣冷冷道,他刚恢复神识,就听见了程潜与李筠说话,南疆的异动他自然也感觉得到,正是因为他感觉得到,所以更加说明此次少不了一场恶战,思及刚刚程潜欲一人前去的言论,他又气不打一处来,转身收拾起人来,“你这毛病什么时候都能改?”
程潜失笑,倾身在那人唇瓣上轻轻一啄,自己耳根却先红的滴血,“我并未想逞英雄,只是若让你强行中止闭关导致反噬,我更是心痛,所以才想一人先去探查。大师兄,别生气了,好不好?”
他这动作和言语,严争鸣哪里还有气,但又不肯让自己的掌门颜面“扫地”,摆了摆袖子,又哼了一声,算作勉强“原谅”。
半柱香后,扶摇山再次隐入云雾间,只留下剑光残影还未散去,化作一道天光残留。
/
严争鸣一行人不敢停歇,将原本的路程生生压至半日便到了南疆边界。
众人甫一踏入南疆,便都感受到一股神秘力量的压制,四周弥漫的黑色瘴气更是说明情况只会更加凶险,韩渊更是不知去向。
“这瘴气不对劲。”程潜和严争鸣同时开口,彼此相望,眉目间透着如出一辙的凝重,程潜紧接着说“我的真元被压住了。”
程潜应玉而生,早就没什么可以影响到他,可从一进南疆,这里似乎有股至热的元气,如无形的烈火一般压制着他体内的寒凉之气,另外,程潜望向严争鸣,刚才似乎有一瞬,他感受到严争鸣的元神有些不稳,竟有些心魔发作的前兆,可没待他细细探查,那人又恢复如初。
严争鸣此刻确实有点不适,这瘴气中不知为何似乎有极大的怨气,若不是他反应极迅速调息,或许真会让心魔再次反客为主。他转头望着无边际的荒凉,心里已经做起了打算。
“先找到韩渊。”严争鸣上前一步,挺身立在众人前方,以掌门之躯护着身后人,又转头对着程潜和李筠嘱咐,“小潜,这至烈之气你也感觉到了,不要妄动真气,避免反噬。李筠,你想法子,布个寻人阵,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筠应下,从兜里掏出临走前从韩渊放在扶摇山上那只鸟身上拔下来的羽毛,正欲放在地上做阵法,一道由远及近的动静便飞了过来,伴随着的还是一道黑色身影,若不是严争鸣眼疾手快拽了李筠一把,估计他就要被这团影子撞个散架。
这团影子不是别人,正是他们那儿消失已久的师弟——韩渊。
只见韩渊落地摇摇晃晃,看上去想竭力站定的身体最终还是一个踉跄跪在了地上。他身上仍是那件黑袍,但有几处已晕开很深的颜色,嘴角也挂着一串血珠。
一行人大惊,李筠率先反应过来,从怀里掏出个小瓷瓶,倒出两颗丹药喂进韩渊口中,手探向那人手腕,竟有重伤衰弱迹象。
“你这是被谁打成这样?”李筠问他,这话听上去似乎是在调侃,可表情却是从所未有的凝重。
“师兄?你们怎么来了?”韩渊借着丹药提上一口气,闷磕两声,“来了个大家伙,有点难搞。”他每说一句就要磕上两声,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严争鸣一行人断断续续地,才听出个大概。
离南疆西面约百里的地方,有座小城,几百年了算不上繁华,但自耕自足倒也平淡幸福,可是前不久有个魔修,为增功法不择手段,竟将那城一夜之间屠了个干净,连襁褓中的孩童也没能幸免,之后又放火烧城,自己则走火入魔在大火中爆体而亡。都说枉死之人怨气极为深重,那城中百人的怨气如滔天巨浪,一个两个汇聚在一起,沾染上那魔修还未散干净的魔气,竟然成了一个巨大的魔物,带着蓝色业火,所经之处皆成焦土。这魔物行至南疆,身上的怨气竟让南疆被韩渊管服的群妖开始蠢蠢欲动,韩渊与他斗了七天七夜,硬是占不到一点甜头,还落了个重伤之躯。
严争鸣眉头皱得更深,来不及再做更周密的计划了,眼下韩渊出不了南疆,自然不可能将他一人丢在这里,如此看来,这场硬仗是不得不打。
他一只手不经意地拍了拍衣袖,但其他人都感受到了无形中露出的杀气和来自剑修的压迫感。
耳边忽起一阵狂风,程潜上前一步与严争鸣并立,看着风沙中一团被蓝色火焰包裹的黑团正向这边冲来,那魔物离他越近,他体内的真元被压制流动缓慢的感觉就越明显,在心口的顿感也更清晰,他皱了皱眉,又加了几分力调动真元。
“小潜,不必逞强,万事有我。”一旁的严争鸣伸手握住他的手腕,轻轻捏了捏,程潜反手握住他欲收回的手,同样郑重道:“师兄,你也是。”
严争鸣笑了笑,点了点头旋即化作百把元神剑与魔物迎面而上,荡起一片尘土。程潜立刻跟上,与严争鸣配合夹击,砍向魔物。可那魔物无形无迹,剑光从前刺入,又从后穿出,几个回合下来,他们二人非但没占上风,反倒有了被压制之象。
这魔物身上的火克程潜冷玉之气,致使他出手没有平日里迅速,使出的剑法效果也只有平日三成,严争鸣还要分心在他这边。
场上剑气丛生,一时陷入了僵局。
这时,终于将他那可怜模样的四师弟安置好的李筠突然出现,朝着那片云烟大喊:“大师兄,小潜,怨气没有实物,强攻行不通。”
只见战场中心一道青光炸开,挥出一片绚烂光幕化作密网笼住那魔物,严争鸣和程潜飞至李筠身边,等他说完。
“我在古书中看过,这种因怨而生的魔物,无坚不摧,但也最容易对付。”事态紧急,李筠言简意赅道,“引灵阵可以将其都渡化,怨气被渡化,由怨气而生成的魔物自然不攻自破。”
严争鸣回头望了一眼马上就拦不住那团乌漆嘛黑东西的网,问李筠,“你需要多久。”
“半柱香。”李筠伸出手比划,神情严肃,“最多半柱香就可,我一定能做出来。”
严争鸣转身,了然道:“你来布阵,我去拖着那东西。”又转头叮嘱程潜,“小潜,韩渊重伤不能行动,李筠布阵,你在这护法。”
程潜立刻就要拒绝,严争鸣却猜到他的想法一般,“听话,小潜。你体内真元与火相克,离他越近越无法发挥实力,反倒容易反噬,这边也不能没人守着,信我。”
程潜张了张嘴,似乎仍要反驳,可现下这样确实是最好的法子,他自己不要紧,可若是前去还让大师兄分心他这边,才更糟糕。
可是理性如此,心里未必就能坦然接受,程潜顿了一秒,直直望着那人,眸子里里的担忧毫无隐藏地落入严争鸣眼中,“师兄。一定小心。”
严争鸣应下,转身又化作剑影飞上前去,心跳却不可避免的却漏了一拍。
这他娘的,还真是勾人。
换做平日李筠不知要翻多少白眼,现下也没有功夫再纠结了,他立刻从怀里掏出各种玩意儿,摆成阵法的模样,又划开手指,以血为墨,专心鼓捣起来。程潜立在一旁,一边为二师兄护法,一边默默调息,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混战。
严争鸣这会儿有些烦躁,这怨气离得近了容易被影响,就算他是已到剑神域的剑修,一边打斗一边定神也是有些筋疲力尽,偏偏这怨气攻人毫无章法,胡乱通地全都扑上来,时间久了,难免被击中,喉咙间的血气涌上来又咽下去,体力渐渐不支。
程潜看着那片云烟,虽知严争鸣实力却仍不免担心,他忍不住回头去看李筠布置如何,下一瞬间却感到自己留在严争鸣剑上的元神忽然一震,而后
他曾算作为发带回礼赠予留在严争鸣身上的傀儡符,破了。
程潜的弦,“当”一声断了,反应极快垂手丢下个临时护符,无视体内凝滞之气,运气飞向云烟处,正看见那魔物一道黑影从严争鸣穿胸处收回,程潜双目猩红,强催真元打向魔物,然后抱住下坠那人,飞回阵边,落在地上跟随着那人动作踉跄了两步跪了下来。
严争鸣胸前血气翻涌,喉间滚动,似乎在努力忍着将血水吞咽下去,最终还是一口鲜红“哇”地喷了出来。虽有傀儡符挡了一击,但被破胸而出的感觉仍是不太好受的。那魔物明明没有实形,但严争鸣的胸口却真真实实如撕裂开一般痛着。
淤血吐出来,意识也清明了许多,下意识挣扎着就要起身再站,却被一句恶狠狠却发着颤的“不许动”按了回去,严争鸣这才发现自己被人搂在怀里,胸口处正有源源不断冰凉的真元涌入,叫那撕裂之痛好受了许多。
程潜约莫是快要疯了,恨不得有个什么咒语将那人的伤痛加倍替在自己身上,严争鸣无力却仍要挣扎着起身向前冲的动作,无疑已化作一把利刃狠狠扎向他的五脏六腑,又被拧成麻花,绞痛到再也滴不出一滴血。
那魔物只被击退一瞬,便又追了上来,直击严争鸣一行人,程潜不顾胸前愈加强烈的滞感,强催真元准备恶战,重伤的韩渊却已经闪至他们面前,他已无力维持龙形,但坚挺挺地站在前方,准备用着肉体殊死一搏。
眼见那魔物就要迎面而来,阵中央的李筠终于有了动作,他手掌翻上,运起功法,然后扔出一根木棍直指魔物中心,“天罗万象,万物归宗,破!”
随着李筠一声喝下,那木棍发出金光,犹如一道虹芒,顷刻间又变作光刃模样,从那魔物中间向四方斩开,后以金光向内包住黑雾,最终爆裂开来,风云流转,金光四射,那黑雾已化成金光细闪落了下来。
严争鸣胸口还是痛得紧,但心里明白还未到松弦的时刻,不动声色地又咽回一口血,带着铁锈味流回了五脏六腑,安抚地拍了拍程潜示意,扶着他的手站了起来。
李筠累的够呛,韩渊也卸了力重新坐回地上,方才强催真元的程潜也一脸青灰色,严争鸣心道,扶摇山庄这些人,已不知道有多久没这么狼狈过了。
但就这放松的一瞬间,异象突生,方才那魔物在的地方竟开始飞沙走石,天边忽然黑云滚滚,竟是要起天劫。
“不妙,估计是这魔物本就逆天而生,如今渡化他,阵法太大引来天劫了。”李筠气儿都没喘匀,连从地上爬起,“完了,这雷今日是非挨不可了。”他嘴上说着,手却已经开始翻兜找恢复元气的续命药丸,之前水根有几次长妖骨时引来了小雷劫。水坑太小,他当时又太没本领,都是大师兄次次硬扛下,一来二往的,这保命丹丸做了不少,但这天劫明显要比当时大的多,他们这一个个此时都伤痕累累的,若是硬碰硬,指不定今天就都要折这了。
严争鸣双眉紧蹙,神情肃穆,要看那黑云越来越近,忽地在拿起霜刃准备硬拼的程潜身上点了一下,又向前一步反手一挥,引元神化了个符,向前一推,竟化成一座透明的罩子将其余三人笼了起来。
程潜被他定了身的瞬间就明白了严争鸣想做什么,强行冲开真元,咬牙忍着剧痛去捉人,可还是晚了一步,只能亲眼见那人将自己隔在外面,他又伸手去破结界,可真元刚一碰上界壁,严争鸣就身形一晃,程潜大惊,连忙收回手,随后意识到什么,将手覆上那层青蓝屏障,瞳孔一震。
严争鸣竟用自己的元神做了符,若是他们强行破开这界,对严争鸣而言就是生生撕碎元神一般的苦痛,程潜没想到他竟然用了这样不利己的法子。
程潜顺着屏障划下,跪在地上,近乎哀求地朝着严争鸣开口,声音里掺着痛不欲生的颤抖,“师兄……求你……至少让我……让我一起……”
身后李筠和韩渊反应过来,“扑通”一声一同跪在程潜身后,双双恳求道:“师兄,你先放我们出去,咱们一起抗,不就是天雷吗?”韩渊更是红着眼眶吼道,“师兄,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惹的麻烦我自己来处理。”
严争鸣却摆了摆手,吩咐李筠记得自己交代过的事,又半蹲下来望着程潜,不知是不是隔着屏障的原由,程潜的眼中一片雾气,严争鸣不自主的伸手去碰,却又顿在空中,他嘴角勾起个笑“小潜。”
“严争鸣!严争鸣!”程潜目眦欲裂,拍着屏障,发了疯地叫他,没几下又软下声音好声求他,“别这样。求你……”如果不是声音里的颤抖,严争鸣几乎要以为是某夜被欺负得狠了这人窝在自己怀里求饶的时候。
雷声近在眼前,不能再拖了,严争鸣将倚在程潜手掌的地方,闭目一瞬,而后不再听身后人的叫喊起身转过,将腰间木剑丢向半空,随即将自己元神之剑附在上面,神器合一,迎上了降下的第一道天雷。
刹那间天地轰鸣,严争鸣元神一震,喷出口血,险些与木剑分离,然而没等他歇过一口气,第二道天雷已轰然降下。
严争鸣硬着头皮再次迎上,一声暴鸣,雷电与剑气相撞,化作一道厉风砍向地面,木剑掉落在地,严争鸣也顺势翻滚出去,往日速来干净的衣服上沾着尘土,全身骨头被砸碎了一般地痛,头发也乱的不像样子,活像从什么刀山火海中爬出的厉鬼。严争鸣又撑着起身,身后化出元神之剑,再次冲向了第三道天雷。
剑意直冲云霄,如风卷残云,就连天地也为之颤抖,可纵然他是个修为极高的剑修,在自然的力量面前仍是显得太过渺小,在耳边闷雷的响声中,他似乎听到了自己骨骼断裂的声音,终于,再次摔向地面,嘴中血线如瀑一样向外涌出,全身如同被石头碾过一般疼痛,他几次想撑起身来,可都已狠狠栽回告终。
真要交代在这了,严争鸣望着天,口中鲜血仍是不要命地向外涌,他下意识想往回咽,结果反被呛到,牵一发而动全身,带着全身无处不在的剧痛反复撕扯着他,也许上天终于对他起了怜悯,那片黑云在片刻后并没有降下下一道天雷,而是渐渐散去带来一阵轻雨。
严争鸣躺在雨中,神情恍惚,一时之间五感尽失,分不清自己是否还活着,直到过了许久才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人哆哆嗦嗦地搂在怀里,他才意识到原来天劫已经结束,而他自己已经虚弱到连元神设下的结界也自行破开了的程度。
抱着自己的那人似乎是哭,又似乎没有,严争鸣自己也分不清楚那是雨还是泪,他微微抬起手,可因为力竭又落了下去,却意料之外的被另一个人握住,贴在脸颊,湿漉漉的,像是哭了。
“师兄,没事了,你别睡,你别睡……”熟悉的声音在耳边一遍遍响起,严争鸣想点点头,可自己全身却一点力气也蓄不起来,只能在心里默默地应着,但其实他觉得他并没什么事,刚才还痛得要死,这会却没什么感觉了,只是忽然有些困乏想睡觉。
而且,严争鸣心里皱了皱眉,似乎还有什么人正在往自己嘴里塞很多圆咕隆咚的东西,苦的严争鸣恨不得立刻摆头晕死过去,可偏偏还有一口气吊着,只能感受那苦的要命的丹药在自己嘴里融化,还伴随着李筠熟悉的哭喊和他家魔龙师弟的哭吼。
严争鸣有些嫌弃,都是百来岁的人了,发出的声音这样难听,看来扶摇以后招弟子,须再加上一项声音考核。
但他不知道,在另外三人眼里,他们的掌门师兄浑身没一块好地方,右手腕也以一种恐怖的角度歪曲着,嘴角的血不论小潜怎么擦都止不住,发丝也胡乱贴在额前,完全没了平日臭美的模样,可偏偏他本人毫无反应,似乎感觉不到一样,瞳孔涣散望着天空,身体的温度似乎比程潜还要低上些,浑身上下一副,
一副将死之人才会有的模样。
程潜快要疯了,他牢牢握着方才捞住的手,生怕这人趁他不注意就会溜走,他曾无数次想窥探严争鸣百年来的痛苦,时至今日身临其境。他终于明白,他的师兄百年来甚至被逼出心魔的痛苦有多刻骨铭心,这痛如凌迟,如剔骨割肉,叫人生不行,死不能。
若是师兄有什么闪失,不,若不是抱着师兄,程潜大概会给自己一个嘴巴,他怎能有这样的想法,师兄不能有任何闪失,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一命换一命,哪怕魂飞魄散,他也要大师兄全须全尾地活着。
程潜的脑子混乱如斯,却感到自己握着的手动了动,他忙俯耳去听,就听见严争鸣说:
“原来……这劫这样疼。”
“小潜……我好困……”
/
扶摇山已经入了春,李筠端着药跨进清安居,程潜正双臂张开拦在床前和床上的人对峙。
那人脸色仍是苍白,嘴中蹭出的字虽然虚弱但仍掷地有声:“我要发霉了,躺的我腰疼。我要梳头!这么久没梳,都打结了。”
程潜不说话,手中变戏法一样地从袖子里变出个梳子,“在床上也能梳。”
严争鸣耍赖不成,又想强攻,手扶着床就要跳,被程潜不动生色地别回去,失败。
李筠鼻头一酸,莫名地觉得这个作妖的大师兄太让人想念,不过小潜也是,自己一开始想表达得明明是最近须静养避免外出受风,他竟然连床都不让大师兄下。
李筠叹了口气,想到那日情景,也许直到很久以后,他也没法忘记那天。当时他只觉得若是严争鸣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程潜怕是也会当场走火入魔。那时的程潜几乎暴走,牢牢抱着严争鸣不肯松手,他一遍又一遍的叫着人,叫得喉咙沙哑,声声咳血,也不在乎,全身不受压制爆发而出的寒气,似乎要将这片天地冰封,直到李筠大声唤他许久,告诉他大师兄脉象并非全无,或许还有法子时,眼神才恢复些清明,第一次露出师弟模样,望着他如孩童一样无助地问应该怎么做,流着泪求他救救大师兄。
他站在那里出神,严争鸣却已经将炮火引到他这,“又要喝药!不喝,太苦了!李筠你是不是公报私仇,加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筠无奈,将药端过去递给程潜,一反常态的没有还嘴,“大师兄,良药苦口,你这次受了这样重的伤,汤药须得喝一阵子呢。”他这样苦心劝导的语气,反倒让严争鸣有些不自然,毕竟那天他醒后,李筠和一只黑不溜秋的鸟趴在自己床边哭的太大声太丑,让他实在印象深刻。
李筠说完便出去了,还贴心地合上了门,严争鸣哑然,望着程潜,程潜失笑,端起汤药舀了一勺,吹了吹递上前去,严争鸣无法,还是老老实实喝了下去,毕竟小潜喂得,是毒药也尝个咸淡。一碗汤药下去,严争鸣被苦到怀疑人生,正闭着眼睛逃避现实,就感觉唇边被人小啄了一下,然后渡进一颗蜜饯,将苦全部散去,留下的就只有绵密的甜意。
他睁开眼,对上程潜微微发红的眼眸,一时失神,似乎他醒来这些时间,程潜总是这副模样,那人又在他嘴边一吻,他做这些真是越发熟练的动作让严争鸣很是欣慰,正想开口表扬就听人说,“师兄,我很想你。”
哪怕一直见到你,哪怕在你身边。
“别离开我。”
窗外一阵微风,将窗前花枝上的花瓣吹落几片,飘进屋内落在有人肩上。
严争鸣笑了笑,伸手拂去。
“好。”
END.
彩蛋(一个短打)
程潜意识到不对劲时,他已经站在了那个仿造的扶摇山庄里。
还未等他想明白,身后房门忽然打开了,严争鸣从清安居走了出来。
这人脸上已褪去了青涩稚嫩,完全看不出当年骄横公子的模样,但也许因为此刻无人,他身上多出太多不加掩饰的疲惫和无力,面色苍白,不时便捂着唇咳嗽两声,而后又又不甚在意地抹去手中的一抹红。
严争鸣踉踉跄跄地走着,虚弱到没两步便停下来歇一口气。程潜心里一紧,下意识上前去扶他,却径直穿了过去。
程潜楞楞看着那人摇晃的背影,刚才靠近时那人身上的血腥味明明还还留在鼻间,可被掠过的指尖又无不告诉着他这似乎只是一场镜花水月般的梦而已。
可这怎么会是梦?这明明是他无数次想窥探又不敢面对的大师兄摸爬滚打撑着扶摇派的百年。
程潜忍着酸涩,默默跟着,不多时便断定这只大师兄受了伤,且看他衣袖晕开的越来越大的血迹,该是伤势不轻,程潜心里着急,可又无从替他坚疗伤,只见片刻后,严争鸣才终于挪着走到目的地,原来是二师兄李筠的住处。
严争鸣悄声进去,看着李筠趴在桌子上睡着,手下压着的是各种丹药的方子,胳膊上也缠着厚厚的绷带,轻叹口气,在一旁坐了下来,抬手替他输着真元疗伤,青光流转,直到半柱香后才又踱步离去。
他本就伤重,这样耗元神无异于雪上加霜,果然,程潜见他出门便偏头吐了口血,身形晃了晃又在程潜觉得他要倒下时稳住,他望着天边的明月喃喃自语,随即又苦笑了一声,拖着沉重的步伐挪回了住处。
程潜却立在远处久久不能回神,因为他看清了严争鸣嘴中轻语。
他说
师父。我会带师弟们回家。
小潜,我们会回去的。
程潜从梦中惊醒,心口的痛久久不退,他转身借着月光望着身旁熟睡的人,手放上那人胸口,感受着近在咫尺的心跳。
我们已经回来了。
谢谢你师兄。
🗡️⛰️
文笔小白,感谢看完。
是的,写的很烂,感觉越来越不会写了,不会表达自己想到的东西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有点迷茫,加上感觉老福特变了味了,有点找不到自己之前写作的热情和动力了,还是希望这篇大家看的开心。
[路茸] 不要生病
·ooc致歉
·文笔小白,相关医理非专业,细节勿纠,介意勿入
·建设一些病弱小路和心疼的儿子,大概是养病日常流水账(?)
·时间线与同合集内[p白] 相同,详写了同样中招的路泊沅,可能会存在有出入的地方
·一切以原著为主,原著大于一切
/
“咔嗒”
门被人轻轻地合上,似乎生怕发出的声响吵到谁。
床上隆起的小包动了动,一只脑袋探出来望向房门的方向,低沉沙哑的嗓音隔着布料闷闷地传过来。
“是小白?咳咳……Pine……咳……怎么样了?”
路泊沅一句话问得...
·ooc致歉
·文笔小白,相关医理非专业,细节勿纠,介意勿入
·建设一些病弱小路和心疼的儿子,大概是养病日常流水账(?)
·时间线与同合集内[p白] 相同,详写了同样中招的路泊沅,可能会存在有出入的地方
·一切以原著为主,原著大于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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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嗒”
门被人轻轻地合上,似乎生怕发出的声响吵到谁。
床上隆起的小包动了动,一只脑袋探出来望向房门的方向,低沉沙哑的嗓音隔着布料闷闷地传过来。
“是小白?咳咳……Pine……咳……怎么样了?”
路泊沅一句话问得断断续续,听得简茸皱了皱眉,快步走过去放下刚刚接过庄亦白的水果,轻轻制住那人想要起身的动作,压低语气“警告”道,“还睡着,别动。”
路泊沅嘴角勾了勾,顺从地没再动弹,转头又咳了一声,语气倦怠懒散地说,“好……知道了……咳咳……别凶……咳咳……”
简茸转头,连带着头上没压下去的一撮呆毛晃了晃,摸了摸忽然发烫的耳尖,小声嘀咕,“没凶……”
不过几乎是立刻,简茸还是回头扶着那人坐了起来,因为路泊沅刚刚那句话说完后那两句闷磕一时竟没止住,甚至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简茸迅速抓起一直备在一边的毛毯披在那人身上,一只手轻拍在他的后背帮他顺气,一只手紧握着路泊沅依旧有些灼热的手掌作他的支撑点。
路泊沅咳得太厉害,最后甚至带起了干呕,简茸顿时心尖一揪,想打电话但一时之间竟然想不起手机放在了哪里,他努力保持着冷静,但是那只在国际赛场上都不曾失误过的手,却在此刻握着路泊沅因为发烧体温略高的手掌不住发颤着。
不过万幸的是,路泊沅干呕了几声后就停了下来,并且反而“因祸得福”因此止住了咳嗽,简茸看着他又差了些许的脸色,眉头皱了几分,他站起身将那人靠在床头,转身掺了杯温水递过来,压着语气里的担忧,强装镇静地说:“队长……你先喝点儿水吧”
瞥见那人眼尾的红,路泊沅轻轻叹了口气,顺着那人的动作喝了水,阻止了那人打电话叫人,“没事的,就是咳得有点猛了,一时没缓过来,别担心,嗯?”
“不担心个屁……”简茸低低嘟囔了一句,将水杯先搁在旁边的桌子上,低头给路泊沅拉了拉被子,又转身去找温度计打算重新给那人测量温度,忙来忙去就是不和路泊沅对视,嘴里还低声呢喃着,“一点儿都不像没事的样子……”路泊沅望着他自己跟自己较劲的模样,不禁失笑。
/
这次流感来得突然,彼时队内正在为了几天后的训练赛做准备,谁都没想到先倒下的是体质不算差的Pine,紧跟其后的就是路泊沅。
路泊沅其实早起时就有些头晕,但是因为尚在可以忍受的范围内,所以他没放在心上,用凉水冲了把脸又坐回了训练室。他的手腕因为前几天的比赛有点超负荷,下了赛场时抖得简茸握都握不住,这两天被人盯着严格管控了训练时间,毕竟某人红着眼还努力绷着冷脸给自己绑绷带时的样子确实有些让人在意,于是够了时间就自觉退掉游戏坐着打开比赛回放复盘。
但也许是基地温度开的太高,不知怎么的,路泊沅只觉得自己的脑袋越来越重,整个人昏昏沉沉的,恍惚间才发现视频的进度条都走了一多半。
状态有些不对,路泊沅晃了晃脑袋,起身准备再泡杯咖啡醒醒神,他大脑浑浑噩噩的,也就没意识到旁边键盘声早就停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离他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路泊沅起身的同时,熟悉的气息也瞬间将他包裹起来,路泊沅下意识去捕捉那人的身影,就感到那人略凉的手掌放在了自己的额头上。
“你发烧了?”简茸一早就发现这人状态似乎有些差,脸色有些过于惨白了,加上昨天Pine刚被流感击倒,庄亦白到现在都还在守着没下来,丁哥再三叮嘱大家最近注意,简茸心里担心得不得了,生怕这人也趁自己不注意一个歪倒在哪个角落,只怕那样他估计会比昨天的庄亦白还疯一些。于是等游戏一结束就立刻闪现到这人身旁,抬手覆上那人额头,果然,意料之中触到的是灼热的温度。
他这一嗓子吼得本就因缺了两人显得空荡荡的训练室更加寂静,路泊沅躲过袁谦投过来的视线,忍着头昏脑涨想要靠在简茸身上的想法,只伸手在别人看不见的角度勾起那人小指,蹭了蹭安抚道:“好像是有点儿感冒……没事……”
闻声而来的丁哥正巧听到他这句没事,昨天的Pine吓了大家一大跳,这会儿又听见这个竟然也强撑着训练还嘴硬,一时气急攻心,恨铁不成钢地举起手指着路泊沅半天,除了翻来覆去“你说你”这几个字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简茸搀着那人站起来,跟丁哥示意,带了人回房。
等队医过来的时候,路泊沅刚刚量过体温,38.5,似乎比刚才烧得更厉害了些,眯着眼睛陷在柔软的床铺里,呼吸声也比平常重了不少,简茸就低着头坐着床边,不停交替着更换放在路泊沅额头上用来物理降温的毛巾。
队医开了药,吊上水,转身和跟进来的丁哥以及从刚才开始就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简茸讲了情况,并嘱托陪同的简茸,半小时后再给路泊沅量次体温,开始降了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简茸点了点头,小声谢了医生就又坐回床边,动作小心地替人又换上了新一条毛巾。丁哥看着他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叹了口气,转身和队医一同出去,轻轻合上了门。
幸运的是,路泊沅没再烧的更厉害,但体温却一直停在低烧的水平线不上不下,简茸有些着急,队医来看过后,给了一份口服药,叮嘱他叫人喝下,又让他把路泊沅两边被子掖紧,逼那人出出汗。
许是简茸的不安和焦躁太过明显,队医走前还拍了拍安慰了他,说路泊沅的症状不算很重。但感冒终究是感冒,简茸不希望路泊沅有一点儿的不舒服。望着路泊沅眉头紧蹙,脸颊因为持续的发热带上绯红,简茸只觉得自己胸腔内的某个器官似乎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又疼又痒叫人难受。
他不停更换着变得温热的毛巾,又端来温水,轻声唤着路泊沅,将水杯凑到他嘴边,看着意识模糊的人顺着他的动作一点点咽下,眼神里满是藏不住担忧与关切。
路泊沅烧了半宿,简茸就陪了半宿,直到天边蒙蒙亮,晨曦快要爬进飘窗的时候,路泊沅的体温终于稳定了下来,简茸高高悬起的心才终于被允许跌回胸膛,五脏六腑才算归了位,一口气才终于呼了出来。
路泊沅醒来时先恢复的是触觉,自己的右手似乎被什么人轻轻地握着,再之后是视觉,他扭头看到了脑袋趴在床边睡着了的简茸。
他撑起身想叫这人上来睡,结果动作间那人却忽然惊醒,眼神还未清明,手却肌肉记忆一般探向了他的额头,几秒后才找回焦点,就这么冷不防地撞进了路泊沅含笑的眼眸里。
/
“滴—”
电子仪器的声音将路泊沅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抬眼看向简茸,看那人确认过数字后稍稍松了几分的眉头以及他自己都没意识到地松了口气。
路泊沅烧了一夜,此刻全身骨头都酸软无比使不上力,往日制定战术飞速运转的脑袋依旧愣愣的,他向自己的方向拽了拽那人,侧头靠上他的颈窝,低声道:“还是有点累,再睡一会儿,你陪我,嗯?”
路泊沅语气里是藏不住的疲惫虚弱,简茸很少听到他这样,也明白那人是在关心自己,明明他自己才是那个生病虚弱更需要被照顾的人。简茸心尖一酸,一根弦似乎被人轻轻拨动,传出了绵绵无尽的心疼和爱惜,他伸手抚上那人的肩,不太熟练但无比珍重地轻轻拍打着,感受着那人温热的吐息扑打在自己脖颈处,带着自己的耳尖也翻涌滚烫起来。
路泊沅终究是在病中精神不济,体力不支,没多久就整个人卸下重量在简茸肩头重新昏睡了过去。直到被靠着的一侧酥麻到没有知觉撑不住路泊沅时,简茸才恋恋不舍地将怀中人小心翼翼地塞回床铺。
“队长……”简茸望着面前昏睡的人,指尖轻轻揉了揉他微蹙起的眉头,静静听着这人的呼吸声在寂静的房间里起起伏伏,良久,低声道:“快点儿好起来……”
又反复确认了几次路泊沅的体温确实趋于稳定后,简茸才放轻动作,钻进被窝挨着这人,仔细掖了掖被角,在身边人气息的包围下,睡意来袭渐渐睡了过去。
这一觉并没有如愿睡到天昏地暗,许是简茸心里挂念着人,是以在手挥过去只摸到冰凉的床铺的瞬间,他就惊醒了过来。
旁边本应乖乖睡着的病号不知所踪,摸着床铺温度,似乎已经离开了有一会儿了,简茸心里一跳,转身下床要去抓人,扭头却看到路泊沅一只手端着水杯,另一只缠着绷带的手正撑着房门摇摇欲坠,用力到骨节发青,微微抖着。
简茸根本来不及反应,从床上跳下来连鞋也顾不上穿,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路泊沅,接过他手里的杯子,同时将他的手腕虚虚握住,紧张到舌头打结,字儿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
“别这么用力……怎么了……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你先松手……”
他这几句语气算不上哄,但路泊沅却顺从地止了动作,他整个人脸色惨白,此刻正被突如其来的眩晕和冷汗折磨得湿漉漉的,脱力倒向简茸的方向。
路泊沅要比他高不少,简茸支撑得有点吃力,勉强才保持着两人不栽倒的姿势,路泊沅似乎是从短暂的断线里回了神,微微直了直身子,想要脱离他的怀抱站稳,但效果不佳,突如其来的低血糖还没结束,一个踉跄又跌了回去。
简茸半拥半搀地将人挪到床上,又从抽屉里搜出路泊沅买给他的巧克力,剥了皮喂进嘴里,将路泊沅刚刚因为用力过度引起微微痉挛的手握在掌心,另一只手拂了拂那人额前被汗打湿的碎发,小声唤他。
“队长?能听得见我说话吗……”他的语气很轻,每一个字音都因为担心与心疼带上了难以忽略的柔软,让人完全想不到这人在网络交流上战绩显赫,若是网友或者庄亦白在现场的话,应该会不约而同地跳起来尖叫闹鬼的程度。
“嗯……”甜腻的味道在口腔里爆开,路泊沅才觉得自己慢慢收回了对身体的掌控感,紧接着他听到了简茸的声音,很轻,但尾音带上了细微的颤抖。
让人担心了,他想。
路泊沅拍了拍那人握着自己的手,听着那人凑过来紧张地问自己哪里不舒服,还有哪里难受。他无声地勾了勾嘴角,张嘴却仍是气音。
“没事……就是接杯水……没想到……”
没想到低血糖了吧,简茸在心里默默补充,又懊恼地咬了咬后槽牙,自责自己睡得太熟,连人起身的动作都没发现。
他的一举一动,每个神态都被路泊沅看在眼里,他轻笑一声,抬手蹭蹭简茸因为着急有些发红的眼尾算作安抚,又摸了摸手感很好的蓝色翘毛:“没事了,让你担心了。”
路泊沅望着他的目光还是那样安静温柔,洞察到了他的不安与自责,明明此时此刻该被照顾的人是他,却又一次稳稳拖住了简茸胸膛内沸腾翻涌的思绪。
我爱他,简茸心里想道,我不想他难受,我希望他好好的。
于是,他俯身将自己的额头贴了上去,用缠绵缱绻的目光在寂静无声中接吻。
“希望简茸的路泊沅一切顺利。”
“不要生病。”
END.
一个小小彩蛋,又名那些年TTC中辅的默契瞬间(和之前的p白一起写,ooc预警)
路泊沅的感冒一直拖拖拉拉,没加重但也一直没完全恢复,不仅被严格掌控了训练时间,在某人的威压下,连活动地点也被缩小在了房间与训练室两点一线。
Pine住院基地的人都去看望过了,除了路泊沅,因为他的那份被简茸作为代表一并带了过去。Pine本人不清楚,但对于简茸的行为庄亦白的态度是:干得漂亮。特殊时期特使对待,两个“病号”还是先不见面的好。
路泊沅无奈,江余松屈服。
毕竟谁知道这次流感基地里就他们两个平日里看着身强力壮的中了招,一个甚至把自己折腾进了医院,一个反反复复几度差点烧成肺炎,吓得丁哥每天在训练室里提心吊胆,一结束训练赛就大手一挥放了假,叫人安心静养。
等Pine终于出院回了家,路泊沅自觉作为队长,还是要关心一下队员身体,遂改变了两点一线的动向,转身走向Pine的房间。
可惜刚敲了两声,庄亦白从里开了门,简茸从外上了楼,四目相对,简茸推着路泊沅就往回走,庄亦白在后不忘叮嘱,“哥,你先好好休息啊,身体还没恢复呢都。”
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等到日升日落又几次,路泊沅和江余松才在饭桌上相距最远的两点打了照面,恍若隔世。
🎮⌨️
写完啦,是一直想写的路神和儿子嘿嘿,文笔小白,感谢阅读到这里的宝宝,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可以提出,会继续改进的,最后的小彩蛋是一个很突然的想法,ooc致歉(双手合十)最后,祝我们路茸p白小情侣99!
【番外】背后势力
看完动漫被“你若能搬出一尊让我忌惮的势力”那一幕伤到了,一个个都几百岁的老妖怪了,怎么都来欺负老师不在身边的小孩啊?于是狂写7k为炎盟盟主,小丹塔长老,萧族少族长,星陨阁少阁主,天府第一任少盟主和第二任盟主,无尽火域之主,大千盟约主要签订者之一的火撑腰。
新春预热之作,还是老样子,主宰和斗破双线(划线是斗破线)+ 炎尘炎无差
不同的是番外是段子来着的,不能让大家觉得我是写虐文的好吗?
背景是牧尘在在上古天宫之后被萧潇邀请去无尽火域过新火节(就是筹备春节,放后记了),萧潇是漫画设定。
故事时间线被我稍微改过一点点,前作请看合集。
牧尘从一箱陈年的红纸中翻出一张泛黄的通帖,看上...
看完动漫被“你若能搬出一尊让我忌惮的势力”那一幕伤到了,一个个都几百岁的老妖怪了,怎么都来欺负老师不在身边的小孩啊?于是狂写7k为炎盟盟主,小丹塔长老,萧族少族长,星陨阁少阁主,天府第一任少盟主和第二任盟主,无尽火域之主,大千盟约主要签订者之一的火撑腰。
新春预热之作,还是老样子,主宰和斗破双线(划线是斗破线)+ 炎尘炎无差
不同的是番外是段子来着的,不能让大家觉得我是写虐文的好吗?
背景是牧尘在在上古天宫之后被萧潇邀请去无尽火域过新火节(就是筹备春节,放后记了),萧潇是漫画设定。
故事时间线被我稍微改过一点点,前作请看合集。
牧尘从一箱陈年的红纸中翻出一张泛黄的通帖,看上去已经是多年以前的旧物了,就连帖上面容俊秀的黑衣青年都有几分模糊。可哪怕是这样,他都能看出那一身炼药师袍的青年身型笔直如松,一双漆黑的眼瞳凝重地看着恢弘的炼药台,眉间的火印苍白冰冷地燃烧着,像是将他整个人寒津津地冰透了。
牧尘不禁看向身旁正慵懒地靠在椅子上,脸上挂着温和洒脱的笑意,正百忙之中从火热的聊天里抽出一点闲心拿帝焱点灯笼的炎帝,半响之后才敢确认只是同一个人。
牧尘低下头去,只看那是一个下位面于某年某月,星陨阁昭告全中州,萧炎乃药圣唯一弟子和星陨阁少阁主。
“这是小萧师兄赢得丹会时候的影象。”一个梳着双髻的娇小少女凑过来,指着通贴上青年脆生生地说:“好多年前啦。”
牧尘赶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翻到的,只是来取红纸剪窗花的时候不巧看见了。”
萧炎一身玄色长袍,通身只有肩头不那么应景地绣了几朵生红的寒梅,疏疏落落地开在青年笔直的肩背上,像是恒古而立的山石上一抹生机勃勃的色彩。他笑着瞥了一眼牧尘手中的通贴,无所谓地耸肩:“通贴而已,这东西当年全中州的人都能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牧尘取了红纸回来递给萧潇,顺嘴道:“没想到星陨阁那么久之前就有了。”无尽火域中的培养弟子灵力和战斗的学院被称为星陨二十四阁,考核严苛,录取率奇低无比。但因资源比雨点还多,质量名动大千,是诸多天骄挤破头都想进的学院之一。
慕青鸾正装订新年发出去的贺表,一听这话不禁笑了:“很多年前就有了,还是我师父和药师伯建立的呢,可是当年赫赫有名的中州四方阁之一。”
萧炎单手捏住薄脆的通贴,扫了一眼,含笑道:“羡慕吧,我当时背靠星陨阁,在中州横着走,人人见我退避三舍,当年我在中州就是做纨绔来着的。”
牧尘敏锐地发现大殿陷入了短暂的沉静,正坐在萧潇旁边批卷轴的妩媚女子率先打破了这份平静,她冷冷一哼,一双和萧潇如出一辙的狭长凤眸不轻不重地看了一眼萧炎,把你在说什么鬼话挂在脸上。对面身着白裙的温婉少女掩嘴笑了起来,和她身旁绿裙的娇俏少女交换了一个眼神。
风闲真心实意地开口:“师侄,你可真敢说啊。”
对于让萧炎去远古遗迹找魂婴果的事情,药尘其实是并不赞同的。
“你才刚刚晋入斗尊,又重伤初愈。”药尘皱眉:“听说中州那群老不死的没少拉下脸为难你一个小辈,何苦和他们凑一块?你就好好在星陨阁待着吧,就当是咱们和魂婴果没什么缘分。”
对于萧炎这种常年奔走在逆天改命第一线的人来说,缘分一词不会比乌坦城的小报来得更有说服力。他摸了摸鼻子,把魂婴果只能是我的这种疯话咽下去,把他撒娇的本事从久远的记忆里翻出来,不太熟练地求情:“我是真的想去看看,老师。我一醒就有遗迹的消息,看来是很有缘份。所以老师,我是真的很想去,再说了,我还没见过这种斗圣遗迹呢。”
药尘被他念地头疼:“小炎子,你当我不知道你是为什么一定要去吗?你要是想去看看我无话可说,就怕你为了几颗果子和别人打起来。”
萧炎一听老师似乎有松口,喜上眉梢道:“我尽量不动手行吗,老师,你就让我去吧。”
药尘对这个保证无语到连开口的兴趣都没有,可看着青年亮晶晶的眼睛,想起他这段时间整天板着一张脸,不忍心看自家孩子不开心的药尘叹了一口气:“我和你一起去。”
结果可想而知,萧炎和风闲是绝不允许这位几乎要随风飘散的灵魂体继续在外面飘着的。于是在萧炎松口带上三位斗尊后,药尘还是眉头紧锁的放人了。
临行前,药尘严肃地点了一下青年额前苍白的火印,留下一道异火能量。
牧尘向来觉得,在战斗中都能保持行云流水,潇洒自如的炎帝品味一定不差。
确实如此,炎帝每年用帝焱给无尽火域点灯笼,五彩斑斓的火苗跳动在几千只造型各异的灯笼里,衬得无尽火域宛若一道流光溢彩的琉璃城,素有大千十大奇景之一的美名。
但看炎帝点他自己住所前的灯笼时,牧尘只觉得自己三观受到了冲击,只能坐在那里眼睁睁地看着炎帝笑眯眯凑在帝师身上,撒娇让药尘替他点上一只惨白的火焰。帝师冷白的火焰中能看见绚丽的尾流,宛若阳光反射在冰原上时,陈年冰雪反射的彩虹。可炎帝不知道为什么,偏偏缠着帝师给他点了两团纯白的火焰,鬼气森森的火焰配上火红的灯笼,看着牧尘眼皮直抽,可炎帝心满意足地捧着这团鬼火灯笼,还把他放在殿内最高的架子上,不知道是为了让所有人都看见,还是生怕别人撞着了他独一无二的清明节周边。
从石台上醒来后不到三天,萧炎就闷不吭声地把火焰想办法剥离出来,大晚上拖着刚刚长全的胳膊腿,站在药尘的门前,捧上一朵苍白冰冷的异火。一旁风闲还记得他年前把自己烧地连骨头架子都不剩的样子,觉得自己的心脏实在是无法接受他大半夜惨白着一张脸,鬼火重重地站在门口的行径,打个招呼扭头就走。
“老师。”青年眉宇之间满是疲惫,可一双眼睛却不像之前一般寒津津地,像是被这朵生于冰原的异火浸透了灵魂:“您当年留给我的骨灵冷火,今日弟子,物归原主。”
看着萧炎满眼喜悦,不知道等这一天多久了的样子。药尘摸了摸青年的头,把他拉进房间,云淡风轻地说:“既然着你这里放了那么久,你就收着吧。”
房间诡异地陷入了安静,萧炎花了半分钟才明白药尘的意思,眼里的喜悦渐渐淡去了,他退后一步,直挺挺地跪下去了。
药尘愣住,还没来得及把人拉起来。只见青年倔强地抬起头:“老师,您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了,骨灵冷火陪您多年,他一定是您的,也永远是您的。”
够多吗。
药尘很多次的问起自己,都觉得他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老师。吸取了自己弟子三年的斗气,让他忍受了三年的成为废人的屈辱。为了自己复生拿出焚诀,让他走了一条天底下最危险的,也是前无古人的修炼之路。又是为了让自己从魂殿脱身,他把自己浑身骨血皮肉都烧干净了。
值得吗,药尘想问,就算是亲生父母,也不过割肉还母剔骨还父吧。
他看着青年倔强地看着自己,药尘突然长长地叹了口气,他知道萧炎看出了自己的顾虑,知道萧炎明白,自己给出骨灵冷火,是因为觉得这么些年自己这个老师当得不够称职。
他都明白的。
而他也回答了。
最后在萧炎你不收回去我就不起来的胁迫下,药尘还是收回了骨灵冷火,并且打算分一道本源子火给他。但介于他现在的灵魂力量,药尘只能退而求其次地留一道异火能量给萧炎,为他在遗迹中杀遍全场的可预测行为留下一份筹码,风闲还不放心的留给他一道空间玉简,让萧炎遇到危险通知自己。
而他的宝贝徒弟确实没有辜负他的信任。
“总而言之。”萧潇单手托腮,向牧尘解释:“老爹当时给我师公找魂婴果,就是恢复灵魂的一类药材,结果招惹了好几个不同的势力什么的,结果被人一路追杀。”
“重点是这不是他第一次被人追杀了,我第一次见他就是在四方阁大会。”风闲有点无奈的摇头,看着萧炎:“因为三千雷动,当时的风雷阁是非要你的命。”
萧炎一挑眉,云淡风轻地说:“要我的命可不容易,要小心把自己搭进去。”
“是啊。”风闲有点惆怅地说:“你当年本事大得很,就算我想照顾你的心,都没有可以施展身手的地方。”
“这话怎么说?”萧炎收起他漫不经心满嘴跑火车的态度,坐直身体,诧异道:“师伯,若不是您在,我在四方阁不死也要重伤。”
“可是你来四方阁就是来找我的,不是吗。”风闲也笑了:“怎么提起这个了,我本来想说的是,当年的你还是很不容易的,所以我有时候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早点找到你。
风闲只是有点遗憾,萧炎刚来中州就被人称为年轻一辈武丹双修第一人,未来不可限量。可因为当年因为仇家太多天天被人追杀,全中州都觉得这颗中州之星只能闪一会儿。虽然做小辈的争气,自己把这些时候熬过去了,但做长辈的还是免不了觉得他受了委屈,吃了苦。
萧炎正色道:““老鹰羽翼下的小鹰是永远长不大的,师伯。”
“所以这就是你扑腾翅膀给自己招一尾巴敌人的原因?”彩鳞凉凉地问。
本来远古遗迹之行,在萧炎自己说来,可以是称为非常幸运了。
魂婴果拿到手了,斗圣躯体也掰下来几块骨头,龙凰本源果也归了紫研,而他萧炎正全须全尾地站在那里,连皮都没有蹭掉一块,让他自己来说,都是少有的顺利。
他和慕青鸾小医仙他们都是遗迹开启当天赶到的,这也就避免了他和自己老仇家碰上的可能,所以本来都打算回去的,只是陪青鳞去山里开一炉丹控制一下她体内蛇毒的萧炎,看着那群凑在一块的乌合之众,心烦地想叹气。他把跃跃欲试的青鳞挡在身后,低声说:“回去找你青鸾姐姐和小医仙姐姐。”
“虽然这是送上门来的麻烦。”萧炎看看围着他的五位斗尊,乐观地想这比在魂殿好多了,于是礼貌地冲自己的老仇家地点点头:“但你今天很幸运,因为我答应老师,不到必要关头绝不动手了。”
费天阴沉沉地看着萧炎:“大言不惭,这次我倒要看看,风尊者还能不能来救你?”
萧炎漠然地耸耸肩:“不用试探我了,我背后没什么势力。”
话音刚落,血玉般的骨翼展开,黑衣青年如闪电一般消失在原地。
“后来青鳞回来和我说,小萧师兄告诉他们自己背后没什么势力的时候。”慕青鸾想起当年几乎要叹气,有点委屈地向萧炎开口:“我觉得惊地都不知道说什么,明明早上还在一口一个师伯慕师姐,我也真的很开心有人能陪我一起当少阁主管那群小的了,没想到才一天过去,他就和别人说自己不属于任何势力。”
淡金色双髻的少女叹了口气,摆出一副老成的样子:“小萧师兄,你可真会让人伤心。”
萧炎被她逗笑了:“你回去不是狠狠告了我一状吗?这么说来,我们扯平了。”
风闲一挑眉:“难道不应该吗?你要不自己说说,你是怎么回来的?”
萧炎似乎突然被天上的点点的星子吸引了,握着杯子沉沉地看向天空。众人一时间不敢妄动,也随着他盯着广袤无际的星空和细碎的星光。只有药尘好笑地看了众人一眼,继续提笔写春联。
半响之后,萧炎收回目光,面色沉重:“上古天宫现世了。”
众人呆滞了几秒钟,牧尘甚至觉得自己穿越了,因为上古天宫不但现世了,他还去完了。这位还没有体验过炎帝冷笑话的少年只能愣愣地看向唯一一个和他一起去过上古天宫的萧潇,发现少女几乎被气笑了,正张牙舞爪地扑向萧炎:“老爹!你又来了!”
恶作剧完的萧炎心情非常好的继续点灯笼,顺带地躲过自家女儿的攻击。药尘写完手上的一副春联,放在一旁晾干。他看着身旁的青年,无奈地点了点他额头上苍白的火印,语气全是无奈和宠溺:“你啊,这么些年来也没个新招。”
牧尘还是很好奇萧炎是怎么回来的,只能偷偷给萧潇递去一个疑惑的眼神。萧潇整了整自己今天新换的紫红色衣裙,撇嘴道:“我爹走回去的。”
“什么???????”
“对。”萧潇揶揄的语气还夹杂着一点敬佩:“他不休不眠地走了五天,从遗迹走到了星陨阁。”
萧炎厌烦地皱了皱眉,有些无奈地看着天空:“要不是给老师炼制躯体要紧,早晚把他们一尺拍下来。”
黑衣青年抱怨完,也知道现在就凭自己,是没有把握将五位斗尊全都留下的。所以他只能叹了口气,告诉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让拿着斗圣骸骨和魂婴果的慕青鸾快走。他迅速收敛了周身气息,轻轻皱了皱鼻子,把尺子往身上一扛,往密林深处闪去。
“妈的。”萧炎舔了舔嘴角的伤口,呲牙咧嘴地低骂:“真难缠,把空间封了,天空中密密麻麻的全是封锁网,这群杂毛鸟和魂殿那不人不鬼的东西还真是一丘之貉。”
“难道我还真得走回去?”
青年嘴上骂骂咧咧,脚上却丝毫不停,几个闪烁便消失在原始森林茂密的树间,只能听见树叶的沙沙声,偶尔伴随着一声清亮的鸟叫。
“其实也没有很远吧。”萧炎眯着眼睛,摸了摸下巴:“当时没把握把他们留下,绕开他们回星陨阁我还是有把握的。小时候老师带我在魔兽山脉修炼来着的,我会认路,而且就算我不能撕裂空间或者飞回去,我当时也是斗尊好不好?速度很快的,差不多几天之后我就摸上星陨阁大门了。”
“是啊。”药尘揶揄地看向萧炎:“教会了你认路,没教会你认门。”
萧炎背着尺子,看着好不容易走到的星陨阁外的山脉,陷入了沉思。
他这位少阁主当的极其挂牌,回来的时候身受重伤,走的时候又因为有他慕师姐在。所以没人想到和他说该怎么开门,更可悲的是,他就算连敲门都不知道怎么敲。
黑衣青年沉思片刻,犹犹豫豫地捏碎了风尊者给他的玉简。
“小炎子!”几乎是瞬间,药尘焦灼的声音就顺着玉简传来:“你在哪呢?”
萧炎刚想开口,就听见风闲在旁边急切道:“我定位到他了,他在。。。。”
这位向来泰山崩于前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师伯,此时只觉匪夷所思,不可置信;只能试探性地开口:“萧炎,你在星陨阁吗?”
萧炎轻轻咳嗽一声,有点不好意思的开口:“能帮我开个门吗,师伯?”
“你还记得啊。”风闲笑他。
萧炎理所当然地点头:“当然,老师为这个事还骂了我好久。”
风闲无语,他本来就是想逗逗自己小师侄,不直接说就是不想让萧炎在外人面前丢面子。堂堂炎帝,总不能二十好几的时候还被老师骂吧。
萧炎觉得多少岁被老师骂都不丢人,就逗牧尘:“你是不是很想知道老师为什么骂我?”
药尘有点好笑地看着他:“小炎子,我也没骂你吧?”
萧炎一副委屈巴巴的样子:“你说我脑子被火烧成药渣了,害得我我回去躲在房间里难过了好几天。”
药尘真心实意地无语了:“你那是被我关了禁闭好不好?”
“哪是禁闭呢?”萧炎笑眯眯地摸摸下巴:“老师是心疼我,让我回去休息呢。”
替老师练完躯体后又马不停蹄对上魂殿,就算是萧炎也只能再回石台上休息半个月。等出来的时候,黑衣青年诧异地拎起满中州都是的通贴,只见是当年自己赢下丹塔的影象,旁边苍劲有力的写着“星陨阁昭告全中州,萧炎乃药圣唯一弟子和星陨阁少阁主。”
他的嘴角忍不住勾起来:“老师,干嘛这么大的阵仗?”
“作为我的唯一弟子。”药尘挑眉,轻轻弹了一下青年额头苍白的火印:“当然要全中州知道他的背后势力。”
“当时我很为萧炎开心。”小医仙接过话头,用温婉的语气内涵道:“在中州那些年,我是看着那群所谓的天骄自己本事没多大,回去告状的本事倒是不小。所以看着萧炎终于有了自己的靠山,我立马真心实意地跑去恭贺他苦尽甘来。”
萧炎知道她在说什么,直接笑出声来。
小医仙一伸手,把舞台让给自己老友:“要不要告诉大家你当时和我说什么。”
萧炎点点头,眉眼含笑:“我当时说,哪能算什么苦尽甘来?我背后最大的势力一直都在啊。”他懒散地靠在椅子上,角勾起一个温和轻松的笑容,环顾四周一圈,见众人都带着诧异看着自己。此时青年眉间是藏不住的笑意,轻轻一挑眉,坐直身体,清了清喉咙。
他转头看着药尘,郑重其事地开口:“我最大的背后势力当然是老师啦,我十五拜师,身为老师唯一弟子,这才是我一直以来的最大靠山。”
众人:。。。。救命,他还重读了唯一这两个字。
完
补一下非常不重要的背景,关于牧尘为什么被邀请参加炎帝家庭聚会:
牧尘第一次踏入无尽火域的时候,是实实在在被它的繁华震惊了。
相传焚天山脉自上古时期便是寸草不生的荒凉绝地,岩浆滚过,赤红的土地被尺厚的火灰掩埋。然而,无尽火域依山而建,青灰的树木间,建筑如繁星点点落在起伏的山脉中。牧尘放眼望去,只觉像是万千孔明灯同时放飞,将天空都映照得通明灿烂。
山脚下,幽蓝的大海正对着无尽火域,阳光点点碎碎地落在平静的海面上,一群做早课的少年少女嘻嘻哈哈地从一旁跑过,还远远和萧潇打了一个招呼。
就算牧尘早已听闻炎帝开天辟地的伟力,依旧觉得惊叹不已。这一刻,他才深刻意识到,无尽火域,是一方在死寂中开出的繁华盛景。
“新火节是无尽火域创办的日子。”萧潇双手环胸,步履轻盈,宛若一条美人蛇般妖娆地向山上游去:“但我老爹懒得庆祝,后面大家看和春节太接近了,所以干脆就把这个节日当成准备春节年货的日子,迦南学院和星陨阁都连放三天长假,我们家也会趁着这个时候聚一聚。”
牧尘弱弱地提问:“姐姐,你们家庭聚会叫我真的好吗?”
小姑娘带着对战争深深的厌烦,无奈地说:“南前线最新出现了三位魔帝和十六位魔将,前几日好像大千盟约那边讨论出来,说是问我爹能不能去看一眼,所以明日我爹和其他几位长辈就要出发了。”
萧潇有点复杂地看了牧尘一眼:“但我爹走之前想见一面你,说觉得你天赋异禀,未来大有可期,听说给你准备了一卷天阶灵阵和几颗丹药。”
牧尘大惊,这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的宝物,旁人费尽心机也不得求之一物,炎帝是大千巅峰之一,他最敬仰的前辈,况且与他有救命之恩。牧尘觉得这个礼物是真的收不下去,他正色道:“萧潇,这东西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老爹给你,你就收着。”萧潇慵懒地摆了摆手。
牧尘看着她一副送白菜的架势,不由得苦笑:“炎帝对小辈向来这么大方吗?”
萧潇耸肩:“他像我师公,丹药斗技多的能成山,这些东西向来是不放在眼里的,送给你就是因为看你顺眼。”她凤眸斜斜地瞥了牧尘一眼:“不过他看得顺眼的人不少,可能得到他天赋异禀,大有可期评价的,只有你一个。”
牧尘还沉浸在炎帝阔绰到败家的行为中,只是愣愣地回了一句是吗。
“嗯。”萧潇轻轻一笑,看着面前恢弘大气的宫殿:“因为所有的天才和我老爹比起来,只能说一句不过如此吧。”
“好啦,我们到了。”彩衣少女款款在古朴大气的长明殿前站立。大殿由青黑色的巨石砌成,风格奇特,有棱有角,不见半分花纹。房梁挑地极高,门前挂着两盏六角古灯,五彩的火焰平和地燃烧着。
萧潇抿嘴一笑:“欢迎来到无尽火域长明殿,牧尘。”
ps. 长明殿看上去B格很高,其实大家就是在那边准备春节(顺带陪处理公务的风闲和彩鳞)牧尘后面全程坐在那里剪窗花,剪到最后红纸不够用跑去拿新的,翻到某团炫彩火焰收集了一堆的中州通贴,是的,说没必要搞这么大阵仗的也是他。
if线就彻底完结啦,后面让我专注地写一些主宰火
看到这里了确定不点赞推荐一下吗?
中篇:生命之树,恒古长青
if线-如果魂殿救援留下来断后的是萧炎
请大家掌声有请男频白月光/一代bking/无尽火域之主/侥幸哥/中州官方唯一指定天才/魔帝收割机/酷爱自燃/人教版礼貌小孩 萧火火!
当然了火火下一章才能醒呢
所以请大家欣赏主宰炎的闪耀时刻
5. 无星
多年之后,风闲在无尽火域再次梦见了救出药尘的夜晚,荒凉的平原上,是半颗星子也无的漆黑夜空。这个场景过于的沉重,即使百年已过,从梦中醒来的风闲都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窗外紫黑火焰不休止地流淌着,温和地笼罩住整座繁华的城市,风闲坐起身来,只觉自己又回到了百年前,那片无星的荒芜平原。
萧炎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四种异火狂...
if线-如果魂殿救援留下来断后的是萧炎
请大家掌声有请男频白月光/一代bking/无尽火域之主/侥幸哥/中州官方唯一指定天才/魔帝收割机/酷爱自燃/人教版礼貌小孩 萧火火!
当然了火火下一章才能醒呢
所以请大家欣赏主宰炎的闪耀时刻
5. 无星
多年之后,风闲在无尽火域再次梦见了救出药尘的夜晚,荒凉的平原上,是半颗星子也无的漆黑夜空。这个场景过于的沉重,即使百年已过,从梦中醒来的风闲都控制不住的心跳加速。窗外紫黑火焰不休止地流淌着,温和地笼罩住整座繁华的城市,风闲坐起身来,只觉自己又回到了百年前,那片无星的荒芜平原。
萧炎毫无生机地躺在地上,四种异火狂暴的无主状态已经将青年的烧的几乎只剩下骨骼和半分皮肉,风闲看见小医仙控制不住的泪水,感受到天火尊者颤抖的身体和熊战呆滞的眼神,听见紫研无助的哭喊和铁剑尊者无奈的叹息,这一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灵魂都在颤抖。
他不知道如何和药尘交代。
异火是萧炎多年修炼路上最大的依靠和机缘,年纪轻轻的药尊者弟子在控火这一项上,是众多老怪物忍不住夸赞一句天分奇高,风闲不是没有见过青年在四方阁大会中意气风发,淡青色的火焰宛若游龙般在他的指尖熟练的游走。风闲明白异火于萧炎不亚于是最熟悉的事物,所以他能想出释放异火无主时期狂暴能量的招数,所以他明白自己要承担的是什么,所以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这条路。
所以萧炎只能选择这条路。
风闲手上的纳戒在一瞬间爆发出强烈的光芒,萧炎在把纳戒交给风闲的时候曾经用灵魂力量封住了这枚戒指。而显而易见的,萧炎现在的灵魂状态已经无法维持这个禁制,风闲只见一道苍白的灵魂体几乎瞬间闪出,像是暗无天日的平原上,唯一一束月光。
他自然知道这是不是一个叙旧的好时候,所以只用自己能听见的声音低声叫了句尘哥,算作和这位几十年生死不知的老友打了招呼。他看见药尘双指微拢,颤抖地搭上青年的手腕,哪怕那几乎已经不能辨认出是属于成年人的腕骨,血液已经被炙热的火焰凝成血块,仅存的筋络和皮肉已经被烧融了,勉强粘连在青年伤痕累累的腕骨上。饶是风尊者见多识广,都升起不敢再看的心思。
他永远不会忘记药尘在那片无星的荒芜平原上,眼里近乎疯狂的恨意与绝望。风闲从未见过这样的药尘,他和药尘多年也闯过的绝境只怕记都记不完,也能称一句看透了人性的险恶,不然今天是怎么沦落到他只能带着一位铁剑尊者来救药尘的?风闲从来觉得药尘明白这一切,只要活着就能看开走出一切发生的事情。可看见药尘那样眼神时,他突然就知道,要是萧炎不能活着离开,留在这片荒芜无星的夜晚中的将绝不止他一个。
“师伯。”
“师伯!师伯!风老!”
风闲猛的回神,光怪陆离的记忆像如同玻璃般碎去,窗外无尽火域的天空已经被净莲妖火燃成了瑰丽的玫粉色。而他阁楼的竹林前,正站着一位俊秀青年。
那青年一身滚金边的黑袍,身形挺拔如松,脑后歪歪的束了一只马尾,漆黑的眼瞳宛如浩瀚的星河,五彩的火焰正澎湃地跳动着。看着风闲终于回过神来,青年有些好笑地问道:“师伯,怎么出神这么久?我家老师嫌我棋艺不高,让我来看看您有没有空陪他下两盘。”
风闲虽然对于老友把炎帝当成信鸽使唤的行为感到深深的无奈,也知道萧炎在药尘的教导下,是绝对不会靠着一道传讯来请长辈的。所以无尽火域的主人只能晃悠悠地走下山,来到竹林前的阁楼,亲自来问他这位师伯能不能抽空陪药尘下棋。但这并不阻挡他调侃自家小孩:“小师侄。”风闲笑了起来:“提升棋艺第一步,倒不如先从不要火烧棋子开始。”
萧炎笑眯眯地跟着风闲往落星亭走去:“棋子是自燃的。”
风闲暂时还听不得自燃这个词,刚刚平静的心脏此刻又开始砰砰跳了起来。他摆手要换个话题。见萧炎还是有些担心他刚刚的失神,便安慰道:“无妨,做了个噩梦,一时间没醒过来。”
萧炎点点头,他自然明白修炼时偶尔没控制住,心神不宁之下会陷入过去的某种情绪当中。炎帝对待身边人向来是面面俱到的体贴,自然也不会追问是什么噩梦,只是出于对长辈的礼貌感叹了一句:“原来是噩梦啊。”
风闲看着青年的眼睛,漆黑的瞳孔中是流动的金色帝焱,五彩的火焰如同黑夜漫天的星河,恒古不灭。
他搂住自家小师侄的肩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只是个噩梦。”风闲笑着说。
6. 潮落
在庞大的灵魂力量如潮水般轻柔地覆盖住整片森林时,白裙少女飘然落下:“怎么,有邪族的踪迹吗?”
“不好说。”待绚丽的光焰从前额的火印退去,萧炎才谨慎道:“范围太广,天魔帝黑渊又刚刚自爆,正是气息最虚弱的时候,找到他需要花费一点时间。”
小医仙点点头,抬手将银簪插入发间。这只刚刚斩杀三位魔将的银簪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毒气化成紫色的暗纹,流淌在银色的长簪上,宛若一把锋利的长剑。萧炎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簪子真不错,刚刚就想问你了,这是我师伯做的吧。”
“这么明显?”小医仙抚过长簪:“今年端午,风老给我们小辈每人送了一件法器。”
萧炎双手结印,指尖流光溢彩的火焰在半空中结出一个神秘的阵法:“能把杀气凛然的武器做的这么精致,一看就是我师伯。”青年轻轻一甩手,阵法毫无声息地隐入空气中,他假装抱怨道:“我可没得。”
小医仙忍不住笑出声:“且不说风老最宠你和青鸾师妹了,就算他送了,你会用吗?你把那把尺子从我见你第一天起背到现在。”想起当年,她不禁感叹道:“当年在魔兽山脉,你还没有那尺子高呢。”
被身高攻击的炎帝只能抛下一句你现在都没有我的尺子高,他懒散地伸手敲了敲前额苍白的火印,悠闲地向前走去。仿佛只是选了个好日头午后出来散散步。浩瀚的灵魂力恍若汪洋般取之不尽,一遍又一遍地洗荡着这片山林。
此刻山脉中的药尘和多年后黑衣青年的心境巧妙的重合了,在对面时远超他们实力和人数的斗尊时,药尊者心境莫名的平静下来。他感受到像是命运终于盖棺定论一般,再一次狠狠地敲向他。
经过仔细的评估后,药尘不禁承认他们如今毫无胜算,开始考虑把自己交出去换得众人安全离开的可能性。名动中洲的药尊者自然不是个任由人搓扁揉圆的软性子,他年轻时作为斗王就敢收服骨灵冷火,和数十位实力远超自己的修行者在冰原上打的不可开交。从本质上来说,药尘不但是个不爱让步的人,他还在任何时候都有面对绝境的勇气和心境。
可这一次不一样,药尘想,这一次是为了他,向来鬼精的小炎子和作为风险评估大师的老友,以及其他完全没有必要身处险境的人,是因为自己才落到这个境地的。但药尊者也明白,他手上并无筹码,八位斗尊联手可以轻松留下他们所有人,所以这是一场没有资格开启的交易。
他开始考虑自爆灵魂体,可就他曾是算是中洲第一炼药师,魂殿多年的囚禁让他不确定自己是否能够为众人杀开一条退路。但他确定不会像上一次死去时那样不甘,他很早就相信自己没有看错人,而这一次也证明了这一点。更好的是,他看见那个莽撞的少年终于长大了。
他想起那个在魔兽山脉背负玄重尺修炼的少年,经历漫长的一天过后,毫无章法地躺在草地上,委屈对他抱怨:“老师,我什么时候能变成顶天立地的强者啊。”
药尘记得那时的自己正忙着钓鱼,百般无聊地随口回应:“少说话多修炼别偷懒,自然就能变强了。”
而多年过去,当年对着劈不断的瀑布狂怒无能的少年已经变成了一尺断山的青年。萧炎的每一次出手,巅峰斗宗凝实的斗气,迅捷如雷的身法,有勇有谋的战斗意识和出神入化的控火术,就是对他要求其高的药尘在都不禁在心中夸赞,也欣喜的意识到,当年那个不及玄尺高的少年,终于长成顶天立地的大人了。
然后他们碰上了八位魂殿斗尊,和那堵过不去的黑墙。
萧炎把骨炎戒交给风闲之前,曾安慰他:“老师,有我在。”
药尘正想脱身之术呢,陡然听见萧炎没头没脑的一句,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发现纳戒被一道温和强大的灵魂力封住了。
药尘敏锐地觉得他不会喜欢接下来发生的事情。
作为一道受困于纳戒的灵魂体,药尘虽然看不见外面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感知到灼热的温度,仿佛山脉在瞬间掉入岩浆。作为一个收服了异火榜十一的炼药师来说,他清楚的明白这绝不是异火在有主状态下的烧法,他竟在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已经停止了跳动,虽然早在几十年前,他的心脏就已经被魂殿的铁链刺穿了。
他不敢想是不是异火的主人已经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在温度瞬间降下的同时,纳戒的限制也在同一时间消失了,灵魂力就如同退潮的海水,无声息的消失在斑驳的滩涂上。药尘顾不得检查外面的环境,从纳戒中闪身而出,苍白透明的灵魂漂浮在荒无人烟的平原上。
他在不久前还嘀咕了一句终于长高抽条了的青年,此时几乎只剩下一副骨架。
一瞬间恨意和绝望席卷了药尘的全身,他哆嗦地伸手探向青年的脉搏,少年的心脏几乎裸露在被火焰席卷过的胸腔中,在探到少年微弱地几乎消失的脉搏后,药尘的理智才在片刻后回笼。他简短地抛下一句脉搏还在,灵魂力量轻柔仔细地扫过青年残破的身躯。
“总该有些办法。”风闲急迫道:“你当年不是号称只要有一口气就能把人医活吗?”
他自己说完就马上意识到,药尘早已不是当年名镇中洲广结善缘的药尊者,他如今只是剩下一副虚弱地马上飘散的灵魂,不可能有当年的可医死人骨的本事,更何况而如今的萧炎根本没有留下一副完整的骨架让他的老师大展身手。
药尘此时感受不到愤怒,滔天的恨意和绝望已经盖过了他原有的情绪,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不心痛,他的灵魂颤抖地几乎要烧灼起来,他从胸腔中一字一顿地逼出一句完整的话:“魂殿。。。从今天开始,我们就是不死不休了。”
“别冲动!”风闲直视着药尘的眼睛:“尘哥,萧炎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你从魂殿就出来,绝对不想看见你回去送死。只要他还活着,就一定有办法。”
荒凉漆黑的平原上,这句话像是一捧冰,扑灭了药尘几乎点燃自己的绝望情绪,半透明的苍白灵魂体终于不再颤抖地仿佛要随风而散。
过了半响,药尘终于低声长舒了一口气:“没我想象的糟。”他说完才发现他的喉咙并没有发出任何声音,所有人依旧绝望又期待地看着他,药尊者抬高声音,他感受到自己胸腔的震动:“没我想象的糟糕,三千炎焱火号称不死之火,只要异火上还有小炎子的火印,便是能护住他的心脉。”
药尘从纳戒中摸出一把丹药:“阴阳玄龙丹的药效也正在起作用,不过如今他已经昏迷,三千焱炎火的修复,是自发而动,这种异火,需要吸收星辰之力。”他将一半的丹药分给小医仙,出手如闪电般地封住萧炎的几处命脉:“所以,得寻一处星力极盛的地方,方才能够加速修复。”
“星辰之力?”风闲闻言,不由得一怔:“那便去星陨阁吧,你倒是忘记了,星陨阁建立的地方,本就是一块天外陨石,即便历经无数岁月,可其中星辰之力依旧凝而不散。”
众人皆是松了口气,青衣尊者此时也不再多说,单手掐诀,荒芜死寂的平原上,磅礴的风旋凝成一只展翅的青鸟。小医仙在药尘的指点下,小心翼翼地将疗伤药涂抹在萧炎碎的几乎不成形的经脉上。而她惊惧地意识到,萧炎常年如潮汐般生生不息的灵魂力量,如同在破晓前退潮时的海水,在荒芜的平原上无声地散去了,只留下半幅残缺的骨架摇摇欲坠。
“怎么了?”
见萧炎突然停下,小医仙周身的毒气瞬间缭绕在她纤细的指尖。她看见金色的阳光下,青年身长玉立,黑袍广袖上银蓝色的暗纹波光粼粼,白皙的皮肤上几乎能看见细小的绒毛。他偏头示意小医仙警戒,自己双手抱胸,兴致缺缺地回头向后望去,感叹道:“这只黑鱼属蚯蚓的,比爬虫都能藏。”话音刚落,只见在远处的山脉中,斑斓的火焰破空而出,形成一道五彩的牢笼,密不透风地禁锢住整片密林。
“既然来了。”黑衣青年敛去轻松温和的笑容,俊秀的面庞一片肃杀之色,燃烧着二十三色火焰的古尺遥遥一点:“那就留下吧,黑渊魔帝。”
澎湃的灵魂力霎时紧随而上,如同汪洋大海形成的浪花,一层层地,永不停歇的向前扑去。
7.鸣息
自从四方阁会,慕青鸾便坚信中洲年轻一辈中,只有萧炎才配得上凤骨龙姿四个字。
所以她在服下阴阳玄龙丹发现自己并没有继承龙吟后,失望之情几乎溢于言表。闲来无事跑来听风阁看热闹的琥嘉举手提问:“久闻慕师姐出身天鸾一族,继承了百年以来最强的鸾鸣,为什么还需要龙鸣?”
听风阁隶属无尽火域星陨二十四阁之一,前对落星湖,后靠环月山,是整个无尽火域中地势最好的建筑之一,也是风长老闭关修炼之处。因阁前悬挂一千六百只风铃样式的神器,风过如同山中一夜雨,树杪百重泉,因此得名听风阁。但无尽火域炙手可热,杂事繁忙,更重要的是炎帝和帝师当惯了甩手掌柜。所以从听风阁虽说是风长老闭关修炼之处,但从建成的第一天起,作为主人的风闲就没囫囵地完整闭过一个大关。
“当然是因为,那样很帅。”淡金双髻的少女无奈地叹了口气,身轻如燕地落在听风阁的一隅,向身旁的黑袍少年抱怨:“小萧师兄当年在四方阁大会一战成名,一人包圆了凤鸣龙吟,把我当时最大的对手凤清儿杀的片甲不留。中洲人人都称他凤骨龙姿,有开天的潜能。我就在想着有一天,不必和我师兄一样都要了,也不拘哪一种,说不定我也能继承上古神兽的空鸣。”
听风阁内坐着的青年体型削瘦欣长,一身广袖黑袍,左肩绣满一只展翅的金色大雁,恍若流光般洒在青年挺拔的肩背上。此时他的目光正遥遥望向远处。半响后,他终于收回目光,额前斑斓妖异的火焰流畅地散去,留下前额一道苍白的火印。
萧炎扭头冲着慕青鸾一笑:“不过是侥幸罢了。”他漆黑的双眸瞬间被帝焱点亮,仔仔细细地把慕青鸾周身经络看了一遍:“看起来效果没问题,这枚阴阳玄龙丹是我和老师研究了半月改进的药方,加入了一道三千炎焱火,所以在重伤后不仅可以破后而立,还能第一时间护住心脉。当然了。。。”,萧炎停顿了一下,温和道:“还是希望它永远不要起作用的好。”
慕青鸾清脆道:“师兄和师伯费心啦,不过师兄呀。”少女灵巧地眨眨眼:“同时继承风鸣龙吟算侥幸,那你一人身负二十三种异火算什么?”
萧炎一挑眉:“算走运。”
慕青鸾和琥嘉笑成一团。
萧炎从善如流地站起身来,散漫地伸了个懒腰:“慕师姐,晚点老师和师伯回来,你们先吃晚饭,不用等我了。”
“怎么了。”慕青鸾收起笑容,立马站直,如同蓄势待发的雄鹰:“终于出现了吗?”
“嗯。”萧炎双指微拢,缤纷的火焰带着绚烂的尾光从指尖溢出,行云流水地在空中绘出一个玄妙的阵法:“我和林兄前几日感知到的魔气,居然来自于天帝陵园。”
在温度升高的一瞬间,一道空间裂缝陡然出现在空中,青年下一秒已经消失在听风阁内,只留一下一句轻飘飘的:“不过好在,我不必给他另找过地方埋过了。”
那声音恍如真正的风鸣龙吟,飘荡在天地之间,经久不散。
作为天外陨石的星力汇聚之点,星陨阁的石塔不仅是这片空间星力最为鼎盛之处,也同时寂静地如同天外另一个时空,声音在此处如同如石沉大海,瞬间被无边的深沉吞没。
所以最早的时候,慕青鸾是不习惯呆在星陨阁石塔的。她从小在热闹的天鸾族长大,听惯了永不停歇的叽叽喳喳。但她自认为不是一个吵闹的性子,可就算她在天鸾族已经算得上静若处子,对于孤独几十年的风尊者来说,都过于有活气了。以至于刚来星陨阁的时候,别人问起风副阁主新收的徒弟,她的老师非常简短地点评道:“非常活泼。”
所以在很多年,别人对于星陨阁大师姐的印象都是一只爱扑腾翅膀的聒噪小鸟,这种错误印象在很多年后,慕青鸾在中洲一处山脉中连胜六位斗皇巅峰时,才得到了她应有的正名。
所以生性爱热闹的她极少来山顶的石塔晃荡,就连阁中其他弟子都觉得这里无聊透顶。因此这块石塔几乎形成了一块天然的禁地,荒无人烟。而这份寂静在萧炎被烧得连副完整骨架都剩不下后,便彻底打破了。
慕青鸾记得那是一个异常平静的早晨,在感受到星界打开后,她像往常一样跑去星界门口迎接她的老师。远远看见那几道人影时,她刚想开口,便看见风闲面色凝重,小心翼翼地背着一个人,那人浑身上下被黑袍覆盖,看不出外貌和年纪。她上前行礼时,不小心瞥见了那人垂落的手臂,心中不由的一惊。那人应该是受了极重的伤,手臂覆盖着没吸收完全的青色草药,不成形的手指蜷缩着垂在身旁,皮肉像是被大火焚烧过一般和筋脉扭曲在一起,几乎能看见青白的骨头。
风闲抬手招来白鹤,轻轻拍了拍它的脊背,急切到:“去星陨阁石塔。”
慕青鸾一愣,星陨阁石塔向来人迹罕至,若是她老师背后的人真的受了那么严重的伤,难道不应该先去星陨阁的医堂吗?她犹豫了一下,低声问:“老师,您带回来的客人可是受了伤?不如我去请医堂堂主来看看?”
风闲拍拍她的肩膀,眉眼之间满是疲惫之色:“不必了。”他转头看向身旁虚幻的白色灵魂体:“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开单子来,我让青鸾去仓库取,要是暂时没有的,我传讯让丹塔替你找来。”
“多谢。”药尘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再一次伸手握住萧炎的手腕,神色异常凝重,焦躁地看向石塔的方向。
慕青鸾匆匆扫过一眼,她总觉得老师身旁的灵魂体极其眼熟。那漂浮在半空的青年看上去大概不到三十,周身却如同百年岁月沉淀出的稳重和睿智。发色胜雪,清隽如水墨的眉骨下,是一双冷清清的血色瞳孔,如同天山上千尺深的青潭,映衬着常年不化的冰雪。
还没来得及多想,白鹤已经敛翅停在星界后山的石台上。风闲下一秒已经出现在巨大的黑色石柱前,和药尘小心翼翼地将背后的黑袍青年放置在石台正中央。慕青鸾紧随众人,虽说她并不认得石台上的伤者是谁,可周身紧张的情绪不禁让她连呼吸都放轻了。她紧紧盯着石塔上的黑袍人,觉得心底的答案几乎呼之欲出。
紫黑色的火焰瞬间覆盖住整个石台,药尘谨慎地盯着火焰的轨迹,确保三千炎焱烧的极其温和平静,生生不息地修复着青年的残破的身躯,他才松了口气,冲风闲和众人点点头,从纳戒中摸出一颗青色印白纹的丹药,拨开盖住青年面容的黑袍,轻轻地放入他嘴里。紫黑色的火苗仿佛有灵,绕开药尘的手腕,待他无声地注视着青年时,又宛若游鱼般不舍地缠绕住他的手指。
慕青鸾看见青年熟悉的面容时,心脏几乎漏跳了一拍。她花了十几秒敢相信到这是萧炎,在失控的异火在周身的经脉横冲直撞后,他整个人烧的几乎只剩骨架,短短几个时辰,异火失控留下的后遗症导致青紫色的火纹斑驳地爬向他唯一未被烧毁的苍白的面庞,青年眉宇之间满是痛苦之色,让人心惊胆战。
她当即开口:“老师。。。这是!”可她突然意识到听不见自己的任何声音,像是山川峰峦在一瞬间沉默了,她马上意识到星台之上,任何声音都无法传播。只能无助地看向自家老师,想知道几月前才凭一己之力,力压一众中州天骄的少年是如何躺在石台上奄奄一息的。
随着嘹亮的龙吟和清亮的凤鸣响彻再一次天际之时,慕青鸾彻底败下阵来:“小萧师兄。”她有些泄气:“不管你叫的有多标准,对我的学习都是没有帮助的。”
萧炎夸张地抱怨:“不是你要多听几声,说要感受一下的吗?”
“好啦。”青衣尊者看够了这场闹剧,收起扇子,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慕青鸾的肩膀:“学这些干嘛?有空倒不如好好修炼,早日突破至尊境。”
慕青鸾嘟囔着:“可是学龙叫真的很酷好不好!”
风闲礼貌地点头:“那我可以把你抛去龙栖山脉学个够。”
萧炎失笑,晃悠悠地跑去听风阁内坐下,阁内白衣师长侧头含笑看了他一眼:“这么开心啊,看来此行很顺利。”
“林兄也去了,怎么会让他走掉。”萧炎笑眯眯地取了黑色棋子,扰乱自家老师刚刚摆好的棋局:“既然已经在天帝陵园当了那么久乌龟,倒不如让我帮他埋在那。”
药尘轻轻地敲了一下青年捣乱的右手,萧炎并不收手,含笑一把抓住师长修长的手腕:“老师,我这是在学下棋。”
药尘盯着棋盘认真思考了几秒,非常客气地说:”教你这个我短命,我看你还是学点别的吧。”
“当老师的怎么能怪自己的弟子没有天分?”萧炎眯起眼睛,趴在药尘的肩膀上,在自家老师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连下三颗黑子,又移动五颗白子,潇洒地拍拍手,一副大功告成的样子:“我这不是学会了嘛!老师。”
药尘诡异地沉默了一会儿,轻轻拽着青年的后颈把他从背后拉到身前,试探地开口:“你知不知道,围棋的规则是,每人一局只能下一种颜色的棋?”帝师犹豫一下,决定更加具体一点:“你这局下了黑色,白色就是我的棋。”
“弟子才刚刚入门,老师不该让让我?”炎帝大人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歪头天真地看向帝师。
药尘失笑,轻轻点了下青年眉头苍白的火印:“几百岁了小炎子?还撒娇。”
暮色四合,晚风穿过山林,吹动听风阁悬挂着的一千六百只风铃,碎玉落盘,清越悠扬,如流水般蜿蜒流淌。
这玩意能写过万我是没想到的 最后一个section太长了就不一起放了,已经写完了,让我再细细打磨一会儿。
实在是非常想highlight一下我的标题 是我的一点小巧思,让本话痨作者完结后和大家唠一唠。
非常想要大家的红心蓝手,更想要评论,最想要讨论剧情和设定,我开长篇之前是真的墨迹,不把设定写的七七八八是不会真正动笔的。
彩蛋放个完结章的开头吧,免费粮票就可以解锁,当然不解锁也没关系,下周写完了我发上来也能看,只是写完这段心潮澎湃,等不来下周现在就想发。
【炎尘】第二十六章 炼丹盛会
预警见合集第一篇。
药尘寻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萧炎。他闭上眼睛,浩瀚的灵魂力量席卷而出,几个呼吸间,探查过整个炎城后收回。
药尘双眸缓缓睁开,其中闪动过复杂的神色。
炎城没有萧炎的气息。
药尘回想起那天晚上萧炎要另寻他法犟得要命的模样。想来,整个无尽火域也不会有萧炎的踪迹,因为无尽火域没有萧炎要寻之物,萧炎可能是一回来就外出寻找解决之法了。
也是,怎么可能乖乖在家等他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萧炎有没有在躲他。
药尘捏了捏眉心,压下繁杂思绪。
正在他思索接下来要如何是好时,前方的空气轻微扭曲,......
预警见合集第一篇。
药尘寻了几个地方,都没有找到萧炎。他闭上眼睛,浩瀚的灵魂力量席卷而出,几个呼吸间,探查过整个炎城后收回。
药尘双眸缓缓睁开,其中闪动过复杂的神色。
炎城没有萧炎的气息。
药尘回想起那天晚上萧炎要另寻他法犟得要命的模样。想来,整个无尽火域也不会有萧炎的踪迹,因为无尽火域没有萧炎要寻之物,萧炎可能是一回来就外出寻找解决之法了。
也是,怎么可能乖乖在家等他回来?身上的伤还没好就到处乱跑。也不知道萧炎有没有在躲他。
药尘捏了捏眉心,压下繁杂思绪。
正在他思索接下来要如何是好时,前方的空气轻微扭曲,一位身着青衣的美丽女子凭空出现,见到药尘后,女子神色一松,像是见到什么救星一般。
薰儿道:“先生,您可算是回来了。”
药尘有些意外:“有什么事吗?”
“炼丹盛会在即,您或者萧炎哥哥总要有一个出席才好。”说到此处,薰儿语气莫名,些许埋怨的意味中,夹杂着些许疑惑,“前不久,萧炎哥哥回来后又急匆匆地出去了,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要不是我找人找得快,怕是连面都见不上。萧炎哥哥说他有要事,先生怕也是短期内回不来,此次丹会让我们随便谁坐镇就行……”
无尽火域每四年举办一届的大千世界炼丹大会,是大千世界最高荣誉、最高规格、最高水平、最高知名度的炼丹比赛。
经过大千世界和域外邪族那场灭世大战的残忍摧残,世间灵气恢复需要时间。但是,若说复苏人的活力,这种盛会所带来的激励与辐射力是超乎想象的。
自从战争结束后,一直到上次举办的几届丹会,炎帝与帝师均会一同出席。师徒俩在炼丹一途的造诣数一数二,均是大宗师级别的顶尖人物,除他二人之间有可能比出个高低,大千世界无人可与之比拟。
现在距离大千世界的灭世之战,已经过去十多年。经受战争摧毁后千疮百孔的世界,已经悉数恢复,这种盛会只能算是锦上添花。他们这种传说级别的人物现身坐镇,已经不再是必须的。
萧炎的提议,其实也不是不可以。
不过,来参加盛会的人中,怕有一多半都是冲着他二人来的。对于痴迷炼丹的修士来说,能亲眼一睹丹道宗师的风采,就是此行无憾;若是有幸得到垂青或者点拨,更是死也值得。对修行者来说就是有这么狂热。
所以,若是他们师徒俩一个都不现身,怕是丹会还没开始,气氛就要生生萎靡掉半分。
薰儿舒了口气:“还好先生回来了。”
他倒是把这事给忘记了。药尘点头应下,斟酌片刻,问道:“萧炎有没有和你提过,他此行是要去哪?”
“没有。”薰儿摇了摇头,想到之前见到萧炎生出的疑虑。若非是特别紧要的事情,萧炎是不会放着丹会这等事不管的,哪怕只是露个面或者让分身坐镇,可是,此次萧炎却是直截了当地离开。这自从他们无尽火域举办丹会以来,都是少有的。
更别说之前见到的。薰儿难免关心地问道:“萧炎哥哥可是出了什么事?我之前见他时,他的脸色不太好,像是受了伤。可当今世上有谁能伤得了萧炎哥哥?先生知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药尘微皱起眉头,萧炎伤得多重他是知晓的。这小子不好好在家养伤,非要到处乱跑。
薰儿见药尘神色渐渐凝重,却未曾对萧炎受伤一事表现出疑问或惊讶,想来药尘是知道此事的。只是药尘沉默的过于久了。薰儿只好小心出声唤道:“先生?”
药尘回过神来。薰儿还在等他回答,药尘张了张口,却依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要他说什么?没有一件事是能说的。
薰儿反而松了口气,表情渐渐放松下来,微微笑道:“我还以为是我想多了,看来是真的受伤了。缘由不便说,只要先生知道就好。有先生劳心管着,想必萧炎哥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
薰儿真的很善解人意。药尘叹道:“这么放心我?”
“当然。”薰儿不吐不快,索性直接毫不掩饰语气中的吐槽意味,“这么多年,萧炎哥哥虽然做了很多好事,可也做了更多糟心气人疯狂的事。有时候气到不想见他。也就只有先生才能管得了他,只有您的话,他才能听上一听……”
药尘勉强笑了笑,心中泛起些许苦涩。可有些时候,当那件事情涉及到他这位老师时,若是萧炎下定了决心,是听不进他的话的。
距离丹会还有几天时间,药尘粗略过了一遍对症的丹方,去域内库房取了所需的药材,便钻进了炼丹房炼药。
庞大繁多的各类药材悬浮在空中,待药尘慢慢取用,精妙复杂的炼丹手法,完美精炼的提纯步骤,每株药材恰到好处的炼化温度……一颗颗浑圆异香的丹药成型收入瓶中。
无尽火域存放药材的宝库,迄今只对炎帝和帝师两个人完全开放,高阶罕见的药材无需代价地取走使用。
域内无人有异。
但是,在最开始,药尘最初飞升上来时,实力不够,名声不够,威望不够……除开斗气大陆的亲友和少数其他人,无尽火域内难免有人暗中不服。
与炎帝共同打拼开创无尽火域,关系颇深的强者中,大多数都是接受良好,甚至拍着胸脯表示:炎帝护着的人,便是他们护着的人。
但是,无尽火域更大多数,尊称药尘一句太上长老,只是因为他是炎帝的老师,顶着炎帝恩师的名头和炎帝的尊敬,与他这个人毫无干系。
对此,炎帝很明确、很强硬地,对众人表达了自己的态度。
药尘上界的时间很巧,他飞升后不久就是无尽火域四年一次的炼丹大会。
彼时,无尽火域已经成为大千世界三大炼丹圣地之一。无尽火域的丹会比赛是整个大千世界的盛事,任何组织和个人都可以参加这一比赛,整个大千世界的炼丹师蜂拥而至,汇集在炎城,拿到炼丹大赛的头筹,是每一位炼丹师的终极梦想和最高荣耀。
药尘飞升上来后,第一次参加重大盛会,就是无尽火域的炼丹大会。盛会规模之大,远超以往他所参加过的任何一次丹会,炎城最大的广场,都险些容纳不下热情高涨的参赛者和观赛者。
比赛最佳观看方位的高台,上面设有两个席位。自是无尽火域的主人,炼丹大会的举办者——炎帝所属。
自从炼丹大会创办之初,高台上一直都是设有两个席位。
不过,令众人疑惑的是,高台上从来都只有炎帝一人观赛,那另一席位是给何人所留?暗地里,众人心中的猜测纷纷,却无一人知晓答案。
今天,众人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但是,谁也没想到,得到答案后随之而来的,是全场惊诧。
在众人看来,高台上有两个席位。虽然离得太远,看得不太清晰,但能很明显地看出,两个席位一高一低,错落地摆放着。
师徒俩身着盛装,抵达观赛高台。
药尘没有丝毫迟疑,也并没有多想什么,很自然地朝着低位走去。
这很正常,并不会因为席位高低,而生出什么其他的想法。整个无尽火域都是炎帝的,坐在最高位的自然是最强者,这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事实上,药尘都没想到萧炎会带他来这里观赛。
无尽火域推崇炼丹,风气颇浓。无尽火域高层中有很多炼丹一道的佼佼者,他们都会出席丹会,观摩比赛。若是缘分足够,发现一个心仪的、没有师承的好苗子,就会将之收入门下。当然,这种事情还是少见的。毕竟,炼丹一途与其他道不同,若没有个老师领路,很难精于此道,更别说,在无尽火域这种天才云集的炼丹大会上夺得佳绩。
药尘本来想的,是和无尽火域的高层众人一起,坐在一旁的高台上观赛。这没有什么不合适的。
萧炎把他领到这里,按理来说,已经是有点不合适了。
但是,药尘万万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不合适的。
萧炎拦住他的去路,握住他的手腕,拉他坐到那个最高的席位上。甚至在药尘坐下后,萧炎为防止老师突然起身,两手轻轻按压他的肩膀,将他死死定在席位上,动弹不得。
全场寂静。
自周边高台到观赛席,再到巨大广场中,原本喧哗热闹、人声鼎沸的盛会,渐渐落针可闻。
药尘先前骤然被抓住手腕,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他几乎是被动地跟着走,直到被按着坐下,他才终于反应过来。此时就体现出萧炎是多么的有先见之明。药尘下意识就要起身,被轻柔按下后,眉心一跳,很是不解地抬头,看向自己近在咫尺的好弟子。
片刻前嘈杂的场地,现在安静至极,连带着药尘也压低声音,小声问道:“做什么?”
萧炎面带微笑,嘴角上扬甚至落不下来。可见他的心情是有多么愉悦,丝毫没有身为一域之主坐于下位,即将要丢了面子的觉悟。声音中也是噙着一丝笑意:“什么做什么?”
药尘见爱徒几乎要溢出来的欢欣,也有些被感染到。但在这种场合下,还是本着他身为人师应该做的,点破眼前人的装傻充愣,语气严肃道:“我坐这里,这不合适。”
萧炎不想管老师在说什么,在意什么。
这一刻,他实在等了太久。
此次丹会过后,整个大千世界都会知道,他萧炎,是恩师药尘一手教出来的弟子,他们师徒二人命同一体,休戚与共,万事万物都休想把他们分开。
萧炎清亮黑眸中带着细碎的笑,细细看去满是坚定,极为认真地说道:“老师授我一身本领,没有老师就没有现在的我。此位,老师坐得。”
简直胡言乱语。这话虽没错,可放在这种场合下完全是强词夺理。
此时此刻,药尘不吃他这一套,端起师长架子,几乎是训人的语气:“这不合规矩。”
可惜,此时此刻,萧炎也不吃他这一套,他面上挂着温和的笑,轻声说出口的话却狂妄至极:“我就是规矩。”
这种话,对恩师说,已经算得上是大逆不道。但在这里,在无尽火域,炎帝就是规矩,这话完全没有什么可以质疑的地方。
药尘一时语塞,短时间内竟然找不到什么反驳的话,只能微微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自己的好弟子。
萧炎的目光盯着老师的面庞,细细描摹这难得一见的神色,罢了抿唇一笑,周身洋溢的喜悦似乎都收回来几分,声线渐渐低沉下去,像要和他说出口的话融为一体:“这高处实在清寒,我一人坐着,很是无趣。”
话音刚落,萧炎收回按在老师肩上的手,将坐与不坐的选择权,全权交还给药尘。
萧炎站在那里,他重获自由,可药尘却无论如何也站不起身了。
萧炎脸上仍然挂着温和的笑,可是,身上方才几乎让他心惊的愉悦却渐渐消弭,黑眸深处流动的炫彩火莲似乎都暗淡几分,好像药尘一旦起身,这份光就会完全熄灭。
坐在这里,越过萧炎的身影,高台望下一览无余。场中仍是死寂。时间不由分说地缓缓流逝这许久,竟是没有一人发出半点声响,所有人都在装模作样地做自己的事,实则所有人的视线都在偷偷地瞟向这里,但是碍于炎帝威严,根本不敢直接看过来。当然,旁边高台上有少数顶尖势力的强者,明目张胆地看过来,药尘大致一扫,看来的视线中尽是暗暗藏起的打量,哪怕如此,表面依旧温和至极,甚至在察觉到他的目光后,同他点头致意。
这一切,都是因为他面前的这个人,他的弟子。
药尘在心中叹息一声,抬头看向萧炎,向他伸出手。
萧炎闹不清楚老师要做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伸手放在老师掌心——若是他没理解错老师的意思的话。
药尘用力一拉,萧炎身形向前一倒。
药尘抬起另外一只手,屈指敲在萧炎脑袋上,很轻的一下,同时在心里暗骂了一句“臭小子”。要不是现在场合不对,他高低要骂出声来。
周遭传来此起彼伏的细微抽气声。
萧炎难以置信地看向老师,再之后,抑制不住的喜意从心底漫溢而出,明明被莫名敲了一下,黑眸却亮得惊人,那种掩饰不住的愉悦又在周身洋溢起来。
药尘见他如此,也不再遮掩自己,说不清是不是被气笑了,无奈地看向萧炎,眸中也带上笑意,温声道:“小家伙,我既然来了,这高处,自是能与你同坐。但是,这里既然只有你我二人,就没有必要再分个高低,我陪你散了这清寒,你便不要把我高高挂起。”
直到此刻,萧炎才终于如释重负地重新笑起来,那笑容几乎有些刺眼:“老师说的,在理。”
药尘点头,紧接着又听萧炎蛮不讲理道:“下次一定。这次礼台已经搭好,老师就依了弟子这次,好好坐着观赛吧。”
药尘无奈地瞪了他一眼,笑骂道:“净胡说,凭你现在的实力,要弄这些还不是随手的事。”
真是徒弟大了,管不到了。
其实药尘很清楚,他这位好弟子做这些,是存了什么心思。也只好感叹两句,作罢同意:“算了,下不为例。”
萧炎自是满口答应。
得了老师允诺,身为一域之主的炎帝是心情愉悦、喜气洋洋地坐在了低些的席位上。
众人见此处尘埃落定,均是难掩心中翻天覆地的惊诧。但是,看炎帝本人很是乐意的样子,所有话都被众人咽回肚中。场中渐渐又起人声,恢复先前的热闹。
只有旁边席位上,无尽火域中炎帝的忠实爱戴者们,已经要怒而愤起了。
这像什么话!
可惜他们所有动静,都被端坐高台的炎帝一个眼神轻飘飘地压了回去。
一切反对的声音都被扼杀在摇篮中。
这一眼有多少威压,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在这种柔和又强势的镇压下,甚至连嘴都无法张开,威压一直在持续,直到丹会结束才终于散去。
简直欲哭无泪,他们这都是为了谁啊!此刻的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在以后的日子里,他们会向此刻自己反对抗议之人,告此刻自己万般拥护之人的状。当然那都是后话了。
整场丹会,炎帝的心情前所未有的美妙。
这种丹会萧炎见得多了,一群小辈打打闹闹,早觉得腻味了去。但是,老师还未曾见过无尽火域的炼丹大会,竟给老师看出些许趣味来。他跟着老师一同观看讨论,觉得这些小辈都可爱不少。
场中众人不敢直面炎帝威严,只有少数几个不怕死的,带着痴狂与恐惧,抬头望向高台。胆子大的就是好,看一次还不死心,继续再看第二次第三次。问他为什么敢一直看?他说:想一睹炎帝英姿,可是炎帝在扭头和帝师说话,一直看不到正脸。
旁边不敢看的偷偷小声问他:帝师呢?特别好奇,但是我不敢看,你帮我看看。他一脸茫然说:穿一身白,看着天人之姿,细看就看不清楚。
敢情这人看半天看了个寂寞。
周围不敢看,竖耳朵偷听的人皆是大悟,原来是设了结界。
有人后知后觉,这还不给人看的吗?
于是,帝师飞升后,第一次出席盛会在众人面前露脸,便是坐在整个盛会的最高处。空置许久的席位终于迎来它的主人。高台只两个位置,炎帝乖顺又不失威严地坐于低处,帝师居高位,足见其地位与尊崇。
哪怕在之后的盛会中,师徒俩不再分高低而是平起平坐,但是,大千世界众人已是心知肚明,帝师在无尽火域的地位,只此一场,可见一斑。
「全球高考」倦鸟<秦究篇>
-原著时间轴顺序。
-从秦究成为考官Gin之后,到秦究成为考官001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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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
秦究端着一杯热可可,骨骼修长的手指在白瓷杯口拢起一圈蒸汽。他垂下眼睛,用嘴唇碰了碰杯沿,轻呼了口气,眼前便散开一阵薄雾。
这位系统的新晋监考官靠在素色的窗沿边,依稀是个没款没型的站姿,停顿片刻,才说道:“我之前跟那位监考官A有什么过节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和同僚在木框窗边闲聊。
外面正在下雪,挺拔苍翠的香樟迎风傲立,宽阔的叶面结了一层厚薄适中的冰霜。
对面那人愣了片刻,才说:“怎么了?”
“没怎么。”秦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杯身,“我才进系统不久...
-原著时间轴顺序。
-从秦究成为考官Gin之后,到秦究成为考官001之前。
>>
“我说。”
秦究端着一杯热可可,骨骼修长的手指在白瓷杯口拢起一圈蒸汽。他垂下眼睛,用嘴唇碰了碰杯沿,轻呼了口气,眼前便散开一阵薄雾。
这位系统的新晋监考官靠在素色的窗沿边,依稀是个没款没型的站姿,停顿片刻,才说道:“我之前跟那位监考官A有什么过节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正和同僚在木框窗边闲聊。
外面正在下雪,挺拔苍翠的香樟迎风傲立,宽阔的叶面结了一层厚薄适中的冰霜。
对面那人愣了片刻,才说:“怎么了?”
“没怎么。”秦究百无聊赖地拨弄着杯身,“我才进系统不久,和他也就点头之交,但我总觉得他好像不太喜欢我。”
“你的错觉吧?”
对面的监考官狐疑地看着他,“他们温和派本来就看不惯我们的作风,别说你了,你见过那个A喜欢我们之中的任何一个么?我都怀疑他没有正常人的感情。”
秦究笑了一声,没接话。
于是同僚接着说下去:“不过我也确实觉得他似乎格外不待见你。”
秦究终于抬起眼睛,饶有兴趣道:“哦?怎么说?”
“什么怎么说?都说了是感觉了,我要真能看出来他喜欢什么我还在这混么。”
“……倒也是。”
秦究点点头,与对方一起看向窗外。
系统里的雪景实在没什么好赏的,只是在他看去时风忽然大了数倍,夹杂着冰粒子的雪打在透明的玻璃窗上,发出接连不断的噼啪声。
走廊里的窗子是打不开的,但通透度很高,站在里面能将楼外的情况尽收眼底。
他的同事伸手抵住窗面,温热的指尖与冰冷的玻璃接触,很快泛出一圈朦胧的白雾。
秦究出神地看着那圈扩散的水汽,忽然抬手很轻地抹了下自己的领口。
干燥熨帖,一如他预想中的那样。
秦究捻了捻指腹,总觉得刚才与挺括布料接触的皮肤泛起了某种不知名的潮意。
鬼使神差地,他问了一句:“对了,你知道系统的休养处有眼科专家么?”
“啊,啊?”
对方完全没跟上他这思维跳转的速度,未待回答,便倏地看向他身后。
秦究循着他目光扭头看了看,转角处监考官A正带着他还没混脸熟的几位旧监考官不疾不徐地走来。
擦肩而过时同僚喊了声“主考官”,于是A平淡地点了个头,便与他们再无交流。
自始至终,他没和秦究有任何意义上的眼神接触。
秦究看着他走过去,步伐稳健,周身气场带着主监考官独有的冷淡和倨傲。
仿佛没听见他刚才说的那些话。
秦究目光落在他腕子上时,监考官A紧攥的手指刚刚松开。
一切快得就像一场幻觉。
待主监考官和他的几名下属在走道另一端消失后,同僚才小声说:“不是说系统休养处什么都能治吗?那应该有治眼睛的吧。你忽然问这个干什么?你的眼睛……”
“没事。”秦究心不在焉地打断他,“我眼睛好得很,别想多。”
“那你怎么忽然问这个?”
“……谁知道呢。”
秦究又挂上惯常那副懒洋洋的笑,第二次转移话题依然很突兀:“对了,你知道我们的主监考叫什么吗?叫什么来着,太拗口了,我老忘。”
同事便识趣地没再问下去,他从窗户上抽回手,道:“主监考官叫游惑。你记性不是很好吗?怎么三番五次忘他名字。”
秦究垂头看了看指尖。
谁的领口在下雪天会变成潮湿的呢?
他记不得了。
……
记不得就算了,反正记不得的东西还有很多。
这样想着,秦究抿了一口可可,视线从玻璃上渐渐消失的白迹中移开,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行了,以后就记住了。”
“Gin……”
“我一会儿还有事,先失陪了。”
秦究笑着摇摇头,这种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总彬彬有礼得让人无法拒绝。
同僚怔了怔,才摆摆手:“你去吧,反正以后少招惹主考官,我们又不是一路人。”
是了。
秦究翻弄着厚厚一沓入职资料,反复琢磨着他最后听见的这一句话,越琢磨越对头。
即使和监考官A——也就是游惑——只有短暂的几次接触,他也能明显感觉自己和对方遵循的理念和所走的道路都完全不同。
秦究已经在观察系统这短短几天内敏锐地察觉到了它的失控,游惑作为旧监考官的头领,又与系统关系如此亲密,意识到这些失控迹象的时间只可能比他更早。
但他却没有任何动作。
或者说,明面上没有任何动作。
这与秦究想联合一批新晋监考官去做的事情可以说是背道相驰。
以后,他和考官A,大概率是死对头。
游惑显然是排斥他的。
想想也是,对方冷静克制思维缜密,几乎没出过什么错,而他刚到系统入职都没办妥就开始闯祸,如果说游惑对他的同僚只是普通的立场不同,对他估计得是格外厌恶。
但厌恶到第一次和他排在一起合作监考,就主动提出申请把两人调开……
也可以说是前所未有。
要不是他一次都没见到过这位主监考A在公共场合流露出个人情绪,秦究几乎要以为他对自己有别的想法了。
……
但谁对别人有想法会拼命避免与他接触?
秦究越想越好笑,便将一切归咎于他多想,索性不再深究。
他的预想果真没错。
以游惑为首的温和派走着一条自取灭亡的路,对系统越来越多的纰漏依然是怀柔政策,不直接与系统强硬对撞,而是潜移默化地一点点对它进行修复。
这怎么能修复?
秦究有时甚至不敢相信这么愚蠢的方针是游惑制定出来的。
他能感觉得出来,这位主考官与他各方面能力都算势均力敌,甚至可以说是他的对立派中唯一一个可以和他来往几个回合依然不落下风的对手。这样的一个人,能看不出系统早已落入膏肓?能看不出来他们自己那细水长流的整改措施半点鬼用没有?
偏偏就是这样。
秦究还没搞清楚游惑排斥他的原因,就因为立场问题,不得不坐到了会议桌的另一头。
彼时他是这一批监考官中最为耀眼的新星,当仁不让地成为了强硬派的首领。
他和游惑总坐在会议桌的两端,在没有初期共事磨合的情况下,持有针锋相对的观点,会议中刀光剑影,两人寸步不让,谁也没讨到什么便宜过。
监考官以他和游惑为首分裂成两派,随着新晋监考官们对系统了解的逐步深入,他们对立的看法不仅没有缓和,矛盾反而愈演愈烈。
仿佛隔了冰湖两端,他们彼此站成了岸。
在原先那群监考官中,秦究先认识了Z,楚月,游惑的左膀右臂,又眼熟了D,高齐,游惑为数不多的好友之一。前者是因为她作为另一位主监考官,在系统里拥有与游惑一样高的权限,是秦究的重点盯防对象,至于后者,是因为一次失误的会议通知。
A和Gin永远坐在会议桌的两个堵头,这不知从何开始几乎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他们身侧坐着相同派系的监考官,最中间是一些没有身份立场的和事老,负责在他们拍桌撸袖的时候拉拉架,劝劝和,偶尔也在秦究望向游惑时不经意阻拦一下他的视线。
然而,在那次失误中,负责通知会议的高齐一不小心把他跟游惑排在了一起。
秦究左手边坐着游惑,右侧是一溜强硬派监考官,和事老们被扔去了二人对面。
那是他成为监考官Gin之后,第一次与主考官A挨得如此之近。
考官A样貌俊秀,颊侧白皙,制服笔挺,仪容一丝不苟,双手搁在会议桌上时,能看见手腕内侧极细的青紫色血管。
怎么看怎么赏心悦目,秦究便多看了他几眼。
可惜表情一直冷冰冰的,唇角紧抿向下,乌黑的眼睫一直垂着,显然心情很差。
秦究看着他,倏地想起自己好像从没看过这个人抬起眼睛。
会议室、走廊、茶水间、总控中心……他其实与游惑偶遇过许多次,却连他眼睛的颜色都不知道,连唯一“不近人情”的评价都是从他的同僚那里得来的。
秦究张了张嘴。
在某一瞬间,他忽然控制不住地想问问这个人,关于他一直躲着自己的原因,关于他对系统修正的看法,关于……关于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
他的眼睛怎么了吗?
有一些细碎的回忆片段在他脑中一掠即逝,如同幻觉。
秦究最终要将这些话问出口时,游惑不轻不重地敲了敲桌子,道会议开始,保持肃静。
于是那些疑问便沉寂下来。
秦究抿唇看向手边那杯清茶,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怅然。
那次会议,他们吵了秦究记忆里最凶狠的一架。
凶到什么程度呢,和事老拉架都不管用了,秦究摔了那只茶杯,浅褐色的茶水混着细叶泼了一地,在他与游惑中间冒出袅袅蒸腾的热气。
考官A在他们以往几次碰面中都是淡漠内敛的,个人情绪几乎不见,所有可称为“人”的情感都被他死死收着,压抑下去,便显得冰冷又拒人千里。
可说来奇怪,那天他坐在秦究身边,本应更紧绷着,却不知为何较平日放纵了数倍。
具体争论的话题是什么,秦究已经不记得了。
但游惑在他发表完观点后,细瘦的手指几乎将笔杆捏碎,声音和往日同样冷静,说的话却是他平常绝不屑与他人浪费唇舌的讽刺。
他说:“连规则核心都碰不到的人,妄图改变规则,你不觉得可笑么?”
不知为何,在外情绪收放自如的秦究听见这句话时,猛然便压不住火气。
这火气并非被讽刺而面上挂不住,也不是怒在被嘲不自量力,而似乎是针对考官A“不让他插手系统规则改动”本身,也当真十分无厘头。
那也是秦究在会议桌上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动怒,除了游惑的监考官——包括秦究本人的同僚——都几乎大气不敢出,可谓雷霆万钧。
但秦究在摔完杯子后很快意识到自身失态,连忙调整好状态,看向游惑时,恰好对方也看过来。
系统的主监考官A拥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
漂亮,看着却薄情。
秦究望着他,嘴角挤出一点笑来,在所有人都以为他真的要和游惑当场干架的时候,却点点头,妥协般道:“行,谢谢主考官教诲。”
虽然他语气里还是十成十的挑衅和漫不经心,却算他为数不多的让步了。
撂下这句话,秦究摔门而去。
走出好几步余怒未消,一摸兜准备掏手机再和他对骂几句……
哎呀手机忘带了!
秦究站在会议室拐角的男厕里纠结了半天。
最后还是没好意思回去拿。
发消息和游惑对骂的事情也就这么不了了之。
秦究问起那天的情形时,同事都支支吾吾顾左言他,也许是被他吓到,也许他走之后游惑又说了什么,总之一个个战战兢兢的,没谁肯完整从头到尾和他复述一遍。
秦究对此十分无奈,只能旁敲侧击地问他是不是把手机落在会议室里了。
没想到这个问题别人也十成十不想回答,他逮着一个人问了半天,对方才模模糊糊地告诉他“摔碎了”,也不告诉他什么时候摔的,是谁摔的,怎么摔的。
他走之后那A先生不忍挑衅,见他没带手机,于是顺手拿起来给他脆了——
秦究便理所当然地这么想着。
他们的关系本该从那时降到冰点。
但不知为何,秦究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人多了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就好像游惑情绪的收放真的和在他身边与否有关。
就好像他知道游惑那天告诫他不要卷入系统改制的原因。
就好像他的死对头躲着他并非厌恶他,而有什么不得已为之的缘由。
就好像他们……曾经在某个地方见过面。
……
甚至相知相熟,还发展出过更亲密的关系。
过了几天,他天时地利人和地在处罚大楼东厅堵到了拿着一摞打印纸往出走的游惑。
这是秦究进系统以来,头一次和游惑单独相处。
那时他们早就错过了和平共处的机会,成了所有监考官眼中的针尖和麦芒,在某些和事老看来,他们两个人是绝不可能心平气和地讲几句话的。
秦究侧身拽着玻璃门的把手,游惑被他整个人罩在高大的阴影里,不得不抬头看过去。
没和秦究对视。
他板着脸,冷冷淡淡地说:“让开。”
秦究本想像往常一样阴阳怪气几句,却在看见对方发青的下睑时莫名把话吞了回去。
换成了另一句话:“你多久没睡了?”
游惑愣了一下,似乎也没料到他第一句会是这个。
不过很快,他又恢复了一贯拒人千里的神情,道:“与你何干?”
秦究便歪着头看他。
他们的主监考官先生,褪去了那一天在他身边情绪失控的模样,又缩回往日冷静克制的外壳时,他竟感到有点难过。
游惑见他许久不动,声音不由更硬几分:“没事就让开,我没空在这陪你耗。”
“有啊……”
秦究懒懒散散地应着,大脑飞速运转,忽然灵光一现。
他问游惑道:“上次开会,我的手机是你摔的?”
……
游惑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秦究:“怎么,不承认了?这地儿买个新机子要多少道手续你不是不知道,你那边工作人员卡我卡了一个半月,我都没打算追究,你怎么就……”
游惑满脸写着“关我毛事”,说出的话却是:“那又如何?”
秦究被他这份坦荡惊了两秒,对方便毫不客气地挡开他拦在门上的手,抱着一摞厚纸头也不回地走了。
步子加快了几分,好像离秦究近点能感染什么瘟疫似的。
屁都没给秦究留一个。
这他妈是讨厌他讨厌到骨子里了吧。
秦究撑着门笑了好一会儿。
然后吃错了药似的,维系了一整天的好心情。
又过了几天,秦究从另一个同事口中逼问到了当天的真相。
那手机是他拿茶杯的时候自己不小心扫落在地的。
而游惑全程在旁边冷眼看着,别说摔手机了,最后那点残骸还是他收拾干净的。
收拾的时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游惑发了好大的火,虽然不像秦究那样惊天动地,但整层楼都弥漫着压死人的低气压,说话声音冷了三天,简直自成一条冰棍加工生产线。
倒霉催的高齐被冻惨了,至今没恢复过来。
其他监考官没秦究那么刚,自然对那次会议闹的不愉快敬而远之,恨不得当没发生过。
然后,秦究笑了三天。
之所以不是四天,是因为在第三天晚上他忽然想起来,刚进系统时他拿手机偷拍了一张主考官A的侧脸。
本来用来问别人这位的身份,却不知道为什么,最后没删。
监考官的手机没有指纹锁密码锁,一人一机直接身份绑定,不是本人谁也打不开。
但主监考官拥有系统的最高权限,自然能够随时查阅任何监考官的私人信息。
秦究没有拍照片的爱好,从进系统到成为游惑的死对头,也不过就拍了这么一张。
这张照片就存在他的默认相册里。
如果不小心点开了,第一眼就能看到。
秦究尴尬了三个月。
不过,好在游惑从来不是主动问对头这种事的人,秦究熬过了这段尴尬期,重又生龙活虎地贴回了他那张金刚钻都钉不穿的厚脸皮。
甚至还觉得就让他这么误会一下说不定挺好,能缓和一下他们的关系。
……
不对,他为什么想要缓和两个人之间的关系?
秦究还没想出个所以然来,就遗憾发现自己事与愿违了。
三个月尴尬期过后,他倏然发现游惑不知什么时候又主动离他远了许多。不仅私下永远见不着面,连会议桌上都不常与他对话,只偶尔在他发言时冷冷投来一瞥,又很快移开。
秦究的同僚把这归咎于“温和派意识到他们不可能成功”的退让,甚至拉他一起庆祝过属于他们的阶段性顺利,却被他随便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Gin先生一连好多天兴致缺缺,干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来。
他对他名义上的死对头究竟是什么个想法?
秦究百思不得其解。
他更不明白的是另一件事。
为什么他和游惑有那么多缓和关系的机会,却总被对方一一避开。
他甚至能在游惑抽身之前感受到对方的隐忍与克制,就好像这个人也并不想与他对立。
他们没有任何像样的交流,但秦究无端对此人格外宽容,好像这种宽容是深藏潜意识里的,也好像他有必须这样做的理由。
秦究曾想探究,却屡次碰壁。
游惑似乎很了解他的行事风格,了解他试探人时张弛的节奏,并总能准确地踩着他布下那张网的漏洞全身而退,将两人本可能有的交集轻轻抽开。
同为监考官,两个人应当走着同样的路。
但他们明是同道,却在殊途。
真是奇怪。
在游惑刻意的回避之下,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秦究都没再找到与他独处的机会,更无从验证他的猜想。
一场接一场会议上逐步升级的冲突让他一度心力交瘁,暂时也没再有闲心管这件事情。
直到有一天,他的同事忘记上交会议纪要,待发现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好巧不巧,这位同事在住宅区恰好毗邻秦究,在后花园里打电话时恰好又被他听到。
秦究明面上要对他这一派系的监考官负责,看同事如此急切,他只能在旁边等着。
他本以为那位日理万机的主考官会要求同事明天送去他办公室,却没想对方沉默半晌,居然让他立刻送到自己住处。
Gin先生看了看表,啧了一声。
同事拿着电话的手当场颤抖。
单独面见考官A,对所有监考官都是噩梦。
当他面如死灰的时候,秦究一手插兜一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平日懒到极致的强硬派监考官头领破天荒对他伸出援手:“陪你一起去要不要?”
真是疯了。
为了一个八竿子打不着还特不待见他的对头,他竟一脑门子上头就往人家家里跑。
秦究恍惚了一路,以至于同事感激涕零地说了什么他都不清楚。
待他进了游惑屋门,跟逛自己房间一样轻车熟路带人溜达去了地下室时,秦究下意识忽略了同事看他愈发惊悚的眼神,将目光投注在那道颀长笔立的背影上。
传说主考官有折磨人的变态爱好,把自家地下室改装成了禁闭室不说,还在墙上挂了不少特殊爱好者都不太想见的道具。
秦究的目光从那些染血的绳子和尖钩上一一扫过,心道传言果真……不虚。
口味真重。
如果他犯了事儿,被抓进这个地方,能不能承受得来?
……
恐怕不行,他应该没有这种癖好。
游惑穿着一件驼色毛衣,下摆松松搭在黑色的长裤边缘。袖子卷到手肘,小臂线条流畅好看,手里……手里很接地气地拿着笤帚和簸箕,似乎刚送走一名考生,正忙着毁尸灭迹。
秦究甚少见游惑穿得如此休闲,不由细细打量他片刻。
同事被他随手一推,战战兢兢地拎着会议纪要上前。
听着同事恭恭敬敬叫人“大考官”,说话间带上敬称,秦究才觉得自己之前和游惑说话简直称得上失礼了。
然而,然而,那又如何?
秦究用这句曾经在死对头口中听过的话完美回答了失礼问题,顿时浑身舒爽。
游惑停下手上的动作,接过纪要简单翻了翻,点头轻声应了几句。
不知是不是秦究又出现了错觉,他总觉得禁闭室里的游惑比以往温和不少。
往日A先生见到他们这一派系的人,主动招呼能点个头,不招呼那就跟看不见一样,而今天他把薄薄几页纸搁在禁闭室整洁干净的床铺上,居然开了尊口:“辛苦了。”
顿了顿,又十分罕见地补充道:“这份纪要我明天会用到,麻烦你这么晚送来。”
同事猛一激灵,后脑勺都写了“哎呀妈啊”四个大字带三个叹号,说话声音抖得厉害:“没没没没事!是我的疏、疏——忽!您……”
话说到一半,他忽然被游惑转脸时冷冽的目光吓得住了口。
方才与人道“辛苦”的温和口气不复存在,游惑嗓音有如冰封:“你怎么来了?”
秦究靠在门框上,饶有兴致地看完他转身变脸全套表演,才不着调地笑道:“大考官阁下,我同事都能过来,我怎么——”
他倏地噤声。
学同事的口气半开玩笑地喊了声“大考官”,却让游惑目光震颤。
秦究第一次看他如此失控又极快压下表情的样子,心里某个地方忽然针扎了似的一疼。
就好像他以前也遇到过类似的情景,而那时他并不只是站在原地看着,而是……
而是怎样了呢?
秦究想不出。
他只看着游惑目光里不知从何起的期许渐渐黯淡,恢复成那个冰冷自傲的样子,公事公办地开口道:“三日后例会,准备好你的解释。”
……Gin先生向来违规违得跟上瘾似的,猖狂得无法无天,谁也管不住。
不久前,他带着一帮监考官干了票大的。
这一票把系统惹毛了,把他们甩去红灯惩罚区着实吃了点苦头。
秦究倒是不以为意,他受罚是家常便饭,去惩罚大楼都去出了亲切感,跟回家似的。
只是他听说自己这一纸惩罚通知单卡在后台好久才批下来,掌管系统后方监控的人是Z,那个经常跟在游惑身后的叫楚月的姑娘,面上看着就是个不好相处的,不少监考官也相当不喜欢他,秦究却无法对她心生恶感。
他从惩罚区出来,一边拆腕带一边听同僚说,是因为这个楚月嫌惩罚力度不够,和系统提议加重,才卡了那么久的程序没能批复。
秦究觉得他在添油加醋,只自顾自用腕带干净的那面蹭掉手臂上的血迹,时不时敷衍几句,忽然似有所感,一抬眼便看见电梯外带着一堆跟班的游惑。
像是路过,更像在等他……如果他们俩的关系没那么糟糕的话。
游惑脸黑得很,让秦究直怀疑他是不是哪儿得罪了这尊瘟神。
不过想想也有道理,作为系统的代言人,他在系统的底线上反复横跳,还想对方能给他什么好脸色呢。
秦究不自觉抬手摩挲了一下当时手臂受伤的位置,在同事“妈妈他俩又开始了”的注视中,笑道:“有什么好解释的?之前有人在我面前说过,说过什么来着?连系统核心都碰不到就妄想改变规则,还说很可笑?我想看看有多可笑,就做了这件事,很奇怪吗?”
很奇怪吗?
这话轻飘飘一落,游惑当即震怒。
别人发火是岩浆喷发,主考官发火却是天寒地冻。他脸色如冰霜寸寸凝结,秦究的同事只是无辜受累,给他气势边角蹭了两下,就差点歪倒到给违规考生睡的床上去。
但更奇怪的事情是,秦究莫名觉得他这火气不是冲着自己,而是……针对某一件事,另一个人,或者很久以前游惑经历过什么,所以才这么……
恐慌?
他为什么能从对方的目光中读出恐慌?
秦究本以为这回是真的要和主考官先生打起来了,他甚至左右看了看,最终锁定在禁闭室角落里一根落满灰尘的球棍,并估测了一下他真和A掐起架来同事劝架的可能性和他最后要被系统扔去惩罚什么,却听游惑忽然说:“秦究。”
游惑第一次喊他的名字,秦究却恍然觉得他已听过千遍万遍。
主监考官A的语气里带着压抑的疲惫。
似乎知道他接下来要说些什么,秦究安静下来。
“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也知道你想做什么。”
当游惑的声音不那么冷冽时,听上去便是温文沉稳的。
“但你要记住,无论你带着什么目的进入系统,你现在都处于系统的规则管控范围内。规则是这里的铁律,和规则死磕的后果你承担不起。”
“你怎么知道我承担不起?”
秦究随口问着,一边在心里惊讶游惑竟会和他主动提起这种事情,而且还说得这么没有攻击性。要放在以往,这根本是不可能事件。
游惑一手按在簸箕顶上,淡淡问他:“你能力强,你能和系统死磕,那你的同伴呢?”
主考官瞥了眼一旁发抖的同事,继续说:“对抗规则的后果你很清楚,但你更要清楚,每次对抗遭殃的都不只是你自己,还会连累到其他人。这次惩罚区出来你只是受点轻伤,但你的同伴里已经有一个躺在高危病房。……还算走运,没人死在惩罚区里。”
“那秦究我问你。”游惑说,“下一次呢?下下次呢?你连全身而退都无法保证,你拿什么保障你同伴的安全?或者说,你根本没想保障?”
“……”
秦究张了张嘴,忽然无话可驳。
他的同伴与他一样无惧死亡……这是他们表决心时说过的。
可站在这里,秦究却忽然发现,他没有立场代表这些人,把话转述给游惑。
尤其是落入高危病房那位,在系统的铁拳下他显得那样软弱无力,被规则肆意玩弄,最后疗伤还要乖乖住进系统最严密的监控之中。
他说我为你报仇。
他说我从不后悔。
他说我不会动摇。
他真的不后悔吗?
他真的不后悔吗?
当看见昔日的同伴毫无生气地躺在病房里时,他心里真的真的一点动摇都没有吗?
游惑轻嗤一声。
他弯腰拾起脚边的食品包装袋,轻轻扔进一旁的垃圾桶,直起身时冷道:“如果你还当我是主考官,就好好想想我刚才说的话。”
游惑做了个向外的手势,道:“言尽于此。请回。”
秦究蹙眉看他,没走,却说:“那你呢?”
游惑拎扫帚的手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停顿。
但他很快不动声色地往一旁走了两步,平淡道:“与你何干?”
这是秦究第二次与游惑单独谈话,也是第二次听见他说这句话。
他走在深秋萧瑟的风里,看着一旁心事重重的同僚,忽然感到一阵挫败和失落。
那天游惑讲的话,秦究反复告诫同僚不能往外说。
与此同时,他以其他人摸不着头脑的速度脱胎换骨,从一个无法无天敢公然和系统唱反调的刺头,忽然低调成了打眼一看甚至还挺温和派的普通监考官。
唯一不变的是他和游惑之间浓重的火药味。
场下再温和,也无法改变场上的剑拔弩张。
出于不能让人知道的原因,秦究杠上了游惑。
游惑懒得和他吵,他便挖空心思只求得对方一怒。
一切隐秘的、晦涩的、不甘心的、意难平的、和他看向游惑时心脏偶尔的跳痛,这些情绪被他在正式场合压下,又以各种理由在游惑面前翻出来,化为简直不必要的争论。
不欢而散是常态,他也终于如愿以偿地跟游惑大动了几回干戈。
秦究将与游惑相左的意见一本接一本地递交,在他脸色铁青时还不忘煽风点火添油加醋,最后是谁动手的已经不重要了,他撑着游惑肩头,游惑拦着他的腰,两人毫无形象地滚倒在地上,有时他会占上风,有时也会被游惑一拳揍得下颌红肿。
看见对方凌乱刘海下目光中掩藏不住的仿佛利剑般的寒芒,秦究偶尔会觉得痛快。
是开裂的嘴角和一身叫嚣着疼的伤让他痛快么?
似乎也不是。
他只觉得,那样一个内敛克制的人被他逼得濒临爆发,终于露出了点身为正常年轻人的鲜活气息时,总让人觉得无比舒爽。
秦究开始叫他大考官。
只是除了第一次以外,再也没有哪次能让游惑露出那样令他无端心疼的眼神。
秦究这些反常的改变,游惑也任他去。
哪怕上一秒还和他厮打得两败俱伤,下一秒秦究又开口挑衅,游惑也还能维持冷静,再原封不动地给他讽刺回去。
秦究在他眼皮底下拉帮结派、结党营私,大张旗鼓培植自己的实力,只要做得不过火,游惑从来没和他深究过。
只在他手下实在做得过了头时,冷冷地扔给他一句:“管好你的人。”
秦究便说:“我的人?行,回头管教的时候邀请大考官旁听点评,怎么样?”
这种寻衅气息浓重的话游惑向来不屑理会,极偶尔的时候,会回一句:“不怎么样。”
于是秦究装模作样地令下属收敛点,不过多时,便一切照旧。
他们单独讲话的次数更少。
只有一回,在一场双方僵持不下的例会中途,游惑似乎格外疲惫,宣布休会后翻看着文件,不多时便悄悄用拇指抵住了太阳穴。
与游惑同阵营的监考官给他倒了杯清水,拿着一叠纸和一支笔便坐过去与他攀谈。
秦究冷眼看着那不识时务的监考官,心里蓦地腾起一阵无名光火。
游惑脸色差得要命,却还是强撑着和他聊了两句。
等到那位监考官若有所悟地离开,游惑不着痕迹地闭了闭眼,起身走了出去。
秦究站在原地顿了一会儿,见无人注意,便也跟出了会议室。
他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尽力做出一副懒散的闲人样子,经过某个转角时余光微动,正好瞥见那位主考官A倚靠在某扇门边,似乎也正看着他这里。
秦究停了停步子,便准备拐过去。
结果就在这时,他听见身后传来脚步声,肩头紧接着被人一拍一勾,就不得不转了个方向往另一侧走去。有人好兄弟似的揽着他,和事老一样圆场道:“会上吵吵就算了,交流意见嘛,难免有点摩擦。休息时间就算了吧?走走走,我正好有个事要请教你。”
秦究闷不做声地跟着他往后走,抬起眼的间隙,看见游惑也被人缠住。
考官A恢复了惯常冷淡的模样,低声与对方交谈起来。
与往日一样,连个眼神都没给他留。
身旁和事老聒噪地说个不停,秦究一句都听不进去。
在这一瞬,他忽然有点没来由的烦躁。
会议结束后,秦究还想钻个空子浑水摸条鱼,却再没有那样的机会。
他被他的支持者簇拥着,游惑身后同样也跟着一群。他们同时穿越会议室外那条走廊,脚步不停,连声招呼都没打。
灿烈阳光中两批人的影子融在一起,又在擦肩而过后分道扬镳。
日色将息,暮光已至时,秦究领着他那批人出了双子大楼,倏地向远处望了一眼。
一辆黑色的车停在人迹稀少的街角,在落日余晖中拉出长而寂寥的深影。
秦究知道,那是游惑的车。
他就那样远远看着,心间忽然涌上一股冲动。
同僚疑惑地问他:“Gin,怎么不走了?不是说回住宅区么?”
秦究“啊”了一声,说:“没什么,你们先回去吧,我忽然想起来点事。”
他想找游惑闲聊,瞎扯几句,天南海北,什么都好。
可当他敲着游惑的车窗时,秦究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了。
他隔着一层单面玻璃,能依稀看见游惑的轮廓。主考官单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摁在手刹上,肩背笔挺,连单独一人时都绷得像把拉满了弦的弓。
对方侧眸瞥了他一眼,放在方向盘上的手动了动,似乎想把车窗放下来。
但天不遂人意,他们每次独处总会被什么东西打断。
比如当下,便是系统。
游惑就要降下车窗的前一刻,一旁路灯的白色柱顶上忽然闪出两点监控似的红光。
秦究盯着那两点好似眼睛的光亮,胸腔里翻腾的厌恶感还未散去,就见游惑从那处撤回目光,拿出手机点了几下,摁了下喇叭,冲他轻轻一晃。
然后,A先生压下手刹,在秦究面前绝尘而去。
在系统里,大多数监考官都是收敛且克制的。在受监控的大环境中,任谁都不可能完全展现出真实的自我,更多的还是尽可能与系统的风格保持一致。
连秦究都不免如此,遑论游惑。
他在系统里听同僚谈起游惑,最多的就是冰冷淡漠、不讲情面、没有情绪、机械完美、系统代言人……他们说考官A之所以排位在旧系统的最前面一号,除能力之外,就是因为他和系统太过相像,以至于感受不到几分活人的生气。
因为他比所有监考官,都更适应系统的步调。
可秦究一直觉得这些言论并不符合实际,虽然他们说的与游惑表现分毫不差。
考官A,新旧监考官的直接首领,系统的完美代言人,没有自我感情的工作机器……
并不是那样。
应该不是那个样子的。
秦究攥着这股没来由的笃定,连自己都觉得疑惑。
……
他总恍惚感觉,自己曾见过这位监考官真实而鲜活的模样。
可究竟是什么时候,他不知道。
手机上是一个陌生号码发来的消息,很简短的一句:有事,什么话明天开会说。
明天开会……
那还有的说么?
秦究看着这条消息,拇指在屏幕上摩挲片刻,蓦地露出一个苦笑。
强硬派监考官首领Gin的第四次违规,是在监考期中途发生的。
有了游惑上次的警告和提点,秦究这阵子安分守己不少,但到底拗不过他天生那一根反骨,也总控制不住想跟系统对着干那蠢蠢欲动的心思。
这次违规,他没连累和自己同期监考的另一名监考官,甚至没让他知道。
在捉人回监考处关禁闭时,他没管住自己的手,顺便钻了个漏子,救下了另一名危在旦夕的考生。
监考官插手考生作答题目,并违规将其从规则管制下拯救出来,这已经不是触碰系统底线了,简直是蹬着系统鼻子跳舞。
系统大动肝火。
大到什么程度呢,秦究还没监完这场考试,甚至关禁闭的考生还没出来,他就被主考官带着一纸罚单直接拎去了双子大楼。
为了重罚他,系统在规则允许的条件下特意增添了一种机制,说简单理解起来也容易,就是把他罚成考生,再考一门试。
能把系统气成这样的人,秦究想,除了他之外应该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了吧。
日理万机的主考官被系统紧急弄去处理违规监考官,一张棺材脸阴得神挡杀神。
但他一来是救考生,二来没累及他人,秦究自认问心无愧,坦荡得让人没理由说。
罚成考生的设定是系统新增的。在此之前,连它自己都没独出心裁到给监考官额外弄一套准考证来玩。既然秦究勇于成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给他补办准考证自然是必须的流程。
补办准考证涉及到身份核验,自然要去系统的主控中心。
拥有主控中心操纵台使用权的人才能对其进行操作,考官A自然当仁不让。
秦究站在那扇金属门前,好脾气地听着系统对他发出红色警报。
系统说:【非主监考官禁止进入主控中心。】
而游惑大概是有火没地发,上嘴就怼回去:“不让进是么?那怎么给他做身份核验?没有身份核验的准考证就废纸一张,你到底罚不罚?”
秦究头一回旁观游惑给系统甩脸子,有些惊讶,又有些新奇。
系统沉默了几秒,说:【罚。】
游惑一脸不耐:“那就给他开权限。”
系统被他这冷淡又强硬的说话方式整得没法,就“非主考官不得在禁区停留时间过长”讨价还价了一下允许暂留时间后,红光恹恹地在秦究身上过了一遍,滴地一声开了金属门。
它说:【考官Gin已添加至权限名单。】
似乎觉得太委屈,又补了一句:【现在开始倒计时,剩余时间19分59秒59。】
秦究进门时差点笑出声。
这等小气吧啦的玩意儿他也是第一次见到。
系统在核心区域不设监控,在这里的人和在禁闭室里一样,享有绝对的言论自由。
但距离游惑上次好好说话已经过了很久,秦究随口问了几个问题,本来没抱希望对方能回答,却意外得到了详细的解释。
比如NA7232的含义。
还有他和考官Z,也就是楚月,与系统的渊源。
虽然只有寥寥几句,但秦究在这个交流环境下,却觉得十分安心。
他撑在一旁的控制台面上难得安分地看着游惑输入各项运行指令,忽然心头微动,脱口问道:“大考官,你考不考虑换个立场?”
A先生没理他,秦究改成掌根支着脸的姿势,语气里依然带着三分玩笑含义:“虽然你是对面那群人的领头,但有时候我会觉得你来我们这边更合适。……有想过换个阵营么?”
游惑依然没说话。
他的目光落在屏幕上,手指一直没停。
过了很久,嘴唇动了动,扔给他三个字:“不考虑。”
秦究拖着调子轻轻“哦”了一声,似乎有点遗憾,细听却又没这回事。
他看着游惑熟练地输入他的各项信息,反应快得几乎就像烂熟于心,胸腔里那点从进门就开始跳跃的小火苗倏地烧了几尺高,就这么轻轻巧巧地燎走了他几秒钟的理智。
他知道可能由于时间限制,这位主考官不得不加快动作。
但他更明白自己对游惑动了什么心思。
热血上头,这话便冲口而出:“那你介意跟我这个死对头兼半个下属谈个恋爱么?”
秦究双肩扛着一个发热的脑袋,迷迷糊糊地往下看,只见处变不惊的主考官A指尖一抖,准考证号还未生成完毕便敲了回车。
他抬起头,终于又一次在游惑眼中捕捉到了,他第一次喊对方“大考官”时的震颤。
秦究拿起准考证,目光很快落在考号的末端。
那是“Gi”。
他本应是“Gin”。
但秦究哑然半晌,最终失笑地摇头,认命又珍重地将这一张准考证在内袋里放置妥帖。
是他非得作死去撩人,最后这结果他不担谁担,考官A么?
考官A怕是已经想踹他到半身不遂了。
不过秦究想了想他刚才看自己那复杂的眼神。
……
嗯,或许有机会减刑成骨折也不一定。
新的惩罚机制头一次运作,直接给了秦究单人单考场的殊荣。
给监考官的惩罚,考场难度自然偏大。
为了防止有心人利用系统漏洞快速通过考试,系统还特派了一位监考官全程监他。
众所周知,同级监考官是没有上下管辖权力的。
于是秦究没个坐相地瘫在岸边NPC摆渡的小破船边,待看见匆匆赶来的游惑时,笑得差点没把嘴里的草叶吐到NPC船夫脸上。
船夫老头撑着一支篙,旁边的木箱上搁着一只简陋的八音盒,草叶精准划了个抛物弧,正巧插在盒孔里,远远看去还挺像个春意盎然的装饰。
考官A脸色臭极,一边走路还一边在和系统争论:“为什么不随便找个监考官?”
八音盒说话了:【主监考官对监考官有管辖权限,如果你不来,就只能找Z了。】
顿了顿,八音盒又说:【监考官A,这项决策是你提议的。】
“……”
游惑极为嫌弃地打量了下秦究那张迎风欠出八里地的帅脸,深吸一口气,像是不忍楚月受他荼毒似的,勉强点了个头:“行吧,下不为例。”
秦究吊儿郎当地说:“辛苦大考官了,百忙之中还得抽空陪我这个违规考官考一场。”
游惑大概是真有被气到,一路上任他插科打诨,愣是一个字都没和他唠。
考试其实进行得很顺利。
秦究这样的人,即使单打独斗,也没什么题能把他难到哪里去。
有主考官全程盯着,他倒也还真规规矩矩,没想着怎么钻漏子挑衅系统权威。
意外是在考试快结束时发生的。
在这场考试中,秦究被扔在一处荒岛上,不仅要一个人拯救一批无知船员,还要拎着一把柴刀单枪匹马和恶势力海怪作斗争。
结果也不知是考场出了BUG,还是系统为了加大题目难度一不小心玩脱了手,这里本来是真实考场的虚拟投影,它却莫名其妙把正在真实考场的考试的考生给生拽了过来。
这次秦究救人不再是罔顾系统规则,反而是帮系统填补漏洞。
考场之间发生交叉错乱,一窝吓死了的考生差点当场被撕成两半。
系统拉响了尖锐的警报,同时结束两场考试,并额外开启了安全传送通道。
秦究跟游惑薅着考生就往通道扔,终于在真实考场的彻底崩溃之前把人全丢了回去,然后两人毫无悬念地被堵在一处狭小的船舱。
系统要进行自检,维稳虚拟考场投影后再将他们两个救出去。
好巧不巧,被堵在船舱里的不只有他们,还有另外两只被秦究挨个剁过的恶势力海怪。
海怪长了一副章鱼样,那个大头却比章鱼丑得多,更灵敏,攻击性也更强。
最要命的是,秦究那把砍卷了刃的柴刀被他救人时不慎扔进了传送通道里,放眼整座船舱,他能举起来的东西只有潮湿的破木板和锈了半边的铁皮柜子,连件趁手的武器都没有。
在两只怪物的虎视眈眈下,手无寸铁的他和死对头考官A相依为命。
还不得不并肩战斗。
世界上再没有什么事情比这还让人沮丧。
满地乱蹦的触手攻势又急又猛,在这个破地方,就算不看准头,乱捞也能抓到人。
游惑从腰间抽出一把窄刀,在翻滚躲避的间隙毫不犹豫地丢给秦究。
秦究怔了一下,手臂便被一条碗口粗细的触手缠住,考官A手腕一旋,夹在指尖的玻璃碎片便准狠地切在触手末端,秦究用力一撕,便在海怪身上生生拽出一个整齐的豁口。
章鱼怪异的痛叫声中,游惑的声音显得又冷又厉:“想死别拉上我!”
秦究眯起眼睛,眸光狠戾,嘴角却勾起一点不知名的笑意。
他掂了掂开了刃的利器,眼前晃过一线刀光。
“遵命,大考官。”秦究说。
他们的配合天衣无缝,但依然左支右绌。
可供喘息的空间实在太少,就像把最矫健的羚羊和凶猛的豹子关在十米见方的房间里,它空有一身发达的肌肉,最终还是难逃被撕成碎块的命运。
海怪蓝色的血和黑色的墨飞了一地,到处是两人斩下的残肢断体,最终仍渐渐不敌。
秦究被章鱼勒了一道的手臂在战斗中拖了后腿,不慎被飞来的碎玻璃片划伤头皮,先于游惑一步挂了彩。
他看准一处掩体,单手撑着翻到后面去,抬手一抹一甩,地上溅出一溜褐红的血迹。
游惑在这一秒似乎分了神,又似乎只是单纯失误,秦究只听外面布料撕拉一声,另一个矫健的影子便轻巧地落在他身边,裹挟了一阵海怪身上沤酸的臭风,和咸涩的血腥气。
两只海怪在鏖战中体力消耗也相当大,见猎物暂时退避,也没紧跟着追过来。
在如此紧张的时间里,两人终于寻得半分休憩的空隙。
秦究不顾视野昏暗,游惑身上泛出血腥味时他就乱了分寸,猛地转过头去看对方身上,压着声音也压不住声音里的焦急:“你受伤了!?”
游惑在他身侧粗重地喘息,仿佛有些脱力,他没拨开秦究撕他衣服的手,只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际约莫二十厘米长的血口子,冷声道:“死不了。”
光听声音,与他平时毫无分别。
仿佛感觉不到痛。
秦究紧紧咬着牙。
游惑皮肤极白,又在海水里泡了这么久,血肉模糊的伤口横拉在身上,显得触目惊心。
主考官手撑着地往后蹭了一下,躲过秦究摁在他腰胯的指尖,反手甩出一团黏糊糊的东西,啪叽一声贴在秦究额头的伤口上,又道:“管好你自己。”
那是他们在船舱里发现的海藻,经过初步辨认,属于有抗菌消炎功效的品种。
其实这几句交谈间秦究头上伤口溢出的血已经盖了他满脸,单凭外表,可能还比游惑更吓人一点。
Gin先生拿黏糊糊的海藻在脸上囫囵一抹,看着考官A向后仰了仰,喘匀了气,便干脆利落地撕下刚才被划烂又给秦究扯成布片的套头衫,三两下扎紧了那条豁口。
好像遮住了看不见,就等于没有受伤似的。
犟。
秦究看着闭眼恢复的游惑,心里琢磨出这个形容。
他们坐在一处水坑里,极圈内的水温冰寒刺骨,他却感不到冷。
掩体是两个腐朽的矮柜,怪物飞溅的粘液顺着边缘流淌下来。时不时能听见吸盘粘附又扯开的咕叽声,它们在呼吸间喷吐出肉类发酵变质的味道,那味道十分浓郁。
浓郁得让人张口便能吐出来。
秦究感受着心脏在怦怦狂跳,头上的伤口一绽一绽地疼,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已近透支,若海怪再来一回那样的攻势,他定然是扛不住的。
至于游惑……
那人虽然什么都不说,但重伤之下,他也不过只是强弩之末。
经过系统难题加持的海怪不说濒死,充其量只能算是累了。
它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
而他和游惑,两个人都已经濒临极限了。
秦究重重呼了一口气,喉咙里带着血气,他后知后觉地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系统什么时候才能自检完毕,你知道么?”
Gin开始没话找话说:“这东西精力太旺盛,再来一次我们俩指不定就要死在一起了。”
游惑半阖着眼听他放屁。
或许没听。
秦究毫不在意。他更换坐姿时手指压到了口袋,被一个硬物硌了一下,他掏了半天,拈出一张湿乎乎的考生卡不说,居然还摸到一个打火机。
Gin先生用僵硬麻木的手指拨弄了半天,咔地打起一丛微弱的小火苗来。
不得不说这火机也是坚挺,被水泡了那么久,竟还没丧失功能。
在这即将成为他坟墓的船舱中,秦究居然笑了起来。
他伸手,勉力拍了拍游惑的肩膀,说话几乎没过脑子:“大考官,给根烟吧?”
说完这句话他就觉得好笑。
考官A顶级自律,顶级自持,顶级自制,平时骂人都不会,出汗也很少,更没什么挖鼻孔抠脚趾挠头皮的陋习,他会抽烟?
抽秦究一顿还差不多。
不过好在他估计没什么力气,秋后算账说不定自己还能躲过去……
秦究正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对方忽然碰了碰他的手,递过来一个东西。
考官Gin下意识接过来,定睛一看。
一包烟。
妈的奇迹。
那包烟已经在打斗中被压得又瘪又皱,但外面那层塑料膜没破,秦究三两下抹开薄膜,香烟的卖相已经不是很好,但至少是干燥的,还能抽。
秦究叼了一根熟练地点上,问游惑道:“你要么?”
在这种情况下,他口袋里还能装着一包没拆封的烟,可能不是自己有烟瘾。
也许是为另一个人准备的。
……
是为谁准备的呢?
秦究眯起眼睛,精神恢复了些许的同时,他感到有一点微妙的不爽。
他以为游惑会冷冷拒绝,或干脆不理他,却没想那只给了他烟的手顿了顿,又横过来,俨然是“给我一根”的意思。
或许真的是主考官先生的也不一定。
秦究磕出另一根烟递给他,心情又愉悦了不少。
虽然游惑带着烟,还要了一根去抽,但显然是个不怎么抽烟的,肺也没过,吸了一口只含在嘴里闷了一会儿,就又吐了出来。
然后他也没再吸,把烟拿下来,夹在两指间看着它烧,也不知在想什么。
海怪的动静大了些,恐怕他们再不出去,那俩丑东西就要主动出击了。
然后游惑说:“Gi。”
没有鼻音,喊的是他准考证号末尾的名字。
什么名字,给死对头起的新昵称,还就这么喊上了?
这么琢磨了一会儿,秦究忽然想起之前在系统手册里看见的一句话。
考场出现意外,监考官需立刻返回监考处,系统将进行自检。
自检时考场将临时成为主控中心配置,关闭的监控需监考官在自检结束后手动打开。
秦究心里突突一跳。
在这个地方,系统是没有监控的。
禁闭室没有监控,所以游惑告诉他那些事情。
主控中心没有监控,所以游惑肯温和地对他科普。
而在这个地方……
游惑又说:“你不会死在这里。”
漫天烟雾中,触手劈开矮柜的前一刻,游惑弓着颈背,猛然暴起。
秦究愣了一瞬,这一幕便有如调了焦距的老相片,倏地定格在他眼里。
他捏着沾满了粘液的窄刀,骤然升腾起某种悲壮又热血的激情。
遵命,大考官。他在心里说。
你疯我就和你一起疯。
你不要命冲前阵,我就陪你一起拼命。
疯了的结果就是秦究在普通病房躺了三天。
另一位在高危病房住了半个月。
游惑出院那天他有幸路过休养处门口,冲对方打了个欠揍的招呼:“嗨。”
嗨个头。
游惑高冷地走了。
秦究三两步追上去,说话又是惯常的那种开玩笑的口气:“多谢大考官救命之恩。”
游惑终于看了他一眼。
秦究:“要不是船舱里还关了一个你,我估计系统都直接懒得捞我了。”
游惑:“……”
主考官先生咬了一下后槽牙,对他说:“麻烦让开。”
害他进高危病房的罪魁祸首笑得像朵菊花,难得没出手招惹他,而是点头哈腰了一阵,恭恭敬敬地目送他走远了。
秦究满以为这次遇险他和游惑少说也是生死之交,关系不说多近,至少也不会疏远。
毕竟当时游惑救他可是豁出命去的。
然而他们关系没近。
反而变得奇怪了起来。
他在并肩作战中尝到了“游惑并不是排斥和他亲近”的甜头,便想方设法在各种地方制造偶遇,想着就算这个A碍于监视不和他交流,兴许也能换回他一两个会意的眼神。
结果他虽不算事与愿违,却觉得这段时间自己活得着实……很有嚼头。
秦究,一个陷入热恋的精神小伙,对游惑展开的追求就算他是块木头也能感觉出来。
游惑也不是对他完全没意思,这个秦究能肯定。
因为考官A这样的人,如果对他人一点好感也没有,是绝不会在没有系统监控时表现如此反常,还天天会下和他玩暧昧的。
虽说他俩暧昧的样子一般人看到肯定会以为是杠上开花……
但秦究已经明显地感觉到了游惑的动摇。
那种动摇是他一点一点摇晃松动的,除了秦究自己之外,还真没谁能看出来。
不过,游惑态度出现松动的同时,却也没放下他之前疏远秦究的一贯作风。
主考官阁下又是个惯于克制自己的,导致每次秦究都觉得两个人这回总能发生点什么了,却又摸不着头脑地看着他跟条泥鳅似的快速溜走,只留一团浑水,让秦究知道他并不是没有动心过。
这等忽远忽近的渣男派头实在不适合出现在游惑身上。
好在秦究在恋爱方面虽然经验为零,到底也不算初出茅庐的无知少年。在恋爱方面,他自认也能和游惑打个八斤八两。
他有耐心,他可以等。
但在等待的过程中,秦究看着游惑对他如此反常的态度,也会时不时有些困惑。
比如游惑为什么非要远离他。
比如游惑为什么明明可以与他和平相处,却还要死咬着不松口。
比如每次游惑从暧昧中抽身时,为什么他不会有一点被戏耍的愤怒,反而心脏酸软。
就好像他知道游惑克制和挣扎都是有原因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秦究有时觉得自己迟早能知道对方的苦衷,有时又会觉得他永远都不可能知道了,唯独没想到的是,“知道”的那一天来得那么早。
令他措手不及,也同样让游惑猝不及防。
那是他又一次犯了系统大禁,连红灯惩罚区都不让他走了,直接拎去白灯区受罚。
白灯区算是特殊区域,专罚触犯了系统核心安全的监考官。
说是“监考官”,但其实也是可以罚考生的。只是后者不太容易够得到系统核心安全,所以至今还没听说有哪个考生被扔去白灯区受罚了的。
不过这个“至今”,是从秦究进入系统,编号为监考官Gin开始算起的。
至于之前,他想他应该没有机会知道。
然后他的机会就来了。
按理来说,和系统后方有关的处罚区域是楚月负责之下的。但那天楚月有事不在,除她之外唯一一个系统信任的主考官便被派来押送秦究。
身份核验流程走毕,游惑转身带他进入处罚通道。
秦究一打眼瞥见屏幕底端还有个“上一条”,出于对“居然还有谁能幸运地来白灯区”的好奇,和不手欠一下他能改姓游的秉性,Gin先生在A先生还没反应过来之前点了一下。
那条处罚记录就这样落入他眼中。
>违规人:A
>违规事项:与考生秦究关系过密。
>处罚决定:白灯区/单次。
>其他:应A要求,处罚延后5天。
游惑挺得笔直的肩背倏地僵住。
短短几秒,秦究觉得自己整个人像被一桶冰水兜头浇了透顶,又用沸水对脸连泼几下,最终冷静时浑身都是凉的,只有眼眶滚烫。
他依然没有任何关于以前的记忆。
但他想他什么都知道了。
关于不知缘由的疏远,关于深沉的克制和挣扎,关于他喊大考官时游惑眼里的惊诧,关于更遥远的那些熟悉感,关于眼科专家,关于那些想问却没问出口的话。
因为他曾拥有过游惑。
……
却又忘记了。
蓝灯区的惩罚是三天,白灯区五天。
这五天的惩罚时间,秦究疯了最彻底的一次,他六小时就出来了。
作为带他去特殊区进行处罚的监考官,游惑需要对他这五天内的处罚结果负责。
秦究出来时楚月还没回来,他看着电梯的数字一点点往上增加,听着窗外雷声混着瓢泼大雨撞得玻璃窗震颤,有血从他的肩颈流下,滑过手臂皮肉翻绽的伤口,落在地上。
一滴,两滴,在他脚边汇成暗红色的浅洼。
秦究恍若未觉。
身后是他清理完毕的考场,再近处是双子楼横钉在墙面上的钢梯,往上是处罚通道,他整个人被暴雨和闪电映出黑色的剪影,拖尾很长,一路延伸到电梯上方。
然后电梯打开了。
秦究抬起头,雷雨依然不停,围了整层的落地窗前依稀有监考区内繁华的灯影,水痕在上面划了一道又一道,像伤口,像眼泪,纵横交错。
游惑穿着齐整的监考官制服,似乎还是之前那一套……这不重要。
他整肃的形容与秦究浑身狼狈有着鲜明的对比,这也不重要。
他走过来的时候,世界的镜头在他身上聚焦。
这一幕场景似曾相识。
秦究忽然觉得心口沉闷地疼,疼到他觉得自己在这里哭一场都不太丢脸。
但他终究没有。
秦究只是沉默着,跟着同样一言不发的游惑进了电梯,出了双子楼,游惑好像给他撑了把伞,带他去哪里对伤口进行简单处理,然后回了住宅区。
秦究想起他第一次去游惑家里,便是轻车熟路。
游惑带他去地下室。
等待对方关门那几秒,几乎透支了他毕生的耐性。
厚重的金属门合上的瞬间,他猛扑过去,大不敬地将主考官死死压在了门后。
他像一头失控又绝望的猛兽,血味在两人口腔中弥散,撞击时门都颤抖。
秦究颠三倒四地说着话,游惑作了回应,但他脑子一片混沌,竟听不懂对方说了什么。
考官A一直握着他草草缠了纱布的伤口,却依然压不住血,两人一路纠缠到床上,连片的血迹便沿途蹭到桌角、床头和浴室门口,伤口迸裂,纱布被染成潮湿的酒色。
但他看着游惑泛白指尖拉扯变形的床单,居然感不到疼。
进行到中途,铺盖整齐的床铺已是一片凌乱,秦究才想起俯身吻他。
颤抖的嘴唇贴近游惑时,秦究在他浅澈的眼底看见一片通红。
秦究终于落下泪来。
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哭。
秦究在朦胧中用完好的那条手臂使劲蹭眼睛,为了掩饰失态,他全无章法地进攻。
也许是积压在心底的酸楚太多,待到爆发,便是海啸山洪。
滚烫的泪水掉入游惑眼角,又在他汗湿的颈侧洇出深色的花蕾,一片又一朵。
考官A可能发现了,也可能没察觉到,他薄唇紧抿,除秦究动作激烈时泄出的一两声低哼外不发一言,只沉默地承受着。
明明还没多难过呢。
身体却帮他先哭了出来。
这多怪啊。秦究想。
他曾经究竟有多爱游惑。
等到一切过分激动的情绪渐渐止息,秦究靠在床头,一边给自己重新包扎伤口一边从因失血过多导致的头晕中恢复。游惑熟门熟路地从床下拨拉出一个透明盒子,用里面干净的制服替换了他惨不忍睹的一身,拿着挂在墙上的毛巾进浴室冲了个澡。
出来之后,年轻力壮以至于刚被折腾得被迫交了几年存货还勉强能当无事发生的A先生拿了抹布清理凶杀案现场一样的血迹,躬身时偶尔扶一下腰。
秦究属于那种上一秒无论多激动下一秒都能立刻沉下心来的优秀军士官典范。
不过在这一天,他破天荒怎么都没法平静下来。
游惑哑着嗓子和他摊牌的时候,秦究一直盯着对方时不时晃一下眼睛的耳钉。
A先生说到一半发现对方心不在焉,抬腿就蹬了他一脚。
紧接着就因为某处不适而紧抿嘴唇。
秦究往后一躲,从他忽然迟缓的收腿动作和脸色判断出他现在的状态,抬头想讨饶,却一下看见对方颈侧的印子……
游惑的表情慢慢地变凉了。
……
秦究连忙举双手投降:“我只是在想,你这么规矩的一个人也会戴耳钉?”
他仔细看着游惑,发现对方明显愣了一下,才淡淡道:“因为亮。有问题么?”
秦究对他态度存疑,便随口试探了一句:“难道是我让你钉的?”
游惑:“……”
秦究:“……”
秦究惊诧:“还真是?”
秦究干笑:“啊,啊,是挺亮的哈,灯这么暗都能看得很清楚。”
游惑嘴唇微微一动,漠然看他片刻,又恢复了那张“不想理你”脸。
过了一会儿,秦究想起什么,又探了第二句:“之前你兜里那盒烟……”
游惑:“…………”
秦究:“………………”
一探一个准。
他不用说完后半句话了。
秦究之前还觉得奇怪,为什么自己买东西从来习惯只拿火机不拿烟,原来烟在大考官这儿备着呢。
想着想着秦究就觉得简直了,自己以前究竟都干过些什么?
顶级自律、顶级自持、顶级自制的考官A,竟然被他忽悠成了随身带香烟的不良耳钉少年,还让他拱了,这种事儿光想想就是一种罪过,他居然真下得了手?
或许是他表情实在怪异,倚在床头的游惑换了个姿势,道:“偶尔我也会抽。”
秦究……
秦究看着他劲瘦的腰,负罪感更强了。
游惑狐疑地看他。
秦究连忙老实地往后靠了靠。
开玩笑,这种话他敢往出说?
说完了明天系统直接帮他收尸。
……
不对,作为头最铁的那颗眼中钉,系统会这么好心帮他收?
他、游惑和楚月终于再一次站回了统一战线。
虽然秦究的记忆被系统捂得严严实实,但这并不妨碍他对游惑毫无保留的信任。
况且以前的记忆虽然没了,但新的记忆总还可以继续创造的。
在系统的眼皮子底下暗度陈仓的这段时间,秦究虽然过得辛苦,却无比充实愉快。
他带着一帮强硬派监考官不断冲击系统的漏洞,一旦发现哪里有BUG可利用,就一窝蜂涌过去死死咬着不放,通过这种近乎两败俱伤的方式不断降低系统的缜密度,同时令系统不断提升游惑和楚月的权限。
偶尔有头脑灵活的同僚觉察出不对,并鼓起勇气向秦究询问这样做的原因时,总被他轻描淡写一带而过。
有了游惑的暗中帮助和楚月的后方保障,Gin先生不再担心他同伴的安危问题,便也不知不觉中靠拢了游惑的行事风格,在自己身周划上一个保护圈,并将其他人都往圈外推。
秦究牢牢记着游惑很久之前在禁闭室对他说过的话。
如果成功,所有人一起解放。
如果失败,也绝不会拖累战友。
和游惑避开系统监控的几次独处中,秦究从他说完正事后短暂空隙的那些闲谈里,一点点拼凑出他以前还是考生时强势闯入主考官双人计划的始末。
虽然他以前很混很能带坏人,秦究还是由衷感谢以前的自己能冲垮游惑的心防。
考官A从出生到现在就没过几天舒坦日子,没人比秦究更了解这种人的防备究竟有多厚重。
好在他早就闯了进去,和游惑有了最亲密的关系,也成为了互相能够交付后背的同伴。
自此刀山火海他甘之如饴,即便是地狱,也敢放手去闯。
这一行的人,本就应该拥有赴死的觉悟。
能与游惑一起,秦究再无他想。
在最终行动计划敲定后,秦究独自一人悄悄去了系统的核心区。
为了避开系统的耳目,他花了好大一番功夫。
此行他连游惑都没告诉,之所以不让楚月帮忙,也是怕她会转告游惑。
即便平日与游惑相处得再平常,敏锐如秦究也总能发现对方在闲谈时流露出的那些怔愣,有些游惑能察觉并掩饰过去,有些游惑不自知,就直直戳入他眼中。
……尤其是聊起从前的时候。
秦究知道他的怔愣从何而来。
有些事情,只有游惑一个人守着而他半点不知的滋味,其实并不好受。
秦究的同僚中不乏精通编程操作的人才,他虽对此不甚明白,但超强的学习天赋让他能够照葫芦画瓢。
因为亲身体会过记忆清除的感觉,他不惜冒着生命危险潜入核心区,目标自然是系统的备份中心。
他想如果能撤销他记忆的删除那再好不过,如果实在不行,也要搞份撤销权限拿着。
果然,秦究的身份权限并不足以执行记忆清除的撤销操作,还差点把自己暴露,好在他沉着应付了系统那些对入侵者如利刃的警戒红光,还成功读出一份最高级别的撤销权限。
费了一番功夫,他将这份权限固化在一个耳钉中。
自此,撤销权限只能在这个耳钉中运行,且运行一次即失效。
但秦究相当知足。
系统核心重地不应久留,秦究本打算拿了耳钉就走,却在退出登录清扫痕迹之前,在系统的回收站里看见一个很有趣的东西。
那是一个系统碎片,它待在回收站的“三日内处理”批次中,安静地,不声不响。
吸引秦究的是它的名字。
“系统垃圾碎片-人性”。
光标在它身上停留了几秒。
秦究想起之前游惑说过的话,他说系统最近一次自检中搞了个大动作,把它所认为不必要的、“与人类情感有关”的部分剥离下来,扔进了垃圾集中处。
秦究没怎么上心,就随口问了一句:「哦,就这么删了?」
游惑说:「系统运行逻辑缜密,可能哪儿还放着一个备份吧,不过删掉是迟早的事。」
……
他居然在这里遇到了。
秦究犹豫片刻,然后右键中断了“人性垃圾”的处理程序,并将它放了出来。
那时候他没想太多,只觉得这东西没准也是系统的一个BUG,自然越多越好。
秦究捏着耳钉鬼鬼祟祟地往外摸,就快出核心区时,他忽然听见游惑的声音。
Gin先生寒毛从后颈窜到脚跟,差点以为自己被发现了正挠着头懊恼怎么解释的时候,又听见另一个女人的声音。
女人?
之前怎么没听游惑提起过?
秦究猫在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地方,竖起了疑惑的耳朵。
他拥有几乎过目不忘的记忆能力,很快从与游惑交谈的那名女性声音中听出了她的身份。那是和游惑同一所军校出身的一个姑娘,游惑曾和他提过,他还装模作样地呷了口醋。
目前还是个考生,但能力不凡,好像三场还是四场考试成绩就过了及格线,是今后进入监考官行列的不二人选,虽然还在考生期,却已经出类拔萃到被系统看中,开始走储备转化的流程,争取毕业即上任。
秦究监过她一次,这姑娘人干练身手也利落,确实是个好苗子。
不过,如果他们这次行动成功,她也就不用当监考官了。
叫……叫什么来着,忘了。
这俩人背着他在这干嘛呢?
秦究的表情有些玩味。
不过很快,他的脸色便凝重起来。
游惑先道了个歉:“不好意思,一声招呼不打就把你拉到这边来。”
“嗨,这算什么。”姑娘回,“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儿?这边安全吗?”
“安全。只有这里我才有能力暂时屏蔽系统的监控,时间不多,我长话短说。有什么疑问回头禁闭室有机会我和你说,现在你先把我说的全部记下来。”
姑娘顿了顿,说好。
游惑便继续道:“一周后我会做一件事情。这件事情现在不能告诉你,总之比较危险。如果我失败了,被系统从监考官名单中注销,但系统还在的话,一定要把我拉回来。
“如果我被注销出局,系统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清除我这几年所有的记忆。这个系统究竟是做什么的你也明白,必须牢记,如果真在那时候再见到我,务必把这些事情交待齐全。包括我进系统的时间,系统的历史、作用、以及失控原因,全部告诉我,让我自己去判断。
“按理说你通过考试,再经过储备期之后就会转进我的组,但我可能等不了那么久。这句话你一定要记住,如果我再次以失忆状态回到系统,你要把这句话转告给我。”
他说:“告诉我,去休息处,找一样东西和一个人。”
外面沉寂了许久。
游惑又问:“记清楚了没有?”
女孩子沉默片刻,声音带上一丝哭腔:“你要去……”
“嘘。”游惑说。
“我不管你知道些什么,如果我成功了,你说不说也没意义了。如果我失败了,你必须把这些事情烂在心里,要记住,人在希望就还在。这件事你不能参与,你必须留在这里,如果你也参与了,我们真的没有成功……那系统就没人留守了,你能明白吗?”
监考官A的声音带着几分决绝:“当然,最坏的可能就是我不在了。如果我很久都没回来,这个任务的担子就在你身上,这是你的使命,明白吗!”
……
他对面的人说话时几乎破了音:“明白!!”
秦究在游惑说最后那句话同时就是一凛。
他不在了?什么意思?
刚入职时的监考官守则上白纸黑字地写着,如果因为监考官的过错,给系统带来毁损,主监考官有一次豁免权。
这项规则虽然不常用,但系统既然写了,就一定不可能背弃。
他却说自己可能会不在……这是什么意思?
游惑和他学妹说的话,秦究已经听不进去了。
他骤然想起一个让他不敢相信的事情。
如果要对系统规则进行变动,必然要在主控中心内进行,还得被转移者有相当高的权限才可以。
而他恰好去了一次主控中心,为了做准考证……那时候系统给他开了二十分钟的权限。
为什么要做准考证呢,因为他犯规太过无法无天,系统针对他修改了规则,罚他再下去考一场试,作为考生,自然需要身份证明。
他在驶往孤岛的小破船上,听见系统对游惑说,这项规则是他提议的……
秦究几乎是震撼的,又十分不可思议。
他顾不得再听,立刻冒着被抓的风险原路折返回核心区。
果不其然,系统规则的“豁免权”一项中,他的名字赫然在列,和楚月并排挨在一起。
这项豁免规则被谁悄悄隐藏了,就像不想让别人意外发现。
秦究咬着牙,又把这项豁免权给游惑移了回去。
他再一次走出核心区时,游惑和那个姑娘都已经不在原地了,但不知有没有他干扰系统监控的残余影响,秦究忽地回想起了一些破碎又模糊的往事。
那是考生时期的他自己,从处罚大楼另一端翻过来,蹲在窗台上,一边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一边对楚月说:「劳驾Z小姐,回头帮我个忙。」
他说:「如果我不小心通过考试,或者用完了所有重考次数,麻烦你帮我开个后门,我得回来。」
楚月问他:「我跟他权限差不多,你怎么不直接让他帮忙?」
那时他只是笑了一声,说:「我知道你跟他权限覆盖的范围不太一样,况且我们考官A先生有多难说服,你不清楚?」
楚月思忖片刻,对他说:「我可以想办法让你回来,但是……你知道,系统如果送你出去,一定会做点什么的,比如记忆干扰。这些事情,我控制不了。」
「我知道。」
他挑着眉扬起唇角,语气里带着笃定:「能回来就好。」
与游惑何其相似。
“我得回来”。
“能回来就好”。
行动前那个晚上,秦究睡得很不安稳。
进系统之前,他曾经在敢死队里待过一段时间。那真是刀口舔血的日子,在敌方基地的通风管里,两小时后便要鏖战,他都能睡得毫无负担。
他这种和死神交朋友的人,如果面对这等风险就战战兢兢无法入睡,早就神经衰弱自己把自己吓死了。
但不知为何,许是预感到了什么,这天他不仅没睡安逸,第二天还跟宿醉了似的头疼。
秦究只记得自己做了个梦,却在醒来的瞬间忘了梦到什么。
也许他潜意识里不愿意回忆起来。
因为,那好像是一个……挺让人难过的梦。
与游惑楚月会面时,秦究已经将状态调整到了全盛。
对身体状态的调整和把握也是他们的必修课,在之前的任务中,神经持续高度紧绷二三十个小时都是家常便饭,一个晚上没睡好的状态调整起来自然不在话下。
不过,秦究依然有些在意那个梦的内容,甚至有一瞬想提议取消行动。
但他们的计划如此周密,系统缜密度史无前例的低,两位主监考都齐心协力的情况下,他实在没有理由提议。
算了,梦终究是梦。
就这么轻易被魇住,他有什么理由参与这次行动。
秦究是真的没想到,他那些隐约的不祥预感,竟在任务执行的中途成了真。
他和游惑的计划是分兵两路,从两头往中间摧毁。按照计划,主监考官在场的情况下,系统的核心区损毁要达到50%才会开启一级攻击程序,损毁每加重20%便再升一级,在这个计划之中,主控中心的损毁程度即使达到无法挽回的100%,也不会升到杀伤力最强的四级。
但坐镇后方的楚月传回的损毁数据才达到30%,那倒霉的攻击程序居然就开启了。
40%,二级,火力点增至3000。
50%,三级,火力点增至4500。
60%,四级,火力点增至6000。
他和游惑一人一头,系统交错的火力网被两人分担,一人顶3000个。
就是神,也无法在这样密集的攻击中存活下来。
……
秦究被锁在核心区里,即使拼尽全力,也只让损毁程度前进到62%,便无法继续向前。
和楚月的通讯中断的瞬间,他面前的掩体被一炮炸飞,紧接着弹雨倾泻而下,秦究周身爆出一团血雾,整个人直接被当场钉穿。
他知道这是因为系统又能“看见”了。
他知道它再一次占用了游惑的眼睛。
但他没闲心,也顾不得思考为什么。
系统怎么样,损毁加强了吗,这是哪里,他会受到什么处罚……秦究都不关心。
炮火停息的时候,他撑着残破的身躯爬上某个横倒的金属管,曲起一条腿,手肘顶着膝头才能勉强坐好,有不少子弹还留在他身体各处,但他没有力气处理了。
秦究咳嗽了两声,血块在喉咙里翻涌,即使尽力吞咽,也不可抑制地喷了些在面前。
睫毛上滚落连串的血珠,他用拇指扫开,血却在他眼睛里积聚起来。
耳畔的轰鸣声还在继续,秦究的视线也渐渐模糊了。
还好,事已至此,他只关心一件事情。
游惑。
游惑在什么地方,他还好吗,是不是也受伤了,伤的严重吗。
秦究坐在旷寂的硝烟里,呼吸间全是浓重的血腥味,他咳嗽几声,低低笑了起来。
那天他体力不支,就要被海怪卷去时,是游惑生抗了它一击,才把他保下来。
系统救人的瞬间,秦究看见游惑被扎好的伤口重又崩裂,肋骨断了不知几根,连胸腔都塌陷下去。
秦究想知道,他豁出命来救自己,那他呢?
他疼不疼啊。
秦究在原地坐了很久,费劲地抬起手,慢慢把围巾抽开,擦了擦下巴,又把染血的地方折进里面,绕着脖子围了一圈,再好好地掖进大衣领口,遮住了被鲜血浸透的前襟。
他没有包扎。
手指沾了血,被他毫不在意地抹在身边的金属管上。
身上到处都是弹孔,但好在没有太致命的伤口,能让他再坐着多撑一会儿。
弹孔周围的血迹被大衣挡住了,他吐的血又被围巾压在下面,乍一看,就像毫发无伤。
接连不断的炮火回响中,终于有人从核心区另一端向他这边走来。
秦究撑了一下金属管,想站起来,却力不从心,最终眩晕地坐回了原地。
他的视线越来越模糊,甚至看不清来人是谁,心里却有一丝庆幸。
还好他有些准备时间,能将满身狼狈和血污都藏起来,免得看对方黑脸。
可是对方就算黑着脸,他也看不见了。
游惑站在他面前,似乎伸手碰了碰他的围巾,没碰到血,也许是挺满意吧,他又把手收回去了。
秦究在一片重叠的光影里出神地看着这个人,仿佛这样,就能长久地把他刻在心里。
游惑在说些什么,但他听到的依然是炮火震耳欲聋的轰鸣,无论怎么努力,他的大考官说了什么,他总是听不见。
游惑的眼睛很红……
秦究抬手去碰,却再也找不准位置。
在逐渐晦暗的天光下,秦究只能笑着,用最惯常的语气轻声对他说:“大考官,劳驾低一下头,跟你说个事。”
游惑一弯腰,就几乎蹲跪在他面前。
秦究从破了洞的衣兜里掏出那枚耳钉,手伸过去时微微颤抖着,擦过游惑的脸颊时,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他一点一点地摘下游惑为他打上的耳钉,又把自己这枚替换上去。
秦究想,他要尽力细致一点,温柔一点。
大考官受了重伤,已经很难受了,可不能再让他疼啊。
做完这一切,秦究揉了揉他的耳廓,手指脱力垂下时依然保持着笑容。
喉间的血液阻塞了他想说的话,即使再往下咽,也比不过它上涌的速度了。
秦究清楚地知道,他们又要分开了。
游惑蹲在他面前,耳钉换完了也不曾起立,可能也没有力气再站起来。
秦究不觉得后悔,只是有些可惜。
他想了想,最后这点时间恐怕只能支持他弥补一个遗憾了,于是他挑了最重要的那个。
血顺着他唇角往外流,这给了他说话的契机。
秦究用了很大的力气,一字一顿地说:“我很爱你。”
……
亲爱的,我很爱你啊。
秦究仿佛深深沉入一片湖水,抬头能看见朦胧的天光。
游惑就在那片水面的上方,说话声时近时远,偶尔荡开一层涟漪,却传不到他耳中。
他竭尽全力呼吸,拼命向那片光伸出手,却无可抑制地坠入身后的黑暗。
炮火声远去了,游惑似乎笑了起来。
可他看不清了。
意识的最后,秦究的面前是主控中心戒备森严的金属大门,一股机房的味道扑面而来,他走入这片废墟,周遭是弯曲的支棱着的防护网,散落着生锈的汽车和叫不出名字的机器。除此之外,还有断裂的缆线,长长的金属管和钢筋条,杂乱地码放在旁边。
墙根有一处豁口,金属防护网在那里断裂,拱成一条破损的门洞,周围是散乱的机器和报废品,挡了一角,但只需弓身便能钻过来。
他绕着主控中心溜达了一圈,指着NA7232问游惑道:「那是什么地方?」
游惑耐心地回答他的问题:「NA是简写,全名是Noah’s Ark 7232。前面是代称,后面是区域编号。」
「7232……军事区域?」
「不是。是住宿区域。我和楚月……就是考官Z,很久以前就住在这里。」
……
他想起那个梦的内容。
防护林漫无边际,高且细长的枝干直指天空,偶有飞鸟乍然惊起,成群没入树林深处。
游惑站在他面前,身后的天泛着雾蒙蒙的灰蓝,风里带着料峭寒意,A先生在这样的天光映衬下显得面容莹润,唇边带着轻松的笑。
像每一个充满活力年轻人一样,敢拼搏,有锐气,无忧无虑,没有烦恼,耀眼又骄傲。
然后,他转身大步离去,秦究目送他走远,直至消失在视线另一头。
像迷途得返。
是倦鸟归巢。
-Fin.
-
久等啦!希望秦究篇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
原著大回忆是以秦究视角展开的,我不想照抄,所以需在避开大回忆角度且保证贴合原著的前提下,从另一个方面梳理这一段时间线的内容。
近期毕业升学等事情忙得脚不沾地,这把大刀砍完我心里也放下一块石头。
此外我还琢磨着写154篇,究竟放在<寻找154>番外还是倦鸟系列里尚在考虑。时间线初步打算从154进系统拉到154出系统,不免涉及到结局补全,原创情节可能会比究惑篇多。总归想看的悄悄举个手?
【聂卫】睡吧,师哥
私设如山,ooc归我,人物归玄机
明月高悬,夜风呼啸。
雪刮在身上是带了一点痛的。
盖聂在雪天里行走了许久,已经十分疲惫,他只想回到住处,什么也不想地沉沉睡上一觉。
纵然他知道回到住处,在罗网、影密卫、阴阳家三家盯梢下他也睡不安枕。
但他依然从未如此渴望尽快回到住处。
秦王赐的住处十分慷慨。
三进三出,在咸阳这种地段可说是过于奢侈的一幢宅子,何况只住盖聂一人。
何况盖聂拒绝任何下人服侍。
推开院门的一瞬,盖聂的汗毛瞬间全部炸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掩上门。
难得在...
私设如山,ooc归我,人物归玄机
明月高悬,夜风呼啸。
雪刮在身上是带了一点痛的。
盖聂在雪天里行走了许久,已经十分疲惫,他只想回到住处,什么也不想地沉沉睡上一觉。
纵然他知道回到住处,在罗网、影密卫、阴阳家三家盯梢下他也睡不安枕。
但他依然从未如此渴望尽快回到住处。
秦王赐的住处十分慷慨。
三进三出,在咸阳这种地段可说是过于奢侈的一幢宅子,何况只住盖聂一人。
何况盖聂拒绝任何下人服侍。
推开院门的一瞬,盖聂的汗毛瞬间全部炸了起来。
他不动声色地掩上门。
难得在意形象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风巾和发顶肩头的雪,然后开始飞快地落阵。
鬼谷一贯包容万家,阵法自然也在其中。
他过往不设,是认为无需设。
半盏茶后,他巡了一遍自己落的阵群,才放心地低低喊了一声。
仿佛叹息。
“小庄。”
房里亮起了一点烛火。
卫庄,他多年未见的师弟擎着烛台,从虚掩的门后出来迎他。
眉眼淡漠讥嘲,行走间随手补了几个阵,反客为主地自自然然。
盖聂竟站在原地等他迎上来,等他一声熟悉的“师哥”。
伴随着这声师哥披上来的是卫庄韩狱之后就不曾离身的大氅。
盖聂还记得自己当初集腋成裘一点点攒这件大氅就是因为卫庄韩狱后那段时间气血不足,下意识地就想推让。
却被卫庄不耐烦地捉住了手,掌心干燥温热,和他的潮湿冰凉形成了鲜明对比。
“别乱动。”
一碰到盖聂的手,卫庄的脸色就变了。
握住指尖的手迅速上移,压上了盖聂脉搏。
要害落入人手,盖聂沉静地眉毛都没颤一下,倒是操心地轻声劝:“小庄,此地危险,你不宜久留。”
卫庄哼笑一声,掐着他脉搏的手一紧一放,紧跟着朝盖聂后心就是一掌拍下。
盖聂对他全无防备,吃这么一掌,整个人向前踉跄,旋即被卫庄伸臂一拦兜在怀中。
一阵腥甜上涌,盖聂眼前阵阵发黑,强忍着一口血不敢吐出来。
嗡鸣的耳道忽远忽近地听着卫庄焦躁的声音。
“吐出来,别逞强。”
意识已经半沉浮的盖聂不自觉地顺着引导吐出了那口淤黑的积血,顿觉胸口一畅,脱力感转瞬袭来。
他无声无息地软倒在卫庄怀中。
再醒来时,盖聂有点恍惚。
他被衣衫除尽,光裸无害地像个婴儿,浸泡在硕大的浴桶中。
浴桶温润细腻,水面上沉浮的尽是名贵药材,空气里弥漫着宁心安神的气息,他的意识跳脱了一瞬,不愧是小庄。
被他惦念着的小庄此刻正贴靠在他身后,银色长发和他的黑发缠在一道没入水中。
卫庄一手揽着他,一手揉弄着他身上大穴。
水温偏高,烫且安心,师出同源的内力在筋脉间游走,领着盖聂强弩之末的残存内力运转周天。
盖聂一时懒洋洋如同在温水中泡开了泡软了,他除了当初在鬼谷被卫庄拉着,少有这般享受,张了张口,嗓音竟一时发不出来。
卫庄知他醒了,但不知恼他什么,扶在他腰间的手捂上他的嘴,眉眼恼怒地开口:“如果是些劝我的废话就不用说了。”
盖聂眨了眨眼,温顺地在他掌下闭上了嘴。
盖聂总是愿意纵容卫庄的,尤其是经历了今天的事之后,他对卫庄的纵容更是放到无限低的限制。
卫庄怔了怔,眉眼间的怒气骤然加重,不可思议:“你居然真的想劝我?”
若是换了旁人,定然觉得卫庄难伺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
盖聂却是做得顺手了的。
他下意识地抬手握住捂在嘴上的手,不自觉地摩挲了一下指掌间的旧伤痕,韩狱给卫庄留下的痕迹太多,盖聂每次触碰总觉得心疼,他握住卫庄的手,沉静地低声说:“不劝,不气小庄。”
他实在是强弩之末,短短六个字,他说到第六个就声音发虚。
卫庄待要发作的脾气被他虚弱的声音硬生生摁住。
他压了压自己肆虐的心火,想好好说话却多少还是有点夹枪带棒:“阴阳家的咒印,罗网的毒,荆轲的剑气,还有多年的陈年旧疾,我的好师哥,难为你集齐了这么一身,还敢顶风冒雪这么久,是不是再召唤个风寒,凑一凑整?”
听到荆轲的名字,一阵悲意瞬间漫卷而过,盖聂忽然失去了本就为数不多的力气。
他说不出话来,倦怠难言,到底惦记着这是卫庄,仅存的力气都用来捏一捏卫庄的手心。
卫庄在荆轲二字出口时就悔了,没等逞强数落完,就掌心一翻,握住了盖聂的手,不叫他再多费一份力气。
两人相对无言了半晌。
卫庄终于是低了头,他的五指穿过盖聂后脑的黑发,轻轻地将逞强挺直腰杆的他往自己怀里带,低声解释。
“你身体亏空得厉害,今日又大恸,又吃了多重伤,过往压下去的伤势都要翻覆起来作乱。”
流沙之主抬手摄了一个药瓶过来,倒出一丸药,喂到盖聂唇边,“吃了它,我助你化开。”
他眉间多少有点郁色:“我只能在此留三天,你要好起来,不然休怪我直接把你带走,不管你回来后怎么对你的王上解释。”
盖聂不避忌地就着卫庄的手吃了药丸,入口即化,几乎如一道清润的液体经咽喉一路向下,润泽疲惫的器官们。
盖聂神色当即一松,药物可想而知的珍贵,向来客气有礼的他却并没有如往常对他人一般开口道谢。
他的身体松懈了下来,顺着卫庄的力度缓缓地靠在卫庄身上,把重量交给卫庄承托。
这于他来说,实在是新奇的体验,盖聂无法自控地因为舒适又松懈了几分。
这于卫庄来说也是新奇的体验,卫庄却忍不住心中一悲,面上却不显,护着盖聂朝自己身上靠稳,素来不爱多话,开口即是嘲讽的流沙之主再度开口。
“你眼底青黑,神色倦怠……”
卫庄的声音低了下来,柔了下来,他声音本就极好听,水汽氤氲里,像无端多了几分缱绻。
他很明白盖聂为何如此倦怠,荆轲刺秦前,一波波的刺客如潮水般连绵不绝,他的这位师哥做事又是尽心尽力的性子,怕是接连守了半个月未曾好生安眠。
流沙之主更是清楚今日荆轲之事对他的打击,他终是不忍,轻柔中透着几分笨拙生疏地抚盖聂光裸的背,顺着脊梁,一遍遍循环往复,仿佛给猫梳毛。
盖聂本欲解释自己只是近日情况特殊,并非常常如此缺觉,只是此刻实在舒适,他身体的,心里的倦怠和苦痛,似乎都由卫庄伸手过来暂时替他承托住。
他忍不住阖上双目,放任自己不必再耳听八方眼观四路,时时机警敌情和不同派系的同僚。
锋利如剑的盖聂柔和了下来。
他靠在卫庄身上,半睡半醒地听到卫庄低声劝哄:“睡吧,师哥,我守着。”
又难得地听见卫庄低低地和他絮语,讲一些流沙的琐事,讲不长眼的主顾如何挨他收拾,虽然这些他在情报上大致见过总不如听卫庄自己讲得清楚,卫庄挑着趣事讲,可盖聂浅眠着也从中寻出蛛丝马迹探得师弟这些年重聚流沙的辛苦,他的眉浅浅皱了起来。
于是卫庄很快换了话题。
低声和他嘱咐,讲他现在给他泡的是什么药,又说给他备下了些什么,备在何处,约莫是忍过了但还是没忍住地嘲讽秦王不行,赐的东西既不算名贵又称不上舒适,他蹙起的眉头就忍不住散开,被清浅的笑意取代。
他恍惚觉得药水温凉了下去,他被师弟从水中打横抱起,仔细地擦干了身子,伤势被仔细料理了,又被轻缓地送到床上,贴上身的料子不是秦王送的名贵却不舒适的被衾,更细致更柔软更舒适,在享受上,总无人能及小庄的。
盖聂睡梦中牵起一个无意识的笑。
身旁悉悉索索地持续响着一些声音,大致是卫庄料理着浴桶和衣物,在这些细碎的声响中,盖聂睡得很安心。
直到声响骤然一停,盖聂平稳的呼吸紧跟着骤然一顿,眼见着就要挣开眼睛——
一只手温热地覆上了他的双眼,卫庄的声音低沉。
“睡吧,师哥。”
他没有说我在,却紧跟着床榻微微一沉,一具光裸的身躯贴了上来,困顿挣扎的盖聂被他自然地收拢进怀里。
一臂枕在盖聂颈下,一臂揽在盖聂腰间,这守护的姿势他做来生疏,笨拙地模仿着自己往日在师哥怀里醒来时盖聂是如何怀抱着他的。
成年男子的热度让渡过来,雪夜里的寒凉驱散了大半。
盖聂难得被人护着,他不习惯地挣了挣,却又因为实在是再熟悉不过的气息。就算置换了相处的姿势,他也不由自主地安下心来,鼻息沉稳,他终于是睡得沉了。
一张脸渐渐地从原来衔着的微笑,展平成空白,然后渐渐转为沉郁的苦痛。
卫庄没睡,他收到墨家荆轲要刺秦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往咸阳赶。
他隐隐抱着一丝希望,希望荆轲终未出手,或荆轲并非死在盖聂手上。
他知道这样的寄望荒诞可笑,墨家既然逼荆轲出手,荆轲又与秦王有那般纠葛,又该死地和盖聂堪称朋友,墨家,秦王,阴阳家,罗网,整个秦国都不会对师哥有一点点的怜惜。
荆轲一旦出手,终局必然是死在盖聂手里。
就像当年,韩非一旦赴秦,终局大抵便是亡于秦土。
他们慷慨赴死,倒是潇洒,却对被留下的人何其残忍。
卫庄自己痛过,才更怕盖聂痛。
然而局势如此,他或者盖聂,都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朋友走向无可转圜的死局。
盖聂在睡梦里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
漫天飞着雪,就像荆轲死在他手下的那一刻。
四周不见人,空旷无边,天际燃烧着战火,血一般地泼到地面,脚下是空旷死寂的冰封,盖聂一步步往前走,赤手空拳。
青霜不知道什么时候从他指掌间消失。
他不习惯地展了展空空的右手,转瞬就有一只宽大的手凭空挤了进来,与他十指交扣。
只有手,不见人,他竟也不觉得奇诡,他就这么扣着这只手,或者被这只手这么扣着,他觉得安心,他甚至无来由地觉得这就是小庄,于是他再度启程。
前方渐渐有了变化,战火从天际烧到了地面,延展开一片焦土,浮尸饿殍,老壮青稚。
他再向前行,脚步似乎不属于他自己,只一往无前地走着,求索一个不知道到底有还是没有的答案。
他听见一个声音,说我要铸一把天子剑,我要这七国合一,从此车同轨书同文,再无国界,再无战火,我要这天下,一片乐土。
他往前走,这声音如蛆附骨,不依不饶,他看到眼前有国家战亡,有俘虏坑杀,有平民伏尸,有贵族暴起。
他继续往前走,他也看到秦土安定,平民乐业,男耕女织,共话桑麻,稚童无知无惧,遇见他就嘻嘻地笑。
他又渐渐看到了秦王疑猜的脸,赵高阴柔的笑,战火在明暗两重烧开,动荡不安,他又觉得手上一烫,下意识低头看去,被小庄霸道握着的手泼贱了滚烫的血,他毫无根据地判定这是荆轲的血。
他全身都滚滚地发起了热,干燥,苦痛地厉害,他克制不住地蜷缩起来,荆轲托孤的临终嘱咐和秦王和赵高和阴阳家的声音们混在一起敲打着他,越来越响越来越响,震耳欲聋——
他被一把抱起,卫庄的声音生生地闯了进来。
“师哥!”
一线清明。
卫庄的声音此后从未间断,他一声声地按着他特有的节奏喊师哥。
间或拍抚着他的背,耐心地哄:“吐出来,师哥,不要忍着,吐出来。”
他不知道要吐什么,他一贯习惯隐忍,但小庄声音里压抑的不安和焦躁让他忍不住顺从。
他在梦中顺从地吐,什么也没吐出来,但却觉得身上松快了些,又听到小庄压抑地松了口气,低低地喊他师哥。
声音里含着沉沉的痛惜。
他想说自己没事,小庄不要担心,却很快被接连袭来的高热打散了念头。
只是再有卫庄哄他不要忍着,吐出来的时候,他听话地吐了。
他高一脚低一脚地走着,梦里牵着卫庄的手从未被放开,他渐渐开始回应天际的声音。
卫庄没有合眼。
他按时辰给盖聂喂药。
阴阳家的咒印,罗网的毒,还有陈年旧伤,他得趁自己还在咸阳时替盖聂拔掉。
清醒的盖聂很配合,昏睡的盖聂却不。
他牙关紧合,药送不进去,送进去了也不下咽,倔犟得很,像他恼人的性子。
药虽然有冗余,时间却经不起这样耗费。
浪费了两枚药丸后,卫庄皱起了一对雪眉,长指一挟送药入口,紧跟着就俯身下去,衔住了那一点淡粉的唇,生疏地撬开密合的齿关,舌尖笨拙地推着药丸往师哥咽喉处送,又轻柔地抚着盖聂的咽喉,助他吞咽,终于成功地送下一枚。
两人早已不是躺在床上的姿势,早在盖聂于睡梦中张合右手睡不安稳的时候就被卫庄抱了起来,被裹了一层厚厚的的冬衣,披散着黑发,枕在卫庄胸前,卫庄不在意地胡乱裹了件外袍,靠坐在床头,好在房间里他炭火备得足,并不觉得冷。
他细致地梳理着盖聂的伤势,药效起的时候轻轻拍抚着盖聂的背,耐心地哄:“吐出来师哥,不要忍着,吐出来。”
盖聂隐忍惯了,他只擅长照顾别人,却并不擅长照顾自己,不然凭他的身手和如今地位,身上怎么能留下如许多旧创,在睡梦里的他依然想忍耐。
卫庄心里有数,只是一声声喊师哥,轻轻地哄着,落在他背上的手探入衣襟里,顺着脊椎一寸寸往下捋,终于哄得他师哥张开嘴,暗红近黑的淤血落在厚厚的布巾上,迅速被裹着的草木灰吸收了去,卫庄神色松了松,抬手将脏污了的布巾掷到木桶中。
接续喂了几次药,吐了几次血后,渐渐血色清明了起来,盖聂开始发热,高烧来势汹汹,之前已能自主饮水,一场高烧让他再次牙关紧合,幸亏卫庄如今也算熟练了些,掺了点盐的糖水味道奇怪,他一对雪眉压成川字,却无犹豫地一口口给盖聂哺了下去。
渐渐地盖聂的状态平稳了下来,窗外天色早已大亮,盖聂的眉眼蹙了起来,朝卫庄怀里扎了扎。
卫庄忍不住哼笑一声:“睡着了倒是知道娇气了。”
到底还是一扯罗钩,让床帷落了下来,又抱着人换了个姿势,如此疲惫剑圣的眉眼便拢在一片阴影中,再度安稳地睡去。
睡梦里的剑圣开始耳边多了一道稳定的声音。
一起一伏,合着卫庄一声声的师哥。
他渐渐分辨出这大抵是卫庄的心跳声。
于是坦然回应了,他依然朝前走着,走进了与荆轲相交相识的岁月。
一边与荆轲把酒言欢,抵足而眠,又或者拔剑切磋,他年少成名,性格沉稳,除了师弟卫庄外,从未有人走得与他如此之近,他觉得新奇,荆轲与所有人都不一样,他对荆轲不必负任何责任,于是就感到了快活的自由,他在荆轲身上感到了侠这个原本只在纸面上的字,率性,纵情,凭正义二字行事,无矫饰,无仪态,无规矩,无礼法。
他在梦里舒展开眉眼,却也不忘在梦里回应一声声在天际呼唤他的小庄。
“小庄。”
他奇怪荆轲好像听不见小庄喊他,又不奇怪荆轲好像也听不见自己喊小庄。
他执青霜的右手还是被小庄扣着,但就这么和荆轲比剑他们都觉得正常。
盖聂依稀知道自己可能是在梦里。
可他太累了。
他也贪恋这纵情的,无忧无怖无变故的往日岁月,他放任自己沉溺,直到经历的事情再三重复。
盖聂的气息又沉了下去,脉象凶险了起来。
时间已经过去一天了,卫庄掐着盖聂的脉神情忍不住凶狠了起来。
阴阳家的咒术。
卫庄神情凶戾,胸前却准时传来盖聂的轻唤:“小庄。”
他停了片刻,少了几声师哥,沉溺梦境的盖聂嗓音里就透着几分不安。
不像之前节奏,盖聂几乎在没有得到回应的下一瞬就紧跟着又唤了一句“小庄”,五指茫然地张合了一下,再度扣紧卫庄的手,再一句“小庄”出口,盖聂的眼睫不安地颤动,几乎就要醒来。
卫庄的手再度覆了上去,他把人往上搂了搂,轻声安抚:“师哥,睡吧,我在。”
睡梦里的盖聂抱着卫庄。
他满身血满身伤的师弟。
当年他其实只守了三天,等卫庄渡过了最凶险的三天,伤情稳定又痛哭一场释放了情绪后,他就被迫把人交给了寻过来的紫女和张良。
梦里却不同,他像恶龙守护珍宝一般,护着受伤的小庄。
盖聂仿佛抽离出来看梦里的自己,连他自己也忍不住吃惊。他又有点意识清明,怕是荆轲之事后,他愈发珍重小庄,他牵挂这世间诸多事,却并不牵挂世间诸多人。师傅算一个,秦王算一个,荆轲算一个,小庄,小庄算无法归类的最特殊的一个。
他看着梦里的自己在小庄身边守了许久许久,守着他一点点好起来,守着他从失去韩非的痛里走出来,守着他重聚流沙,守着他度过流沙最艰难的一段岁月。
秦王、夜幕、流沙、诸子百家天下诸国都在梦里模糊成名字,只有小庄眉目清晰,从重创回复到意气飞扬,像鬼谷时的少年,野望清晰,生机勃勃,眉眼间无阴鸷无积郁。
他和梦里的自己都看着一手纵容恢复的小庄笑。
转眼间就是再来一遍。
盖聂在梦里一遍遍地重复陪伴重伤的卫庄。
梦外的他脉象却再度凶险了起来。
卫庄恼怒至极,他已经拔清了罗网的毒,也祛除了荆轲的剑气,想要趁机作乱的陈年旧疾在他深厚内力的压制下没有动弹余地,长久不爱惜自己落下的亏空,他也拿药材替盖聂滋补润泽着。
唯独阴阳家的咒术。
他劝师哥安睡,不是为了让他耽溺梦境被阴阳家的咒术折磨的!
梦里的盖聂忽然合身向下一扑。
与梦中的自己如雪化水,融为一体,站定了脚步。
又骄傲又生机勃勃地和他讲如今流沙在各国布下的局面的卫庄疑惑地跟着站定,不解地偏过头:“师哥?”
他的师哥满目眷恋又欣慰又怜惜地复杂地看着他,继而伸出手,拍了拍他的头,剑圣年轻的拥抱包围了上来,清冽干净:“谢谢,小庄,我要走了,不然你该担心了。”
一切冰消雪解,怀里的卫庄眨眼间流沙般逝入风中。
盖聂短暂地清醒了片刻,他睁开眼睛就看到卫庄,和梦里截然不同的卫庄,眼底压着血丝,又凶又焦虑,唇抿成一道锋锐的直线。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卫庄的脸:“不怕,没事了。”
话音未落,手已经垂了下去,落在卫庄来接的掌中。
卫庄轻轻地松了口气,把盖聂的手慢慢放回被中。
又仔细打量着盖聂的神色。
此番再度入睡,盖聂神色平静宁和,无喜无悲无怖,眉心舒展,犹如年少鬼谷时一梦黑甜。
他终于放下心来,知道师哥从阴阳家的咒术里平安脱身了。
低头再喂入一枚丹药,卫庄护持着盖聂慢慢躺平,一臂枕颈,一臂揽腰。
他嗓音中含了点轻微笑意和欣喜,轻声。
“睡吧,师哥。”
过去的某天
“你认真的吗?”曼珠沙华说。
“认真的啊。”赤牙说。
女刺客忍了一会儿,还是纡尊降贵地用纤纤玉指捏住了鼻子,嫌弃道:“你确定这能吃?”
摆在面前的是一大盘不明物体,漆黑的颜色,古怪的形状,一个个里出外进地挤在一块,瘫在盘子里,活像暗影刺客们手下丧生冤魂齐齐复苏索命。场面十分不堪入目。
“怎么不能?”赤牙不屑道,“爱吃不吃。”
他转向一旁的其他同事,一转眼就见石门正在挥手让小黄鸟远远飞走,大抵是怕毒气伤鸟。白狐脸上的笑容倒是没什么变化,但赤牙总觉得透着一股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阴险味儿。青凤坐得远远的,正在八风不动地擦剑,擦得很专心致志,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他那两把剑上忽然有个什么必须马...
“你认真的吗?”曼珠沙华说。
“认真的啊。”赤牙说。
女刺客忍了一会儿,还是纡尊降贵地用纤纤玉指捏住了鼻子,嫌弃道:“你确定这能吃?”
摆在面前的是一大盘不明物体,漆黑的颜色,古怪的形状,一个个里出外进地挤在一块,瘫在盘子里,活像暗影刺客们手下丧生冤魂齐齐复苏索命。场面十分不堪入目。
“怎么不能?”赤牙不屑道,“爱吃不吃。”
他转向一旁的其他同事,一转眼就见石门正在挥手让小黄鸟远远飞走,大抵是怕毒气伤鸟。白狐脸上的笑容倒是没什么变化,但赤牙总觉得透着一股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阴险味儿。青凤坐得远远的,正在八风不动地擦剑,擦得很专心致志,眼皮也不抬一下,好像他那两把剑上忽然有个什么必须马上要除掉的碍眼的脏东西。至于他们那小破首席……哼,倒看不出来他有什么反应,板着脸抱着剑倚在墙边,兜帽拉着,似乎闭着眼睛正在浅眠,摆明了一副不想搭理的样子。
只有黑鸟殊无异色,面色如常地走过来,俯下身研究道:“你怎么突然想起来做吃的?”
“心情好。”赤牙说。
“拿什么做的?”
“血。”赤牙咧嘴一笑。
黑鸟挑挑眉,曼珠沙华优雅地翻个白眼,随手给了石门一沓纸币,随后心安理得地坐上了他宽厚高广的肩膀,远离了污浊的空气。
赤牙不耐烦道:“废话少说,你吃不吃?”
黑鸟耸耸肩,很没架子地隔着衣服拍了拍自己的腹部,发出空荡荡的布料摩擦声:“你觉得呢?”
过于地狱的笑话让赤牙不得不吃瘪地转向其他人,决定人手一个分了它们。他刚起身,白狐就看穿他的打算,笑眯眯道:“我刚吃饱。”
赤牙目光移向青凤,后者把擦干净的双剑归鞘,发出清冷冷如月光的响声:“我家里有人做饭。”
赤牙不满地嘁了一声,目光斜向石门和他肩上的曼珠沙华。曼珠沙华微笑道:“我减肥。”而巨人刺客想了想,问:“给钱么?”
赤牙感觉血魔蠢蠢欲动,很想把这群破同事给撕个粉碎。青凤好像后脑勺长眼了似的,幽幽泼了一盆冷水:“暗影刺客禁止内斗。”
内斗就算了,为了这种理由内斗说出去未免过分跌份。因此赤牙勉强忍住了杀意,他心中颇有些索然无味,低头看看那盘卖相惨烈的食物,忽然又有些迷茫和可笑起来。
我这是在干嘛?他心想。
他挥挥手,示意众人可以散了。在这场闹剧即将终结之时,一直倚在门边沉默小憩的首席忽然站直了身体,然后走了过来。少年肩膀还有些单薄,也不说话,像个冷冰冰的雕塑,但他一动,所有人忽然也都有了一刹那的不明显的沉默,似乎都在观察他的动作。他很快穿过其他人,走到了赤牙面前。赤牙自上而下睨着他:“有何指教?”
少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低头看了看那盘惊天地泣鬼神的食物,忽然伸手拿了一个,然后咬了一口。
别说其他人,连赤牙都吃了一惊:“你干嘛??”
少年刺客已经转过身朝外走,听到他的话,转过半张脸,从兜帽下投来略有一丝疑问的目光。
“唔系你话可以食?”他顿了一下,似乎在感知,“有毒?”
赤牙:“……”
他五味杂陈道:“没毒。”
白狐已经走了过来,在少年首席冰冷的注视下停止了想上手摸他脉搏的动作,慢吞吞露出一个笑:“你吃这么危险的东西?”
刺客奇怪地看他一眼,没搭理他,继续往外走。曼珠沙华掩住嘴唇,呵呵笑道:“不愧是我看中的男人。”她优雅地从石门肩膀上跃下,百般挑剔地对着那盘黑色的不明物体看了半天,嫌弃地拿走了最小的一个。
石门看看赤牙,又看看柒的背影,想了想,自己也伸手拿了一个,咬了一口。
黑鸟遗憾道:“我不能吃。”
赤牙忽然道:“喂。”
大概是发现柒的脚步无动于衷,他忍了忍,还是憋屈地加上了两个字:“喂,首席。”
柒停下脚步。
赤牙沉默了一会,直到柒的脚步又动了一下,他才低声问道:“好吃吗?”
柒头也没回:“难吃。”
赤牙:“……”
白狐正在掰开一团黑炭,解剖研究里面的内容:“赤牙,你真的是拿血做的?”
赤牙白了他一眼,一把从他手里抢过:“当然不是。”
“这究竟做的是什么啊?”
“包子啊。”赤牙说。
他的同事们发出嫌弃万分的声音:“包子啊???”
“谁家包子长这样,卖不出去吧?”
“这真是我吃过最难吃的包子。”
“你怎么突然想起做包子了?分不到任务,赏金不够花啦?”
赤牙在一片吵嚷里用手捂住脸,忽然开始大笑起来:“当然是图好玩。”
他笑了一会,放下手,理直气壮道:“做出来整你们。爱吃不吃。”
这场闹剧已经被少年刺客远远抛在身后,他走向出口,下一个任务正等待着他。青凤站在原地没有动,他始终是离所有人最远的一个。柒走过他身边时,他也始终在观察他的动作。他忽然道:“你的伤还没有好全。”
柒没应声,冷漠地往外走。
青凤看着他有些单薄的背影,想了想,又道:“这应该不是你爱吃的东西,你为什么会去碰?”
柒说:“饿咗。赶时间。”
青凤挑挑眉毛,道:“我很好奇,你爱吃什么?”
他们看似无欲无求、常年餐风饮露的杀戮机器首席抱着刀走向出口,走向下一个即将被斩断的命运。“牛杂。”
限流得厉害,重新发一下TT
[荒野植被] 新芽
·OOC致歉
·文笔小白,相关医理非专业,介意勿入
·是病弱沈和心疼许,又名《夫夫出柜两三事》
·题文无关,前情铺垫稍有点长,基本是许言视角,介意的宝宝注意下啦
·艰难复健ing,有建议意见不妥的地方可以在评论区指正,多多包涵
因为我们坚定地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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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只茶杯被扔在许言脚边,锋利的碎片炸开来飞进那块深色的地毯,许言望着地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挺直身子安静站着,毕竟这样的场面他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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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许年的孩子百日宴,豆丁大点的...
·OOC致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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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病弱沈和心疼许,又名《夫夫出柜两三事》
·题文无关,前情铺垫稍有点长,基本是许言视角,介意的宝宝注意下啦
·艰难复健ing,有建议意见不妥的地方可以在评论区指正,多多包涵
因为我们坚定地相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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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只茶杯被扔在许言脚边,锋利的碎片炸开来飞进那块深色的地毯,许言望着地毯,默默在心里叹了口气,仍挺直身子安静站着,毕竟这样的场面他在做出这个决定前早就想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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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周许年的孩子百日宴,豆丁大点的孩子还分不清哪个是哪个,只瞪个大眼睛盯着人咯咯地笑个不停,把来往的人们哄的合不拢嘴,一个劲儿地往婴儿车里塞着鼓鼓囊囊的红包,众人欢声笑语好不热闹,但往往一个家庭里有一个孩子家庭和睦幸福美满时,长辈们就会不自觉将目光移向另一个单身多年毫无动静的孤独人士,显然,许言便是这场兄弟无形较量中的下位者。
许父许母似乎是从小儿子幸福环绕的家庭氛围里幡然觉醒,不约而同将目光转向了彼时隔壁位置正眯着眼睛一脸满足埋头吃饭的许言。
为着许言从前和沈植的事,许父许母本也并不执着于这事,但眼瞅着自己的大儿子恢复单身这么些年,事业日日高升,这情场上却一点动静也没有,许父许母这忽然就着急起来。
其实许言不是没想过告诉父母,只是他与沈植才刚刚和好没多久,沈植还在慢慢恢复,从前的事情也实在算不上愉快,更不用说许燊还曾在书房里对许言说过那些话,这条路实在不容易,许言不想这么快给两个人刚迈入正轨的生活更多压力,左思右想还是决定先缓缓再说。
可是许父许母最近着了魔似的,逮着机会就关心他的感情生活,父母虽然在很久前被动接受了他的取向,但不管怎样,总归是希望有人能陪着他,平日生活里互相有个照应,可这方面的事他们不懂,自然也没法亲自安排人相亲,只好把全部精力放在许言本人身上,同样的问题许言听了又听,听了又听,短短几天听的耳朵里都要生出茧子了也没停下,最后他只好提前结束在家的计划,逃一样地踏上回家的路。
但是这几天的魔音绕耳实在太过记忆深刻,许言其实也将这件平常自己搁置脑后的事重新斟酌了好久,他试图寻找一个可以平静解决这次风波的理由,却不知为何忽然想到自己之前有一次吃饭时也和沈植提起过这件事的场景。那时怎么样了呢?
哦,想起来了。他记得当时沈植听完什么也没说,只静默了片刻起身走到他身后,弯腰用双臂将他环起来,脑袋垂在许言颈窝,呼吸间温热的吐息打在许言的耳畔,出口却只剩沙哑的一句“对不起,许言。”
握在方向盘上的手紧了紧,后视镜上的怀表挂饰随着许言红灯刹车的惯性晃了晃,他抬手拢住,又像完成什么流程一样下意识将表盖打开,熟悉的眉眼就被他藏在小小的圆形里面,正安静沉默地与许言对视着。
红灯亮起,许言再次发动车子,却是变道离开主路,在下一个路口掉头原路返回。
这之后的事发生的都如同按了倍速一样,许言在父母惊讶他折返回来询问怎么了的关切眼神中,惊天炸雷一般丢下一句:“我和沈植重新在一起了,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最先反应过来的便是许父,一只茶杯被扔的七零八碎,胸膛因为情绪激动上下起伏着,对着许言吼道:“你就这么喜欢上赶着吗?你就非他不可是不是?!”身旁的许母也走过来,轻轻握住许言的手,眼神恳切地望着他,声音带着哽咽,小声问他是不是真的。许言喉头一哽,点了点头,许母却偏头不再看他,在身后许父的暴怒声中坐在沙发上抽泣。
“我和沈植从前有些误会,他……他之前也有苦衷,这些年他很不容易。”许言向前一步,望着父母坦言道,“我们已经解释清楚了,我们还互相喜欢着,他现在对我很好……”
“滚回房间!”许父高声打断了他没讲完的话,他握起来的手已经爆出青筋,在混乱中选择了最不理智的方式“你给我滚回房间!哪也不许去!”
许言望着父亲发青的脸色,明白这不是继续下去的时候,他向后退了退,说:“爸,妈,我是认真的。我是成年人了,我做的每一个选择都深思熟虑过,我明白自己的选择,也知道如果错过了我会有多遗憾,今天……我先在家住着……等你们静一静,明天我们可以……再继续谈。”他走进厨房热了两杯牛奶,放在桌子上,“你们……早点休息……”
许言回了房,将自己扔在床上,这个决定下得太快又太有执行力,仅短短几个来回,许言却觉得比他平时出外业拍摄还要累的多。
他抬手捏了捏太阳穴,打开手机,看到置顶的对话框上不知什么时候出现的几个红点正静静地躺在那里等待着他的主人翻阅,最新一条来自五分钟前。
“晚安。” 21:35
“早点休息。晚上睡前给自己热杯牛奶,有助于睡眠。”21:29
“今天是不是很忙?”19:30
“在忙吗?”18:50
“吃饭了吗?”18:35
明明是再平常不过的问候,却在此刻让许言差点落下泪来,他吸了吸鼻头,一条条回复了沈植的消息,那人几乎是立刻就打了视频电话过来,仿佛他一直在那边期盼着准备着许言的回信。
许言没接,又在屏幕上敲敲打打
“在家这边。爸妈睡了。”
明明是很蹩脚的理由,连许言自己都觉得荒谬,可对话框显示了半分钟“对方正在输入中”,最后还是只发了一句,“好。”
许言忽然有些想沈植,他们重新在一起后彼此都沉稳了不少,过去那些少年时直白又热烈的情感也变得细腻而成熟,可现在,这一刻,许言觉得自己无比想念沈植,无比希望沈植能陪在自己身旁。
“出差工作还顺利吗?”
“好好吃饭”
“好好休息”
那边依然回的很快“顺利,有好好吃饭,不要担心。”
对话框上方“对方正在输入中”又来来回回跳动了几次,最后还是问道。
“许言,发生什么事了吗?”
爱人的关心带着无形的柔软,细腻敏感地感受到他的无措,温柔地托住他的委屈揽进怀中,许言手指在眼角点了两下,隔着屏幕点了点背景里垂头工作的沈植的脑袋。
“没事,这几天可能没休息好,有点困。”
“就是,有点想你。”遵于内心的字句发出去,许言又觉得有点矫情,立刻撤回换了一句
“早点休息,等你回来。”
许言怕话题继续下去,自己的情绪真的全面崩盘,连忙道了“晚安”后关掉手机,可是心里压了事情,许言一点儿睡意也酝酿不出来,今天的事让他脑子里乱的跟一锅粥似的,他知道他今天的行动太过突然,突然到他曾经想过的缓和的法子一个也没用到,激进到连退路也没给自己留,可他又一点也不后悔。他自己心里明镜儿似的,说是冲动,其实是借口罢了,对他而言,这是一个他等了很久的机会,一个让他再次做一次抛弃所有理智只被情绪主导一次的“鲁莽笨蛋”的机会。
许言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只是忽然想起了沈植的眼睛,那样好看却曾在他面前有那样失神的时刻,他不喜欢。
他舍不得。
这一夜太过安静,许言躺在自己的床上翻来覆去,脑海里乱成一团,在不知道第几次叹气后,困意终于姗姗来迟,活跃太久的大脑宣布宕机,许言翻了个身,就这么睡着了。
再醒来时早已经过了午饭点,许言的房间已经铺满了隔着窗帘也无法抵挡的闯进来的阳光,他揉了揉头发,坐在床边发愣,半晌拿起手机给沈植发了消息,照例查岗那人吃了什么,又查了查他那边的天气,温度尚可,沈植还没回复,许言也没在意,搓了搓脸蛋直起身子,粗略整理了一下仪表,准备再次心平气和地和父亲母亲谈话,他不期待父母的态度能在一夜之间有什么变化,他并不着急,他只是希望,父母对这段恋情的思考与看法能够建立在对沈植,对他,以及他们现在的态度和感情没有任何误解的基础上。
许言这么想着,也准备这样做了,在没看到沙发上坐着的那个熟悉的人之前,许言自认为自己还算能够条理清晰地分析眼前的状况。
然而还没回复他信息的人此时此刻就正端端正正坐在他家客厅里,听到他的动静也回头望他,四目相对,许言却率先注意到了他眼下的青黑和被那人尽力掩盖住的疲色。
许言的大脑完全无法处理现在的状况,他不明白沈植为何会突然出现在这里,但其实他此刻眼中只剩下了沈植的脸,他更想知道的是,沈植到底有没有和他报备得那样按时吃饭,好好休息,这个人究竟知不知道他此刻脸上其实算不上好看。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在理智掉线的时刻,许言只依着自己的本能,快步走到沈植身边,手覆上那人额头,确定了温度尚在正常范围,又习惯性握了握他的手,才放心地松了口气。
沈植愣了愣,顺着许言的动作乖乖配合着他,结束后才略带尴尬地偏头轻咳了一声,作为提醒。许言这才忽然清醒一般,感知到客厅因为他这一连串动作更加诡异的气氛。
许言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刚那阵动静有多么不合时宜,他扭头望了望坐在对面已经一脸黑线的许燊,脚步挪了挪,身体却下意识偏向沈植,将他一半身影挡了起来。
客厅里的温度似乎又低了些,这片诡异的沉默持续了一分钟,许言的脑袋比起刚才已经清明了不少,大概也许应该可以初步明白现在的情况,他几句话挑来拣去一时之间竟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打破沉默,所幸对面的许父看着他护崽子似的动作,先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
“许言。”被突然点名的人望向许父,静静等待着下文,但许父欲言又止几番,最后什么也没说,背着手回了房间。
许言也顾不得细想许父的意思,只转身半蹲在沈植面前,双手重新握上那人手掌,抬头看他。
“你怎么来了?你是连夜赶过来的?累不累?吃饭了吗?”
他一连好几个问题,沈植冲他笑了笑,一一回答了,只大概讲了自己觉得他状态不对,怕许言出了什么事情,打电话问了许年,正巧许年那会儿刚接完许母打过来问了许年关于许言在家里说的这件事,这一来二去的太凑巧,许年就全盘托出了。
沈植反握住许言,脑袋似乎想像往常一样埋进许言的脖领,又好像动作到半途才想起地点不对,于是只克制地用脑袋蜻蜓点水般蹭了蹭许言的发梢,冲他摇了摇头,“也没来得及和你商量……”
“就是……”沈植顿了顿,几个字在舌头里饶了几回才终于挤出点形状,“想着……我应该在的。”
昨天晚上许言反常的情绪,以及从许年那得知事情后一刻不停地赶了回来,遗留的最后一点工作他是在凌晨机场靠着速溶咖啡解决的,沈植连续工作又通宵飞回来的脑袋已经不太清明,是以五分钟前脑袋针刺似的疼痛一档接着一档,眼前也明明暗暗的叫人心烦,他看不清许言的表情,也无法辨别那人现在在想什么。
他们对这件事没有详细沟通过,只是沈植大概约摸是知道许言想缓缓的,沈植不知道为什么许言突然这样做,只担心占了上风,他风风火火地赶回来,就这么直直进了许家,也没与许言提前讲。
没看见许言之前,他和许父刚说完话,其实也没说几句,许父从他进门就一直盯着他,只问了他现在的工作,又问了他和许言什么时候又在一起,沈植一一回答,两人又相对无言,片刻后许父沉着声问他,这段感情两个人是否真的是认真的重新开始,问他两个人之间是否确定还有感情,是否还能从头开始。
许言就是这时候出来的,沈植还没来得及回答,许言就已经在跟前了,他一番动作下来,许父那句问题的答案自然不言而喻了。但眼前这人之后一直没说话,沈植也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突兀的决定惹得人不开心了,于是又蹭了蹭许言握着他的指节,小声开口道。
“许言,我是不是来得太突然了……对……”
“沈植。”一直安静着的许言打断那人的自说自话,抬头冲着那人笑了笑,脸上带着他自己都没意识到的放松,捏了捏沈植的脸颊,又划过那人青黑的眼角,“你又在乱说什么?”
“我只是在想,我以为我一个人可以处理好的,但看到你在的一瞬间,我真的特别踏实。”
“沈植,幸好有你。”
许言又捏了捏沈植的脸颊,看着那人望着他呆愣愣的模样笑了两声,但很快笑意便被抹不开的担忧盖了过去。
他前面一脑门心思放在观察沈植的脸色上,这会儿才注意到沈植的右边手腕那里摸着不大对劲,他挽起沈植的袖子一瞧,果然已经红肿一片,腕骨地方还青了一大片,因为耽搁太久,已经隐约换成了骇人的紫色。
许言登时急了,转身拿了医药箱,半搂着沈植进了自己房间,扶着那人坐在床上的时候,又发现那人腰板也崩得僵硬还一声不吭,一时气不打一处来,塞了抱枕垫着让他靠坐在床头。
手腕上的伤看着不轻,许言只能先紧赶着处理手腕,两只手这边拆喷雾,嘴巴那边也没忘了“教训”人。
“这是怎么回事啊?”许言是真有点急了,这会房间开了小灯,沈植手腕那一片看着更加吓人,搞得许言左看右看一时间都找不到下手的地,“沈植,你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我都说多少遍了,身体最重要,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你自己也不能懈怠,你这手腕平时我都舍不得使,可宝贝的养着了,你这怎么弄得这么严重,这看着都疼,你是不是疼了好久了,你怎么不告诉我啊。”
情急下几句换平常得转几个弯才能说出来的话就这么秃噜出来,许言还在说,沈植却闷闷笑了两声,惹得那人一记眼刀飞过来,又低头小心翼翼地吹他的手腕,在药物作用下,那股小风凉凉的,手上的刺痛真的轻松了不少。
其实在机场赶完工作的时候沈植人坐在凳子上就已经有点晕晕乎乎了,他合上电脑,起身缓了缓体位变换带来的黑雾,晃悠悠走进洗手间想洗把脸轻松一下,结果眼前的黑雾一点儿没有散去的迹象,人直挺挺想下栽的时候,沈植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低血糖了,慌忙间他下意识抬手去扶旁边的洗手台,结果反而摇摇晃晃地右手重重磕了上去。
凌晨的机场里没什么还清醒着的人,没人看见洗手间里这人狼狈的模样,也就没人能搭一把手,沈植半跪在地上好久,入了冬的凉意从地面渗进他的骨头缝里,叫他浑身打颤。右手的疼实在尖锐难熬,沈植颤颤巍巍好几次,才从兜里摸出颗许言临行前单独塞进他衣兜里的巧克力。
苦涩的甜味从舌根爆开,沈植扶着手闭着眼睛又等了会儿,身上瘫软无力的感觉褪去了些,他才又慢慢扶着墙根儿勉强站稳,撑着用左手拢了捧凉水洗了把脸,又把已经红肿起来的手腕伸过去,任由刺骨的冷水从腕骨滑轮,以毒攻毒换了来片刻轻松。
沈植从记忆里回过神来,见许言红着眼眶问他到底怎么回事儿,他挑挑拣拣把自己觉得太过狼狈的部分删去,只大概说了说自己不小心磕在了洗手台上。
但许言太懂沈植报喜不报忧的性格,他压根没信那人的云淡风轻,老大不小的人了,难不成走路还能无缘无故把自己拧个麻花摔那台面上去?他大概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许言心里难受,恶狠狠地只敢冲自己一口白牙撒气,恨不得嚼碎了吞肚子里,但面上只静静替人缠好绷带,又示意那人翻了个身,双手覆上那人腰身,熟练地揉捏起来。
沈植平常工作繁忙,一坐就是一天的事也常有,久而久之这腰肌劳损不可避免,许言就挤着时间从网上找了教程,每次睡觉前替那人按上一会儿放松肌肉,时间久了倒也挺有模有样。
熟悉的力道和后腰处源源不断地的暖意催的沈植昏昏欲睡,他刚刚卸下劲儿来,头晕眼花各种不舒服都疯狂叫嚣起来,难受得叫人只想一头昏死过去,可偏偏这会儿他听着身后许言朦朦胧胧说话的的声音,脑袋里针扎一般的闹腾神奇般地轻了些许,眼皮也忍不住要上下碰碰,朦朦胧中,他下意识想开口叫叫许言,可以还没张口,就这么浑浑噩噩睡了过去。
面前这人悄没声息就没了动静,许言先是被吓了一跳,后听到这人轻微绵长的呼吸,才意识到这人睡着了。许言停下手里的动作,将人轻轻又翻了回来,掌着他的脑袋垫了垫枕头,最后拉过被子盖在沈植身上,做完这些才得了空坐在床边,用目光抚摸了爱人的每一寸脸颊与容颜。
瘦了。许言心里默默想着,伸手抚上那人脸颊,心疼地蹭了蹭他眼下的青黑,又顺着拨了拨他的碎发,俯身吻上沈植的额头,希望这样可以替那人舒展舒展紧皱的额头,好做一个美梦洗去裹在身上的疲惫。
但平静只是暂时的。许言在沈植睡着时又去找了许父,父亲母亲的态度已经不似昨天那样激进,这场以为要持续很久的对峙意外地要进入尾声,许言心里的重量又减了几分,回房时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可等他回到床边看清沈植的脸色时,刚放下的心又猛地提了起来。
沈植脸色白到几乎透明,脸上也出了不少虚汗,先前还能支棱些的刘海早就被汗打湿,毫无美感的贴在额前,许言摸上他额头时,还能感受到他身体正轻微的发抖,可饶是许言这番动静,沈植也没什么要醒的反应。
许言不敢磨蹭,打开医药箱找了体温计,将人搂靠在自己怀里测量,沈植这会儿靠在他身上软绵绵的,几乎整个人全部瘫在许言怀里没有力气,许言一只手搂过去锢着他夹着温度计的胳膊,一只手不停往返与沈植和他的额头,时间到了,许言取出体温计,对着光一看,果然,38.7℃,这人已经烧起来了,就这么默不作声地晕在了他家床上。
许言强迫自己沉着一点,冷静一点,可事实上他原地愣了几秒才想起来自己要干什么,穿外套时没找到袖子在哪才意识到自己穿反了,其实沈植发烧生病也不是第一次,只是每次许言遇着了都会觉得特别无助特别难过,无力感会瞬间控制他的大脑,毕竟谁也做不到看着自己在乎的人难受却无动于衷,许言不能,面对沈植时更不能。
他拿起车钥匙手机,火速替沈植穿好外套鞋子,又从衣柜里翻出来一件自己的大衣加了上去,然后半蹲在床边把沈植拉到自己背上,起身冲了出去。许父许母听到动静的时候,只看见了一个叠起来的背影冲出家门,小跑过去看时,许言已经发动车子离开了。
一通兵荒马乱下来,沈植终于还是躺在医院急诊室的小床,挂上了好大一瓶液体。许言看着针头扎进那人手背,望着液体顺着又细又长的管流进沈植身体里,刚坐下又起身麻烦医生处理下沈植的手腕,等所有的所有都做完了,才重新坐会床边,一口气这会儿感觉才能放心呼了出来。
沈植安安静静睡着,不知是不是药物起了效果,眉头似乎舒展了些许,许言伸手点了点沈植的眉心,一滴泪就顺着脸颊滑了下来,掉在沈植手背上。
许言不觉得自己是个爱哭的人,但面对沈植,他总是会有无数个时刻想为这人落泪,爱他时会,被爱时会,担心时会,开心时会,难过时也会,这些酸涩又幸福的情绪,从头到尾都是因为眼前这人,他不怀疑沈植的爱,也无比清楚地知道自己的爱,而他们又在这些绵长无尽的爱中,源源不断地产生出新的爱意。
许言掖了掖被角,望着那人几番欲言又止,心里的话删删改改好几遍,最后却发现想说的也许就只有那句。
“沈植,我爱你。”
“谢谢你在我身边。”
END.
小彩蛋:
沈植醒的时候,许言刚给他测完第七次体温,37.0℃,两瓶药输下去总算终于起了效果。
这一觉睡得久了点,醒来时身上的不适感也散去了不少,沈植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好久,才在消毒水味中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他扭头去看,就这么直直撞进了许言的目光中。那人就这么直愣愣地盯着沈植,见那人反应过来但仍然懵懵懂懂的,轻轻笑了一声,叹了口气,拿起旁边许言一直生怕沈植醒时喝不到适宜温度前前后后一直跑水房的吸管杯递到那人嘴边,盯着他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才拿开。
许言放下杯子,“秋后算账”地拍了拍沈植手臂算作“警告”:“吓死我了你,出差不好好照顾自己,等你好了跟你算账。”
沈植这会子完全清醒了,听他这么说也意识到自己这次有点托大,竟然就这么在许言家昏了过去,心虚地眨了眨眼睛,正准备开口安抚对方几句,又见许言拿着手机晃了晃,“妈给你炖了汤,吊完这瓶回家喝。”
“你啊,小身板惹丈母娘心疼了吧,回去一起收拾你。”
🌱🌱
写完啦,好久不见了大家,因为现生原因好久没写了,这篇删删改改感觉还是写的有点稀碎🥀感觉有点逻辑跳跃,希望大家多多包涵,有什么建议意见可以在评论区写出来,谢谢大家阅读📖
推文合集
涉猎广泛多样,偏无限流和克苏鲁,偏好疯子主角。书龄六年。且会定期更新本篇,希望大家有空回来再翻翻,说不定就能收获一本新书~
充满个人主观色彩,跟我一个口味(混邪杂食!)的可以继续往下看了,不喜欢的请划走
第一类:无CP男主流文(带点基)
1.诡秘之主by爱潜水的乌贼
标签:蒸汽朋克 克苏鲁 西幻 神话 马甲流
年度克苏鲁巨作,西幻爱好者的福音,一个普通人慢慢成长的好故事,乌贼就是最吊的!小克真的太暖心了。
亮点:世界观宏大,体系完整清晰,人物鲜明。马甲爱好者的福音,男主小克马甲五六个...
涉猎广泛多样,偏无限流和克苏鲁,偏好疯子主角。书龄六年。且会定期更新本篇,希望大家有空回来再翻翻,说不定就能收获一本新书~
充满个人主观色彩,跟我一个口味(混邪杂食!)的可以继续往下看了,不喜欢的请划走
第一类:无CP男主流文(带点基)
1.诡秘之主by爱潜水的乌贼
标签:蒸汽朋克 克苏鲁 西幻 神话 马甲流
年度克苏鲁巨作,西幻爱好者的福音,一个普通人慢慢成长的好故事,乌贼就是最吊的!小克真的太暖心了。
亮点:世界观宏大,体系完整清晰,人物鲜明。马甲爱好者的福音,男主小克马甲五六个,个个性格鲜明,我信仰我自己,我狂信徒我自己都是小场面。
原文摘抄:
【“怎么样?要来赌一赌吗,看谁先撑不下去?这很刺激,很有趣,很符合你的喜好,就像是弗萨克流行的轮盘赌,两人一把左轮,里面一颗子弹,轮流对着自己的太阳穴扣动扳机,谁先放弃,就等同让对方获胜,而要是都不放弃,一直坚持到最后,那将没有一个赢家,祂才是。”
说到这里,克莱恩的嘴角浮夸上翘道:
“我失去的不会太多,只有自我而已。
“总有些事情,高于其他。”】
(同人又多又精品嗷)
2.我到底是不是人by葱大王
标签:无限流 直播 都市异闻
男主个人魅力强大,是我很喜欢的那一款。
原文摘抄:
【他整个人都被电光映照得无比刺眼令人不敢直视。
身上似乎闪烁着电流,半长黑色短发虚张,露出光洁的额头,纤细流畅的线条在额角描绘出花纹暗金色,与苍白的肤色化作鲜明的对比,隐隐透出奢靡感清澈的眼底更是盛满电弧。
唇角轻勾,双眼微眯。
像是看似无害羸弱的动物忽然展露出色的捕猎手段将猎物收入囊中后回头一瞥的那一瞬。
令人忍不住心旌神摇。】
3.小丑游戏by肥瓜
标签:小丑 SCP
男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参考丑爷。我很喜欢。
4.轮回乐园by那一只蚊子
标签:前期综漫后期原创 无限流
男主苏晓杀伐果断,人送外号杀妹狂魔,日常生活中却很萌。老福特上肉挺多的。
毕竟,谁不想上苏晓呢(小声)
5.异常游戏体验师by永罪诗人
标签:无限流
男主半疯魔,是我很喜欢的那一款。
6.全球崩坏by间歇性诈尸
标签:无限流
男主顾眠是个倒霉又幸运的BUG
7.地狱APPby雪之羽时之风
标签:无限流
男主是个彻头彻尾的精神病。
8.贼人休走by非玩家角色
标签:武侠
男主李驷的潇洒江湖,人称“盗圣”,武功天下第一,基友一堆,喜欢看古龙的看这个就对味了
9.男主的自我修养by文若不成
标签∶悬疑
排雷:有配角强行降智毒点+对女性有歧视
喜欢高智商疯子幕后流的犯罪导师人设的别错过这篇
原文摘抄∶
【原主看到这一幕,双手死死握拳,指甲陷入肉中。
这不是愤怒,是兴奋。
克制不住的兴奋!
双方的这次心里博弈,让他愉悦到每一个毛孔张开。
原主从来没有这么期待过。
他遇到的对手当中,没有一个能让他有这种感觉。
他迫不及待的想与温亦谦下一次交手!
————
渐渐的,原主的表情变得兴奋起来,“你知道这几个月来,我什么时候最开心吗?
那就是看到你拆开礼物后,露出痛不欲生的表情的时候!”
他神情激动,双眼微眯,似乎在回忆享受,“亲眼看着你一次次痛哭、崩溃、绝望……”
“我想让你……”原主微微凑近几分,与温亦谦对视,嘴角上扬,声音无比低沉,“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10.重生之魔教教主by封七月
标签:武侠
喜欢心狠手辣、阴险狡诈、睚眦必报、超级护短的主角就看这里!男主楚休,非常符合上面几个成语哦!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而且他还有一个美若天仙的好基友吕凤仙,虽然是个男人但是长的天下第一美,气运加身,真诚待人,人格魅力爆棚,楚休对别人谈利益,只有对他谈感情!
最后还有一些可供遐想的水仙,也特别好磕!
配角们也都塑造的很出彩,比如我最喜欢的宝贝方七少!千年难遇的剑道天才,却是个话唠逗比,超级自恋,喜欢逛青楼不给钱(因为性格太贱经常被自家师父追着打)
有配角强行降智毒点,建议不要带脑子看,作为一篇爽文还是可以的。
第二类无CP女主流文
1.纽约今天还好吗byVentisca
标签:城拟人 综英美 克苏鲁
女主拉莱耶,马甲流,爽,酷。马甲遍地走,我信仰我自己,我爱我自己,我追求我自己,在场开会的全是我马甲,正反派全是我马甲,就问你怕不怕,全篇不掉马,真的超级舒爽。
2.你好像在画我by腊七小雪
标签:马甲 女扮男装
很特别的文,马甲美强惨(赞),马甲一绝,全文不掉马。
第三类BG起点文(女主存在感不高或BG线巨好磕)
1.我有一座恐怖屋by我会修空凋
标签:鬼怪
男主陈歌是个很特别的“好人”,他和女主张雅的爱情我能瞌死在文里,和忠犬许音的基情简直溢出屏幕。陈歌堪称左拥右抱,男女通吃了。
原文摘抄:
【他从不遵守大众认可的道德,他有自己的行事原则,但同时似乎又无法约束自己的行为,他热衷于追求强烈的刺激,喜欢新奇的东西,骨子里似乎隐藏着暴力的基因。
那些影视作品中的角色都过于夸张,即便是最凶残的罪犯,也不会表现出这样明显的癫狂。
真正的变态者,就是像陈歌这样的人,他们与你在大街上擦身而过之后,你根本不会注意,更不可能猜到他们内心的失常。
他们无法控制自己与生俱来的攻击性,并且对自己的暴力行为很少表现出悔意和同情,这就是绝大多数变态杀人狂拥有的共性,而巧的是他在陈歌身上看到了这种共性,并且更恐怖的是,他似乎还没有意识到自己到底有多么的恐怖。】
2.惊悚乐园by三天两觉
标签:无限流
太有名了,我不多介绍了,就说一句觉哥牛逼吧,觉哥真的好撩,好想shang
原文摘抄:
【“而我……和他们不一样。”他露出诡异的笑容:“我的存在,就是无政府主义和丧心病狂的象征。”
癫狂的大笑在风中肆意游弋,随着封不觉的坠落,在夜空中渐渐飘远。
那一刻的疯狂,仿佛成为了永恒。
封不觉……单从外貌上来看,长得也算挺帅,只是他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阴沉、怪诞的气质。懒散的神情和无精打采的双眸,都让人捉摸不透他内心的想法。】
3.万界疯人院by肥瓜
标签:无限流 综英美
瞌拔杯和丑爷X小丑女的推荐。跟上面小丑游戏一个作者。
补充一篇,同时喜欢看起点和晋江的妹子一定要看这里!
NPC怎么又被我吓裂了by鱼无心
标签:无限流 耽美
攻受皆疯,身在晋江,心在起点。通篇你可以见到诡秘、惊悚等起点名文的吐槽与玩起点梗,同时喜欢起点和晋江的妹子千万不要错过!
(看这篇总感觉我在看觉哥小号在晋江耽美频道勇闯天涯,攻受都有觉哥那味,超爽)
以上全为我看文多年的精品之一,还有更多后续再推。真的还有很多想推但是太忙了(捂脸)有机会一定
【尘炎】如鲠在喉(八)
萧炎曾经灵魂力量清晰探查过药尘关押之处,森然殿宇,一片漆黑的压抑之地。他的老师就在这里,铁链束缚着四肢,堕入在无尽黑暗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魂殿对付灵魂体,手段何其之多。他怎会没想到?
他应该想到的!只是,觉得终于把老师救出来了,一项任务完成,自己心底那时刻萦绕的自责与愧疚终于可以就此放下。
那老师在魂殿受过的苦痛与屈辱,便可避而不谈?!他萧炎便可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尊师重道的模范弟子?
鲜血喷洒了一地,染了白袍,萧炎愁肠百转,还未有所动作,便清晰地看见地板的殷红的鲜血中,落了珍珠泪。
“老师,我好痛。”
他仰着头望着师尊,心中的苦痛早已达到顶峰,心魔肆虐...
萧炎曾经灵魂力量清晰探查过药尘关押之处,森然殿宇,一片漆黑的压抑之地。他的老师就在这里,铁链束缚着四肢,堕入在无尽黑暗之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魂殿对付灵魂体,手段何其之多。他怎会没想到?
他应该想到的!只是,觉得终于把老师救出来了,一项任务完成,自己心底那时刻萦绕的自责与愧疚终于可以就此放下。
那老师在魂殿受过的苦痛与屈辱,便可避而不谈?!他萧炎便可心安理得地继续做尊师重道的模范弟子?
鲜血喷洒了一地,染了白袍,萧炎愁肠百转,还未有所动作,便清晰地看见地板的殷红的鲜血中,落了珍珠泪。
“老师,我好痛。”
他仰着头望着师尊,心中的苦痛早已达到顶峰,心魔肆虐,叫嚣着自己无用,怎么还有脸哭,怎么还有脸跪在他的面前,合该滚到他看不见的地方,再不出现。
心底的柔软与渴望却激得他一动不能动,泪眼婆娑中,他看见他的老师也红了眼眶,几乎是下意识地蹲下身,抒展双臂,把他环起来,圈在怀里。
“不痛了,不痛了小家伙。”
心脏仿佛被重物钝击,砸了个七零八落,药尘仰起头,手掌抚着小家伙后颈,把人揉进胸膛。
轻阖起满目萧索,他的心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痛过,他没有一刻像现在这般,想把小家伙永远圈在臂弯里,想把他养得纨绔些,骄纵些。
他还记得他那么小,为了得到一株七幻青灵涎,敛了容貌,忍着屈辱去纳兰家祛毒,那年,他还不满十八。
他还记得云岚山上,自己不敌鹜护法即将被捕时,那小家伙像只被遗弃的小兽,声嘶力竭喊着“老师!老师!!”的样子。
那年,他刚满二十。
即使是此刻,他的小家伙也堪堪不过二十有五,却是举止从容不迫,遇事游刃有余。以至于那么多人无条件地依赖、信任他,把他当成战无不胜的神,好似再怎么千斤重担压在他肩头,也能视若无物,举重若轻。
甚至包括了他药尘。
自从他被救出后,也是心安理得地把他这位弟子那些优秀的极少见的品质,归咎于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赋,是到了年纪自然而然便会出现的王者之力。
他以为他的弟子早已心如磐石坚不可摧,却忘了人非草木谁无软肋。
所以,在萧炎情谊暴露时,他不解不愿相信;在萧炎处事出现冲动偏差时,他首先想到是训斥管束。
他还拿师长的身份压他,他还责打了他。
药尘心中苦涩,不知不觉把怀中缩成一团,不断颤抖的削瘦人儿抱得更紧了些。听着他隐忍着呜咽,在自己的无声抚慰中,终于放肆地一点点哭出声来。
胸口处的衣衫已被洇透,药尘一边避着徒儿伤口轻缓地安抚,一边目光惝恍望着眼前房梁木瓦。
“其实那些时日,为师都忘得差不多了。”
谁知话音刚落,怀中人儿哭得更凶,甚至誓有一种要把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股脑发泄出来的架势。
那般凶猛的势头连药尘都是有些手足无措,低头想拿袖子去拭小家伙眼泪,哪知后者抬头,眼眸湿润中竟带了几分愤恨,支起身向前扑去,张开嘴,撒气般对着老师雪白的脖颈便咬了下去。
眼前清冷的谪仙却是躲也不躲避也不避,萧炎到底狠不下心,偏头咬在了颈侧衣袍间,扯着那纯白布料埋着头死死不松口,哭腔断断续续,含糊地溢出。
“又…骗…我……”
药尘双目酸涩,他从未看过小家伙这般伤心脆弱的样子。可事实却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萧炎所有的软弱与无助,都是源于他这个老师。他那般尽心尽力地教导,把萧炎教得坚韧刚毅,一颗心被磨练地无比强大。
却不知小家伙在心尖尖上藏了几分柔软,那里装的全是他药尘。
药尘自诩没萧炎那般坚毅,他的心很是平和,却披着一层清冷的外壳,好似没有任何人走得进去。
如今看也只是他药尘自己这般认为罢了。
心绪在这一刻豁然,药尘把萧炎这般失控模样牢牢记在心底,暗自发誓再也不会因一个人一件事让他的小徒弟伤心至此,包括他自己。
揉了揉小家伙乌黑发丝,药尘嗓音愈发温和:
“好好,为师错了,为师以后再不说了。小家伙先先松松口好不好?”
听得老师的话,他的小家伙仍是咬着衣衫,在一片含糊中极力克制着呜咽,置气般的摇了摇头。
直到哽咽声渐弱,药尘终是在又哄又骗下,让得小家伙松了口。
一边心疼地搂着那小子肩背,一边低头看着自己这件衣衫,又是口水又是血,还有一小半仍在小家伙手中撺着,好像生怕自己跑掉似的。
药尘敛着眉,心酸之余竟透出几分好笑来。
夕阳最后一丝余光也消散在天幕中,夜色悄然笼罩。
指尖轻抬,斗气微转点灯,烛光昏黄摇曳,照在小家伙脸上分外柔和。药尘看得一时有些痴,指腹在微红的脸颊上摩挲,把那些带着无尽苦意的泪痕一一抹去。
萧炎上半身尽数倚在了尊长身上,贪婪地嗅着老师身上药香,被老师像小孩似的哄了一遭,面子上挂不住,一有机会便往老师胸口埋,却总被某人捏着脸皮抬起头来。抬眼,漆黑眸子水灵灵的,好似把平日那般深重的气质也洗涤了去。
药尘心中竟欢喜的不得了,他喜欢这般鲜活的萧炎。
把环住徒弟的双臂略微松开了些,低下头柔声问道:
“能不能好好听我说话?”
小人儿红着耳尖点点头。
“那先起来。”
不知是跪的太久,还是这些天确实身心俱疲,即使有老师搀扶,萧炎站起身来时还是踉跄了下,再次一头撞上老师胸膛。
这般略显失态的模样臊得小家伙羞涩之意更甚,低着头小脸通红。可下一刻,一阵天旋地转,忍住没呼出声的同时,已被老师横抱起来,慢慢走近里屋,轻柔地放到了床榻之上。
药尘取来毛巾,细心地擦拭小家伙额间血渍,而后解开徒儿外衫,翻了翻里衣,锁骨下刚刚抽的那道火鞭,此刻已泛红鼓起了道痕迹;腰部那处还未好全的贯穿伤,又是开裂了去。
药尘手中动作一顿,疗伤都不知道先治哪处。
幸好新增的基本都是外伤,掌心温热拂过伤口,不一会儿便消了肿。药尘缓缓坐于萧炎身旁,红瞳之中分外柔和,一动不动看着小家伙神色,温声问道:
“还难受吗?”
这不问还好,一说小家伙不禁又是低下头去,神色悲伤又有些失神地望着那片雪白袖摆,良久,万分艰难地吐出一句:
“弟子…没有保护好老师。”
药尘却笑了,抬手揉着小家伙脑瓜:
“傻瓜,哪有让徒弟保护老师的。”
“即使你日后突破了半圣,斗圣,为师与星陨阁依旧是你能把后背交予的后盾。为人师长,本就不需要你拼了命去守护,更不愿见到养大的崽因为曾经自认为的做得不够好而心生自责。”
萧炎忽然抬起头,语气中透了几分急切:
“老师,我知道的老师!学生很快就能变得更强,不需要老师再挡在我身前…萧炎就想老师能一直在我身边,一直陪着我……”
募得喉间一紧,他忽然觉得这话像是想把老师永远拴在身边的意思,霎时闭了嘴,他怕老师心生厌恶,他更怕此刻的温情脉脉,终究昙花一现。
他带着些惧意,小心翼翼去着药尘神情。
可他看到了却是老师笑得眉眼弯弯,偏头一望萧炎,直接了当地道:
“好。”
“为师再不离开你了。”
那般干脆直白的话语,霎时击中了萧炎心房,以至于深埋心中的种种恐惧与思虑,在一瞬间土崩瓦解。
萧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大脑宕机一片空白,还没来得及重启,老师的话又落了下来:
“就是你想的那样。”
萧炎双目圆瞪直愣愣望着眼前,直到老师面庞贴近才回过神,那通红双眸近得过分,萧炎都能在那双眼眸中看见自身倒影。后槽牙咬得紧紧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呼吸也不知停了多久,他觉得浑身滚热不能动弹的同时,看着老师笑得更欢,伸出食指刮了下自己鼻子,语气中充满了戏谑:
“小家伙,不会又要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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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特长是吃的白妞大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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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伏景光×原创男主】陈年烈酒(25)
25
清川雅彦没有等太久,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大冶良志的邀请。
通过大冶良志来接触他?
清川雅彦嗤笑,这是既想用他劳动力,还不想暴露自己皮斯科的身份。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见面约在樱田门附近的一栋高层酒店内,视野开阔,从房间内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眺望,高耸的警视厅大楼就在不远处。
但警视厅的威严显然没能震慑住皮斯科和大冶良志,清川雅彦到的时候,两人正老神在在地喝着咖啡。
“来,夏口,给你引荐一下我们大老板,这就是我之前经常和你提到的枡山先生。”
大冶良志引导清川雅彦坐到皮斯科对面,顺手给他也倒上了咖啡,又扭头介绍,“会长,这是经常和我一起玩车的夏口辅平,我们关系是这个。”......
25
清川雅彦没有等太久,第二天一早,他就接到了大冶良志的邀请。
通过大冶良志来接触他?
清川雅彦嗤笑,这是既想用他劳动力,还不想暴露自己皮斯科的身份。
天底下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见面约在樱田门附近的一栋高层酒店内,视野开阔,从房间内巨大的落地窗向外眺望,高耸的警视厅大楼就在不远处。
但警视厅的威严显然没能震慑住皮斯科和大冶良志,清川雅彦到的时候,两人正老神在在地喝着咖啡。
“来,夏口,给你引荐一下我们大老板,这就是我之前经常和你提到的枡山先生。”
大冶良志引导清川雅彦坐到皮斯科对面,顺手给他也倒上了咖啡,又扭头介绍,“会长,这是经常和我一起玩车的夏口辅平,我们关系是这个。”
大冶良志大力拍了拍清川雅彦的肩膀,又紧搂了一下,似乎和清川雅彦是能穿一条裤子的好兄弟。
“久仰大名,枡山先生。”
枡山宪三不急不缓地点头回应,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向脑后,像是一位脾气温和的老绅士。
大冶良志又在两人之间寒暄了几句,气氛渐佳,皮斯科开口进入了正题。
“我听说过夏口先生的一些传奇,这次请夏口先生来,是想请夏口先生帮个忙。”
清川雅彦挑眉不语,看来皮斯科今天的人设还包括知道猎影不知道组织。
那他就陪着演下去好了。
皮斯科推过来一张支票,指尖点了点,“有个人,希望您能让他闭嘴,这是定金。”
哦豁,目标名字不透露,情况不透露,只一张支票就像让他办事,原来他是这么要钱不要命的形象吗?
清川雅彦扫了一眼支票,向后一靠,“太没有诚意了,枡山先生。”
“这只是定金。”皮斯科示意大冶良志将空白的支票簿和黑色水笔递给他,“我还可以支付您的车马费,当然,尾款也不会亏待您。”
清川雅彦接过支票簿,在指尖灵活地转了一圈,抬手扔到了茶几上。
啪——
大冶良志的脸色立刻阴沉下来。
“枡山先生,任务委托不是这样做的。”清川雅彦前倾,修长的指尖点了点支票簿,笑不及眼底,“干我们这行呢,最重要的是要衡量风险,先给钱却不说目标,那只能说明这笔钱……买的是我的命。”
皮斯科的脸上也失去了笑意,双目沉沉地盯着他,半晌开口,“门仓阳利。”
“接不了。”清川雅彦作势起身。
“他已经失去那个组织的保护了。”皮斯科的声音急了起来。
组织出现了。
“看来您知道的真不少。”清川雅彦玩味地笑了笑,“那您也该知道那个组织纪律严明,不能接私人委托?”
其实只要处理干净首尾,不给组织带来麻烦,组织不会管代号成员平日里去做什么。
只是组织家大业大,经费丰厚,代号成员,尤其是劳模琴酒带领的行动组代号成员,一般不会接私活。
开玩笑,谁会为了那三瓜两枣在随叫随到的社畜生活之外继续加班啊。
在外面的人眼里,这当然就是组织规矩颇大,成员不接私人事务了。
除非皮斯科袒露身份,揭穿他的谎言,否则这桩生意已经谈崩了。
皮斯科紧紧攥住咖啡杯耳,面色变幻不定。
还差一把火。
“枡山会长,没什么其他事我就先走了,您可以找找其他人,吃这行饭的有的是。”
他去哪找第二个狙击手做保险。清川雅彦从皮斯科的眼神里读出了这个意味,火候到了。
果然,下一秒,皮斯科挥手示意大冶良志离开房间,开了口,“Mezcal。”
“你是谁?”清川雅彦蹙紧眉头抿住嘴角,压住计划进展顺利的愉快心情。
“我的代号是Pisco,你可以向Irish验证。”
“Irish……”清川雅彦故作沉吟,“我昨晚看到他了,那个门仓阳利也在警察手里?”
皮斯科的手猛抖了一下,咖啡溅出几滴,皮斯科连忙抽纸去擦,抖动中纸巾沾上了神色的污渍。
“别紧张,Irish和我交情不错,Gin和Rum都不知道这事。”
“对,他在公安手里,让他闭嘴。”纸巾叠好放在一旁,皮斯科的心态似乎也稳定下来了,“我会给你消息,Irish和你一起。”
“理论上我只用听Boss和Gin的就够了。”清川雅彦回绝,人却纹丝不动地粘在沙发里。
“多条路总不是坏处。”皮斯科叹息一般说道,“谁知道人生会出现什么意外,是吧,Mezcal。”
清川雅彦不置可否,“也许吧。你怎么知道门仓阳利在公安手里?”
“XX信贷公司的织田被有组织犯罪对策部抓捕之后,我让人核实了相关人员,只有门仓阳利失联。”皮斯科喝了口咖啡,停顿两秒,“Irish确认门仓阳利不在那里。”
避重就轻。
清川雅彦似笑非笑,“这就是我的另一条路?”
“你的好奇心太重了,年轻人。”皮斯科眉目平和,长辈一般告诫道,“在组织里这很危险。”
“这可是Rum都不知道的消息。”清川雅彦随口解释,径直起身,“算了,看在Irish的面上,让他通知我行动时间。”
接近皮斯科的目的已经达成,对消息来源过于执着可能引起皮斯科的防备和怀疑,还是要徐徐图之才行。
当天晚上,两封短讯一前一后发到了清川雅彦的手机上,琴酒在前,爱尔兰在后。
门仓阳利将于今夜转移。
当夜是阴天,月亮被黑压压的云层笼罩,朦胧又暗淡。
屋内阒静,没有开灯,黑暗中,一众公安或坐或站,隐隐将站在窗户前的门仓阳利围在其中,既是挟制,也是保护。
“按原计划,您今夜会通过这条路。”诸伏景光搭着门仓阳利的肩膀,轻声说道,“组织已经知道了。”
门仓阳利受惊一般猛然抖了一下。
深更半夜,车辆寥寥,路灯也无精打采,漆黑无光的马路仿佛通往地狱。
门仓阳利的肌肉随着车辆的来去绷紧又放松,几次过后,诸伏景光感到手下的衣料透出隐约的湿意。
时间在黑暗之中无声流逝,马路上车辆驶过的摩擦声震耳欲聋。
云层逐渐散开,熹微天光隐约透出,门仓阳利的面色也随之亮起来。
“他们没来,诸伏警官,你错了,那个组织没来,他们不敢杀我哈哈哈。”
咻——
癫狂的笑声传入真空一般被陡然切断,亢奋的喜色还残留在晕红肥圆的脸上,门仓阳利滞涩地低下头,筛糠一般抖了起来。
在他的脚边,碎裂的地板反射着初升的金光,火焰一样灼伤了门仓阳利的双眼。
“他们……他们……”
公安一拥而上将门仓阳利拖离窗边,团团围住。
诸伏景光架起狙击枪挡在窗前,捕捉到远处熟悉的身影。
干得漂亮,雅彦。
似乎是察觉了他的目光,清川雅彦的桃花眼弯成月牙状,神情缱绻又温柔。
诸伏景光勾唇回应,看着清川雅彦的食指再次压下扳机,迅速收枪后撤,“撤退。”
咻——
又一枚子弹擦开了诸伏景光的裤脚。
两发落点近在咫尺的子弹已经足够撬开门仓阳利的嘴,左奔右突颠簸不已的回程路更是加剧了门仓阳利的恐慌。
到达公安地下掩体的时候,门仓阳利已经瘫软如泥,汗如雨下涕泗横流,张着嘴半晌发不出声音。
诸伏景光坐在门仓阳利对面,表情冷淡,一言不发,耐心地等门仓阳利回神。
“诸……诸伏警官……”声音像是被从喉咙眼中被强挤出来,断断续续,喘息大到几乎要盖过话语。
“门仓议员,现在您有什么想告诉我们的吗?”
“我说,我都说,你们……你们一定得保护我……还有……还有我儿子……”
“您放心,保护证人是公安的本职。”
“公安还有这项职责?”清川雅彦声音低哑,语含笑意。
“关键证人特供。”诸伏景光闭目躺在床上,揉压着太阳穴。
自计划商定,泄露消息、安排行动、追击交锋、审讯汇报,一环扣一环,诸伏景光半点不敢分心,到他终于能躺上床和清川雅彦互通有无,已经是第二天的傍晚时分。
“……大概是这样,接下来公安会重点搜查相关产业,但会注意避开Pisco。”
“辛苦了,Pisco交给我。”听出诸伏景光声音里的困倦,清川雅彦刻意放轻了声音,“睡吧,等你睡着我挂电话。”
“……还有那个眼线……”
“不着急,至少今天参与行动的所有公安都通过了测试。”
证据就是,不论是朗姆和琴酒,还是皮斯科,拿到的都是错误消息。
“嗯。”
应声拖出长长的鼻音,不久,规律轻缓的呼吸声传来,透过蓝牙耳机笼罩了清川雅彦。
清川雅彦轻笑一声,手机倒扣,打开电脑开始处理情报。
第二天醒来的诸伏景光面对着没电的手机:……
等他睡着就挂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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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可爱们,作者三次元开始加班了,时间预计一个月左右。
这期间更新频次不一定能保证,我写完就发,大家可以周末来看看,没有存稿的作者爆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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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彩蛋是:审讯后诸伏景光的加班时间,野矢义则视角。
又称,我磕上司的绝美恋情上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