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朽木枯骨
公屏只会口嗨碎梦,被一顿安利拉...

公屏只会口嗨碎梦,被一顿安利拉入坑之后发现饭少到要自己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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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MP.

【血河x碎梦】别门

碎梦醒来时,看向白色的天花板,直起身子摸了一下,铺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随后感到一阵头晕。

  

他下手打真狠。

  

碎梦抬手摸了摸太阳穴,转头看向正在摆弄他的佩剑的人。

  

他皱眉,认为很凶的大喊一声。“你有病吧...”出声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了。

  

那人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剑,放在在桌上,慢慢悠悠向着床边走来,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碎梦肩膀,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刚泡的茶,递到碎梦面前,碎梦看着面前的手,抢过杯子快速的一饮而尽。

  

“你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他歪歪头注视着碎梦。

  

碎梦抿了抿嘴,抬头看着他。“血河将军,你...

碎梦醒来时,看向白色的天花板,直起身子摸了一下,铺在自己身上的被子,随后感到一阵头晕。

  

他下手打真狠。

  

碎梦抬手摸了摸太阳穴,转头看向正在摆弄他的佩剑的人。

  

他皱眉,认为很凶的大喊一声。“你有病吧...”出声的时候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嗓子已经哑的不像话了。

  

那人轻笑一声,放下手中的剑,放在在桌上,慢慢悠悠向着床边走来,按住了想要起身的碎梦肩膀,从桌子上拿了一杯刚泡的茶,递到碎梦面前,碎梦看着面前的手,抢过杯子快速的一饮而尽。

  

“你不怕我现在把你杀了。”  他歪歪头注视着碎梦。

  

碎梦抿了抿嘴,抬头看着他。“血河将军,你想杀我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血河靠近碎梦的脸,用手使劲拉着后面的头发,碎梦抬起头闷哼一声。“那倒是。”

血河将另一只手放在碎梦后颈上的很长很丑疤痕摸了摸,突然使劲用手在上面划出两道血痕。

  

血河松开抓着头发的手,猛的拉起碎梦手腕上缠着绷带的位置,让他强行从床上下来,因为血河拉着手腕,所以没让他扑咚一声掉在地板上。

  

碎梦咬着牙看着血河拉着自己的手,走去的演武场,手腕上的伤口因为裂开在绷带上出现了一团红。

  

碎梦忍着疼痛装作一脸无奈的说:“血河大将军...你到底想干嘛?”血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让你新账,旧账一起还。”

  

“账多了去,还不完。”碎梦感到好笑,“直接说你想我出丑不就好了,这种出丑真会害死......”

  

血河猛的转身捂住碎梦的嘴,另一只手从袖口摸出一把匕首,架在碎梦脖子上。

  

血河默默的把手从碎梦的嘴上移下,盯着碎梦略有震惊的眼睛,赶忙放下匕首,转过头。

  

碎梦摸了摸自己流血的脖子,“你什么...”

  

“没名,把他送回房间。”

  

碎梦愣神的看着他,安静的被没名拉回房间。

  


  


  


  

  

  


  


   


  



  


  


  


  


  



9nx.

开三段E救老婆的仙人是屑

开三段E救老婆的仙人是屑

惊雀

[魈空r] 无恙

《我在》的后续,可以选择看看前文再食用但是单看车也不影响体验qwq

•双魈×空,是双魈,雷的请绕道

•走wb惊雀与你,wland:1880539 


空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庆祝空已然无恙,蒙德的众人赶来探望他。

特别是凯亚,见到旧友空恢复的如此之好,心里是万分高兴,连忙带了迪卢克酒庄里的葡萄酒来找旧友对喝。

空调养的很好,不仅身体强了不少,连酒量都提升了,两人就喝酒说趣到半夜。

空出门前告诉魈不要跟着,毕竟是蒙德的旧友,魈跟着也是没话聊,反而会使气氛尴尬起来。

魈其实有乖乖听话,他在客栈里等空回来,可是等啊等,等到了半夜也没听到楼梯...

《我在》的后续,可以选择看看前文再食用但是单看车也不影响体验qwq

•双魈×空,是双魈,雷的请绕道

•走wb惊雀与你,wland:1880539 





空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为了庆祝空已然无恙,蒙德的众人赶来探望他。

特别是凯亚,见到旧友空恢复的如此之好,心里是万分高兴,连忙带了迪卢克酒庄里的葡萄酒来找旧友对喝。

空调养的很好,不仅身体强了不少,连酒量都提升了,两人就喝酒说趣到半夜。

空出门前告诉魈不要跟着,毕竟是蒙德的旧友,魈跟着也是没话聊,反而会使气氛尴尬起来。

魈其实有乖乖听话,他在客栈里等空回来,可是等啊等,等到了半夜也没听到楼梯口的脚步声,他逐渐有些担心起来。

“不会空在路上出了什么事吧?”

这种恐怖的想法被多心的仙人放大。

他宛如已经看到倒在地上的空一样。

仙人坐不住了,他现在就要去找空。

和璞鸢一提,劲风一阵,竹林一抖,就看见空大晚上还在和凯亚对喝,笑的那么开心,魈也不知从哪冒上来的怒意,煞气满满的走了过去。

空喝的半醉,本想继续和凯亚干杯,手中的酒杯却被一夺,他半眯着眼刚想骂人,结果看到了自己男朋友,魈凌厉的眼神顿时把空吓了个全醒,仙人传语更是让他感到不安。

“回家再收拾你。”

凯亚看到黑压压的魈,顿时明白了此人的身份,有些尴尬的笑了笑,连忙说太久没有与空见面,多聊了两句,真是不好意思。

缓解气氛的一句话在魈这里却没有任何作用,魈还是冷板板的,微微瞥了一眼凯亚。

“这杯,我替他喝了。”

仙人举起酒杯一饮而尽,他不知道葡萄酒是用来品的,一杯酒下肚,没尝出什么滋味,只是觉得有些晕。

魈的耐力很强,他闷了一口脸上却没有红色,他又狠狠的看了一眼凯亚,好像在说:赶紧结束让我老婆回家。

凯亚哈哈一笑,有些尴尬的夸赞到仙人好酒量,然后又装出一副有些醉了的样子,和空说今天太晚了下次再聚,便匆匆离开了战场。

空知道自己犯了事,一是没和魈说自己来喝酒,二是和凯亚喝的太开心了,三是喝的这么晚丝毫没注意到自家还有个人在等。

他微微耷拉着脑袋,伸出手捏了捏魈的衣角,喝酒后脸上微醺的红,他装作自己还在醉里,有些可怜巴巴的说:“对不起,我和凯亚喝的太高兴了所以忘记了要找你。”

空现在就好像一只小猫一样,让人特别想欺负一番。

魈看了看衣下人,没说原谅的话,他还是在生气,一言不发的抱起空就是一顿风轮两立。

空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眼,等到无风时自己已经身处客栈的床上了。

他立马装乖准备躺下安静睡觉,忽然听到有些急促的呼吸声。

抬眼一望,看到的是红着脸的仙人。

魈就不该喝那杯酒,他一个滴酒不沾的人,第一次喝就是满满一杯,虽然说耐力强,但是后劲总是要有的。

魈扶了抚自己的脑袋,感觉有些站不稳,天旋地转中只有空明亮的眼睛才是他的方向。

跌跌撞撞的冲过去,一把抱住空,空也被主动的仙人扑了个满怀,空有些被吓到,仙人与他这么久,是极少主动来抱的。

空有些试探性的问:“魈?魈??你还好吗?”

回答他的只有含糊不清的嗯。

连嗯字里都带着浓浓的酒气。

空叹了一口气,准备安抚身上的人一起去睡觉,刚想开口,却被魈拦住了。


走wb惊雀与你

双人枕头

【魈空】金翅鹏王

*1.4w字一发完结,HE,原作背景

*空突然来到一条“魈没有被魔神使役过”的世界线,并在魔神战场上和尚且年少的魈相遇

*原世界线魈空已经在一起很久设定,和《解梦》有微量剧情联动


1


新历一千三百年春夏之交,客星见天市,色苍白,长三尺,留四十日灭。


直到穿越过那片密林,空才觉出怪异。天衡山何曾有如此昏黑的树林,枝叶层层障障遮住了整片天,穿行其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更为罕见的现状令他进一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同行的派蒙和魈竟然在不知何时走散了。空心感不妙,回看来路,果然只是寻常树丛,哪里有什么密林。

旅...

*1.4w字一发完结,HE,原作背景

*空突然来到一条“魈没有被魔神使役过”的世界线,并在魔神战场上和尚且年少的魈相遇

*原世界线魈空已经在一起很久设定,和《解梦》有微量剧情联动

 

 

 

1

 

新历一千三百年春夏之交,客星见天市,色苍白,长三尺,留四十日灭。

 

直到穿越过那片密林,空才觉出怪异。天衡山何曾有如此昏黑的树林,枝叶层层障障遮住了整片天,穿行其中几乎伸手不见五指。而更为罕见的现状令他进一步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同行的派蒙和魈竟然在不知何时走散了。空心感不妙,回看来路,果然只是寻常树丛,哪里有什么密林。

旅途向来不乏怪事,冷静是旅行者的基本素质。空深吸一口气,夜间舒朗空气入肺,头顶依稀可见高悬的明月。异样的感觉说不明白,却又无处不在,空气的味道、叶片颜色、星野方位……四下极为静谧,空听了一会儿,隐约捕捉到一股瀑流声。

有水?他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拨开竹丛,一道清冽寒潭藏在山石当中。泉瀑坠入水中飞起白沫,打碎圈圈涟漪。波纹推到岸边已变得平和温柔,空拾起一片漂浮的竹叶,随后将视线投向瀑布下——那里似乎有个人影,有人在瀑布底下……冲凉?

他在“为免冒犯悄悄离开”和“找个人问路”中间犹豫片刻,还是决定不能放过这片古怪地界里的一个大活人,于是拨开草木,踩住潭石走近了一点。

——天地良心,空保证自己拿起石头上的衣服时没有任何非分之想,只是单纯感到眼熟。

白衣紫绦,广袖上纹样如云波。

——然而为什么此刻会感到张口结舌百口莫辩呢?

空呆呆地看着眼前居高临下扼住自己手腕的少年。水珠从对方额发上滴落,少年长了一张过分煞人的脸,桃李来形容已然不足,如果无视对方结冰的面色和蓄着怒火的眼瞳,眉梢眼尾皆可称赏心悦目,额心一点印记更赋予这张脸仙逸出尘气息。

“……魈?”

“知道我是谁,还敢上前?”魈气笑了,字像是一个个从牙缝里挤出来。

 

树林里落叶纷纷如遭狂风,落入底下两人的斗圈内瞬间被切成碎片。少年枪势凌厉,招招夺命,空额冒冷汗,全力格挡。此人的枪术不如空所熟识的那个魈圆融自如,但却依然靠着天生的速度与力量织成一张密闭的风网,让人无从逃离。

金玉碰撞的铿鸣长长荡开,余音未消就已接下一式。

空只觉得自己虎口发麻,仗着熟悉魈的战斗习惯才勉强支撑。然而颓势已显,落败只是时间问题。

魈虽然盛怒,头脑却依然冷静,很快就察觉出空的动作中那种违和的洞悉感。

“你到底是什么人,我没有见过你,你却好像熟悉我的招式?”

空一阵头大,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解释这种离奇现象,正如他方才不知道如何解释自己为何要拿他衣服。空此刻已经明白过来了,面前这个不是魈,至少不是他认识的那个魈;身处之地亦非现世,多半是莫名其妙来到了某个更早的时空。

短暂的分神就让魈抓住破绽,一枪缴械,旅行者的剑在空中旋转飞出,清脆一声落到远处。枪尖堪堪停在空的喉上,再往前一厘就能取走性命,寒芒令那一小块肌肤微微刺痛。

魈冷冷盯着他,在等他的回答。

“……我真的只是迷路误入,今年是哪一年?”空举手投降状。

“……装神弄鬼,有什么话跟帝君大人说去吧。”在被打晕前的最后一秒,空看见的是魈想要杀人的眼神。

 

空睁开眼,入眼是素色的木质地板,他闭了闭眼清醒神智,施力从地上坐起身,发现自己的双手被绑住了。

“帝君大人,天衡山禁制内的闯入者我带来了。”魈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这是一间木阁,有着焚香的清雅味道。竹简案牍累成的小山占据了房间的大半空间,堆放很整齐,显然有人时时打理。屋中央,一个白袍人坐在小案后凝神书写,气质古朴沉静,十分忙碌的样子。白袍男人面庞陌生,只有一双赤金眼千百年没有变过,空认出来了,比起钟离,或许称呼他为摩拉克斯更为合适。

空意识到自己盘腿坐着的姿势不太礼貌,正想努力站起来,然而摩拉克斯并没有抬头,只是简短询问:“来历和来意?”

“我是……来自异乡的旅行者,和我的妹妹失散,正在寻找她。路途中穿过了一片无光密林就忽然到这里了……我也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无意闯入。”

摩拉克斯停下笔,抬头仔细看着面前有着淡金发色和瞳色的少年,又仿佛洞悉了他,在凝视他背后的命运轨迹。

室内静了片刻。

“我知道了。你现在还回不去。魔神战争已经持续了三百年,你暂时留在天衡吧。只要不做出损害我方阵营利益的举动,我就不会限制你的自由。”

他又看向魈:“魈,客人就交由你来照看。”

魈面上不见表情,微微躬身应下。摩拉克斯再简单交待几句后,魈带着旅行者退出木阁。

 

云雾在脚下翻涌,一轮明月熠熠,一颗颗浮生石嵌在云海当中,随着人的靠近逐次浮起、盘桓上升。流动着微光的符篆桥如金色长纱错落垂挂,联络起零星散落在山体周围的空中亭阁。

眼前仙境一般的景致并非庆云顶,而是天衡山。

对空来说,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见摩拉克斯的过程比他想象中顺利太多,摩拉克斯似乎知道些什么。坏消息是,从木阁中出来后魈就冷着脸一言不发,径自往前走去。空再次感到头大,只能追上。

“那个,对不起,魈大人……是不是可以给我松绑了?我住哪里……”

魈步履匆匆走过金桥,在空毫无心理准备的时候突然站住脚步,转身道:

“你跟我一起住。”他忽然一笑,笑得空头皮发麻,“帝君大人的判断自有他的道理,但是取得我的信任没那么容易。你若要再在天衡做出失礼举动,我不会留情。”说罢转身离去。

空愣愣地看着魈的背影,心中哀叹。穿越后第一件事就把未来对象得罪了该怎么办,急在线等。

 

 

 

2

 

如果无视满室严霜,和魈共处一室的第一个夜晚姑且算是相安无事。第二天清晨,空醒来时魈已不在屋内,空手上的禁锢也已消失。空走出屋,四处并没有寻到魈的身影,只能暂且把两人间的误会放在一边。今天他打算下山去看看。

没有夜色遮掩,从高处俯瞰,能发现很多昨天匆忙中没有注意到的东西。此时移霄导天真君还未自断鹿角,天衡山主峰高耸矗立,向南绿郁葱茏,被岩神庇护的子民在其中安居乐业;而朝东北方向远望,颜色一转衰败——整片原野似乎完全被黑色瘴气覆盖,透露着不祥的气息,千里内生机灭绝,入眼尽是枯黄。天衡山坐身此地,犹如一道屏障,隔断划分出明与暗。

空心中微微感到沉重,这是他来到这个时空后魔神战争第一次为他揭开残酷一角。

天衡山脚下是村落聚居地,耕田茂密,矿产兴隆。天衡之民多以采矿为业,后世记载“往来千里皆无贫者”。集市与其他经营建筑则集中在东边,人来人往喧闹鼎沸,依稀可见未来璃月港的雏形。

空在城中随意闲逛,人群接踵踏扬起地上三寸尘土,璃月人的忙碌与生机令空倍感亲切。

只是忽然,一个官兵模样装束的人拦住了他,盘问道:“抱歉打扰。看你面貌陌生,服饰少见,是外乡人吧?可曾携带通行证?”

“通行证?”空愣住。

“通行证。”官兵小哥点点头,见他拿不出来腰牌,眼神逐渐犀利。“没有通行证不可入境,你是如何进来的?且和我走一趟……”

“慢着。”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他们。

“这是他的通行证,他是仙山的客人,一时疏漏没有给他腰牌。”正是忽然出现的魈。魈手上拿着一块铜质小牌。官兵小哥却没有接过腰牌核验,只见他突然结巴道:“原、原来是仙人的贵客!失礼了!卑、卑职见过护法夜叉大人!”

小哥嗓门极大,一声“护法夜叉”如集市特价口号般落入半空,引起了周围人骚动。

“护法夜叉?护法夜叉大人?在哪里?……”

“哪位护法夜叉,是魈大人吗?……”

“魈大人!魈大人!”

“快快快看,魈大人来了!”

周围人的视线迅速聚集到空、魈、官兵小哥身上,人群热切议论炸开了锅,其中隐约传来女孩子的尖叫。

魈神色微变,额角滚下一滴冷汗,而空从刚才起就处于一种懵懂状态。一切发生得太快,魈一把抓住他的手,低声道:“跑!”

身体一轻,空就被魈拉着跃到房顶上。

风从身侧穿过,魈和空狼狈狂奔。空抽空回望一眼,被动静吸引的人越来越多,璃月人组成浩荡长队跟在他俩身后追逐,扬起壮观的滚滚尘土。原本在称量水果的商贩看见屋顶上的身影也扔下秤,一脸激动地加入人群大队。

“魈大人——我是你的粉丝啊!”

异常的动静为璃月的一次普通早市加入插曲,声嚣直上云空。两人翻越过屋顶棚帐、瓜果蔬篮,刚出炉的食物香气和阳光炙烤过的尘土气味扑了满脸。和魈一起逃亡的感觉让空感到莫名的兴奋,他看着魈拉住自己的手,反握上去,尽量提速为他减少阻力。

 

跑到人烟稀少的地方,魈才停下。他松开手,微微气喘——不是跑出来的,是吓出来的。

魈平复了一下呼吸,瞧了空一眼,不善道:“你笑什么,在嘲笑我么。”

“当然不是!”空还是笑个不停,“我只是……替你感到高兴。”

“高兴?”

“高兴。受欢迎不好吗,看起来大家都很喜欢你啊。”

魈露出一个无法理解的表情,不明白被人群追堵到底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他叹了一口气。

“把你卷入麻烦是我不对,今早忘记给你腰牌了,抱歉。无事的话就此别过。”

“诶稍等。”空拦住他。魈皱眉,他态度虽然客气,但还没原谅这个人初见时冒犯他的举动。

“是我该谢你没有把我丢在人群里才对,还有,我还没有为那个……山里的事情道歉。”空眨了眨眼。

魈挑眉,意思是你要如何?

“不介意的话,我请你吃顿饭吧。”魈正要拒绝,空又补充:“杏仁豆腐你吃过吗?还没吃过吧?我做给你吃,我拿我毕生摩拉担保你绝对会喜欢。”

魈再次露出了那种无法理解的眼神,仿佛在看外星人。在岩王帝君的地盘上用一生的摩拉赌誓确有几分份量,魈再次叹气,言道:“罢了,带路吧。”

 

魈这次换了一身普通行头入城,戴了副遮住上半张脸的木质面具。

两人驻足在杂货铺前,气氛一时尴尬。

“……你请我吃饭,我掏钱?”魈语气平平。

空讪讪道:“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不收我的这种摩拉……”空大意了,两千年后的货币跟现在的形制一样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魈心情平静,纯属怀抱一种“看看这个人类还能搞出什么花样”的心态继续陪同。钱货两讫后,空提着牛乳、杏仁和糖浆寻到一家食肆,以纯良真诚的目光和口吻劝得老板允许他借用后厨一会儿。空大为感谢,心里推测这恐怕就是香菱和卯师傅两千年前的祖辈。

魈靠在一旁静静地看着空忙碌。

不一会儿,杏仁豆腐便已入碟,到如今,空对于这道菜的信心已不亚于望舒客栈首席大厨。

“尝尝。”空支着脸坐到他面前。

魈微微躲开空期待的眼神,舀起一勺送进嘴里。

“……口感还不赖。”

“你喜欢就好。”空笑了,眼中纯粹的高兴让魈略微感到不知如何接下。

魈低眉,找了个话题:“这道菜是从哪里学的,我还是第一次尝到这种口味……”

空忽然愣住了。

等等。

“你说……你是’第一次’吃到这种味道?”

“怎么了?”魈有些疑惑。

空总觉得似乎忽然听到了半空中传来某种声音——那是命运变轨的声响。他以一种魈读不懂的表情长久注视着魈的眼睛,那对金瞳里颜色澄澈,没有一丝阴霾。

原来……原来如此。

“没什么……是件好事,我只是忽然想到了其他事情。”

 

 

 

3

 

近日,璃月连续发生了几件怪事。

第一件,是越过山头的鸟雀在经过城市时忽然纷纷落下,惊动路上行人,留下一地鸟尸。大夫查验过后判断这些鸟雀为中毒而死。

第二件,是夜半忽然地震,归离原方向传来一声巨响。镇守天衡山的仙人们降下诰谕,安抚百姓,并无敌袭,但宣布进入备战状态。

第三件,是尚未入夏,蚊虫蛛蚁却提前活跃起来。田垄来往农夫不得不以纱网罩面,城中充斥着浓浓的驱虫艾草气味。

气氛的变化空都看在眼里,黑云压城,恐怕他将亲身卷入魔神战争的洪流。

魈近几日也越来越少出现在空视线中,逢面时只来得及点头致意,便匆匆行过。

傍晚,空正在魈的屋子里看书,魈突然推门进来。

“我这些天不会回来,你……不要寻我。”

空一愣,结合自己留意到的风声迅速有了猜测:“你要去归离原当斥候吗?”

魈没有否认:“新的魔兽加入了纠集盘踞的魔神大军,在战争开始前我们需要弄清楚有哪些魔物,最好能提前配置出抵御毒素的解药,减小伤亡。”

“带我一起去。”

魈愣住,随后迅速皱起眉头,神情反对:“战争不是儿戏,你当是在璃月城里游玩吗,如何带上你。”

空提出异议:“我是认真的。你我交过手,我虽然打不过你,但能在你手下过数十招想必足证我的实力?而且我还有一些特殊能力,说不定可以起到作用。”

魈再次反驳:“上阵需要默契,战力不是简单相加,缺乏磨合只会相互掣肘。”

空笑了:“你怎知道我们没有默契。你忘记第一次见面时我很熟悉你的招式了吗?”

魈顿住,随后深深看了空一眼,未置可否,只是走出了房间。

空知道他这是同意了的意思,丢下书迅速跟上。

 

乌云蔽月,鸦鸟不啼。

魈和空两人身着夜行装束,带着隐蔽气息的符篆,趁夜从天衡山阳坡下山,潜入归离原。

实际上斥候原本就只有魈一个人,魈是摩拉克斯麾下魔神级的战将,派遣他一人做探已经是极为重视。

此时的归离原确实是一片绝地。枯草两百年没有生长,裸露的岩层被变异的蚁兽侵蚀得千疮百孔,稍不留意就可能踩塌,落入虫窟被魔物分食。

两人此行的目标是五天前夜里巨物坠落砸出的大坑。

没有惊动荒野上散落的魔兽,两人伏在巨坑不远处的沙丘上观望。巨坑周围密集着各种虫怪,全都伏在地上一动不动,然而魈和空知道这只是假象,如果有生灵接近,所有怪物都会一瞬间苏醒,捕猎本能自古如此。

“怎么进去?”

“稍等。”魈看了看四周,在一颗枯木下找到一窝变异甲虫。魈没让它们发出一点叫声就了结了生命,随后他把甲虫尸体的虫液淋在自己身上。空一阵恶心,忍住作呕冲动,也效仿魈的动作淋上虫液。两人伪造出魔兽的气息,滑入坑底,小心地靠近中央。

亲眼目睹引发巨震的魔物,两人心中都稍微感到震撼。

那是一只拥有小山般体型的怪物,上半身形似山雕,生有双翅,下半身是一座难以描述的肉山,皮肤裸露没有皮毛覆盖,表面不断蠕动,仿佛其中藏匿着大量的虫豸。

“是蛊雕……麻烦了。”魈面色凝重。蛊雕身藏千种蛊虫,要如何一一对应调配解药?

“今天就要杀了它。”魈作出判断。“怎么做?”“蛊雕好食人,一会儿我让它把我吞进去,我在它体内破坏它的脏器。”空瞪大了眼睛,用看疯子的目光看着他。魈瞥他一眼,“金翅鹏鸟百毒不侵,没有大碍,待会儿要你在一旁接应我出来。”空暂时没有更好办法,只能行此策。

空眼见着魈靠近蛊雕,轻身一跳就落到蛊雕头边。蛊雕正在沉睡,感到有人靠近,在混沌中抬起了头,眼睛都没有完全睁开就将魈整个吞进肚里。

空捏了一把冷汗。

现在是他思考的回合。魈从魔兽腹中出来的时候不能成为视线焦点,不然逃出去的过程会有大麻烦,最好是能提前制造其他动静吸引坑洞中其他怪物的注意。

他观察四周,瞄准了崎岖不平的坑沿上一块摇摇欲坠的巨石。空悄悄靠近那边,在巨石底下投下三个荒星,只待魈出来,就一齐引爆。

坑底的蛊雕忽然动了,它仰起头,发出婴儿啼哭一般的叫声。一开始只是如同略微不适,随后叫声忽然变得凄厉,鸟喙中呕吐出大块血肉和蛊虫!

坑周围的魔兽妖虫闻声纷纷异动,一时间四周满是令人头皮发麻的虫足窸窣声。空在角落紧紧盯着蛊雕的一举一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在某一个时间点,他抬起手,引爆荒星!岩浪炸开引发一声巨响,高处巨石失去支撑轰然滚落。就在下一刻,一道青光从蛊雕腹部底下突破而出。

坑底一片混乱,魔物暂时没有注意到搞破坏的魈空二人。少数发现并扑上来的虫子被空一剑劈开。

空向魈的位置靠近,向他伸出手。

然而魈只是撑住地面没有动。此刻他体内气血翻涌,毒素对他并非完全没有影响,压制下去需要时间。

他抬头看他。

一片雪白蛛丝从魈身后不远处涌出,瞬间将他包裹。

空瞳孔骤缩。

 

 

 

4

 

当剑穿透山蜘蛛的头颅、蜘蛛尸体轰然倒下、露出背后的空的身影的时候,魈承认自己是惊讶的。

因为空鲜少有如此愤怒甚至面露杀意的时刻——他一直是个好脾气。

顺着魈的血液留下的元素痕迹,空用了半个时辰追踪到这里——山蜘蛛的巢穴。山蜘蛛体型巨大,性格凶残,习惯洞穴独居,常常将人用蛛丝缠住拖回山洞食用。

空喘着气,注视着面前的满身是血的魈。

浑身黑血、受魔神驱使、站在尸山之上……那些曾经在梦中见过的画面在空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浮现。来到这个时空以后,见到不曾被魔神抓住过因而拥有不同命运轨迹的魈时心中有多喜悦、多庆幸,此刻的他就有多愤怒、多后怕。

他不能接受同样的事在这个世界重演。

“你为什么不能珍惜自己一点?”

空攥紧拳头,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让它颤抖。

魈微怔,空此刻的情绪表现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在他眼里这只是执行任务中的一次常见险情,并不是什么不可逃脱的绝境。空盯着地面,缓缓道:“就是因为你总这样独断专行、置自身安危于不顾,所以才会弄得一身伤,才会走火入魔,才会被魔神抓住甚至奴役犯下那么多违背本意的杀业!……如果、如果!这一次我没有来……”

“空,你冷静下来。”魈一把握住空的手,空猛然惊醒一般,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如果你是在担心我,你要知道——你说的那些事都没有发生。”魈放轻声音安抚他。

空一时气结,他不知道该怎样让他明白:但是这些事在另一个世界都是真真切切发生过了的!

“我并非一心求死之人,如果可以我当然会选择避免受伤,只是更多时候没有两全办法。”他看着空的眼睛说。空刚想反驳,但忽然意识到魈说的是实话——即使没有发生魔神俘虏事件,魈作为夜叉依然不可避免地会走上背负苦难的路。

刚才的焦心怒火仿佛突然被一盆水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刻的、冰凉的无力感。

空仿佛看见两条起点不同的路最终无法阻挡地汇聚向同一个终点,那些侥幸的喜悦如同幻影一样很轻易地消失了。良久,他声音苦涩道:“这是……命运吗?”

“不是命运,是我的选择。”

空愣住。魈微微偏头看他,“你们人类对命运的定义实在很奇怪,为什么要为一个决定额外增加所谓‘天的意志’来证明什么呢?如果不愿意,天理也无法替我选择。”

“你要我……尊重你的意志。”空明白他的意思了。两人一时陷入沉默。

魈端详着他的表情,见他一时仍难以释怀,想了想,说起另一件事:“在天衡山,以及方才我们来的路上,你也看到了归离原的荒芜景象。但是在三百年前,归离原并不是现在这样。”

“当时尘神与岩神共治一方,尘神是我们很好的朋友,大家那时候最常做的事情就是聚在绝云间饮酒投壶,在树下挖出五十年前埋下的桂花酒,同时再埋进新的。”他停顿了一下,“……而在魔神纠集大军入侵归离原后,尘神死了,我们的很多朋友……就像她一样在战乱中消失了。”

“百姓流离,万户哀哭。”

“凡是见过当时景象之人,无法不作为。所以和岩王帝君签订守护璃月的契约,我并不后悔。”

山洞内安静了很久。魈忽然笑了一下:“我才刚认识你不久,却对你说了这么多,着实奇怪。”

这句话不知叩动了空的哪段回忆,强烈的心酸和更多复杂情感令他再难忍住,上前紧抱住魈。

 

归离原盘踞的魔神与天衡山镇守仙人几乎每五十年就会爆发一次大型交锋。邪神虎视眈眈,欲图吞并天衡以南地区,而仙人则寸步不让,决意收回曾属于他们的家园。

如果单论剿灭魔神,对于摩拉克斯等人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但难处在于同时庇护住住天衡山下的人类。摩拉克斯本体一旦离开天衡山,连绵百里的玉璋护盾就会消失,瘴气蔓延、毒虫侵入,对脆弱的人类来说是场灾难。

两方势力都在争取更多盟友,在力量天平被打破以前,只能维持对峙僵局。

新历一千三百年,烽烟再起,来自异乡的旅行者见证了这一场战争的始末。

在一天的正午,乌云忽然从地平线上拔起,盖住了天边金日。

虫和毒兽的潮水在远处魔神的敕令下蜂拥而上,撞击上岩王帝君布下的玉障。天衡山中,云雾收起,山巅显露,数十台归终机瞄准兽潮密集处,猝然爆发出光矢箭雨。

千岩团步兵与枪兵从山林两侧斜刺入战场,以人类之躯,手持千岩古剑和千岩长枪组建起可以与魔物匹敌的兵阵,将兽潮推离天衡山脚下。

第二波进攻由鸣蛇、山蜘蛛等与螭同类的山林异兽组成,与仙兽中最为精锐且凶悍的力量——夜叉们进行厮杀,雷与火的闪光鸣爆从白天到黑夜不休止,兽类嘶吼的声浪推荡而开引起山林震颤,经年的尘土簌簌抖落。

在第三天夜里,魔神终于出现,山一般高的三道幢幢黑影如同天衡山的影子忽然投映在归离原上。摩拉克斯本体同时现身,巍峨古朴的岩龙盘踞于高天看不见尾,以云为息,以风为辇——他是一个信仰,一道不可摧的图腾。摩拉克斯虽离不开天衡,但可以通过破开云层召唤天星支援战场。

护法夜叉仙将接战魔神,空在地面的白刃战中偶然投向天空一瞥,护法夜叉如同战场上的刺客,出必见血,行必斩首,却又因不戴面具而显得极为张扬,眼尾照月,红如刀锋。

战斗持续了四天半,以魔神撤退、兽潮溃散告终。

这是天衡与归离对峙中的首次大胜,魔神连续退让三百里。

晨日初生,熹微的阳光穿透稀薄云层,投落在旧创痕遍布的平地上。

 

 

 

5

 

战斗结束后,天衡山的云雾一直没有重新张开,留云借风真君拿出她的机关桥,一头接在山顶,一头垂到山脚。八道索桥搭载起竹管,将仙人们贮藏的神仙佳酿从天衡山顶一路源源不断地送到山脚下,任何人都可以用瓶罐瓷碗接走痛饮。人们聚在天衡山下,夜夜篝火欢歌,庆祝战事大捷,告慰逝去英灵。

空拿着酒囊到处寻找,终于在山顶僻静处的一块岩石上找到了独自饮酒的魈。

“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空笑着跟他打招呼,坐到他对面的石头上。

“不喜欢太吵闹。”魈看了他一眼,继续望向远处。

“唔。”空短应一声,两人一时无话。

魈慢慢转动手里的瓷碗,忽然漫不经心道:“但是有些聒噪的家伙躲也躲不掉,”他看向某处,“来了。”

魈起身坐到空身侧。空顺着他刚才的视线望去,几道个性极为鲜明的人影在山壁上辗转跳跃,不过几个呼吸就落到了魈和空二人面前。

“唉!每次都让我们好找!金鹏莫不是属猫的!”此人声如雷鸣,引起空气震振。

“你可长点眼色,今天明明是有人陪,反倒是我们搅扰了。”一道含着笑意的明丽女声随后响起,话虽如此,声音的主人却丝毫没有打扰的自觉,径直坐到空的另一边。

这是个很美的女人,有一道英气的眉,和一双水色的眼,只不过眼中的水不是娴静秋水,而是碧波怒浪之水。她颇有兴趣地盯着空,这个眼生的漂亮男孩引起了她的注意。空忽然被人凑近,惊讶之余下意识向她笑笑。

女人眼睛一亮,举起手中的酒坛快活道:“要不要尝一尝我的酒,一口逍遥,两口登仙。”

在一旁一直没出声的魈忽然伸过手臂,手里的碗清脆一声碰上酒坛,将其抵开:“弥怒的酒,你最好别喝。”弥怒耸了耸肩,还是给魈的碗里倒满。剩余两位夜叉也坐到旁边,红衣的女人长发似火,而另一个则是身形高大、不怒自威的男子。

空和他们打过招呼认识。护法夜叉总共有五位,几人正是魈的同袍。夜叉们都是英俊艳丽的男女,魈清冷孤倨,眉目如画,融入其中毫不违和又很有存在感。水夜叉弥怒起身,给每个人轮流斟满酒。

“也给我倒一点吧,我想试试。”空有些好奇。魈看了他一眼,这次没有阻拦。弥怒喜上眉梢,一扫沮丧,她最喜欢请人喝酒,尤其是好看的人。她给空的碗底斟了薄薄一层。

酒水入口像泉,经过喉间像冰,落到胃里又像火,回香无穷,在空喝过的酒中这一种可称奇绝。他向弥怒说出他的感受,水夜叉认可地拍了拍他的肩:“你比你隔壁的那个家伙第一次喝的时候反应淡定多了,以后我请你,不请他。”魈无所谓,拒绝加入这种无聊的对话。

一开始,空尚且能谈笑,夜叉们生性豪爽,而且每个人的性格都很有意思,喧哗呼喝不曾断绝。

过了一会儿,空感觉自己有点头晕,冒着香甜气味的云雾遮挡住他的视线,他脸上显出薄薄的红晕,无自觉地往魈那边靠。

再然后,他听见自己理智断线的声音。人影重叠晃动,喧闹声若即若离,眼中唯一清晰的是那道绯红的眼尾,和一双如同黄金般不断蛊惑他的眼眸。

——他一头栽倒在魈身上。

夜叉们立刻起哄:“魈大人!你的小朋友醉了,你该拦着他的!” 仿佛刚才怂恿空喝酒的不是他们一样!魈耳尖微红,知道他们指的是自己一开始主动坐到空身边的举动。他定定地看着火光映照下空迷糊的脸,脸颊上的微绒;甜蜜的眼睫,仿佛一场金色的长梦。

“我扶他回去,今天不喝了。”魈作别,其他夜叉继续开怀畅饮。

 

【缺失部分围脖搜@去不闻,或者这里,无che就是个亲亲】

 

 

 

6

 

弥怒的酒真是厉害……第二天日上三竿,空醒过来,稍微回忆,只能记起理智断线前的最后一秒。

虽然宿醉,然而头却并不疼,反而有一种清爽轻松的感觉,可见那酒确实是值得反复炫耀的绝酿。

魈不在屋子里,床头放了一碗清水。昨天应当是他把自己送回来的。

空无所事事,出门闲逛。在走下符篆桥的时候,他忽然瞥见更低一层的桥上魈的身影。他刚想出声喊住他,然而魈仿佛感应到他一般侧头,随后身影一闪消失了。

???

他看见我了吗?空微微疑惑。

如果说上午的偶遇只是令空稍微奇怪,下午、夜晚,魈的衣袖明明数次就在转角处却忽然消失,到了晚上魈也没有回自己的住处——空可以确定以及肯定,魈在躲自己。空有点难过,而更多的是一头雾水——他为什么要躲自己,难道我又做了什么得罪他的事情吗?!

他找到甘雨,问她知不知道魈去哪里了,此时的甘雨还是以一种似羊似麟的仙兽形态出现,她茫然地说不知道,魈大人的行踪向来是难以把握的。

空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随后好奇问:“你现在还不能化为人形吗?”

甘雨忽然红了脸,有点支吾地说:“化、化为人形不好看……”

空明白过来,劝慰开导她:“别太在意其他人的眼光,自信是最好看的。”

甘雨默默地点头,但也不知道有没有真的听进去。

 

大概是魔神远退的原因,山间的空气感觉格外的好。下午的阳光从叶隙间穿过,温温融融地错落满地。魈正躺在潭水边小憩,泉声微哗。

“你果然在这里。”空的影子忽然出现在他上方。

魈立刻睁开眼。

“别跑,你又要躲我!”空后半句十足委屈,成功地把魈拿捏在原地。

魈感觉脸上又要开始不受控制地热了,他移开视线,无话找话:“找我何事?”

空上前按住他的手,魈喉咙动了一下。

“我找你什么事你不知道吗?到底怎么了。”魈看他,在空的眼睛里看到的全是执着。

“你这几天为什么要躲着我?我还以为……我们已经算朋友了。”

算、朋、友。魈心里默默念过这三个字。

“还是说……我那天喝醉后做了什么得罪你的事?”灵光忽然闪过,空终于有种抓住线索的感觉。

岂、止、得、罪。魈咬牙切齿。

两人对视,鸟欢快地在树上叫,对视的时间过于长了,气氛中有什么东西渐渐不对。

空忽然有点口干,有点心虚。

魈忍了半天,直到脸都红了,才冒出来一句极为顿挫的——

“你,不敬仙师。”

脸红仿佛会传染,空也跟着脸红了,脑袋放空,心跳咚咚,根本意识不到从嘴里擅自跑出去的都是些什么。

“我、我怎么不敬仙师了。”

魈忍无可忍,一把拉下空的后颈吻上去。

“……这样。”

 

晴空和煦,暖风宜人,天衡山上下都知道了一件事:

护法夜叉魈大人谈恋爱了。

看守藏书阁的某位仙人感到奇怪,魈大人为什么最近频频来藏书阁,而且还是和那位曾在魔神战争中热忱出力的旅行者一起,一待就是一下午。

年轻夜叉们在校场接受护法夜叉切磋指导的时候,变得十分提心吊胆,因为魈大人有时很和善,击败对方之后会随口鼓励;有时又很古怪,把人击飞之后仿佛走神,像打飞了一块石头一样无动于衷,直接叫下一位。

魈的同僚们脾性大胆不拘,看出端倪后首先赶来揶揄。

弥怒:“哎呀,看来我的酒又立功了。”

伐难:“年轻有为,我在你这个年纪还没跟人牵过手呢。”

应达:“你们才认识多久?”

浮舍:“何日请客喝酒?”

就连魈给帝君大人送公文的时候,摩拉克斯都向他露出老父亲一般和蔼的微笑。

魈觉得天衡山近期没有办法待下去了,恼人的夜叉们简直神出鬼没。他一纸告假向岩王帝君要了半个月的假期,战事休,民生息,最近也没什么要紧的大事,岩王欣然应允。

 

 

 

7

 

这是个漫山遍野都能看见霓裳花的时代。

在两千年后,由于长年的地理变迁与采矿业的兴起,野生的霓裳花几乎已经绝迹,只有望舒客栈以及璃月港的深院高墙中存有人工养育的若干株。

但是,在人类活动还不甚繁荣的今天,霓裳花还没有被赋予诸如富贵、顶级绸缎等外加含义,它只是随心所欲地绽开花瓣,将受后人追捧的美貌放肆抛给天空、野地和无名之风。

魈和空两人坐在山坡上。魈随意地掐下一株霓裳,讲述他知道的一些故事。

“……仙人化作仙鸟,将霓裳花制作香膏与涂抹的手法教给人类女孩,从那之后,人类也开始时兴以香膏作为赠礼、求爱的方式。”

“你认识那个仙人吗?”

“不认识,那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我都还没出生呢。”

空一笑:“那个在清泉沐浴的女孩肯定是个绝世的美人,令仙人宁愿以仙鸟姿态出现,不让俗欲冒犯这份爱慕与风景。”

魈瞥了他一眼。空奇道:“你这样看我干嘛。”

“你对于……很有心得。”

空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魈在说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事情,他立刻笑到停不下来。

“可是你不是人类,我也不是仙人,心境大不一样。我喜欢你,只会像凡夫俗子一般,没有那么高雅的觉悟。”

“你这是承认故意了吗?”魈挑眉。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但是呢,我现在觉得,即便算作故意也无妨。”空眨眼。

魈随手牵起空背后垂落的发辫,拆开最后一段,将霓裳花别进去,再仔细地重新编好。空静静地看着他手里的动作,感觉时间几近停滞。

“绝云间也有很多霓裳花,受仙人庇佑,风姿更清雅,如果不是战乱,可以带你一起去看。”

空虽然去过很多次绝云间了,但闻言依然期待与神往,大概不止为了古今风物的区别,更在乎的是相伴同游之人。他想了想说:“没关系,不去绝云间也可以去其他地方啊。”

魈心念一动。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

山巅与原野无异俱在脚下,金翅鹏鸟飞跃过天衡山、归离原,向着广阔的云来海方向振翅。

天衡山的仙人抬头看见那只金色的影子,纷纷摇头,只因魈其实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变回过本体了,难道当真心动至此?

在更古老的年代里,传说金翅鸟每日啖食毒龙,难胜经年毒性,最终自焚而亡,在世间仅留下一颗琉璃心。此刻空趴在金翅鹏鸟的背上,抚摸他比金线更细密、比金浆更浓郁、比金簪更华贵的羽毛,只单纯觉得美丽异常,难以移开视线。他确实是凡夫俗子,他只希望这样绝代的生物能够永恒自在地活下去,不要焚烧自己,也不要留下什么琉璃心。

忽然,透过漂浮的海云,海面上,有一道黑影逐渐上浮、扩大,试图追上金鹏的速度。

金鹏一声长鸣,主动降低高度,却加快了俯冲速度,锋利的瞳孔牢牢锁定下面的黑影。

数十条触手骤然弹出海面,像是投出一张密集的猎网,将金鹏包围在内。空抬头看着头顶上方仿佛蔽日的海兽肢体,紧紧揪住羽毛。金翅鹏鸟毫无退意,以孤掷一注之势纵身,足以切山断玉的掌爪深深斩入海中!海兽呜鸣,血斑涌成一座岛。金鹏再次振翅,长达十丈的双翼鼓动起巨大的风流,在风元素力作用下凝聚成岚刃,包围住他的网被划割开一道血口,巨鸟顺利逃逸而出。

海兽偃旗息鼓,缓缓沉入海底。金翅鹏鸟重新高飞,空才渐渐松开紧攥着的手。

“唉,你好威风。”空笑着抚摸鸟儿的羽毛。

此时前路无碍,后岸迢迢,世界上仿佛没有任何东西能追上他们,留住他们,而他拥有世界上最大的喜悦。

空大笑着抱住金翅鹏鸟的脖子,翎羽拥住了他,风亲吻他的脸颊。

 

 

 

8

 

空慢慢地在仙道上行走,中途驻足,环顾周遭景致。

他在想来到这个时空后遇到的每一个人,经历的一切,以及摩拉克斯刚才告诉他的话。他快回去了,客星的光辉正以一种可以预期的速度黯淡下去。

正在空出神的时候,一粒小石子被丢落到他面前的地面上,他一惊,抬头看。

魈在上面观察他有一会儿了,于是轻轻落到空跟前。

“你怎么了,心情不好吗?”

空呆呆地看着他,动了动唇,然而什么话都没有说,反而很小幅度地后退了半步。

魈微微皱眉。他没有上前,只是放轻声音问:“是发生了什么吗?”

空不知道该怎么跟他说。

此刻他的心情应当是后悔的。他太得意,太忘乎所以,拿走了商店中最珍奇的宝物却没带足以支付的钱。要怎么跟魈说呢?我马上要走了,我来自另一个时间线,下次再见面是两千年以后?

他很怕看到魈的表情。

“你今天晚上有事吗?”空勉强笑一下,魈回答没有,空说今晚我们两个去山顶上喝酒,看星星。魈说好。

空没有什么更多的话讲了。魈看了他一会儿,伸手摸了摸他的耳朵,转身离去。

“——我其实马上要走了。”空突然出声,他盯着地面,大脑一片空白,想坦白所有的念头突兀出现,他就这么做了。

风并没有停,但桥上的人总觉得周围安静了,就如同错以为时间可以停止一样。

视线中重新出现魈的鞋履,空低着头,直到头顶传来一声叹息。

“什么时候?”

“今晚子时,左右。”指尖不由自主地陷入掌心,空等着魈说话,像在等判决。

魈只是仔细地打量空,从细软的眉到不安的眼瞳到微抿的嘴。

他忽然笑了一声,空以为自己听错了,然而魈确实笑着在说:“这好像是自我遇到你起第一次见你这么紧张的样子。”

无论是拿他衣服被抓、买食材没带钱、山蜘蛛洞窟中忽然发怒,还是醉后胡作非为,空一直都表现出一种超乎寻常的熟稔与坦然,理所当然地靠近他,把羁绊的另一端塞进他手里,明明只是初见,却好像认识了很多年。

“我们未来会在什么时候遇见?我是说对你来说,第一次见面。”

“大、大概两千年后吧,在望舒客栈,顶楼。”

“两千年……”魈呆了一呆——这也太久了!空眼巴巴地看着他。魈看不出喜怒,似笑非笑:“怪不得如此小心翼翼,你倒是潇洒快活完了,我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对不起……”

魈简直没脾气了,他长叹一口气:“如果全天下都是你这样的人类,我是决计不会接下守护人间的使命的。”他一拍空的后脑勺,“你还想去哪里玩?趁着时候未到,我们一起去吧。”

 

 

蝉虫稀鸣,夏天的风拂过山巅草叶,今晚有很漂亮的一道银河。

除了天边的那颗客星,今天依然如同大半个月以来他们的每一次约会一样,有不着边际的闲谈,一碗薄酒,以及间或落下的亲吻。

“……海灯节你一定要陪我去看灯,劳我邀三请四,结果最后你竟然还是没有进城,一个人坐在山上看了。”空有点醉,开始咕哝抱怨。

“你刚刚说的那盏灯,是照着哪个仙人的模样做的?”魈含笑随口问道。

“是——”空忽然住嘴,清醒过来。

其余四位护法夜叉、移霄导天真君……活跃在这个时代的这些人,未来未必能再见了。魈也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止住了这个话题。

他想了想,问了另一个问题:

“那说说两千年以后的我吧。他是个怎样的人?”

空依然沉默着,正当魈以为对此空也不想说的时候,空忽然慢慢开口了:

“他跟你……很不一样,也很像。”

“你的信念从来没有动摇过,直到两千年以后也还在履行职责,和魔神的残留怨念战斗。”

“你们都不喜欢热闹,清冷性格大概是天生的。”

“你们都有点嘴硬心软,看上去不好接触,但是又很体贴。就像你明明把我当成偷衣贼,但还是帮我把腰牌送来。那个人明明说要看我能做到哪一步,结果一直跟在身后替我把事件解决了。”

“但他很少笑。”

“想法更难被猜透,常常不动声色。从不做多余之事,仿佛也不想有多余的感情。”

“跟张扬毫不沾边,他把自己……当成是个工具,锋利就足够了。意气、轻狂什么的,可能全都留给了少年时。”

“两千年能够改变一个人很多。本质不会变,只是有很多东西,被两千年后的你藏起来了。”

魈认真听着,注视着他,伸出手擦拭空眼眶里的泪水。

空坐起来,忽然很用力地攥住魈的手:

“如果,如果我能早两千年遇到你多好。在你未来最难熬的时间里跟你并肩而行,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贸然闯进来,见过了最风华正茂的你,却只能目睹这样的你流逝。”

“魈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不要不在乎,不要老采取那种极端偏激的举动……不管在哪个时空我都会记得你,会担心你,你受了什么伤我都会难过的。”

前路多苦楚,多灼心之痛,拜托你坚守住。

——我就在未来等你。

 

 

空睁开眼,眼角一热,仿佛蓄了很久的泪恍然流下。

脸上依然停留着温热的触感,有人在替自己擦拭掉眼泪。

魈就在他身边——是那个熟悉的、沉静的、寡言的魈。他低头注视着他,眼中温柔,还有很多难懂的情绪。

空坐起身,头下面垫了柔软的织物。晚风阵阵,蝉鸣稀疏,他环顾四周,发现身处之地竟然和最后看星空时是同一个位置。他们本在天衡山处理事务,空失去意识后,魈把他背到了山顶上。一切都在彗星经过时发生,三秋不过须臾。

“梦见了什么?”魈低声问。

空长叹,捂住自己的眼睛,笑了笑:

“一个……很长的故事。”

 

 

 

 

 

 

 

尾声

 

璃月传闻,望舒客栈有一位奇怪的少年仙人,不食人间食物,只钟爱一道杏仁豆腐,且非要是望舒客栈大厨手艺出品。若你有机会问他为什么,他必然会答——这让他想起一位故人。

空第一次来到望舒客栈。他听从菲尔戈黛特老板的建议,向言笑大厨学做了一道杏仁豆腐送到顶楼。初学手艺一般,不知道魈大人会不会给这个面子。

鸟雀啼鸣,树叶娓娓飘落。

那位传说中的仙人却仿佛等候他多时。

魈转身,表情不善,眼中却又有隐约的笑意。

“你令我好等。”

 

 

 

 

 

 

END

 

ps. 金翅鹏鸟和大鹏鸟不是一种鸟,文里只是借用一下诗的意思

感谢阅读!

The Second Second

【德哈】Again·15

Chapter 15

有赖于韦斯莱双胞胎坚持的“哈利现在身体不好”,对战赫奇帕奇前的训练没有哈利记忆中那么疯狂。一次潮湿泥泞的训练后,伍德一边给哈利施咒把衣服弄干一边训话:“我必须说一个坏消息——这次是斯内普做裁判。”

乔治·韦斯莱从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哈利被他的突如其来惊得一个哆嗦,伍德以为他冻着了,赶紧加了一个温暖咒。

“我们都知道斯内普未必会公正裁决。”确保哈利看起来和参加训练前一个模样了,伍德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推回队伍,“但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保证自己在比赛中遵守规则,这是唯一阻止斯内普找我们茬的方法。”

哈利拄着扫帚思索,心知这是因为上一场对斯莱特林时奇洛引起了...

Chapter 15

有赖于韦斯莱双胞胎坚持的“哈利现在身体不好”,对战赫奇帕奇前的训练没有哈利记忆中那么疯狂。一次潮湿泥泞的训练后,伍德一边给哈利施咒把衣服弄干一边训话:“我必须说一个坏消息——这次是斯内普做裁判。”

乔治·韦斯莱从飞天扫帚上摔了下来,哈利被他的突如其来惊得一个哆嗦,伍德以为他冻着了,赶紧加了一个温暖咒。

“我们都知道斯内普未必会公正裁决。”确保哈利看起来和参加训练前一个模样了,伍德拍了拍他的后背将他推回队伍,“但这不是我们能左右的,保证自己在比赛中遵守规则,这是唯一阻止斯内普找我们茬的方法。”

哈利拄着扫帚思索,心知这是因为上一场对斯莱特林时奇洛引起了邓布利多的怀疑,后者才会让斯内普裁判好保护哈利的安全。虽然知道这是好意……

哈利轻咳了一声:“我想,尽快结束比赛是不是一个好办法?我是说,我会尽快抓住飞贼。”

“最好能这样!”伍德松了口气的样子,看起来他本就想提出这个建议,但是怕给哈利施加压力而没有张口。

“我会尽力的。”哈利笑了笑。

训练结束后,哈利在熟悉的拐角看到了德拉科,后者从阴影里走出来,上下打量了哈利一会儿,又伸手捻了捻他的袍子,才满意地点点头说起话来。

“知道照顾自己了,波特。”德拉科说,“清理一新,快干咒和温暖咒,我还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从泥里滚出来的救世主呢。”

“是伍德做的。”哈利扯了扯自己的衣服,“弗雷德和乔治告诉了他我之前晕倒的事,比赛就在眼前了,他紧张我紧张得不得了。”

德拉科哼了一声。“这次还打算速战速决?”他两手交叉垫在脑后,和拖着扫帚的哈利一起慢悠悠地晃在走廊里,“你之前用了多久来着,我记得是不到五分钟吧?”

“在斯内普教授的注视下进行比赛实在是很艰难的一件事。”哈利耸耸肩,“无论如何我都得说,斯内普是我最害怕的教授了。”他打了个哆嗦,惟妙惟肖地模仿起斯内普的腔调:“扣分,波特先生,因为你的愚蠢!”

德拉科笑出了声。“斯内普教授对你确实很严苛。”他承认,“但你也得承认,你在魔药课上可不是什么好学生。”

哈利吐了吐舌头,想起了自己所有惨不忍睹的魔药。

“他可不止在魔药课上找我的茬。”哈利说,“他就是想找波特的茬——当然,我不是说……嗯……唉。”哈利用光轮2000杵着地,说不出话了。德拉科陪着他沉默,想着这之中又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总之,我这辈子会尽力和斯内普教授好好相处。”快到分手的时候,哈利终于继续了这个话题,“这是所有那些事的一部分。”

“格兰杰和韦斯莱确实在战后证明了斯内普教授是哪一边的人。”德拉科说,“也许你知道他是我最喜欢的老师?”

哈利咧嘴笑了起来:“这么说,你愿意帮助我达成这个目标。”

德拉科点了点头:“我会尽力。”他站住了脚步,往右是通向斯莱特林地下室的路,往左是通向格兰芬多塔的路。

“晚安,哈利?”他说,语气轻飘飘的。

“你真奇怪,一会儿波特一会儿哈利的。”哈利困倦地打了个哈欠,“成吧,晚安……顺便,医院那天醒来后我没再做噩梦了,德拉科,这得谢谢你。”说完不等德拉科回答,哈利又打了个哈欠,扶着墙往格兰芬多塔去了。

缓慢的日子对于重生的人似乎加快了时间,对战赫奇帕奇的日子一眨眼就在眼前了。这一天有奇洛的黑魔法防御术课,哈利对这一堂课专注无比,在收到赫敏表扬的同时,还联合赫敏一起压迫罗恩认真听讲。不外乎别的,这一堂课的内容是被狼人咬伤后的多种医治办法,想起日后脸上留疤的比尔,哈利觉得无论如何都得把这一部分内容记下来,即使授课的老师正披着结结巴巴的可怜面具打着救世主的主意。

“明天比赛的时候,你们可要盯着奇洛。”被斯内普注视了好几天的哈利痛苦地说,“我们快点解决他,这样斯内普就不用一直跟着我了——你们知道,我最近随时随地都能碰到他。”

“无微不至的保护,哈利。”赫敏说,“斯内普教授煞费苦心在保护你,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不去问问他奇洛的事情?”

“我能理解哈利,赫敏。”罗恩同情地说,“被斯内普这么关照……你知道这几天他保护着哈利扣了多少分么?”

“而且我不觉得斯内普会和我交流奇洛的消息。”哈利用下巴戳着桌子,“嗯……我得说,我知道了一点过去的事情,斯内普和我父亲相处不太愉快——海格说的。”

罗恩摇了摇头:“难怪,他每次喊‘波特’都咬牙切齿。”

赫敏也摇了摇头:“这就是他不断从你身上扣分的原因,是么?”

“我不清楚,保密,保密。”哈利快速略过这个话题,“你们明天可要小心些,最好带上我的隐形衣——场上有斯内普的话,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公平判决,但最起码我有生命保障。”

“马尔福做点什么呢?”罗恩突然问道。

“他?”哈利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罗恩,“他不用做什么,看比赛就好了,嗯……”他沉默了一下,又补充到:“当然,如果你们被斯内普发现了,德拉科可以去帮你们求情。”

罗恩和赫敏不约而同地翻了个白眼。

次日的魁地奇比赛就像预料的一样结束在五分钟之内,邓布利多在斯内普的瞪视中拍了拍哈利的肩膀。“干得好。”他说,“很高兴看到你依然精力充沛……马尔福先生帮了大忙,是不是?”

哈利没有否认,他知道这瞒不过邓布利多,更何况他本也没想瞒着。格兰芬多的学生拥挤在他身边,邓布利多微笑着给兴奋的学生们让出地方,让他们能把哈利举起来。欢腾热闹中哈利挣扎地看向斯莱特林的方向,看见德拉科懒懒挥着一面小旗子,也许是在对着他笑。

回到公共休息室,一脸严肃的赫敏劝说罗恩放下蛋糕,三个人钻到角落里交流信息。

“我们听到斯内普和奇洛的对话,他们确实提到了魔法石。”赫敏说,“可以说,奇洛很害怕斯内普。”

“但他表现得畏畏缩缩。”罗恩说,“哈利,他那个样子,真的有勇气伤害你么?”

“而且。”赫敏又道,“他们对话中所透露出的立场很模糊,哈利,你要坚持你对斯内普的信任?”

“我坚持。”哈利肯定道,“你们之前也听到德拉科说的了,是撞到了奇洛我的扫帚才停止发疯的,奇洛还是最值得怀疑的人。”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同时叹了口气。

“好吧,哥们儿。”罗恩说,“就像说过的那样,我们会相信你。”

哈利露出一个感激的笑容,回想着之后还会发生什么事情:“我得说我们应该能有一段轻松愉快的日子。”他想起送走诺伯而被扣掉的一百五十分和禁林游,思考着自己这次是不是来个一人游。

“轻松愉快的日子。”哈利抓起一块蛋糕,“也许吧。”

距离期末考试还有十星期的时候,格兰芬多三人组在海格的小屋里围观龙蛋。哈利痛苦地呻吟了一声,知道海格已经把对付路威的方法给喝出去了。他脑子里不自觉想起在摩金夫人长袍专卖店时德拉科说的话来,“经常酗酒”。这让哈利突然好奇德拉科是听谁说的这些小道消息——总不能是在马尔福家的餐桌上吧?他想象着三个马尔福面对面八卦的场景,强忍着想笑的冲动,摆出张一本正经的脸听赫敏念叨海格是住在木头房子里。

“海格,你应该知道这是违法的!”最后,赫敏这样总结。

“我不会留它太久的。”海格沮丧地说,“等它破壳,再长大一点……我不会留它太久。”

“那也许我们现在就要考虑给它一个去处了。”哈利劝着,“如果你觉得可以的话,我记得罗恩的哥哥查理在罗马尼亚研究龙?”

罗恩点了点头:“我可以帮忙写信问问查理。海格,这屋子确实藏不了它多久。”

海格看着壁炉里的龙蛋,大声地擤了一下鼻子。

“真是难以想象!”他泪水模糊地说,“我还在期待着它孵出来的样子,就在想着送它走了!”

三个人赶紧好好安慰了海格一通。

海格叹息着盯着炉火里的蛋,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而问道:“你们想问我什么来着?我是说,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出被看守的东西是魔法石的——当然,别指望我有问有答。”

三个人对视一眼,哈利问道:“我们不指望你告诉我们全部的机关有什么,只是,也许我们可以知道都有谁参与了保护?”

赫敏补充到:“我们实在想知道,除了你,还有谁这样值得邓布利多相信?”

海格挺起了胸脯,看起来高兴了不少:“这个说说也没什么。首先你知道的,我借了路威给他,邓布利多自己也施了魔法——然后是奇洛教授、斯普劳特教授、弗立维教授、麦格教授。”他转了转眼睛,补充道:“还有斯内普教授——你们没再怀疑他了,是吧?”

“哈利很相信斯内普。”罗恩耸着肩,“我们能怎么办呢?我们相信他。”

哈利露出一个愉快的笑容。

接下来的几天是一个接一个晚上的家庭作业时间——感谢赫敏友情制定了复习计划给他和罗恩,哈利简直埋首作业和复习无暇顾及其他了。该死的,他为什么要受这份罪?

每次这么埋怨起来的时候哈利都会想到德拉科,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某个上辈子致力于给他找茬的人好像根本没学过习,也就魔药学是他能看见的挺好……所以为什么他就没见到过德拉科学习,那家伙却总能有个好成绩?

哈利百思不得其解,看着手中的复习资料,只能把原因归于德拉科长了个和赫敏一样擅长学习的好脑子上。

“哈利,你又在发呆!”赫敏不满地声音传来,“虽然这些知识你都掌握得很快,但是复习的时候还是应该专心一点!”

罗恩同情地看着自己被强扣下的兄弟:“要我说,赫敏,哈利的水平绝对够通过考试了——”

“那也要复习呀!”赫敏理直气壮地堵上了罗恩的求情。哈利认命地叹口气,低头继续看魔药和魔法史的书。

某天早饭的时候,海德薇带着海格写着“快出壳了”的小纸条飞了过来,哈利把纸条递给罗恩和赫敏,自己扭头去找德拉科。德拉科正和布莱斯·扎比尼说着什么,哈利看到这一幕,猛然反应过来这辈子德拉科的大部分时间好像都和他绑在了一起。他若有所思地把脑袋转回来,盯着桌面发了会儿呆。

早餐结束的时候,德拉科在礼堂门口拦住了哈利。

“潘西说你看了我一早上。”他直言道,“有事?”

哈利搔了搔鼻子,把他拽到一边:“如果你还记得,诺伯要出壳了。”

德拉科迷茫地看着哈利。

“哦,我忘了你不知道它的名字!”哈利恍然,“就是你想抓我未遂被认为是借口的那条挪威脊背龙——”

德拉科的眼睛一下子亮了。

“是么?它要出壳了?”他兴奋地说,“它还有个名字!”

哈利困惑地看着他:“唔……你喜欢龙?”

德拉科立刻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有趣。”他强调,“我没见过幼龙,这很新奇。”

哈利突然调皮地笑了一下:“你怎么会没见过幼龙?我打赌,你每天起来折腾头发的时候,都会从镜子里看到一只呢!”

德拉科被狠狠地噎了一下,气鼓鼓地别开脸。

“得了, 我知道你喜欢——或者说我猜你喜欢。”哈利说,“不然你上辈子怎么拖了一个星期才想抓住我,说实话吧,你是不是想威逼我们把龙交给你?”

德拉科露出一种明显的“What the fuck你怎么知道”的表情,哈利得意地笑了。

“查理已经回信愿意收养诺伯,我们下星期六就得把它送走。”他说,言语中几乎是诱导德拉科承认他的喜欢,“这样也有近两个星期的相处时间,下了草药课我们就会去看看,你要不要一起来?”

德拉科揉着鼻子,念叨着什么那地方配不上马尔福,然后在哈利笃定的笑容里,不情不愿地点了头。

“那我就去看看。”德拉科说,“这之前我再强调一次——”

“嗯?”哈利好笑地看着他,德拉科瞬间收回了自己理直气壮的目光。

“成吧。”德拉科砸了咂嘴,“我是喜欢龙。”

哈利笑得更得意了。

草药课结束后,三人组先一步到了海格的小屋。他们围观了诺伯出壳的全过程,哈利看着在桌上摇摆扑腾的小龙,不时盯着门口想德拉科怎么还不过来。突然,海格脸色一白奔向窗口,大喊了一声:“谁在那!?”

哈利急急地转过头去,果然在海格大力拉开的窗帘后看见了德拉科受惊的脸。后者显然没想到海格会这么让人惊恐地扑过来,被吓了一跳。

“嘿!没关系,海格!”哈利站起身去开门,“是德拉科,他会保密的,放心——他很喜欢龙。”

海格迟疑地看着德拉科消失在窗户边,又注视着他从门口进来。

“你喜欢龙?”他狐疑地打量着德拉科。

“他当然喜欢。”哈利把德拉科拽进屋里,“他叫这个呢。”

“该死的波特,别这么说。”德拉科给了哈利一记肘击,对海格问了个好,就迈着看似平稳庄重实则匆匆的步伐奔向了放着小龙的桌子。

“挪威脊背龙。”德拉科蹲下来,让视线和桌子上的诺伯平齐,“哇,它真是……”

“真是太让你喜欢了,是不是?”哈利凑过去跟它蹲在一起,“海格,你觉得德拉科能摸摸它么?”

“它认识我,但是德拉科……”海格迟疑地摇了摇头。

“在它被送走之前。”德拉科扭头看着海格问,“我能每天来看看它么?”

“只要你小心不被发现。”海格同意,“我得说,我很久没看见这么喜欢龙的人了——除了查理。”

他们离开小屋的时候,赫敏和罗恩明显不敢相信德拉科喜欢龙的新属性,哈利和德拉科落后一步,窃窃私语。

“你真的很喜欢龙,是不是?”

“闭嘴,波特。”

“送它走那天你会不会哭啊……”

“我说闭嘴,波特。”

“如果我不呢?”

“那去禁林的事儿你就自己看着办吧。”

哈利一下子愣住了,茫然地看着德拉科大步流星远去的背影。

他怎么知道自己在苦恼去禁林的事?


TBC——

准备开启禁林约会/搓手。

横竖横

【DH】镀金时代

*双老钱设定  

*天雷狗血封建ABO小甜饼

*人设请参见B脑丝家的 小公主 & 小王子 & 结婚照 ~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没有老伏的世界里,当Old Money遇上Old Money~

  

  哈利的婚事栽在一杯酒里。

  

  小天狼星在圣诞舞会上被三个姐姐灌得酒水糊涂,醒来时他心尖尖上的教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

  

  小天狼星向来喜欢在外吹嘘这个宝贝教子,胡子吹得比亲生爹娘还翘。哈利•波特,他年仅七岁的教子,论家世有家世,论教养有教养,要说样子...

*双老钱设定  

*天雷狗血封建ABO小甜饼

*人设请参见B脑丝家的 小公主 & 小王子 & 结婚照 ~

*声明:除了ooc我一无所有

*简介:没有老伏的世界里,当Old Money遇上Old Money~

  

  哈利的婚事栽在一杯酒里。

  

  小天狼星在圣诞舞会上被三个姐姐灌得酒水糊涂,醒来时他心尖尖上的教子已经成了别人家的童养媳。

  

  小天狼星向来喜欢在外吹嘘这个宝贝教子,胡子吹得比亲生爹娘还翘。哈利•波特,他年仅七岁的教子,论家世有家世,论教养有教养,要说样子么,放眼纯血二十八家,你找不出第二个这么漂亮的Omega来。

  

  但他怎么也搞不明白,话题是如何从攀比变成嫁娶的。

  

  “他母亲是个平民,”他不记得谁的折扇底下传来低低的笑,“波特家的继承人们都爱娶平民夫人,对不对?”

  

  小天狼星借着酒劲粗声粗气地顶回去:“他有我来撑腰!”

  

  贵妇人们不说话了,彼此交换着眼神。小天狼星这才满意,这就对了,哈利生来是应有尽有的,什么也不缺,只除了……他一拍大腿,缺个Alpha!

  

  第二天就传出马尔福家和波特联姻的消息。

  

  同时传出波特家的女主人谋杀亲子教父未遂的消息。

  

  “这是活该,”纳西莎坐在镜前理着晨妆,层叠的荷叶边大袖压在肘下,“西里斯一喝酒就犯浑,外公在的时候还能管管他,后来……嘶,你轻点。”

  

  卢修斯看着象牙梳上缠绕的发丝发愁。这桩婚事草率得像个玩笑,他从未考虑过和波特家结亲,他们甚至不是纯血!可再荒唐也不能由马尔福家主动取消婚约,哈利到底是个Omega,体面人家的Omega订婚不到24小时就被他的Alpha家退婚,那等于逼他去死。

  

  “为什么要退婚?”纳西莎从洛可可金边的镜中瞥他一眼,“西里斯醉得不轻,我可没有。放宽你的眼光,波特是个好孩子,配小龙刚好。比他富有的Omega都不如他漂亮,比他漂亮的Omega大概还没出生。如今世道,有爵位又有Omega的世家中,谁家没几个Alpha兄长在上头虎视眈眈?莉莉•波特是个泥腿子不错,可她的肚子挺识相。哈利是家里的独子,卢修斯,独子!”

  

  她听起来明天就打算毒死波特夫妇独占那笔巨额遗产似的。

  

  好一套娶O娶财,卢修斯被她劈啪作响的金算盘给说服了。

  

  德拉科就是在这种充斥着毒药、算计和财色的传统世家氛围里长大的。Alpha随母,他完美继承了纳西莎对这桩婚姻的看法,看哈利的目光就好像在看一大笔会走动的人形嫁妆。有时那眼神太露骨了,卢修斯不得不提醒他收敛。毕竟,马尔福家也不穷。等他长大一些,隐约意识到Omega和Alpha之间的区别,哈利就成了一大笔很漂亮的人形嫁妆。

  

  他的Omega当然是很美的,但这不代表德拉科喜欢他,他甚至还不明白喜欢是什么,他才十岁。

  

  哈利也不知道是得了家里的O德教育还是纯粹的雏鸟情结,没事就跟在他屁股后面转。大人们都乐见其成,纳西莎总是指望他早早过门的好,莉莉心疼儿子的名声,纵然不乐意也只好由得他去。

  

  德拉科觉得很烦。

  

  人形嫁妆就该待在他应该待的地方,比如古灵阁的保险柜里,而不是那么活生生的,在他身边上蹿下跳。哈利和所有Omega一样纤弱,却又比德拉科见过的所有Alpha都来得顽皮。他爬树,玩泥巴,挖蚯蚓,手指缝里的泥还沾着白花花的虫卵就往人身上抹,德拉科躲闪不及,魂都给他吓飞了。

  

  “太不体面了,没有哪个世家小孩会把自己弄得浑身是伤,德拉科,他看起来简直像个下人的小孩。”

  

  “而且他不学品茶,也不学油画,甚至连纯血二十八家的族谱也弄不清。”

  

  “他根本不是纯血——德拉科,这真的是你的Omega?”

  

  德拉科脸色铁青,这些贵族子弟过于早熟地学会了如何优雅地刺伤对方,而哈利让他在朋友面前丢尽了脸。

  

  “这算不了什么,反正那也不是我最喜欢的一件马甲,”他装作满不在乎,其实心里窘透了,恨不得立刻把哈利淹死在浴缸里。

  

  他们身后传来一声闷响,随后小男孩就哭开了。

  

  哈利从树上跌下来,两只脚脖子都扭得厉害,从手臂到腋下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他敞开腿坐在草丛里哭得昏天黑地。

  

  德拉科脸都涨红了,想把他从地上拖起来,碰到高高肿起的脚踝,哈利哭得更厉害了:“你说好……你…我……呜呜……”

  

  “你别哭了!”德拉科训斥,又忍不住心慌,“谁让你又去爬树!”

  

  哈利又痛又委屈,讲话倒流利了,只是一开口鼻涕就往嘴里流:“你、你说过会在下面接着我的,呜呜……”

  

  后面的小孩全都哄笑起来,有人揉着眼睛模仿他的哭腔。

  

  德拉科气得甩开他的手:“谁要在下面接你?摔死也活该。”

  

  他揽着一群挤眉弄眼的小孩走了。哈利没想到他真的丢下自己不管,呆呆地坐在原地,反倒不哭了。

  

  其实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德拉科真的会接住他。哈利受了伤,他就很不耐烦地骂一顿,然后蹲下去让他爬上自己的背,把他背到家长跟前去,任由他的鼻涕眼泪弄湿自己的衣领。哈利被带进卧室上药,他在厅里低着头听大人一顿训。他们总是把哈利大大小小的伤势都归结在他身上,说他不够爱惜自己的Omega,这样波特家是没法放心把哈利托付过来的。

  

  德拉科觉得这不公平,他压根不想要这个累赘。但他们又说,你比他大了两个月,当然要照顾好他。这对孩子而言是个像样的理由,每当德拉科又被哈利毁掉一件小马甲,他就用这提前出生的两个月来安慰自己。

  

  但这次,哈利被晾了将近三个小时,天快擦黑时才被园丁抱回屋里,脚踝肿得骇人,正在发烧。他醒来的时候迷迷糊糊的,没有提到德拉科。但德拉科照例被纳西莎喊过去骂了一通,莉莉在一旁似笑非笑地看。他嘴里还塞满草莓味的马卡龙,完全把草丛里的哈利给忘了。

  

  后来他们双双登上霍格沃兹的列车,德拉科面对教授的序言课提问,深沉地谈起自己的童年感悟:赚钱不容易。

  

  “请坐,小马尔福先生——确实不容易,”卢平卷着他三天没洗的白衬衫深以为然。

  

  哈利对此毫无概念。他的童年恰如小天狼星所言:应有尽有,予取予求。唯一的挫败是德拉科,但德拉科也一定会在大人的威压下迁就他的一切脾气,他不得不。

  

  前不久他在对角巷里包下了半间魔杖店,理由是迟迟找不到合适的魔杖,他试得不耐烦了。看见小天狼星乐呵呵掏钱的时候,德拉科觉得自己输得很彻底。他炫富多年从没想到过这么天才的主意,顶多就是挥手一句把你们店里最贵的新款拿来而已。而小天狼星付完账之后甚至还给他们一人买了一把最新款的飞天扫帚。

  

  “现在是我,以后就是你小子啦。”

  

  德拉科给他拍肩膀拍得腿软,由是第一次质疑起母亲那如意算盘的可靠性。他的Omega很有可能在下嫁之前就在教父的光辉榜样下把家财挥霍一空。

  

  哈利和他分在不同的学院,分院当天再次哭得稀里哗啦。德拉科只好忍着底下的嘲笑声上去哄他,告诉他学院分开并不是世界末日,他们偶尔还会有课程重叠,何况到了念书年纪的Alpha和Omega还是保持点距离好。最后那句模棱两可的约定让哈利平静下来,德拉科跟着斯莱特林走入地窖,转身时觉得一身轻松。

  

  他懂得如何安慰哈利,这已经成了他的某种习惯,就像他逼着自己吃西兰花,学拉丁文,无可奈何,又驾轻就熟。

  

  哈利不甘心,没有德拉科的格兰芬多任凭父母和教父怎么吹上天也毫无魅力。他总是偷偷溜到地窖门口去猜口令,门把手上的双头蛇比胖夫人严苛得多,猜错一次就伸头咬他一口。有一回他的十根手指都被咬红了,只好吸吸鼻子说:“让我进去,我是德拉科的婚约者。”

  

  好巧不巧,德拉科和他的朋友们恰好也刚回地窖,那些刻薄的贵族小孩也大多分在斯莱特林。

  

  他们对德拉科发出怪笑:“怎么,你还没甩掉你的小女朋友吗?”

  

  德拉科怒火攻心,哈利不打招呼就跑来这里,甚至还穿着傻乎乎的条纹睡衣。

  

  “喂,我不是让你别来找我吗?”他缓了缓语气,“别在外面说你是我的什么人,这里是学校……”

  

  “可我跟你确实有婚约啊,”哈利打了个小小的喷嚏,身边没人照顾,他连袜子也忘了穿。

  

  “德拉科,不把你的手绢拿给小美人擤鼻涕么?”同伴陆陆续续进去了,“你后来接住他没有?”

  

  德拉科没有回答,他觉得哈利再一次毁了他的校园生活。

  

  “听着,波特……”他得说清楚,他只是比哈利大了两个月,没理由把整个青春期都赔给他。

  

  哈利又打了个喷嚏,他习惯性地想抹给德拉科,又缩回去,自己拿袖子擦了。

  

  “进去再说吧,”双头蛇中的一个说,吐信声难得和气,“他不是你的婚约者吗?”

  

  “他不是,”德拉科甩上了门。

  

  哈利隐约知道德拉科是不愿意自己出现在他眼前的,没有了大人的约束,这种回避变得跟小时候不太一样。

  

  后来他很多次悄悄等在地窖门口,披着隐形衣,谁也不找,也不让任何人看到。只有双头蛇能看见,但它们再也没有为难过他,总是第一时间为他敞开大门。但哈利一次也没有进去过,他说你们不该放我进去,我是一个格兰芬多。

  

  “可你也是小马尔福的Omega,不是么?”蛇信温柔地舔舐他的手背。

  

  他下意识点头,接着又摇头:“……不,我不是的。你们不要瞎说。”

  

  即便如此,在两个学院一起上的课程上,来自斯莱特林的风言风语还是如影随形。他们问德拉科是否迫不及待地想要结婚,为什么不去跟他的小美人坐在一块儿。德拉科冷淡地告诉他们,他和哈利只是小时候的玩伴,其实不怎么熟。

  

  这是说给哈利听的,他正抱着书具走过来,听见这句话脚步就顿住了,却也不肯后退。那怯生生又倔强的样子让德拉科很烦躁,他在课后叫住哈利:“我知道你是什么意思,无非想要拴住我。没必要,我会娶你,只是现在不到时候。”

  

  Omega都担心自己的Alpha被外面的花花世界勾掉魂,大人们就是这么讲的。除此之外他想不出哈利还有什么理由死缠着他不放,他们没有半句共同语言。

  

  哈利眨眨眼,脸颊泛红:“你说学校里不提这个的,我们还小。”

  

  让人烦躁的天真。

  

  德拉科想要结束这一切,为自己换得七年的平静。他和哈利得帮在一块儿一辈子,他只想要七年自由的空气而已,这完全合理。

  

  所以他答应了那个愚蠢的赌约,把哈利骗去禁林:“我的魔杖在神奇动物课上掉了……”

  

  哈利和他分享了自己的隐形衣,冒险让他的绿眼睛兴奋得直闪光,在灯光下有些湿漉漉的:“非得晚上去吗?”

  

  “是,就现在,明天就来不及了。”

  

  “好吧,”他小声说,“禁林里可能会有危险……你为什么不跟我要一根?我有一屋子魔杖。”

  

  “不会的,难道你不想跟我一块儿探险么?”德拉科的嗓音里有不正常的热切,事实上他的魔杖就好好地贴在他的内衬口袋里,“来,把灯给我。”

  

  该死的习惯。他发誓这是最后一次替哈利干这干那。

  

  夜里很黑,走得一脚深一脚浅。德拉科努力不让灯盏晃得太厉害,哈利出乎意料地没有拉住他的袍角。

  

  赌约是他得让哈利在黑暗里吓得叫出来,否则就算输,输了他就要管布雷斯叫老爹。所以他非赢不可。

  

  他们越走越远了,回头几乎望不见来自城堡的灯光,来路不明的鸣啼声时不时回荡在黑黢黢的树林间。

  

  “德拉科,你确定是这儿吗?我觉得我们迷路了,”哈利说,“海格从不带我们走那么远的。”

  

  当然不是这儿。

  

  连德拉科也不知道这是哪儿了,有好几次他想把魔杖抽出来告诉哈利已经找到了,但是他没有这么做。树荫在灯下晃得诡异,从身后猛地传来一声尖利的呼啸。

  

  “我们恐怕迷路了。”

  

  德拉科汗毛倒立,这可不是计划的一部分。哈利也好不到哪里去,但他仍旧努力撑着隐形衣:“德拉科,你可以拿着我的魔杖回去求救,运气好的话,路上还能摸到你自己的那根。”

  

  “那你呢?”

  

  “我有隐形衣。”

  

  德拉科踌躇片刻,他隐隐觉得这是不应该的,“……我很快就回来,你在这里等我。”

  

  等到天亮就好。

  

  不知怎的,他想起自己也曾答应过会在树下接住哈利,那时他丢下哈利去和朋友聊天了。哈利不该再傻乎乎地相信自己,但他还是信了。

  

  走出十来分钟,他听见身后来自哈利的尖叫声。它高亢得变了调,但德拉科还是第一时间认了出来。他猛地回头,拔足狂奔,他等不到天亮了。跨出去的瞬间他知道他没法在霍格沃兹摆脱掉哈利了,他得接受他的Omega时时刻刻黏在身边的日子。因为再怎么讨厌他,也好过放任他留在禁林里被不知道什么鬼东西撕成碎片吞掉。他在这儿简直就像块奶油蛋糕。

  

  德拉科赶回那片低洼地的时候,所有声音都已经平复了。有某种高大的生物守在阴影里,它投在地下的影子威严莫名。德拉科屏住呼吸,看见哈利小小的身躯蜷缩在那东

  

  西的蹄子边。地面上都是搏斗过的痕迹,枯叶被某种狰狞的猛兽踏得粉碎,流水般的隐形衣散落在一边。

  

  “他只是晕过去,”那东西开口,“别再踏足我们的领域,巫师的孩子。这里有你们的父辈也应付不了的怪物,下次不会这么幸运。”

  

  “抱歉,不会了,”他以世家子的老成回应。

  

  “巫师的孩子,”身后说道,“他是你的婚约者?”

  

  “他告诉你的?”德拉科皱眉。

  

  “不,今晚的星象这么说。”

  

  他把哈利半拖半抱回去,哈利挂在他脖子上迷迷糊糊地要晚安吻。守在林子外的朋友们笑嘻嘻地愿赌服输。他们隔了老远都能听见那声尖叫。德拉科疲倦地笑了笑,还在想他这次是否算守了约。

  

  直到很久以后,他才知道那晚遇上的是半人马族,传说中整个奥林匹斯的老师奇伦的后代,窥探星空的先知者。那时他们已经升上三年级,开始学习占星。而此时他还不知道哈利变得很怕黑,小时候可以自己披着隐形衣穿越大半个校园来扣响他房门的孩子,现在连观星作业也没法独立完成,只好一次次把他的作业拿去抄,附带一个小心翼翼的微笑。

  

  他原本不必这么卑微,那本来就是德拉科的错。

  

  但德拉科本人不知道,就好比哈利也不知道那一切的起因只是一个幼稚的骗局,幼稚却恶毒。

  

  内疚的效用在减退,他感到不耐烦。每当哈利走上天文塔,就意味着他和潘西的约会不得不中断。他的存在等于明示德拉科身边所有风华正茂的Omega,那个金发小子早有婚约在身。德拉科有种被查岗的恼怒,明知他只是来借一本作业,因为自己的过错。但谁会喜欢一再地被提醒曾经犯过的错?

  

  他的朋友一如既往地对哈利不友好。但他们的口吻变了,男生对他吹口哨、打眼风,趁他路过的时候对他舔舔舌头。年轻的Alpha们似乎一夜之间对Omega的问题敏感起来,他们缩在寝室里彻夜谈论学院最美的Omega,然后凌晨偷偷起来换内裤,慌得连咒语都忘记。

  

  哈利一直是他们话题的中心,纳西莎的预言直到现今也依旧有效:比他漂亮的Omega大概还没出生。而德拉科只是窝在休息室里,百无聊赖地翻动着新一期Omega写真杂志,答一句漂亮么?还可以吧。

  

  听出别人口中含着醋意的揶揄和艳羡,不是不得意的。但他把那张脸看得太熟了,因而连得意也只是懒洋洋的。只有寝室的氛围开始向猥亵滑去时,他才会轻咳一声打断,表示自己还没那么大度。

  

  “还可以?只是还可以的话,我可要请他跳舞了。”

  

  “随你,”德拉科说。

  

  “真的?”有人半真半假地凑上来问,半个休息室都支棱起耳朵在听。

  

  “我说了随你,”他开始腻烦了,好像随便借出某件物品。他和哈利还没有交换过戒指,所有人都已经把他们捆绑在一起了。他们明明有一辈子的舞可跳,难道连十四岁的舞会也必须形影不离吗?

  

  他转身勾勾潘西的下巴,“我是否有这个荣幸?”

  

  姑娘回给他一个邪恶的飞吻。

  

  她很难懂。德拉科的心跟着她的红唇飘忽,他的Omega永远没法像她这样牵动自己的心。

  

  他没想到舞会那天哈利会是孤身一人。他有大把大把的舞伴候选人,斯莱特林所有的Alpha都愿意放下学院偏见和他跳上一整夜,更别提那些朝夕相处的格兰芬多。

  

  但他身边空无一人。

  

  德拉科感到窒息了,被潘西亲亲密密挽着的手臂发麻。礼堂里的人闪开两边,他却觉得有什么在虚空中拌住了脚步,让他寸步难行。

  

  哈利在人群里看着他,绿眼睛里蒙上一层雾气。从小到大,谁也不会让他露出这种表情,除了德拉科。他要吃一块蛋糕,要一把扫帚,要半间屋子的魔杖,都有人立马替他捧到眼前来。可他要德拉科,德拉科是不要他的。

  

  格兰芬多乃至整个霍格沃兹最受欢迎的Omega因为他的缘故,得在自己的十四岁舞会上做壁花。

  

  德拉科只跳了两场,舞步乱得让潘西骂娘。她扔给哈利一个挑衅的目光,顾自去觅食了。德拉科如蒙大赦,借口躲到窗台去呼吸新鲜空气,实则是为了避开哈利那类似控诉的目光追随。

  

  “你一直没来邀请我,我以为这是心照不宣,”哈利追上来,“所以我拒绝了所有人。”

  

  德拉科手足无措,他被逼到了绝境,各种意义上的。

  

  “我没想到你已经有舞伴了。”

  

  “你听我说,”他深呼吸,转过身来面对那双眼睛,“这只是一次舞会……”

  

  “是我们长这么大的第一次正式舞会。”

  

  德拉科张口结舌。

  

  “人人都知道你和我是……”他暴躁地揉乱了发型,“你明白吗?舞会!舞会需要惊喜,我们应该带上各自的朋友来跳。就算我跟你……这不代表我们的人生里就只能有彼此。”

  

  “你跟我有婚约,”哈利后退了一步,“对不起,这不能在学校里说,让你觉得很尴尬,是吗?”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德拉科觉得他的Omega不可理喻,“我只是觉得没必要把它挂在嘴边,那是迟早的事儿。天哪我为什么要向你解释?我并没有做错什么,这只是个误会……你也没来邀请我!”

  

  “你会答应吗?”

  

  德拉科不说话了。他多半会答应,非常、非常不耐烦地答应,心情比现在好不到哪儿去。尽管如此他还是后悔了,宁可把哈利搂在怀里恶声恶气纠正他糟糕的舞步,好过眼下被如此狼狈地质问。

  

  德拉科上来牵他的手:“抱歉,我现在可以——”

  

  “我不要!”哈利用力甩开,“你的第一支舞和别人跳了,我凭什么要跟你跳第一支舞!我才不要!你走开!”

  

  他一边喊你走开,一边却自己转身跑开了。哈利发脾气就是这样,固执得要命,一点道理不讲。德拉科记得有一次他们两家和小天狼星还有卢平出去远足,孩子们都太累了,错过了晚上的极光。哈利哭得差点脱水,所有人都答应多留一晚陪他看,可他跺着脚说不要,因为再也不是昨晚的风景了。

  

  最后是卢修斯私下用逆时器往回拨了八个小时,才算把人哄好了。

  

  现在呢?就算把时间倒回去,他的第一支舞也已经跟别人跳了。跳过就是跳过,没办法还给哈利了。

  

  别人么?他自己都愣住了。原来潘西对他而言是别人,别人都只是别人,但哈利是哈利,从来只有他一个。

  

  “极光啊……”他对着满天星光叹气,占不出半点星象。

  

  哈利被人缠上了。

  

  几乎所有被他拒绝的Alpha都在看他的笑话。谁能想到德拉科居然撇下哈利,带了另一个漂亮火辣的Omega进场?还是个黑头发,见了鬼。

  

  “宝贝,我看你很久了,”一个斯莱特林跟上哈利的脚步,“你看起来很需要一个舞伴。”

  

  哈利认出那张脸,比自己高了两个年级,总是跟在德拉科身后冷嘲热讽。

  

  “让开,”他闷头往前走。

  

  “宝贝,宝贝你要去哪儿?马尔福不在前面,他忙着跟潘西·帕金森跳舞呢,”那人嬉皮笑脸地上前一步锁住了哈利的去路,以他的体格拦住一个Omega实在轻而易举,“他让你做壁花,你就不想报复吗?”

  

  “我没有你这么无聊。”

  

  “我哪有他无聊?他昨天还说要把你借给我,随便用。宝贝,你明白随便用的意思吗?”

  

  他撑着墙壁把哈利圈在怀里,低头寻找他的嘴唇和脖颈,把一小瓶透明液体凑到他嘴边,“喝了它,我带你去做舞会的王后。”

  

  哈利胡乱地躲避着,终于有些慌乱起来。那是迷情剂,喝下去他会心甘情愿为这个恶心的家伙做任何事。

  

  “霍格沃兹禁止使用那个,你想被开除就试试看!”

  

  “美人,”那人被他拱得气血上涌,“为什么不肯?他早就想把你丢开了,以前还把你扔在禁林里想让野兽把你吃掉。我劝他们别打什么无聊的赌,可是马尔福从来听不进……宝贝,你以为他好心救了你?”

  

  哈利忽然停住了动作。

  

  他像一只被人抽去绞丝的木偶,僵硬而顺从地停下一切挣扎,任人抬起下巴,捏开双唇,把整瓶迷情剂灌进喉咙去。

  

  鼻子被封住,他闻不见味道。

  

  也好,他边咳嗽边想,这样就不用担心会闻到任何和德拉科有关的味道了。

  

  “睁眼,宝贝,”那人急切地说,“看着我,马尔福是个傻瓜才会对你无动于衷。”

  

  哈利紧紧闭着眼睛,那人的舌头热烘烘舔过他的睫毛。这很恶心,但他不能睁开,他将臣服于喝下迷情剂后看见的第一个人。

  

  “看我一眼,”他诱哄道,“宝贝,你——啊!”

  

  惨叫夹杂重物被掼在墙上的声音。

  

  钳制着哈利的力量忽然消失了,风从耳畔擦过扬起发梢,那是他的Alpha身上的味道。

  

  “从他身上滚开,那是我的Omega,”他听见德拉科怒不可遏的声音,“他是,我的Omega!”

  

  他是我的,几时轮到你?!

  

  哈利闭着眼,靠着墙根缓缓滑坐在地上。

  

  纯度过高的迷情剂让他一阵阵地犯恶心,眼前一片黑暗中不断绽出缤纷的光。

  

  “波特,”有人在他身边蹲下,带着体温的巫师袍裹住他单薄的礼服,一遍遍喊他的名字。

  

  他神智昏沉,冷汗淋漓,强撑着睁开眼看见德拉科阴沉得可怕的表情。

  

  “上来,我背你回去。”

  

  哈利罕见地没有动。

  

  “算了,我抱你回去好不好?”德拉科啧了一声,“看清楚点,是我!”

  

  不要,就因为是你……不能是你……

  

  “嘿,你在干什么!”

  

  女孩子清亮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哈利下意识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下,缩得离德拉科更远了点。

  

  他认出那是赫敏·格兰杰,格兰芬多的年级第一。

  

  “放开哈利!”

  

  现在是罗恩·韦斯莱在说话,他总是跟在赫敏屁股后面抄作业,哈利想起他前不久邀请了赫敏做舞伴。

  

  “你没事吧哈利,哈利·波特?”罗恩想把他拉起来,“别担心,万幸学校里不允许任何Alpha释放信息素。”

  

  “韦斯莱和,格兰杰?”他努力辨认眼前的人影,德拉科以外的人,“你们认识我?”

  

  “当然,你是波特家的小儿子,大家都说你很可爱,”女孩子笑笑,“你每天都忙着去斯莱特林找你的Alpha,注意不到我们也很正常。”

  

  “对不起,”哈利下意识地道歉,感到有些羞愧。

  

  “为什么道歉?”她转向德拉科,满脸不屑,“他才是应该道歉的那一个,就算是你的Alpha也不能强迫你做任何事。”

  

  “我没有。搞清楚是他被人喂了迷情剂好吗?”德拉科因为有人介入他和哈利的争执而心烦不已,“与其在这儿多管闲事,不如跟你的红毛男朋友一块儿去找真正的肇事者,我在他的脸上留了点小礼物。”

  

  赫敏和罗恩对视一眼。

  

  “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喊我们,哈利,”她叮嘱说,“下次小心点。”

  

  她笑了。哈利在失去意识之前想,女孩子的声音真是漂亮啊。

  

  【全文见sy】

  

  五年级就这么过去。一整年哈利和德拉科就在霍格沃兹的每个角落里穿梭,偷偷尝试各个季节各个口味的禁果,只除了摘取果核那一步。

  

  德拉科开始熟悉从蛇院到狮院的路线,明的暗的,近的远的。他们没有太多花前月下的恋爱可谈,因为有太多爱要做。但德拉科在楼下喊他的时候,哈利都是开心的。

  

  赫敏说他应该矜持点,不能Alpha一喊就下去。

  

  “你也没有让罗恩落空过。”

  

  赫敏脸红了,随即翻了个白眼,“他也从没让我吃过闭门羹。”

  

  哈利就笑笑,小时候的事他说算了就是算了,在这方面他比一般的Alpha还要Alpha。

  

  自从舞会之后,他与赫敏罗恩迅速熟悉起来,行走坐卧都有了伴,地窖也去得少了。作为学院里凤毛麟角有了主的名O,他不怕他们俩之间的花火有多闪。他变得开朗,再也不是会黏在德拉科屁股后面哭哭啼啼的小男孩,穿着睡衣被关在门外还会伤神好久。

  

  德拉科越来越频繁地在他脸上看见意犹未尽的笑,而那绝对跟自己没有关系。因为一看到他,哈利就把笑影收敛起来了,受宠若惊地喊他的名字。他在他手中出来的时候神情近乎悲伤,却又很依恋地蹭着德拉科的肩膀和脖颈,用唇瓣濡湿他的发梢。许多年以后德拉科才明白当时他在这段关系中是多么清明而不安,他的Omega在难过自己已经打出了能够留住他的最后一张牌。

  

  夏天就快过去了,交际季的尾声,德拉科在父母的引荐下出入各种鸡尾酒会和慈善舞会。他还很年轻,但已经引起许多贵游的注意。这是从一开始就定好的,比他和哈利的婚约还早。他的人生是一条在姓氏铺垫出的轨道,通向特权、金钱和最美的Omega的床榻,同时也通向阴谋、构陷和弑杀。

  

  而哈利对此一概敬谢不敏。他越大越不愿意陪在德拉科身边出席那些酒会,他任性的美丽让他不知道得体两个字怎么写。有一次他笑着拒绝德拉科的时候说:“反正我要陪你去一辈子的,错过这一次有什么关系呢?”

  

  德拉科哑口无言,身后纳西莎和卢修斯笑得相当尴尬。

  

  与此同时,小天狼星从莉莉的娘家弄来一辆浑身银光闪闪的限量款哈雷。它停在波特家的车库里,性感得像是每个男人的梦中情人,甭管你是Omega还是Alpha。小天狼星和詹姆瞒着莉莉,前前后后改装了一个多月,把它变成了上天入地独此一家的飞天哈雷,能隐形能瞬移,排气管下甚至还藏了一个小型发射装置,能在五百米内把一只猫头鹰轰成烤鸡,简直酷到没朋友。

  

  这对不靠谱的弟兄顶住莉莉的日夜炮轰把这架宝贝作为升学礼物送给了十六岁的哈利,那天他抱着它一晚上都睡不着。

  

  从此哈利开着他心爱的骑士满校园乱窜,银色残影库库库库飞过的地方扬起Omega的裙角和Alpha的口哨,疾风过后寸草不生。

  

  罗恩羡慕得直流哈喇子,所幸哈利是他的铁哥们儿。他把自己爸爸从麻瓜跳蚤市场淘来的纹身贴、牛皮绳和流苏手环送给哈利,加上出身麻瓜爱好者家庭的一点儿技术顾问,几个小时几个小时换取骑士的使用权。

  

  哈利学着教父的样子把卷曲的黑发养长,一条手臂上挂十来条编织皮扣,叮铃当啷的,白衬衫就扣两个扣子,胸口糊着个水溶性的骷髅头,轧到钉子时蹲在花坛里等赫敏给车胎打气补胎。

  

  整个造型离不良少O就差根烟,非常颓。

  

  他迅速从全校最漂亮的小公主蜕变成建校史上最朋克的Omega,好像一夜之间找到了人生的意义。飙车、杀马特、彻夜不归,但他是个好Omega。

  

  德拉科恨不得敲死那个便宜舅舅。

  

  六年级开始他们的课程分开了,霍格沃兹本就是个难进难出的贵族学校,从高年级开始有精准严格的分级课程来培养未来的公侯伯子男。德拉科将来是要继承三家古老姓氏的Alpha,报了很多枯燥而艰深的课程,在上流精英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他换上长到脚踝的巫师袍,背心和衬衫熨得像他的头发一样一丝不苟,抱着书本每天出入于各个教学大楼。

  

  哈利也有他自己的课程,基本就是绣绣花品品茶,如何用烹饪拴住Alpha的胃,以及一次手段精妙的夫人外交应该是怎样的,等等等等。他去上了两次,一开口把就把未来夫人们全得罪光了,见势不妙跑去隔壁烹饪课捞试吃,吃完说教授的手艺比德拉科差太多了,摔了刀叉就走。

  

  从此翘课翘得理直气壮。他喜欢等在教学楼外面,看德拉科的皮鞋叩在大理石上扬起袍角的样子。德拉科有时候留下来多提一个问题,他就在楼下把喇叭按得震天响,流里流气地喊小美人儿,你的猫头鹰快递来啦,过时不候啦。

  

  搞得人人都对德拉科侧目而视,对面O德课程的教授痛心疾首,追出来喊波特!出去别说是我的学生!

  

  “上来,我带你去兜风,”哈利转转把手,排气管阵阵轰鸣。

  

  德拉科在人前很克制,他说:“我的袍子太长了。”

  

  “你可以脱下来绑在腰上,”哈利把手肘支在仪表盘上,比划了一下,“你腰很细的。”

  

  德拉科拉下脸来:“不像话。”

  

  哈利不怕,从小到大德拉科甩给他的冷脸太多了。他百无聊赖地一下一下按喇叭,德拉科不上来就不肯停,活生生按出一首小星星奏鸣曲。

  

  德拉科没有办法地啧了一声,跨上他的后座。

  

  “罗恩说我开车很野,其实还好,但你要抱紧我的腰,”哈利头也不回地扔给他一个头盔,德拉科捧着那个太空面具一样的圆球崩溃了,你为什么会那么熟练啊!

  

  哈利习惯开去湖边,沿着低年级巫师慢跑的小道一路飞驰过去,速度快起来能闻见空气中的水腥气,很淡,掺上风里的草籽味很好闻。

  

  那里有卖热狗和黄油啤酒的移动餐车,哈利就把骑士歪在郁郁青青的斜坡上,袍子一撩跑上去买个两人份。德拉科很嫌弃这种街边小吃,任凭哈利怎么夸也不肯蘸一点酱料。

  

  “以后不要这样了,”他把纸杯放在一边,“A不A、O不O,人家看了怎么想。啧,哪里弄的纹身,傻乎乎的,还这么粗糙。你将来是马尔福家的夫人,还是布莱克家的挂名教子……”

  

  哈利噘嘴:“西里斯顶喜欢我这样。他前几天从我这里讨了三张大狗样子的去贴在肱二头肌上。”

  

  “……我就不该指望他。”

  

  “他还定了我们的婚事呢……”

  

  德拉科撇开眼去,轻哼了一声。

  

  哈利有点醉意地靠在他肩上笑,明明黄油啤酒根本不是酒。

  

  “今天又没去上课?”

  

  “去过啦,不是被赶出来了吗?那个教授说,我不是去搞夫人外交的,是去给人家下战书的。好奇怪哦,一群Omega喝个下午茶还要阴阳怪气的,不打起来才怪。”

  

  “你也是个Omega,”德拉科放柔声调,对岸落日挂在红色城堡的塔尖上,金辉洒满粼粼的湖面。

  

  哈利不答,转而又说烹饪课的饭菜太难吃:“我想吃你弄的培根蛋……”

  

  德拉科的眼皮跳了跳:“以后在外面不能讲我烧菜给你吃。”

  

  “为什么呀?”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呀为什么呀为什么呀?”

  

  德拉科捏住他的鼻子:“没、有、为、什、么!”

  

  哈利瓮声瓮气地在他手底下扑腾,滚上满身草籽。

  

  “好了,”德拉科把他按住,“我要回去写论文了。”

  

  “再坐一会儿,就一会儿,我保证。夕阳马上就要下去了……”

  

  末了他以三周的培根蛋早餐换取了片刻的耳根清净。

  

  哈利依然每天下课都等在楼前,风雨无阻。等烦了会对路过的Alpha抛眼风,那样子专一又多情。

  

  学院里的风言风语多起来,说德拉科管不住自己的Omega,放任他抛头露面跟别的Alpha鬼混。纳西莎明里暗里敲打西里斯,他掏掏耳朵只当没听见,回来当成笑话讲给詹姆听。

  

  “别的Alpha,”哈利学着那些人的口气,跟赫敏笑成一团,“天哪,我,和罗恩鬼混?”

  

  德拉科很难堪,好像又回到小时候的花园里,别人的Omega都系在妈妈的裙带子上,捧着一块曲奇小口小口地啃;小Alpha们聚在吸烟室门口偷看父辈谈论政治、经济和Omega。只有他,只有哈利,要去爬树挖泥巴,任由别人把嘲笑加诸于他,还把白花花的虫卵拖着鼻涕往他身上抹。

  

  现在他鸟枪换炮,改用白花花的麻瓜摩托车了。

  

  甚至年底结业考的时候,他把对面学院的厨房炸掉半个,浑身油乎乎地跑出来等德拉科交卷,不顾旁人指指点点。

  

  “小马尔福先生,如果你再不管管波特先生,恐怕我只能给你一个B。”

  

  “可我的卷面是全对的,教授。”

  

  白胡子老头耸耸肩:“一个优秀的Alpha应该把一切掌握在手里,包括他未过门的Omega。”

  

  德拉科被教授下了通牒,他的Omega非法占道停车、扰乱课堂秩序、高音分贝扰民,名声坏得像破布条。

  

  德拉科忍无可忍,一见到他等在树荫底下就想绕着走。可哈利眼睛很尖,总会第一时间把车开到他跟前。

  

  “波特,你玩够了没有?”他按住哈利的手不许他发动,“你知不知道你这幅蠢样子全都被人算到我头上?”

  

  哈利愣了一下,抹抹鼻子说那我以后不按喇叭啦,不按行了吧。

  

  这时他的样子又跟小时候重叠,不再那么不可一世,很乖,又很固执。像一条到处搞破坏的小狗,热衷于以此折磨你,可任你怎么打也不肯走。

  

  这完全错了,德拉科烦躁地想,他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事实上德拉科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讨厌那些廉价的小吃、聒噪的摩托和哈利那帮上不了台面的朋友,讨厌每天下课被他等在几步以外的树荫下。如果可以他想砍掉那棵树,连同整个霍格沃兹的树全都砍掉。哈利已经有了自己的小圈子,为什么还阴魂不散地缠着他?往事桩桩件件浮上来,从小到大,他从未让德拉科真正满意过,他存在的意义好像就是让自己丢人。

  

  这种不满在哈利软磨硬泡求德拉科陪他去看韦斯莱兄弟的桥底音乐会时到达了顶峰,他的排气管在德拉科小腿上烫出半个手掌那么大的水泡。

  

  疼痛其实只在一瞬间,一个简单的治疗咒就能让皮肤恢复如初。但德拉科受够了,他当着所有人的面打翻了几乎没动过的快餐,头也不回地走了。他漂亮的Omega被扔在原地,新留长的头发在德拉科眼里显得油腻。

  

  但那无辜的样子多少也触动人的恻隐之心。德拉科接受了他的道歉,却开始从此避着哈利走。他在教学楼里看到哈利等在下面,就选择从后门离开。哈利空等了几回,问他去了哪里,他就笑笑。提前下课啦,教授留堂啦,室外实践啦,总有千百种宛转的借口。

  

  后来哈利就不常来,他会事先问过德拉科需不需要他等在楼下,有没有空陪他出去兜风,答案当然十有八九是否定的。

  

  只有一次,那一次他接到哈利的消息时,刚从教学楼后门离开。他在半道上遇见了潘西,她在Omega的茶道课上烫红了手指,拿不了重物,央求他陪自己去一趟小礼堂。

  

  德拉科托起她的指尖看了看,确信她是小题大做。但Omega们的要求总不能一口回绝,于是他发消息告诉哈利自己已经回去了,让他别再等下去。

  

  “那我过来找你好不好?”

  

  “不了吧,”他回复,不了吧。

  

  礼堂打开时彩片和挂副扑面而来,布雷斯拿奶油糊了德拉科满头满脸,潘西一改泫然欲泣的模样,笑嘻嘻祝他十七岁生日快乐。

  

  德拉科这才想起今天是什么日子。

  

  斯莱特林们包下整个礼堂,一直狂欢到凌晨,其中有他的朋友,也有更多趁机示好的世家子。闹到最后醉倒一片,德拉科扯开领带,难得不太体面地出去缓一口气。

  

  他隐约想起哈利约过自己,或许也是为了庆祝,随后就被不知谁缠上来的光裸手臂拖回去继续喝酒吃酸橙了。

  

  那天他喝得不省人事,醒来时阳光透过彩色玻璃,洒满横七竖八躺倒的蛇院众人。他忽然意识到他是跟别人度过了十七岁生日,很多个别人,唯独没有哈利。

  

  会被数落到死的,他按着一突一突的太阳穴,思量着如何从父亲那里偷出逆时器。现在赶回去的话,大概只需要往回拨十来个小时……

  

  然后他咂着厚厚的舌苔,一阵宿醉的眩晕过后又睡了过去。

  

  哈利什么也没有提,礼物、祝福、哪怕是麻瓜那一套,整整一天,德拉科没收到他半点消息。或许他也忘了,混过去也好。德拉科松了口气,随即又感到一丝莫名其妙的失落,失落过后,竟还有些恼怒。这算什么?他揣在兜里的逆时器反倒显得自作多情了。

  

  哈利半个暑假都在韦斯莱家的陋居度过,每天给家里去厚厚一封吼叫信,一张给爸妈,一张给西里斯,剩下三张都给德拉科,捎带问候一句纳西莎和卢修斯。德拉科不明白他怎么有这么多废话可讲的,就放任信封在半空里自言自语,自己在书房里温习功课,听到心浮气躁的时候才想起提笔回一两句。有家教或朋友来家里的时候,会连拆也忘了拆,压在抽屉里任它哑火。

  

  哈利的生日在七月底,比德拉科晚了两个月。因为在假期里,是三家人都不会忘记的大日子。他在陋居提前接受了祝福,大包小包回到家里挨个亲吻亲人们,轮到德拉科时他愣了愣,凑上去吻了他的脸颊。

  

  德拉科没躲过去,抬起袖子擦了擦。哈利从今天起满了十七岁,毕业之后就是个待嫁的Omega了。他们的婚约满了十年,双方家长都很希望能在毕业典礼上完成订婚。

  

  哈利喝了酒,起码是火焰威士忌那样烈的酒。小天狼星喜欢教他喝,詹姆也从不拦着。蛋糕吃到一半,莉莉和纳西莎都向德拉科使眼色,女主人们热切地想要促成两人的独处,让他带哈利去阳台透透气。

  

  哈利是开着骑士回来的,连沾了机油的白衬衫也没换。德拉科走在他身边,被那气味熏得一阵阵皱眉。

  

  哈利的脸喝得很红,眼底却清清亮亮。他侧头问德拉科,你想和我做到最后吗?

  

  【全文见sy】

     

  德拉科清醒过来,想要拉他一把,被哈利躲开了。他拿起衣服走进浴室,很久都没有出来,久得德拉科差点睡过去。他坐在外面等,未免有些后悔说话太重,可他对哈利一向就是这样子,也走到了现在。

  

  哈利从里面出来,神色淡淡的,穿着严丝合缝的巫师袍,好像准备去上早晨第一节课。

  

  这不是准备和谁上床的打扮,德拉科心中一紧,勉勉强强挑眉笑了一下。

  

  “你干什么,”他故作轻松地调笑,“这是什么play?”

  

  哈利深呼吸了一下,很平静地对他说:“要不,算了吧。”

  

  德拉科一时没听明白,以为他不要做了,上去想抱抱他:“好啦,洗掉就……”

  

  “我是说婚约,”哈利不着痕迹地躲开,一口气说下去,“我们算了吧。你是Alpha,你们家不大好主动提出退婚。今天大家都在兴头上,等过几天我会去跟爸妈说。马上要毕业了,就这样分开也正好。”

  

  德拉科愣了一下,感觉近乎滑稽。他在说什么?

  

  什么算了,谁要跟他算了?

  

  “你、你什么意思啊?”他听见磕磕绊绊的声音从自己舌头底下挤出,“我们都、都已经这样了……”

  

  “其实也没有怎么样,”哈利淡淡地说,“小时候你不喜欢我,不肯跟我跳舞,后来我就想换个样子,飘忽一点,看上去坏一点,结果你也还是不喜欢。我知道啦,反正你就是不会喜欢我了。”

  

  他把没来得及吹干的头发揽到肩后,发梢和眼角一样氤氲着潮气,故作俏皮地笑了一下。

  

  “现在你连床也不要跟我上,我实在没有办法了。虽然贵族巫师的联姻未必要有感情,但这样实在太没意思。我们已经拖得够久了,德拉科。你从来没说过一句喜欢。”

  

  “我……”德拉科语塞,用力摇了摇头。他是可以说的,当然可以说,“我们早有婚约在,我以为那是不用说的……”

  

  “我都看到了,那天你跟我说早就回去了,可是又跟别人走去礼堂。我在后面等你,什么都看到了。”

  

  哈利竭力说得平缓,他说别人而不说别的Omega,也不提生日这两个字,不提自己准备过的礼物和惊喜,免得满腔心酸都溢出来在德拉科面前太难看。这么多年,他在他面前已经够难看的了。

  

  可他忍忍忍,还是忍不住要想起五月栀子花的熏风里彻骨的冷意。他很想跺着脚大哭一场,指着德拉科的鼻子说十七岁的生日过了就是过了,就像十岁时的那场极光,就像十四岁的第一支舞,你跟别人过了,就再也没法赔给我了。

  

  可他已经长大了。

  

  德拉科有千言万语都涌到嘴边,这有什么不能解释的?潘西是朋友,很多很多朋友等在那里,只是一个同学派对。他浸满冷汗的手下意识伸到口袋里,想把那个逆时器掏出来证明他确实后悔过,随后在一片空荡荡里握紧了拳头。

  

  “你不能跟我解除婚约,你都跟我睡了十年,”德拉科说,语气几乎是恶毒的。他像一个歇斯底里的赌徒,正把最糟糕的底牌一张张打出去,“退过婚的Omega出去都会被人看不起的,你还能嫁给谁?”

  

  哈利低下头,没什么所谓地抽抽鼻子。

  

  “会因为退过婚而看不起Omega的人,都是所谓的贵族巫师吧。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打算留在你们的圈子里了。”

  

  你们?谁跟他是“你们”?德拉科终于惊慌起来,为他如此泾渭分明地划清了界限。

  

  “你不能,波特,”他喘得很狼狈,就快上前抓住他的肩膀了,“半人马族说过,我们的姻缘写在星星的轨道上……”

  

  哈利诧异地看着他,眼睛湿湿的,却像要笑出来。

  

  “姻缘也是人牵的,不是天定的啊……”他喟叹一声,“没有什么可以天长地久,如果你不想的话。德拉科,你从来都不想。”

  

  谁说的?德拉科想要愤怒地反驳,我想的,我当然想。但他没有说出口,他发现面对哈利的每一句话他都下意识地在反驳,这么多年,无一例外。

  

  哈利盯着自己的脚尖看了一会儿,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但德拉科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牌都打完了。哈利忽然意味不明点了点头,下定决心一般对他一笑。

  

  “其实我也很怕,怕分手一下就分完了,我说算了,你说好,可你还陪我说了这么多。”

  

  他笑起来像传闻中一样漂亮,德拉科发现其实他从来没有看腻这张脸,可那张脸的主人在对他说谢谢。

  

  那听起来像是再见。

  

  哈利果然没有急着对双方父母说什么,一切都充满了不真实感。德拉科抱着一点梦醒时分的侥幸,等他回过味来,要骑车要翘课要贴纹身就都随他去,哪怕他真的想在身上弄个骷髅又怎样呢?他是马尔福家的夫人,波特家的独苗,布莱克家的挂名教子,所有荣耀和宠爱加诸在他身上,他想要做什么,轮得到旁人来置喙么?

  

  就在他以为这件事快要过去的时候,詹姆带着莉莉低调而郑重其事地登门。夫妇两人满面歉意,身后跟着负荆请罪的小天狼星。一顿漫长没有尽头的下午茶过后,十年的婚约就化为乌有。

  

  纳西莎对丈夫说,我原以为他们是来商量婚期的。

  

  卢修斯说我也是。

  

  德拉科由是知道他是来真的。

  

  在霍格沃兹的学业只剩下半年,哈利再也没有出现在德拉科的教学楼下。斑驳树荫下空空荡荡,碎金般的光影在空地上随风跳动。他没由来地怀念哈利那件放浪形骸的白衬衫,被割碎的阳光簌簌落在上面,是很好看的。

  

  他觉得那里有些太安静了,应该加上一点超分贝的喇叭声。他坐在教室里写卷子时闷得想要大喊大叫,想随便抓住某个人的肩膀问嘿,你不觉得这儿安静得像坟墓吗?他才不管对方是不是教授什么的。如果谁敢有意见,他就揪着对方的领子扔下楼去好让他闭嘴。这才是一个Alpha该做的。

  

  抽离的疼痛是迟钝而细长的,他拒绝了布雷斯一块儿去买醉的提议,甚至没有为此失眠过。好像他只是随随便便取消了一个婚约,愉快地拥抱单身和自由。

  

  他能躺在休息室里跟人闲聊八卦,数落小天狼星,说他从来就看不上这个便宜舅舅,他只会混街头,把小孩都带得跟他一样游手好闲。他也不喜欢詹姆,别以为现在人模狗样的五好男人形象能抹杀他对西弗勒斯做过的一切。至于莉莉呢,呵,一个Beta出身的平民,嫁入波特家变凤凰罢了。

  

  随后他在潘西刻薄的笑声中恍惚想起,这些人都跟他没有关系了。他不必再嫌弃他们,反正他们也不会成为他的家人。

  

  第二天他又主动提起这个话头,说潘西你说说看,你们Omega,还不都是嫁A随A、嫁B随B,谁像他这个样子挑三拣四,一点名声都不要的,说退婚就退婚,啧。

  

  “你这个直A癌,”潘西顶着满头卷发棒嗤之以鼻,“人家再挑也挑不上你。”

  

  德拉科就不说话了,心说可不是嘛,他再挑也挑不上我。

  

  交际界有传闻,波特一家都要搬去麻瓜界生活。

  

  而哈利真的再也没有给过他只言片语。他好像落下了太多课程,正在拼命把学分给补上。

  

  德拉科发现他一点也不擅长找哈利,过去拜访格兰芬多只是为了跟他来上几发。他甚至不知道哈利平时爱去什么地方,因为哈利总会来找他。倘若他不来勉强,他们之间就像平行线一样毫无交集。

  

  他试着给哈利打电话,装作是最最普通的朋友来问候。哈利的呼吸声被弯弯曲曲的电线拉得遥远绵长,他沉默了一会儿,说:“马尔福,我们有过婚约,以后还是不要有来往了。”

  

  德拉科觉得荒谬。过去婚约把他们联结成世上最亲密的两个人,像一对被荆棘捆住的怨偶,愈挣扎愈紧密。如今他竟说因为婚约,今后就是陌生人了。

  

  怎么会有这种事?

  

  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怎么敢?

  

  一直以来他都在伤害哈利,那是他的Omega,他把他视作自己的所有物。他可以轻贱他、刺伤他、玩弄他、无视他,乃至把他随便借给什么人,但他绝不能离开自己。

  

  他每天都在为他懊恼。哈利就好像是他身上野性难驯的一部分,时刻用排异和隐痛折磨着他,让他怒不可遏,让他羞于启齿,但他从未想过要把这块病灶剜掉。他们荣损与共,休戚相干。

  

  他无时无刻不在祈求能挣脱哈利的桎梏,但真正摆脱掉他的那一天,他的人生忽然失去了方向。

  

  他没想到有一天哈利会不属于他。

  

  他明明如此爱我。他怎么敢?

  

  德拉科开始到处去堵哈利,一次次被格兰芬多的胖夫人拒之门外。哈利很懂得避开和他正面相遇,不是开着骑士飞驰而过,就是身边簇拥着一群狮院同学。

  

  他失魂落魄,坐在图书馆里一个字也看不进去。昏沉间,从隔壁书架后传来他心心念念的声音。

  

  “他昨天给我打电话了……”

  

  是哈利。德拉科阖上书,屏住呼吸。

  

  “他还是舍不得你,”赫敏说,“那你怎么说?”

  

  “我不能听他多讲一句,”哈利叹了口气,“我不能听。我把他挂了……”

  

  “那你也舍不得他啊……”

  

  “不是的,”他听见哈利落寞的声音,“不是的啊……他就是不习惯,我也是。人是臣服于习惯的动物,他太习惯我在身边聒噪了。有一天,没有我的日子比认识我的日子更长,没有我会成为新的习惯。”

  

  “……”

  

  赫敏发出一连串的ummmmm,随即传来翻书的动静,她表示我就是一个出身平民的特困全优生,只会考考第一名修修摩托车,不是很懂你们有闲阶级的爱恨情仇。

  

  “其实他有来找你,胖夫人替你挡掉了,”过了一会儿,她又劝,“哈利,你要知道十年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日子,很多年轻人的十年就像一辈子。”

  

  “我给过他机会的啊,”哈利怅怅地说,“他都答错了。他没那么喜欢我。”

  

  “他是德拉科·马尔福,”赫敏指出,“他只是在傲娇。”

  

  “倘若他连那么一点骄傲也不肯为我放下,那么他也不过如此而已。”

  

  不过如此。

  

  德拉科躲在书架的另一边想,原来我在他心里是不过如此。

  

  那天他回去喝了个大醉,吐得只剩黄胆汁,一下子有了成年人的自觉。

  

  那种雾里看花的虚幻感忽然消失了,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哈利大概是真的从他生活中撤离了。从今往后,他不再是自己的Omega。他要去跟别的Alpha共度一生,歪着他的骑士等在别人楼下按喇叭。他要带着别人去兜风,带他分享自己最喜欢的小吃摊和地下乐队。他要跟别人庆祝未来的每一个生日,跟他发火跟他跺脚跟他作天作地。他要对别人露出那个甜美至死的腺体,把德拉科从未造访过的诱人腔道都向他敞开。

  

  他要跟别的什么人生老病死,趴在别人的棺材上哭。

  

  再怎么哭也不是为我。

  

  倘若伤害他让我感到快乐,那么为什么他的离开竟会让我如此痛苦?德拉科捏着空酒瓶顿悟,哦,原来我爱他。

  

  原来我爱他。

  

  这么多年。

  

  长得像一辈子。又或许,那已经是他的一辈子。

  

  布雷斯抽掉他手里的酒杯,他说德拉科,你算了吧。

  

  德拉科喉咙一堵,为什么人人都在对他说算了?为什么?

  

  他说布雷斯,你滚过来。我不行啊,我算不了。没有他我要死了。

  

  布雷斯把他能够到的所有酒精都藏了起来,哄宝宝似的哦哦哦,哦了几声之后又骂,说你得了吧,以我霍格沃兹桃花千O斩的经验告诉你,谁离了谁都能活。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德拉科这些年孤身一人,也活过了二十五岁。

  

  还有两年,没有哈利的日子就比有他的日子更长。这些年他在麻瓜界音信全无。而德拉科很早就接受了现实:他也许永远也没法习惯这样的生活。

  

  其实也没有什么永远,只要你不愿意。他是自己愿意沉浸在这种不习惯里,好像豌豆公主故意在自己的床铺下塞满豌豆。

  

  而当他在酒吧里再次见到二十五岁的哈利时,觉得满满一床硌得他日夜难寐的豌豆都好像被抖掉了。这才是对的,他习惯这个。

  

  他的Omega还是很漂亮,戴着闪闪发亮的墨镜,还在耳后纹了真正的刺青。但那种乖巧又固执的妩媚消失了。Omega的妩媚是为了Alpha而存在的。玫瑰收起了浑身的刺

  

  ,浸泡在酒精药丸和热辣的贴面舞里。

  

  德拉科觉得眼前所有人都凭空消失了,眼里只剩下他流落凡间的小公主。他不能自已地走过去。我能请他喝一杯吗?

  

  操,为什么不能?过去他只需要坐在原地,一动不动就有魔法界最受追捧的Omega一次次不厌其烦地朝他伸出手来,他还要把那只手打开。他凭什么不能主动一回?

  

  如果哈利想喝酒,他就替他买下整个酒架。

  

  哈利看到他,眯了一下眼睛,又眯了一下,好像看不清来人到底是谁。看清之后他瑟缩了一下,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他很不自然地偏过头去,想装作没看见的样子走开。德拉科抓住了他的手腕。

  

  “嘿,波特,”德拉科听见自己的血液在耳朵里嗡嗡地翻腾,“我不记得跟你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能重新认识一下吗?”

  

  “我还记得,”哈利轻轻地说,“你说'嘿,波特'。”

  

  你看,他还记得,德拉科想。滚烫的触感从两人皮肤联结的地方传来,他的心在头晕目眩中又飘忽起来。

  

  他试着和哈利聊天,没费多少功夫就套出他这些年大致的生活。这儿的规矩和魔法界不一样,没有什么AO之分,也不受发情期的困扰。人人都是Beta,而且人人都要上班养活自己。

  

  “真的吗?人人都得上班?”

  

  “真的,哪怕你是个Delta。”

  

  “那你干什么?”

  

  “我修车。”

  

  “?????”

  

  “开玩笑的,”哈利摘下墨镜,“我搞地下乐队。”

  

  德拉科缓缓地笑起来。他不在意哈利说了什么,只是印象里他从没听哈利好好地跟自己说过话。他总是心不在焉,连那年暑假的吼叫信都没认真听完一封。

  

  他开始学着去追求心上人。

  

  他开车等在哈利驻扎的每个空地和桥底,背靠涂鸦把喇叭按得震天响。嘴唇指甲都涂黑来狂欢的女孩们捂着嘴笑,猜测这是哪个地主家的傻儿子忽然迷上了她们家主唱。

  

  哈利快步走过去把他的手拍掉,说你干什么,你这是干什么。说的时候半张脸埋在围巾里,尴尬得抬不起来。

  

  德拉科替他开车门:“没有办法。我小时候跟人定了婚约,整个青春期都没学过怎么追人,只有一点点来自于他的经验,比如追人是一定要让对方觉得难堪的,越难堪越好。你觉得呢?”

  

  哈利撇撇嘴,不答话。德拉科就俯身过

  

  去,动作夸张地给他把安全带系好,看起来像是一个拥抱。

  

  “你的骑士呢?”

  

  “早就不骑了,这里太危险。西里斯改装出了3.0版本,因为在排气管下面装了核铳,还差点吃官司。”

  

  哈利盯着后视镜想,原来他是知道这个名字的啊。

  

  德拉科把分寸掌握得很好,这得益于他耳濡目染的上流教养。他提前把哈利约出来过圣诞,过生日,过一切本该和家人共度的节日,然后在真正的庆典开始之前把他送回家。他没有提出登门拜访,每次都远远望着哈利小跑回去,站在原地赌他愿意回几次头。

  

  哈利二十六岁的生日前夜就是在他们重逢的酒吧里度过,德拉科把那儿包了下来,送了一件两件三件一共九件礼物给他,每一样都攒了很多年,最新的一件是《禅与摩托车维修艺术》。

  

  哈利摸着包装不说话,德拉科紧张得冷汗一身身,良久他才笑了一下,说才这么点哦。

  

  才这么点哦,德拉科模仿他的口吻。

  

  哈利喝了很多,聊起他的家人。搬来麻瓜界后波特夫妇的交际圈骤然窄了许多,莉莉恢复了与母家亲眷的来往,其中最亲密的是她妹妹德思礼一家。德拉科在门外远远地瞥见过,他家男眷的体型令人过目难忘。

  

  “我不喜欢姨夫,他也不大喜欢我们,而且非常看不起我的音乐。但姨母人其实不坏,只要你每年圣诞送她一个爱马仕包包,不过不能是打折款……达力比较好玩,居然跟我比谁收到的礼物更多。”

  

  德拉科微笑,在心里记下爱马仕,“那你们谁赢了?”

  

  “那还用说?”哈利不满,“他十一岁生日只收到了三十八件礼物,三十八件,天哪,其中两份还是姨夫临时上街买的。我十一岁收到了三百五十一件,拆了半个月,他还说我吹牛!”

  

  “是我的错,”德拉科扶额,“一年攒一件对你而言确实少了……”

  

  哈利意味不明地哼了一声,趴在礼盒上吃薯条。他现在浑身上下跟十六岁比起来都是爆炸升级的摇滚朋克,但那种毫无防备的样子还是很娇气,像个哥特小公主。

  

  “我好久没过生日了……”德拉科靠近哈利的耳畔,气息轻轻吹过去,“我把它们都攒下来了。”

  

  哈利躲过去,嘟哝说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是吗?”德拉科拨弄他重新剪短的黑头发,“如果我没有解除婚约,我过去的Omega一定不会放过我。他会哭得眼泪都流不出来,跺着脚不许我跟别人过生日,自己跟自己过也不行。一旦过去了,就再也没法赔给他了。”

  

  哈利脖子被他弄得痒痒的,这次却没躲开。

  

  “你老在我面前提别的Omega,算是什么意思……”

  

  “你说我是什么意思,嗯?”

  

  他抬手按住了面前Omega的唇瓣,轻轻按揉摩挲,克制自己在这么近的距离下不能着急地吻下去。因为他现在还不是他的。

  

  哈利沉默了一会儿,抿了抿唇,濡湿他的指尖。

  

  “我要跟你坦白一件事,马尔福,”他缓缓开口,德拉科屏住呼吸,难道他有了别的Alpha什么的?

  

  “我以前,也跟人订过婚约,后来又取消了,”他故作委屈地侧过头,绿眼睛里却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还说我这样的Omega就没有人要了。”

  

  “谁说的?”德拉科严肃地告诉他,“他一定是个混蛋。忘了他,跟我在一起。”

  

  哈利的笑意隐下去,他觉得自己又快要哭了:“可是,这么久了……”

  

  多年来没有在一起度过的每一天,那是怎么也回不去的。就像他再也不会骑着心爱的摩托等在德拉科的教学楼下,那些被辜负过的爱与哀愁,碎了就是碎了,都是没法拼凑回去的。

  

  “我知道的,我都知道。我很抱歉,”德拉科吻了他,很温柔地,“布雷斯告诉我,谁离了谁都能过,我曾以为那是至理名言,但现在发现他完全是在扯淡。那家伙根本不懂爱情。”

  

  谁离了彼此都能过下去,但也许一辈子都没法过得好了。

  

  二十年之后,哈利的婚事,也还是栽在一杯酒里。

  

  FIN.




这只是个鸡血上头的速打小故事,全文请往随缘居搜索同名。

Wire

2021.4

除草。

这是落落 @闇落さん 的丧尸设定(同人作品衍生同人(?)

这段时间都很忙,所以持续性消失,间接性出现(。)

大家的评论有时间时都会看,非常感谢各位的喜欢嗷!(但总觉得时隔这么久才回复实在有点突兀所以没有回复大家……但是诚心感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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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mico

终于产出了。本来是鸣人的庆生条漫,拖到第二年的我也是棒棒的。这大概是我思考时间最久的梗了。本来三十代老夫老妻的日常,也因为看了博人传的鸣人,我这个鸣厨产生了:鸣人当上了火影到底有没有很开心?的自我纠结。最后一幕大概是我脑补了快十年的OOC场景,终于把它画出来了十分愉快WW——少年其实并不是指年龄和拘泥于那个时间点,而是佐助一直喜欢鸣人的初心吧。画到最后有点感动到自己的错觉,也希望新的一年两个人能继续相亲相爱(比心)

终于产出了。本来是鸣人的庆生条漫,拖到第二年的我也是棒棒的。这大概是我思考时间最久的梗了。本来三十代老夫老妻的日常,也因为看了博人传的鸣人,我这个鸣厨产生了:鸣人当上了火影到底有没有很开心?的自我纠结。最后一幕大概是我脑补了快十年的OOC场景,终于把它画出来了十分愉快WW——少年其实并不是指年龄和拘泥于那个时间点,而是佐助一直喜欢鸣人的初心吧。画到最后有点感动到自己的错觉,也希望新的一年两个人能继续相亲相爱(比心)

司马裆活马懿
是找伏电妈咪@深夜失眠电 激情...

是找伏电妈咪@深夜失眠电 激情约的军装懿澜稿子!!妈咪好会画我高呼hso!!发出来请大家共同欣赏妈咪的绝美画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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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山河
一个真正的英雄,至死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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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猫
靠脸吃饭 看没人玩这梗那我玩了...

靠脸吃饭


看没人玩这梗那我玩了ꉂ ೭(˵¯̴͒ꇴ¯̴͒˵)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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