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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P&TR互穿】这下谁还分得清救世主和黑魔王

平行世界13岁的哈利波特和13岁的汤姆里德尔互穿

哈利：我成黑魔王了？

汤姆：我成救世主了？

多年后——

哈利：我真成黑魔王了？！

汤姆：我真成救世主了？！

这是一个哈利穿成汤姆后，积极善良乐于助人，却在奇怪的黑魔王道路上越走越远，最后无可奈何地统治欧洲的故事；

也是一个汤姆穿成哈利后，总是坏心办好事，在离谱的救世主道路上一去不回，最后莫名其妙地拯救世界的故事。

——决定人的一生的，有多少是本性，有多少是选择，有多少是环境？

【阅读指北】

1）双线并行，双主角大男主无cp。无cp就是无cp，没有感情戏纯搞事业，亲情友情是存在的请勿当爱情。本人极度雷伏哈，反着也不磕。

2）配角有原著描写过的官配就随官配，没有可能自行发挥，配角中GGAD戏份比较多。

3）法外狂徒救世主，品格高尚黑魔王 XD

4）避雷：受篇幅和文章的轻松风格限制，老伏塑造逼格低，伏推且讨厌伏汤分离，觉得老伏应该按着汤姆打，觉得汤姆不可能被感化的慎看。

【本文正文已完结】

  summry:和救世主在盥洗室大战结束后没衣服穿，套了哈利的衬衫撩人而不自知，被就地正法的小龙。

  

  01.

  

  “天呢波特！你毁了我的衣服！它们可是价值六百加隆，你知道你做了什么吗！”

  

  德拉科·光溜溜·马尔福此刻正一脸痛心，窝在救世主的怀里怒目而视。哈利波特理了理他的铂金色头发，怜惜的亲了亲爱人的额角。

  

  “对不起亲爱的，是我太鲁莽了。”

  

  梅林的乱糟糟头发啊！天知道一个小时前德拉科吻过来的时候他有多激动。斯莱特林不肯买账，缠着要让格兰芬多赔他一件新的。

  

      高贵的马尔福可不会穿用过修补咒的衣服，毕竟它本质上已经被撕碎了。

  “哈利波特的衬衣飞来。”

  救世主施了个飞来咒，一件衬衣落在他手中，带着霍格沃茨特有的洗衣粉味。高贵的马尔福皱了皱鼻子，嫌弃的伸手去推。

  “宝贝，如果你不穿这一件的话，你就只能这么又出去了哦。”

  气势汹汹的小铂金这才发现自己正光溜溜的趴在救世主怀里。他恼怒的伸手施了个飞来咒挽回面子。

  “德拉科·马尔福的衣服飞来。”

  “咒立停。”

  德拉科：。

  “波特！！！！！”

  罪魁祸首伸手给他理头发，脸上是事不关己的恶劣笑容：“刚才左的时候你喊的是哈利。”

  斯莱特林立马烧红了一张脸伸手推他：“我爸爸会知道……”

  天呐，这可不能让爸爸知道。

  于是他被腹黑的救世主摁在怀里接了一个粘糊糊的吻后被迫套上了那件明显宽大的衬衫。

  “为什么没有裤子！”

  漂亮的斯莱特林穿着爱人的过大衬衫，下摆堪堪掩住退跟，白嫩细腻的两条腿笔直又修长。德拉科很不习惯的扯了扯衣摆，向哈利讨要裤子。

  “你穿上将会很不合身的……”

  “可我不能就这么出去！”

  他被一言不发的爱人打横抱了起来，披上隐身斗篷来到了走廊。为了防止被别人看到这副糗样，德拉科不得不蜷缩起来，把头靠在救世主的肩膀上。

  他能感觉到哈利停下了脚步，抬头就对上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眼神。

  小铂金一向对于危险十分敏锐，于是有些惊慌的拍打救世主的手臂并小声说：“嘿巨怪！这里不可以！！！你是随处可以发x的狮子吗！！！！！”

  格兰芬多置若罔闻，抱着人抵在了墙上。

  一个小时后，斯莱特林有气无力的趴在救世主怀里，披着隐身斗篷趁着室友出去的空当回到了地窖。

  

  ------end----

  

  今日份哈利好黑。

  

  

搞一点猫塑，姬发是家养起司猫，焕焕是大橘，顺顺是难得一见的公三花，美死了！

彪子是狸花，郊郊这篇大概率不出场但我认证他是矜贵小布偶ψ(｀∇´)ψ

 ————————————————

姬发又跑出去玩了！

这是伯邑考回到家之后最直观的感受，因为露台的窗户被扒开了一条缝，高度正好够猫咪踩着架子跳出去。

他探着头朝外边看了一眼，一点痕迹也没有，果然是个惯犯。

之所以这么说想是因为姬发猫猫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喜欢扒窗户，稍不注意就会跑出去，这个月已经三次了。伯邑考找他都快找出经验了。

他拿了一把猫粮和两根猫条，还有一张姬发平时喜欢窝着的摊子，来到公寓楼下的空调外机后边。

“阿焕？”伯邑考弯下身子朝着草丛里边张望，他先是学着猫咪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于是又叫猫咪的名字。

但是等了半天草丛中依旧没有动静。

这里算是小区流浪猫咪的聚集地，黑的白的黄的花的什么颜色都有，天气好了能看到他们盘成一个个毛团在地上晒太阳。

其中有一只橘猫，叫姜文焕。这片似乎是它的领地，因为每次它都睡在最中间，还经常按看见它给别的猫咪舔毛。

伯邑考下班路过的时候会喂它，大橘子性格好得很，有点内向，但是摸它的时候它会打呼噜。

前三次姬发逃跑有两次都是被姜文焕找回来的。伯邑考按照网上的说法拿着猫粮和姬发蹭过的毯子来找它帮忙，后者闻了闻气味，伸了个懒腰去找趴在其他地方晒太阳的几位朋友蹭着尾巴交流了一下，很顺利就带着伯邑考找到了姬发。

但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姜文焕不在，它平时总窝在草丛里，现在那里是空的。而且以前总和它一起趴着晒太阳的其余几只猫咪也不见了踪影，草地上一只猫也没有。

伯邑考捏着猫条等了一会儿，任命般的叹了口气，转身往里外一个方向走。

 

假山的后边往往还会聚集着另外一批猫猫，和姜文焕这一波显然不是一个小团体的。他们的头领是一只三花，美得像油画一样。

每一次伯邑考路过假山都能看见它团成猫球趴在阳光照射的那一面，好几次都以为是一只漂亮的女孩子。

三花名字叫鄂顺，脾气像名字一样乖顺，但是有些怕人，不能向姜文焕那样上手去撸，只能把猫粮放在地上然后远远的看着它吃。

鄂顺也帮伯邑考找过一次猫。

那一次姜文焕在睡觉，睡的四仰八叉肚皮都翻起来。伯邑考不想打扰它，于是蹲在旁边等着它睡醒，恰好遇到鄂顺路过。

三花远远地站在他和姜文焕中间的位置观察了好久，似乎确定了他不是什么危险分子，才试探性地向前走了两步。

“阿顺能帮我找一下姬发么？它跑丢了。”难得见到鄂顺愿意主动亲近，伯邑考也试探着问。

鄂顺凑到毯子旁边闻了闻，并没有吃猫条，反而飞快的跑走了。

伯邑考弄不清楚它的意思，也不知道应不应该跟上去，权衡一番之后决定继续等待姜文焕睡醒。

没想到大约过了七八分钟吧，鄂顺跑了回来，后边跟着的正是姬发。

姬发看见伯邑考便立刻跑了过去，似乎也知道是自己犯了错，撒娇一样在他的脚边打滚，还咪咪咪的叫。

伯邑考把姬发抱起来揉揉脑袋，很温柔的冲着鄂顺说谢谢。

三花猫猫见到事情被顺利解决了，这才从他的手上叼过猫条，仰着脑袋走过去，一脚把姜文焕踩醒了。

“喵？？？”发生了什么事！姜文焕打着滚翻了个身。

看，猫条！三文鱼口味的！鄂顺将尾巴高高竖起来，绕着姜文焕的脖子蹭了一圈。

哦哦哦，顺顺真厉害！姜文焕赶紧夸道。

 

可惜这一次伯邑考走到假山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所以三花猫也不在假山上睡觉。

他绕着山转了一圈，一只猫咪的影子也没发现。

“有小猫咪在么？”伯邑考一边走一边问道。

他将猫粮拿了一些洒在地上，可惜并没有什么效果。

伯邑考有些担心，他从来没想过万一自己真的找不到姬发了该怎么办。这次回去了一定要在窗户外边多加一层防盗网！他心里这么想。

或许应该去物业调查一下监控，或许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姬发平时还是比较乖的，应该也不会跑出去太远。

他心里这么盘算着，忽而听到后边的灌木丛里有动静。

“姬发？”伯邑考有些惊喜的唤道。

他俯下身子凑过去看下那里的光线很暗，不过确实看到了一条尾巴还有两个尖尖的耳朵。

那里确实有一只猫咪！不过不是姬发。

是一只之前没见过的狸花猫。

伯邑考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绕到了小区的另一侧，误入了其他猫咪的领地。

 

崇应彪本来在灌木丛的缝隙里睡觉，他前两天打架抢来了一只玩具熊，堆在缝隙之间很大的一坨，挤在里边睡觉很舒服。

迷迷糊糊的感觉到外边有动静，他很不耐烦的翻了个身。结果下一秒就感觉到一股陌生的气息突然靠近。

他睁开眼睛，看见树丛外边有一只两脚兽正在向自己的窝里张望。

啧，真烦人。崇应彪下意识的想哈气，这玩具熊是我打架赢来的，可不是抢你的！

他本能的把伯邑考和平时在小区里追着猫打架的熊孩子画了等号。

没想到那个人类并不怕它，他的声音很温柔，掏出了一张毯子问道：“你认识姬发么？我找不到它了，你能帮我找它么？”

姬发？崇应彪歪着脑袋想了想，小区里什么时候来过这么一只傻猫么？从来没听说过。

肯定又是那种蜜罐里长大的家养猫，没用的东西。

它打了个哈欠，不想理会。

“算啦，你要吃猫条么？”伯邑考见它不打算帮忙，索性撕开猫条的袋子给它挤在树叶上。

“都给你吃了吧，我等下去监控室看看，应该也能找到。”他试探性的向着崇应彪伸出手。

后者很警惕的只探出半个脑袋。

“你在这里冷不冷呀？”伯邑考和小猫聊天，他注意到崇应彪的领地靠北，即使是白天也不像鄂顺和姜文焕那样阳光充足。

崇应彪用脑袋蹭了蹭伯邑考的手指，随后胆子大了一些，扭着脖子去蹭他的衣袖。

一人一猫玩了一会儿，伯邑考一边看它吃猫条，一边撸它背上的毛毛。天已经快要黑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

没想到崇应彪紧跟上两步咬住他的裤腿。

吃人嘴短。它这么想，我勉为其难帮你好了。

它伸出爪子扒拉伯邑考手中的毯子，然后一溜烟跑走了。

速度之快，伯邑考想追也追不上。

 

这一切都被卧在车棚里的姜文焕和鄂顺看见了。

现在天冷，他俩一起搬到车棚里睡觉。

“那个是姬发他哥吧？”鄂顺看着眼熟，问道。

“是，他都托我帮他找两次了。”姜文焕正在帮鄂顺舔毛。

鄂顺想到了什么，翻过身子看着它：“你也是在殷郊它家阳台上找到的？”

殷郊是小区里的一只家养布偶猫，这个月才搬过来。

“是啊，我找到它的时候他和殷郊在玩逗猫棒。”姜文焕说：“你也是？”

“嗯。”鄂顺点点头，“所以我估计这次它还在那儿。”

“它哥居然请彪子去找它，我估计姬发今天肯定要挨揍。”毕竟狸花可是猫中战神啊。

都说流浪猫猫有自己的关系网，其实也不准确，要分品种的。像橘猫性格好，它有自己的橘域网，大家互通有无；三花则是靠美貌收获一众信徒和舔狗，所以它俩找猫靠的是关系。

但是狸花猫不一样，彪子向来单打独斗，找猫也是靠着实力摸索。伯邑考用猫条请它找姬发，在它的眼中就是下了江湖追杀令。

它接了单，自然使命必达。

所以崇应彪爬到小别墅露台上见到姬发的第一句话就是：“村姑，有人要买你的命。”

 

一场大战自然不必多说，殷郊的猫碗都被掀个底朝天。

最让崇应彪生气的是，它连拖带拽地将姬发拉到自己的灌木丛之后，发现伯邑考并没有在这里等自己。

“他去哪儿了？”它气哼哼地问一直呆在车棚的姜文焕。

“往物业走了，估计去查监控了。”姜文焕伸了个懒腰，往鄂顺的身边又挤了挤。

“啧，我不是说去帮他找了么，他居然不等我。”崇应彪撇着嘴。

随后他冲姬发呲牙，“你老老实实待在这儿，再乱跑试试。”

“用不着你多管闲事！我认识回家的路！”姬发虽然打不过崇应彪，但气势上不认输，浑身都在炸毛。

崇应彪扬扬爪子：“你又想挨打是不是？”

“好啦好啦。”姜文焕及时跳下来隔开它俩，“你赶紧去找它哥来接它吧，别打架啦。你看你都流血了。”

姜文焕在小区猫缘不错，崇应彪卖它一个面子，伸出舌头舔舔前爪上的伤口，跑远了。

 

伯邑考刚从物业的办公室出来，就被一个黑影拦住了，仔细一看，正是刚才那只狸花猫。

“你是来找我的么？”他蹲下来，揉揉崇应彪的脑袋。

“不好意思呀，我刚才等了一会儿发现你一直没回来，就先来物业看看。”他很耐心的和猫猫解释，“不过物业说那边是死角，什么也没有找到。”

崇应彪本来很生气的，它觉得伯邑考不等自己，一点也没有信用。但是男人温柔的和它解释，它的脾气一下子全没有了。

哼！你应该再多等一会！他咪咪叫了两声，语气听起来很委屈。

“你受伤了？”伯邑考注意到它爪子上的伤口，有些心疼，“跟我回家我给你涂点碘伏吧。”

这有什么？这是勋章！崇应彪一脸骄傲，心说自己和那些没用的家养猫可不一样，姬发挨了自己一爪子就一直嗷嗷叫。

 

他带着伯邑考回到树丛，男人拨开枝叉，看见小起司猫瑟瑟发抖的趴在玩具熊上缩成一团。

“姬发……”伯邑考喊它的名字，猫猫立刻飞扑到他的身上，然后喵喵喵喵叫个不停。

从崇应彪的表情来看，应该骂的很难听。

你行不行啊？就会告状。崇应彪冲它呲牙。

姬发仗着被伯邑考抱起来，立刻有恃无恐的哈气，它的毛炸起来，头顶那两撮还被打乱了，看起来可怜兮兮。

下次别让我见到你，我一定把你打的满地找牙。它喵喵叫。

伯邑考以为它不舒服，抱着哄了两句。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跑了。”他笑着说。

姬发紧紧趴在他的怀里，表现得十分乖巧，争取回家之后的宽大处理。

“好啦，回家啦。”听起来伯邑考的语气还是比较愉悦的，应该不会克扣自己的猫罐头。姬发微微放心。

崇应彪不屑一顾的啐了一口。

呸，没用的家养猫！

结果下一秒，它就被抱了起来。

“你也回家吧，说好给你处理伤口的。”伯邑考用下巴蹭蹭它的耳朵尖。

“咪！！！！！”姬发像见了鬼一样发出惊天动地的尖叫。

  

🎉《假如崇应彪是祥瑞能化成人形》

  建设弟媳文学

  鸣谢是凤梨鸭的催更

  设定是男人就能生

  就生就生就生！！！

1

崇应彪发现自己怀孕吓了一大跳。

这事说来离谱，明明是为治疗失眠去宿醉，喝多了刷手机发现性爱的快乐指数是酒精的十几倍，最后脑子一热阴差阳错跟死对头他哥打了一炮。

得，更睡不着了。

酒醒后的崇应彪在酒店卫生间经历了长达十几分钟的发疯，揪头发，无声尖叫，最后试图打个洞把自己塞进马桶逃离银河系未果后，当机立断，趁那个人设似乎是博爱普渡众生的白月光哥哥还没睡醒，赶紧拍拍屁股闪人，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震慑一下前台无辜小姐姐谨言慎行，顺便销毁证据带走垃圾袋。

哦对了，避孕套算干垃圾对吧。

2

然后时间回到现在，面对检验单上铁证如山般的四号字体，崇应彪揪心，痛苦，追悔莫及，然后打开手机拨号怒吼，“我要投诉你们！”

“先生，有什么可以帮助您的吗？”

“……算了。”他挂断电话，多少要点脸，因为酒店避孕套质量不好意外怀孕这种事说出去真的很社死。

孩子的问题既然已是板上钉钉，就不得不面对，崇应彪习惯性点了根烟又快速掐掉，这俩月又是泡吧又是赛车这么折腾都好好的，他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六块腹肌不愧是我，然后晃了晃脑袋，美滋滋的感叹道，果然是我的种，命硬，是个好苗子，合该他来到这个世界上。

3

姬发接到崇应彪的电话，第一反应就是挂断，第二反应是，不对啊我应该骂他一顿再挂断，然后回拨过去，“你要狗叫什么？”

“你个大粪味的农夫，你才是狗！”

“那你个禽兽味的猎户。”

“我怀孕了。”

“就算你是禽兽，我还不是会像父亲一样把你原……唉？尊嘟假嘟0.o”

姬发的CPU努力运作，然后不堪重负爆炸，“那你不是当不了魔法师了？”

“说吧，要我干啥？”姬发颇有些约束的并着腿坐在崇应彪家的沙发里，眼睛从上往下的打量自己这个前同学现同事，从小到大吵吵闹闹这么些年了，见多了这个狗币每天许愿学校爆炸公司爆炸地球爆炸世界毁灭的阴暗爬行的面孔，冷不丁看到对方这样脆弱又带着恳求的神情，一时间感觉浑身有蚂蚁在爬，如鲠在喉，如芒刺背，如坐针毡，能坚持坐在这里，全靠该死的胜负欲死撑。

“跟我结婚。”

“哈？”姬发震惊，“我没听说我家房子要拆迁啊。”

4

在听说崇应彪只是不想让孩子随他姓崇而找自己假结婚给娃落户口落完就离婚后，姬发可耻的沉默了。

殷商圈子小，崇家那些破事用不着打听就传的人尽皆知，无非是十几个小老婆斗出几十个儿子再养蛊一般去斗一个家主之位，崇应彪的母亲虽然有宠，但福只及了他那个酒囊饭袋般的双胞胎哥哥，大老婆的怒火倒是一视同仁，至于生物爹那个老登就更不用说了，看到儿子被当狗养非但不生气还能拍手叫好顺便嗑瓜子的主，崇应彪在这狼窝里全胳膊全腿活下来就已经很不错了，所以就算他天天一幅狗崽子霸凌全世界的贱人模样，只要他不嘎巴一下不喘气了，兄弟们也都不会真跟他生气。

生命粉不过如此。

殷商男儿为兄弟两肋插刀，现在兄弟要给自己生孙子，区区假结婚上个户口的事，我西岐第一男子汉义不容辞，这就回家偷户口本。

明早九点，踏平民政局！

CPU干烧了的后果是，从民政局出来的时候，姬发才想起来问，到底是哪个绝世大猛1把我这倒拔垂杨柳的兄弟攻了啊。

在得到姬发绝不告诉任何人，违约传播一人鸟鸟就短一厘米的誓言后，崇应彪回眸娇羞一笑，“你哥，伯邑考。”

“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崇应彪你骗我的对吧你说话啊你你怎么我哥了你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不是真的对不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5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姬发在民政局门口表演星星打狗被最勇敢的街拍摄影师苏全孝录了个断章取义，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传遍了所有认识的人。

你听说了吗，姬家老二跟人扯证了，小两口恩爱的哟，刚出民政局就把结婚证吃了，这是准备一辈子不离婚啊。

6

伯邑考骤然听到姬发结婚的消息时还在国外出差，握在手里的保温杯不小心摔在地板上，茶叶随着水流散在黄棕色的背景里，像一些不好的征兆。助理匆忙走过来打扫，他看到点开朋友圈看到母亲兴高采烈发的结婚证照片，猛的心停跳了一下。

照片上另一位他知道，崇叔儿子，和姬发也算是从小就认识，打打闹闹多年，嘴上互不相让其实感情颇深。

伯邑考揉了揉眼睛，弟弟单纯善良，应当会是个好伴侣，他浅笑着仿佛为他高兴，可不知为何却只觉嘴里发苦。

崇应彪小时候在崇家过的极差，母亲听信江湖骗子编的瞎话坚信幺儿克母，平日里把他栓在狗舍旁边以祈他自生自灭，后来看他父亲对此全然不在意后更是变本加厉。与狗抢食对年少的崇应彪来说，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件事了。他有时候会想，自己也许本就是一条批了人皮的恶犬，借这人形躯壳苟活几载罢了。

那年伯邑考才十二岁，虽打扮的小大人一样，看着成熟稳重，初入崇家这食人血肉之地，也难免被吓的慌了神，他先是解开栓在崇应彪脚踝的狗链送他去医院治疗，后又借着世家子侄的身份求崇侯虎对这个孩子好一点。崇侯虎不差钱也不在乎儿子，有人相求他便应，于是崇应彪得以从崇家老宅搬出来住进公寓，也有了专门的人照顾。后来崇应彪跟自己弟弟成了同学，考入同一个高中，大学又住同一间宿舍，伯邑考兄弟和睦，常去学校探望姬发，有时也会遇到他，看起来凶凶的，脸很臭，见面硬邦邦的喊一句哥就不理人了，可他却几次发现，他一个人抱膝坐在学子湖边长椅上，头发软软的，鼻头红红抽抽搭搭像被人丢弃的小狗。

姬发有时与自己分享学校里的事，聊起崇应彪的时候常常抱怨对方是个日天日地的混球，可也在无意中说过，“哥你知道吗，彪子总是睡不着，我有时候会在半夜听到他哭。”姬发皱眉，“我是不是应该让让他啊感觉他有点可怜唉，”然后在床上滚来滚去，“不行不行他太贱了都是第一次做人我凭什么让着他。”

学校旁边的酒吧是姬家的产业，闲暇时，伯邑考也会心血来潮那边坐坐，崇应彪算这里的常客，他会看着他喝多了冲上台抢歌手麦克唱每一句都抢拍的演员，跟卖酒的姑娘背出师表，许愿下一秒世界末日，炸平富士山，也看着他把头砸在柜台上喃喃到不想回家讨厌一个人好嫉妒好嫉妒好嫉妒。他身边常常有很多人，男的女的，梳着奇怪的发型鬼迷日眼，酒吧晚上有人跳舞蹦迪，蛮热闹的，可他看起来总是很孤独。

伯邑考就隐藏在角落里，看着这条白日里张牙舞爪虚张声势的小狗酒劲上头睡的不省人事，然后起身交代侍者把他安全送回家。

他是有些意识到自己似乎是对这个可怜小狗有些不知名的情愫，尤其是两个月前，他从宿醉中醒来，那些荒唐的梦境，清晰又模糊。喜欢上了从小当做弟弟的人，伯邑考一时间不能接受这样的心态转变，假借去国外出差躲了一阵。

没想到再得知对方的消息，已经是自己弟媳了。

恪守多年的道德告诉自己，即便是再浓烈的情感，此时也只能算作无用功。他揉揉自己的眉心，当即决定这段时间还是多出差，少回家，伯邑考心怀侥幸的自我洗脑，

梦而已，不作数的。

7

再不想回家，姬家自己办的宴会又不能不到场。

姬发和相熟的朋友都在，一群人闹哄哄的像五百字鸭子同时在叫。新婚小夫妻被围着问东问西，主角却一一言不发各自把头撇向对策，中间恨不得隔出一个太平洋，摆出一幅豪门夫妻貌合神离同床异梦的世界名画来。

伯邑考还没来得及面对内心升腾起一丝隐秘的快感，就看见崇应彪紧身衬衫下段略有凸起的小腹。

奉子成婚。

伯邑考气愤的想着，他怎么不记得姬家有教过姬发干出这么不负责任的事情来。

“姬发，你跟我出来一下”。

当兄弟的时候就像两只斗鸡不能同屏，现在变成假面夫妻更是坐卧难安，姬发现在觉得跟崇应彪在一个空间里都好像浑身上下一千只蚂蚁在爬，三分钟换了八百个坐姿，好不容易听到亲爱的哥哥召唤当然一把蹦起来就想脱身。

崇应彪时隔四个月再见伯邑考，眼珠子一转，一改之前垮着的小狗批脸，夹着嗓子冲姬发叫，“亲爱的你去吧，我在这等你。”附赠一个不阴不阳的壮汉飞吻。

“yue。”姬发也不想，但姬发忍不住。

姜文焕跟他们一起长大，六岁就眼睁睁看着姬发跟自己表弟殷郊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的熊样，除了正主本人自称绝世好兄弟，谁不把姬发当成自己弟媳，没想到突然横插了这么一杠，还不知道自己那个胸大无脑的表弟现在猫在哪里哭呢，想到这里，他眼睛在这俩人身上转了又转，“不是，彪子。。。你们。。。你们额。。。这也不像。。。不是他真喜欢你吗？”

崇应彪瞪他一眼，“他超爱！！”

8

变故就发生在这时候。

崇家的人进了场，偏偏还是崇应彪最不想看到那个哥哥，这崇应鸾说来也没脑子，还把崇应彪当成五岁以前那个栓在狗窝任人欺凌的小孩，上来就嘲讽开大动手动脚，气的崇应彪从沙发上一跃而起。

没等拳头砸在崇应鸾脸上，他突然弯腰叫了一声“姬发，我肚子坠。”

鄂顺撑住他时明显感觉到他全身软的像面条一样，眼神涣散，扶也扶不住的就往地上瘫。

“彪子，你屁股，有血。”姬发吓的大叫。

伯邑考一把将已经意识不清的崇应彪抱起来就往外走，扭头跟崇应鸾说，“回去转告你父亲，西岐和北崇的合作今天开始全部暂停。”

9

医院里，医生正在劈头盖脸的训姬发，“你不知道他怀孕吗，怀孕的人怎么还能熬夜喝酒吵架呢，会不会照顾啊，你不能让让他吗？怎么这么不负责任。”“他吐，吐就不吃了吗，你不会哄他吃吗？这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啊。”

姬发蔫蔫的低着头挨训，一句也不敢回嘴，哥哥啊，我为了我大侄真是付出太多了。

姬昌夫妇听说了刚才发生的事，匆匆赶来，太姒不停低估没出事就好，菩萨保佑谢天谢地，姬昌皱着眉头，对伯邑考说，这件事你做的很对，我姬家的人，断没有让人欺负的道理。

在看了崇应彪各项都岌岌可危的指标后，三个人责怪的眼神齐齐射向姬发，最后还是太姒定下，“等小应出院到孩子生下来之前，你们都给我搬回老宅住，我和你爸爸下周要去欧洲考察，”她顿了一下，然后看向伯邑考，“考儿工作先放一下，帮你弟弟照顾照顾小应。”

伯邑考想起刚才崇应彪脸色苍白的躺在床上，头满头虚汗，眼角落泪的样子，心里不是滋味。

姬发刷的蹦起来，“我不同意！”

“不同意什么？”太姒眼睛一瞪。

“不是，他，我，我哥，不行，唉！”

“我怎么不死呢！”

+如题，发发和伯邑考互抢彪子，所以没有兄友弟恭

+无三观的ABO，现代AU，别找逻辑

+狗血剧情，没下限，慎入

       过了傍晚六点，北春市仿佛在几分钟之内彻底迎来黑夜，天空换上蓝黑色的幕布，细小的雪花慢慢投撒下来，落在崇应彪浓黑的短发上。

　　他手里着刚刚买回来的酥皮泡芙，牛皮纸袋被密封的很好，却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抹茶奶油香味。鄂顺带着孩子去上课了，他回到家准备三菜一汤时间刚好。

　　他和鄂顺要养孩子，只能住得起老城区的小房子。远远的能看居民院的大门，一进院子里就没了街道上的亮堂，只在单元门口有小小的不太亮的灯泡。

　　崇应彪已经从这条寂静黑暗的小路走过无数次，闭着眼睛都能找到单元门在哪，他踩着落雪快走几步到了檐下，扫掉身上的雪刚准备拿出钥匙开门，却突然有人从旁边的楼体侧角出现。

　　那个位置很隐蔽，确实能藏住一个人。对方出现的太突然，没有防备让他吓了一跳，下意识退后一步。那人往前走了两步，高大的身影逐渐逼近，面容也在昏暗的灯光下愈发清晰。

　　是姬发。

　　“好久不见，崇应彪。”他低沉的声音响起，嗓子有些沙哑，目光炯炯，黑色的大衣肩头还落着残雪，俨然已经等在这有一会了。

　　崇应彪看清来人，又后退两步，姬发已经完全进入到光圈里，而他自己则是彻底退了出去，甚至后背贴上了一楼住户家阳台的墙体，完全没了退路。

　　可姬发并没有因此停住脚步，他继续向前，直到彻底把崇应彪堵在小角落里，如果他想要逃跑的话，就必须要推开自己，而姬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的。

　　长时间没再有声响发出，房檐下的声控灯彻底暗掉，他们一起陷入到黑暗的雪夜里。姬发盯着崇应彪的面庞，他的眼睛很亮，发出幽暗的光，像是把月光折射进来。

　　和五年前一样，崇应彪下垂的眼角让他在眼里含泪的时候显得楚楚可怜。此刻，他的眼睛也水润起来。紧张让他看着姬发的眼睛不停波动，下意识去舔发干的嘴唇。

　　姬发最终还是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张开双臂将人搂在怀里，用力到甚至将人压在了墙上。

　　“别，你别这样。”崇应彪还没有从姬发突然出现的冲击当中缓过神来。一颗心跳动的像是要从身体里闯出来，手里拎着的牛皮纸袋掉在地上。

　　姬发身上白松露信息素的味道不停的往崇应彪鼻腔里钻，他对这个味道太熟悉，本能的产生依赖反应，可理智告诉自己必须要拒绝。

　　他的推搡在姬发看来并不是难以控制，虽然他以前总和崇应彪打架，但是只要他恶劣的释放自己信息素的味道，崇应彪就会在自己面前软下身体。

　　不过眼下姬发并不想把人吓到，也不想让他再次逃开，听从了他的意愿将人放开，但是仍旧堵着让他能跑开的路。

　　崇应彪不声不响的离开五年，不仅是他，他哥哥也没能找到他的下落，他就像是一颗蒲公英，随着风自由的飞最终不知道要落到何处。

　　五年的时间，姬发不知道他哥哥是怎么过来的，他只知道自己度日如年，每天都在想着崇应彪的欺骗和对他的爱，在两种情感的沼泽里挣扎，直到有一天要溺亡在此。

　　“崇应彪，你想我吗？”姬发侧歪着头问他。他很需要这个答案，所以在问出之后去拉他的手。

　　崇应彪此刻已经从最初见到姬发的惊恐当中脱离出来，他毫不犹豫的甩开姬发的手，面色冷峻，实际内心中还涌动着激动，他说：“姬发，这个问题你不觉得很可笑吗？”

　　姬发像是配合一般，竟然真的笑了，嘲讽和怨恨从喉头发出的笑声中倾泻而出。他动作干净利落且迅速，小臂压上他的胸前把人摁在墙上，另一只有摸上他的后颈的腺体说道：“我咬这的时候，你嘴可没这么硬，只会说让我轻点。”

　　崇应彪被半是调情半是羞辱的话激怒，刚才对姬发复杂的情绪直接衍生成愤恨，抬手扣住姬发压制自己那只胳膊的手腕要推开他，姬发察觉到他的意图，立即去抓他的手，两人撕扯在一起。

　　掉在地上的脆皮泡芙彻底被踩扁，浓厚的奶油香味释放出来，染香了这藏住争执的一角。

　　最终还是姬发重新把人抵在了墙上，两人喘着粗气，都怒瞪着对方，不肯后退一步。姬发说道：“你看你多香，你比奶油的味道还香。我放一点信息素就勾的你这么香，你还能说你不想我吗？”

　　崇应彪觉得他此刻对姬发的恨意比五年前还要深刻，这种羞辱让他仿佛回到了刚认识姬发的时候，那时一切都很简单，但他和姬发就像是天生的冤家一样，一见面就火爆的起了冲突。

　　他在黑暗中望着姬发的面容，比较五年前他成熟了很多，短发让他褪去了当年的桀骜，眉眼间也没了当初看自己时的笑意，他现在只会对着自己疯咬。

　　其实五年前他也是一样。

　　姬发这人吃软不吃硬，越是跟他较劲，他越是不肯放手。崇应彪想明白了，五年前他就明白的道理，现在哪就做不到了，和他争一时的口舌之快没有意义。

　　“你来这难道就是为了和我说这些，过过嘴瘾如果能让你觉得舒服的话，你随便说。”崇应彪卸了力气软下身体，不再和姬发对抗。

　　他突然的柔软让姬发未曾料到，眼中闪过一丝惊愕，随后又隐藏起来。在激烈的争执之后，终于能正常的沟通。

　　“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和你吵架，更不是为了打架。”双方最初压抑在心底的宿怨在冲突之后缓缓褪去，姬发的语气也和缓下来。

　　“那你是为了什么？我想不到你除了是来找我算账还能是为了什么？我已经离开了，你要不是一直在找我怎么会出现在这。”崇应彪靠着墙壁，他和姬发一番撕扯过后感觉很是疲累。

　　“我这次是到北春市出差，偶然在街边看到一个人很像你，我才找人查，确认了那个人就是你。”姬发没承认他五年来确实一直在找崇应彪，但是他解释了自己终于能找到他的原因。

　　既然他能在街边偶遇他，说明上天注定要让他们要在某一天重逢，而且是在他哥哥姬邑之前重逢。

　　崇应彪不想去分析这个答案的真假，比起和姬发的纠缠，他更希望姬发能尽快离开。他说：“好，你是偶然间遇到的我，那现在也见到了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他的冷淡和抗拒再次让姬发心里冒出火光，刚要开口说话，身后却传来声音。有人过来了，也是住在这个单元的。声控灯重新亮起，对方见到他和崇应彪有些惊诧。

　　“聊天呢。”那人显然和崇应彪认识，大概觉得不打招呼不好，对着崇应彪有些语气有些僵硬的说道。

　　姬发不喜欢那人打量自己的眼神，虽然他在尽量隐藏，但是那种探究和颇有兴趣的意味藏不住，他瞪了对方一眼，吓得那人僵直身体有些闪躲。

　　“和熟人聊几句。”崇应彪轻咳一声，尽量自然的答道。

　　他知道自己现在和姬发的样子既暧昧又奇怪，这人是他和鄂顺的邻居，突然出现一个Alpha和自己拉拉扯扯，难免会引起邻居的怀疑。

　　“回见。”那人落荒而逃。

　　崇应彪拿出手机看一眼时间，现在正是下班回家的时间，回来的邻居会越来越多，他不想有更多的闲话传出来，而姬发又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们上楼谈吧，但是我最多只能给你半个小时的时间。”既然姬发已经能找到这里，就说明他知道自己的具体地址。如果不尽快解决掉他，他相信下次就能去敲他家的防盗门。崇应彪想到鄂顺带着孩子上完课回来至少还要一个小时，所以在他们回来之前他打发走姬发就可以了。

　　姬发跟着崇应彪上楼，老旧的居民楼窄小破旧，他一个人几乎就能占据整个楼道。崇应彪走在他前面，羽绒服很好的挡住了他的后颈，但是姬发刚才摸他后颈的时候知道，他贴了隔离贴。

　　可即使贴了隔离贴，还是有信息素的味道跑出来，说明崇应彪对他的信息素是有感应的，姬发对此有些欣慰。

　　他找人匆忙，只有一个崇应彪的地址，这么贸然找来其实能找到人的可能性不大，但上天眷顾他，真的让他们重逢。他望着崇应彪的背影，忍不住露出个浅笑。

　　崇应彪租住的房子是在前几年装修的，还没有过时，屋里干净整洁，挺温馨的，只是他一个人住似乎面积有点大。

　　崇应彪甚至没给他倒一杯水，让他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开门见山的说：“现在可以说了，但请你快点。”

　　“你觉得一句两句话能说清楚嘛，你能有点耐心嘛。”姬发忍不住皱起眉头。

　　崇应彪轻笑一声，有点嘲讽他的意味：“耐心这种品质，在我身上没有，在你身上也没有。”

　　火药味似乎永远弥漫在他们俩中间，姬发是咬着牙才让自己控制住又要濒临暴怒的情绪。他神色阴沉，胸膛一起一伏，哑着嗓子说道：“崇应彪，你不要总是惹怒我，对你没好处。我只是想知道五年前你为什么要不告而别。”

　　“因为我不想再跟你，跟你哥纠缠下去。”崇应彪甚至不需要一秒钟的思考时间就能回答他这个问题。

　　反而是这种干脆利落的态度和言简意赅的答案让姬发能够信服，果然姬发了然的点头，但是他还是不能理解。

　　“所以你当时早就做好了选择，答应我会跟我走，也是骗我。对吗？”姬发还是至今还记得那年发现崇应彪突然小时候自己的茫然与愤怒。

　　“没错。答应你会跟你走，就是让你放松警惕。同样的，我也欺骗你哥哥，然后在你们都以为我已经做出选择的时候，我逃跑了。”崇应彪说起这些时眼圈发红，声音有些哽咽。“我是真的不想再跟你们俩有任何瓜葛。确实是我骗了你，可我并不觉得对不起你。”

　　崇应彪自觉他和姬发之间不过是宿命纠缠，而他和姬发这段不伦不类的感情里，被伤害的最深的反而是姬邑。所以面对姬发时，他可以咒骂姬发、和姬发拳脚相向。但如果来的人是姬邑，他不仅什么都做不出来，还会忍不住忏悔。

　　姬发深吸一口气垂下头，这五年里他每天都在想崇应彪到底为什么会突然离开，现在得到的答案，和他内心给出的答案一致。当初的疯狂过后，他冷静下来，慢慢的真的贴近了崇应彪内心所想。

　　他心里清楚自己做过多少错事，而这背后伤害的不仅是崇应彪，还有他最敬爱的哥哥。

　　“今天你出现在这，就让我知道这五年你应该也过的很痛苦。其实我每天都在祈祷，希望你和姬邑能放下过去，和我一样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崇应彪说的是真话，即使心里对姬发有怨恨，即使拼命的想逃离窒息的生活，他也希望他们两兄弟别和自己一样过上昏暗的人生。

　　“怎么能不痛苦呢？怎么能开始新的生活呢？崇应彪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彻底把你忘掉。五年前遇见你那天下的雪要是能回到天上去，或许我就能把你忘记。”姬发又一次被打败了。

　　他总是幻想着再见到崇应彪时要用什么样的姿态面对他，云淡风轻的问他离开五年好不好，还是抓住人质问他问什么抛下自己，或者告诉他自己还很爱他还愿意像从前一样的爱他。

　　可惜，他的所有幻想都没有实现。一见到崇应彪，他做不到云淡风轻也做不到两败俱伤的伤害他，他还像从前一样摇尾乞怜。如果能不爱崇应彪的话，五年前他就应该做到了。

　　姬发再抬起头时，眼圈发红，深情落寞而又可怜，倒有点他曾经少年的样子。

　　“那你告诉我，这五年的时间里，你有没有忘记我？真的能开始新的生活吗？”姬发反问崇应彪，他不相信崇应彪真的能忘记他。

　　崇应彪嘴唇蠕动，他欲要张口回答，门口却传来了钥匙开锁的声音。两人不约而同朝着房门的方向看过去，门打开了。

　　率先出现的是身形高挑的鄂顺，俊秀的面庞微微发红，是被寒冷的空气吹得，额发也被雪打湿了。他的脚边还站着一个穿的厚厚的小孩子，门一开小家伙就先钻了进来，嘴里喊着：“爹地，抱抱。”

　　崇应彪下意识起身朝孩子走过去，鄂顺跟在小孩身后注意力全在孩子身上，并没有注意到屋内还坐着其他人。崇应彪走上前把孩子抱了起来，眼皮狂跳，他茫然的问道：“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哦，课上到一半老师临时有事，提前下课了。”鄂顺换上自己的拖鞋，钥匙放在玄关处的收纳筐里，再一抬头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姬发，微笑着说道：“来客人了？难怪你没做饭。”

　　姬发看看崇应彪怀里抱着的小孩，又看着他和鄂顺自然的交流，他们俨然是一个三口之家。甚至他的出现都没有让鄂顺产生任何惊奇，只以为是普通的客人来访。

　　一切的计划都被打乱，崇应彪只看着姬发从沙发上站起身，审视着自己、孩子、还有鄂顺。他不知道姬发即将要做什么，可他能看到姬发眼里的惊诧和愠怒。

　　“崇应彪，你结婚了？”姬发的声音响彻在不大的客厅里。

　　——TBC——

猜猜孩子是谁的？哈哈哈哈~

平行宇宙AU，城门破后全员存活背景。

欢乐向，希望每一个人都可可爱爱。

——————————————————

1

  姬发早上睡醒突然发现自己没裤子穿，问了左右才知道前两天苏全孝把堆积起来的旧衣服拿到河里去洗，各种阴差阳错之下裤子洗烂了两条，外衫顺着流水漂走了一件，还把两件里衣洗串色了。

  但是姬发围观一圈发现其余人都有裤子穿。

  所以洗烂的全是我的裤子？他不相信的问。

  苏全孝哭哭啼啼的解释自己的好心，本来想着先洗姬发的衣服以表诚意，但是经验不足才各种失误。后来洗其余人的衣服愈发顺手，所以均完好无损。

  姬发很气，但苏小孩儿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他不忍多说，闭上了嘴。

  但他总不能光着屁股去与父兄同桌吃饭。

  在场除了崇应彪之外其余人都表示愿意借裤子给他穿。

  姬发遂一一试过，发现裤腿均长，无法行走。

  彪子表示不怪裤子，是他自己腿太短。

  姬发怒摔裤子坐回床铺，可怜巴巴裹着被子。

 

2

  终于找到合适的裤子穿上去吃饭，饭桌上西伯侯语重心长地交代姬发饭毕要去地里给守田的农户道歉。

  因为殷郊昨天把脸涂成蓝色在田里割麦子吓到了人家孩子。

  为什么要把脸涂成蓝色？姬发不解。

  殷郊解释说他师兄讲昆仑都涂这个颜料，淡化皱纹还防晒。

  姬发扶额问，杨戬有告诉你昆仑的颜料和凡间的颜料不是一种东西吗？

  殷郊说哪吒告诉他无所谓。

  很好，昆仑快递欺负殷郊胸大无脑。姬发在心里记上一笔。

 

3.

  道完歉回来遇见崇应彪攥着一只母鸡往厨房走，姬发上前拦下。

  吃你只鸡都不行？村姑真小气。崇应彪还是那副嘴脸。

  这只不行。姬发很坚决，因为这只是他从小养大的那只鸡的第十九代玄孙，伯邑考替他数着的。

  崇应彪不乐意，于是两人打了一架。

  院子里鸡飞狗跳，玄孙鸡早已不知跑到何处。

 

4.

  饭桌上崇应彪冲着没有鸡肉的餐桌发脾气。

  伯邑考耐心地哄。

  姬发在心里气急败坏地骂。

 

5.

  吃完饭姬发打算重新修鸡舍，希望玄孙鸡能像它们的祖宗一样活的滋润。

 

6.

  工具被姜文焕之前拿去修案板，不知道放在了哪里。

  他没有找到，天色已晚，姬发决定早点睡觉明天再弄。

  临睡前他仔细叠好了自己的裤子放在枕边。

 

7.

  苏妲己在当晚奇袭鸡舍。

  玄孙鸡连带着十八支旁系全军覆没。

 

8.

  伯邑考带着崇应彪和殷郊忙活了两天重修鸡舍。

  姬发对着满地鸡毛哭了两天。

 

9.

  施工结束，崇应彪拿着伯邑考从村头买的炸鸡腿路过，做作的大咬一口。

  你看，还不如当时让我吃了。他嘲笑道。

  姬发抹抹眼泪，上前扬了他的鸡腿。

  两人又打了一架，鸡飞狗跳，玄孙鸡的鸡毛飘得到处都是。

 

10.

  牧野誓师，姬发说不紧张那是假的，不管怎么说义愤填膺的说完了，众诸侯纷纷响应，形势一片大好。

  他刚转身走下来崇应彪就凑到他的肩头，若有似无的丢下一句话。

  你牙上沾了韭菜。

  ？？？

  姬发红着脸找所有人借铜镜，对着河水看了一刻钟。

  去TM的韭菜！崇应彪个狗东西。

 

11.

  崇应彪解释是殷郊让他说的，冤有头债有主，不要碰瓷。

  殷郊说他忙着在下边和诸侯一起喊口号，担心姬发紧张所以让崇应彪帮忙宽慰。

  你可真会找人。姬发心里想骂他，但是考虑到男人是自己挑的，胸大无脑是昆仑教的，他也不好说什么。

  那就骂崇应彪是狗东西吧。

  虽然确实没那么紧张了。

  不过不妨碍崇应彪是个狗东西。

 

12.

  西岐军队有人在山里抓到了山鸡回来加餐。

  南都的军队很眼馋，于是鄂顺带着卫队进山了。

  鄂顺出手，姜文焕没理由不参与。

  于是东鲁的卫队也下场了。

  崇应彪带着人虽然加入的晚，但天赋异禀满载而归。

  伯邑考见规模已经扩大，索性安排了东西南北四支军队的狩猎比赛，权当为大家放松。

  姬发觉得他有私心，因为北崇的那群猎户肯定会赢。

  但是他不敢在他哥面前说。

 

13.

  殷郊自己一个人就是一支军队，最后只摘了两朵蘑菇回来。

  东西南北都觉得他可怜，每人分他一块鸡腿。

  最后居然数他吃得最多。

 

14.

  打仗结束天子要登基。

  崇应彪、鄂顺、姜文焕、殷郊都穿着铠甲在下边站着。

  姬发正要开口说话，看见崇应彪和殷郊并排站着，突然想起来他俩之前说自己牙上有韭菜那件事。

  瞬间紧张，赶紧回想自己刚才有没有照镜子。

 

15.

  登基结束姬发很记仇的立刻让崇应彪去打扫马路。

  崇应彪：？？？

 

16.

  制定礼法是伯邑考负责的，姬发忙着给诸侯安排分封的头衔。

  崇应彪要求自己席位最高，因为大家都要听北伯侯的。

  姬发说他放屁，就以他的人品没被安排去耕田种地都是自己仁慈。

  崇应彪表示如果姬发不答应，那么他一定搞的前朝后宫都不安宁。

  姬发冷笑，搞的前朝不安宁那算崇应彪有本事，但是想搞武王的后宫，他以为他是殷郊么？

  然后大笔一挥定殷郊为最高爵位。

  崇应彪生气，正欲打一架。但是他想到姬发已经登基，和天子斗殴不合礼法。

  不过转念一想屁的礼法，反正伯邑考还没编写完。

  遂抄起烛台打了过去。

 

17.

  王宫的太医很生气，因为新老板上任第一天就要求自己加班。

  伯邑考教训了绑着绷带惨兮兮的姬发，转头又教训了绑着更多绷带更加惨兮兮的崇应彪。

  回去的第一件事就是在礼法中加上一条：不允许和天子斗殴！

 

18.

  姜文焕：你说很多年之后，咱们的后人看见这一条会不会觉得奇怪？

  鄂顺：他们早晚会知道，任何离谱的规定背后都会有一个更加离谱的故事。

 

19.

  登基之后姬发最烦的就是四大伯侯进城要钱。

  这几个人跟商量好的似的，轮班制从封地来王宫找姬发哭穷。

  鄂顺说南边接连暴雨，需要钱款赈灾。

  姬发说这个理由你上次用过了。

  鄂顺说上次你也没给。

  姬发说所以这次也不会给！

  鄂顺离开之后姜文焕过来说东边海啸，百姓可怜得很。

  姬发说你少欺负我没去过海边，那叫海浪不叫海啸。

  姜文焕说你就不能装作不知道？

  姬发说你这叫欺上瞒下，按律当斩。

  姜文焕走了之后换崇应彪过来。他进来就大马金刀的坐下，说你知道北崇苦寒之地，物资匮乏，你不给钱早晚冻饿而死。

  姬发说你放屁，我看着你还吃胖了一圈

  崇应彪扭头就去找伯邑考。

 

20.

  伯邑考虽然在西岐，但王宫的账本他都熟。

  姬发说哥哥你不能再这么纵容这个狗东西了。

  伯邑考揉揉他的脑袋说，都是一家人不要讲这样的话。

  一家人也不能随便花我的钱！姬发抱着账本。

  你的就是你哥的，反正都姓姬。崇应彪说。

  姬发想想，也对。

  然后崇应彪又说，你哥的就是我的，他是我对象。

  伯邑考点点头。

  姬发抄起烛台朝崇应彪砸过去，礼法说臣子不许和天子斗殴，但没说天子不许殴打臣子。

  伯邑考说我回去就加上这一条。

  姬发想哭，他说哥哥你再这样我早晚让你跟着崇应彪的姓！

 

21.

  姬发本来想表达的是哥你再向着他咱俩就不是一家人！

  结果崇应彪直接跪下来谢主隆恩。

 

22.

  去TM的！

  姬发又抄起来一个烛台。

  反正礼法还没写好，只要他打死崇应彪的动作够快，就没人能指责什么。

 

23.

  四大伯侯进宫要钱很不顺利。

  不过这也没什么，被轰走之后下次再来就行，连理由都不用换。

  反正姬发也不会给。

  反正也不是真的缺钱。

 

24.

  这群人真的是烦死了！

  姬发每天都在心里骂骂咧咧。

  都多大的人了，怎么聚在一起还像是在质子团的那群傻B。

 

25.

  大家活的都够久。

  姬发活到八十九岁。

  姜文焕是活得最久的。

  所有人都走了之后只剩下他每年给大家烧纸。

  姬发快烦死崇应彪了，死之前专门立下遗嘱两人要埋的远远的。

  但是没有奏效。

  因为姜文焕嫌离得太远烧纸不方便，图省事把所有人都埋在了一起，甚至预留了一个坑方便自己躺以后进去。

  于是大家又聚在一起了。

 

26.

  姜文焕烧纸的时候会带些酒，一边倒一边念叨琐事。

  他最近着重强调的，是王宫的赏赐问题。

  没办法，姬诵赐给东鲁的绸缎和绢纱花纹丑的要命，还有那些青铜器，设计的乱七八糟。

  我真的很担心这孩子的审美。他一边讲一边叹气。

  然后又聊到了崇应鸾的孙子最近刚刚袭爵，和臣子闹了些不愉快，消息传到东鲁，姜文焕默默吃瓜。

  他最后总结道，这孙侄子比他叔公脾气还臭。

  孙侄子的叔公就是崇应彪。

 

27.

  崇应彪当天晚上便托梦去把姜文焕怼了一顿。

  边骂边强调崇应鸾那个王八蛋生的孩子和自己没有半毛钱关系！莫要沾边！

  顺便他还鄙视了姜文焕带来的酒不好喝，没有之前有味道，一定是他扣扣搜搜舍不得拿出来，兑了半坛子水过来糊弄。

  姜文焕快气死了，捂着耳朵不想搭理他。

  但是没用。

  崇应彪很不讲武德的在梦里变成十七八岁在质子营的模样，并且叫嚣就算十个九十岁的姜文焕也不是他的对手。

  最后要不是伯邑考担心东伯侯睡眠不足神经衰弱出手将人拽走，崇应彪能骂骂咧咧狗叫到天亮。

  崇应彪走了之后，姬发十分怜悯的看着姜文焕。

  知道我为啥不想给他发身份证了吧。他感同身受道。

  姜文焕歪着脑袋，细细瞧着姬发也是十七八岁的质子模样。

  得了吧，他笑道，咱不从小就知道他是个狗东西。

  28. 

  姬发拍拍屁股准备走，回头看了一眼留在原地的姜文焕。他已经是一位十分苍老的老者，白发、枯槁、容光不在。

  姬发想，他已经活到了他们都不曾经历过的年岁了，即使他曾经是几个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现在却是长者。

  不一起来么？他问。

  若是愿在梦里长眠，那么他也将是十七八岁的模样。

  不急，总还有没做完的事。姜文焕打了个哈欠，觉得自己困得不行。

  是的，不着急。姬发说，你慢慢来。

  余下的岁月都是通往终点的路途，他们等在那里，所以慢走几步是好的，快走几步也无妨。

ooc预警ooc预警

CP主考彪，有郊通发达，焕顺。

——————————

00

姬考干嘛要喜欢自己呢？

这是崇应彪想了好久都想不明白的问题。

01

崇应彪实在想不明白，所以决定发挥一下不耻下问的精神，去请姬发吃饭。

公园

姬发看着自己手里的五块钱朴实无华毫无添加除了蛋生菜就是面皮的基础款，再看着崇应彪这厮手里的火腿培根牛肉鸡柳双蛋豪华版。

“你就给我买这个？”

“给哥哥买了个王八，没钱了。”

“那你给你自己买了个豪华版？”

“我答应过哥哥，要对自己好点。”

姬发彻底没话说，张嘴恶狠狠咬了一大口，并瞪了他一眼：有屁就放。

崇应彪呲溜一吸，就把手抓饼里的培根给叼了出来。沾着黑椒酱的培根啪叽一下，甩在他下巴。彪子打小没别的爱好，就喜欢吃酱，所以他用手抹了一下，再伸舌头舔掉酱汁。

姬发瞅着他这样，心想：我亲哥究竟喜欢他啥？

彪子嘬完手指，叹了口气。

“农夫，你哥为什么喜欢我？”

“噗！”姬发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蛋噎死。

彪子嫌弃地咦了一声，“你是你哥亲生的吗？”

“我特么！我当然是我哥亲生弟弟。崇应彪，你成心的吧！”

“别激动，我就是不明白。”

崇应彪没有像以前一样蹦起来跟姬发互呛，反而有些落寞地低下了骄傲的头颅。

姬发看他这样，这下真的呆了。

这特么是崇应彪？！

“彪，彪子……”

“我哥他？难道对你做了什么？”虽然这绝对是不可能的事情，姬发在心里补充。

“没有，我就是死活想不明白。”

“不明白什么？”

“哥哥他为什么会喜欢我？”

“这个问题我也想问，我哥明明也没瞎。”

“……滚蛋吧臭农夫。”

“你大爷！”

在经历了两轮无效问答之后，这俩人终于原形毕露，恢复原样。

躲在树后观察了很久的殷郊看着他俩像平常一样开始互殴，放心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鱼还在池里。

02

崇应彪跟姬发打完架后，拎着王八，骑着小电驴，慢悠悠地回家。

最近哥哥忙得很，炖点王八汤给他补补。

王八是菜市场老板早就处理好的，只需要清洗入锅炖。

崇应彪站在灶台前，看着炖锅里被大卸八块的王八。想起了他过去被骂王八羔子的日子。

他跟姬考也是因为这句王八羔子认识的。

那是一个他用一百度热水把崇侯虎从广东高价移植来的发财树苗浇死的美好周一。

在奄奄一息的周一把崇侯虎的发财树搞死，彪子表示：商战，就得这么朴实无华。

崇侯虎当场脸就黑了，大发雷霆。而他也是在这个时候因为笑太大声而被崇侯虎发现的。

崇侯虎问都不用问，直接抄起手边的烟灰缸，伴随着一句“王八羔子”的暴喝，直直冲着崇应彪的脑袋瓜子袭来。

他看着崇侯虎的动作，火速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动作比脑子快，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确保烟灰缸能砸到他，但不至于变植物人。

几秒过后。

意料之外，烟灰缸没有砸在他雄壮的肉体上。

他被人推了一把，而那烟灰缸也把那人的手砸了。

那人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崇应彪蒙圈之中觉得自己真是个变态：他居然觉得这声音，太特么性感了。

抬头一看，嚯，这人长得，简直是在他的xp上来回跳科目一。

见色起意归见色起意，看在这个人长得好看的份上。崇应彪赶紧上前把救命恩人当林妹妹一样，打横，公主抱，冲向医院。期间，因为动作过于迅猛，把正要进门的姬发撞到了此时还是陌生人的殷郊的怀里。

把人送到医院，幸好姬考也是练过的，在即将被砸到的时候侧身用手挡了一下。虽然没逃过被砸，但也算是万幸，医生说只是轻微的擦伤外加扭到筋。

崇应彪松了口气。

但他不知道姬发就没这么幸运。姬发虽然被撞进了殷郊怀里但扭到了脚腕骨，比他哥伤势严重得多，成功住院。

老姬家的俩儿子，在这命运般的一天里，同时被男人盯上了。

这是后话。

03

王八汤炖得差不多了，崇应彪把锅盖掀起一条缝关掉火，让砂锅的余温煨着。

他转身走进自己房间，从床头柜里掏出一本记事簿。

扉页上被他用金线笔勾出了几个大字：为什么姬考会喜欢崇应彪

接着，他又掀开扉页，在第一页上的序号七后面写着：会炖王八汤。

他满意地收起笔后又有些愣神，一双比格大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那个句号。

犹豫几秒，还是拿笔划掉，改成了个问号。

划掉后才开心地把这页纸上从头到尾地扫视一遍，终于快攒到十条了。

姬考回来的时候，崇应彪正站在厨房里盛汤。厨房橘色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像是天上的日曜。心里暖暖的，他走到了崇应彪的身后，把自己的下巴靠在心上人的肩膀上。

“阿应，上班好累啊。”

姬考的声音听着疲倦，但更多的像是在撒娇。

崇应彪被他搂的一抖，随即又松了口气。他把手里盛好的汤碗换到了左手，转身用右手抚上姬考的侧脸。

“哥哥喝碗汤，我专门给你炖的。”

姬考笑出两个酒窝，顺势蹭了蹭崇应彪的掌心。

“阿应能喂我吗？”

崇应彪脸红了红，姬考这声音，低沉又磁性，荷尔蒙满满又有着无尽的撒娇意味。

心脏跳得厉害，坏了要流鼻血了

“阿应，阿应！”

姬考看着他一脸发呆，站起身来，从他手里接过汤，好笑的捏捏他发烫的耳垂。

“啊？哥哥……你，你喝汤。”

姬考轻微摇摇头，在崇应彪有些失落的眼神里先舀了一勺，凑到他的嘴边：“阿应辛辛苦苦炖的，先喝第一口！张嘴”

崇应彪下意识地张嘴，咽下。

崇应彪回味了几秒。

这汤，怎么说呢。

要是不难喝的话，那还挺好喝的。

他试图在姬考关心的眼神中，抢过那碗汤。但很可惜，姬考没让他得逞。

姬考仰头一口闷。

“阿应第一次煲汤就这么成功，真厉害。”

崇应彪阻止不及，小声嘀咕：哥你就哄着我，明明难喝得要命。

姬考被他可爱到，把人拽进怀里。

“阿应不知道，我第一次煲汤，连食材都没煮熟。小发喝了腹泻了一个晚上，把我吓坏。”

“农夫还有这黑历史！我得去笑话他。”

“你呀！在我怀里还想着小发。”

“我没有想他，我心里可只有哥哥你。”

姬考笑笑，心里满满。

“阿应，你要说话算话。”

“当然。”

在这一片暖色灯光里，两个人的心暂时没有了距离。

崇应彪收拾完东西，趁着姬考去洗澡。偷偷走回去自己房间，把笔记本拿出来。

划掉了第七条。

王八羔子不会炖王八汤，嗯，挺合理。

04

崇应彪在早起晨练的时候遇见的鄂顺，他决定请鄂顺吃早饭。

鄂顺看着手里的冷油条，看了看崇应彪手里新鲜出炉冒着热气的小笼包。

他发出了跟姬发一模一样的疑问

“彪哥，你就给我买这个？”

“没带够钱，凑合吧！”

“那你给自己买了个灌汤小笼包，还是蟹黄的！”

“哥哥说他想吃这家小笼包，我先替他试试。”

鄂顺无语，鄂顺低头，鄂顺恶狠狠咬了一口冷油条。

“顺子，哥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彪哥。”

“哥哥他为什么喜欢我？”

“因为你有美好的肉体。”

崇应彪一口气没顺上来，被灌汤包的汤给呛得满脸通红。他一边咳嗽一边看着认真地嚼着冷油条的鄂顺。

鄂顺有一项只有姜文焕知道的专业技能：他敷衍人的时候表情能比平常严肃一万倍。

也正因为他这份严肃，彪子信了。

05

彪子跟鄂顺分别，回家拉起窗帘，脱掉上衣，对着镜子。

结实且大的🐻上，一片姹紫嫣红，花花绿绿。

他伸手戳了几下，弹性非常好。

难怪昨晚哥哥叼着不肯放。

美好的肉体，看来指的是🐻了。

彪子握拳击掌，顿悟了。他火速冲回自己的房间，在笔记本上把第七条补充上。

第七条：有大🐻。

写完，他又思考了一下：有什么办法丰🐻呢？

得问个专业的。

他在微信好友里扒拉了几遍，看到唯二的俩同龄女性，试想了一下他发微信过去问：

玉｜妲，问个事儿。

有什么丰胸秘方吗？

彪子扪胸自问，他是真心提问的，但是待会问完邓婵玉跟妲己也肯定会拉黑他的。

彪子不死心，但他真不敢问这俩。他怕这俩两人上门把他的胸踢扁，到时候得不偿失。

他又找到了殷郊的微信，这个可以。

殷郊，交出你的丰胸秘方。

你没事吧？我哪有什么丰胸秘方！

不说我就告诉姬发你喜欢他，以及上次他醉酒的时候，那个摸他屁股的色狼就是你。

……给我五分钟，嫂子。

彪子满意地点头并打开了计时器，五分钟倒计时。

殷郊很快就给他发了一个word。

打开一看，密密麻麻的菜单。

彪子挑挑拣拣，从里面挑了几个自己爱吃的。

于是，姬考发现了他家彪子，最近天天喝鲫鱼豆腐汤，还有木瓜牛奶甜品。

作为一个有常识的人，姬考觉得：这两样，挺下奶的。

头脑风暴了一分钟的他，顿悟了一丝，然后他决定晚上实践一下。

实践后，嗯，不多，但有，有点甜，挺不错。

06

崇应彪是在马场给雪龙驹洗澡的时候遇见了姜文焕。

姜文焕心不在焉地给马腿放松，然后一跃而起，从马背上飞过。留下在原地一脸蒙圈的马，以及不远处看完了全程的崇应彪。

崇应彪&马：姜文焕，你去哪？还骑吗？还回来吃饭吗？

姜文焕自己也有点尴尬，在他看见崇应彪后，更尴尬了。

崇应彪跟姬考在一起久了，看见这场面他也替别人尴尬。

为了缓解尴尬，彪子决定请姜文焕吃个午饭。

姜文焕答应了。

然后在马场附近的小餐馆里，姜文焕看着自己面前朴素无华的福建特产清水线面，再看看彪子给他自己点的红烧牛肉面。

姜文焕想：靠北啊！这面连把葱花都不给我。

但姜文焕是个情绪稳定的忍人，他没说话，捞起面哐哐开吃。

在吃了五分钟后，还没吃完反而越吃越多的姜文焕发出了姬发鄂顺的同款疑问。

“你就给我点这个？”这面特么会繁殖！

“没带够钱，凑合吧！”彪子咽下牛肉，敷衍了一句。

“那你给你自己点了这红烧牛肉面？”

“我最近辛苦，哥让我多补补。”

姜文焕无语，姜文焕发愁，姜文焕等着彪子问他为什么从马背上飞过去。

彪子get到了，但他不准备当姜文焕的知心大嫂。

“焕子，问你个事？”

“你问你问！”姜文焕眼都亮了。

“哥哥为什么喜欢我？”

“鄂顺他……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觉得哥哥为什么喜欢我？”

“额，因为你，你——”姜文焕苦思冥想了几秒，“因为你，你有爱心，乐于助人。”

姜文焕想起了彪子一天之内把三个气死无数游泳教练的旱鸭子教会游泳这件奇事。

这仨旱鸭子指的是：哪咤，姬发，殷郊。

几个大男人齐聚儿童区，崇应彪像个游泳馆老板一样，对着仨旱鸭子指指点点，展示了八百个游泳姿势。最终那仨旱鸭子融会贯通，创造出一种新的游泳姿势：刨挠式，生生学会了游泳。

他们学会的那天，游泳池里的水连泡脚都不够。

姜文焕现在回想起来，还叹为观止。

彪子愣愣看着姜文焕，没错，他又信了。

众所周知，姜文焕，一款稳重老实的鄂顺男人。

姬考觉得他失宠了。

他的心上人抱回来一只兔子，说是路上捡的。

姬考一开始很高兴，他觉得阿应有只兔子陪不会太寂寞。但是在这只兔子占了他的位置，占了他的人之后，他觉得高兴太早了。

姬考拎着一袋兔粮回来，迎接他的依旧是崇应彪。但是是抱着兔子没有给他一个抱抱一个吻的崇应彪。

姬考平复了一下呼吸，扯出像往常一样完美无缺的笑容，酒窝盛着醋：“阿应似乎是太有爱心了。”

崇应彪正逗着兔子，一听姬考这话，亮晶晶地抬起头，夹着嗓子，“哥哥，真哒？”

姬考努力微笑，点头。

“嘿嘿，也没多有爱心。”

彪子没有看到哥的阴暗微笑，只是觉得自己被肯定了很开心，想着待会偷偷去笔记本上再记上一条。

但是这件事他是两天后才完成的。

他扶着老腰，在笔记本上的序号八上填了一句：有爱心（哥哥亲自认证）

07

殷郊是在准备囚禁play的时候遇见崇应彪的。

彼时，殷郊正在运动器械的专卖店，像个甲方一样滔滔不绝。

我想要一款特别结实不会断，但是质地轻柔不伤人的攀岩绳。

彪子看着老板五光十色的脸，他想要是殷郊不是殷商的太子爷，老板多少得给他一个大比兜。

彪子上前拽住殷郊的衣领，拖走他解救了老板。

彪子想：谁让我是哥哥认证的爱心人士。

殷郊被他拖得一个踉跄，想一拳送给他的脸，但是想想这是嫂子，忍了。

崇应彪把殷郊拽到了器材店楼下的茶室。

竹帘一拉，茶开泡。

殷郊看着自己茶杯里的白开水，再看看崇应彪茶杯里给他自己泡的大红袍。

殷郊一饮而尽，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着彪子。

彪子，给他续上了一杯热白开，跟他之前浇死崇侯虎发财树一样的温度。

殷郊一阵胸闷气短。

“你就给我这个？”

“没带够钱，凑合吧！”彪子慢悠悠地喝了一口清香的茶水，敷衍了一句。

殷郊死鱼眼瞪着他：就把你的茶壶往我这杯子倒一下就行，这个是钱够不够的事吗？

彪子慢悠悠翘起二郎腿，双手抱胸：你觊觎我小姑子的屁股，还想喝茶，喝屁吧你。

殷郊在他这眼神里败下阵，挫败地挠了挠头你。

“彪子，你怎么知道我……”

“我曾经，也是这么跟老板形容的。”

殷郊大为震撼，哇哦……

“这么说，考哥差点被你绑了啊？”

“对啊，我怕哥哥不喜欢我，所以先准备准备。但是，谁让哥哥喜欢我呢！用不着了。”

殷郊没有说什么，只是更挫败地低头。

“怎么，姬发拒绝你了？”

“没有，姬昌伯伯问要不要给他相亲，他答应了。”

“哦？居然答应了，农夫不像这样的人。”彪子摸了摸下巴。

“所以，我这不是怕。”

“怕姬发看上别人，你彻底跟他说再见。”

“彪子，你真善解人意。”

彪子眉头一动：第九条有了。

够上道，不用自己问，都知道抢答了。

“农夫要相亲的人是你，所以他为什么会答应呢？”

“砰！”

殷郊一把从椅子上蹦起来，给彪子鞠了一躬：“嫂子，你是我亲嫂子。”

然后，殷郊开始狂奔。

彪子乐得看戏，给自己的茶杯倒满，继续慢悠悠地喝。

姬考第一次带自己约会就是来的茶馆。

他局促地跟自己说，他从来没有跟别人约会过，不知道约会要去哪。所以想带自己来他最有回忆的地方，给自己喝一杯他最擅长泡的茶。

崇应彪以前不喜欢喝茶的，但是跟姬考在一起久了，连带着也喜欢上了。

他不喜欢咖啡，也不喜欢茶，因为都苦。

但茶跟咖啡的苦涩是不一样，茶会回甘，是有姬考的喜欢的甘。

09

姬考下午休假，但是没有跟他的阿应讲。

他想回来布置一下给他的阿应一个浪漫小惊喜。

姬考先走进崇应彪的房间，本来不应该存在这个房间，毕竟他俩天天都睡一张床。

姬考不知道为什么崇应彪坚持要这个房间，但是阿应有他的道理，他尊重他。

姬考捧着一大把玫瑰进来，花骨坠着水珠，鲜红欲滴。

他把花放进床头的花瓶里，摆弄了几下。

但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奇怪，又或许是因为紫微星显灵。

姬考在转身准备离开房间的时候，一阵风从窗外卷进来。长长的纱窗帘子把床头的花瓶卷掉了在地板。因为是木制地板，花瓶倒也没碎，只是里面的水很快就蔓延到了床底下。

姬考赶紧蹲下把花瓶扶起来起来，看看床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被水泡到。

崇应彪的记事簿就是在这一瞬间被姬考发现的。

崇应彪以往都是放在床头柜里的，但是好巧不巧，他床头柜的钥匙被他怼折了。更巧的是，他在鄂顺的启发下觉得床边下那条缝是一个很隐秘的藏匿地点，索性就扔那了。

姬考摸到了被沾湿一角的记事簿，也被那几个龙飞凤舞的描金大字给吸引了目光。

这种标题看起来或许对别人而言只是恋爱过程的自我肯定，给自己安全感。

崇应彪是这样也不是这样，他没有安全感是事实，但是姬考更害怕的是崇应彪在随时准备离开。

姬考是个尊重伴侣的人，但是要是崇应彪想抽身离开，他绝对不会大度。

他是商人，商场如战场，能一上台就把西岐扩张了一倍的姬考从来就不是什么善茬。

所以他想：崇应彪告白前准备的那条绳子，应该挺好用。

姬考怀着这种心思，毫不犹豫掀开了第一页，他以为会是满满的一本子。

居然连十行字都没凑够。

程度比他想得更严重。

原来喝那些汤，收养小兔全都是因为这个。

姬考用指尖不断地在那张几行字上来回游走着。

心脏疼到，他忍不住的流下眼泪。崇应彪怎么能这样看不起他自己。

姬考以为给了崇应彪满满当当的爱，却没有想到他给的越多，从崇应彪那里流走的越多，还带走了崇应彪的信心。

姬考指尖颤抖，直到他忍不住给了自己一巴掌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得做些什么。

他目光穿过承重墙，沉沉地钉在了客厅里吃兔粮吃得正欢的兔子。

09

崇应彪进门的时候，看见姬考坐在沙发上，有些疲倦地朝他打招呼。

他眼尖，目光很快就锁定在姬考打着石膏的右腿。

“哥哥，你的脚怎么回事？”崇应彪火速冲到了他的身边，心疼地打量着姬考受伤的腿。

“阿应，小兔刚刚差点从窗户外掉下去。我为了拽住他，不小心被砸到了腿。”他说着，低了头，一副自己很没有用的样子。

崇应彪品出一点不对劲，他哥哥就算被砸到腿，也不会露出这样挫败的表情。

他嘴上安抚着姬考说没事没事，伤筋动骨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有他在。

姬考一脸脆弱地靠在崇应彪的肩上，声音沙哑，艰难地点头。

崇应彪低头轻轻在他唇上啄了一口，再紧紧地抱住姬考。

哄完姬考之后，他躲回房间，打电话给姬发。

“姬发，姬考怎么了？他不对劲！”

姬发在那头被殷郊压制在墙上动弹不得，接到电话想起自己亲哥的叮嘱。

他光速进入演戏模式，叹了口气，“崇应彪，看好我哥。他的脚没事，但是他被董事会免职了。”

崇应彪那边听了之后，像爆竹一样炸了。

“你们西岐董事会那群老东西是不是脑子有病！”

“你注意点崇应彪，我爸也是董事会的！”

“哦，除了老爷子，其他人是不是都脑子有坑！”

“……你好好看着我哥，挂了！”

姬发哽住，他不知道怎么圆，他决定以强硬的方式结束这场freestyle。让他哥自己去骗老婆吧！

崇应彪走了出去，给在看书的姬考沏了壶茶，放在他的手边。

双手撑着下巴，牢牢地盯着姬考，犹豫再三，还是决定问问。

“哥哥，我听姬发说是不是公司出了什么事情？”

“阿应。”姬考放下书，重重叹了口气。

“我在。”

“如果我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厉害怎么办？我一直觉得我能处理好任何的事情，可是估计是太久没有尝到失败的滋味了。”

“我现在有点疲倦。”

姬考这样颓丧的样子，崇应彪完全没有见过。他想，姬考需要自己，需要自己陪他渡过这次的坎。

“有我在，姬考。我会陪着你的，无论什么时候。”他又顿了顿，“当然，还有姬发，伯父他们。你已经够好了，所以不用对自己太苛刻。”

姬考轻轻摇了摇头，“阿应，我只要你陪我。什么都不想见，我只想看着你，只想你也看着我。”

崇应彪忙不慌地点头，他是真的感受到了姬考的脆弱感。

他第一次觉得，姬考喜欢自己是有理由的。

只有自己是被姬考纳入了他心里的范围，只有自己是姬考脆弱时候最坚固的依靠。

他扯了个大大的笑容，“那哥哥这几天，得由我来照顾了。”

“嗯。”姬考没有说什么劳烦的话，他点了点头，然后往崇应彪的肩上靠去。

10

崇应彪看着让哥哥受伤的罪魁祸首，他心一狠，把小兔送给姬发。说等自己气消了再把小兔接回来，这几天农夫你就给我好好照顾你大侄子。

姬发没有拒绝的余地，因为他哥不知道是不是跟崇应彪待久了，居然在崇应彪看不见的角落里对他露出一个比格坏笑。

姬发：行吧你们俩口子尽折腾我。

崇应彪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姬考，三天一顿骨头宴，讲究一个以形补形。

姬考的脚伤其实不算很严重，毕竟是他亲手拿花瓶砸的，他力道控制得很准。

但是他不会那么快让阿应发现，所以他也努力地喝骨头汤。他可是一个吃喝拉撒睡都要依靠崇应彪的废人。

阿应很开心，他也开心。

但总归计划得继续往下走，最后一步。

崇应彪买完菜回来的时候，屋子都是黑的。只有他房间的灯是亮的。

他猛地想起来自己好几个月没有搭理的日记本。

他不敢想象姬考要是看见了会是什么反应，会不会自责，会不会更颓丧。

他撒腿就冲进去，果然他的记事本被大大咧咧地放在了床铺的正中央，姬考却不在这里。

崇应彪舒了口气，把日记本捞回自己手上。

却发现，空白的纸张早已被记得密密麻麻。

除了前几条他自己写的，其他的全都是姬考的字迹。

第十条：崇应彪笑起来很好看。

第十一条：崇应彪长得很好看。

第十二条：崇应彪的眼睛很亮。

第十三条：崇应彪的皮衣很有个性。

第十四条：崇应彪睡觉的姿势很可爱。

第十五条：崇应彪吃饭喜欢吃得一干二净

……

第九十九条：崇应彪有一个有趣的灵魂。

第一百条：姬考爱崇应彪，就是爱，没有理由。

姬考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边，他温柔地用指腹擦去崇应彪的眼泪。

“阿应，不要怪我偷看。”

“你总是觉得我给了你很多，但是事实是你给了我很多。”

“你给了姬考可以耍赖可以失败可以不用维持着君子姿态的放肆空间。”

“我这么好的阿应，崇应彪能不能肯定他一下。”

崇应彪咬着下唇，闷声点头。

姬考轻轻吻了他。在崇应彪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将指环强硬地套在了他的左手上。

姬考不会征求崇应彪的意见，崇应彪会答应。但是姬考要让崇应彪明白，这段关系里他才是那个非要对方不可的人。

崇应彪忘情地回应着姬考，被套上戒指的手烫得他心跳过快。

他并非是个不自信的人，他只是一直不明白。

月亮为什么会朝着恶犬奔赴而来？

现在月亮告诉自己了：月亮总有不想做月亮的时候，总会有时候想做块陨石。

————end——————

职场AU，甲方姬考X咨询顾问崇应彪

是成年人的恋爱故事

郊发、焕顺、苏全孝、殷寿、姬昌、吕公望提及

 

简介：

崇应彪在客户公司里认识了个大帅哥，帅哥第一次见到他，就要请他吃宵夜。

崇应彪问：“你是哪个部门的？”

帅哥微笑喝茶：“总经办。”

崇应彪心想，长得这么帅，一定是秘书吧。帅哥笑笑不说话。

但为什么没有人告诉他，他就是总经理啊！

还有，甲方爸爸怎么老是请他吃饭，不会是想睡他吧！

崇应彪最讨厌被临时拉项目了。

崇应彪正在客户的公司埋头苦写骗（p）骗（p）他（t），突然企业微信弹出来了一条来自项目助理的消息：“彪哥，你下一个项目安排出来了哦，在陕西，下周一进场，你准备一下。”

崇应彪很不爽，生硬地回了一句：“我这边的项目还没结束，客户没验收，走不开。”

项目助理：“彪哥，你深圳那边的同事还没撤场的，就只有你先走，你可以趁这个时间做一下交接。”

崇应彪眉头紧皱：“能不能晚几天过去，实在是忙。”深圳的客户不好对付，项目组都被折磨好几个月了，项目延期，客户和总监都不满意，现在成员提早离场，客户怎么可能答应。

项目助理公事公办地打了个太极：“彪哥，具体安排您可以跟项目总监商量一下，我一会儿把项目信息发到您的邮箱里。”

崇应彪十分烦躁，直接不回了。

崇应彪当然知道自己推不掉。他们向来都是哪里需要哪里搬，只要干不死，就往死里干。

这边事情没完，那边客户又有意见了。崇应彪忍着火，夹着电脑跟项目成员去会议室跟客户对需求，讨论了一个小时回来发现新项目连群都拉好了。

崇应彪点开那个群一看成员列表，嚯，什么项目这么重要，不仅调了他和殷郊、姜文焕、鄂顺四个顾问去驻场，还是殷寿亲自挂帅当总监。

一般的项目，都是一到两个顾问带几个商业分析员，稍大一点的项目可能需要几个顾问或者高级顾问，但这种情况下不会要求所有顾问都长期驻场。况且顾问和顾问也是有区别的，殷郊、姜文焕还有鄂顺是何许人也，写在脑门上的皇亲国戚，他们三个要长时间驻场，要么就是这个项目含金量很高，可以给太子、亲王和国舅镀金，要么就是这个客户非常重要，要么两者都有。更别说殷寿也在群里，虽然估计殷寿不会一直都在项目上，但考虑到他现在已经不会每个项目都监工了，看来这个项目真不是一般的项目。崇应彪突然感觉蛋疼，目测这个项目会剥他一层皮。

他真不想和他们仨一起上项目！但这行就是这样，每次上项目都是新环境、新成员。公司不会考虑你的个人意愿，抽到什么样的组员，完全看手气。项目上关起门来吵到拍桌子的不在少数，跟客户磨合已经够烦了，组员之间还要磨合，简直是烦上加烦。

姜文焕为人还可以，但他感觉姜文焕不太爱表态，有点装，到时候如果需要跟客户撕逼，他们这边就会很吃亏。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不喜欢关系户，姜文焕是殷郊的表哥，赐同太子出身，考虑到殷郊的尴尬处境，姜文焕可能地位还比殷郊高些。姜文焕的项目都挺好的，崇应彪很不爽这个，凭什么他们能分到好的项目，而自己什么脏活累活都做，现在还要在前一个项目没有结束的情况下被抽调到全新的项目上？

鄂顺……能力不是很强，看着有点面，不过听说会跟客户拍桌子。这点崇应彪还是比较欣赏的。

殷郊不怎么摆架子，能力也还行。虽然是太子，但老大殷寿确实不怎么给他面子，就算在公司大会上也照样点名批评，场面常常尴尬到要其他事业部老大出来打圆场。

他不想和殷郊一起上项目最大原因就是殷郊的男朋友——姬发。

他们几个都是同期进公司的，早在入职培训的时候，他就看姬发不顺眼了。姬发这个人，在他崇应彪看来用四个字可以概括——爱出风头。显得他能似的，哔哔叭叭这么多话，一会儿一个想法，最可恨的是他的那些想法老板们还很喜欢。

一开始崇应彪以为他只是说得好听，但这么多年下来竟然干得还真不错。公司内部经常会举办分享会，姬发从刚进公司、其他同期还是懵懂新人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在公司的集会上分享知识和经验了。崇应彪看着他那侃侃而谈的人模狗样就烦，所以只要有姬发的分享会他就必去，去了必judge。不是能么，看我不喷死你。

姬发也不是什么逆来顺受的主儿。等崇应彪也开始上分享会，他的提问环节几乎由姬发包揽。姬发不像崇应彪，不会用那种轻蔑的语气说“你觉得这可行吗？可操作性很低吧？一点都不落地”之类的话，而是用一种冷静且高傲的语气指出他的漏洞和错误。后来发展到只要是有他俩的分享会，分享后必定是他俩的辩论环节，甚至在别人的分享会上，他俩也能吵起来。

崇应彪最爽的一次就是在分享会上把姬发judge到哑口无言，爽得他当晚请了几个实习生去吃火锅。但没得意几天，姬发竟然拿出了整套的方案，还跟老板过了会。殷寿高度称赞，说这填补了公司的技术空白，并且决定了让他牵头带相关项目。姬发为了这事儿还买了奶茶感谢崇应彪，第一次没有阴阳怪气反而十分诚恳地对他说：“谢谢你，崇应彪，你的提问启发了我。”

气得崇应彪差点一口血喷出来，恨不得把奶茶砸到他脑门上。

总而言之，整个公司都知道他俩不对付。就算项目在订人时再不考虑顾问的意愿，大家也从来不敢把他俩放在同一个项目上。不然到时候就不是关起门来拍桌子吵了，搞不好会弄出人命来。

也不知道姬发哪里来的时间和精力，工作都这么忙了，竟还跟废物太子谈了个恋爱（说实话也没有那么废物，主要是殷老大太不给面子，经常劈头盖脸地骂殷郊，说一些“如果你不是姓殷我早就把你踢出公司了”之类的话）。姬发和殷郊好上了在他们这群同期里面就是公开的秘密，按照他俩那蜜里调油的德行，还有姬发对殷郊事无巨细的关心，殷郊的项目他会不过问？殷郊有难题了姬发会不帮忙？

所以跟殷郊上项目和跟姬发上项目有什么区别？

有些人虽然不在项目上，但他一直在项目上。

一想到姬发是自己项目的影子成员，崇应彪就跟吃了虫子一样恶心。

但崇应彪命苦，崇应彪没得选，不仅不能选，还要跨项目。别信项目助理说什么“交接给同事”的鬼话，他们向来都是一个人负责一个部分，自己跟了这么久，他负责的那部分的工作项目经理都不一定有自己清楚，到时候客户那边有什么需求有什么问题，不还是要自己处理吗。

当天晚点的时候，殷寿跟他们开了个视频会议。崇应彪还得借客户的空办公室来开，他在内心吐槽，在客户的地盘上开另一个项目的项目说明会，跟偷情似的，真他妈刺激。

殷寿说得不多，只粗浅介绍了项目内容：“我们这一次的客户是西岐农发，全名西岐农业发展有限股份公司，这个客户很重要，是我们大商的战略合作伙伴，所以我派出了在座的几位成为这次项目的成员，你们都是我非常优秀非常得力的部下。”

当殷寿说出“非常优秀非常得力”的时候，崇应彪特意靠前仔细观察了殷郊的脸。小框里的殷郊看起来好像真的被这几句客套话迷惑住了，摆出了一种身先士卒的表情，啧啧。

殷寿：“这个项目，我会担任项目总监，驻场的项目经理由殷郊担任。我们这个项目是个大人力项目，主要是分几块，一个是他们去年刚做了五年规划，希望我们从组织绩效上帮助战略落地，另一个是做薪酬和激励制度的优化，再一个就是做人才发展体系的设计。任务还是很重的，但大家压力也不用太大，我会带领大家一起完成的。下面的时间交给殷郊，殷郊，你来介绍一下具体的项目情况。”

殷郊接过话，一开始还介绍了自己：“大家好，我是本次的项目经理殷郊。”崇应彪内心十分无语，这殷郊怎么学着姬发一样这么装呢。

殷郊开始屏幕共享，一边给放标书的ppt，一边简单介绍公司情况：“西岐农发可能跟大家之前接触的公司有一点不一样，他最初是一个家族式的企业，慢慢地才发展到今天这个规模……”

听到“家族式的”“大人力”这几个关键词，崇应彪头都大了。人力项目本来就是又累又琐碎，而且那三大块做起来都不简单，再加上家族企业的人力关系就是一团糟，从上到下都是亲戚，哪个都动不得。方案做出来推不动，有什么用？这种情况明摆着就是董事长或者总经理想要动一动公司里的职位，但碍于情分和亲戚关系不好说，所以要请他们来当白手套，干点脏活。

崇应彪之前做过一个家族企业的人力项目，客户是个搞钢材的企业，简直太可怕了。环境恶劣不说，客户大多都没什么文化，作风极其落后愚昧，也不配合，天天拉着他们喝大酒，把项目成员都喝怕了，搞得工作很难开展。他们原来的项目经理是一个四十岁的男的，过了一个星期之后哭着喊着跟总监说要换项目，这个地方他待不了。最后还是崇应彪舍身就义，豁出去连着跟客户喝了两个星期，才把他们喝老实了。崇应彪把场子压住了，后面的工作才开展得了。

但后面的工作还是很痛苦，崇应彪不想再回忆。如今这个客户还是种地的，听起来比搞钢材还要落后。

会议结束之后，崇应彪直接在群里@了殷郊：“为什么选我，我能不能退出，我不想干。”项目经理是殷郊就好办了，大家都是同期，这面子他崇应彪不爱给他就不给。

过了一会儿，殷郊回复了：“哦，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因为你做过类似的项目，就钢材那个，这个项目需要你的经验。”

崇应彪没好气地心想，果然。

崇应彪：“第二个呢？”

殷郊：“第二个，其实这个是客户要求的，客户说想选你上。”

这回答出乎意料。崇应彪挑挑眉，说：“客户选我？为什么？”崇应彪仔细回忆，他没跟这个西岐农发有过什么接触啊。

殷郊：“我在标书上放了一些顾问的资料，客户那边看了之后，点名说想让你上。所以，你是肯定要上的咯。”

崇应彪：“……你是不是在我的简历上放了钢材那个项目。”

殷郊：“是。”

崇应彪：“……”

崇应彪：“我谢谢你。”

殷郊：“不客气（开心黄豆）”

崇应彪内心疯狂吐槽：听不听得懂好赖话！姬发没教你这个吗！

客户会选择喜欢的顾问上项目是很正常的。不过客户大多偏好于选择从学校到工作经历都金光闪闪的顾问，在这个学历歧视严重的行业里，相对于身边那些从国外名校回来的同事，毕业学校算是崇应彪的一个短板。再加上他做的项目都不是什么好项目，所以从来没有被客户点过。

看来这个客户眼睛还挺毒辣的，一来不是只看学校这么肤浅，二来能从简历上简单的几句话就能判断出来自己有做这个项目的能力。有点意思，崇应彪心想，还挺想知道是哪个领导这么有慧眼，知道老子牛逼。没错，老子就是有这个能力！你甚至应该指名我当项目经理！

崇应彪没那么郁闷了。

崇应彪问：“你们带不带实习生，这个项目工作量这么大，会做死人的。”

殷郊：“所以你不走了？”

崇应彪：“走什么走，不是点我了吗。别废话，带不带 @姜文焕 @鄂顺 @殷郊”

姜文焕：“我不喜欢带新人。”

鄂顺：“俺也一样。”

殷郊：“俺也一样。”

崇应彪也不喜欢带新人，但他跨了两个项目，如果不带实习生，他真的会死。

崇应彪：“我要带一个，苏全孝，记得把他的预算做了。”

苏全孝是崇应彪同校的师弟，人不算聪明，有时候能把崇应彪气疯，但胜在耐操，没什么怨言。

殷郊：“行。”

崇应彪：“我再问一句，这个项目多少钱？”

殷郊：“五百万。”

崇应彪又嚯了一声，给这么多，看来是个土财主啊。真不愧是太子的项目，看来爹再怎么骂，内心还是心疼滴。

崇应彪：“预算应该挺足的吧，这次能不能住贵一点，我要豪华健身房，对了，我们是一人一间房吧，苏全孝也要单独一间，我不想跟别人一起睡。”

殷郊：“我请行政帮忙找找，到时候发出来给大家看。”

鄂顺：“……到底谁才是项目经理。”

崇应彪呵呵一笑：“反正不是你。”

鄂顺：“……”

崇应彪才不管那么多呢！他手上还有好多骗骗他要写，他才不想跟关系户争这个。他可是客户指名要上项目的，客户对他的是有期待的！他当然要吃好睡好，才能为客户贡献他的聪明才智！！

上篇《哥哥》 的后续，写一段漫长暗恋的结局

伯邑考正在机场外这短短的环路上兜圈。来接人的中国人大多这样：机场停车费太贵，停车场离行李盘又远，不如看好飞机落地的时间，算准了提前一点点去。要是被接的人没出来，就在接人这里打几个圈。

要是彪子再不出来，伯邑考估计蹲那儿等罚款的警察都该眼熟他了。

伯邑考没想到彪子真的能申请出来，拿的还是他们学校的全奖。他知道彪子学习一直很好，但他们学校CS专业竞争可是太激烈了。

彪子跟他咨询的时候，他去问了问同校的一些同乡。彼时的室友正在帮女友申请，两人三天两头为了这些事情吵架：“你推荐信再催催导师？PS还得再改改吧？” 伯邑考也不禁回想起大四时痛苦的折磨。

可彪子从来没让他头疼过。他好像就在两篇论文间听他不时提起一下进度：email教授问了问。准备了材料。申请递了。再之后，就拿到了offer。就像当年他考GRE和托福一样顺利。

他和姬发真的都很让他省心。

终于他看见彪子。虽然事先就发过来照片怕他认不出来，但看见跟照片一样的打扮，伯邑考还是有点迟疑。上次见面还是前年回国，那时的彪子还是普通大学生样子，和姬发的个子倒都是猛涨，几乎赶上他。但眼前的大高个，还是让伯邑考有点不敢认：彪子练得很壮，戴着墨镜，穿着潮T，大腿上的皮肤从牛仔裤的破洞里便能看到。

他在彪子边上停了车，开了后备箱。彪子摘了墨镜弯下腰，对他露出笑容：“哥哥！”

好吧，还是他。

彪子用力把自己塞进他这辆二手corolla里。伯邑考第一次觉得这车还是买小了：前排并排放下他俩真的有点勉强。他把车窗摇上去点儿：“才穿这么点儿，冷不冷？”

彪子缩了缩：“你别说真有点儿。这大夏天的怎么这么大风。”

可三番就是这样，夏天有时冷过冬天。太阳蒸腾起太平洋的水雾，被海风带着不停扑向岸边，于是岸上一多半的日子都罩在云雾里。来找他玩儿的同学大多不听劝，说夏天能冷到哪儿去，落地了才肯服软。

“我后座有件衣服，你先披上。”

彪子裹在他的格子衬衣里突然显得乖巧。他把领子揪起来嗅嗅。伯邑考拍了下他后脑勺：“我刚洗的。”彪子望过来：“我就看看有没有嫂子的香水味儿。”

“你哪儿来的嫂子。”伯邑考哭笑不得，“我爸妈不会派你来打探了吧？”

等吃了晚饭洗了澡，彪子坐在借来的行军床上，眼睛都睁不开了。虽然伯邑考再三提醒他不能睡，不然不好倒时差，他还是没能坚持住。伯邑考看了会儿论文，再一回头，彪子已经可怜兮兮蜷缩在那张小床上睡熟了。行军床对他这块头来讲真的很委屈。床也委屈，彪子也委屈。伯邑考把他压在身下的被子拽出来点儿，给他盖上肚子，回过身来开始在论坛和craiglist上给他找合适的房子。

照顾彪子早已成了他的习惯，有相熟的同学甚至误会过他有两个弟弟：“你家居然能生三个。” 他都不知从何解释起。

最开始彪子只是弟弟口中那个讨厌的同学，家里人谁都没当回事儿。小孩子刚上学，有点矛盾很正常。可后来这名字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他家的餐桌上：“崇应彪今天没交语文作业，被罚站啦。”“崇应彪数学今天也拿了满分。一定是题太简单。”“今天200米我只拿了第二……我下次一定赢他！崇应彪他今天就是起跑好了点儿。”“今天被罚站了，都怪崇应彪上课跟我说话！”

偶尔还会带了伤回来。伯邑考正犹豫要不要干预一下，第二天就看见那孩子膝盖也伤了一片，也没有好好处理过，刚结好的疤被抠掉了一点儿，于是他喊姬发带人去校医室看看。俩人扯了会儿胳膊，姬发还是赢了，拉了他去。等回来时膝盖被好好裹上了厚厚的纱布。他看那孩子涨红了脸，想跟姬发说点什么，又没说出口。而姬发已经跑开玩儿去了。

后来他俩上了奥校，关系有所缓和，还吵架，但能算成朋友了。当然姬发是铁定不认的。上了中学，姬发口中彪子出现的频率降低了些，因为他有了别的朋友，但彪子总归是不同的。临出国前俩人好像还闹了别扭，姬发大约是在意彪子过来跟他一起了。明明是他的哥哥。

伯邑考知道，姬发是为了父母才选择保研的。

身后的行军床吱嘎作响。他扭头看去。彪子没有醒，只是睡不安稳，本来要翻身，估摸是预感要掉下来，翻到一半又收了回去。伯邑考看了看列好的看房清单，又私信了两个房东，希望看房顺利吧。

可惜这次他许的愿不太灵。租房市场上最不受欢迎的类型，一是三口之家，其次就是单身男性。1bed和studio本就抢手，更何况在好区。可再往南边一点也不敢租了，半年前才有当街火并的新闻，持刀持枪抢劫每周email都有发提醒。

“哥，不如你出来跟我合租吧？”

面对彪子的恳请，他犹豫了。他现在住在一家华人后院单搭的房子里，不贵，但确实也没那么方便。可租约签了一年……

他试探去问了问，房东人好，说正好岳父母十一后来探亲，那也不扣他押金了。

俩人搬到新房子那天床都没来及搭，就铺了床垫。伯邑考下厨做了红烧肉当作庆祝，彪子给姬发拨去了视频。周六早九点这时间本就对研究生不太友善，一睁眼看见彪子的脸，更是让姬发火冒三丈。伯邑考在抽油烟机的噪声里都没听清这俩在吵啥，等他收拾完过去，俩人已经战完一轮儿。姬发气急告状：“哥！彪子他偷吃！”伯邑考可惜隔着屏幕没法摸弟弟头发，于是摸了摸边上彪子的脑袋：“我让他尝尝咸淡。”

彪子脸居然红了：“不是我都这么大了，哥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儿行吗。”

研一的课还是比较多的，伯邑考体贴地揽下了更多的家务。彪子倒是不用为午饭发愁：CS的经费最充裕。他们系和伯邑考自然科学这边，都是压着线发的钱：一个上限，一个下限。多的钱发不出去，彪子的老板给休息室换了最好的设备，还提供每日茶歇。每次彪子回来抱怨美国人吃太甜的时候，伯邑考都想敲他。真的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西岸的风气不太一样，party没那么多，周末大家更愿意出去玩儿。伯邑考本来带各地来的同学都玩儿了个遍，但还是禁不住彪子的求恳陪他出去。刚拿驾照的彪子酷爱开车，尤其一号公路这山路开下来格外带劲，只苦了伯邑考：会开车的人真的不能坐副驾，时刻觉得要撞上山崖。但彪子此时的喜悦溢于言表，他实在说不出拒绝。

他们经常开到灯塔那边吹风。海风里的彪子格外自由，发丝裹乱在气流里。有时伯邑考会错觉他像只风筝，如果自己不抓好线，他就会飘走了。飞升直上，一去不返。恍惚间他拽住彪子的衣服，彪子这才有点后悔：“哥，不舒服吗？是不是我开太快了？”

不过他们还是要去party的，因为过节时老板会请，是惯例。感恩节和圣诞节他们都各去各的，到春节，伯邑考带了彪子去自己那边：彪子老板是美国人。已经做了博后的师兄凑过来问他要不要见他老婆新入学的师妹，他婉拒了，又好奇：“你们怎么都没想着给我弟介绍呢？”

“你弟那长相还用我们介绍？”同学笑他，“而且看着就像有很多女友的样子。”

伯邑考想，彪子这脸，还真是祸福相依。明明是个除了学习和运动，就没有太多嗜好的人，可看脸谁也不信。不过彪子也跟他印象里大不一样了。他有时很难把眼前的这个，和回忆里那个弟弟，好好叠在一起。但无论是哪个，他都很高兴有他在身边。

可短暂的相聚后，总跟着长久的分离：又一年夏天，伯邑考要毕业了。他攒够了论文，到了毕业的标准，也可以开始申请教职。只是他们这个专业位置有限，老板建议他还是做两年博后看看，给他介绍了自己在北卡的师兄。

分别的日子近在眼前，伯邑考眼见着彪子一天天沉默下去。他帮彪子挂出了招合租的帖子，慢慢打包自己的行李：哪些带走，哪些留给彪子，哪些转卖掉。也计划好了什么时候把车过户给他。

Checklist上的事情一项项被划掉，只剩下第二天去机场。伯邑考拿出毕业时也没舍得开的红酒：这是他留给自己和彪子两个人的。

“彪子，哥哥不在你身边，照顾好自己哈。”伯邑考知道自己有点喝多，这句话不知被他重复了多少遍。彪子从他手里逃出来去了厨房：“哥，我给你煮个汤。”

伯邑考也不知为什么这么难过，甚至比出国时要更舍不得。可17岁的彪子不需要自己的照看，好好长到了现在，23岁的他当然会好好照顾自己。

也许是他更需要照顾彪子。

QQ的视频请求响了起来，伯邑考晃悠悠站起来去关。他不知道误触了什么，打开了一个文件夹，一时间还以为这是自己的电脑。

他的照片。他和彪子的合照。还有从校友录和光荣榜上翻拍下来的。那么多照片，一眼望过去，像他们认识这十几年。

他有惊讶，但又像一道猜了很久的题得到了答案。

“哥，汤好了。谁视频啊？”彪子把碗放在餐桌上，看过来，也定住了。

伯邑考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懊恼自己手不够快没能关上电脑。他懊恼自己不该来关这视频连接。再或者他今晚就不该喝酒。

可他现在晕乎乎地立在这里，什么话都说不出，什么反应都给不出，只低头看着脚尖，仿佛这是场梦，再过一会儿便会自然醒来。

梦醒来，日子自然可以继续。

可梦里的人不听他指挥。那个人走到他面前，轻轻把唇贴了上来。他感觉到柔软、湿润、和一点点咸。他想尝一尝那咸味。可舌尖尝到的不止是咸，还有苦。

是因为太难过了，泪水才会是苦的吗？那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难过？

他们直到QQ视频请求再一次响起才分开。伯邑考觉得酒精消退了点儿，梦仿佛要醒了，只喃喃出一句：“对不起。”

第二天早起他才发现那碗汤没喝。鸡蛋花已经沉底，汤面上浮着一点点油花。

车快开到机场时他打破了沉默：“你……你再想想呢？”

而彪子帮他把行李箱拿出来时给了回答：“哥，我想了六年。早想清楚了。”

伯邑考后来会想起那个吻。可他已经想不起细节。因为他会和梦里的无数个吻混淆。

梦里的彪子有时会哭，有时在笑。有时只有17岁，有时23岁，甚至有的时候更成熟一些。可这些梦总结束在吻后，留着醒来的他独自回味。

他有时甚至会怀疑那一吻是不是也是梦？是他喝多了留下的错乱的记忆？

可彪子不再响起的qq对话框告诉他不是。

他看着那对话框不断下移，每次要移动很久滚动条才能找到，终于还是将它置了顶。

他想是自己需要这时间去想清楚。可时间越长，他越想不清楚。他有的时候看群里老同学们发的聚餐合照，生怕在彪子身边看见什么人。他庆幸没有。

他也联络过一次。跟着老板去丹佛出野外的时候，路过Winter Park。眼前的草地满是黄色，遗落着一点点绿，一大片向下蔓延开去，远远接着连绵的青山。天上的云层层叠叠压着走着，随着冷冽的风。他突然很想彪子，于是打了电话。

可At&t的信号一如既往的差劲。接通了，但没有声音。

他好想给彪子听听这风声。

到下山时候终于有网，彪子在Q上问他，他却丢了勇气，只对他说：“不小心打错啦。”

然后他们便匆匆结束对话。

等他回到北卡，他们之间的时差，便从1个小时，变回3个小时。2000公里，也变成4500公里。

但又有什么区别？反正都在他够不到的地方。

等春天的时候，姬发突然告诉他，要跟着老板来三番开会，问哥哥要不要去见他。

当然要去。

见面自然是三个人。他借着看姬发偷偷看第三人。

瘦了。

姬发好像觉出了什么，一直在打量他俩。彪子却一直低着头，很安静。

餐后两个弟弟去了奥克兰看勇士队比赛，伯邑考留在他们曾经的房子里等着。房子里已经没有多少他的痕迹，合租的新人的东西充斥着公共空间。伯邑考盯着烤箱，仿佛能看见彪子守在那里。他给他烤过火鸡、肋排、pizza。可彪子最爱的永远是甜点，从送进去就守在那里，拿出来也顾不得烫，就差搬来个电扇对着吹。他不自觉笑了出来，可脑海中烤甜点的人突然变了，变成一个面目模糊，但娇小可爱的小姑娘，拿起麦芬喂给彪子，而彪子脸上露出了他熟悉的笑容……

那是彪子应该过的人生吧？

明明是他一直以来盼望的，可伯邑考笑不出来。

“师兄？”彪子的室友走过来，拿着手机，“那个，我看论坛上说，勇士队主场那边，好像有枪声？”

枪声？他拿出自己的手机。推上和论坛上满是或真或假的消息，比较靠谱的说法是赛后80号公路上有人拿枪扫射。他给彪子打电话，发短信，发QQ，统统没有回音。他从没像今天这样痛恨过At&t的烂信号。他只能徒劳地刷新着论坛，渴望得到一点点更新。这屋里也坐不住了。他走到屋外去，看看手机，看看路那头。湾区的冷风又起，裹缠着他。

他不过想要大家都好好的。

不知多少车灯经过后，熟悉的Corrolla终于出现在眼前。彪子一头将车扎到车位里。姬发先跳下车，冲了过来。

“哥！电话打不通。我们还好走的早……”

伯邑考拍拍他的肩，错身向彪子走去。彪子连车都没有熄火，站了出来，看着他，看着他走近。

然后落在他怀里。

伯邑考分不清颤抖的到底是彪子，还是他自己。他也不知道这颤抖，是因为湾区的冷风，还是因为要失去他的可能。

彪子贴在他耳边说：“想清楚了吗？”

伯邑考其实没有，但他不想再想了。他松开了一点双臂，看着眼前这双通红的眼睛，继续了那个吻。

那个自分别开始，便未曾从他脑中消失的吻。

尾声

很久以后，伯邑考跟妈妈说了彪子的事情。也许是姬发已经敲过边鼓，妈妈并没有很惊讶，只是说：“我一直在等你的叛逆期，但没想到这么晚才来。”

伯邑考没有辩解他并不是叛逆。他一直按着所有人的期望在活。但突然有一天，他发现原来那个人在期望之外。

但却在他的渴望之内。

挂了视频，屋里彪子已经准备好电影和爆米花，等着他坐过来。圣诞节就是要看《真爱至上》，不过这是他俩第一次一起看。

看到戏里的伴郎，给新娘做了绝望的表白的时候，彪子又红了眼眶。新娘给了伴郎一个安慰的吻，伴郎含着眼泪笑着说：“Enough. Enough now.”

于是伯邑考把他揽过来：“That's never enough.”

谈了两年恋爱后伯邑考决定放手。

一切看似正常后，伯邑考决定把崇应彪放归于人海。

他把和崇应彪谈恋爱视为一种矫正过程，至于为什么这么做，他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在怜悯他。

可是分手后，先不习惯的人是伯邑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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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伯邑考分手后第三天，崇应彪最先收到的反而是姬发的消息。

他问他，在干嘛？

崇应彪没理，顺手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他和姬发不是这种互相日常问候的关系，见了面不打起来已经算是双方最有礼貌的一面了。

至于伯邑考为什么要提分手，崇应彪懒得问，也懒得想，总之分就分了，伯邑考或许早就想分了，要不然也不会在崇应彪去大学报到以后才跟他发消息说分手。

或许就是怕说的太早，崇应彪一冲动改志愿。

这下好了，崇应彪上的是伯邑考给他精心挑选的学校，和伯邑考的学校隔着十万八千里，难以相见。

也挺好的。

崇应彪又把伯邑考的消息翻出来看了一眼，他说，阿应，恭喜你开始了新的人生。

下一句就是，我们分手吧。

崇应彪想不到这两句话怎么能放一块的，但是话说回来，他懒得想，那天看见的时候先是错愕，然后有点迷茫，他后知后觉的回了个“1”，把人拉进了黑名单。

人跟人的关系还挺好切断的，他说我们散了吧，这边说个好，嗖一下就有人在虚空之中把你俩的线剪断，甭管是红线还是友情线，反正嘎嘎好剪。

崇应彪继续过高三一样的生活。

他学习，健身，偶尔自己出门去看场电影，也不挑，散步溜达到电影院的时候放着哪部看哪部，不看口碑。

他只是习惯于去做这件事，不在乎这件事本身是什么。

当时伯邑考在外地，崇应彪一个月放两天假，伯邑考就挑得闲的那一天和崇应彪开视频看电影，片子都是伯邑考挑的，崇应彪家里也不管他，本来就没指望他考的多好的孩子，在伯邑考的帮助下也有了挺不错的成绩，至于放假的那天两人看电影还是打游戏，崇应彪家长无所谓。

崇应彪现在想想那时候和伯邑考是怎么谈上的，越想越觉得伯邑考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和他长远。

俩人是高一认识的，那时候崇应彪在篮球场上跟姬发不对付，互相看彼此不顺眼，放了学还在门口斗嘴，伯邑考放假了来接他，崇应彪一眼就相中了姬发的这个哥。

后来假期里去游泳，又碰见了，不过是单独碰见的伯邑考，俩人加上了微信，开始不咸不淡的聊天，直到有一天崇应彪说自己没什么考大学的理想，他成绩差太多，补课也没啥用，反正也没人在意，他们家只要他哥考得好就万事大吉了。

伯邑考一下就被击中了，他跟崇应彪强调了一下学习的重要性，又开始真的上心崇应彪的成绩，崇应彪跟他半开玩笑的说要是我期末考进前一百你就跟我谈恋爱，伯邑考那边短暂的沉默了下，崇应彪那句“开玩笑的”都已经发出了，伯邑考回了个“好啊”。

崇应彪火速撤回了后面那句，问伯邑考认真的吗？

伯邑考回他，认真的。

后来就不太记得怎么学的了，他底子差，成绩没那么容易提上来，几乎是苦行僧一样虐待自己，姬发从他们班门口路过都要惊讶一下问他受什么刺激了。

总之，期末的时候崇应彪脱了一层皮堪堪挤进前一百，他欢天喜地的截图给伯邑考看，很快伯邑考电话就打过来了，他说，做的好哦，小应。

就这么在一起了。

没有表白，没有说爱，没有互相送礼物，因为异地甚至没有亲吻，谈恋爱的这两年崇应彪只在过年匆匆见了伯邑考一面，他学习紧，分数提上来以后家里对他也上心了一些，因此他不想掉下去，而伯邑考也因为在做学校的项目，假期都没怎么回家。

总之就是谈着跟没谈一样的恋爱，偶尔和伯邑考打个电话，每个月有一天时间看一场电影，视频里崇应彪常常看着伯邑考，而伯邑考专注的看电影，并不知情。

分手了以后日子好像也没什么不对，崇应彪甚至感谢之前的生活里建立起了足够大的惯性，他继续被那股惯性带着走，学习，健身，学习，看电影，健身，学习。

也有人追崇应彪，他这一副皮相很受欢迎，可是没有人成功过，也不是崇应彪拒人千里，只是所有人都只能摸到他那层假面，揭不开。

过年的时候崇家很热闹，崇侯虎破天荒的开始带着他拜访自己的生意伙伴，崇应彪提着礼物，戴一副平光的黑框眼镜，看起来很有礼貌，也有了一点书生气，他跟人点头致意，也和叔叔伯伯家的孩子交换联系方式，只是假装没看到小姑娘们红着的耳根。

到了最后一家的时候伯邑考听见了熟悉的声音，有点吵，又很爽朗，这家听起来很热闹，门打开之前崇应彪在想应该是巧合吧，结果门一开开，姬发先愣住了。

姬昌走过来和崇侯虎握手，两个人寒暄了一会儿，姬发尴尬的和崇应彪打招呼，姬昌和崇侯虎去书房谈点事情，崇应彪就自己坐在了客厅。

姬发坐在一边陪客人，挠挠头又尝试说点什么，崇应彪看他这副艰难社交的模样觉得有点好笑，他说你玩吧，不用管我。

这下换姬发震惊了，他没想到士别三日崇应彪已经有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但是他也没那么计较，和崇应彪的那点小事早已经没放在心上了。

他邀请崇应彪一起玩游戏，两个人就坐客厅开黑，旁边姬发的朋友们正好加入，打了几局以后就互相熟悉起来，也不像刚开始那么拘束了。

欢乐的氛围重新回归，姬发单独把崇应彪叫到阳台，他说跟他说点事，崇应彪放下了手机，跟着姬发走过去，安安静静的等他开口。

姬发纠结了半天不知道从何说起，崇应彪也不着急，姬发正措辞，门又被从外面打开了，两个人齐齐望去，伯邑考回家了。

伯邑考穿着驼色的风衣，系着一条格子围巾，衬得人风度翩翩，他先喊了一句小发，视线后知后觉的跟崇应彪撞上，崇应彪反应淡淡的，姬发像只兔子一样扑过去，崇应彪就站在阳台观赏他们的兄弟情。

他倒不觉得尴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和伯邑考既没亲过也没抱过，充其量算是谈了一段网恋，这段网恋还帮他把成绩搞上去了，把性格变稳定了，挺好的，算是赚了，崇应彪没什么跟伯邑考搞前任相见分外眼红的戏码，他就站那，像个外人一样。

等姬发终于和伯邑考抱完，伯邑考才重又把视线投过来，崇应彪穿着黑色毛衣，姬发家暖气足，他就把袖子朝上挽了挽，手腕戴着一款新表，黑框眼镜此刻显出几分商务气息，他站在原地，和伯邑考抬手打了个招呼，随即放下了。

不像是对前任，像是对朋友的哥哥，只有过一面之缘的那种。

冷淡，礼貌，又有点疏离。

伯邑考反倒有点错愕，他张了张嘴，喊出一声低低的“小应”，姬发知道他俩这一段，却不想太多人知道，催着伯邑考去上楼换衣服，又重新回到了阳台和崇应彪说话。

他挠挠头，说我哥这两年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俩分就分了，你别放心上，以后还能找着更好的。

崇应彪也笑，笑完了说我知道，眼皮垂下去，睫毛像一片羽毛，不知道在想什么。

姬发觉得眼前的崇应彪有种朽木一样的感觉，心都被虫蛀空了，看起来外面一切正常，实际上你去敲敲他，空落落的。

姬发不知道说什么，崇应彪就说看他家花园不错，想去走走，姬发往外面一看，枯荷残柳，不知道不错在哪里，但他也点点头，没等他问崇应彪要不要找个人陪着他，崇应彪就拿上外套走下去了。

不多时，伯邑考换好衣服下来了，穿了件白色高领毛衣，他肤色白，衬得人更文质彬彬，他拦住要去厨房拿吃的的姬发，问他小应呢？

姬发努努嘴说在花园了，又说哥你别去了，我看他不咋想见人。

虽然以前的崇应彪在姬发的嘴里是“那个很自大的自恋狂”，但是看见新版本的崇应彪姬发也说不出什么重话了，他觉得，哎，他也不知道他觉得什么了。

总之就是，既然他哥跟他分了，那两个人最好不要再产生什么联系，姬发不讨厌崇应彪，但他也不希望崇应彪继续和伯邑考产生联系。

不是因为兄控的占有欲，就是姬发单纯的觉得，很怪。

以前的崇应彪也还算好看破，是高兴是不爽都写脸上了，挑衅两句就能扑过来跟你打一架，但是现在的崇应彪你摸不透他怎么想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看着云淡风轻的跟个读书人似的，下一秒脸一抹可能就要吃人，跟他那个爹有点像，有点危险的气息。

伯邑考没搭话，他上楼拿了个外套就出去了，走的有点急，穿的还是拖鞋。

崇应彪也没在哪里逛，他坐在池塘边上，也没看手机，就是对着池塘坐着，池塘里都是夏天过去了留下来的荷叶枝子，烂的还剩个杆杆，姬昌今年特地没叫人清理，说下雪了看也是一番意境。

雪倒是没等来，等来一个无聊的崇应彪。

看见伯邑考的那一刻他心里也没什么感觉，就跟看见伯邑考要跟他分手的那条消息一样，有点茫然，有点后知后觉，可是说不上多么撕心裂肺，顶多就是有点失落。

...真的有一点吗？

崇应彪自己也不知道。

他一向心硬，不在乎别人的评价和看法，心里想得到父亲的认可，但表现出来的却是不屑，所有人看他都是混不吝，都觉得他没有心，做什么都是无所谓。

可是自从崇应彪开始学习以后崇家人又开始重视他了，崇应彪也学聪明了，不再摆出一副刺猬的样子，而是顺应时势，做一个沉默的聪明人。

崇侯虎喜欢他这点，觉得像他。

恰好崇应鸾去国外找女朋友了，崇侯虎干脆就带着他出来了。

伯邑考走到崇应彪身边的时候崇应彪还在发呆，一时半会儿没有察觉到他，直到伯邑考喊了句，小应。

崇应彪回神，对上伯邑考有点复杂的眼神，他倒显出无所谓来，拍拍旁边的座位，哥，坐。

伯邑考就坐了下来。

先问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又问他新学校还适应吗，最后视线落到崇应彪手腕的那块新表上，不是他送的那块。

他送的那块寄到了学校去，崇应彪一直没拿，后来快递自动退回了，生日礼物一直未送达，也就不再算是生日礼物。

他原本担心分了手以后崇应彪会自暴自弃，现在看一切都很好，崇应彪很稳定，倒是他白白担心了，伯邑考舒了一口气，两个人都很默契的避开了感情的话题。

坐了一会儿，崇应彪手机响了，弹出来个语音电话，崇应彪没避着伯邑考，接了。

电话那头是个少年的声音，张嘴就喊哥哥，问他最近有没有空，要不要一起去出门滑雪，又说自己也很想跟他考一所大学，不知道崇应彪能不能教教他。

崇应彪主打一个不主动不拒绝不回应，三两句糊弄过去，只说最近忙，有时间了再聚。

伯邑考看着他，觉得眼前人和两年前校门口那个崇应彪无法再重合在一起，现在这个崇应彪游刃有余，信手拈来。

他不知道是该夸他成熟了还是该说自己后悔了，总之他和崇应彪已经过了无话不说的那个时间了，他不是崇应彪的男朋友，不是他的哥哥，不是他的学长和朋友，他只是一个不咸不淡的前男友。

伯邑考没说什么话，其实他也有话想说，但是面对现在的崇应彪他说不出口，也不知道从何说起。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

分手是他提的，他自以为是的拯救人家，悲天悯人的心就是很容易被戳中，他忍不住按自己的方式去帮崇应彪，却没问过一句他是不是愿意，又在一切看似已经稳定以后，擅自离开他。

该后悔的人不是崇应彪，而崇应彪看起来也并不后悔。

伯邑考起身，拍了拍他，走了。

但是没走成。

崇应彪抓住他的手腕就把他扯到了一边，花园的角落里没什么人在意，而崇应彪揪住伯邑考的领子就亲了上去。

很用力，甚至磕破了伯邑考的嘴唇，血腥味弥漫开来，伯邑考没有推开他，崇应彪更没有放手。

天上开始飘雪，傍晚时分小花园里亮起了灯，角落里崇应彪扣住了伯邑考的手，他凑在伯邑考耳边，跟他说，哥哥，你可怜流浪狗的时候，不要忘了流浪狗也是有心的。

不是你决定弃养，流浪狗就会乖乖滚蛋的。

更何况。

崇应彪笑了下，热气喷在伯邑考耳边，更何况，我是一条疯狗。

你不要我，我是要咬死你的。

伯邑考很平静，平静到有点异常，好像这一切的出现反倒让他觉得正常了，好像直到这一刻，他才心安了。

崇应彪的假面在他面前自动褪去，狰狞的面目又一次显露出来，可那不是危险也不是威胁，那是一种祈求。

他在祈求伯邑考再次驯养他。

而伯邑考欣然接受。

分手后的第二天伯邑考就后悔了，他很想给崇应彪发个消息，说我开玩笑的，就像崇应彪当初说的那样。

可是他又说不出口，他觉得崇应彪好不容易能有机会过自己的人生了，他不应该剥夺他这个权利。

小应应该被爱，应该被更多人爱，也应该去学会爱人。

伯邑考知道自己给他的算不上爱，顶多是一种矫正，他把崇应彪往他以为的正道上带，却没想到人是正常了，人格看起来更扭曲了。

他以为是自己同情心泛滥，看不得可怜的小孩，可是实际上天底下可怜的小孩多了，也没见他跟每个以谈恋爱为赌注督促人好好学习。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私心。

和崇应彪分手的第三天，伯邑考就后悔了。

他尝试给崇应彪发消息，发现自己社交平台喜提全拉黑，他想通过姬发旁敲侧击一下，结果姬发也喜提拉黑全家桶。

他本来以为和崇应彪分手会很难，这小子看起来会连夜打车到他宿舍楼下哭着求他别分手，但实际上他脑补过多了，眼前的崇应彪，霸道迫切，不容拒绝。

狗还是那条狗，看起来正常了点，实际上已经全疯了。

崇应彪亲完他以后拉着他的手坐墙边看月亮，他问他看没看过那条新闻，一条狗被主人遗弃之后狂奔二十公里找回家只为咬一口主人。

伯邑考笑了，他说你现在是咬完我了吗？

崇应彪不回答，他抓着伯邑考不撒手，伯邑考叹口气，摸摸他，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啊小应，是我自以为是了。

我以为我是在帮助你，其实我不知道，我已经很喜欢你了。

崇应彪坐在他旁边，转头看他，你是认真的吗？

伯邑考点点头。

那你亲我。

伯邑考凑过去，很小心的亲了他一口。

崇应彪像是被哄好了，他闭上眼睛，靠着墙，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雪已经在他头上积了薄薄一层，他才开口。

他说，十八部。

你和我，看了十八部电影。

后来我自己也去看电影，看的时候老是想你，看完了还是想你，想着想着就生气，决定下次不来看电影了。

可是下次还是忍不住要走进电影院。

我真的很想你。

他靠过来，伯邑考叹口气，他说我知道的呀，我也很想你。

伯邑考深夜的时候偶尔会打开和崇应彪的对话框，看着最顶上的备注会变成一段“正在输入中...”又很快恢复正常。

他打开聊天框的次数不多，却总是能看到，他知道，崇应彪在想他。

可是他始终没有回应。

他始终没有确定自己的心意，不知道那究竟算怜悯还是爱，算爱吗？

可是提分手的时候又很干脆。

仅仅是出于可怜吗？

那又为什么从来不答应和其他人去看电影呢？

伯邑考不知道，他也很难弄清自己的心意。

前两年实际上他也在逃避，老师的项目没那么忙，甚至早早就催他回去，可是伯邑考不回，他怕见到崇应彪，也怕崇应彪问他你喜欢我吗。

分手以后他倒是想了一段时间，中间还请了几天假飞到了崇应彪的城市，远远看着他，他的状态称不上好，自律的有点过头，他始终没有勇气过去叫他一声小应，他跟在他后面买票进场，却发现整场电影崇应彪都在发呆。

电影没放完伯邑考就走了，他想今年过年还是回来一趟吧，去见见崇应彪，去道歉，去求复合。

但他没想到的是崇应彪是一款比他想象中还要缺爱还要认主的小狗，哪怕看见他的第一眼装的波澜不惊，跟他独处的时候就恨不得真的咬他一口。

认了。

值了。

伯邑考牵着崇应彪的手，和他淋着雪走回去。

走着走着，崇应彪突然开口。

“那天那个提前离场的好像你。”

他准确的报出了日期和场次，伯邑考愣了一下，他说你认错了吧小应。

可是崇应彪却像是得到了正确答案，他的眼里终于有了笑意，他说，我知道，哥哥，你也很喜欢我，对吧？

这是一个不需要回答的问句，圣人有时候也会有私心，也会忍不住来看看独自生活的小狗，尽管他不想承认。

可是小狗的鼻子最灵了，什么也瞒不住他。

作者有话说:暗流涌动。

————

莫清越来越忙，木子来往家里的频率越来越高。金光瑶有时会回趟莫清的家，渐渐觉得周围的警员多了起来，警戒了许多。他知道木子的工作性质后，才觉得两个人最近来往这么密切不是偶然，的确是事态紧张。

莫清在明，木子在暗。莫清有很多事，一定都要倚靠木子去解决。

木子的确不是间谍卧底，但基本可以确认，当年她与莫清一样有参加公职考试，根本没有落榜，只是换了个企业职员的身份进入。木子很有可能是隶属国安。

金光瑶私下查过莫清毕业的院校，是一个政治气氛十分浓厚的高校。特别是莫清的那个专业，百分之八十的毕业生全部流入了公局，为全国三十三选市，甚至是中天，输送了大量公职人才。就连目前与莫清同一选市的市长，也就是五年前莫清开枪保了上台的人，竟然也曾是那间院校该院系的书记，后来自己脱了教职参选。如此看来，市长和莫清其实算是师生关系，特别莫清在毕业前一直在院里很活跃，两人必然是认识的。

怪不得有媒体写“昔日师生他日门生今日警局夜谈人生”，就是在暗示莫清与市长关系混乱，寡廉鲜耻。金光瑶原本还以为莫清没什么背景，如今才知道莫清父母的确是没什么背景，但她的师门水很深，一张大网，四通八达。

派系林立，盘根错节，果然在哪里都是一个样。

所以，当金光瑶告知莫清学校有家长学生报告大会的时候，莫清原本是忙到不想去的。

莫清翻开家里的钢琴，两只手狂砸在黑白键盘上，如千军万马，来势汹汹。一曲中，她道，“家长会，主要是敲打学渣的家长。你都第一了，我根本不用去开。但你又要报告，我职务在身最近不能喝酒跟你摔碗，就给你奏一曲壮行，去吧去吧。”

金光瑶被莫清抽风一样的举动弄得僵立在原地，一时半会，无语凝噎。

半晌，金光瑶问，“什么曲子？”出征一般的旋律，再配个大鼓，都能号召百家去冲锋了。

“将军令，我们也称黄飞鸿大侠专属BGM，我觉得还是传统的比较适合你。”

……

金光瑶皮笑肉不笑，“你们每开一次小报告会都会砸一次琴的吗？”

木子从书房摔门而出，“莫清，你发完神经没有？这种时期，可不可以不要那么戏精！”

莫清没有管木子，道，“我们自己的行动也会有誓师大会，只是不是这首。木子，我们奏首饮歌振奋一下心情。”

金光瑶以为木子再摔门回书房不理了莫清，没想到转头木子就提了小提琴出来。果然，不是戏精不聚头。

莫清根本没问金光瑶唯一观众的意愿，瞬间两人的琴声骤雨暴雷一样响起，愈演愈烈，如金属碰撞，木子的琴拉到好像出了烟。

终了。金光瑶忍着耳膜的不适，颇给面子问道，“这是什么曲子。”

莫清合上了好像还在颤动的琴键，“资本主义送葬曲。”

木子翻了个白眼，“钢铁洪流进行曲。”

金光瑶心底冲出了一波泥石流。

最后，莫清还是去了学校的报告大会，但没有带警员，木子非常不安。金光瑶把莫清安排坐在了蓝曦臣旁边，毕竟即使真的出什么事，蓝曦臣坚持到警员冲进会堂问题不大。

金光瑶念完了那篇论文，突然放下了手稿，对着下面一会议厅的人，顿了一下，才如小泉流水般又说了话，“非常感谢学校给予这个机会，前往佛国调研。在此，我也感谢莫清，莫警官。去年她一个善意之举，让一个举目无亲的少年得到妥当的安置。原非亲非故，我十分感谢这一份来之不易的善意。”

会议厅大哗，无数人不可置信地掩着口交头接耳。

“希望台下每一名暂时身陷泥泞，或生于深沟的少年，可以不再妄自菲薄，奋力攀登。”

蓝曦臣对此并不意外，因为之前金光瑶已经与他说过，莫清给他办理的手续其实有问题，领养关系办成了亲属关系，偏偏这种情况往后推十几年，在当时属于非法。莫清常年与舆论打交道，尽力杜绝了一个从黄色窝点带出来的少年所可能遭受的非议，自己吃了亏。非亲非故，做到这种程度，蓝曦臣也觉得不容易。

只是，蓝曦臣没想到，金光瑶会自己在公众场合承认。联系到金光瑶自己的身世，蓝曦臣又是感慨又是酸楚，若这一幕在他的人生出现得更早，可能会更好。

突然，蓝曦臣从台上容光焕发的绝美阿瑶身上移开眼光之后，才发现莫清流了泪，“莫警官？”

莫清抬手示意无事，“无事，我只是高兴。”

台下掌声雷动，经久不绝。

然而，谣言依旧愈演愈烈。终于，有人开始指责莫清利用同校师弟的鲜血上位，绝情绝义，甚至第一个开枪杀害被政客蛊惑的无辜少年，带头暴力镇压无辜市民，手段极其残忍，专绝独断。

这个时候，金光瑶才知道，当年街头暴乱，莫清居然是紧急关头第一个敢向暴徒开枪的人。偏偏也是这么巧，那一枪打死的也是那间高校的学生，牵强地说，的确是莫清的同门师弟。但也不能说巧，当时街上很多大学生就是那间院校的人。

原本是一件人人称颂的事，五年后竟然有些摇摇欲坠，这将莫清载上仕途升云梯的决断，竟然隐隐有将其覆灭之势。

很快，当年被莫清打死的学生家长，接受了媒体采访。结果可想而知，失独的父母，白发苍苍，现场哭到晕厥，给所有人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五年前的惊恐，很多人已经忘了。而如今的悲痛，却让很多家庭感同身受。

越来越多的当年被镇压伤亡的人或家属站了出来，认为当年自己无知，应该被给予机会，而不是暴力伤害。莫清所作所为，是为了自己仕途泯灭人性！

终于，有天莫清让金光瑶回去一趟，再一次给了他两把枪，提了一文件箱弹夹。

金光瑶想了想，还是道，“莫姐，要不你跟我去空山别墅避一下吧。”

莫清却拒绝了，“还没到那种时候，只是防范于未然。再说，我不能走。”

金光瑶想到了自己跑出金麟台，想连夜东渡的事。其实，那个情况与莫清现在一模一样。莫清一跑，等同承认了指控。可不跑，莫清风险极大，只能守在这里等待攻击。

当时跑了，觉得不该跑。现在莫清不跑了，金光瑶又觉得不安全。果然，人就是那样，不到紧要关头，什么都能瞎逼逼。等真的轮到自己了，极难做决定。往往跑了后悔，其实不跑，也一样可能后悔。

这时，客厅大晚上竟然来了客人，是个中年男人，文质彬彬。

莫清对该人很恭敬，“书记，大晚上怎么一个人过来了。”

来的竟然是市长。

市长坐下，莫清亲自奉茶。市长刚好见到金光瑶，“阿清啊，这是你弟弟？一表人才，气质出众啊。以我多年的经验，你要是信得过老师，好好培养，不是池中物。”

莫清没有让金光瑶叫人，也没有回应。

金光瑶自己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这等时候，来得蹊跷。

果然，天南地北地聊了几句，市长语重心长道，“阿清啊，我也收到匿名信了，都是你啊。实话说，不太乐观。”

莫清笑笑，没说话。

市长又道，“阿清，我与班子都谈过，你的功勋有目共睹，可毕竟也到了该成家的时候。警局太忙了，耽误了你这么多年，想调你去财税类的职能部门。你放心，也是平职，老师向你保证，只升不降。”

莫清放下了茶杯，“可以，老师，实话说我也想调了。不如，你调我去军区吧？”

市长脸色微变，“阿清，你这是开什么玩笑？你军衔都没有，军区由中天直管，我怎么调你去军区啊？”

莫清正色，语气蓦地硬了起来，“那便不调！”

市长重重一放茶杯，“阿清！你是公职人员，要顾全大局。”

莫清点头，“我受命于大党，服从一切组织安排。但我必须给予建议，市长，目前局势才刚刚收到冲击，我并不认为临战换将是一个好的选择。这并不会让反对派停止打击，反而还会让我们自己丧失信心，内部动荡。”

最终，两人不欢而散。

金光瑶开了声，“莫姐，你老师靠不住，才开始乱就把你的恩情忘了。不对，他也不像觉得当年你对他有恩，你救他的命，他认为还你现在的地位已经仁至义尽了。”

“好像你很有心得。”

金光瑶心虚，笑了笑，“哪有。”

莫清面无表情坐着，没有说话。

良久，莫清道，“我知道。舆论再差，其实我不怕。你在报告大会的话，我很感动，但其实我不惧怕舆论。我手上一样有媒体。”

金光瑶摇头，“这时，你再宣传自己的正面形象，只会适得其反。不会有人信你的。”说完，金光瑶才觉得，最后这句话不就是金凌在地牢里对他说的吗？

岂知，莫清却道，“我有说去辟谣吗？他们骂我，我更骂我自己。我今天让媒体写我小时候作为大姐大打遍全校无敌手，明天让媒体写我包养全社会爱豆明星，后天让媒体写我是垃圾桶捡的，大后天写我与家族长辈不得不说的故事，大大后天写我其实是某某已故艳星私生女，大大大后天写怀疑我研究特效药企图覆灭人类，大大大大后天写我是外星人变种……”

金光瑶目瞪口呆。

莫清脸不红心不跳，“你还信吗？信的是傻逼，你是傻逼吗？”

金光瑶道，“莫姐，我认为你做警局局长的确是屈才了，你应该去竞选市长。”

莫清摇头，“别，干不来。但的确有句老话，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金光瑶深感佩服，甚至有几分受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