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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妙】岁月成碑
双贤者，1w+，瑰色情动 9days
01
艾尔海森原以为自己是不做梦的，他确信。
直到他站上梦中的高台，看着铡刀落下。那把刀是如此的锋利又冰冷，似乎只要他的一次触碰，一次呼吸，它就将在现实中真正得到形体。
梦需要供养它的柴薪，卡维擅长这点。但对艾尔海森来说，使过去和未来相连接的是黑沉的无梦之地，他夜夜在其中徘徊，没有记忆、声音、除了寒冷以外的其它感觉，贤者的袍子在房间另一头的衣架上审视他，这块撒旦赐福的裹尸布终于等来新的躯体。
它诱惑他堕落，每时每刻。
前任贤者阿扎尔背叛的阴影从未散去，他是新的，是好的，神亲自为...
双贤者，1w+，瑰色情动 9days
01
艾尔海森原以为自己是不做梦的，他确信。
直到他站上梦中的高台，看着铡刀落下。那把刀是如此的锋利又冰冷，似乎只要他的一次触碰，一次呼吸，它就将在现实中真正得到形体。
梦需要供养它的柴薪，卡维擅长这点。但对艾尔海森来说，使过去和未来相连接的是黑沉的无梦之地，他夜夜在其中徘徊，没有记忆、声音、除了寒冷以外的其它感觉，贤者的袍子在房间另一头的衣架上审视他，这块撒旦赐福的裹尸布终于等来新的躯体。
它诱惑他堕落，每时每刻。
前任贤者阿扎尔背叛的阴影从未散去，他是新的，是好的，神亲自为屈膝在座下行礼的他戴上桂叶冠冕。但艾尔海森仍旧不被大多数人信任，至少当他路过大巴扎或喧嚣的集市，人人缄默，垂着头，那比厌恶更糟，因为无法读到的脸就像冰，他每向前踏出一步都走在寂静的霜雪里。
对那些仍心怀理想的人而言，权力的长袍沉重又苦涩，它会重塑披着这件袍子的继任者。艾尔海森看过卡维在学生时期的画像，里面有教令院的许多人，卡瓦贾、阿扎尔等叛党还是意气风发的王下近卫，明论派的钴蓝巨象尚未蒙尘，从某种程度上说，须弥的历史正是由画像中的人写就，藉由后人的笔流传世间。
“我三十五岁前后背上还受过伤，三十五岁之后那些刀就只能从正面刺来，四十五岁时，我只能看见平民屈膝，再没有刀了。”
卡维跟随在他身边，对他的话予以否定。
恐怕直到他们双双步入安眠的坟冢，风起的时候，坟墓上常青的树仍将延续他们的讨论，“你总是去注意概念上的东西。用理性规训它，不去看现实，不去感受你自己，艾尔海森，你得注意着珍惜你的人性。”
他也想，艾尔海森确信自己在这几十年里丢失了一些什么，或许是黑发佣兵教他在夜晚用星领航的方法，也可能是巡林者对生灵的爱护之心，不过他知道自己的人性正在消失，理性和责任是他继续前行的车轮。太久了，从他和卡维任命为贤者后过去太久，连荼诃之座上的黄沙也在浸润过坎瑞亚遗民的血、须弥忠诚者的血后，生出苍郁的荒草，鹰和骏马从战士们遗留的盾牌中穿过。
他们的肉体继续在集市中穿行，臣民避散，只有未来得及识字，脚踝纤细的渔民之子悄悄跟在身后。
幼子的眼睛在暗处闪亮，孩子们总是被保护的，在明白战争与伤害前先知道了爱，这让他的眉头舒缓些许，但现在的大贤者未停下脚步，即使那些轻捷、雀跃的步伐令他想到自己的“鸟群”。
艾尔海森放任他的思绪奔过现世的河流，跃向往昔。
彼时阿扎尔背叛带来的余波尚未平息，他是知论派的猛禽，栖息在神明旁的谏言官，新任贤者，他和他曾经的战友，曾经的“鸟群”在须弥中奔驰，艾尔海森与卡维同享荣耀。
他的友人在战略问题上没有他所具备的优势，但卡维是个天生的演说家，狮子的态度热忱，声音洪亮，能从心中激发最强烈的奉献欲望，有人说那是“王座旁狮子的咆哮”。
不，艾尔海森不会这么想，“咆哮”这个词只会出现在战场的饯行礼上，一个富有技巧的演讲者知道何时应该柔声低语，又在何时强调信仰，鞭策那些不够坚决的灵魂，它的影响力是巨大的——后来跟随艾尔海森的战士，其中不少是沙漠部落流落在须弥城的罪犯和小偷。他们戴上头盔，遮住眼睛，成为与贤者同行的人，成为艾尔海森麾下最早的侍卫和战友，他的鸟群。
同样是许多年前，西方的失落苗圃中地脉重新涌动，它成为一颗落在地上，不断膨胀，臃肿、燃烧着的紫红色太阳，诅咒蔓延，在天穹中撕裂出巨大的豁口，而他们回应神明的呼唤，奔赴战场。
须弥的学者左手掌书，右手持剑，守护与奉献同置于天平两端，他们皆谨记这些教导，踏入教令院，在每一步向上攀登的螺旋台阶中摒弃欲念，他们的目标坚定，因为神明已重新行走在须弥，行走在子民之间。
“你们中的许多人将在今日死去。”她为学者递上盔甲，他们接过，戴上它，成为战士。
神明告诉了每一位临行的学者这条道路的终点——信仰和教令院六色旗皆归于焦土，一千次战斗，一千次的鲜血与悲伤。
“愿为您赴死，草神大人。”
坎瑞亚受诅的遗民在崎岖的山谷中修建起庞大的要塞，它们不再记得故国，不再用面具遮盖。地脉中的诅咒进一步腐蚀了遗民身躯中残存的人性，尖啸着的生物彻底向天理跪倒，只有仇恨，惟余仇恨，它们从数千张生有獠牙的喉咙中吐出诅咒，将任何靠近此地的人类焚作飞灰。
教令院六色旗帜飘扬在堡垒外侧，明论派钴蓝色巨象在战场中央移动，旗手仅剩一臂，他用残躯与举矛的受诅之子撕咬在一起，阿扎尔的举动使象旗蒙尘，但仍旧忠于神明的战士在失去了领袖后，他们咆哮着，双目赤红，自愿前往战阵外侧，用鲜血洗净背叛的恶名，他们的脚步有力，明丽的钴蓝色徽章在袍子上飘扬。
狮子、蓝象、翠雀、公牛，满山遍野的六色旗。
他带着他的“鸟群”聚集在知论派的旗帜之下，脚下的黄沙凝结成块，山丘被蹄铁踏平，那是一场死斗，幸存者行于死者焚烧后的尘埃之上，大地撕裂，千万个名字坠入新产生出来的，血淋淋的地脉伤口。
那之后旗帜每一次在风中飘扬，艾尔海森都会想起许多人。
“狮子!”
回忆中的箭矢击中他，艾尔海森停下脚步，妙论派的贤者正从肩头放下一个孩子，她太小了，恐怕刚识字，柔枝般的小腿在卡维的臂膀上摇晃，她重复一遍，指着卡维袍子上的纹样，“银狮子！”卡维倾身向前，声音低沉，如同叶落，“回家去吧，狮子的吼声能驱离噩梦，它会在梦中看顾你。”
艾尔海森看着她蹦跳着离开，中间回过头三次，“好时光，不是么。”
“是啊，艾尔海森，这是对忠诚者的嘉奖。”
须弥的幼子还不懂战争，但它已至，即使短暂击退诅咒，但其余烬得风便会复燃。宽广的寰宇中战鼓声日夜不停，天理污染了地脉，让土地上游荡着，坎瑞亚扭曲的子嗣步入更深的疯狂，群星向人类倾泻怒火，几十年间，有无数灵魂过早的去往神明身边。
神爱世人，而天理不爱。
刚刚离开的孩子没有注意到卡维身上的血迹，染红了长袍上雄狮的鬃毛与眼睛。
她未见过血，也不知道血意味着什么，所受过最大的挫折仅仅是绊倒她的石头或者挂在高枝上的果实。这正是他们存在的意义，更有能力的人拿起刀，成为王座下的鹰隼、狮群、战马，让其它人有机会去选择更多的，更平和的道路，卡维和艾尔海森皆因此感到无比荣幸。
友人红色的双眼将万物倒映成灰黑的影子，他们肩并着肩站在高坡上，正如过去的每个时刻，艾尔海森只要看向卡维，就知道自己在不断燃烧，在红色中抵抗时间和痛苦的侵蚀。
鼓声又起，他在这震动中戴上盔甲，奔下高坡，呼喊鸟群。
02
一个梦，过去的梦。
艾尔海森想守住它，就像他守住了无数次濒死战友的惨嚎与诅咒。他的鸟群，他的战士们伤痕累累，就像艾尔海森曾毫不费力记住过二十门语言一样，记住人的姓名和爱好不是难事，直到那些逝者和葬礼上的灰红色烟尘一起升入高空时，微不足道的尘埃落在肩头，他对战士的家人解释，鸟群飞回神明身边，他们皆为荣耀死去。他骗自己，也骗别人，苍白色欺骗是笼罩在悲伤庞大身躯上的面纱。一次，又一次，再一次，无穷无尽，最终艾尔海森向内心的声音投降，他站在战士们之前，但不再熟记鸟群中的任何一双眼睛。
他试图守住那个梦。
妙论派的狮子有挑剔的嘴和鼻子，卡维循着痛苦的苦涩而来，知论派大贤者暴露出的软弱仍旧被察觉。
一次凌晨，一盏油灯，一个仍旧坚持着称呼艾尔海森为书记官的故友推开房门，卡维叫醒他，止住贤者将要翻身下床的动作和询问的话语。房子很静，隐匿暗处的守卫巡逻至离贤者房间较远的长廊尽头，惊醒后的头疼如约前往，砸着艾尔海森的太阳穴。卡维曾是过去少数几个能随时靠近他的人，亦是现在的最后一个。
他问:“怎么过来了？”
“我听见你在大喊，老实说，还真挺吓人的。”卡维叹口气，把热毛巾压上艾尔海森的后背，擦去冷汗，肌肉的紧绷迅速消融。他们对视片刻，卡维耸肩，摸了摸下巴上的胡茬，这是狮子思考时候的惯常动作，现在知论派贤者身上那些宽容的特质显现出来，年长者巡视一圈，燃起熏香，但不是艾尔海森所熟知，流通于市面的常见品种，香料的调出的气味更浅，十分柔和，他疑心这是生论派某位学者的私人作品，辗转于不同的手来到这里，将他的记忆拉往向多年来都只是匆匆途经的化城郭。
他不记得自己在睡觉时喊了什么，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卡维现在能用皱起的眉头夹住画笔，金发的中年人咕哝着，来回转圈、关上窗户、调暗油灯，艾尔海森无可奈何地提醒：“卡维，只是噩梦而已，它不能真正伤害我，现实中的力量也赶不走它。”
不。
知论派盛产棱角分明的固执派和天才，卡维完美继承其衣钵。现在，闯入他房间的人坚持自我主张，卡维强调：“你的声音听上去无助又愤怒，我进门前，还以为有十个阿扎尔的鬼魂手拉手在你脑门上跳舞。”
现在轮到艾尔海森叹气了，他向记忆询问，它不作回应，如退潮后的海滩，遗留的信息都被浪抹平，他只能推测，根据友人的絮叨和残留的头疼推测，但首先排除鬼魂。
距离前任大贤者囚禁神明，已经过去二十三年，许多事情改变，流放在密林里犯过罪的贤者一个个得了痨病，逐渐被遗忘，死去。他们闯入王城将小吉祥草王释放的英雄故事也有很久不被提及，有些同伴放下刀剑，拿起笔，还有的时至今日仍旧隐姓埋名，寄来的信里夹着沙砾和鹫的尾羽。
人继续长大，成熟，变老。理想主义的光辉是清晨的露水与朝霞，它终会逝去，变成人步入黄昏时的回忆。
现在能击垮艾尔海森的事情不多，人更少，他想不明白究竟是什么能称之为噩梦。
卡维终于满意，月光照在走过来的妙论派贤者身上，淡化金色，加深红色，盖住时间在五官上凿下的痕迹，回到二十岁的天才建筑师身上。卡维打断艾尔海森不合时宜的怀念，他抽走艾尔海森手里凉掉的毛巾，踩上被褥，给自己争夺出能容下一人的空位，他们膝盖抵着膝盖，卡维在被子里的脚踢他一下，踹掉艾尔海森不断转动着，思考的纺锤，“睡吧，我举世无双的书记官大人，你白天要思考的警惕的事情已经够多了。”
“这不是…”
“行了，在侍卫因为听见两个老头吵嘴的声音冲进来前。”
卡维又挪近一些，艾尔海森注意到年长者的头发像丝绸垂下，于是他放任自己伸出手指，插进去，绕过卡维的肩揽住后背，挤走他们之间最后一层阻隔的空气，“你打算早上怎么回去，侍卫们后半夜会一直守在门口。”
“翻阳台。我还记得旅者当初是怎么做的，那太酷了，我一直想着在老到只能坐在椅子上前试一次。”卡维继续说，“但我想那些站在门外的小伙子还没察觉，忠诚有时也是一种打扰。”
艾尔海森叹息，闭上眼睛，友人促狭的笑消失了，他用额头碰上卡维的额头，噩梦的冰冷毒牙从他的脖子上挪开，短暂的，艾尔海森能感觉到。
意识再次沉入黑暗中前，他问卡维：“那些梦，在你听见的时候，我喊了你的名字吗？”
摆放在远处的油灯将要燃尽，一个声音低沉地回应他的疑问，“很多次，艾尔海森，你喊了我很多次。”
03
艾尔海森继续清理回忆的纺锤，它向前转动，跨过战争，肆虐于彼方的硝烟收拢回地脉深处，一直朝前，奔去更早的岁月，六色的旗帜在大堂高处悬挂，焚烧香料的烟气甚至在城郊都能看见。
他还记得，那是阿扎尔背叛后的贤者选举。
持续三个白天的争吵，投票表决时犹疑的手远超坚定为他举起的手，须弥承担不起第二个同样有野心的魔鬼，肇始于无穷贪欲的怀疑之种已经生根结果，若非神明降下旨意为他背书，艾尔海森坐不稳那个位置。
实际上，卡维和小吉祥草王是唯二支持他的人。桂叶编织的头冠在他的发丝间闪烁，艾尔海森头一次听见卡维如此大声地说话，年轻的雄狮走至人群最前，词语口自中蹦出，回荡在空气中，直到每一个人都放缓呼吸，侧耳倾听，打动仍在犹疑不决的心脏。
“诸位，请听我一言！”
狮子向整个须弥中最有智慧的头脑们宣布，卡维微笑，眼眸折射出决断性的明辉，“我并非完人，是建筑师，妙论派的学者，须弥的战士。我之所以站在这里，站在须弥城中最好的一批人中，像个妄议未来的初学者一样在神前进言，皆是因为我明白“真理”与“和平”对你我的价值，它是沉重的，我们可能将付出千万场战斗的代价，千万个子民的鲜血，任何走上贤者之位的人将不会有片刻闲暇，良心在火中炙烤，永远不松开兽性的权柄，但又不背离人性…”
卡维继续说着，神明垂首倾听，金雀花和藤萝在上方缠绕编织。
五步之外，明论派新任贤者转过来面向艾尔海森，教令院里连光都是冷调，把每一张脸照得居心叵测，但她说：“恭喜你，贤者，你恐怕极为幸运的得到了一颗宝石，在这个残酷的时代里。”她放缓语调，现在艾尔海森辨认出她柔和起来的面孔，“须弥需要你的智慧，我们同样要依赖你的果决和冷静。”
一半的真话，艾尔海森想，另一半是担忧和恐惧。在大多数人看来，他和前任背叛贤者阿扎尔的相似胜过不同，他们都是被投进炉火等待打磨的钢材，但实际上锻造阿扎尔的是愤怒和渴望，锻造艾尔海森的是卡维教他的同理心和宽容。
些微差别，不同的道路。
他的目光经过长廊，从彩绘玻璃上划过，落进用来净手的瓷盆里，他与自己对视，五冠与投下的阴影组合成深谷般幽邃的轮廓，笑起来不够亲和，生气时过于狠厉。知论派的大贤者有双战士的眼睛、政治家的眼睛，这两种情况常常导向不够好的结局。
于是艾尔海森记起梦中更多细节，记起自己在害怕什么。
那是须弥城镇中心，一片血肉组成的荒原与坟场，他站在树下的断头台上。无数张面孔从台下看他，非常模糊，但艾尔海森仍旧从色块里认出佣兵、巡林官、风纪官、他的老师、他的朋友、已逝鸟群的幽灵。
艾尔海森看不清他们的眼睛。
两旁的侍卫膝行退后，把金发的囚犯留在断头台的铡刀下。他看着卡维，陪伴他走过几十年的友人，也是凡人中，他唯一愿意为之效死的妙论派贤者，他尽可以跟随那只手指出的任何方向日夜领兵奔驰而不停，筑起宫殿，划分苑囿，他愿向任何人分享须弥城中最善良之人的好与仁慈，也甘愿去杀死每一处隐患。
平和的日子是昂贵的，他可以支付代价，只是…
贤者的袍子捆住他的手脚。
艾尔海森看着铡刀落下，就在他面前，一颗切口很漂亮的头滚到脚边。
地上的卡维眨眨眼睛，艾尔海森难以想象自己脸上是怎样的表情，噩梦里的毒蛇把牙刺入他的脖颈，尾巴绞紧他的心脏，他站在断头台上处死了自己最好的朋友，而更加残酷的是，除卡维和神明以外的所有人都认定这是他必将走去的道路。
他们说，哦，艾尔海森，你身上有阿扎尔的影子。
世界溃散为沙的一刻，黄金般的注视和话语减轻了他的痛苦，但将艾尔海森永远推向自我厌恶的井底——卡维的头说话了，没有愤怒。
无论他是否选择成为无心的处刑者，他友人的态度都不会有任何动摇，和鹰同巢而栖就将面对坠落的危险，和虎睡在一处就能想到被啃骨食肉的结局，卡维接受一切，所以建筑师吐露的话语才是能真正伤害他的匕首。
“艾尔海森，怎么了？你看上去很累。”
他抬起眼睛，从池水和关于梦魇的回忆里收起注视，贤者的袍子掩饰住知论派上位者手指的颤抖，他咽下这个秘密，任由它刺痛胃部，须弥新的一天开始了，他仍旧手握权力，是草神帐下的幕僚和鹰犬，王座后的暗影，甚至也是教令院所有灰色地带中颜色最深的部分。
他变了，小吉祥草王也变了。
恒久如神明般的躯壳尚会不断侵蚀，何况凡人。
权力是放大瑕疵的透镜，人的祈求是悬在心中的枷锁，位置坐的越高，越难，连七国的神也是一样。不可全信、不能偏颇、不以自身好恶判断，想象一只悬在高天上，直径几亿万公尺的水盘，任何一点波动与偏爱，都会带来倾盆暴雨。
被他们从笼中释放出来的小女孩，世界树枝桠变成的种子，她长大，为王，为神，信众的爱和祈求给她戴上繁复的冠冕。五百年的新神还没来得及在外面跑一跑，真正把脚趾踩进灌水的麦田，没有像她自己说的一样，去大巴扎、港口、兰纳罗在梦境中建成的村庄，等艾尔海森站稳大贤者的位置，草神已成为一种概念，一种美德，征伐的怒目之相和慈悲的怜爱之貌同时显现，像所有的七国神明一样，小女孩不见了，藏进很深的地方。
他和神明曾有过一次对话，不够庄严，不够平和，落在纷争中间，他的神明停下与天理对抗的脚步，为已逝者送别。
战斗刚刚停息，艾尔海森振剑抖去未干的血。
幸存的鸟群肃立在他们周围，袍子遮挡住寒风，命运和他们同样悲哀的坎瑞亚遗民散落在四周，四肢肿大变形，艾尔海森现在已不再去记它们盾牌上刻着哪个城邦的称号，正如他再也没同他的鸟群一起喝酒、争论、在晨光中骑马奔过须弥草原。
小吉祥草王拒绝艾尔海森的帮助，她亲自替自己麾下战死的守卫燃起火焰，“你看，我也有许多做不到的事情，神和人没有太大的不同。但从我从智慧宫走出来的时候开始，就没有第二条路可以走了，你们说的很对，花要开成另一种样子，草要长出不同的叶片，需要鸟、蝴蝶、蜜蜂，带来花粉和其它的可能，但是啊…我从诞生的时候，就是世界树的分支之一，无论如何变化，带来的改变都是微小的。”
他给他的神明披上外袍，神不是人类，即使再冰冷，也不会呼出白雾。
神明凝视火焰，“树的枝桠，无论如何生长，都始终是树，既无法变成水中的月莲，也无法变成自由的蒲公英。”
“或许我也会作出错误的决定吧，就像我同样不能拯救所有人一样。艾尔海森，碗里面装的水越多，裂开后浸湿的地方越大，须弥不能再饮下更多苦难了。”
“我的贤者们啊，我的手臂，我行走在人群中的眼睛，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在我彻底错误的那天，能拜托你们阻止我吗，忘记神与人之间的区别，将未来真正带到这里？”
他允诺。
艾尔海森现在知道自己害怕什么了。
神尚且如此。
那谁会来宽恕他的灵魂？
04
鼓声已起，在现在，在此时此刻。
村庄正于烈火中燃烧，诅咒又至，从地脉深处涌出，再次撕裂须弥苍青色天空。大地上六色旗帜飘扬，年迈的狮子在高坡上和艾尔海森分别，他开始奔跑，卡维闻见鲜血的气味，死亡的气味，诅咒的气味，盖住了他深爱的雨林的苍郁清香，元素力在卡维紧握的大剑旁沸腾。他望见坎瑞亚受诅之子爬出裂开的地缝，战斧和刀剑相接，他举盾挡下第一波箭雨，大步跨入焦土中央，须弥的狮子怒吼起来，紧随其后的数百名战士响应他的愤怒，烽烟四起，赴死者奔跑在亡者之间。
卡维挥剑向前，他为这些年轻人骄傲，为艾尔海森骄傲，同样也为已逝的英灵骄傲。
狮子和鹰隼是他们，这个名号也将由他们之后的许多人继承，那些未来的，新鲜蓬勃的生命会从艾尔海森手上接过未写完的法典，从卡维手中接过铸造的铁锤，“长夜不会消失，但人类亦是。”他呢喃着，大剑砍下第一颗头颅，“坎瑞亚的太阳已经熄灭，诅咒之子啊，这里是须弥，吾等神明将宽恕你们的魂灵。”
卡维知道许多秘密。
比起王座下告死的胡狼，妙论派的狮子更愿意依照自己的愿望行事，过程即是他的奖赏，他乐意去尝试着满足自己的每一种想法，它们都是很好的种子，但太多的束缚会让想法变成死胚，就和艺术一样，平等的落在世界上，一杯恰到好处的酒和一栋精妙绝伦的建筑同样值得夸奖。
朋友、神明、艾尔海森。
他当然清楚艾尔海森身上的每一段往事，太久了，但正如知论派贤者不会忘记英灵的姓名一样，卡维同样咀嚼着须弥苦涩的回忆。
这不能说是一种揣测，因为爱会让一个人变成另一个人的镜子，照出所有被藏起来的细微转变。视线被赋予磁性，声音变得柔和，握紧大剑的手一刻也不敢放松。在艾尔海森和他成为贤者后，卡维自愿接过了替大贤者，也是原本的书记官守夜的职责，教令院中数一数二无聊又清闲的任务。
艾尔海森极少麻烦侍卫，昏黄的光在夜里常亮，有人说这是对须弥的守望，有人说这是监视。卡维欣赏前一种人，但也同样理解后一种。
蒙德来的酒贩和卡维聊天时提起须弥，红鼻子酒贩手指肥到发亮，但倒酒极稳，醉醺醺对卡维说：“您看这酒瓶，我知道倒多少能装满它，哪怕是闭着眼睛。但人不行，都是吃奶长大的，有的长好了，有的变坏了，但可怕的就是人人都有个皮囊藏起一切。要我说，教令院的六把椅子就是向恶魔出卖灵魂的契纸。“
“那你不怕我？我可也有一把椅子。“卡维笑着，他颠颠手里的酒壶，凑近深吸口气，满意地把钱袋砸上桌面。
蒙德人一拍肚皮，“嘴长在我脸上，腿长在我身上。老爷啊，我们的神明可是最自由的，风吹到哪里，蒙德人就能走到哪里。而且人选酒，酒也选人，枫丹的酒太甜，至冬的酒太烈，老爷，您来我这酒馆七次，可是每次都选了蒙德的酒，我的脾脏告诉我，您心里也装着风的种子。”
卡维竖起一根手指，止住酒贩的话头，“你再和我讲讲你的神明呢？”
狮子咽一口酒，“我有一位朋友，他总爱用右手的拳去压倒伸向别人的左手，用从梦中窥见的恐惧盖住白天的太阳，他看见了太多坏的东西，忽视了益处，他相信人性，但不愿意承认自己身上也有那些柔软的部分。”
“老爷，我不明白您说的道理，也不认识您的朋友，我只是个卖酒的。我知道要是卖酒，就得让人尝尝，闻一下味道，最害怕的事情就是给错误的人推荐了错误的酒，只要一次，世界上就少了一个能体验酣醉快乐的人。您可以问问他的，专横和自以为是都是人和人交流最大的诅咒。”
“不过，”蒙德的酒贩笑了一下，醉态散去。“我希望我的神明是不做梦的，梦太短，神的记忆太长，来不及去见许多人。”
05
同一片被染红的天空下，在银色狮旗插上西方山巅的时候。
艾尔海森跳下马背，他的关节被岁月侵蚀，但仍旧轻捷，神明的注视从未收回，那些受诅咒的脸孔被劈开，类人的面庞从发辫下露出，仰头尖叫，他复又拔剑，刺入心脏深处。
为他护卫侧翼的士兵脚程很快，他们跟随大贤者的步伐，草神的徽记旁环绕着六大学派，银线勾出的双翼包裹它，艾尔海森麾下的战士是他的鸟群，是他衰老躯体上新生的羽片。
徘徊在大陆上的诅咒越来越旺盛，从地脉涌出，坎瑞亚遗民是疯狂的子嗣，现在这些灵魂更加扭曲，从脊背生出双翼。月光、痛苦和往昔被灭国的仇恨让它们四处游荡，在七国内播撒怒火与战争，“诅咒来源于地脉，它们无穷无尽。”他在记忆中对卡维说。
“可我们也是，人类亦是。”虚幻的卡维在艾尔海森前方，手握大剑，友人血吻的双眼凝视着诅咒散播的方向。
艾尔海森加快脚步，掠过虚像，用肩甲撞开环绕外层，孱弱的受诅咒之子，他狠狠碾碎它们的头颅，高举起自己的剑，劈开身前的任何阻挡，神的赐福让长剑发出青绿色光华，照亮中央的魔像，瘴气被灼烧干净，魔像巨大无朋，像山脉上崩解的岩石。
艾尔海森跃起，攀上它所在的高台，单手剑上的青芒转为白炽，他不顾随行鸟群的劝阻，朝生有厚蹄和扭曲双角的兽类脖颈刺去，它暗红的眼睛从颅骨头盔下看他，诅咒的力量在皮肤上犁出道道散发出腐蚀之气的沟壑。
天理是仁慈的，它允许一部分人活着，天理同样无情，它不许任何人或神明踩上它王座的一角。
艾尔海森老了，时间不再宽容的等待他和敌人优雅地缠斗，但它给予他智慧、冷酷、无数的经验，他年轻时是释放神明的战士，现在亦然，他躲开劈向他的战斧，跃入视线死角，单手剑没有大剑的分量，所以更加灵活。
他收剑，闪电般刺出，用紧握的利刃咬进庞大躯体的脖子，切开血管，搅动碎肉，饰有隼纹的“鸟群”咆哮起来，回应他们长官的怒火，从四面八方将长矛和匕首砍入那些受诅的躯体，把它们赶回地脉深处，利刃撕开一切，村庄上空的火焰逐渐从诡异的灰黑转为明黄。
战火依旧炽烈，但胜利的果实已经被知论派的猛禽握于爪下，艾尔海森喘着气，呼喊草神之名，告诉幸存者黎明已至。
06
又一次的胜利。
一瞬光明。
但对幸存者来说已经足矣，足够他们聚集在一处，热一壶酒，邀请吟游诗人来记述凡人所完成的伟大故事。
年轻的战士在旁边燃起营火，焚烧仍在不断传播诅咒的一切遗物，他们承受住了猛烈的袭击，血火淬炼了他们每个人。不过艾尔海森注意到，一些已经疲惫不堪的战士在经过他面前时，故意抬头摆出一副游刃有余的姿态，鸟群渴望他的注视。老去的贤者有些好笑，悲伤与骄傲成为同时在他心中肆虐的暴风，他抑制住去辨认这些年轻人样貌的冲动。
狮子喊他。
卡维向中心的高台走来，艾尔海森麾下的鸟群向染血的雄狮鞠躬致意，他看着他的友人接过递来的酒壶，痛饮一口，在鸟群的低声赞叹中走到他身边。艾尔海森感觉皮肤上的血液已经干涸结痂，卡维剑上同样有血，他的友人取下头盔，拨开前额的湿发。
“艾尔海森，他们是为你而来的。”
“什么？”
卡维仔细盯着艾尔海森的眼睛，直到确信自己看见了仍残留的悲伤神情。战士们停下脚步，这些身材高大的年轻人饱含热情地注视着艾尔海森，卡维也意识到有些人在刻意强调知论派徽章和绣上金线的隼的翅膀，对单人而非神明的过分崇拜，可不是须弥法典所允许的。
这种不太纯粹的忠诚逗乐了卡维，他感叹一句“草神在上”，旋即推一把艾尔海森。
“我和他们说的，你并不可怕，更不是一个冷酷偏爱靠理性决断的指挥官。知论派贤者只是记住了许多人，失去了许多人，有点累了。”
艾尔海森叹一口气，这种出人意料的状况使大贤者快要丧失勇气，缩回他高高的塔楼，因为他发现自己在另一群人里受到如此高的尊重和爱戴，过多了，艾尔海森自认无力担负。现在连幸存的平民也开始注意这里，战斗远去之后，他们似乎终于意识到自己和平日里难得一见的贤者离得多近。
卡维和艾尔海森是老去了，但谁还在乎，多年前的史诗成为现实，英雄就站在他们中间。
“去看看他们，说点什么，艾尔海森，你不可能永远对着抽象的法令和抽象的群体，看看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们吧，你确实不是个伶俐又讨人喜欢的家伙，我也不算，但现在围在你身边的人，是属于你的星星，你的光辉曾照亮过他们每个人。”
他的鸟群聚拢在高台下，一些人在欢呼，另一部分因为害怕同伴的举动惹恼艾尔海森而发出小声呵斥，汗水浸透了所有人，他几乎无法抑制去激励这些年轻的战士，替他们整理徽饰和盔甲的冲动。
狮子毫不客气的抢走他手边的酒，“要我说，如果不是我提前和染料店打过招呼，恐怕真有些崇拜你的小鸟会去染和你一样的发色，艾尔海森，你明白吗？放着那些健康的栗色和黑色不要，我不想把它归结为一种愚蠢的讨好。”
“…我明白。”
“去吧。”
他的友人推一把正要起身，毫无防备的艾尔海森，他的鸟群惊呼起来，七手八脚地接住踉跄摔下的知论派贤者，他试图板起脸的举动在酒、年轻人过于热情地询问以及篝火的温暖中失效了，战士们的声音沙哑又困倦，但双眼明亮，仍然渴望从贤者，他们的指挥口中听见足以慰藉伤口的传说。
“给我们讲讲吧，大人，您拯救神明那天的故事。妙论派的猫崽子总说您不喜欢我们。”
艾尔海森挑起一边眉毛，高台上的狮子哈哈笑着，一扬酒杯，“敬你！敬须弥！旧事翻篇。”
他同饮下烈酒，战士们空出篝火旁最好的位置，开始讲述的时候，岁月飞快流逝，向过去踏步，
大贤者，大书记官，知论派的学生，艾尔海森。鹰隼曾在许多地方翱翔，看着草木生长又凋零。
夜晚，又一个夜晚，他行走于无梦之地。
这一次艾尔海森看见许多。
红发、黑发、渔民、屠夫、年轻的学者和断手的小偷，他们围绕在艾尔海森身侧，头顶上教令院六学派的旗帜飘扬，他们微笑着，破碎的灵魂不肯从连接生死的渡口离开，不愿回到神明身边，这是一种愚行，他也苦笑起来，“你们已然尽忠，为何不走。”
贤者大人。
英灵呼喊他，艾尔海森想起他们每一个的名字。
神明啊。
他不清楚草神是否正注视着这即将消逝的须臾之间，英灵将头盔放下，“吾等是须弥的子民，以亡者哀思写森之歌，以忠嗣骨殖铺就王路，我们从未离去，我们不能离去，我们将成为雨林中的每一片新叶，须弥新诞的每一只飞鸟，我的神明，我的朋友，无需悲伤…”
“人类延续不绝的岁月即是尽忠者的碑铭。”
艾尔海森行于亡者之间，行于无梦之地，这一次，他看清了昔日英灵的眼睛。
END
【海维/双beta】在这个充满abo狗血剧的世界一般路过
双beta文学，世界疯疯癫癫，海维平平淡淡
一些很久之前的前置：【海维/双beta】在这个充满ao傻逼爱情的世界一般路过
1.狗血之ab相爱，但是出轨了b爹，b爹是o
周末时分，艾尔海森常去的老书店内。
卡维捏紧帽子戴上口罩，小声对着旁边的艾尔海森地说：“给我挡一下，那人我认识。”
事实上，卡维一般无所谓与同事见到，但问题在于，这位alpha同事正带着一位omega约会，两人气氛古怪，但又下意识姿态亲密，显而易见的，他们有过在床上的信息素深入交流。
无意识地亲密靠近是明显特征之一。
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位alpha有对象，并且是beta。...
双beta文学，世界疯疯癫癫，海维平平淡淡
一些很久之前的前置：【海维/双beta】在这个充满ao傻逼爱情的世界一般路过
1.狗血之ab相爱，但是出轨了b爹，b爹是o
周末时分，艾尔海森常去的老书店内。
卡维捏紧帽子戴上口罩，小声对着旁边的艾尔海森地说：“给我挡一下，那人我认识。”
事实上，卡维一般无所谓与同事见到，但问题在于，这位alpha同事正带着一位omega约会，两人气氛古怪，但又下意识姿态亲密，显而易见的，他们有过在床上的信息素深入交流。
无意识地亲密靠近是明显特征之一。
这不是最大的问题，最大的问题是——这位alpha有对象，并且是beta。
总而言之，卡维绝不希望那人注意到自己今天在这个书店里。
“那位alpha是你最近项目合作公司的员工之一，并且你们工作上有往来。”艾尔海森漫不经心地翻着书，但是站姿听话地调整了一下，把披风往前放了放，挡着卡维半蹲的身影。
“你怎么知道？”卡维惊奇地瞪大了眼睛，声音不可抑制地上扬了一点，然后猛地捂住嘴，又往后躲了躲。
还好没引起那边ao的注意，卡维长舒一口气。
“我最近在那栋楼上班。”艾尔海森把书递给蹲在地上蘑菇一样的卡维，“你可以拿这个挡住脸，顺便你要的老版《建筑空间组合论》在d区倒数第三列的最上层，昨晚听你找人问书打了好几个电话，不用谢。”
“那岂不是他也可能认识你。”卡维倒吸一口气，从包里掏出口罩塞给艾尔海森“你也赶紧把脸挡上，不过我怎么感觉那个人那么眼熟。”
“我们学校跟其他学院教授交换日那会，我上过他的课。”艾尔海森点了点那个omega，老实戴好口罩“那天刚好是搞课题的日子，你等我下课，应该见过他。”
卡维沉默了片刻，摸了摸斑斓的耳饰，努力回想了一下，“.....世界真小啊，我想起来了，你从后门光明正大地溜了，你去听听课是想看看新教授能不能讲点有意思的.....”
片刻后，卡维抱着书走进奶茶店，“太好了，真的是那本《建筑空间组合论》。”
“打扰了两位先生，我们这边有套餐，可以任选五种饮品里的两种，只要再加五元就可以加送一个墩墩桃小蛋糕哦。”打工的服务生非常尽职尽责地向艾尔海森和卡维介绍。“楼下是混座，楼上是要求ao分座的，左边楼梯请上a，右边楼梯请上o，中间加了气味隔断器，防止出现信息素问题，有需要按一下桌上的铃铛就行。”
“不用，我们是beta。”
艾尔海森环顾四周，注意到奶茶店一楼除他们，还有一个beta正看似无意实则紧张地盯着窗外。
还好艾尔海森卡维戴了口罩，那位beta只是扫了一眼就收回视线。
“在这喝还是打包？”卡维凑近艾尔海森问。
“打包，我建议你向右边看，非常凑巧，那位暴风雨中心的beta正在此处，等会就是一场超级闹剧。”
没有得到回应，艾尔海森疑惑地看了一眼旁边的金发男人，卡维已经决心闭上嘴把存在感压缩到最小了——今天出门流年不利！还好带了帽子和口罩。
“如果你实在担心，可以出门等我，进门方向右边拐角有个小巷子，没什么人去，我带果汁找你。”艾尔海森提议。
卡维点点头，把金发藏好，立刻出了门。
事实证明，一切时间卡得刚刚好。
卡维拿到艾尔海森递给他的果汁的下一秒，一声悲惨的beta哀叫响起，“父亲！怎么是你跟他在一起！”
那样伤痛，绝望，带着不可置信的震惊。
“时间卡得刚刚好开，闹剧开始了。”
回去的路是艾尔海森开的车。
卡维在副驾驶位置上，沉默了好久，叹了一口气，“有时候我觉得beta闻不到信息素也是一种诅咒，虽然大部分时候我觉得这是一种完美的恩赐。”
ao一闻到信息素就发狠了，忘情了，没命了！其他忘了，总之最后发情期，爆出一场多么壮阔、多么豪放、多么火烈的缘分哇——如果他们没有对象的话！
“ao信息素控制中心今年的数据表明，ab或者bo夫妻离婚率同比上涨百分之30，说是群体信息素波动，抑制剂抑制贴已经无法完全满足ao需求，导致无法进行信息素抚慰的婚姻正在破碎。这还是不完全登记，更何况情侣呢。”艾尔海森耸了耸肩，“无法闻到亲密爱人出轨的气息，也许也是一种残忍的安慰吧。”
“一想到之后上班还得见到他们，真是.....”卡维回忆了一下自己从小到大作为beta围观abo的爱情狗血剧，不得不说：“没有最狗血，只有更狗血！我记得那对ab情侣最爱强调的就是爱可以超越信息素啊，这也太回旋镖了。”
“之前抑制剂抑制贴还大力宣传ao使用后就像beta一样安全，现在也在下架此类广告了，怕被广告法重罚。”卡维指着窗外商圈新挂上的巨大广告条幅，精致的omega面庞熠熠生辉，旁边写着——“减少百分之七十的不必要危险，给您安心保护”，不得不说有一种黑色幽默感。
2.狗血之成年b变万人迷o
住在一起，两个人的生活习惯总会互相影响，最终达成平衡，对于艾尔海森和卡维来说也是如此。
客厅里。
卡维哼着歌在把新买的薄荷放置在刚买几天的花架上，顺手愉快地摸了摸花架上光滑的雕刻。
突然想起什么，卡维急忙冲回房里，“咔嚓”拍了一张图片给艾尔海森。
【卡维：我买了薄荷，回家别买了，今天出外勤，我提早回家了。公司那边的甲方对接人最近身体好像出问题了，会面推迟了好几天，今天好不容易见到了，聊着聊着就面色惨白冷汗眩晕了，要不是我知道他是beta，还以为他信息素出问题了。幸亏旁边花店老板见多识广，给他又闻橘子皮又闻薄荷，紧赶慢赶把他送去医院了。】
【艾尔海森：你说晚了，刚下班买了】附图一束被捆扎得很好的薄荷
【艾尔海森：放房里，晚上驱蚊，昨晚我开了驱蚊灯。】
【卡维：啊，你昨晚原来醒过，怪不得厨房有曲奇饼宵夜....下周去挑咖啡杯别忘了，在家里吃还是在外吃？】
【艾尔海森：直接在外面吃吧】
一周后。
“我之前有个私人建筑项目，甲方很喜欢收藏咖啡杯，给我推荐过这条街，说经常有意想不到的有趣杯子。”卡维对照了一下地图导航，安心地听到“您已到达目的地，本次导航结束”。
“买我们的便携咖啡随手杯。”卡维进入店铺，向里面问了几声，没人应答，只好先随手拿起一个便携杯，“好重。”
艾尔海森顺手接过掂了一下重量，“容量太小，重量太大，适合放车上偶尔用用。”
“也是，车上有时候也可以放点速溶咖啡冲泡一下，但我们也不经常开车出门。看看其他的。”卡维把杯子放回原处，扭头看到艾尔海森正仔细端详着一只古怪设计的咖啡便携杯。
草神在上，卡维绝对无法容忍这种丑东西出现在家里。
“外表设计，容量，重量，密封性，材质，便携性还有易清洗程度，还有ao可以放抑制剂抑制贴的迷你夹层。”艾尔海森指了指那个杯子上的广告标签，因为贴的有些偏，从卡维那个角度看不到标签。“他们真的致力于在任何地方塞抑制剂抑制贴。”
“从外表设计这个杯子就不过关。”
卡维悻悻地拿起另一个金色的咖啡杯，红色的也不错可惜容易有划痕，白色的烤瓷手感也很棒，就是有些冻手。
“我打算买两个，一个小容量的大概240Ml，一个大容量的520ml，看情况带出门。”艾尔海森比划了一下自己的腰包，“小的放腰包，大的拎手上。”
“情况紧急我还能跟你蹭一口。”卡维点点头，琢磨起手边便携杯的容量。“还是选广口吧。”
“叮咚”一声信息声，卡维拿起手机瞥了一眼信息，是上次那位beta甲方对接人发的，【上次合作会面出现问题非常抱歉，我这边的工作暂时交给同事去做了，这是她的工作账号。】
“怎么了？”
“你还记得上周我跟你说的那个去医院的甲方对接吗.....”卡维细说了一下之后的事情，没太放在心上，回了对方一句“早日康复”，就关上了手机。
店员终于姗姗来迟，“非常抱歉非常抱歉，刚刚给老板送东西去了。”
艾尔海森打量了店员片刻，“你刚从医院回来。”他说的是肯定句。
“是，你怎么知道。”
“好辛苦啊，跑得满头大汗。”
“还好。”店员露出傻乎乎的微笑，“这个月老板给我两倍工资的，就在后面隔两条街的医院，老板最近在追人，据说竞争特别激烈，所以给我们员工的钱也很大方，只要把东西准时送到就行。”
那没事了，绝世好差事啊！
艾尔海森卡维倒是没想到，再次见到那位beta甲方对接人，不对，现在应该叫他omega，会是那么抓马。
一个月后，“好夸张的架势.....”卡维站在公交站台旁，向着刚刚站定的艾尔海森指了指对面。
一列排男人捧着各色鲜花，身后加长林肯，炫酷摩托还有各类豪车，再加上经典吱哇乱叫拍照围观的路人。
超绝夸张体验！
“还好是在路对面，不然公交车挤不进来。”艾尔海森垂眸打了个喷嚏。
随着某个男子的出现，呼啦一下各色俊俏的alpha向他涌了上去。
“亲爱的，请收下我的花，你就像是清晨第一抹露水，清新动人的香气。请你成为我生命中亘古不变的春天。”这是诗人派的。
“我的花，交给你了，跟我走。”这是酷哥派的。
“先生，这是少爷的花，少爷正在车上等你。”这是豪门派的。
“这是你最喜欢的花，我一贯知道你的喜好。”这是竹马派的。
可惜还没听完，公交车到了。
卡维找了个双人座坐下，他靠窗细看了一眼，公交车很高，可以穿过人群看到被团团围住的中心。
“我说对了。”卡维喃喃低语。
“什么？”
“他信息素出问题了，他变成omega了，那人就是我之前的晕倒的beta甲方。成年后二次分化，我还是第一次见，好夸张。”
“二次分化的吸引力名不虚传。”艾尔海森扭头看了看后面，“果然开始管制了，这么密集的ao聚集，只有我们beta能准时下班，ao大概得等好一会了。”
3.狗血之a装b和o装b，婚约双双跑路后相遇
“.....这边跟进一下等会送到我办公室，等我回头看看，大概五点把修改意见邮件给你。”卡维快速地在待办事项上敲打了一下，转头对着同事点了点头。
“行，您先去设计部吧，我把东西整理一下就给您送去。”同事说完，对着卡维比划了一个ok的动作。“哦对了，今晚设计部欢迎新人，部长等会应该会邀请你，去这个地方。”
同事比划了一个昂贵的酒店符号，“设计部新来的的beta实习生家里超有钱，来我们公司挑了设计部镀金简历，包了设计部今年的活动经费，关系好的都去今晚的欢迎会蹭饭了。可惜我今晚要约会，不然也打算去。”
“这么贵的酒店，我跟.....那个人去一次也肉疼。”卡维回想了一下自己负债，叹了一口气。
“你家那位是吧，小情侣同居真好呢，你们还都是beta，也不会有信息素困扰。”同事指了指楼上，“设计部今年活动经费上了六位数，设计部部长现在四处借花献佛，美其名曰介绍关系，连我们楼上公司今年派下的分管监察书记官都请上了，那人好像叫艾尔海森吧。”
“艾尔海森？”卡维咳了一声。“好吧，看来人确实很多。”
卡维入职公司是走特殊人才通道，有单人办公室，不属于任何部门，主要负责公司今年拿下的大项目，进行资源调用指导，所以虽然说起来其他人跟卡维是同事，但关系其实不太熟。
项目结束后，卡维可以选择是否续约合同。
因此其他人也只是知道卡维有一个正在同居的beta男友，两个人关系不错，并不知道卡维的对象就是这位叫艾尔海森的先生。
告别同事后，卡维翻了翻手机的最新消息，不出意料地看到了艾尔海森提及今晚参加欢迎会，并且理所当然地问卡维要不要一起去。
好快的消息，好快的推论。艾尔海森获得邀请，旁敲侧击几个细节得知部长邀请范围，可以得知卡维也会获得邀请。
【卡维：打车一起去吧，坐公交估计赶不上。】
【艾尔海森：好，一楼大厅左手边休息区见。】
不久之后。
“平心而论，这欢迎会到底请了多少无关人士。”卡维端着葡萄酒，在露台上跟艾尔海森一同吹风共饮。“公司我见过的人也有不少了，这次欢迎会好多人都是我第一次见。”
“还行，今晚的酒不错，菜也好，这就够了。”艾尔海森端详了一下夕阳透过酒水最后死灰折射的弧度。“这地方清净，来得人少，旁边还有个华丽的花架能挡住我们的身影。”
“下周我在的地方也要来个类似的财神实习生，还能再享受一次。”艾尔海森凝神望着正在眺望远方的卡维，“估计会有七成的邀请重合率。”
“有人来了。”卡维从露台缩回去，跟艾尔海森一起舒舒服服地躺在夹层后。
进来的人似乎很愤怒，先是气恼地咒骂了两声，然后接起吵闹的电话，对着手机恶狠狠道：“得了吧，要我回去？你们把我骗去订婚的时候怎么不想想我会生气，觉得我好拿捏？还指望我当个花瓶omega老老实实在家商业联姻？滚！就别说你只是我叔父，就是我爹妈从坟里爬起来，我也不会答应的。”
一阵短暂的安静，大概是听对面说了一会，打电话的人嗤笑了一声：“对面也没来？好得很，这场订婚不如你跟对面家订婚得了。这钱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我就是撒给别人，也不会给你家一分一毫。”
电话挂断了，卡维顺着花架的缝隙略微看了眼，那位omega恼怒地把手机踩烂扔下了露台，然后点了点手腕上的智能微端，呼叫酒店处理一下露台，长吸了一口气摆出平静的神情离开了。
沉默.....是今晚的露台。
艾尔海森和卡维不得不离开了露台，听了这么一出狗血剧，谁也没心情悠闲下去了。
“那人是你们公司今晚欢迎的beta实习生。”艾尔海森在beta这个词上加了重音。
“天哪，又是一个o装b。”beta不易，卡维叹气，“都怪他们ao常常把装b当成时尚单品，现在出门我们两个总是被人认为是ao伪装。”
卡维抓狂了一秒，“明明我们两个从教令院时期到现在都是彻彻底底，完完全全的beta啊！beta长得好看又怎么了！每次看外表都把我认成o，把你认成a。”
“ao伪装beta然后暴露的新闻越来越多，现在就算是解释了确实是beta，也会有自作聪明的人觉得是假话。”艾尔海森耸耸肩。
一周后。
同样的时间，同样的地点，还是那个露台还是那个花架。
两位悠闲的beta不得不又听了一遍狗血剧，不过这次装beta的换成了alpha实习生。
“我怎么觉得这么耳熟？”卡维敲着邮件，标记好第二天的待办事项，长舒一口气关上电脑。
“因为上周也是争吵指责，暴露身份，然后抗拒订婚，非常巧合，这栋楼居然有两位有缘人。”艾尔海森想到了什么，“这位alpha明显不够谨慎，今天早上他还跟我对暗号，以为我也是alpha伪装的beta。”
“哇哦，我想他起码有一段时间不敢暴露自己的身份了，虽然你只会回答你是beta，但是架不住总有人会胡思乱想。”卡维忍不住笑了一下。
一个月后。
可喜可贺，尽管那位alpha和omega财神还挂着beta的伪装，但他们在一起了。
并不期待的，艾尔海森和卡维买电影票的时候，看到了拿去伪装的ao。
他们大概也来约会，倒是难得老老实实排队买爆米花。
大概是想体验一下最朴实的情侣约会吧。
不知道这对ao用了多高价的伪装器，伪装前的容貌明显好看许多，但跟伪装后的容貌也非常相似。
艾尔海森卡维没打算跟他们说话，老实说，这对财神ao实习生大概也认不出艾尔海森和卡维。
不过他俩也没放过艾尔海森和卡维。
“据说我们楼里有对ao伪装的beta情侣，不过也有人说真的是beta。”a的声音不算大，但艾尔海森听觉很好。
嗯？除了他俩这对实习生还会有谁，艾尔海森无所谓地想着。其他人并不像，更何况艾尔海森看过这栋楼的档案。
“我知道，好像是楼下前段时间招的传奇建筑设计师，还有你们公司的书记官？”o轻笑了一声，“他们两个根本没有伪装，也太不走心了。”
给卡维险些气红温了。
他俩没惹任何人。
太可恶了！alpha和omega对beta到底有什么刻板印象！！！
Beta里也有天生丽质好不好！！！
这天底下不要再有人自作聪明了啊喂！
【勋兴】【论坛体】百分百男团 第一期
偷偷磕xx磕了这么久，再不来点产出有些不礼貌了
第一次写论坛体，为求真实，有很多废话和缺德调侃，有无关人物出场，请自行避雷
很多xx梗，很多很多缩写，看不懂也不要骂我谢谢合作
全文都是我瞎编的，千万不要当真！！！当然如果成真了你们可以叫我预言家
【娱乐八卦】【杂谈】🌟的新综艺开个直播楼
话说🌟那个小韩的新综艺再过几个小时就开播了，站里有人一起蹲直播吗
1L
那必然是有
2L
我正在蹲
3L
隔壁有个高楼涛这个综艺，楼主怎么不去那里
4L 楼主
那个楼里鱼龙混杂……吃瓜秀芬只想好好看个综艺不想...
偷偷磕xx磕了这么久，再不来点产出有些不礼貌了
第一次写论坛体，为求真实，有很多废话和缺德调侃，有无关人物出场，请自行避雷
很多xx梗，很多很多缩写，看不懂也不要骂我谢谢合作
全文都是我瞎编的，千万不要当真！！！当然如果成真了你们可以叫我预言家
【娱乐八卦】【杂谈】🌟的新综艺开个直播楼
话说🌟那个小韩的新综艺再过几个小时就开播了，站里有人一起蹲直播吗
1L
那必然是有
2L
我正在蹲
3L
隔壁有个高楼涛这个综艺，楼主怎么不去那里
4L 楼主
那个楼里鱼龙混杂……吃瓜秀芬只想好好看个综艺不想看粉黑大战
5L
支持楼主
6L
哪里能看直播啊，给个链接
7L
看直播能看懂？你们懂韩语？我看还不如蹲熟肉
8L 楼主
看我ip，我可以挑重点给大家实时翻译
9L
楼主好人一生平安！！
10L
太棒了正愁找不到人陪看
11L
话说这个综艺在韩有热度吗？
12L
回楼上，还行，我看过那边论坛，不过好多都是在骂，他们对zgr一向恶意很大
13L
没办法，小韩网友也就这个格局了
14L
是嫉妒吧，都解约了还能回韩打歌，还在韩出品综艺，还是老板，不得给偷国人气死了
15L
那个论坛里很多司马家水军
16L
他们确实是恨🌟……不过话说回来，zyx好像不太会露脸，他自己还在忙新专辑呢
17L
是的，看过小家行程，要到月底才有节目录制，至少前几期都没有他
18L
路人误入……有没有弟兄帮忙介绍下这是个什么综艺？
19L 楼主
楼上，如果你看过百分百出品的话，就当成海外版+男版应该差不多，就是多了竞争和淘汰机制
具体可以去看下隔壁楼，一直飘在首页的那个
20L
虽然但是，隔壁楼最后演变成各家dw混战真的太好笑了，甚至还有行星饭
19L
隔壁楼随时被炸都不奇怪的程度
20L
说到隔壁楼，楼里那个传言不知道真的假的
21L
哪个传言啊，莲要收购SM那个吗
22L
还是李满在rst打工比较可信
23L
别把我笑亖……
24L
别瞎扯了你们，，我说的是osh去当导师那个
25L
们xxp又闪亮登场了是吧
26L
不是吧不是吧这都多久了抹茶批还没死心呢
27L
但是确实有一个神秘导师目前还没放出信息，节目组宣传说的是四位导师，但是直到目前只放了其中三个的宣传海报
28L
那三个是哪三个
29L
一个Kasper，🌟的老熟人，教舞蹈的，一个韩国女歌手，好像是电视台那边的关系户，还有一个最近比较火的团的绿卡rap担，貌似跟🌟私交不错
30L
这样看感觉唱跳rap都齐了啊，还差个啥？保姆吗？
31L
就算还有一个没公布那也不可能是osh好吗……自打osh退伍以来，从出solo到跟SM解约，跟zyx都没半点关系……xxer梦的什么写歌什么合作舞台，屁都没，甚至SNS上的互动都没了。这俩就算当年好过，也已经分了
32L
麻烦楼上不要瞎说好吗，zyx明明有帮osh宣传solo
33L
确实宣传了，就发了张图，连个文案都没有，相比之下🌟帮pcy宣传倒是热情得多
34L
抹茶批在此……只能说这几年其实一直有发糖只是藏的比较深你们不知道而已
35L
你们在说啥，osh是谁，看不懂好无助
36L 楼主
好了不要吵了，马上开始了
37L
前排出售花生瓜子冰淇淋
38L
osh就是吴世勋
39L
我找的这个直播源好卡……有没有流畅点的源，求分享
40L
睿站有个up在直播，快去
41L
啊啊啊出来了，看到片头了
42L
zyx这个片头造型好好看，感觉逆回偶练时期
43L
开头说的啥，叽哩哇啦的听不懂
44L
卧槽有几个孩子好漂亮，秒杀小韩新出的那几个团
45L
练习生里好像还有外国人
46L
本来就是国际版百分百出品，里面啥国籍的都有
47L 楼主
开头zyx说的那句意思大概是，能吃苦的人才能忍受孤独，什么努力成就梦想之类的
48L
好像是染色体宣传语
49L
片头曲还有点好听，是练习生唱的吗
50L
张艺兴不愧是颜狗，选出来的这些练习生有点东西
51L 楼主
练习生自我介绍环节开始了，现在这个是韩国人
52L
不像传统hgr长相，挺清秀的
53L
我喜欢那个混血帅哥
54L
你们怎么看的那么快？我这还在放广告
55L 楼主
现在这个是中国人，韩语说得还挺好，没啥口音
56L
这个韩国人说他爱好是看中国玄幻小说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发财了
57L
感觉染家的孩子都好腼腆啊，可爱
58L
跟老板一样透着纯良
59L 楼主
现在这个是日本练习生，说自己练习时长比较短
60L
小日子选手牙不太好看，得整
61L
还真就是国际团队啊……
62L 楼主
现在这个弟弟是我的菜！西班牙混血，好帅
63L
也是我的菜
64L
好像就介绍了这几个？挑重点介绍的？
65L
这几个人可能确定出道了吧
66L
怎么介绍环节就没啦？！后排有几个漂亮孩子不让大家认识下吗
67L 楼主
字幕解释了下，说其他选手会在之后的节目里逐步给大家介绍
68L
总共多少人啊，看着比百分百女团多好多
69L
好像总共12个？好幽默……
70L
隔壁楼行星饭在给签子哥招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71L
给fxg捡到了
72L 楼主
不是12个，字幕有说，还有3个练习生因为各种原因没赶到第一期录制，总共是15个
73L
笑不活了，打脸来得太快
74L
不管12个人还是15个人都好多啊……不知道最后选几个人成团
75L
那必然是9个
76L
楼上的地粉不要夹带私货
77L
我看弹幕已经就人数问题打起来了
78L
这会在放广告，我就静静看他们吵
79L
来了来了导师出场了
80L
啊啊啊是卡哥，卡哥好久不见
81L
这是卡哥？！感觉胖了好多
82L
这已经是瘦下来的了，他之前更胖
83L
谁懂一些古早cp卡蛋……
84L
夺笋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85L
Kasper都来了那我梦一个臂哥
86L 楼主
这段导师介绍直接看视频说话就能懂……好像没啥好翻译的，就是彩虹屁
87L
神秘导师也要出场了吗啊啊啊啊好期待
88L
最后那个没公布的导师不会真是地团成员吧
89L
女歌手唱得蛮好听的，叫什么名字
90L
别瞎梦了，还地团成员，你怎么不说是李秀满
91L
怎么不能是李秀满呢？想到一些跪着接电话
92L
……我什么时候看到艺手遮天梗才能不笑
93L
这个绿卡弟弟有科普吗，，，感觉好可爱
94L
楼上居然不认识吗？这几年还挺火的咧
95L
最近跟zyx走得很近 以至于他俩的cp也有点火
96L
他家dw多，🌟被骂死了，lj接受不了这对
97L
圈子里dw掐架不是很正常吗，我看他俩挺般配的
98L
不知道能不能说。。。他俩有点像边兴代餐。。。
99L
楼上的我懂你……
100L 楼主
只介绍了这三个，说还有一个神秘导师在宿舍等他们
101L
这怎么还先住上宿舍了……真是保姆啊？
102L
神秘导师男的女的？要是女的我可按头🌟嫂了啊
103L
不可能是女的吧，要是女的，跟莲关系这么密切，莲粉不得醋疯了
104L
大胆点，男嫂子也是嫂子
105L
非要满满子出现你们才老实吗
106L
别吵吵了，孩子们在表演呢，能不能正经涛下实力
107L
实力不错啊，齐舞挺齐。吊打内娱是绰绰有余
108L
抢107楼
109L
我焯没抢到
110L
妈呀这叫不错吗，这叫next level
111L
无敌。。。
112L
厉害了，已经开始想象张总赚得盆满钵满的样子了
113L
染男整体就是比染女强，要我说当时百分百就该搞男团
114L
混血小哥给我冲！！！
115L
这都啥时候了还在踩染女啊，我说你们染丝团结点会亖吗
116L
笑看兽婆互掐
117L
楼有点跑偏了……楼主出来管管……
118L 楼主
本楼🚫辣菜！🚫歪楼！违者拉黑处理
119L
楼上dw能不ky吗，显得你了
120L
中国小哥唱歌巨好听啊，i了i了
121L
放眼望去已经看出有几个大舞担
122L
泡菜小哥蛮帅的，综合实力也突出，难怪第一个介绍呢
123L
开始收拾东西往宿舍走了！
124L
这些人居然都学过韩语……也就那个混血小哥韩语不太行，用的英语，竟然也能交流
125L
开玩笑，还有人不知道染色体语言氛围堪比外国语学校吗
126L
看起来感情蛮好的一群孩子，暂时没看出啥火药味
127L
可能才第一集，后面看剪辑想要什么效果吧，毕竟淘汰制的，不搞drama点没人看
128L
呜呜呜我喜欢和平的不喜欢撕逼 希望一直保持 可以磕团魂和家族爱
129L
才第一集能看出个der啊,,,
130L
这广告怎么这么老长，等着看神秘导师呢
131L
纯纯吊人胃口
132L
弹幕猜的五花八门，还有猜杜大妈的，给我笑拥了
133L
诶诶诶看到背影了，是个男的
134L
谁啊谁啊？？我这里广告还没结束
135L
是吴世勋！！！！！！！！
136L
我的妈呀是真的osh
137L 楼主
OMG，，，，。。，
138L
卧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39L
这个背影看着有点眼熟
140L
还真让楼里的xxer说中了……预言家供起来……
141L
不会吧他俩不是早就BE了吗。。。
142L
老板娘来了……老板娘真的来了……
143L
，。，让我缓缓……
144L
抹茶批！！！雄起！！！！！！！
145L
xxszd我已经说累了（点烟）
146L
弹幕已经疯了…………
147L
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疯狂嚎叫我的cp是真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阿巴阿巴
148L 楼主
妈呀震撼。。。吴世勋看起来跟练习生蛮熟的，反正肯定不是第一次见面的样子
149L
怎么能叫老板娘呢 明明是老板婿
150L
突然想起他当年宣传rst……好好好一切都串起来了
151L
吴世勋好帅呀
152L
还有rst的小鸡仔……就是他吧没跑了……
153L
什么老板娘，叫姐夫！！！
154L
笑疯了，弹幕太厚了以至于我根本看不到他们在干嘛
155L
热搜了家人们。。。。。
156L
前面说xx分手的请出来接受打脸
157L
osh这个气质简直绝了，这不妥妥的人夫
158L
震撼我全家……
159L 楼主
不是啊谁懂啊，我真的就只是普通秀芬普普通通看个选秀节目，这怎么让我吃到这么大一个瓜，这好吗这不好
160L
听不懂好着急啊！！楼主怎么不翻译了
161L
能理解楼主突然处于风暴中心的惶恐心情，但是事情都这样了如果不嗑一口那就不礼貌了
162L
实时热搜第一 吴世勋来张艺兴新综艺
勋兴都热搜第四了，绝了
163L
osh好像在打电话
164L
真的，吴世勋看起来跟练习生好熟……是真的老板娘吧
165L
吴爸爸我给你跪下了 这辈子做你们的女儿我狗生圆满了
166L 楼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osh在给zyx打电话
167L
天呐不是吧我听见🌟的声音了
168L
当场秀起恩爱了是吧（掐人中）
169L
他们在聊什么啊啊啊啊啊看osh笑得一脸甜蜜的那个样子
170L
救命啊活久见
171L
趁乱看了下隔壁楼，全是破防的……
172L
笑死了xl超话一整个破大防，快去看
173L
楼主你还在吗，，求电话内容实时翻译，，，
174L
他不是导师吗，导师去宿舍干嘛，导师给老板打电话干嘛，我不理解
175L 楼主
我来了我来了……带着震撼的心情简单翻一下
176L
热搜又有更新了啊啊啊#吴世勋给张艺兴打电话
177L
xlj都没几个活人了，蹦跶不了多高。倒是绿卡弟弟跟🌟家的cp粉破防挺严重的，广场已经开骂了
178L 楼主
就是一开始osh问了zyx在哪里在干嘛，zyx说在去工作的路上，，然后问了句什么我没听清，osh说现在在录节目，问要不要跟孩子们打个招呼，zyx说好的，osh说开玩笑的，不许打招呼……
179L
哦莫哦莫。。。甜得晕厥。。。。
180L
什么xql打情骂俏既视感……
181L
欧米茄……这是真实的对话吗,,,...
182L
老板婿笑死我了
183L
你们看吴世勋那个样子他显然都已经住这个染色体宿舍里了啊你们看啊！你们看啊！！
184L
激动得我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爬起来嚎叫吵醒了整栋楼的人
185L
震to the撼。。。。这俩太rio了。。。。。。
186L
今天这个大糖完全不输622演唱会告白了吧
187L 楼主
然后zyx就笑……然后osh问想我了没……zyx愣了一下说，这不是在录节目吗……osh说录节目也可以想我…………最后挂电话之前说会再联系
188L
卖太大了吧两位
189L
什么东西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楼主你确定没有翻错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190L
老夫老妻既视感
191L
omg这个对话？。。。楼主不如现在就告诉我这是你脑补的。。，？？。，。
192L 楼主
被你们说的我都不敢确定了啊啊啊啊啊算了等熟肉出来你们自己去看吧
193L
我韩语专业的……我证明楼主翻得没错……
194L
你们有注意到练习生的表情吗……就在54说让他们先搬家自己要去打个电话的时候，好几个练习生脸上那个笑容……就那种好好好我们知道你要打给谁……的那种感觉有没有人懂啊
195L
爽亖谁了，，，我是说爽亖我了
196L
楼上的我懂！！直接幻视622后台小姐姐的表情
197L
不要啊楼主快回来啊啊啊我们没有要质疑您的意思！！这里还有一群xxer嗷嗷待哺啊看看我们吧
198L
救命啊直播观看人数暴涨……从刚开始2w到现在已经150w+了……好害怕直播间被封
199L
直播间卡得我都快进不去了
200L
这个楼算是见证历史了吗？
201L 楼主
没有走没有走！我在趁进广告的时间消化这个事情。。。不是，虽然我以前也搞过地，但我一直以为他俩不熟啊。。。。。
202L
这会在放广告，我去看了下勋兴超话，抹茶批又开始号召降热度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这么卑微啊我说你们大胆点行不行
203L
笑死了广场上的拆家姐有的骂莲是小三有的骂54薰是小三，到底谁是小三……所以说他俩是一对这件事情没人否认吗……
204L
我真是服了，刚出坑又被砸坑里了
205L
楼主竟然还以为他俩不熟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俩都官宣800次了
206L
所有xxp，跟我复习，我们，518，蜂蜜与狗，622，还有今天的百分百。。。
207L
他俩啥时候结的婚啊，办酒了没啊
208L
两家唯粉好像都接受了才是最恐怖的
209L
是的，我去他俩个超看了，wf安静如鸡……
210L
我看热搜空瓶，他俩wf各自控各自的，害挺和谐
211L
622那时候就已经很和谐了
212L
有没有人扒一下osh跟rst到底什么关系啊，这个架势多少得是个股东吧
213L
广告结束了，，看起来🌟的出场就那么一点
214L 楼主
osh像个大家长。。。而且他真的对宿舍好熟，练习生说不知道去哪里练习，他说我带你们去练习室
215L
染色体正牌老板娘，说这些
216L
不行了我已经看不下去节目了，弹幕也都在讨论他俩
217L
挺好的，节目算是火出圈了（？
218L
有空的xxer麻烦去超话做下反黑，需要人手
219L
姐夫这一套休闲装我好喜欢，哈斯哈斯
220L
黑X上也热搜了……
221L
放一个不保真的料。。。osh确实有投资rst
222L
夫妻店说这些
223L 楼主
所以我还有必要翻译吗……？貌似osh出场也结束了，后面是练习生宿舍日常
224L
楼主继续翻译哇，爱看
225L
cp频播放人数激增，十大未解之谜竟然有三百多人在看
226L
日子，好起来了（抹眼泪）
227L
妈的又给我磕昏了
228L
啊？？？？吴世勋问张艺兴：“想我了没”？？？啊？？？？？？
229L
好能卖啊呵呵，🌟为了节目热度已经这么不择手段了是吧，心疼osh被吸血
230L
楼里有人破防了哈哈哈哈 是谁我不说
231L
楼上的拆家解不要破防了……节目是54自己来的没人绑他来……电话也是54自己打的……就算是🌟吸血那也是54心甘情愿被吸……谁看了不说一句天作之合
232L
别理楼上挑事的，我看了主页，是莲黑
233L 楼主
练习生提到zyx了，说是经常会抽空去韩国指导他们
234L
跟老公一起咩？
235L 楼主
挑事的那个，已拉黑
236L
吸血和被吸……脑补了一下还挺带感的hhhh
237L
莲莲前几年往小韩跑的次数不要太多……这几年时不时进组所以不怎么跑了，但是lxs说他经常去是怎么回事，所以是私人行程吗
238L
打着指导练习生的名义偷偷见老公嘿嘿嘿
239L
所以他俩是可以随时打电话问对方想不想自己的关系是吗？对吗？
240L
关键是osh那个表情。。。。。你说这不是在谈我是不信的。。。。。眼神温柔得要滴出水了。。。。
241L
54这么强♂壮，让我们莲莲吸一口怎么了（bushi
242L
吸……吸哪里啊
243L
怎么突然开始午夜场了。。嘿嘿。。。嘿嘿嘿
244L 楼主
不要舞凰啊啊啊啊啊我怕我楼没了
245L
这个通电话太好品了，你们记不记得很早之前bbh有个车上的直播，osh接了个电话，最后还用英文说go home什么的，当时抹茶批就猜是给zyx打的，现在看他给zyx打电话这个语气还有最后那句再联络，都特么一模一样啊……
246L
细思极恐了家人们
247L
楼上求指路！！！！
248L
求求你们别用缩写了……路人真的看不懂……
249L
54他超爱
250L
还有电话那边zyx的反应也很好品啊,,,说什么“这不是在录节目吗”...所以如果不是在录节目的话你就直接说想了是吧........
251L
毕竟是上飞机之前都要打电话说想老公的娇妻。。。
252L
zyx他也超爱。绝了这两口子
253L
他俩是一点不藏了吗？？？？
254L
我天哪原来勋兴er这么多的吗，隔壁楼也没几个炸出来的啊，太低调了吧
255L
抖上也热搜了。抖人又又又又在感叹他俩原来关系那么好了
256L
我嘞个老天奶。。。他俩真是平时不卖，一卖就卖个大的
257L
涛了这么多楼了我想问下54是飞行还是常驻啊？？如果是常驻岂不是意味着可以看到他俩同框……
258L
对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妈的xql要见面了
259L
如果没错的话现在官宣的4个导师都是常驻。。。而且54都住宿舍了emmmmm。。。
260L 楼主
所以现在是只剩我还在看节目吗？我正看到孩子们玩宿舍探险，走到一个关着门的房间……有个孩子想开门，另一个说不能进去，那个是吴老师的房间……
261L
啊啊啊啊啊我家的3G网终于看到打电话那段了555555我哭死
262L
卧槽所以吴世勋入住染色体宿舍是实锤了吗
263L
妈呀我刚才还以为你们在口嗨，原来是真的？！？！？！
264L
所以为什么只有他住这？？？其他三个导师也不住这啊？？？？？？这不明显就是家属？？？？？？
265L
真住了啊。。？？。。吓晕。。。。
266L
我现在真的信了osh是rst股东，要不然就是老板家属，osh你自己选吧
267L
楼上，就不能两个都是吗！
268L
我现在回头看楼里说他俩分手那层……好幽默……不知道现在是何感想……
269L
隔壁楼那个第一个提起osh的人已经被供起来了
270L
那个人好像真的是知情人，，，我已经关注了，蹲一下会不会还有大糖
271L
不知不觉楼已经越来越高了……谁还记得这是个选秀节目……
272L
不重要，都给我磕！！
273L 楼主
我还是认真在看节目的……有几个弟弟我还蛮喜欢的，除了那个混血小哥，泡菜小哥也好有趣
274L
这怎么还取上外号了……所以国内那个是叫熊猫小哥吗，日本那个叫樱花小哥？
275L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取外号的天才
276L
热搜前十里7个都是勋兴……这什么空前盛况啊
277L 楼主
哈哈哈哈哈哈樱花小哥还行，熊猫小哥不好吧，好像除了他还有别的中国孩子
278L
可以叫熊猫一号熊猫二号……
279L 楼主
勋兴戏份比较少，整体还是选秀节目，冲着磕cp来的还是散了吧……主要是我确实害怕被冲……
280L
卤煮不要怕，我们xxp保护你
281L
谁敢冲你，我去收拾他，我现在前所未有的强
282L
楼主我好爱你的实时翻译啊答应我下集也要来好吗
283L
笑得，聊着聊着节目已经播完了
284L
他们这个宿舍好大啊，张莲好有钱
285L
卧槽你们快看下集预告，好精彩
286L
好像要开始撕逼了……是节目组噱头吗？
287L
可能是恶剪，这个台有先例的，跟芒果差不多
288L
这个节目有几期啊？？我已经开始期待下一期了
289L
看完了，有点好看，就是广告太多了
290L
下期那三个缺席的小哥到了，能看到全员齐舞主题曲了
291L
所以下期有🌟吗
292L
好像没有吧，下期预告没看到他
293L
我说楼里的抹茶批怎么不见了……好家伙……破站热榜第一的勋兴打电话熟肉切片40多万播放量了……
294L
啥啊，我还以为xxer都跟我一样在wb空瓶……我点的手机都要冒烟了……
295L
卧槽官博发了另一个版本的下集预告……有zyx跟osh打视频电话的镜头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96L
什么？！？！？！莲莲你……
297L
这是我能看的吗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298L
kswlkswl...又要像622那次硬控我一个月了是吧
299L
楼主下期再开个新楼吧啊啊啊啊啊啊我会第一时间赶到的
300L 楼主
好的。。。。既然如此。。。。我们下期见！！！
==========================
300楼……浅浅致敬一下xx三千楼
反响好的话会有后续
【柯哀】岁月盈余
＊原作向，刹车文， 1.3w+ 一发完
＊黑色组织之后的校园故事
＊一对固执、傲娇又柔软的少年
-
灰原哀感到门口的人有些刺眼。他穿着制服外套，衬衫领子松松垮垮地伏在锁骨之上，领带显然是因为匆忙没有系紧，手插在兜里，就这样漫不经心却又始终看着她——站在她眼前的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在她眼前一起重合，然后分离。如果说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那么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眼镜、得益于名副其实的“二次生长”所导致的一米八的身高以及相对来说的寡言会是答案。
而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是灰原哀一直在逃避的模...
＊原作向，刹车文， 1.3w+ 一发完
＊黑色组织之后的校园故事
＊一对固执、傲娇又柔软的少年
-
灰原哀感到门口的人有些刺眼。他穿着制服外套，衬衫领子松松垮垮地伏在锁骨之上，领带显然是因为匆忙没有系紧，手插在兜里，就这样漫不经心却又始终看着她——站在她眼前的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在她眼前一起重合，然后分离。如果说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区别，那么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眼镜、得益于名副其实的“二次生长”所导致的一米八的身高以及相对来说的寡言会是答案。
而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是灰原哀一直在逃避的模样。
“在想什么啊灰原。走吧，第一节是公共课。”
-
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与黑色组织的对峙整整持续到他们作为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升入国中。七年，日式英雄漫画里的风驰电掣并没有真的出现在生活中。即使有FBI的帮助，他们仍然在胆战心惊中度过了以“躲藏”为主题的漫长岁月。黑色组织的枝蔓延伸在社会各界，对他们的彻底清扫也差点无疾而终。所幸，在有关组织的这一部分章节中，生活为他们投以了善意的回报。
当然，得来这份回报的代价是很惨痛的，宫野志保和工藤新一错过了他们人生所谓的最青春的年岁，因而也让工藤新一错过了十七岁到二十四岁的毛利兰——这就是在灰原哀眼中的这八年。FBI打来电话通知二人黑色组织已经彻底被清理那天江户川柯南不在家、灰原哀也闭门做实验不出，出于对事件的严格保密，FBI无奈之下只能请阿笠博士转达二人。阿笠博士敲敲地下室的门然后转述毕，三十秒以后只听到里面传来一声“谢谢博士，我知道了”。
至于江户川柯南，根本没法找见人影。已经开始在律所实习的毛利兰闻言倍感震惊，她解释“柯南从不是那种使性子的小孩”。
似乎这并不是一场胜利，因为没有人为此感到喜悦。
不知道去哪里找人的阿笠博士无计可施，只能再次试图请灰原哀出门。他说出“找不到”这没语尽的四个字时，灰原哀五天来第一次主动开门，开门时她已经穿着外出的外套、戴着那副江户川柯南的备用眼镜，白大褂不声不吭地躺在椅子背上。她看上去很虚弱，不管是生理表现还是精神状态上。“他在工藤老宅，我去找他。”
“啊，真是搞不懂新一为什么这么做啊。他明知道眼镜有定位……”
“嗯。这他肯定想得到。”灰原哀轻声说。
我又自作多情了呢。她在心里自嘲。
-
工藤老宅没有锁门，灰原哀站在院子里，仰头，眯着眼睛，看到了靠在阳台上的江户川柯南。他的周身被一种沉默淹没，像一把被月光磨平棱角的剑。灰原哀只是站在原地，没有去打破这份沉默。
“为什么不上去？”灰原哀回过神时，江户川柯南已经走下楼，站到她身边。
“真的抱歉。”
“抱歉什么？”
“你认为我应该感到抱歉的所有事。”
江户川柯南显然推理不出灰原哀应该感到抱歉的事情。江户川柯南不需要灰原哀这样从不轻易说抱歉的人抱歉，因为当抱歉说出口时，他总能体味到对不起三个字背后告别的成分——而他已经无法再承受什么离别。
“很不好受，对吧？”灰原哀用一种接近自言自语的语气轻声说，“黑色组织消耗你七年，而工藤新一到现在还没有重回这个世界。”
灰原哀用很悲哀的眼睛看着江户川柯南，然后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作出打趣的样子。“甚至，现在到这里来发现你的是我。”
“这就是你不上楼的理由？”江户川柯南感受到一股无名的恼火，反问。
灰原哀没有说话。
“工藤，解药的研发仍然在进行。最新一版是建立在组织遗留的材料上的，时效已经达到三天。副作用是使用后会出现程度不等的体热或者感冒，当然症状并不是确定的，因为样本数量不够充足……”
“灰原。”江户川柯南下意识地打断她。他看着灰原哀竭尽全力解释的样子，又突然泄了气。他有些懊恼和沮丧，好像这八年，他唯一处理好的就是黑色组织的事和那些残酷的案件；面对这个离自己仅仅一步之遥的人，他根本毫无头绪。他缜密地寻找，但就是找不到哪里能够成为“江户川柯南在责怪灰原哀”的证据，同样，他也无法明白灰原哀为什么会推理出自己在等的人不是她。
明明那么早慧明彻，却还是个笨蛋啊。他在心里叹了口气。
“灰原。我今天白天一直都在我家的地下室。我知道你肯定会找到我在哪，你也肯定能解开那个书架上的机关。但是你一直没有来。”
“你不来，我只能出现了。”
-
灰原哀对研制解药的固执到了一种无人可以理解的地步。那场在工藤宅院子里没头没脑的对话以后不久她就生了一场大病，在米花医院里整整躺了一个月。在病情稳定之后，阿笠博士背着灰原哀把消息放了出去。气急败坏的江户川柯南从国中请了三个礼拜假，带着一张折叠床，每天坐在病房里，冷着脸看着靠在床头翻最新发表的细胞学论文的灰原哀。被盯梢的灰原哀虚弱，却有一种近乎有恃无恐的、对江户川柯南难看表情的无视。
在他搬进病房的前三天他们一句话都没有说，来看望的少年侦探团在名为“江户川柯南”的低气压之中也几乎笑不出来。第四天早晨灰原哀比往常都醒的早，她迷迷糊糊地睁眼，看到曦光照耀下空空如也的折叠床。下意识的心慌席卷，她微微支起身，却对上了坐在床边的少年沉静且温和的双眼。
江户川柯南打赌灰原哀绝对看出来了，但是她并没有成为那个率先开口的人。
“灰原，我投降行不行？”
“工藤，你哭过了。”
拜托……江户川柯南露出半月眼，有些无奈。要是有其他人在现场他这个侦探的脸往哪放啊。
“灰原，你那几版解药试验对象是不是都是你自己？”
“啊啦，原来是这么轻易地就感动哭了啊，大侦探。”
江户川柯南叹了口气。“灰原，我不明白你到底在固执什么。作为灰原哀的生活，你应该很留恋吧。”
“可是工藤新一并不留恋江户川柯南的生活，不是吗。”灰原哀的表情呈现一种刻意的轻松，“你得以工藤新一的样子和兰见面。不管五年前你和她到底是怎么告别的，我需要把工藤新一带回她眼前。”
江户川柯南闻言俯身，那种专属于侦探的洞察的锋利消弭。他噙着笑意，看着灰原哀下意识闪躲的眼睛，那种少年的自信慢慢回到他的脸上。
“为什么说江户川柯南不想做江户川柯南？”
-
尽管如此，灰原哀的解药研制仍然在不断地进行，同时不断地受挫。不过在江户川柯南的坚持不懈下，她花在研究的时间和精力不再是江户川柯南口中那种“不要命”的投入。少年侦探团完整地出现在了国中的校园里，当然种情况没有持续很久。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实际上两个人已经有超过二十年的人生，很快厌倦了在考试的成绩表最前列常驻。江户川柯南送给十六岁的灰原哀一张申请表，是东京大学破格录取生的报名。
“校园生活固然要享受，但是我们需要抓住这额外赢来的岁月，不是吗？”说这句话的江户川柯南意气风发。从他看到灰原哀桌上的论文与项目申请时，他就知道没有比这张表更好的生日礼物了。他知道灰原哀未曾体验过的美好的生活会使她无法主动迈出做决定的第一步，那么这一步就交给他来做就行。
“怎么了，想要拉上我一起做少年侦探团的逃兵？”
“灰原，你也太不可爱了吧。”
“啊啦，下次还是送我芙莎绘的包吧。这么大。”灰原哀用手作出形状，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语气里却是毫不掩饰的揶揄。
无情的每次都要戳穿他想法的女人。江户川柯南撇嘴。
-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在学习方面完全呈现出一种你追我赶的趋势。在破格录取选拔中他们再次卫冕，而后前者进入医学部，后者进入刑侦学；一个发表一篇论文，另一个就会紧接着拿下考试的第一名。
远在大洋另一边的工藤优作和工藤有希子对第二次生长后的儿子的表现感到很吃惊，因为作为大学新生的江户川柯南一反哪里有案件就立刻出现在哪的脾性，为了和灰原哀较劲投入了大量的时间学习，在面对工藤有希子的调侃时还故作镇定地狡辩说是“为了增加知识储备以便更好断案”。一年下来，他们紧紧追随着对方，没有给其他十八九岁的同学一点机会，乐得江户川柯南得意洋洋地断定功夫不负有心人，这种以大欺小的感觉还挺不错。
“江户川同学，麻烦你不要得意过头了。什么叫“我们”卫冕？选拔考试的时候第一名好像只有一个人哦。”灰原哀捋捋头发，表达了对江户川柯南擅自使用复数的不满。
“那是因为你比我大一岁啊，灰原。你比我多一年学习的时间，从小又是被当作博士培养的。”江户川柯南满不在乎地接过灰原哀手里装满医科类那些砖头书的包。
“啊啦，正如你所说，这种以大欺小的感觉很不错呢。”
-
灰原哀断断续续地想着这些琐事。等她再回过神来时，她已经和江户川柯南坐在公共课教室靠窗的一角。江户川柯南揉揉酸痛的手臂，照例抱怨了灰原哀往包里放书时丝毫不考虑苦力感受的恶习，灰原哀照例扶额。
说的不错，江户川柯南的寡言仅仅是相对于工藤新一而言。如果说这额外多出来的十年岁月带给他们什么性格上的具象改变的话，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的变化指针可以说是对准相悖的方向。与宫野志保截然不同的幸福童年使灰原哀在情绪的表达上不再那么封闭；而实际上二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则因为经历的那些生死与人情冷暖学会了收束。然而，如果把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进行水平比较，你还是会找到一些江户川柯南热闹性格的痕迹。
他们是破格录取生中年纪最小的两个，但同时由于A药赠予的额外年岁而有着超越一整个大学龄段的成熟和稳重。双重因素——不对，应当外加两人出众的脸蛋和成绩，使他们大部分时候也只能和彼此同行。彼时江户川柯南已经在大学学业之于展露作为侦探的头角，和往常一样免不了灰原哀的帮忙。
今天他们到的很早，于是灰原哀打着哈欠打开电脑展示昨晚的分析。江户川柯南被桌上厚厚的资料挡的不自在，就干脆站在她身旁，单手撑在课桌上，另一只手扶在灰原哀的椅背上，俯身全神贯注地看着盯着电脑屏幕上的那串数据。在这方面江户川柯南自认不如灰原哀高效、专业，灰原哀也就耐心地伸出手指点点屏幕，给江户川柯南充分的时间思考。
夏末初秋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肩上，这种看上去恬静美好的画面，谁知道其实是在讨论死者胃液里的化学成分和相关反应呢。想到这里灰原哀忍不住笑了出来，而后被善于观察的大侦探逮个正着。江户川柯南颇为得意地看着灰原哀，用手指敲敲课桌，而后弯下腰在距离灰原哀的脸侧只有一个指节的地方给坐着的女孩递去一束无可奈何的目光：“灰原，你走神了。”
灰原哀僵了一秒，而后不顾脸颊晕开的绯红，神情自若地回敬以一束淡淡的目光。
“是呢大侦探，谁让你根本不让人睡个好觉？”
灰原哀发誓她完全是急于反击，可是话刚出口江户川柯南开始闪躲的眼神就让她立刻意识到眼前的人拥有着十七岁的身体以及，二十七岁的理解力。更加不幸的是，早早赶来上公共课的几位同学因为不忍心打扰这样美好的画面而站在教室门口耳听目睹了全程。不仅如此，他们中的一个女孩儿刚好带了一台相机——于是如此耳听为实眼见为实的事件在公共课下课前就出现在了东京大学论坛的首页。
终于被找到了，医学部最年轻的博士生灰原哀和二代工藤新一江户川柯南的恋爱证据。
当事人中的后者看着论坛里那些猜测同居的发言几乎就要笑出声。如果告诉他们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是如假包换地住在一起，大概他们会真的疯了吧？与此同时，灰原应该也会觉得很失算。江户川柯南想到这里立刻来了精神。虽然他和灰原在学校旁边合租完全是阿笠博士和工藤有希子的意思——尤其是工藤有希子，她还说着那句“要保护灰原小姐到最后”。但以刚才在门口的那群女孩的理解力，这和同居完全一致。不过仔细想想他们已经不能再承受更多的关注了。黑色组织那几年带来的最大后遗症就是，他们无法在面对万众瞩目时表现出得心应手，这也是江户川柯南变得相对沉默的原因。他不再像工藤新一那样在犯案现场光芒万丈地揭示作案手法与动机，而是在勘探之后给目暮警官打去一个言简意赅的电话或者一条简洁的 mail，没有循循善诱、不卖关子，他把那些属于侦探的乐趣完全留给了自己，有时也会是自己和灰原哀。
江户川柯南就这么天马行空地想着，一节公共课很快就过去了。等他回过神来时教室里几乎只剩他和旁边安然入睡的灰原哀。这家伙天天管着博士，怎么自己的作息这么不健康呢。他把外套脱下来披在灰原哀肩上，托着脑袋计算着下节课应该是无关紧要的计算机选修。
江户川柯南对这节课的态度一直很随意，一方面是因为就课程要求来看他确实不需要在这门课上花费那么多学时，另一方面是他认为有灰原哀在他不需要真切地掌握那些复杂的代码，只要打听一下最近Prada之类的新品，再打电话询问有希子的建议，接着向灰原哀露出一个讨好服软的笑容，那么一切与之相关的问题都可以顺利地解决。灰原哀曾严肃地批评江户川柯南这样的心理，而现在她也仿佛感应到了他内心的小算盘，适时醒来，而后轻轻地推了推身边看着自己出神的家伙。
“江户川，你该去上课了。”
“什么啊。下节是计算……”
“是啊，所以才应该去上。工藤新一在现场找寻证据就足以成为平成时代的福尔摩斯，但是令和时代的江户川柯南必须面对网络犯罪的难题。”灰原哀直起身，语气里流露出很显然的不满。
“可是灰原，有你在啊。对你来说找到网络上的证据并不是什么问题，而我在你的基础上建立证据链分析就行。”江户川柯南站在原地伸了一个懒腰，并不打算妥协。
灰原哀皱着眉头站起身。“你去不去上？”
“天哪，他们吵架了。”教室的另一角的声音在灰原哀话音未落就出现。灰原哀转过身，靠在课桌上，双手抱在胸前，脸上又恢复了那种毫无波澜的表情。江户川柯南也警觉地转过头，单手撑在灰原哀身后的课桌上，眼神不善。
“你们听我们说话？”灰原哀觉得有些好笑，她回忆自己的十八岁是在没日没夜的做研究，没想到正常的十八岁大学生可以这么闲。
“谁说我们吵架了？”
大侦探也会被牵着鼻子走啊。灰原哀闻言扶额。
-
当然，江户川柯南没有想到，他们当天晚上就确实吵架了。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租的是复式住宅。灰原哀需要做实验，经常一个人在楼下待到三点才灭灯。江户川柯南不止一次地抱怨过她的博导的不近人情，竟然能让灰原这种天才科学家也三天两头地熬到深夜——也就是想到这点他才猛然发现，自己从来没过问过那家伙到底每天晚上都在忙些什么。
大侦探没有愧对父亲遗传给他的智慧，就在凌晨两点二十四分没有任何预告地推开灰原小型实验室的门。灰原哀单薄危险的丝质睡裙，外面套着很冷漠规矩的白大褂，戴着护目镜转过身眯起眼：“江户川，你不敲门。”
“灰原，你是不是还在做APTX4689的解药？”
灰原哀愣了愣，把护目镜摘下来，轻轻放到桌上。
“好吧好吧。如你所言，大侦探。”
江户川柯南感觉自己几乎要失控了。他想质问灰原哀到底为什么还是这么固执。就这么想变回宫野志保吗？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她又在悲观地瞎猜测什么？她为什么不肯相信江户川柯南已经无所谓甚至不再考虑能否变回工藤新一呢？但最终，他只是冷着脸，没有说话。他站在离灰原哀一步的地方，凭着自己的身高在灰原哀周身留下一小片阴影。
灰原哀微微垂着头，那一瞬间她没有勇气看着江户川柯南的眼睛。
“……哈，真突然。这下我不知道该叫你工藤还是江户川了。”
江户川柯南还是冷冷地站着，一言不发。
“我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你，江户川柯南，十七岁的样子。这意味着十年了我也没有研制出解药。我几乎已经让工藤新一彻底死亡，连带着杀死了这个世界上所有人与工藤新一有关的那些记忆。而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包括你，工藤。”
灰原哀说出这些话时仍然很冷静。某些意义上，这使她感到如释重负。在这十年里，前七年她全心全意地躲避组织，宽慰自己研制不出长期生效的解药未必是件坏事，借着孩子的身体未尝不是得到一种保护；但是后来，组织的事结束了。在接下来的两年，作为曾经归属于组织的、制作出APTX4689的科学家，她受FBI传唤无数次，不断地回忆那些已经被销毁的资料，每一次那些正直温和的警官都好像那样迫切地通过无数个围绕A药的问题，充满希望地问她：能制作出解药吗？
灰原哀也问自己，能吗？
APTX4689可以是一串锁住宫野志保细胞的密钥，但不应该圈禁其他任何人，哪怕工藤新一也一样。
灰原哀就是这样一个倔强、高傲的人。虽然A药是独属于他们的、某种类似于命运的留痕，也确实能引起包括她在的人们有关罗曼蒂克的情思，但是灰原哀无法接受这种浪漫。她不希望这种该死的愧疚感束缚她的一生，也不想像可怜虫一样，视如此没有经历过主观选择的、所谓陪伴与长情为超越科学家操守的珍宝。对于她野性生长的关于江户川柯南的感情超出控制这件事她无可奈何，于是她就用一种近似于赌气的方式抑制这种情感的生发。
研制解药，让工藤新一重新出现，回到属于他的人生中去，那么一切才真的称得上是胜利与结束。
灰原哀发现自己看不到自己留下的眼泪时，才意识到在这样的手足无措的时刻，整栋宅子竟然停电了。她突然感到有些庆幸，至少她的眼泪融入了这一片黑暗，就像一滴水跌入一片大海，表面的平静仍然被良好地维持。在这片海的另一端，那个让她一直怀抱着愧疚的少年——准确的说离大叔的年龄已经不远了，她轻笑——他似乎已经完全被淹没，长久的沉默也在这片海里下坠。
灰原哀向前试探性地走了一步。
“我在。”
怎么会呢。这个家伙就是这样，作为一个洞察一切的侦探生活了二十七年吗？
“我和小兰告别，也不只是因为A药。”江户川柯南的声音在慢慢靠近，“我只是发现，那几年，即使我也都在她身边，那种感觉好像也并没有我预想的强烈。从前，我一直习惯地认为我和小兰就会是那种意义上的存在。她对我而言很重要，但我没有仔细地分类过那种情感——如果没有A药，我大概也会意识到这点不对劲，毕竟我是侦探嘛。”他的语气好像又变成了那种胜券在握的轻快，“而且我也不想让她再继续等下去了。我没办法为了迁就别人而不做那种推理狂魔，所以我也不想让谁来迁就我啦。就算我变回工藤新一，也还是会跟着案件让人不放心地乱跑。没办法，谁叫我想成为福尔摩斯呢。”
“跟我说这些做什么......可是现在，你是一个十七岁的小毛孩。如果是二十七岁的工藤新一的话，应该已经是搜查一课的招牌了吧。”灰原哀轻声，像一只薄桨在看不到水面的海上划开一阵涟漪。
借着窗户隐约透过来的月光，灰原哀分辨出了江户川柯南那种让人安心的笑。“灰原。我所在意的仅仅是推理。消灭组织以后还没变回去，我确实郁闷了一段时间。可是后来我想，以前的工藤新一大概会说，我叫工藤新一，是个侦探——”他侧移一步，将自己完整地暴露在月光下，笑着推了推眼镜，“而现在无非是：我叫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
“啊啦，知道了。大侦探。”灰原哀感觉眼前的海变得透明，她几乎可以完整地看到站在另一端的江户川柯南。“不过浪费了十年的岁月呢。面对这样的代价也能如此乐观，我可以理解为什么东京媒体爱称你为救世主了。”
“为什么说是浪费呢？灰原。”
江户川的眼睛真亮。灰原哀突然这么想到。
“过去的十年，与其说是浪费，不如说是额外收获的十年。就像你喜欢的那些包啊，如果额外经历一些岁月，反而会更加珍贵呢。”
“啊啦，打住哦。我喜欢只是因为好看，我倒没有能力计算它们是升值还是其他什么的。”
“但是灰原，命运让我们有这个机会让我们百分之百变得更加珍贵。这十年，可以说是浪费，又怎么不可以被看作馈赠呢。”
现在灰原哀可以进一步分辨出来，江户川柯南脸上的笑不是一种安慰人的勉强。
“既然没变回去，当然要赶紧抓住眼下的时间了啊。而且，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可以做到很多十七岁的工藤新一做不到的事情。”
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不会收束，但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可以。十七岁的工藤新一没法仔细的把握那些人性里的晦暗，但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大概有了了解。这是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共同见证的一切。灰原哀知道江户川柯南在说这些。
客厅里传来细微的声响。灰原哀本能地朝门走去。
江户川轻轻扣住她的手腕，示意她留在实验室内，然后匆忙地走出门去应付小偷——不必说，离上一次检修员来才仅仅两天、通过窗户可以看到住宅区的供电都很正常，这样突如其来的停电只能说是人祸。警务人员在带走人的三十分钟后致电，解释小偷是嫌犯的哥哥，此次专程为了窃取那份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正在分析的报告，最后却变相证明了弟弟的罪行。
“不过啊柯南，没想到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电话那头的高木警官笑的很揶揄。
“什么？”
“就是你和小哀同居的事啊。不过要小心哦。”
-
灰原哀看着桌上显示四点五十三分的闹钟很头疼。“大侦探，虽然你今天的发言和警觉都不愧对自己的名号，但是你仍然需要为我流失的一小时睡眠负责。”
“灰原，明天是周末。明天的早餐我来做，这样可以了吧？”
“紊乱的作息再加上超市面包？你还是放过我这个可爱的十八岁少女吧。”灰原哀理理耳边的头发，将白大褂脱下搭在门背后。
“喂喂喂......”江户川柯南露出半月眼，随即正色走到门边。“那么灰原，你现在可以睡觉了。”
“我知道了。”灰原哀边应声边收拾实验器材。在把电脑关机后她转过身，看到江户川柯南仍然一边打哈欠一边靠在门框上。
“怎么，你要看着我脱衣服吗？”
“你这家伙啊......当然是要监督你睡觉了。”江户川柯南对灰原哀地调侃已经习以为常，“今天之后，你不会再为了解药每天搞这么晚了吧？别用那种愧疚的姿态和我相处了好嘛？我们——是搭档诶。”
灰原哀想象过江户川柯南宽慰她的场景，她知道这样一个救世主肯定会如是说，她也猜测他应该会对几乎任何人抱以充分的理解和宽容，但是当他真的这么说时，她还是感到一种庆幸与满足。
“啊啦，不过在那群大学生小孩眼里，我每天晚上睡不好觉可是因为你呢。”
-
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在接下来一段时间的校园生活中依旧我行我素，论坛里的爆帖每天都被精力旺盛的少年们讨论，而被讨论的主角好像根本无心参与这场传闻中的恋爱故事。
江户川柯南被一个连环随机杀人事件缠得身心俱疲，到日前东京已经因为此事失去三条人命，而鼎鼎大名的大侦探江户川柯南和警视厅新秀服部平次联手也仅仅只是勉强救下第四个受害者的性命。作案者的杀人规律在东京陷入人心惶惶的第二个星期日终于被二人发现。接下来的事情便一切按着理想状态进行，服部平次作为警视厅蒸蒸日上的代表布置抓捕行动，江户川柯南全程参与，对服部平次的现场推理进行适时补充，在嫌犯挑衅的时候胜券在握地亮出灰原哀逻辑紧密的作案过程模拟分析，然后功成身退，跑回学校力图赶上最后一节课的点名。
不过很快他就发现了让自己不那么安心的事。江户川柯南承认，当他走到灰原哀和自己在餐厅最常坐的位子却看到她对面坐的是圆谷光彦的时候，他的心里第一时间感到烦躁和抗拒。
“简单来说呢，就是圆谷同学也通过了破格录取生考试，马上要成为东大的一份子了！”吉田步美用一种庆祝的语气通过手机的视讯向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宣布了这个消息。光彦的聪明才智在小学时就有所凸显，他的到来可以说是众望所归，而灰原笑得很发自肺腑。江户川柯南这样想着，于是接过话题问了一句：“报了什么专业？”
“哎柯南，你怎么一副大人关心小孩子的语气啊。和在少年侦探团的时候一模一样。”小岛元太在电话那头撇嘴。
那不然呢......江户川柯南扶额。
“我报了生物学。”圆谷光彦处于变声期的嗓音有些哑，但是语气很轻快，笑着看向坐在江户川柯南身边搅着咖啡的灰原哀，“以后就是灰原的学弟了，要请多多指教了呀。”光彦顿了顿，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补了一句：“学姐。”
江户川柯南皱着眉。不，准确地说问题不是出在这里，而是在灰原哀的反应上。他清楚地记得灰原哀立马被逗笑，然后用一种胜利一般的眼神瞥了他一眼，接着用很温和的语气回答说，入学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尽管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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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办呢？孩子们好像更喜欢我哦。”
灰原哀回到租宅，颇为得意地转头向江户川柯南摆摆手。江户川柯南走到吧台边倒水，一边很不满地接了一句：“小孩子真是不记事，把我当时给侦探团做的贡献忘的一干二净。”他调了调水温，然后将水杯递给灰原哀。灰原哀顺手接下，却发现不是咖啡。
“别看了。我觉得你需要充足的睡眠。”
“所以你就是这么擅作主张的把我的咖啡豆藏起来的？”灰原哀站在打开的柜子边，对先斩后奏的江户川柯南感到无奈。
“不然我怎么和博士还有我妈交代啊。”江户川柯南从走过去把柜门一一关上，“而且要是被他们知道我没照顾好你——这个室友，我怕是要被嫌多余，被赶出去露宿街头的。”
“啊，说起这个，光彦说想和我们一起合租呢。”灰原哀边说边往卧室走。
“什么？光彦？”江户川柯南反应很激烈，迈开步子挡到灰原面前，“怎么，你同意了？”
“我说还要看你意思啊。大侦探，我很尊重你的意见的，好吗？”灰原哀有些无奈。
“回答我的问题，灰原。”江户川柯南并不领情，他往前走了一步，灰原哀被迫又退回到吧台边上。“什么叫‘还’要看我的意思？你同意了吗？”
灰原哀小心地把身后的玻璃杯往外移了一些，然后有些好笑地看着江户川柯南。“那你说说看，有什么理由拒绝？难不成告诉他说论坛上字字属实，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每日奋战到凌晨？”她又露出了那种轻描淡写的笑容，说的口无遮拦。
“这话有什么问题吗？我和你一起奋战凌晨不是常有的事？”江户川柯南也不依不饶，饶有趣味地把手撑在吧台上和灰原哀继续这个会让十年前的他们面红耳赤的令人浮想联翩话题，“还是说你现在口味新鲜，喜欢和十几岁的弟弟谈恋爱？”
“啊哈，如果不是说解决案件的话——”灰原哀盯着江户川柯南，故作疑问地皱眉，“十七岁的小朋友，你还未必有那个本事呢。”说完，她自然地推开面红耳赤地江户川柯南，将玻璃杯轻巧地摆回原位。
作为一个在生物学方面深耕十多年的科学家，灰原哀第二次发誓她的话没有任何挑衅的意味。她只是下意识的将生物年龄以及相对应的生理状态作为一个无懈可击论点，就像江户川柯南所说，她总是喜欢开“那种恶劣的玩笑”。
但是接下来的一切都发生的太自然了。江户川柯南抵住她卧室的门，一把将她又重新拉回客厅，在她即将撞到那只玻璃杯时揽住她的腰。于是灰原哀就靠在吧台上和江户川柯南接吻了。灰原哀不敢恭维江户川柯南的吻技，更诚实地说比起他的探案能力要拙劣许多。
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灰原哀心想。
他在发泄怒火。她接着想。
没有酒味。她支在吧台上的手有些酸痛，于是她把手移开，但却不知道该往哪放。
好吧。我在装什么经验丰富呢。灰原哀笑自己，她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江户川柯南是个侦探，因此他发现了灰原哀的双重处境。处置她无处安放的手的方式很简单。他把灰原哀的手勾在自己脖子边。
至于灰原哀在走神这件事他有些头疼。于是他只好继续延长这个吻，然后往慢慢向颈/间和锁/骨探去。接着他发现这招很有效，灰原哀的身体立马酥/软了下来，此刻她的手完全搭在自己肩上，傲娇的科学家咬着牙，努力地维持客厅里岌岌可危的静默。这当然逃不过大侦探的眼睛。因为谁也不肯认输，等他们再有些清醒的时候，江户川柯南已经坐在灰原哀的床边，灰原哀跨/坐在他腿上，他的手已经触摸到了灰原哀微微颤抖的脊背。他从灰原哀身体/上猛地抬起头，然后与灰原哀对视，仅仅一眼就低下了头。
“对不起。”江户川柯南的语气很委屈，也许还有一些自责。灰原哀的脑袋嗡嗡作响，但还是如此猜测。
他把灰原哀轻轻放到床畔，然后起身离开。
-
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总是有着惊人的默契，比如现在，在事发的第二天早晨，他们相安无事地坐在餐桌边吃早餐。
“今天早上你也没课吧？”
“嗯。和教授打过招呼了，学校实验室那边已经差不多结题了。”
“周末回一趟米花町吧？回去看看博士和元太步美他们。”江户川柯南仍然小心地避开了光彦的名字。这完全可能成为一个联想的触发器，他在心里庆幸。
“是有什么案件么？”
“喂灰原，我是那种只会跟着案子跑的人吗？”
“啊啦，不是啦。是案子跟着你跑呢，大侦探。”
好征兆，一切如常。坏消息是，江户川柯南往常可以通过随口一问的方式将他和灰原哀的对话延续到任何时候，但现在他较劲脑汁也想不出什么话题。眼看着沉默即将出现，他调动着作为侦探的观察力，而后作出随口一问的口气继续接话：
“灰原，你是不是被虫子咬了啊。脖子上要涂点药膏吗？”
灰原哀缓慢地霸吐司放到餐盘里。
天啊，功亏一篑了。江户川柯南在内心哀嚎。
“谢谢你提醒我。我去擦点遮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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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在学校的一天延续了餐桌上除开最后时刻的相安无事，可是侦探的第六感让江户川柯南隐隐约约还是感到了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在他们碰见来办理学籍的圆谷光彦时达到了顶峰。江户川柯南可以确定，灰原哀的伪装已经露出了破绽。这让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快意。
“光彦，什么时候入学？”江户川柯南作出一副贴心又大度的样子。
“得等学籍信息在系统里确认完毕呢。”
“你确定真的不住学校宿舍吗？”灰原哀突然问道。
“啊……什么？”圆谷光彦被这突然转向的话题吓了一跳，“啊，我确实也在犹豫呢。感受一下校园生活也很不错啊。”然后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把江户川柯南拉到一边。“柯南，这么说……论坛上说的都是真的咯？”
“你也这么八卦啊？”
“不是啦！”圆谷光彦不满地嘟囔了一下，“是步美啦！她刷到了那条帖子，很担心灰原，所以才叫我试探一下的。她说这是什么心理战术。”
“什么心理战术？”江户川柯南觉得有些好笑。
“我也不知道啦。她说什么，只要拿合租的事吓唬你一下，你一定会反对，然后露馅的。”圆谷光彦若有所思地搭上江户川柯南的肩，“不过没想到，反应这么激烈的是灰原诶。”
“我的反应很激烈吗？”灰原哀冷不丁地插了句嘴，圆谷光彦和江户川柯南都打了个冷颤。
这家伙显然是恼羞成怒了诶。江户川柯南颇为满意地看着红着脸攥着拳头的灰原哀，丝毫不打算为她开脱——但很快他就笑不出来了。
“不过呢我计划回到学校住宿了，所以圆谷同学如果想和江户川合租，不用担心没有房间哦。”灰原哀将碎发别到耳后，“我搬出去的话一下子空出来两个房间呢。”她从江户川柯南手里把自己的包抽走，然后转过身就快步走开去了。
“柯南，你说灰原是不是生气了？”
“那家伙才不是生气呢。”江户川柯南拍拍光彦的肩。当然不是了，那家伙的演技一流呢。这也许可以骗过十七岁的圆谷光彦，但是逃不过和灰原哀亲密相处的江户川柯南。
有什么办法呢。愿者上钩。江户川柯南颇为配合地跟了上去。
“灰原，可以了可以了，光彦走了。”江户川柯南拉住灰原哀的手腕。在过去多出的那十年——除了毫无预兆的昨晚，他们最亲密的肢体接触就是这样，扣住对方的手腕，而不是什么十指相扣的情节；即使是组织覆灭的那天，一个理所当然的如释重负的拥抱也没有发生。其实仅仅从这点就早该推理出如今的一切的。过于自矜的克制不是礼貌，只是两个人心照不宣的逃避。
所以此刻的江户川柯南根本没有心思去听灰原哀“下次自己拒绝”“不要总是让我做坏人好不好”诸如此类的奚落，直到灰原哀把自己的包重新塞回他手里，指使他十分钟后帮自己去点名时，他才回过神来，然后扣住灰原哀的手又紧了一些。
“灰原，你就想说这些？”
“啊、啊好，我坦白我确实自己也不想让光彦和我们一起——合租，好了吧。”灰原哀轻轻地拍了一下江户川柯南的手，“我不能没有实验室。”
“那你不想解释一下昨天的事吗？”
“什么事？”灰原哀用一种故作疑问的语气复述，“啊，你说那个吻吗？这是需要你来自证的啊，大侦探。我可不是嫌疑人。”她笑着摆摆手。“当然，我不介意像早上一样继续默认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喂喂，我不是这个意思——”
“江户川，还有五分钟就要上课了。从这里到医学部的教学楼骑车大概要三分钟，如果你希望我把你要的实验做完，你最好现在就出发。”
“灰原，从生物学角度讲，人的大脑做一个决定要多久时间啊？”
“江户川，你知道问这个问题显得你多业余吗？”
“那么来实验一下，怎么样。”江户川柯南狡黠地笑笑，他打开手机的计时器，对着眼前一脸无奈的灰原哀举起屏幕，“我们来测试一下天才科学家的大脑做一个决定需要多久吧。”
“灰原，我们交往吧。”
他按下开始键。
灰原哀吃惊地看着江户川柯南，红着脸下意识地扭过头去。
手机屏幕的亮光随着数字的跳动快速地闪烁。
“嗯。”
“2.3秒。”江户川柯南故作惊讶地看看结果，“没想到做这个决定完全没法为难到你啊。”
“你少来了。”灰原哀很快恢复了她平日里面对江户川柯南的神色，而后凑到江户川柯南耳边，“说真的，是不是APTX4869有什么后遗症啊？”
“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是不是导致你的第二性/征退化了？”灰原哀笑的灿烂而无辜。
“……你在说什么啊！昨天那是因为——”江户川柯南大声地表达自己的震惊与不快，而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将眼神飘向别处，“那是因为我还没有跟你告白啊。笨蛋。”
灰原哀被眼前这个真的像十七岁少年的江户川柯南逗笑，然后推着他往教学楼的方向走。“好吧好吧，其他的事到时候再说，好吗？该去上课了。”
江户川柯南由着灰原将自己摇摇晃晃地往前推，在自行车前停下又折返回来，快速地在灰原哀唇上落下一个吻。
“怎么，怕我说话不算数？”
“不是。只是想提醒你一下，这不是什么其他的事。这也是你的命运，灰原。不要逃避自己的命运。”
-
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不会收束，但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可以。十七岁的工藤新一没法仔细的把握那些人性里的晦暗，但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大概有了了解。这是灰原哀和江户川柯南共同见证的一切。灰原哀知道江户川柯南在说这些。
十七岁的工藤新一难以解开喜欢这种情感的谜题，但是十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已经可以问心无愧地说爱。灰原哀不知道江户川柯南想说的这个关于她的核心命题。
在工藤新一生命编年史之外的十年，江户川柯南找到这个命题。而在江户川柯南接下来的生命简史里，他想向灰原哀展示这个命题。
所幸岁月尚有盈余。
END.
*尝试解释了一下我流柯哀的命中注定
两个成年人在荷尔蒙爆棚的十几岁身体的拉扯
比赛结束，他小跑着来检修他的车...以及他们的感情。
或许预料到了什么，机械师先生似乎不太情愿。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检修将会发现,他们的感情要被重新定义了。
他怀抱的那束花，像个听诊器。
他把它覆到他胸口，去听那颗心的回应。
恭喜我在赛车pa创作比赛中超过0%的用户，成为最后一个铲出来的！（在焦头烂额的忙碌中发现下半年最香新AU并立马想铲的时刻心情真复杂，痛苦与快乐同时加倍！！！）
and穿着这样的衣服还在玩纯爱。。。真有我的。。。
比赛结束，他小跑着来检修他的车...以及他们的感情。
或许预料到了什么，机械师先生似乎不太情愿。
敏锐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检修将会发现,他们的感情要被重新定义了。
他怀抱的那束花，像个听诊器。
他把它覆到他胸口，去听那颗心的回应。
恭喜我在赛车pa创作比赛中超过0%的用户，成为最后一个铲出来的！（在焦头烂额的忙碌中发现下半年最香新AU并立马想铲的时刻心情真复杂，痛苦与快乐同时加倍！！！）
and穿着这样的衣服还在玩纯爱。。。真有我的。。。
【知妙】机械师与他的赛车手二三事
速摸！赛车手艾尔海森x机械师卡维！
没逻辑没剧情谈恋爱小甜饼！！！
1
每位赛车手都有自己的幸运仪式。
在又一次夺冠后，明星赛车手艾尔海森也被记者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们知道很多赛车手都有自己特殊的赛前仪式，比如从固定侧上车、头盔摆放的位置、随身物品的颜色等，认为这样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不知道蝉联多项赛事冠军的艾尔海森先生，有没有这样的习惯愿意向大家分享呢？”
英俊淡漠的赛车手摇了摇头。
“所谓幸运仪式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扎实的个人能力、科学的训练、良好的策略、优秀的...
速摸！赛车手艾尔海森x机械师卡维！
没逻辑没剧情谈恋爱小甜饼！！！
1
每位赛车手都有自己的幸运仪式。
在又一次夺冠后，明星赛车手艾尔海森也被记者问了同样的问题。
“我们知道很多赛车手都有自己特殊的赛前仪式，比如从固定侧上车、头盔摆放的位置、随身物品的颜色等，认为这样能给他们带来好运。”
“不知道蝉联多项赛事冠军的艾尔海森先生，有没有这样的习惯愿意向大家分享呢？”
英俊淡漠的赛车手摇了摇头。
“所谓幸运仪式只能起到心理安慰的作用，于我而言并没有什么用处。”
“扎实的个人能力、科学的训练、良好的策略、优秀的团队、以及一些运气，才是获胜的关键。”
艾尔海森平静的口吻顿了顿。
“没有这些，哪怕是草神最忠实的信徒，天天祷告，也不可能无来由地天降好运，更何况什么幸运仪式了。”
他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胸前的绿宝石。
此时的卡维正和车队朋友们聚餐。
气氛热烈，卡维里面单穿了件背心，刚想脱了外套，突然意识到些什么，脸刷得红了，一把将拉链拉到最顶上。
别人问：“你不热吗？”
“呵呵呵呵呵呵呵还行吧。”卡维尬笑。
热啊！热得要命！
但总不能让人看到他那一身露在外面的斑驳吻/痕与牙/印吧，那他还要不要脸了！
不就是赛前太忙，忘了亲那家伙随身的宝石吗，就被阴阳怪气了一通，最后还找了个无人的地方，狠狠十倍地亲回来才算数。
卡维不理解，艾尔海森平时并不是渴求情绪价值的人，只是某些时候，他到底哪来这些莫名其妙的执念。
*
卡维浏览着新鲜出炉的采访报道。配图是冠军那天之骄子般的帅气容貌，配上反差萌的🌟冷淡性格，在网上不知道圈了多少粉丝。
“什么啊，口是心非的家伙，说得倒一套一套的真好听。还‘我不需要幸运仪式’呢，切。”
他瞟了眼旁边的艾尔海森，不屑地撇了撇嘴。
2
一个闲适的清晨。
卡维金发散乱地铺在枕/巾上，半张脸窝在艾尔海森怀里，无意识地蹭着。“渴……有没有水……”
艾尔海森手指缓缓梳着那绸缎般的发丝，端过床头的咖啡，喂了他一口。
卧室很温馨，地上丢着些衣物，让人联想到一个不安分的夜晚。
这是他们的家。
与小而美的卧室不同，客厅倒是富丽堂皇，其中有一个卡维亲手设计的巨大展柜，大大小小的奖杯与奖牌摆满了一柜子。
是这么多年卡维陪伴艾尔海森南征北战的荣冕。
18岁时的艾尔海森已在多项国际顶级赛事里崭露头角。也是那一年，他第一次认识卡维，这个比他略大两岁，学徒期已被称为是天才的机械师。
当时的卡维还很青涩，略长的金发在后脑勺松松绾着，穿着件露背紧身上衣，外套系在腰间，蹬着马丁靴，太阳晒得背上一片湿。汗水把额发搅成一绺绺，顺着下颌滴下来。
他握着扳手揩去汗滴，在脸上擦出一道黑印。
在烈日暴晒下，他整个人缩在汽车的阴影里，精巧的脸与笨重的机械，组合起来却异样和谐。
那么纤细的胳膊，那么消瘦的身型，怎么拎得动那么沉重的工具箱？
这是艾尔海森见到他第一眼的想法。
卡维抬头看见他，快活地打了个响指。“嘿朋友，可以给我扔瓶水吗！谢谢！”
他笑得英俊又明媚。
艾尔海森给他扔了瓶冰水，看着卡维拧开瓶盖，咕咚咕咚喝了几大口。几滴晶莹的水顺着嘴角，流过喉结。
“我认识你！艾尔海森！”卡维笑着跟他打招呼，“你就是那个天才少年，我们车队的大明星！”
他脸上的那道印子显得突兀，在反应过来前，艾尔海森已经伸出手，擦掉那个印痕。
指腹划过他的脸，手上有一点滑/腻的残余。
卡维愣在原地，感觉阳光轰得一下炽烈起来，一点点红晕爬上他的脸。
艾尔海森嘴角不易察觉地勾了勾，夺过卡维手里的水，拧开喝了两口，“谢谢。”
然后抛回他手里，转身离开了。
卡维在原地愣了半天，气得朝着那背影大吼：“喂！——”
后来卡维很莫名地成为了艾尔海森的机械师。
再之后他们很莫名地在一起。
艾尔海森的夺冠路上永远有卡维的名字。
机械师的工作极其辛苦，在外人眼里他们全世界到处出差，令人艳羡，其实他们的的压力比起赛车手有过之而无不及。
卡维工作起来不要命，仿佛是燃烧生命来换取荣光一瞬。看着艾尔海森站上领奖台，他比自己夺冠都开心。
比起卡维对胜利的极致追求，艾尔海森看起来却要平静许多，他的脸上没有执着。
他们因为这吵过很多次架。直到卡维有次连着几天没睡后晕倒，艾尔海森罕见地失态，他们大吵一架，几乎分手，卡维差点儿负气退出车队，跳槽去公司做技术服务。
但最后还是被艾尔海森劝了回来。
他没有说和好也没有求饶，只把人从酒吧里拎出来，问道：
“那就是你想要的生活吗，卡维？”
“如果是，我尊重你的选择，只要你不后悔。”
后来卡维终究唧唧歪歪地跟艾尔海森重归于好。艾尔海森不再置喙他对冠军的强烈执着。
没人知道在无人的角落，每次夺冠后，艾尔海森都会抚摸着胸前的宝石，低低亲吻奖杯。这是属于两个人的桂冠。
思绪回到现在。
卡维像个挂件一样，迷迷糊糊在艾尔海森身上/腻/歪着，让咖啡因逐渐将自己唤醒。
艾尔海森一手搂着他，一手翻着本汽车杂志，却半天没有翻页。
赛车手的人生有最极致的辉煌，而也有最极致的风险隐患。
他们每一次走上赛场，都是拿自己的青春做赌注。
再加上对极致身体素质的要求，年轻血液的输送与迭代，每个人的身心都承担着极大压力。
这是每一位竞技体育运动员的宿命。
卡维这样的首席机械师则不同，他有名气，不用担心生命危险，可以效力不同的车队，他的职业生命还很长很长。
人生的际遇那么有趣，艾尔海森看似没有太大野心，而卡维做着最细致的工作，反而是更争强好胜的那个人。
“卡维。”
“如果有一天，我再也拿不到冠军了，你还会爱我吗？”
艾尔海森低低地问。
再自我主义的人，爱情也会在他的心底种下一颗怯懦的种子。
他们这种程度的人生已称得上功成名就，之后转行也很轻易。但当有一天冠军不再万众瞩目，那冠军还剩什么呢？
哪怕享受过再灿烂的时光，每个人都必须接受人生终有谢幕的一刻。而这只招摇的小鸟，能接受生活的起落吗？
卡维迷迷糊糊在他怀里挪了个舒服的位置，迟钝的大脑渐渐开机。
对方早已抿唇，一脸正经地看些别的。
卡维揉着脑袋，缓慢恢复记忆，突然意识到梦里自己好像听见了什么碎碎念。
还是清醒的时候绝不可能出现的那种。
他翻到艾尔海森身上，扔了对方手里的杂志。
“喂，艾尔海森，我们认识这么久了，你以为我是那种你赢了就贪图奖金和给我长脸，你输了就破防的人吗？”
卡维气得想笑。他认真捧住艾尔海森的脸，凝视着那双深如湖水的绿色眼睛。
他从那双眼睛里看到了自己。
“虽然输也好，赢也好，你总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但那是你真正的想法吗？”
“你们七八岁就接受训练，吃了这么多苦才走到这一步。如果你没有极致的坚持，不是打心底里渴望胜利，又有什么能支持你走下来？每次你驶上跑道，击败所有人的时候，你眼里总有种不一样的东西，我能看见。”
“艾尔海森，我想赢，是因为赢了你会更开心。如果你输了，我会伤心，不是因为我男朋友拿不出手了，是因为我怕你伤心。”
有人追求金钱，有人追求世俗的名望，有人追求价值与信念，有人追求人与人间的关系。而殊途同归的是，他们依然是最好的爱人，也是互相成就的队友。
“无论赢也好，输也好，我都会在你身边啊，我知道你也一样。”
卡维咬牙切齿，眼里笑意却怎么都抹不掉。“所以不要再问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了！要是让别人听见，你人设可就崩了！”
艾尔海森长久地望着他，最终轻笑了下。
“那希望等我们的机械师老了的时候，不要变成那种每天把奖杯拿出来，一个个擦一遍再放回去，缅怀过去光辉的人。”
“喂，艾尔海森，这种讨厌鬼只会是你吧。”卡维不服，“我可是一直都人见人爱的。”
他翻身下床去煮一壶新的咖啡，艾尔海森看着他的背影，低低嗯了一声。
“确实。”
3
难得有闲，两人飞去遥远的撒哈拉沙漠度假。
卡维为此行专门改装了辆车，令它适合沙漠驾驶，还很有闲情逸致地把外观改得十分花哨，还喷了个大大的“H💗K”。
在不耽误工作的情况下，卡维总是不吝惜时间把身边的一切变得更美观。
进了沙漠，看到一群群的骆驼，很多背着包懵懂的游客，大都是学生。
他们的车过于吸睛，很多人在后面拍照，发到网上问这是哪位明星。
又驶了一段路，人烟渐渐少了，艾尔海森突然一踩油门，开始加速。
“啊啊啊啊！艾尔海森你！”
卡维一把抓着扶手惊叫。
饶是他坐过很多次艾尔海森的车，在高速飙车时还是难耐心中恐惧，需要点时间适应。
不知不觉间他已靠了过去，死死攥住那人的衣角。
“我们只是出来度假唉，搞这么刺激干什么！”
驾驶员嘴角微微上扬，车飙上一座沙丘，卡维直接脚底悬空，连人带车飘起来又砸到地上。要不是绑着安全带，他估计能直接飞出去。
“艾尔海森！！”
沙漠的路十分颠簸，来来回回这么几次，卡维直接反胃想吐。
他愤怒地瞪向驾驶员，对方好整以暇，侧了侧脸，示意什么。
卡维愤怒。
但方向盘不在他手上，且没有一丝减速的意思。
卡维不得已，靠过去，在艾尔海森脸侧快速亲了一下。
“真心的恳求一次怎么够？”艾尔海森道。
卡维：“……”
“我看你倒是挺享受。”艾尔海森瞟了他一眼，“我可不介意再开快一点。”
卡维无奈，在他脸上又重重啵了两下。“这下够不够了？！”
“亲得很敷衍，不算。”
“！！”卡维怒了：“你信不信我立刻吐你车里啊！”
“吐在你刚换的地毯上吗？你若有这种恶趣味，大可一试，反正也不会是我收拾。”
“卑鄙！！”
卡维气得不行，最后还是没办法，被逼在艾尔海森脸上亲了半天，对方终于放缓了速度。
夕阳余晖下的沙漠，天空被染成赤橙色，如同火焰一般，无论亲眼见到多少次，都觉得这是造物的奇迹。
狂风扑面而来，吹散了卡维发上系的红色丝巾，他伸手去捞，那红发巾高高飘上天空，像一只红羽毛的鸟儿，飞向了远方的云彩。
卡维戴着墨镜，双手扶着后脑，怀念地说：
“我小时候总以为，只要我朝着云一直跑，就一定能追上它。”
“但我从来没有追上过。”
“我想去很多很多地方，就这么开着敞篷车，感受风，感受这个世界。”
而现在自己真的实现了愿望，与身边的人一起。
艾尔海森转头望向他：
“那你愿意，和我一起飞跃沙漠吗？”
“好啊！！”
伴着滚滚黄沙，跑车飞过一座又一座沙丘，驶向远方。
也许只要这样长长久久地追逐下去，或许有一天，人真的可以攀上云彩。
Fin.
本人对赛车毫无了解，如有错误请指正www
【须弥f4扑克】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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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于画完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已经找厂子打样了><
本来要加进去的特殊牌面不一定赶得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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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妙」北光 · 上
共三趴，已完结。
破镜重圆，些微胃疼。没什么宏大命题，就是两只鸟离巢筑巢又归巢。
燕子掠过清澈无比的晴空，嘴里似乎衔着筑巢的材料。
——横山秀夫《北光》
本篇Summary：“我在趁人之危，学长。”艾尔海森抬起头，坦荡地宣告，“我对你余情未了。”
包含对教令院时期的捏造，和建立在捏造基础上的重逢心态推演。OOC预警。二位都有流泪场景，后续有失语症情节。
卡维没完全破产，仍然保有一处工作室。
有一些对明显骨节（手腕脚踝锁骨肩胛骨之类）的奇怪xp。
含有对《北光》一书的致敬，文末有具体标注。
————————
“索若亚，你该找个人帮忙。”兰...
共三趴，已完结。
破镜重圆，些微胃疼。没什么宏大命题，就是两只鸟离巢筑巢又归巢。
燕子掠过清澈无比的晴空，嘴里似乎衔着筑巢的材料。
——横山秀夫《北光》
本篇Summary：“我在趁人之危，学长。”艾尔海森抬起头，坦荡地宣告，“我对你余情未了。”
包含对教令院时期的捏造，和建立在捏造基础上的重逢心态推演。OOC预警。二位都有流泪场景，后续有失语症情节。
卡维没完全破产，仍然保有一处工作室。
有一些对明显骨节（手腕脚踝锁骨肩胛骨之类）的奇怪xp。
含有对《北光》一书的致敬，文末有具体标注。
————————
“索若亚，你该找个人帮忙。”兰巴德敲了敲桌板，劝告年轻的女士，“他醉得太厉害，你没办法把他扶回去。如果你相信我，可以让他在酒馆睡一晚，你明天再来接他。”
“多谢你的好意，兰巴德先生。”索若亚再次把醉倒之人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我可以的。而且明早还要见客户，我必须把他带回工作室。”
伴随着她的又一次失败，兰巴德叹了口气，提议道：“酒馆还有两小时打烊，或许你愿意等一等。”
“不，那就太麻烦您了。”
她俯下身，摇了摇醉鬼的肩膀，说：“学长，醒醒，该回去了。”
被她称作学长的人迷茫地抬起头，露出一双满是水汽的红眼睛。
“明天阿尔曼先生要来看图纸。我们得回去。”
“对……回去。”
他用手撑着桌沿，很费力地起身。索若亚顺势扶他站起来，在兰巴德担忧的目光中摇摇晃晃地走出酒馆的大门。
好沉。
回去的路是下坡。索若亚个子小，一个身量高挑的成年男性足够撼动她的重心。肩上的手臂滑落，她慌张地抓紧，仓促间无法顾及平衡，自己几乎也被带倒。
幸而有人救他们于水火。
索若亚看到一只手抓住了跌坠的学长，手的主人同样托住了她的背，让她在惊魂初定时能够保持平衡。
“谢谢。”她喘着粗气说。
来人见她回过神，立刻收回了在她背后的手。平静的声音响起：“无意冒犯。”
是很干净的声音，礼貌又疏离，像她从前游学时在异国看到的白霜。
索若亚抬起头，于路灯下辨认出来人的面孔，条件反射地叫了声“大书记官”。
“嗯。”
索若亚庆幸自己今晚只点了一杯啤酒，尚可清醒地思考措辞。她醉成一团软泥的上司兼学长正像只壁虎一样挂在大书记官身上，以她平素去递文件的经验，书记官绝对不想沾染这种麻烦。
而她的学长不合时宜地抢先开口：“你闻起来好像一个人。”
金色的脑袋又往书记官怀里蹭去，随即打了个响亮的酒嗝。
“对…对——对不起！”索若亚有点慌。
毫无自觉的醉鬼吸了吸鼻子，两行眼泪啪嗒啪嗒地掉下来。
索若亚当场石化——她从没见学长哭过，就连建到七成的卡萨扎莱宫被摧毁的那天也没有。
书记官也是一怔，像是被这眼泪烫到般松开了手，又在怀中人滑落之前条件反射地捞住，表情茫然地在他背心拍了拍，用虚幻得仿佛来自另一个时空的声音安慰着：“不哭了，不哭了。”
是她听错了吗？那声音好像有些颤抖。
直到醉鬼停止抽噎，脱力地睡过去，书记官才再度记起索若亚的存在。
“工作室在哪儿？”他言简意赅，“我送你们回去。”
索若亚在前面带路。艾尔海森抱着熟睡的卡维，踏过洒满月光的小径。
在卡维没有看到的角落，他今晚也喝了酒，可他此刻无比清醒。颈侧拂过温热的呼吸，卡维裹着他的披风，毫不设防地睡去，身材似乎比记忆中更削薄，轻得像片鸟羽。
大建筑师在梦中流着眼泪。是最近太累了吗？是遇到了让他难过的事吗？是因为想到了自己吗？
久违的苦涩漫过艾尔海森的舌根，心底细密的疼痛随之复苏。
他居然觉得怀念。
水痕落在卡维手上。
艾尔海森抬起头，发觉是下雨了。
他用元素力凝出一把伞，悬在索若亚头顶。
“您不用——我没关系的，给您和学长遮雨吧。”索若亚回过身劝道。
“别让你的学长负疚。”书记官说，“快些走吧。”
卡维的工作室建在湖边，动工时他手头颇为宽裕，足够实现几乎全部的构想。
这栋建筑有两层楼高，内里还算宽敞。索若亚引着艾尔海森去到二楼，在走廊最东边的门外停下，说：“这是学长的房间，钥匙在他的腰包里。我去煮些姜汤来，您等一等再走吧。”
“不急，”艾尔海森的目光掠过索若亚满是水渍泥点的裤腿，“你先照顾自己。”
艾尔海森摸出钥匙打开了门，抱着不省人事的卡维进去，找了张椅子把他放下。湿透的披风被他剥下来丢在一旁。
在书记官回身掩门之前，索若亚不无惊诧地发现，刚才的倾盆大雨里，她的学长竟然没有被雨水淋透，甚至上衣和头发多半是干的。
她不敢深究，匆匆地转身回自己的房间去，洗过澡，换上干燥的衣服，到厨房煮好了姜汤，然后带上退烧药回来敲门。
没换衣服的书记官问她：“药箱在哪儿？”
“我去拿——可是退烧药只有这一种。”
书记官微微眯起眼睛，索若亚无端生出些紧张，随后听到他问：“你不知道他受伤了？”
“受伤？”她对上书记官的视线，只觉得背后生凉，“我先去把药箱拿来。”
门没有关，索若亚提着药箱回来，看到自家学长已经盖着被子，侧卧着睡熟。屋中飘着他柑橘调洗发水的香气，但他的头发蓬松地垂在脸畔，看来是被吹过了。
书记官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只精巧的玻璃瓶子，开盖闻了闻。索若亚轻咳一声，他回过神，恢复平日公事公办的面孔，问：“最近有需要实地考察的工作吗？”
“有。按照计划，三天后要去降诸魔山。“
“推掉。”书记官接过药箱，不由置喙地命令道。
“可那是教令院的项目，要推迟已经来不及办手续了。”索若亚争取着，“学长……我们很需要这笔收入。”
“来得及。”
他掀开被子的一角，再扯扯卡维的裤腿，露出那人黑紫肿胀的脚踝。
“还是说，你觉得他应该这样参加实地考察？”
简直看着都疼。索若亚倒抽一口冷气。
“他手套下面贴着膏药，腰疼得不能平躺。”书记官冷声陈述，“如果工作室的资金紧张到需要主理人如此拼命，我更建议你们去申请破产保护。”
“我知道了。”索若亚说，“我现在去写推迟申请。”
“你去休息。”书记官闭上眼睛叹了口气，“后天下午来我办公室拿文件。”
大醉酩酊的第二天，卡维睁开眼，翻个身，就知道艾尔海森来过了。
窗帘是拉好的，床头放着一瓶水。没有用他那些玻璃或瓷质的收藏，而是拧紧的塑料瓶，就算睡觉时碰翻也没关系。喉糖的盒子打开了，退烧药放在一旁，缺了两粒，想来是他昨晚吃掉的。
手腕传来熟悉的温度，是夜间新换的膏药。脚上穿着厚袜子，醒来时不再觉得冷。带伤的足踝被靠枕垫高，仍然很疼，但可以忍耐。
索若亚可能会拉窗帘，但绝不会帮他换睡衣。
兰巴德更不可能。
只有一个人，有张冷若冰霜的嘴，不说话的时候却体贴得让人心碎。昨夜熟悉的气味并非错觉，世上没有第二个人会这样待他了，卡维八年前就知道。
他坐起身，酒精带来的睡眠让他快要锈住的身体稍稍好转，他小心地搬动受伤的右脚。出乎意料的，往常僵痛得不敢动的脚踝今日竟也消停了很多。卡维心里倏然掠过一种可能，忙打开床头柜的抽屉——
——那只玻璃瓶还在，里面浅绿色的液体却已见底。
果然，再怎样节俭地使用，都有耗尽的一天。他想，要是前些日子忍住没有用过就好了，只要能留住它，自己甘愿让身体疼上十倍百倍。
可是太迟了。卡维再度感到心碎。
他抬手试了试额头的温度，再吃下一片退烧药聊作预防。趿上拖鞋，扶着墙，先用左腿支撑身体，再一点点把重量分担到右腿，如是反复数次，咬紧牙关用力跺脚，等麻木将疼痛包裹，以接近正常的步态走入盥洗室，扶着洗手台喘息，再洗掉满头的冷汗。
走出房间，他又是那个风光的大建筑师。
索若亚听到声响，三步并作两步来扶他，紫色的眼睛里全是歉意。
两个月之前，他们出去做工程指导。对方之前的施工方案有问题，雨天积水会导致危险。已经铺好的石板路太滑，索若亚险些跌进沼泽一般的淤泥池，卡维在救她时扭伤右脚。
那时他已有神之眼，休息三五日就告诉她伤已经好了。索若亚知道神之眼能够增强持有者的体质，又见他行动如常，从来没有多想。
“和你没有关系。”卡维在她的搀扶下挪到一楼，坐在接待室的椅子上，“是死域的持续影响。过段时间就没事了。”
“降诸魔山的考察还是推迟吧。”索若亚试探着提议，“最近有不少家装改造的单子，我想试一试，学长来指导我吧。”
即将到来的考察，怎么可能是索若亚想推迟便能推迟的。卡维知道背后有谁的授意，他也确实做不到在助手的担忧里一意孤行，只能承对方的人情。
“只能这样了。推迟申请准备了吗？”
“已经写好了，”不擅长撒谎的索若亚眼神往左下方瞟，“见完阿尔曼先生，我就去教令院提交。走加急通道，应该来得及。”
卡维点点头，说：“麻烦你了。”
与阿尔曼先生的见面可称顺利。索若亚临走前扶卡维回了房间，还端来一份特意找璃月店铺点的黄豆猪蹄汤。
她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学业出众，妙论派的导师对她评价也高。只是她个子小，又是天生难以增肌的体质，无论她怎么努力争取，那些要频繁去工地的项目组都不肯要她。
卡维去院里做讲座时偶然见到她据理力争的模样，讲座结束后向导师打听。导师给他看了索若亚的工图，结构严谨，风格清新自然，有一以贯之的美学追求。卡维当时刚建起工作室不久，生了揽才之心，于是在虚空中发消息邀请她来面试。
共事两三年，索若亚是很优秀的助手。她聪明、好学，比卡维更擅长拒绝客户不合理的要求，做事条理清晰，鲜少有犯糊涂的时候。
因此这黄豆猪蹄汤显得有些幼稚了。
“看来下次有了大订单，我们该去吃鸡爪和鸭脖？”卡维从容地开着玩笑，“今天可能还要下雨，出门记得带伞。”
很久没被当做伤员对待，卡维也就丝毫没有做伤员的自觉。早上的方案通过了，他去工作间连上虚空，准备调整接下来的安排。
有新消息，是昨天的客户发来的。卡维打开，里面是张合影。
客户是对四十多岁的夫妻，两人都是学者出身，文质彬彬的，需求清晰，也好沟通。这一单卡维做得很顺心，结果出来，双方都颇为满意。
昨晚客户请他和索若亚吃饭，期间提出合影，他没什么理由拒绝。
赴宴之前他们在另一位客户家里做测绘，奔忙了一整天。从咖啡馆出来，卡维已经有些站不稳。他不想被索若亚发现伤情，因而在经过酒馆时说想去喝一杯，让索若亚先回去。
没想到索若亚说：“学长，我是成年人，我也可以喝酒。”
喝醉是个意外。卡维清楚自己的酒量，三杯原不至于让他醉得彻底。
或许是因为刚才的委托人有一头灰发，他们坐在窗边，黄昏时分，光从蓝绿色的花窗照进来。卡维想到，他认识一个人，也是灰发，有泛着浅绿色的发梢。
他忍不住想到自己曾伤害过的人。
交往之初，卡维没有料想到后来的事情。
那年他十七岁，刚开始在课业之外接委托。
他太年轻，又太不会拒绝人，遇上胡搅蛮缠的客户还知道找三十人团，但若对方跟他倒些真真假假的苦水，他便招架不住。委托费一降再降，他又有耐心、有才华，很快成为扰乱市价的存在。
那是他第一次被风纪官带走调查。虽然结果是无罪释放，但他仍然真实地感受到了痛苦。
艾尔海森在智慧宫门外等他，说：“我告诫过你，太泛滥的善意害人害己。”
他难得地没有抱着书，两手各拿着一只巨大的棉花糖。
那时天色已晚，卖棉花糖的小贩早就收摊回家。卡维便知道艾尔海森是特意在等他，等了很久。
所以他没有追究艾尔海森言辞的冷漠，只是接过他递来的棉花糖，轻轻地说了声“谢谢”。
“这么想挣钱吗？”
卡维点头。
“那么学长，我想趁人之危。”艾尔海森说，“申请四级津贴的课题，至少要两个人。”
为了学生阶段所能拿到的最高额度的津贴，他们在智慧宫泡了大半个暑假。没有答案的书架比有答案的虚空更适合学者，而他们都有做学者的自觉。
课题通过审批那天，艾尔海森带着好消息来找他。卡维刚刚连着通宵两天，但仍然拉着他找地方庆祝。
他们坐在凉亭里商量去哪儿，风太轻柔，卡维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睁眼时天已经黑了。他狼狈地发现自己正枕着学弟的腿，身上还盖着他的外套。
卡维匆忙地起身，用力太猛，头撞在凉亭的柱子上。
艾尔海森抬手抚着他磕疼了的脑袋，看着他局促的模样，忽然忍不住笑了。
少年人承诺道：“学长，你总是不会爱惜自己。但是没关系，我会比其他所有人都更爱你。”
他向来表现得我行我素，以至于卡维低估了那句告白的分量。
十八岁那年，他们的关系和课题组一样分崩离析。
争吵、亲吻、攻讦、拥抱……平衡脆弱得可怜。
很多次，卡维从艾尔海森家离开，走回自己原本的住处，将满室灰尘打扫干净，然后坐在地上，开始想念那双绿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人总能找到他，带着道歉的甜点接他回去。
他们有太多不同，像两只逆向旋转的螺旋桨，磨合得太疼，齿叶却咬合着不肯松开。有时候卡维觉得自己像是间四面漏风的房子，被艾尔海森用一句句锋利的言语刺伤，又被他用一块块名为爱的木板加固。
他的学弟是如此执着地修补他，可是凿入的每一根钉子都在疼。
甚至艾尔海森的存在，对他来说也是疼痛的。少年人纯粹的喜欢像是一团火，明亮灼热，光焰那么漂亮。他怎么可以拥有，他不配拥有。
他该在漆黑阴冷的地牢里过完这一生，他该是某种夜行的动物。
火光会让他目盲。
而他不该为自己对温暖的那点贪婪，困住一团火。
早晚有一天，这份爱会把他们两个都毁掉。
不能，绝不能毁掉艾尔海森。
卡维几乎下定分手的决心。他留字条约艾尔海森去无郁稠林，却在赴约的途中，为了救偶遇的路人，受伤昏倒在死域边。
对于没有神之眼的人来说，死域是致命的。幸而巡林官发现得早，他侥幸活下来。
死域侵袭的后遗症是身上所有病痛都会成倍加剧，画纸划伤手，要大半天才能止血。就算吃药调理，也需要很长时间恢复。
卡维扯出一个勉强可称灿烂的笑容，说：“你看，我很幸运了，是死域的最边缘，而且只有一个多小时。有几个月就能好。”
十六岁的艾尔海森红着眼睛问他：“你不知道疼吗？”
这次意外的受伤，给他们危如累卵的关系带来难得的和平期。
卡维平素太拼命，又总在为童年的事情自我惩罚。他身上的很多劳损原本为年轻掩盖，却被死域发掘出来。手握不住笔，就换另一只手，循环交替，以双份的疼痛为代价换来所有课业按时完成。
艾尔海森不能帮他画图，但他的每一篇论文都是自己口述，由艾尔海森誊录为文字。学弟的手写体十分漂亮，有时也会习惯性地润色章句。天才的头脑在论文里总是珠联璧合，课题的第二篇论文在这期间发表，他的虚空被各种赞美填满。
好友提纳里研究出一种强效的镇痛精油，只是制备起来非常复杂。卡维与提纳里同级，知道那正是生论派做毕业论文最忙碌的时候，因此讨要了配方，说自己试一试，不能总麻烦他。
真的很难，卡维的前三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反倒是艾尔海森把东西做出来。他一个知论派，没上过任何实验课程，其间辛苦可想而知。
两个人彼此心疼着，各自收起了刺，日子仿佛可以继续。
然而卡维休养太久，课题组的问题全面爆发。离开他的协助，其他成员渐渐连完成分配的任务都勉强，更遑论推进研究。艾尔海森快刀斩乱麻地劝退半数成员，毫不留情的作风让矛盾一触即发。
卡维回归课题组的那天，刚走到门外，就听到了里面对艾尔海森的咒骂。
他们无可避免地再度争吵，绕了一圈，还是回到之前的循环。
在卡维快要撑不下去的时候，艾尔海森被导师安了个任务，带一群学弟学妹去阿如村周边做勘察实习。
离开他的监督，卡维开始帮每一位还在课题组的成员处理问题，夜以继日。
他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倒下去的，醒来时已经在健康之家。
艾尔海森在他的病床边写论文，左腕上系着一根领带，是今年卡维送他的十七岁生日礼物。卡维抬了抬手，那领带便牵动了艾尔海森。
他转头看了卡维一眼，摘下手腕上的领带，出门去叫医生。几番检查过后，艾尔海森扶着卡维，喂了他些温水，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哑着嗓子说：“学长，你昏迷了半个月。”
卡维头脑刚清醒，想要说别担心，话未出口，就看到大颗的泪水从艾尔海森眼中滚落下来。
那泪水是烫的，从手背一路烧到心口。卡维在恋人的眼泪中彻底破碎。他听见那不堪重负的小木屋轰然倒塌的声音。
他枉为学长，连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反倒是他年少的、担惊受怕了半个月的恋人先反应过来，抱着他哄道：“不哭了，不哭了。”
等他获准从健康之家出院，课题组已经只有两个人。
回去的路上，他们爆发了最后一次争吵。又或者那不是争吵，而是一次单方面的解剖。艾尔海森比之前任何时候都冷静，字字句句，精准无情。
卡维最终魂不守舍地站在艾尔海森家的客厅里。那儿有三张宽大的坐榻，在如今的须弥已是很少见的布置。
它们曾被铺满层叠的草稿，曾聆听合奏的乐曲；曾洒过欢宴的酒，也曾承过凄苦的泪。
终有别时。
卡维摸出自己的钥匙，把它放在玄关。
他忽然想起刚住进来的时候。他亲手配出这把钥匙，不无感慨地说：“钥匙大概是这世上最身不由己的东西了。”
艾尔海森从书本中抬起头，等他的阐述。
卡维说：“钥匙为锁而生，锁却可以有很多钥匙。损毁的钥匙会被抛弃，锁不会被牵连。但是坏掉的锁却能拉着所有钥匙陪葬，好不公平。”
“需要我提醒你吗，钥匙和锁都是工具。你的同理心是不是太泛滥了？”
“亏你是知论派的，连借喻都不懂吗？”
艾尔海森叹了口气：“照你这么说，会长高的身体对衣服不公平，刀对鞘不公平，试剂对容器不公平，你对我不公平。这都是什么歪理？”
“我对你？”
艾尔海森不解释了，说：“收好你的钥匙吧。”
眼下他要舍弃这把钥匙了。对钥匙而言，真不公平。
“艾尔海森，”他艰涩地开口，“对不起。”
第一次，学弟没有回应他。
卡维的东西不太多，很快就收好了。
他拖着箱子回到住所，把灰尘打扫干净，重新归置自己的物品时，看到艾尔海森不知何时塞进箱子的两瓶镇痛精油。
藏在衣服下面，他之前没有发现。
艾尔海森才十七岁。少年人的心意本可以轻盈、热烈、比春风更得意，比夏阳更灿烂。卡维想，他都做了些什么呀，竟然把艾尔海森搓磨成现在的模样。他的少年过早地学会了隐忍和沉默，都是他的过错。
死域的影响仍在，手腕忽然刺痛，一个瓶子跌在地上摔得粉碎。浅绿色的液体流淌一地，清新的帕蒂沙兰香气填满房屋。
卡维再也无法忍耐，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他跌坐在地上，一颗心坠入深渊，自觉不再有落泪的资格。
八年了。
艾尔海森做书记员的时候，卡维送文件会避开他的轮值时间。后来艾尔海森升职，卡维把需要找他审批文件的工作全数给了索若亚。
他清楚艾尔海森每次讲座的时间，知道他早上八点四十五从家中出发，九点抵达办公室；下午五点下班，就算需要采购也会在一小时内回家。
那些时段，卡维若在须弥城，会尽量不出门。
刻意躲开一个人其实是件麻烦事。可是还能怎么办呢？卡维想，他把艾尔海森伤得太深了。
他不敢设问那个冷静自持的少年是如何为他榨出汪洋般丰沛充盈的爱，他只知道自己因害怕溺水而逃离，让对方一个人面对所有荒芜。
就算艾尔海森原谅他，他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卡维回想起昨晚闻过的味道。
洗衣液的皂角气息，雪松薄荷味道的须后水，很淡很淡的香气，要凑近了才能闻到。从前他说喜欢，艾尔海森就一直没换。
卡维曾听生论派的学者讲过，人对气味的记忆，比视觉和听觉都长久。他昨晚方信。
他不记得自己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可如果是艾尔海森送他回来，卡维担心自己的举动足以再度刺伤他。
毕竟他们彼此太过熟悉——至少艾尔海森仍然记得，他喜欢把重要的东西放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
装有失效精油的玻璃瓶、找授课导师讨回的论文手稿、一起压在纸页中的叶脉、褪色的演出票根……还有那天睡着时握在手里的棉花糖竹签。
桩桩件件，全是旧情难忘的证据。
卡维宁可艾尔海森讽刺他，也不敢面对时隔多年的温柔。
不可以靠近，不可以再伤害他。
卡维掐断自己的思绪，给客户回了句“谢谢”，强迫自己铺开一张新画纸。
次日也有客户上门。
是索若亚之前提到的家装改造订单。客户是她读书时的同学，看过她的方案草图后，欣然同意让她负责这次的项目。卡维则答应在必要时提供指导，因此与索若亚一同接待他们，并像往常一样做了份客户侧写，列好他们提出的、和潜意识里透露的需求，供索若亚对比参考。
会谈结束，他们把客户送到门口。
之前连着下了两天雨，将残余的热浪一扫而空。须弥的四季，气候变化不太显著，但总还是有区别。秋意渐浓，昼夜温差会变得更大，卡维很喜欢清晨和夜晚时分凉爽的风。
“学长，还好吗？”索若亚小心地问他。
她的负疚情绪很明显。
卡维知道自己的伤处有多狰狞，也就可以想象学妹发现他瞒伤两个月会有多震惊。他不希望索若亚为此抱愧，但是显然，对方不可能不在意。
昨天她买回了大量止痛化瘀的药包，叮嘱他一定记得用。若非卡维强烈反对，索若亚甚至准备从健康之家租借一副轮椅。她同样承包了工作室的所有杂务，从昨天早晨到现在，她一见到卡维，就恨不得对方立刻回房间休息，大有自己要当牛做马暂时支撑起工作室的觉悟。
“我没事。”卡维说，“阳光不错，我去后院看看之前种的花怎么样了。你先回去忙。”
索若亚忧心忡忡地离开，至少回了三次头。
先前播种的凤仙花已经成活，枝头生出几个花苞来。这种花漂亮却不娇气，只怕积水过多。卡维扶着栏杆蹲下，检查花园的排水。
石板路的另一头传来脚步声。
艾尔海森第一次在阳光下打量这处工作室。
须弥雨林的建筑大多采用木质结构，而石质建筑集中在须弥城和奥摩斯港，教令院是其中典型。
卡维将两种结构融合起来。工作室的外框以灰白色石材支撑，内层却是浅色的木质屋舍。南面的穹顶被暗金色框架划分为流线型的三层，分别以青金、蔚蓝和水色的玻璃装饰。
而当他经由石板路绕到后园，那穹顶的颜色逐渐转淡，于北面变为无色的磨砂玻璃。没有阁楼的一面临窗放着画架，像是工作间，另一半却是大片厚重的窗帘，由阁楼一直垂到二层的地板，无从窥见屋内的光景。
艾尔海森放平视线，随即看到蹲在花园中的卡维。
他走上前，制造出一点声响，然后伸出了手。
卡维仰头看着他，半晌才问：“你是不是长高了？”
“原来大建筑师用这种方式寒暄。”
“来这里做什么？”
“不疼吗？”
“什么？”卡维微怔，随即撑着栏杆起身，还他一个近乎于玩世不恭的笑容，“八年了，艾尔海森。我们早就过了会撕心裂肺的年纪，别把我当做苦情戏的主角。”
答非所问，又或恰如其分。艾尔海森想。
他用最平静的语调回应先前的问题：“我来送文件，顺便有个私人委托。我们能进去谈吗？”
“哦，好。请进。”建筑师也找回工作状态。
艾尔海森绕到卡维背后，左手扶住他的腰，右手托着他手肘，几乎是把人端进室内。
“会客室在这边。”卡维指路。
艾尔海森却把他打横抱起，端上二楼，在他房间门口停下。门没锁，一拧就开。卡维被轻拿轻放地搁在床上，这才发觉学弟早已从修长匀称的少年长成雕塑般健美的青年。
他有些错愕地看着书记官从挂在手指上的袋子里抽出一份文件。
“降诸魔山考察的推迟批复。”艾尔海森说，“给你的助手发个消息吧，她不用去办公室找我了。”
“谢谢。”卡维照做。
艾尔海森把文件放在旁边，随即拿出袋子里的另一样东西，交到卡维手上。
一只褐色的玻璃瓶，盖子连着滴管。
他蹲下身子，解开卡维短靴上的系带，将靴口撑到最开，用比两天前小心得多的方式释出对方受伤的脚，又问了一次：“不疼吗？”
卡维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先前错想了他的问题。蹲姿对脚踝的负担很大，他现在疼得发颤，根本掩饰不了。
他选择嘴硬：“不影响我画图纸。”
艾尔海森轻笑，褪下他的袜子，要过那瓶精油，略滴了些在手里，掌心捂住他脚踝。
“呃——”
“既然不影响，我们来聊聊委托。”
“……好。”
“我有处在宝商街的住所。”艾尔海森说，“我想请你，帮我把它打造成一个家。”
“我确认一次，这是全部的诉求？”
“是。”
“你知道，它听起来像‘五彩斑斓的黑’和‘五光十色的白’。”
“对其他设计师，是的。”
“……我们需要商定一个上门测量的时间。”
“随时。”
“好，我会找索若亚确定日程。初稿图纸的工期在测量后半个月左右。”
“如果我想加急呢？”
“另外的价钱。”
“呵。你们只设计图纸，还是也包办监工？”
“都可以。”
“我记得按照须弥的律法，如果有必要性，雇主需要提供住所。”
“宝商街很近，不需要。”
“搬来和我同住吧，到委托完成为止。”
“……什么？”
大建筑师并未因这突兀的要求而惊慌，石榴色的眼睛里更多是迷茫。他再度把目光落在旧日的学弟身上，想要探寻一丝原因。
“你的助理和你很像，敏感，脆弱，总给自己添加不必要的负疚感。”艾尔海森客观又犀利，“你受伤和她有关吧。如果想让她好过一些，就答应我的提议。”
“你在试图要挟我吗？”
“我在趁人之危，学长。”他抬起头，坦荡地宣告，“我对你余情未了。”
- TBC -
————————
致敬项：
标题。
朝北的大窗户。
题头句的直接引用。
本质上都是主角梳理回忆的故事，主题也都是“家”。
委托的内容。原作是“请盖一栋您自己想住的房子”，这里是“帮我打造一个家”，字面上看其实完全不一样，但是确实是从这里得到的灵感。而工作室包含了“卡维自己想住的房子”的意义，更贴近书里的那座Y邸。
装酷骑着机车去把妹（提纳里）的佣兵赛诺酱
感觉赛诺执行完任务沙漠飙车回基地会带着沿途贫瘠土地上开出的玫瑰默默献给小提
还想看一些表面上是个酷钙私底下却是个爱讲冷笑话的电波男任务执行能力极强然而面对喜欢的人时纯情得一批还容易害羞的赛诺酱（要素太多了）
得空再画完 呃啊啊啊😫
装酷骑着机车去把妹（提纳里）的佣兵赛诺酱
感觉赛诺执行完任务沙漠飙车回基地会带着沿途贫瘠土地上开出的玫瑰默默献给小提
还想看一些表面上是个酷钙私底下却是个爱讲冷笑话的电波男任务执行能力极强然而面对喜欢的人时纯情得一批还容易害羞的赛诺酱（要素太多了）
得空再画完 呃啊啊啊😫
多谢
*瞎写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讲。譬如高二他每次经过我们班时窗边的悸动，同一节体育课偷偷在一边看他打羽毛球，他和女孩子笑着讲话时悄悄吃醋，某天下午阳光把他的侧脸映得毛茸茸，像只绵羊。
郑宇星和我全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早就知道。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我们二人间的共同点，大概是想要证明我们是同一类人吧。相似的手癖算，和他共享秘密也算，我和他都不是乖孩子也算。可事实就是，他不读黑塞加缪，我不听电子音乐。
我是不太主动的人，郑宇星不知道。我和那些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她们轻浮，也不会像她们那样随便说爱。可他哪里在乎呢，那些因为他晃神的瞬间，他哪里在乎呢。我到现在都...
*瞎写
其实我还有好多话没有跟他讲。譬如高二他每次经过我们班时窗边的悸动，同一节体育课偷偷在一边看他打羽毛球，他和女孩子笑着讲话时悄悄吃醋，某天下午阳光把他的侧脸映得毛茸茸，像只绵羊。
郑宇星和我全然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我早就知道。可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寻找我们二人间的共同点，大概是想要证明我们是同一类人吧。相似的手癖算，和他共享秘密也算，我和他都不是乖孩子也算。可事实就是，他不读黑塞加缪，我不听电子音乐。
我是不太主动的人，郑宇星不知道。我和那些女孩子是不一样的。我没有她们轻浮，也不会像她们那样随便说爱。可他哪里在乎呢，那些因为他晃神的瞬间，他哪里在乎呢。我到现在都觉得不可思议，那天鼓起勇气问他能不能假装情侣，我确实是有私心的。不过换做其他女孩子也没差吧。
他是个幼稚的男孩子，从不在意我的感官，总把他珍爱的东西捧给我看，我只好接受，不说好坏。我不拒绝，因为是郑宇星，所以从来不说不。
劝着别人要宽心容易，劝自己难。一切置办妥当之后我还是在纠结，关于那个吻和略带歉疚的眼光。
是有好感的吧?要是没有感觉为什么要亲我呢……
我还嘲笑他呢，其实我也一样。这些疑问句的背后都有答案。他是个很好的人。他又一次给我希望再踩碎，可我还是觉得他好。
我看了眼舷窗外的那片海，又想，把爱，喜欢，好感混为一谈的是傻瓜，把这三者分得太清的也是傻瓜。
妈妈说睡会儿吧，这几天闹得太凶了。说着就帮我拉好了遮光板。我说好，靠在她肩上闭了眼。
迷迷糊糊中我做了个梦，梦到郑宇星了。梦里他说其实我猜到了。他讲这句话的时候大概看了眼我，我低着头没敢看他。
还是那条傍晚经常和他散步的路。前面一段有施工，也是因为原本路灯昏暗，挂个明晃晃的灯刺得我皱眉。我心想不愧是你，你又猜得到。上次他这么讲还是今年一月份的冬天，放寒假前一晚学校各班放了电影，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红红的眼眶，吸了吸鼻子说我哭的可惨了。他递给我瓶饮料，说我猜到了。
于是我说，嗯。
他给了我袋有点贵的巧克力，我和他钻在一把伞里。其实我不想收到巧克力，自从上个学期我跟他讲“我一个下午干完了三条巧克力”之后他就一直送我巧克力。我没跟他讲我现在好讨厌巧克力，也没讲我想要可以留存很久的东西。那首歌我听了好几遍，可我不喜欢电音。
他喊我陈辰，亲了亲我的脸。天气差，我们不说话。
郑宇星，你要好好的，我们都好好的。
-solangelo-REDAMANCY
＊夏日终曲AU
＊oocooc/私设如山/7k+
盛夏实在太过洋洋洒洒。
这就是他们所要讲述的全部，一季荒唐的夏日，炎热到了极点，却又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冷却下来。在对方身上虚度一些光阴在篝火旁的夜晚唱几首歌。
Shall we dance? 夏天不会结束，但同样不会回来。
只是罗曼司的气息悠远绵长，总是没完没了。Nico di Angelo分辨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是何时起始的，是自那通...
＊夏日终曲AU
＊oocooc/私设如山/7k+
盛夏实在太过洋洋洒洒。
这就是他们所要讲述的全部，一季荒唐的夏日，炎热到了极点，却又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冷却下来。在对方身上虚度一些光阴在篝火旁的夜晚唱几首歌。
Shall we dance? 夏天不会结束，但同样不会回来。
只是罗曼司的气息悠远绵长，总是没完没了。Nico di Angelo分辨不清这个故事到底是何时起始的，是自那通电-话来到还是当自己无可救药地陷进他眼睛的蓝色？夏季和暑期使人变得愚蠢，到南面吹来的热风里与浪漫暧昧不清。
何必在意。就当是从叶隙间散落的阳光里开始的吧。
第一次见面是在浓烈的日光下，掺着一丝凉风，天气热得叫人发狂。Solace，我知道我不该抱怨，但那天你的行李-真的很重。前来借宿的少年人完完全全地浸泡在夏日的氛围里，短衣短裤配上一副墨镜，让偶发的清风将衣袖贴到臂膀上。
Will Solace甚至还未在西西里岛上安顿，却凭着独属于他的热烈与温柔融入了这里的夏季。di Angelo还未见过他这样的人，明明自己已然如此耀眼却偏又满怀是那样纯净的一番心思意图把他人衬得熠熠发光。他比我更适合这里，di Angelo这样想。仅是初次见面就得出了这样的结论，而往后的每一个夏日似乎都配合着他，印证着他对Will Solace的第一印象。他像一场盛夏。
或许你也可以说，故事起始于那一声“早上好”。
di Angelo本来下定决心要讨厌他的，对每一位不幸来到这里看他恶颜的访客都一样，没有区别对待的道理。只是多可笑，咋日晚饭时勉强挑着刺堆积出的星点恶感就这样轻易地被这三个字打败。他根本就不该对这位访客产生任何喜欢任何依赖，不速之客啊。也许仲夏根本不该来到西西里，不该光临Ncco di Angelo的纷纭心绪。于是在那个房门半开的晨间，第一缕阳光不从紧
闭的窗户来。突然的，毫无防备的一声“早上好”，通透而明亮。
“早安。”他始终不懂为何他的问候能够被称作诗篇。
走廊里尚未有阳光侵入，但光照却业已一点点渗透。那仅仅是见面的第二个日头，在昨晚的日落都还未完全褪去之时，慵懒的日照碎步走来，早餐桌前摆着浅橙色的瓷碟子。待窗帘一拉，画面就如同老式电影里时常出现的那般，完美的晨间餐，热-乎-乎的、新鲜的招待。
蕾娜带着无可奈何的神色出现告诉他们伊阿宋和女友起早去了市中心，海治去了五金店，雷奥跑去自行车铺了。她自己更愿意只留下他们二人享用早餐。她的短袖衬衫和古铜色皮肤叫嚣着暑气，Nico耸耸肩，看Will表示不介意。
他有一双很蓝、很蓝的眼睛。
di Angelo在此之前从未认为那样的眼睛存在，温和的蓝色，像涌过指尖的海水。还有那样发梢卷起的淡金色的短发，即使在白炽灯下也微微泛起金棕。漂亮的线条、以及长睫毛。像在无数文-字画作里人们拼命寻找的那一场完美的、金黄而湛蓝的夏天，一部分兴许是最为重要的炽烈。
他会是谁呢？这样喃喃道。他是谁。
那样初识的半对陌生人，共享安静、橄榄和柠檬水。Solace托着瓷盘刀叉向厨房去，越过靠着椅背的di Angelo. 清脆的碰撞声。Will踩着帆布板鞋，纯色的白袜勾在踝边毫不起眼那样踏向门边，门锁“咔嗒”松开。
“不准备问问我要去哪吗？”毫不犹豫地，“不。”那样的大笑，干净爽朗，“回见，di Angelo。”
Nico一向不担心自己无法抵-抗-日光的诱-惑，时至今日能让他动起到室外走走这般念头的人物一只手就能数清。他才不会将那奇异的拖拽感与心动扯上干系，只愿称之为一类好奇、一类无益的驱使。但事实是那双天蓝色的眼睛确实将他思绪撩-拨引得一阵杂乱无章与困惑。
他收拾好餐桌，套-上那件酒红色的短袖亚麻外套走出房门。阳光对他来说无法洗涤任何东西，顶多是迫使他寻找荫凉和碳酸饮料。Will Solace在日头底下四处走，除了享用夏日的盛宴以外没有任何行动，闲散而舒适。抬手为双眼遮些阳光，下意识寻找某个身影。
Will Solace不会在这时候考虑自己对Nico di Angelo的看法。现在就采摘芳甜的柑橘还为时过早，那刚开橘子花的味道还仅仅是绽放出一缕。他不像他那样迫切，却思索着该如何成全这样的迫切。Be my guest，这样大笑。
“如果我是你，”di Angelo的低音从身后那棵不算过分高大的柠檬树后传来，“我就会到树荫底下去——站在那儿就等着被烈日灼伤吧。”
树叶将阳光打下的碎影切割为不规则的几何图案装点平地，叶隙间掉落些许澄亮光照。果然还是夏天，热得不像话。浅浅的柠檬香气窜进嗅觉感官，清郁而新鲜。柠檬树全然没有其果实的酸涩，只有温和的清鲜呼吸，吞吐阳光。
两个人的径自合在一起变成一对人。
di Angelo没有说错。艳阳天里晴空翻涌几簇云朵，温度上升。统共一分二十八秒的绝对寂静在两人之间穿梭过的微风之中蔓延，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鸟雀的啼鸣。
最后他们热得几乎逃离，投了几枚硬币换来两瓶汽水。圆-滑的玻璃瓶，浅荧光色的杯壁挂着细密的水珠。逃跑吧，到碳酸饮料扑嘟向上冒的气泡里。
汽水暂且将凉意充斥于喉腔，从唇齿到腹部，猛一下冷透，像冰块只灌进来。热气的短暂消散尽管不持久却让人一下子爽-快许多，碳酸的气泡顺着喉管向上。如果夏天不那么热——那就不是夏天了。
Solace最终屈服于烈日叫di Angelo领着他走一条不那么晒人的小道，树林里鸟儿啁啾。二度推开那扇木门几乎像是闯入，屋里还是没有人。只是这两个无所事事的年轻人，在仲夏的午后两手空空，只好瘫在床铺上仰望天花板细数不存在的星星。他们还没有交换过几句话，似乎交汇的那些个眼神就已经够人受的了。
我总觉得你在嘲弄我，di Angelo。你居然能那么满不在乎的挥霍夏日，好像它根本不重要，叫你无视它是那般简单。——你说你现在是如何觉得？
Solace，你就是把夏日二字写在脸上的一类人。大概吧，我不喜欢夏天。除非有冰块，除非有——
——除非有我的慰藉？
去你的，Solace。
Will Solace比Nico di Angelo更适合这里，他始终这样想，盛夏注定要献给他一整场意大利。炎炎就该这样过去，在意味蕴藉的心跳线波动里扑咚扑咚。闷热的夜晚伴随蝉鸣，半开的窗户偶尔施舍几缕清风。
谁会担心谁把谁的心抢走呢，明明西西里的夏天才是那最危险的不持枪的盗贼。
日夜叫人颠倒，温度与色彩使人晕眩。不可消减的日光伴随星漫天的月夜，教-唆人们投身一种渴望。在那两双眼睛里。这不能怪-罪夏日，不能的。
似乎在这样的日子里发生什么也不突兀。他们匆匆回来，打破两个人在安静里这样无理的心意牵连。雷奥在走廊里大声告诉他们后天的海边有一场小型派对，会有烟火，他笑道。
di Angelo差点脱口而出他讽刺的拒绝。海边是永久的湛蓝色机遇，沙滩点缀几分金黄。派对、烟火，这些和Nico di Angelo沾不上一点边的词语，饱满而迷人的词语。去吧，他们劝，人不会很多。我们会拽着你去的，这样道。他半歪着头。
晚饭餐桌上关于海边的话题频繁出现。Solace显现出自然的健谈，最终举起装着柠檬汽水的玻璃杯向所有人道了一声cheers。Cheers，敬西西里，敬柠檬树，敬一切疯狂、敬碳酸饮料的气泡。
月光落纸，夏夜漫长。我没有在想你。
吸引是无形的存在。他踏上单车的时候手腕的弧线；他灰色运-动鞋踩在地面上的闷闷声响。他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屋里的昏暗漠然。
你是夏天妄图消散时候的一缕风，di Angelo。
你明知道这样的风追不上你的仲夏，Solace。
那我就抛下它。我从这里逃跑，疯-子一样地跑。
夏天比花火更为热烈。阳光偷走每一个晨间，这里的窃贼总结伴而行。甚至在一切的无聊琐碎当中它都要掺上一脚，让昏黄的淡金的日光拂过。Who am I to love you，必定这样想。
You must love me，这又是在呼唤谁。
我没有什么可以献给你。该死的夏天，该死的炎热，该死的不公。Solace第十二次踏上他的自行车去寻找阴凉，他无法走得更远、更远。他还在等待，等橘子花的盛时，等他自己从上到下的身心都为等待一个机会而感到疲惫不堪等他醒来。
我是否会需要你，di Angelo，当我已经无法意识到我迟到了、来得太晚了。对于我你从来不苍白，你应该意识到的，所以我们都一样蠢。
所以我们不太记得那之前的两个日子，漫长的很。骑着单车或躺卧沙发里，一又二分之一次在广-场上相遇。分享甜筒像似曾相识的故友，香草与巧克力融化。直到闷热的傍晚灯火阑珊，望天花板寻求一种触感，闻窗外咸涩海风。所以我的梦里也不曾出现过你，所以夏夜并不温柔；并不是因为你。
但为什么，为什么夏日不给人准备的时间？一切都接踵而至。像奔跑中，像呼吸加速。
今天，晚上，烟花；雷奥的最后通牒。夜色刚刚降临还未完全淹没夕烧，珊瑚粉月光紫天色蓝，拂上一面元青色。天空还不像渡鸦羽毛，海边已经明灯一片。
西西里岛的夏是一个赌徒，赌上所有日光，赌上柠檬树，赌汽水和自行车；赌一把你我。到了微醺着也许会醉倒的夏夜里又倾倒下半生月光，路灯昏黄。
他们准备了卡塔拉托酒，你说。
什么？——一种白葡萄酒。我不喝。
我不知道，夏天适合喝酒吗？还是这样的饮料该在秋冬季的室内或者酒窖之类的地方小酌一杯。依我看海边适合任何饮料，大概的确如此。
他们从来没有喝过酒。似乎比起那样的醇厚，气泡水的轻-盈更适合这样的年纪。但假使放在这一晚夏日里，在夜幕的倒影之中，又像倾倒出半满的醇酒。
我们从未经历过这样绵长的夏夜。
晚风习习树林寂静。他们坐在分割海滩与城市的矮围墙上，手边摆着冒冷气的铝罐汽水。别过头。从不同视角遥望远处的吵闹和提灯，温润的暖风拂动额发。
“夏天快乐。”Solace这样说，举起饮料罐。
他还是回头了，还是对上眼，还是举起汽水与他干杯。夏天快乐，你说。直到Solace到来之前这个季节从未开始过，仅是炎热的一片空白，灰调的一季提醒。
于是热烈出现，大概可以将其比作烟花，尽管这样的日子才没有办法迅速离开散尽而是需要努力地抛开掷向很远很远的地方才能摆脱——就他们而言这不可能。
仲夏夜是淌进喉腔的一杯卡塔拉托。杯壁溢出柑橘与草本气息，澄澈的酒液晃动如细浪，酒中残糖伴随果香，冰镇后即是一场华灯初上的意大利。
太热了，请勿靠近。今夜我没有爱上你。
I'm pathetic but so are you，在无话可说的黄昏。烧灼到夜晚看小小小小的火，海滩上他们已经在跑了，在奔走着为了下一分钟的烟火。盛开，就那样顷刻间化为月光，流落海洋。
不远处人们结伴而行随着音响歌唱舞蹈，攥-住这季节。夜晚总是作为序幕的，预备着舞台与音乐。在这样闷热的打开房门的夏夜里人们跑出来跑过去，去海上或城镇与荒凉里冒险，毕竟心跳在翻涌。安静又吵闹，温柔却张扬。
许许多多的颜色。琥珀橙月光紫玫瑰粉匀上胭脂色，消散起来仅是一缕烟。你不是烟花，是挥之不去。这算是什么啊？我说不清了。
也许他不该手撑着自己坐在围墙上，因为这样双手随时都有交叠的可能，他并不希望阳光灼烫。我们不属于这里，应该投身海底跃出海面，像散去的夏季烟花。
这里已经彻底地、完全属于你了。
他缩回那只手。他不能这样慌乱。但这是西西里的夏天啊，这是海风吹的长夜，边界什么的都走开。该死的讨厌鬼，那就来吧。
di Angelo搁下汽水罐拽起Solace的小臂，跑。
这是第一次还是最后一次？Nico大约是忘记了夏天还很长、此后的每一天他们都还要面面相觑，忘记了他应该是顽-固-不-化的灰色冰块而不是追赶郁金的自行车。可这是Will Solace，不是吗？是他先动手的。
斑驳的杂色焕然一新。
跑、跑起来，Solace老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嘿，他需要有个人推一推。怎么偏被他抢先了？去跑，去追赶，去柠檬树下和海风里、去听橘子花去拾鸟雀羽毛放在你窗前。我们跑起来了，你还记得吗？
风的颜色像你的眼睛，在流苏似的眼睫下。海浪翻卷不断海风扑面，情绪沸点像夏日晚空里的星火。树叶拂过衣袖正飘动。该死的甜-蜜的忧愁，跑吧，帆布鞋踩在细沙上。行星还绕着太阳的轨道，夏夜来日方长。
树林里不止柑橘与柠檬。鼻尖还沾着饮料瓶口的水汽，上气不接下气。还是不松手，直到林子里不再悄然而是纷纷杂杂鸣叫起来在风里云间。外套袖子领口飘动，还在追、还在追。
Nico di Angelo摘了一盏橘子花放进Will Solace的手心里说橘子树直到秋冬季都不会结果。
如果仅仅是抓紧了夏季我们永远无法结出果实。
你忘记了，我也一样。有些事物始终应该保持模糊，仅作为说不清的直达指尖的感觉存在，写在一纸七月里。我们奇怪的无与伦比的美妙错觉啊。也许我们彻夜未眠？你在猜有没有唇齿相接但我猜没有。Come to me now，你知道对于我们，遗忘是重要的组成部分。
忘记意味着不确定，像一面起雾的镜子，发亮却照不清面孔。直至昼夜相吻的破晓黄昏，潮起、潮落。
——我还是不可避免地爱上了你。
——明明是我先的。
橘子树持久的香气混杂在不知所云的葡萄酒里，在咸味的海风和夏夜的暖流里缓慢迷失。人们踩在海滩的细沙上让海水没过脚踝，俯下-身拥-抱暗流的涌动。月夜无法消散，但夏天总会走开。如果我们跑的足够快的话，真的有什么事物能够追上我们吗？我不相信，我们跑的那样肆意如同顽劣的风。
如果可以的话，请再来一场意大利，用日光填满一整座西西里。
只是平白无故的，凭什么把我的夏日送给你？于是那个夏夜结束了，月光不够好，没有摄人心魄的雨水，天算不上明朗。但我们的橘子花只在那一晚盛开，我们空手夺走夏天踏向月亮，月夜翻转。我别无选择除了为你倾洒一片日光。
烟火就这样淡去。音响里大声播放的流行乐戛然而止，人们冷却，似乎是时候迎接日出了。打一个哈欠，肩膀相撞地走回家去。
烟花都放完了，雷奥说。蕾娜已经在收拾饮料罐，海治扯下挂在灯管间的荧光灯带，人们放弃舒适的细沙不再躺卧，拍一拍就站起身来。伊阿宋和小笛不知道在哪个街头漫步，波西早就拉着安娜贝斯去了海水之间。只剩下我们了，孤零零的一片树林，柠檬和柑橘香气以及唇边的饮料糖精。
后来有一年di Angelo邮寄了一箱柑橘过去，饱满的果实与刚开的橘子花不尽相同。卡片上什么也没有写，但透着柠檬汁的味道，一角还有汽水沾染的污渍，他不愿意去灼烧这张卡片。
没了夏天那我就把春秋冬全数寄给你，即使是放在门口搁置着不打开。
即使夏天从未开花结果。即使我们无法移花接木看草木盛开，即使我们同样把诗只写了半截就舍弃，即使我们的夏日卡在咽喉。
夏天分明是浪漫主-义者的审判，划分一年四季。
月亮是唯一的目击证人却只有橘子树来出庭宣告迷-情。人们睡下直至晨曦和午餐过去，骑自行车穿短袖或去游泳，夏天依旧炎炎。di Angelo将房门紧闭着，因为没有什么发生过、一切都没有。于是夏天继续。
还在那里，在门外的柠檬树荫下在木质餐桌旁，聊一些可聊可不聊的话题，继续看你的眼睫垂下。他推辞游泳的邀请，只看着那架单车远去。最后Solace提议去市中心又看似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西西里，西西里，千千万万-人成日默念的西西里。
一路上di Angelo像个尽职尽责的导游一样介绍着所有名胜，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他声调沉闷没什么热情可言。不错，他确实不讨厌这里，但他对夏日并不积极——当人们活力四射去游泳冲浪谈情说爱，什么也不顾地去跟同伴享受那些轻狂的乐趣。当我们孤独我们至少独身一人；一切高悬。这时候他脖子上还挂一架旧式宝丽来相机，一路上都未打开过。
他解释一样告诉Solace相机照出来有些失真。
他们走过那些教-堂和房屋的色块，石板路上跳跃着阳光，鸟儿啁啾。最后di Angelo还是按下了快门，当他们走到能看见海的一条小路上。凝固的夏日褪色成胶卷。
蓝色海面、阳光、人，像是一应俱全的夏日工具箱，快捷而触手可及。Solace伸手借来他的相机，聚焦后看di Angelo流落快门之间。很久以后其实他见到了那张照片，在计算机相素的排列之中组成他的映像。在那张照片里Nico di Angelo与夏季出乎意料地相配。
所以就这样凝固在相片上了，我们仅有的盛夏。
你是我见过最为蛮横的神迹，突然又明亮。
当我们谈论夏日时我们在谈论些什么？汽水、柠檬树，橘子花和你放在我门前的一盒糖果点心。是的，我看见了。我们谈论唯一一次的自作多-情，摧枯拉朽的径自幻想和从来不属于西西里的真-实。
夏天过去了，你说。
我记得那一天的台阶，有一只蜘蛛窜过。那是两块粗粝的石板，我们却在上面坐了四分之一个午后。di Angelo开口问他，你什么时候回去？Will Solace回答说明天，一个没有月亮的夏夜。
你明知道的。我们坐在门阶上，一起等下一场长夏。
所以我们到底算什么？不过就是你灼烫的视线将我永久地洞-开，月升日落，然后你向我丢来柠檬、柑橘和白葡萄酒，告诉我：你是一场夏天。
门前的走道算不上宽敞，自行车半旧不新，踩起来摇摇晃晃。空空的汽水瓶搁在门口，几乎要被晒得褪去明亮的通透转而变为灰色，只有瓶盖鲜艳如旧。
春夏秋冬，每一天都有阳光的。不该是这一时间地点人物，起因经过结果似乎根本说不清道不明。你讲过许多故事，它们没有任何一个有结局。你的故事无限延伸在生命的线条上，热烈又不讲道理。
你知道你落下了一件外套在这里吗？新崭崭的看样子没穿过几次，好笑的是上面每一寸布料都只有你的味道，甚至闻不到阳光。di Angelo，我敢打赌，你一定穿过了才知道。——没错，Solace，我栽在衣服里了。
Little did I know，不是吗。
金茶色和勃艮第红是日落的油彩，夺取天空的湛蓝桂冠为夜晚加冕。路灯的暖光晕开成一片温柔的橘黄，云朵翻涌而去。我们再也没有办法回到那个不下雨的夜晚，天不算明朗，月光不够亮。只有你还算称心如意。
如果你回到西西里——给我打个电-话。
我们只好借来最后的夕烧作为慰藉，浇灭滋滋作响的篝火。柠檬汽水的味道他们再也不记得，独属他们的世界上只有唯一一瓶卡塔拉托葡萄酒，于是只好摇摇晃晃地等待到永恒为止。天气不再热。有些时间就此停滞，有些夏日不愿结束。
所以我们为什么不跳支舞？
仅限今夜；所以我们不过是我们，汽水瓶和柠檬树，手心的橘子花。Nico di Angelo，我还没有见过比你更耐思猜的人。我可以把这句话看作是夸奖吗？你一点也不合理。Let's go dance，那么别让西西里或仲夏夜留住我们。
他们对于夏天并不满意，对于他们共享的最后一分钟始终抱有侥幸与苦甜交织。是阳光给的告别吻，不是我。是阳光带着柠檬水与橘子糖的味道倾倒向你，倾倒向不存在的季节与狂-热。
我记得那天并不很热。收音机似是没了信号，他手里的诗集边角褪色，树荫下单单两只影子相吻。那一分钟我们是如此信任对方以至于好像刺破了爱意与浪漫的肺泡，前路崎岖不平只好一去不还。我们生来如此，别想抵赖。请别到来，请西西里别结束。
——我从不该来到西西里。
——这样你就不会不肯离去，不是吗？
只不过是我们的一生独一与众心之心。夏天过去了，所以我们远走高飞一挥而就，所以再见西西里。
此致，ciao amore。
———————
end.
［勇青］喜欢你
＊来自@十十早 的点梗，送给十十～
＊一块警校小甜饼，我最最最最最喜欢的双向暗恋，虽然写得很傻，但是非常甜！
＊如果有机会可能会有一个更甜的番外，至少我脑的超级无敌甜～
＊祝大家中秋快乐～
王勇将本来攥在手里的书往床上一丢，一双黑眼睛直直对着刘青春的：“我喜欢你！”
这一声喊的倒是干脆利索气势如虹，眼神也不再躲闪，但刘青春就像是卯足了劲儿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故意摆出一副严肃表情，冲他直摇头：“你这不行！”
“还不行啊？”...
＊来自@十十早 的点梗，送给十十～
＊一块警校小甜饼，我最最最最最喜欢的双向暗恋，虽然写得很傻，但是非常甜！
＊如果有机会可能会有一个更甜的番外，至少我脑的超级无敌甜～
＊祝大家中秋快乐～
王勇将本来攥在手里的书往床上一丢，一双黑眼睛直直对着刘青春的：“我喜欢你！”
这一声喊的倒是干脆利索气势如虹，眼神也不再躲闪，但刘青春就像是卯足了劲儿要在鸡蛋里挑骨头似的，故意摆出一副严肃表情，冲他直摇头：“你这不行！”
“还不行啊？”王勇顿时泄了气，漏气皮球似的将自己摔回床上，嘴撅的能挂个油瓶：“又是哪里不行？”
“就是……”刘青春手心的汗将书脊都攥的发皱，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声音动作和表情，最后咬着牙，语气生硬地驳道：“就是不行。”
刚开始刘青春倒真是诚心诚意地想帮这个忙，毕竟三年同班同寝，每天待在一起的时间长达二十四小时，王勇要他帮忙，于情于理都不应拒绝。
但这事吧，刘青春是越琢磨越不对味儿，王勇这小子，明明天天和他待在一起，上课也是，吃饭也是，执勤也是，就差穿同一条裤子遛弯，哪里来的时间偷偷喜欢别人？还到喜欢到了非表白不可的境地？
刘青春想一想王勇方才一脸羞涩又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的表情，再想想他讲的‘对方虽然很迟钝，但一定也喜欢自己，所以要主动告白’的话，再看看面前站的端端正正，就差四指并拢紧贴住裤缝立个军姿的人，忽然产生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刘青春的鼻梁被手指捏的都发白，只能安慰自己道，这大概就是儿大不中留吧。
但面前那个已经被他当做龟儿子的人，非常明显没有捕捉到他稍纵即逝的情绪波动，眼神飘忽不定地看他一眼又移开，声若蚊蝇的终于憋出一句：“我……我喜欢你。”
这次再不是那点小小的情绪波动，刘青春脑子里的调味瓶像是被个冒失鬼一股脑地统统打翻，一时间觉得又好气又好笑，酸甜咸辣统统混在一起，品起来倒是又怪又发苦。
“声音太小了，不行，”刘青春将这点离奇的情绪压下去：“而且眼神也不对，你到底是喜欢我还是……你到底是喜欢那个女孩还是喜欢吊灯啊？”
王勇讲完倒是不臊了，理直气壮地往那儿一站，一双眼紧盯着他的神情，捕捉到那点稍纵即逝的怪异后反倒是露出了一点若有所思的表情。
刘青春收拾自己的情绪都来不及，只当是王勇正在汲取他的建议，扶着椅背起身道：“行了，上课去吧。”
“等等呀老刘，”王勇抓住他的胳膊将他压回座椅，目光真挚：“再来一遍嘛。”
刘青春看着他的眼睛，心中那点五味杂陈哽在半截儿，只得挥了挥手：“来，你这孙子，最好以后结婚都别告诉我。”
王勇这时倒是摆出一脸不可置信：“那怎么行？”
刘青春看着他那副理所应当的模样，无名火又腾地燃起，双眼瞪得溜圆，就差拿书抡他：“你练不练？不练我走了。”
“练练练，”王勇忙不迭将他摁住，表情真诚的让人挑不出一点儿刺：“老刘你最好了。”
刘青春向后褥了一把头发，将那句“有本事你以后和你对象说老刘最好了”硬生生憋回去，这话不行，听起来也太酸了。
折腾半天，王勇听见这个心虚极了的“就是不行”反倒是来了劲儿，也不再追问他到底是哪里不行，忽然起身靠近，趁刘青春不注意猛地抓住他的肩膀迫使他回头望向自己。
“我喜欢你。”
他们挨得太近，刘青春的视线全被那双眼睛填满——那是一双很年轻的眼睛，瞪大的时双眼皮撑的像一道沟壑，眼珠光亮溜圆，像是一面照妖镜，将自己此刻的慌乱无措暴露无遗。
刘青春登时只觉得那眼神又热又烫，像是藏着一股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再加上王勇这次的喜欢又讲得字字恳切坚定，呼吸有意无意地撩过他唇边的皮肤，耳边隆隆，几乎要将他也带着燃烧起来。刘青春下意识地想要退缩，却又不受控制地愣在原地。
寝室门忽然被推开：“你们怎么不去……”
那声音在看见这幅场景后戛然而止，半天才连同吓掉的下巴一起接了回去：“你们在干嘛？”
刘青春这才回过神，猛地将王勇推开，红透了一张脸对王勇凶道：“可以了！”
来叫他们上课的同学抓着门把，视线在他俩脸上来回游移，一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的模样，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什么可以了啊？”
刘青春站起来拉着那同学就走：“王勇发疯呢，你别理他。”
那同学被拽着胳膊走出寝室楼，才后知后觉地想起被远远落下的王勇，看看刘青春的脸色也不敢多问，只能小声提示：“……射击课，你走错方向了。”
刘青春脚步猛地一顿，薄的要命的脸皮又可疑的红了几分。
一路上他的心脏都跳的又快又重，像有一只圆耳朵小熊在胸腔里砰砰打鼓。
刘青春站在教室门口努力平复呼吸，却被后赶来的王勇拍了个趔趄，一转头就看见刚刚收起鼓槌的圆耳朵小熊正睁圆眼睛看着他：“老刘你在等我吗？”
刘青春猛地扭回过头，伸手就要推门，一句“等你大爷”却卡在喉咙里，面前正是任课老师一张阴沉的脸：“刘青春，迟到五分钟，哦，还有王勇是吧，一会儿一起去罚跑五圈。”
领了罚，刘青春站在射击位置上戴好护具，一副怒气冲冲低气压的模样，让隔壁同学都去偷偷问王勇他到底是怎么了。
其实他也不是生气，只是胸腔里的小熊和兔子正在打架，情绪莫名其妙的低落又间歇亢奋，刘青春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只好将这点郁结佯装成怒气冲冲，骗骗别人也骗骗自己。
虽然装作正在调整站立位置，但刘青春看见那同学凑到王勇身边，还是没忍住用余光偷偷去瞟，于是刘青春看见王勇无意识的迁就对方的身高低了头，听了一半就抿起嘴唇开始笑，然后忽然抬起头直直地看向自己，也不知道到底答了什么，要将他盯出一个洞似的边答边盯。
刘青春被盯的手指缝都出汗，忍无可忍地装作巧合回头，本以为王勇撞上他的视线怎么也会挪开眼神，谁能想到他却笑着向他挥了挥手，一副坦坦荡荡的模样。
要命。
刘青春暗骂一声，扭过头去，更生气了。
结果是他心不在焉地打偏了第一枪。
刘青春咬牙切齿地将这一切归因于王勇居然背着他要和别人告白，而他身为他最好的朋友，却压根不知道那个“别人”是谁。
所以……到底是谁？
刘青春第一次切身体会了什么叫做好奇心害死猫。
在努力忘记刚才告白演练的尴尬后，如今他近乎抓心挠肝地想要找出王勇的告白对象。
是本级的级花？刘青春脑海中立马浮现出级花那张漂亮的面孔，又想起王勇曾经夸过她非常好看，叮铃一声，线索关联成功，非常草率地推出一个高级线索，王勇喜欢级花。
或者……是下一级和他们很相熟的学妹？刘青春想起那个非常喜欢找他们讲话的女孩，活泼开朗，长得也很可爱，上次去游乐场的两张门票就是她硬塞给自己的，说她有事去不了，不如让王勇和他一起去，回头请自己吃饭就好。现在回想起她眼中那点略带暧昧的意味深长，刘青春的心噗通一沉，这个可能性简直大到不得了。
也不能排除是男生，刘青春发散思维，本着宁可猜错，也不能放过的心态，从瞄准镜上挪开视线环视一周，最终落在了那个和王勇关系最好的男生身上，上个月他和王勇单独去过一次台球厅，这个月他们……
刘青春胳膊卸了劲，也从虚无缥缈的猜想中回了神，管他是谁，看王勇那模样八成是十拿九稳，况且如果像刚才那样告白，任谁也不会忍心拒绝。
刘青春紧了紧手上的动作，小狗甩头似的想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全部甩出去，背后却忽然有人出了声。
“你跑什么神？”
刘青春手还没端稳，啪的一枪打出，被后座力带的后退两步，猛地撞上后面那人的胸膛。
那人似乎是笑了一下，刘青春只觉得自己的脊背贴在他的胸膛上，伴随着那段短暂的发声经历了一次瞬时共振，但那一声又太短暂，只留下模糊的记忆和一阵微弱的电流，搞的他根本回忆不起这到底是真实发生过，或仅仅是一场幻觉记忆。
刘青春愣在原地，试图收拢发散在外的思维，身后的手却很快地环了过来。
那双手上戴着和他同款的手套，两层同等材质的布料叠在一起，手套内侧的布料迟钝的紧压在自己指尖，瞄准，端平，啪的再次扣动扳机。
兔子在胸腔里乱跳乱撞，耳罩本就隔绝了外界的声音，此刻将自己的内心听的更加清晰。
咚咚，咚咚，咚咚。
小兔开门问，是谁要进来呀？
“你俩，”一双手忽然将两人的耳罩统统摘下，刘青春一转头就看见老师阴沉的面孔，吓得几乎要咬舌头：“一会儿给我跑十圈，我亲自盯。”
结果倒也真没跑十圈，刚跑了六圈老师就借接电话的缘由消失了踪影，但这一跑的确出了不少汗，那点郁结似乎已然散开，刘青春心里一派清明痛快。
王勇看着老师已经离开立马停了脚步，汗还没擦完就看见原本跑在自己侧边的人根本没有减速，丢下他一个人跑了出去。
他怕一喊老师又回头找他们，只好加速追上去：“老刘别跑了！老师走了！”
刘青春转过头浅浅看了他一眼，一颗汗珠正从额头滴落，沿着眼角和鼻翼之间的凹处向下流，被斜后方映照的月光照的有些晃眼，王勇被冲昏头脑似的一个晃神，一瞬间将什么试探呀规划呀都忘得一干二净，只觉得他的眼睛灿烂的像鱼咬饵后湖面晃动的水波，伸手将人一把拽住就要开口。
刘青春好不容易恢复平静，又被他拽的一个趔趄，手掌还热腾腾地贴在他被风吹冷的皮肤上，一时间几乎要火烧眉毛，抢在他开口前脸色一沉：“到底是谁？”
王勇蓄谋已久的告白被硬生生噎了回去，面对着对方难得不悦的神色，心虚又谨慎的眨眨眼睛：“什么……什么是谁？”
刘青春一派风雨欲来黑云压城的模样，一半气他一半气自己，将他的手从自己胳膊上扯下来：“你就不怕跟人家告白被拒绝？”
王勇看着他凶神恶煞的一张脸，思维却无缘无故地发散到兔子皱着一张毛茸茸的脸，偏要呲牙咬人的小模样，说出的话连脑子都不过一下：“被拒绝也无所谓，因为我太喜欢他了。”
刘青春怔在原地，喉结剧烈滚动一下，最后咬牙切齿地一甩手：“孽子！”
王勇注视着刘青春飞速跑走的背影，这才意识到刘青春是不是想错了什么。
等他追回寝室，室友却都一副莫名其妙的表情：“老刘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刘青春的椅子还保持着临去上课前的歪斜状态，和桌面上摆放齐整的物品列在一处，产生一种奇异的违和感觉。
王勇自然知道他在哪。
等他赶过去，寝室楼背后那处残墙后果然飘着细细一丝烟，刘青春听见脚步声转过头，已经换上了一副不出所料的平静表情，将烟头在脚下踩了，又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走吧。”
“坐坐呗。”王勇几步跨过地上的瓦砾坐在翻到残墙背面，一屁股坐下才用视线去抓刘青春的眼睛。
“……”刘青春果然吃这套，又坐了下去，手指在裤兜里摸出烟盒，挤出支烟用嘴叼住，完全没有给他也来一根的意思，一边用手挡风点火一边很浅的瞟了他一眼：“对不起。”
这个对不起说的实在是含糊不清，王勇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迟疑了一秒才问：“什么对不起啊？”
刘青春没看他，语气却是十足坦诚：“是我的问题，我总觉得咱俩关系好……”
“是真的关系好！”
“别插嘴，”刘青春用胳膊肘力道很轻地怼他一下，然后才继续讲下去：“你忽然说要找对象，我有点不适应。”
“我……”
“我觉得她会分享我们的时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我也说不清，大概就是这意思吧，”刘青春连一个‘我’字都没等他讲完，转过头直直地看向他的眼睛：“是我太自私了，我向你道歉。”
“你不用……”
“还有，既然你要告白，我也想坦诚的讲出来，虽然看起来像是我疯了，但是我仔细想过了，我很认真的。”
王勇盯着面前那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孔，没什么剧烈的表情，那双眼睛却是暗流汹涌，无法计数的情感从中闪电一般霹雳划过，最后只留下黑压压的，孤注一掷的坚定。
“我喜欢你。”
“王勇，我喜欢你。”
那只冰冷的手贴上他的手指，略带颤抖的攥紧又松开，刘青春转过头，语气故作轻快地继续讲下去：“好，我讲完啦，吓你一跳吧？该你拒绝……唔！”
那点还未散尽的烟气在唇舌之间游移，刘青春总说红塔山的盒口上有股若隐若现的橙子味，这次他倒是真的尝到了。
橙子味，没长熟，又酸又甜。
像是喝了一大口加了过量蔗糖的柠檬汁，又像是在吹一颗快要涨破的彩色气球，刘青春的脸被托在在对方手心里，额头贴在额头，鼻尖挨着鼻尖，被刻意压低以防颤抖的声音每传入耳中一次，唇上便有多一个柔软的标记。
“我也喜欢你。”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刘青春对着那副映照出他，也只映照出他的眼睛，才被清空到可以正常运行的心脏又被不讲道理地哗啦堆满，太满了，小熊抱着自己的小鼓迷茫的站在小山的尖上，终于是再次咚咚敲起了鼓。
王勇两只手从他的两颊滑落，扶在他的肩膀上，整个脑袋钻进他的怀里，像要哭了一样哆嗦起来。
刘青春抬手顺了两下他的头毛，就看见王勇猛地一抬头，一双泪眼婆娑的小熊眼睛瞪圆了看着他，不过一秒就又扑过来，这次真的是结结实实的将他拥在怀里，整张脸埋在他的肩窝里，闷声闷气。
“我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呀。”
“我喜欢你。”
“好好好。”
“我喜欢你。”
“好，我知道了王勇。”
“我喜欢你。”
“知道了知道了。”
“我喜欢你。”
“……王勇你撒手！我要上不来气了！”
王勇才不肯撒手，他满意的在他肩窝里蹭了蹭，甚至得寸进尺的像小孩抱毛绒玩偶一样将腿也环了上去。
刘青春最终认命的任由自己被这个打鼓小熊束缚手脚，将脸靠在他的肩膀上，两颗心脏逐渐跳成相同的频率。
昨天王勇还在为一场独一无二的告白想破脑袋，一小时前刘青春还迟钝的摸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是什么感情，如今两人却在这个鸟不拉屎的荒凉墙头拥吻。
算了，就这样吧。
谁让我这么、这么、这么的喜欢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