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力桑失)标ji车
下播后,桑杰回到房间,掀开被子,就看见听安穿着他的蓝色鸟蛋睡衣蜷在了自己的床上。自从听安拿到了他房间的钥匙,自己每天上床就像开盲盒一样,有时床上有人,有时又没人。而且,桑杰觉得,听安睡衣是真滴多,有时开出的是蓝色睡衣听安,有时又是其他各种毛茸茸睡衣的听安,甚至有时候还能开出全luo隐藏款。以前进个房间还要打电话来询问一下自己是否同意,现在就是直接进房间上床一气呵成。
睡着的听安是难得的温驯模样,长长的刘...
下播后,桑杰回到房间,掀开被子,就看见听安穿着他的蓝色鸟蛋睡衣蜷在了自己的床上。自从听安拿到了他房间的钥匙,自己每天上床就像开盲盒一样,有时床上有人,有时又没人。而且,桑杰觉得,听安睡衣是真滴多,有时开出的是蓝色睡衣听安,有时又是其他各种毛茸茸睡衣的听安,甚至有时候还能开出全luo隐藏款。以前进个房间还要打电话来询问一下自己是否同意,现在就是直接进房间上床一气呵成。
睡着的听安是难得的温驯模样,长长的刘海遮住了眼睑,不禁让桑杰回忆起初见时,只觉得眼前漂亮的少年神态温良,初次交谈时和和气气的,给自己留足了好印象。而现在,早已原形毕露,自己随便说个什么,这个臭小子都要一脸叛逆的反驳,把自己气个半死。
“喂~”桑杰靠近听安轻轻的呼唤,他站在床边,佝偻着腰,样子有些wei琐。
“嗯……”小声的哼唧了一下,听安皱起了眉,感受到了呼吸喷洒在自己的脸上,但睡梦中的他就是不想睁眼醒来。
“宝贝,把衣服脱了睡”桑杰内心很无奈,手撑着床,语气很温柔轻声的哄着。
“嗯?唔……”感觉有一只手在拨弄自己的头发,听安半梦半醒,意识还是很模糊但又好像听明白了桑杰的意思,可他就是懒懒的不想动,他想睡觉。
“你乖一点,穿那么厚,睡着不舒服,脱了再睡,嗯?”桑杰继续好脾气的哄看起来奶乎乎的听安。
桑杰也不忍心把他叫醒,只得自己去解听安身上的白色扣子,等自己全部解开,准备把听安拉起来扒yi服的时候,桑杰发现听安已经醒了,正呆呆的盯着他,一副睡懵了的样子,连眼神都直愣愣的。
好可爱啊听安,桑杰有些痴汉的想着,嘴角不经意勾起“怎么不脱衣服就睡着了?”
“我在等你”听安已经完全清醒了,坐了起来,短短的几个字,落入桑杰的耳朵里,听起来有些委屈。
“等我?我下播晚你不是不知道,饿了吗?要不要出去吃东西?”
“不吃,匡哥说你一个朋友给你买了吃的,我给你带过来了”听安说得很平淡,但桑杰总觉得他情绪怪怪的。
“啊?我朋友?谁啊”桑杰迷惑了,随口问了一句,便转身准备去打开房间里多出来的那个大盒子。
“可能是小美,不知道哎,匡哥说了是杰哥的某个女性朋友呢”
“小美?!我真的想啸啊我的怪,你说什么呢”终于听出来听安哪里不对劲了,这臭小子这几句话说得都有一种yin阳怪气的感jio。
可能是自己以前的某个女同学送的吧,至于小美,不过是自己为了拍视频随便找的个女性朋友扮演的而已,听安明明也知道,自己也跟他好好的解释过拍视频的事,当时听安就一副我不听我不听的大冤种模样,桑杰没想到他居然真的没有听进去,时不时就要把这件事拿出来跟自己闹别扭,桑杰属实是对自己的年下小男友很无奈了。
桑杰本来就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他选择不跟这个臭小子计较,直接扣好听安衣服上的第一颗扣子把人牵了过来,让他坐自己旁边当着他的面拆盒子,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蛋糕。
“吃一口?”
“我不!”
不吃就不吃!你不吃我吃!桑杰内心万马奔腾,生生忍住把听安的脸摁到蛋糕上的冲动。
吃了一点点桑杰就打住了,凭谁吃东西,有个人在你旁边死盯着你都会吃不下的好吧。
“怎么不吃啦?”
“浅尝,这叫浅尝你懂吗大土猴,哥教你,蛋糕这种东西,哎,它就不能一次性吃太多,懂吧,虽然是妹妹酱的东西……#$%^&|#$%^&……”
(车在微博:是阿飒不是阿sir)
那些与我们同时代的光芒熠熠的人物,其实和伴随我们的日月星辰没什么区别,平时你总不大会时常想起他们,你总觉得他们永远会在。然而他们却又和日月星辰不同,是西沉了就不再升起,划过天幕就不再回来。他的光芒照耀到的地方越多,你越会感到随着他们的离去,时代的一部分也随之定稿,后人翻阅时代的书页时,会清晰地看到这个天体陨落的注脚。
——谷鸟衔枝来
那些与我们同时代的光芒熠熠的人物,其实和伴随我们的日月星辰没什么区别,平时你总不大会时常想起他们,你总觉得他们永远会在。然而他们却又和日月星辰不同,是西沉了就不再升起,划过天幕就不再回来。他的光芒照耀到的地方越多,你越会感到随着他们的离去,时代的一部分也随之定稿,后人翻阅时代的书页时,会清晰地看到这个天体陨落的注脚。
——谷鸟衔枝来
【嘎龙|HPAU】一次失败的迷情剂实验 -番外2-
番外2 ·一次成功的吐真剂实验
不算是完全独立的番外,请配合迷情剂正文(尤其是1-3章)食用。
平行宇宙,殊途同归。
+++
让我们把故事的进度条拉回到魔药学课堂事故后的晚餐时间。
是的,龚子棋已经无可避免地打翻了蔡程昱的魔药。同样,是的,这场人为因素太过明显的“意外”已经再次把两个学院的矛盾推上了高潮。
以及,是的,气鼓鼓的格兰芬多和他们义愤填膺的兄弟们又聚在了一起,正商量对策。
大家经历了热烈的讨论,终于到达了拉开后续所有大幕的环节: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要找到一种什么样的魔药,既要能让大龙...
番外2 ·一次成功的吐真剂实验
不算是完全独立的番外,请配合迷情剂正文(尤其是1-3章)食用。
平行宇宙,殊途同归。
+++
让我们把故事的进度条拉回到魔药学课堂事故后的晚餐时间。
是的,龚子棋已经无可避免地打翻了蔡程昱的魔药。同样,是的,这场人为因素太过明显的“意外”已经再次把两个学院的矛盾推上了高潮。
以及,是的,气鼓鼓的格兰芬多和他们义愤填膺的兄弟们又聚在了一起,正商量对策。
大家经历了热烈的讨论,终于到达了拉开后续所有大幕的环节: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要找到一种什么样的魔药,既要能让大龙他们做的出,又要功效合适,把阿云嘎整得服服帖帖的。”
后来在郑云龙想起来,总觉得这事儿有点命中注定的意思,好像即使他选择了另外的某种药剂,也会到达相同的结局。就比如讨论到这一步时,总会出现一个命运般的推动者。
——黄子弘凡想了想,突然两眼放光:“有没有那种,吃了以后能让阿云嘎把啥都招了的魔药?我总觉得他行事神神秘秘,比别的斯莱特林还不怀好意,特别是对龙哥,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他拿胳膊捅了捅郑云龙,“是吧龙哥?”
郑云龙脸上缓缓浮现起问号:“有不对劲儿吗?哪儿啊?”
马佳用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瞥他:“就还……挺有的。你自己不觉得?”
“有啊!”黄子弘凡往手心里一锤,“你忘啦,我刚入学那回,印象特深,跟你去占卜学课,那天冷得就好像梅林被冰冻起来的内裤*,占卜课老师不知道为什么偏偏忘了点壁炉,你蜷在壁炉边上的位置冻得生无可恋,拿着火钳在那儿拨炭,结果阿云嘎进来,他就往你这边扫了一眼,嘴里念念有词地挥了下魔杖,然后壁炉里的火腾地就蹿起来了,追着你跑,差点把你的屁股烧着。那可是我头回见到你们剑拔弩张。还有,那次……”
接下来,这位记忆力出奇得好、话也出奇得多的格兰芬多进行了长达十五分钟的不间断举证,好多事郑云龙自己都忘得差不多了,最后黄子弘凡总结陈词:“反正每次你都好像恰好能撞他枪口上。”
郑云龙无语,例证的确多到他无法反驳。感觉是有点奇怪了,那人的注意力几年来简直像黏在他身上一样。
“你就一点不好奇么,”鞠红川继续鼓动他,“为什么他处处和你作对,而且常常在你搞事的时候立刻察觉……就好像……”
“——就好像你们俩有种默契一样。”一旁的蔡程昱大喇喇地指出。
郑云龙:“……”
鬼才跟他默契,郑云龙心说。但随即发现一众好友们纷纷对蔡程昱的观点露出了赞同的神情。
郑云龙感觉自己就像案板上的鱼,做着最后的挣扎:“不是,那你们让他喝了魔药以后招啥啊,要他详细说说为什么那么讨厌我处处针对我么?这么做有啥意义呢?”
“你想想看啊龙哥,”黄子弘凡激动地搓着手,脑海里的美好蓝图已经在眼前铺开了,“他平常总是那幅道貌岸然的样子,对谁好像都有种冷冰冰的礼貌,如果你能当众问问他,这些年到底暗地里对咱们格兰芬多使了多少绊子,揭穿他们斯莱特林的坏心思,把他们斯莱特林做的龌龊事公之于众。那场面简直不要太劲爆好吗!”
黄子弘凡说得慷慨激昂,唾沫星子乱飞。郑云龙五官都皱到一起了,饶是他不计较脸皮,但想到要被人当众数落哪里哪里讨厌他,听上去也不怎么美妙。而朋友们显然没有顾及到这一层,反正郑云龙跟阿云嘎的关系已经糟得不能再糟了,他们无所畏惧。
梁朋杰直接将讨论推进到了实践的层面:“所以有魔药能实现这样的效果吗?”
“让一个斯莱特林主动进行自我剖白?”方书剑摇摇头,“我想不出除了把他们迷得五迷三道之外还有什么办法了。”
黄子弘凡闻言也跟着叹了口气。
就在大家再次开始犯难时,一直没作声的贾凡终于从他那本厚厚的高阶魔药学课本里抬起头,亲切地看着大家:“孩子们,预习是个好习惯,我真心希望你们能好好培养。”他戳了戳手中的书本,“七年级的课本里已经为你们提供了完美的解答 *。吐真剂,了解一下?”
“吐真剂?”蔡程昱惊讶道。
郑云龙眼睛眨巴两下,僵硬地为这个学霸鼓了鼓掌。和贾凡这个拉文克劳学霸同作为五年级生,他这学期的课本还不一定能在考试前预习完呢,更何况是七年级才会学的魔药学知识。
“诶这个我听说过!据说只要两三滴的剂量,就能挖出人心底最深的秘密。无论你问什么,服用者都绝对会招。”黄子弘凡兴奋劲儿又上来了,随即又有点忐忑地咽了口唾沫,“但…这药剂难做么?”
“我觉得难倒不是很难,”贾凡翻数出一沓书页卡在手指间,起码有半个小指的厚度,应该都是讲吐真剂制作方法的,“就是有点费时间,书上说需要熬制一个月药剂成分才能成熟。”
蔡程昱听到贾凡的前半句话脸色就灰败下去了。如果要用贾凡的刻度尺来衡量自己的魔药制作水平,那真是大错特错。连贾凡都这么说了,他们这三个格兰芬多能把这魔药做出来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郑云龙看了眼劲头萎蔫的蔡程昱,喉咙里有股沉闷憋屈之感爬了上来,他眉头逐渐皱起,腮边的咬合肌动了动,正想说些什么,而此时,几个斯莱特林跟着阿云嘎和高杨龚子棋一行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礼堂。
阿云嘎他们落座了,那几人却刻意绕道到蔡程昱面前,假惺惺地对他报以同情:“瞧瞧,格兰芬多的小可怜,脸色怎么这么难看?还在为你魔药课上打碎的那瓶——那是一瓶什么玩意儿来着提醒我——而心碎默哀吗?”
说完,几个趾高气扬的斯莱特林才哄笑着回了他们学院的长桌。
郑云龙盯住他们,猛压下几欲愤而起身的蔡程昱。他的兄弟,没有让人白白欺负的道理。
摊在贾凡面前的书被郑云龙砰地合上了,他抽走那册厚厚的高阶魔药学抱在手里,没再留余地。
“这本书,借我用用。”
*
他的朋友们,乃至郑云龙自己,其实都对此番计划不报太大希望。权当是一次实验了。为了表示支持,黄子弘凡还是帮他搞来了所有的药材,甚至贴心地连最终盛装药剂的试剂瓶都提前为他准备好了,塞给他时还特别说明:“龙哥你放心,我特意买了这种通用款的药剂瓶,毫不起眼,如果熬制失败了,你随便丢在哪里都不会引起注意的。”
没想到,历时一个多月后,郑云龙真的将那无色无味的药剂调制了出来。于是所有人——除了没能逃过合唱团密集训练的蔡程昱——又都聚集到了郑云龙独自熬制魔药的有求必应屋,共襄盛举。
郑云龙制作的吐真剂,配方和性状都和书里描写的一样不差,以至于没人愿意冒着把自己的秘密抖个底掉的风险站出来亲自尝上一口。郑云龙倒是信心满满,仿佛能看见胜利的天平向格兰芬多们倾斜了。
后来郑云龙无比沉痛地想,人应该相信自己的直觉的。
早在他闷在有求必应屋里,一边对着那冗长的数十页吐真剂制作指南唉声叹气、一边和酒精灯坩埚抗争、一边咬牙切齿地在心里罗列要盘问阿云嘎的问题、并且从中咂摸出越来越不对劲儿时,他就应该悬崖勒马。
自从开始熬制吐真剂的第一天起,他就满心盘算着到时候要质问阿云嘎些什么。
不仔细思考还没发现,他对阿云嘎竟然存在这么多的疑惑。虽然他们从来不是朋友,但这个人的行迹从始至终贯穿于他在霍格沃茨的学生生涯中,他们之间好像有种解也解不开的结。连郑云龙都惊讶,四年多来,他们竟然占据了彼此这么多的注意力。
怎么越回想他和阿云嘎的种种细节,心里越弥漫起一股酥酥麻麻的奇怪感受。
如果非要解释为什么郑云龙当时没能及时作出反应,那应该就只能归咎于,被药剂熬制成功的喜悦冲昏了头。
事情进展得太过顺利了。
纵然他嫌弃过无数遍自己的阿尼玛格斯形态——多到甚至已经开始有点适应了——但猫绝对是巫师宠物界金字塔尖上的动物。几乎没有巫师不喜欢猫。郑云龙化作猫态后,只在地牢的石门前蹲了片刻,便被几个斯莱特林女生放进了斯莱特林休息室,又在她们发现这只猫咪的任何异常前,躲到了休息室的沙发底下。
几个女孩子在沙发上落了座,像是要闲聊一阵再回宿舍。郑云龙团在沙发下面,瞳仁锁定在壁炉边的冰箱*上,仿佛已经能听到阿云嘎从家里带来的奶豆腐在召唤他——据黄子弘凡提供的情报,阿云嘎有在早餐时把奶豆腐加进茶里的习惯。将吐真剂投放到奶豆腐里,是格兰芬多们成功概率最大的机会。
到目前为止,一切尚在掌控之中。
郑云龙如愿摸进了斯莱特林腹地,目标近在咫尺,唯一的变数就是脑袋顶上这几个女生似乎因为什么事情兴奋过度了,叽叽喳喳地讲个没完,还边聊边压抑着笑声,好像怕人听见一样。
郑云龙盯着冰箱的门,安抚自己紧张的神经,这点挫折不算什么,不就被迫等上片刻听一耳朵八卦么,听就听了。
诶,等等,不对,她们刚才说啥?阿云嘎?
只听一个圆润的女声从郑云龙正上方飘来:“我今天经过阿云嘎的时候也发现了,他们俩肯定有问题。那位几乎和他形影不离的,而且总悄悄盯着他看,啧啧。”
郑云龙:还有谁今天跟着阿云嘎吗?
为了找时机投放吐真剂,他这两天几乎都围着阿云嘎转,没发现有谁一直盯着阿云嘎啊。
“那你是没见过阿云嘎偷偷看那位时的眼神,嘶——”另一个坐得更靠近壁炉的女孩子捂着牙抽了口气。
“双向的,早就跟你们说过啦。”坐在对面沙发上的人开口了,“而且阿云嘎超完蛋的,听说他时不时就悄悄去打包宵夜给那位。赫奇帕奇的姐妹在厨房门口撞见好几次了。”
郑云龙听得云里雾里,终于有了点头绪:这几个女生在谈论关于阿云嘎的花边新闻。而被称为“那位”的,应该就是阿云嘎喜欢的人。
想到这里,他莫名感到有些恼火。好啊阿云嘎,天天给我找麻烦的空当还有精力经营感情生活,霍格沃茨是不是该请你开设一门时间管理课程?
“阿云嘎对喜欢的人真的有全套的双重标准。”壁炉边的那位笑道。
“可惜两个人都不聪明。”沙发对面的人笑着叹了口气,“有时候我都想,要么帮他们去给《唱唱反调》投个稿。”
郑云龙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唱唱反调》?
那是巫师界著名的怪谈杂志。与《预言家日报》这样的主流巫师报刊不同,《唱唱反调》里面充斥着各路稀奇古怪的发现和理论。郑云龙的室友很喜欢看,于是他也偶尔扫上一眼,内容实在太离谱了。不仅有关于未知神奇生物和虚拟魔法场的讨论,上面还连载人鱼和山怪的恋爱小说,梅林读了估计都会忍不住大呼见鬼。上一期里,甚至有鼻子有眼地报道了一位巫师声称在霍格沃茨附近目击到了火龙的活动痕迹。这用猫脑袋想都知道不可能,郑云龙在心里叹气。三强争霸赛时错过了看龙的机会,他遗憾至今。霍格沃茨附近要是有火龙出现,他肯定第一个冲去围观。
郑云龙忍不住探出一点脑袋,瞪着圆溜溜的猫眼,从沙发底的缝隙里打量了下对面正在讲话的斯莱特林女生,这姑娘叫什么来着?
哦对,克劳蒂·格林。在斯莱特林学院多少算是个名人。
格林半开玩笑似的,继续说:“文章标题我都想好了,就叫《霍格沃茨奇谈: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的致命吸引力》,试问谁能想到一个斯莱特林对一个格兰芬多那么着迷呢?”
郑云龙闻言,悚然支出脑袋瞪着格林。
阿云嘎,有一个喜欢的人,而且那人还碰巧是个……格兰芬多?
这个念头像一记冰冻咒般袭击了郑云龙,要不是斯莱特林奢华的休息室里铺了厚厚的波斯地毯,他真的会被蛇窟冷冰冰的地板冻到失去知觉。
而就在郑云龙失神的片刻里,这一夜最大的变数发生了。
头顶的一个斯莱特林女生突然叫出了声:“梅林啊,沙发下面有只猫!”
糟糕。
郑云龙愣了下,退后就想跑。可另两个女生已经堵住了沙发后侧的出口,即使作为一只猫,要让郑云龙从女生的袍子底下钻过去,他也是绝对不肯的。太失礼了。
接下来的几分钟里,郑云龙度过了猫生最漫长的时光。
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凑到沙发边,七手八脚地试图把猫扒出来。毛绒绒的格兰芬多猛兽又不好意思张口去咬这几个女孩子,只能放任自己被搓扁揉圆,一会儿被摸一把脊背上的毛,一会儿被捋一下尾巴,还有个斯莱特林女生捏住了他的前爪,试图抱起他。
郑云龙无路可退,把身子缩成尽量小的一团,他半吊着眼睛默默向梅林发誓,如果这时候有谁能把他从这几个女孩子手里拯救出来,即使对方是个斯莱特林,也不妨碍他将此人视作救世主。
梅林肯定听见了他的祷告。
救世主说来就来。
地牢休息室的石门再次洞开,然后郑云龙听到格林大大方方地朝来者打招呼:“晚上好,级长先生。”
郑云龙:“……”
斯莱特林只有两个男级长。郑云龙飞速祈祷,从来没有这么希望能看到王晰。
阿云嘎礼貌而淡漠的声音传来:“在做什么?快到宵禁时间了,你们该回宿舍休息了。”
围在沙发前的女孩子们面面相觑,格林大致跟阿云嘎说明了情况。
郑云龙缩在沙发下面,看不到人的全貌,只见得一双皮鞋走近了沙发,接着有个东西放在了那人脚边的地毯上,看起来像是一只旅行箱。然后那人蹲了下来,垂下一只手,摊开在缩成一团的猫面前,手指动了动。
阿云嘎轻声对着沙发底缝里的黑色毛球说:“出来吧,小猫。”
那语气非常温和,以至于郑云龙虽然看不见他的脸,但也能想象出那人刀削斧凿的五官此刻一定不是平常面对他那样冰冷的温度。
很久之后,当郑云龙再同阿云嘎回忆起这一幕,他总是指控阿云嘎对他念了某种蛊惑咒语,或者推脱说当时他被困在沙发下太久,有些缺氧,神志不清。但总之,在郑云龙反应过来之前,猫的身体就不听使唤了,鬼使神差一般,探头探脑从沙发下面钻了出来,小心翼翼地把爪子放进了阿云嘎的手心,攀上了他的手臂。
阿云嘎顺势把猫抱在了怀里。
郑云龙看了看周围的人。
阿云嘎和格林……这两人关系挺好啊。他想起来,去年圣诞舞会上阿云嘎还邀请格林跳过一支舞来着。说起去年圣诞,舞会之后……
郑云龙回过神来了,想起旧账,气得朝着阿云嘎龇牙,作势要去咬他,而阿云嘎躲也不躲,把手指交由猫叼着玩。
阿云嘎看着他龇牙咧嘴的样子,有点无奈:“它好像不怎么喜欢我。”
听到这话,格林挑起眉,狡黠地笑了笑,“所以,也许你应该主动一点。”
阿云嘎看着猫咪,突然极淡地笑了笑。郑云龙抬起头,怔愣了几秒,没想到阿云嘎天生下瘪的嘴角上扬起来是这么好看。对上他,阿云嘎好像就只有绷起的脸和嘲讽的笑容。
阿云嘎细心地给猫咪顺了顺脊背上炸开的毛,而那只猫耷拉着眼角,明明很惬意却只是怒瞪着他。郑云龙缩了两圈脖子也没避开他的手,被揉了好几把,尾巴都气直了,也不知道自己是彻底被吓呆了,还是被阿云嘎罕见的慈眉善目恍到了神,他还来不及再伸出腿去踹阿云嘎一脚,阿云嘎的鼻尖便凑上来,嘴唇在猫头顶的软毛上轻轻蹭了蹭。
脑袋顶挨了一记亲。
郑云龙:…………
阿瓦达索命咒和一忘皆空,阿云嘎你选一个吧。
他大惊失色,猫腿乱蹬,但上半身完全动弹不得,阿云嘎卡住了他的反关节。郑云龙抵抗无果,喵呜喵呜直叫:你们斯莱特林是不是都秘密加修过一门猫咪驯养课?
……但这人嘴唇看起来又薄又锋利的,没想到还挺软。
一旁的格林歪着脑袋又看了一会儿,不动声色地观察这一人一猫,在猫的脑袋上轻轻刨了两把,像在给猫整理发型一般,突然问阿云嘎:“你觉不觉得,这猫……”
“嗯?”阿云嘎听她意有所指。
“…没什么。”格林及时收住了话,没往下说了。
“…挺可爱的。”阿云嘎给格林没说完的话递了个台阶。
一动不能动的郑云龙满眼透着无语:什么可爱?阿云嘎你有病?需要我去医疗翼帮你挂眼科吗?
阿云嘎又在猫脑袋上揉了揉,扫了眼在场的女同学们,冷冰冰地问:“你们有谁愿意收留这只猫么。”
刚刚还在撸猫的格林突然退开一步,连连摆手,“抱歉,级长,我有严重的猫毛过敏,如果把猫带回宿舍,我会呼吸困难的。”说着她指了指她的几个姐妹,“她们也都是。全都猫毛过敏。”
那几个斯莱特林女生像是收到了某种暗示一样,交换了下眼神,纷纷表示她们的过敏症严重到了碰都不能碰猫这种动物。
于是,寒冷的天气、紧闭的斯莱特林休息室大门、几个女孩子突发的猫毛过敏症,这一切因素交织,导致了最终的结果。
猫被阿云嘎带回了宿舍。
这个夜晚,郑云龙是在斯莱特林级长的单人间里度过的。
从宿舍的门合上那瞬间开始,郑云龙就一直在琢磨该怎么逃跑,甚至一度说服了自己,克服恐高症从窗子跳出去算了——可该死的,地牢哪来的窗户?
说来也奇怪,郑云龙发现,阿云嘎和他之间存在某种奇特的磁场,到了真正属于阿云嘎的地盘上,郑云龙反而不慌了,完全忘记了方才在斯莱特林休息室的窘迫,又变回了勇敢无畏的格兰芬多。
猫咪落地,从容地在阿云嘎的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得出了一个非常荒诞的结论,也许这个斯莱特林对付他的大部分阴谋都是在这里诞生的。然而一转念,郑云龙又想起了那几个斯莱特林女生聊到的八卦。
原来当阿云嘎回到卧室,躺在床上,望向天花板时,脑袋里琢磨的格兰芬多,可不止他一个。
阿云嘎放下猫,便拎着行李箱去了里间,不知道在忙些什么,睡前才回到卧室内。
郑云龙团在镶了天鹅绒软垫的高脚凳上,琥珀色的瞳仁随着阿云嘎的身影在房间里转来转去。直到阿云嘎挠了挠它的下巴,道了声晚安,郑云龙还在给自己鼓劲,我得睁着熬眼睛到天亮,鬼知道这个斯莱特林半夜会对我做什么。
为了撑住精神,郑云龙在脑子里翻出了最让他亢奋的吐真剂计划,一遍一遍梳理他写在羊皮纸上的问题。
首先要问阿云嘎的就是……
想着想着,汹涌的睡意像潮水般袭来,困倦感一浪高过一浪。明明是在斯莱特林的老巢,面前就是四年多来给他找了无数麻烦的人,可郑云龙没来由地感到无比放松。
阿云嘎睡在高脚凳对面的床上,平日里一丝不苟梳上去的额发此刻散了下来,软塌塌地搭着枕头。他睫毛好长,在深邃的眼窝上投下一片阴影。
郑云龙看着看着,眼皮也越来越沉。
也许是梦到了开心的事,也许是他出现了幻觉,他好像看到阿云嘎唇角微微勾了下。
进入睡梦前,最后一个盘旋在郑云龙脑海里的疑惑,超出了他罗列在羊皮纸上所有想问阿云嘎的问题:
你有喜欢的人,而且对方明明也能是个格兰芬多。那你到底为什么,就那么不喜欢我?
*
去休息室里投放吐真剂的方案失败得很彻底,就算郑云龙再狂劲儿,也不敢再擅闯斯莱特林的地盘。直到圣诞节都快到了,格兰芬多们为阿云嘎量身定制的吐真剂依然没能顺利让他尝到哪怕半滴。
圣诞前夕,格兰芬多长桌前弥漫着一股愁云惨淡的气息。为首的三个人像霜打过的茄子一样。
黄子弘凡都没心思说话了,闷头搅合着杯子里的朱古力,脸色也和朱古力差不太多。他百无聊赖,戳了下蔡程昱的手肘,“你这一堆都啥玩意儿啊乱七八糟的。”
蔡程昱趴在一盒子乐谱上,心不在焉地卷着头发玩。他当晚还有演出,乐谱下面盖了一堆杂物,他的魔杖斜插在其中,还有魔药学的期末论文,一些保护声带喝的瓶瓶罐罐,还有万圣节合唱时他戴过的那顶假发,和一些类似信的稿件。
“粉丝送的……”蔡程昱含糊其辞地回答道。
而郑云龙,一如他在霍格沃茨度过的无数个早上一样没精打采,两眼放空,朝着斯莱特林长桌的方向发呆。
这是学生们这学期最后一顿在礼堂一起吃的早餐了。
阿云嘎还没来。郑云龙胸口的口袋里躺着的那张写满问题的羊皮纸隐隐发烫,像是在嘲笑他这个失败的吐真剂计划。
有人在背后拍了郑云龙一下,他回头,马佳和鞠红川已经夹着他一左一右坐下了。
“怎么说啊龙,今儿早上可是最后一次机会了。”鞠红川说。
郑云龙大眼一闭,眼皮都仿佛在叹气。
马佳嘿嘿笑着,从郑云龙前方的盘子里拿了块司康饼,边嚼边向斯莱特林长桌那边递了个眼色,“哎哟我龙,这么久没动静,该不会是怂了?”
“我?我有啥可怂的。”郑云龙把剩下那半块司康饼从损友嘴边抠出来,“滚滚滚,回你们自己桌吃去,别浪费我们格兰芬多的口粮。”
他往兜里掏了掏,摊开手给朋友们看,装了吐真剂的深色小瓶就在他手心里躺着,他一直随身携带,像是随时做好了准备。
现在他们面临的是技术性问题。即使真的找到了机会,把吐真剂投放进了某样阿云嘎会吃的东西里——就比如奶豆腐里吧,但吐真剂的药效是即时而短暂的,如果阿云嘎没能如他们预计的一般,在早餐时间把那块奶豆腐带去礼堂,而是在其他的某个场合——某个独处的时间——想起来要喝上那么一杯奶茶呢?那么也许在阿云嘎毫无察觉间,这魔药的药效就过了。格兰芬多费心劳神一个多月的计划就将化为泡影。郑云龙努力解释完,尽量让这听上去不像是借口,只是情况受限于客观条件。
“这能有啥办法呢,”郑云龙说,“我总不可能直接端了他的杯子问他,‘你好,这杯奶茶要几分吐真剂几分糖?’然后当着他面把吐真剂滴进去吧?”
众人闻言,也都点点头,陷入思考。
就在这时,阿云嘎和他的朋友们也来用早餐了,正正好坐在了郑云龙他们直对面。
从刚才起就一直垂头丧气地趴在乐谱上的蔡程昱突然支起脑袋:“我有办法了!”
大家的目光霎时投到了蔡程昱身上,他清了下嗓子,压下声音,郑重其事地说:“不就是要把握即时药效么?阿云嘎已经来了,我记住他的座位,然后到楼下厨房里找到对应的位置,等他的茶被小精灵端上桌,我趁餐桌魔法把茶垂直送进礼堂前,把吐真剂滴进去就行了。”
说实话这办法郑云龙不是没想到。他也说不明白,为何就像是被某股力量牵制住了,迟迟不想这么做。
郑云龙拍拍蔡程昱的肩头,朝蔡程昱笑得十分勉强,“不用了蔡蔡,你晚上还有演出。好好准备正事儿。”
但蔡程昱已经抱着东西起了身,顺手拿走了郑云龙手里的药剂瓶,丢进抱着的小盒子里,拍胸脯自告奋勇:“你们在礼堂里盯好,一会儿阿云嘎一喝下奶茶,龙哥你就直接冲出去提问!”
郑云龙张了张嘴,还想拦他,被蔡程昱一把按回座位上:“龙哥,就让我去吧!说到底这个计划因我而起,但我却没帮上什么忙。最后这一步,你就放心交给我!”
黄子弘凡闻言,丢下一句“我去帮忙”,也追着蔡程昱出去了。
出于某种本能,郑云龙总觉得有些大事不妙。两个格兰芬多,一瓶高阶魔药,听上去就是要出岔子的节奏。
可朋友们都在身边严阵以待了,他只好硬着头皮坐回去,把视线转回阿云嘎那边。
蔡程昱和黄子弘凡离开后,又过了一会儿,阿云嘎拆完了晨间猫头鹰送来的信件,在空中打了响指,紧接着,那杯肩负着格兰芬多雪耻重任的茶就出现在了他面前的餐桌上。
阿云嘎今天没有带奶豆腐,他拆了个糖包,往茶里加了小半袋,一手拿着信,一手指挥着勺子在热茶里搅了几圈,然后,端起了茶杯。
郑云龙盯着他,暗自抽了口气,关键的一刻终于到了。
只见阿云嘎捏起杯耳,凑到唇边,仰起头来。喉结上下滚了滚,喝下去了。
“嘿!喝了,他喝了!”也加入格兰芬多长桌凑热闹的方书剑扭回头,低声播报。
鞠红川手肘碰了下郑云龙,也有些兴奋:“该你了,大龙!”
郑云龙:“呃……”他又不自觉开始啃嘴,扭扭捏捏半天没起身。
马佳看不下去,直接挎着他的胳膊把他架起来了,“磨叽啥呢,赶紧的呀!吐真剂药效很短,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郑云龙吞吞吐吐道:“可是我这,我问他啥……”
“你不是还写了张提问的纸么?”马佳急了。
“啊?那个,那个没啥用的,纸都皱了。”郑云龙扫了眼胸口的口袋,顾左右而言他。
而马佳是观察力多么敏锐的人,一手就把郑云龙的问题清单从他口袋里抽出来,塞到了郑云龙手上,往他背后猛地一送力,直接把他推向了斯莱特林那边:“上!大龙!看你的了!”
郑云龙:“……”
没有退路可言了。
郑云龙咬咬牙,把袍子抖了个周正,径直走向了斯莱特林长桌。
阿云嘎从他开始接近,就抬起了眼皮,一直注视着他。
郑云龙正面迎上他的目光,走到了阿云嘎面前,把那张羊皮纸拍在了斯莱特林长桌上。
“早上好。”郑云龙干硬地打了个招呼,算是开场白。
“早上好,”阿云嘎放下手中的茶匙,“该归于何种荣幸我们能有位格兰芬多加入斯莱特林的早餐?”
他神色淡漠如常,但郑云龙总好像能看到那晚在级长宿舍,阿云嘎看向猫咪的温柔表情。
“我不是来吃饭的。”郑云龙干巴巴地说,随即意识到这么讲有点蠢,改口道,“我是来给你今天的早餐增加点乐趣的。”
“你站在我的餐桌前,”阿云嘎顺着郑云龙的身形在空中上下比划了下,讽刺道,“就已经趣味十足了。”
咳。郑云龙呛了下,耳尖发热。药效经不起耽搁,必须立即夺回主动权。
“没觉得你今天的茶和平常味道不太一样吗?”
阿云嘎咂咂嘴,舌尖在下唇上卷了半圈:“是稍微淡了一点。怎么,你也想来一杯?我很乐意请你喝杯茶。”
两人几句交锋之间,霍格沃茨礼堂里已经聚集起了不少学生,目光都聚焦在他们俩身上,等着看好戏。
“你还是留着自己喝吧。”郑云龙清了清嗓子,进入正题,“从现在开始,我提的每一个问题,你都只能如实作答,没有选择。”
阿云嘎挑起眉,用一种耐人寻味的眼神看着他。
默然片刻,阿云嘎直接用陈述句下了结论:“你给我用了吐真剂。”
“……”郑云龙腹诽,果然是精通魔药学的斯莱特林,这么快就得到了答案,“这、这不是重点,重点是……”
“看来你对我有很多好奇啊。”阿云嘎眨了眨眼,换了个比之前更松弛的坐姿,好整以暇看着郑云龙,“说说看,想问我什么?”
郑云龙有点被他那副挑衅的口吻激怒了,咬紧了牙龈,像是在考场看小抄一样,把那张写满了问题的羊皮纸抖开来:“提问顺序不分先后,你好好回答。”
阿云嘎配合地点点头,被他满脸的认真逗得想笑:“行啊,一定知无不言,如实相告。但愿你喜欢我所有的答案。”
郑云龙嘴角抽搐,被阿云嘎游刃有余的样子气得额头上青筋直跳,随手召来空白羊皮纸和速记羽毛笔。
“首先,二年级的占卜学课,你为啥要放火烧我?三强争霸赛期间,我想去禁林看龙,被你告密,但你是怎么发现的?还有魁地奇队选拔前,我的扫把被人施了咒语,不仅一飞冲天,而且还把我牢牢黏在了上面,是不是也是你干的?后来我摔断手那次,深夜从医疗翼回塔楼的走廊,我像撞鬼一样碰见你。两回。绝对不是巧合,说吧,你在搞什么阴谋?”
郑云龙连珠炮似的抛出了一串质问,悬在空中的羽毛笔飞快地自动记录,那架势像是要把接下来阿云嘎的每句话都记下来作为呈堂证供。
“壁炉着火,这么久远的事你还记得呢?……那次是个意外。”阿云嘎瘪嘴,“我看你冷得都快缩成球了,帮你个忙而已。”
“帮我忙?”郑云龙想到当时的画面,至今都觉得面子上很挂不住,“帮我忙你让我被火苗追得满教室乱窜?”
阿云嘎抱歉地耸了耸肩:“当时那些制造温暖的咒语我还用得还不太熟。现在不会了。”说着他往郑云龙袍子上抛了个加温咒,郑云龙顿感冬日的寒冷被驱散了。
“然后是你去看龙那回。我为什么会知道呢?还得多亏了胖子,察觉到你有危险,带着你的邮购目录来找我*。”
“胖子……!!!”郑云龙仰天,恨自己养了这么只吃里扒外的猫头鹰。
阿云嘎撑起下巴,像是为了更好地欣赏郑云龙挫败的表情,身子前倾靠近郑云龙那边,“说真的,你真得好好感谢胖子,如果不是它报信,私闯禁林会遇到多大危险,可能连你自己都想象不到。接下来你问的是什么来着?”
“呃…那个……”郑云龙一时郁闷,也忘了,手忙脚乱地查阅问题清单。猝不及防地,阿云嘎将郑云龙手中那页写有问题的羊皮纸抽走了。
“干嘛啊你?”郑云龙伸手去夺,可阿云嘎往后高高扬起胳膊,郑云龙不爬过桌子根本够不到。
“看你问题太多,帮你念。”阿云嘎躲过郑云龙,将那卷羊皮纸抖开,扫了一眼,“哇哦,后面还有这么多啊。写了满满一页纸的问题呢,”他嘴角勾起,带了几分戏谑,看向郑云龙,“我低估你对我的好奇心了。”
郑云龙感到又一阵面红耳赤,然后听见阿云嘎照着纸上念道:“下一个问题,失控的扫帚。”
“我承认,是我干的。”
郑云龙瞪大了眼睛,怒视他:“我招你惹你了?”
阿云嘎平静地回望他:“如果不把你黏在上面飞一圈,谁知道你能不能克服恐高症顺利入选魁地奇球队。”
“我想不想进魁地奇球队你又咋知道的…”
阿云嘎耸耸肩:“如果我没有恰好撞见某个人在八楼的魁地奇奖杯陈列柜前面流连忘返的话。”
郑云龙微微垂下脑袋,挠了挠耳边的鬓发,掩饰那股没来由的不好意思。
“至于,你摔断了手住在医疗翼,夜里却想溜回格兰芬多的宿舍,大半夜在漆黑的走廊里遇到我两次……”
阿云嘎将羊皮纸放下,抬眼一瞬不瞬地看向郑云龙,在他颤动着闪烁的眸光里笑了起来,轻轻叹了口气,“郑云龙,你是傻子么。”
“我会两次‘碰巧’出现在那儿,当然是因为,
“我在等你。”
*
片刻后,黄子弘凡从厨房冲回礼堂的时候,跑出了游走球弹射般的气势。刚拐上楼梯,就听到礼堂里传来山呼海啸的喝彩声。
在大家一片欢腾的“Say Yes! Say Yes!”“答应他!”的起哄声中,黄子弘凡冲进大厅,隔着几堵人墙,还没搞清怎么回事儿呢就先跟着瞎吆喝了起来:“咋了咋了?谁表白了吗还是谁求婚了?好啊!答应他!”
然后他挤出重围,就见到他可怜的龙哥被大家围在中间,单手掩面,露出的脸颊红得堪比蔡程昱半杯火焰威士忌下肚后的样子,耳朵尖都快滴血了。
隔桌坐着的阿云嘎,气定神闲,带着抹笑意,饶有兴致地看着郑云龙。
“好了,别说了,别说了。” 郑云龙崩溃捂脸。
“不行,”还攥着那张问题清单的阿云嘎断然拒绝道,“药劲儿没过,停不下来的。”他自问自答,一口气把纸上郑云龙的问题回答得差不多了,此时说得口干舌燥,又端起那杯加了吐真剂的茶喝下一口。
“——喂!”郑云龙阻止不及,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又尴尴尬尬地收回到脸上,心道这人是存了心要侮辱他吧。
阿云嘎灌下口茶,看回羊皮纸,遗憾地发现问题清单已经见底,主动加码道:“诶,这就要没啦?你怎么不想知道,那次返校的霍格沃茨特快上,咱俩单独在车厢里那晚,你睡觉时发生的事?”
周围学生们的起哄声快把礼堂的屋顶拱穿了。
“啊?啥?那个……”郑云龙猛地吞咽了下,计划早已全盘打乱,胡乱搪塞道:“问、问题清单上没有这一项。不、不用了,真的。”
阿云嘎点点头:“好,以后有机会再告诉你。”
“不必了……我真的不想知道。”郑云龙捂住脸,感觉脸皮已经快烧熟了。
“还剩最后一个问题了,我到底为什么处处跟你作对,到底是哪里看你不顺眼?”阿云嘎看着郑云龙,笑得十分愉快,“这就说来话长了。”
“可能要从一年级入学时,我见你的第一面说起。”
黄子弘凡不明所以,但看郑云龙窘迫的样子,只觉得情况异常紧急,也顾不上细问了,挤开人群,蹭到郑云龙身旁,小心翼翼附在他耳边,以只有郑云龙能听到的音量尽可能地喊了出来:“错啦!龙哥,整错啦!”
郑云龙还捂着眼睛,已经不关心这个世界了,语气生无可恋:“……啥错了……”
黄子弘凡把声音抬高了些:“药!药弄错啦!”
“药……”郑云龙还是懵的,“……什么药?”
黄子弘凡急得抓耳挠腮:“蔡蔡刚刚发现,他把吐真剂的药瓶跟他那堆瓶瓶罐罐弄混了。”
郑云龙勉强听懂了他的话,问得轻飘飘的:“弄混了……是什么意思?”
黄子弘凡咽了口唾沫,不太敢告诉郑云龙真相:“他、他加错了药。吐真剂没加到茶里。”
郑云龙愣了下,迷蒙的神识突然被拽回大半:“那他加啥进去了?!”
黄子弘凡眼睛在人群里咕噜噜转了一圈,艰难地开口:“龚子棋送他的……福灵剂。”
“……福灵剂?!”郑云龙叫出了声。
黄子弘凡生怕他听不明白似的,继续解说道:“据说,喝下去的人,几小时内都将有无比好的运气,心想事成。”
郑云龙瞳孔巨震,缓缓抬起头,望向长桌那端的人。
羊皮纸卷在指尖转动,阿云嘎正含笑望着他。
“你问了我几十个问题,我都诚实地回答了,现在换我。
“我对你只有一个问题。”
然后,这位斯莱特林用和过去几年无数次挑衅那位格兰芬多时一样的口吻,开口问道:
“郑云龙,你敢不敢,和我在一起?”
-番外2 · End-
注:
*梅林的内裤:巫师脏话
*关于吐真剂是否在霍格沃茨的课程里:斯内普曾经在七年级的课堂上教授过学生们如何制作吐真剂。
*关于霍格沃茨内冰箱的使用我在前序章节里解释过了。
*关于胖子给阿云嘎报信的事:正文第6章里有伏笔,郑云龙了买饲龙防火帽,拆开包裹后后把包装纸和邮购目录交给他的猫头鹰胖子带出去了。猫头鹰非常灵,知道有危险,于是带着这堆东西飞去找了阿云嘎。
【嘎龙|HPAU】一次失败的迷情剂实验 -16·完结章-
斯莱特林嘎x格兰芬多龙
多CP预警:主嘎龙。棋昱,小凡高,深呼晰提及。
2万字,最终回
情人节快乐
本章:
失败乃成功之母。
—————————————
在这座城堡内,想要寻找郑云龙,一般有这么几个地方可以去:宿舍床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洗衣房,和魁地奇球场。霍格沃茨的厨房不在这个常规名单内,所以他的朋友们找到他着实费了些功夫。
几乎是在发现郑云龙的第一秒,黄子弘凡就像被人念了句瓦迪瓦西咒*一样,从厨房的门口直接弹射到了郑云龙旁边,差一点没跳到他身上,后面拖着的蔡程昱就比较惨了,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骑上了飞天扫帚。...
斯莱特林嘎x格兰芬多龙
多CP预警:主嘎龙。棋昱,小凡高,深呼晰提及。
2万字,最终回
情人节快乐
本章:
失败乃成功之母。
—————————————
在这座城堡内,想要寻找郑云龙,一般有这么几个地方可以去:宿舍床上,格兰芬多公共休息室,洗衣房,和魁地奇球场。霍格沃茨的厨房不在这个常规名单内,所以他的朋友们找到他着实费了些功夫。
几乎是在发现郑云龙的第一秒,黄子弘凡就像被人念了句瓦迪瓦西咒*一样,从厨房的门口直接弹射到了郑云龙旁边,差一点没跳到他身上,后面拖着的蔡程昱就比较惨了,半梦半醒间以为自己骑上了飞天扫帚。
郑云龙手里的餐刀都险些被撞掉了。他回过头,看着两个朋友:“你们咋来了?”
“看在梅林的份儿上,我的龙哥诶,你从昨晚消失以后到底去哪儿了!”黄子弘凡一屁股在他身边坐下,急吼吼地抛出问题,是真的着急了。好好睡了一夜,黄子弘凡精神抖擞,完全看不出是那个前一夜苍白着脸要提前回宿舍休息的人。
反倒是蔡程昱,还饱受宿醉折磨,迷瞪瞪环顾四周的陈设。这是蔡程昱第一次来霍格沃茨后厨——准确的说,是第一次违反校规来到这里。当然,这条不算什么特别严苛的规定,即使被发现了,获得的处分甚至够不上扣学院分。
这间位于霍格沃茨礼堂正下方的厨房,紧邻赫奇帕奇休息室,有着和上层礼堂相同的建筑结构和几乎照搬的布局,分属四个学院的四列长木桌、木椅都完全按照礼堂里的位置摆放。如果忽略厨房大厅两侧层叠堆放的餐具厨具,以及忙忙碌碌准备菜肴的霍格沃茨家养小精灵们,这里简直和礼堂一模一样。每到用餐时间,所有的食物就会摆在厨房里相应的长桌上,然后由魔法垂直送到上方礼堂里的餐桌。
厨房里的壁炉烧得很旺,完全将十一月的寒冷隔绝在外。
“你们咋进来的?”郑云龙望了眼厨房的入口,又看看这两人。
“拜托,龙哥,我们都四年级了,你该不会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厨房门口那只梨的秘密吧?”黄子弘凡动动手指,做了个挠痒痒的动作,又看了眼郑云龙面前空了一半的餐盘,有点无奈,“但说真的,我们找你半天,结果你居然在这里吃羊排?”
郑云龙两腮鼓鼓胀胀的,还在咀嚼:“是啊,霍格沃茨的羊排真的,绝了。”他顺道朝附近的家养小精灵比了个大拇指。
接着黄子弘凡和蔡程昱就在那个小精灵皱巴巴的脸上看到了这种魔法生物鲜有的笑容。看得出来,他因为郑云龙的真诚赞赏极为开心,咕哝着走去了烤炉边,回来时又慷慨地往郑云龙盘里添了一大块新鲜出炉的牛肉腰子派。
世代受到人类的压迫和剥削,小精灵们多半生来就愁眉苦脸,性情古怪。除了对主人外,他们对他人并不友好。更别提那些在古灵阁这样的机构工作的小精灵,简直待人刻薄到了冷酷的地步。
——除非,你对他们的工作成果赞不绝口。
来霍格沃茨后厨或许不合规矩,但只要你饥肠辘辘,家养小精灵们绝不会苛待吃不饱的学生。如果你还能为这些食物道声谢,那他们一定会不吝手艺,用各种霍格沃茨晚宴规格的美味佳肴来款待你。
所以后厨的小精灵们都格外喜欢郑云龙,这个嘴甜又有好胃口的小伙子,每次他来,羊排管饱。毕竟,对厨师来说,还有什么比得上自己亲手烹制的食物令食客大快朵颐来得更满足呢?
不知道是不是郑云龙吃饭太香,活生生把蔡程昱也给看饿了,蔡程昱这才记起自己也还空着肚子,于是央求小精灵们能否也为他送些南瓜制品。
郑云龙切了块羊排递给他。
“是很美味,”蔡程昱嚼着嚼着,脸上绽放出一个幸福的傻笑,“难怪你说过你可以一直吃这个,吃到毕业。”
“……嗯。”郑云龙漫不经心地答道,眼神闪烁。
晕乎乎的蔡程昱已经趴在桌上专心等饭了,黄子弘凡眼见友军溃败,只好独挑大梁,又往郑云龙身边挪了挪:“哎呀龙哥,我是说,你居然还有闲心坐在这里吃羊排,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你知道嘛?”
郑云龙眨眨眼,很是无辜:“怎么了吗?找我干啥呀?”
黄子弘凡叹了口气,道:“我早上起来才听说你昨晚彻夜未归,就拉着蔡蔡在格兰芬多休息室里坐了一个多钟头,都没等到你回来,怕你出了事。”
蔡程昱好不容易支起了脑袋,显然酒还没醒,口齿依然含混:“那个……一早塔楼里的画像们都传开了,说你遇到了和斯莱特林的感情纠葛……”
郑云龙手里端着麦芽南瓜汁,猛呛了下。胖夫人果然不靠谱。
“所以我们在想,你是不是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差点向你表白的女生。”黄子弘凡边给郑云龙拍背,边打量他的脸色,“但我听高杨说,她在你消失了之后,并没有特别大的反应……”
郑云龙缓缓扭过头,目光钉向黄子弘凡。黄子弘凡跟他四目相对了两秒,尴尬地移开眼珠子,又战术性结巴了:“就,那个,高杨啊,我不是刚好碰到他了嘛,碰到了,然后随便听他说了一嘴,哈哈,哈哈。”他干笑几声,言归正传,“你跟我们说说,你到底是去哪儿了啊?”
郑云龙顿了顿,抽了张餐巾擦拭嘴角:“我刚从图书馆回来。”
此话一出,连蔡程昱也醒了半截。黄子弘凡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他飞快地跟蔡程昱交换了个眼神,后者正在猛拍自己的脸颊,还不停嘟囔:“好了,这就可以解释了。我一定是还没醒酒,还在做梦。”
“去了趟图书馆而已,至于吗那么惊讶。”郑云龙说。
黄子弘凡有些失望:“龙哥,你不想告诉我们不要紧,但你编瞎话蒙我们就不对了。”
“谁蒙你们,真的。”郑云龙哭笑不得,他在这俩人心里到底是怎么个形象啊。
黄子弘凡想来想去,还是不太信:“不是,龙哥,你,图书馆,你和图书馆,”他试图寻找这几个词组间微弱的联系,“你去图书馆干嘛呀?”
-去查阅霍格沃茨的校规。郑云龙心说。
他咬着嘴皮,默默回想一个多小时前在图书馆里,翻阅过的那些写满霍格沃茨规程制度和惩罚措施的大部头。可以明确的是,单单就制作违禁药剂这一条,就足够让他被开除了。更不要说他还在同学身上进行了实践。
黄子弘凡没等到答案,但他的问题就像连珠炮,也没停火。
“还有,你昨天到底是怎么离开猪头酒吧的?你别糊弄我,我可都听他们说了,也太神奇了吧,突然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不见了,连杯子里的火龙都没追到你,”他嘴皮子翻得飞快,一想到前夜错过了那么戏剧性的场面就悔不当初,“你到底是怎么消失的?我们还担心你是不是中了消失咒。”
郑云龙心道,我跟你说是阿云嘎把我劫走的,你可能也不信。于是他随口忽悠:“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黄子弘凡:“……”这孩子身上有特别锲而不舍的八卦精神,誓要刨根究底,“所以你早上在图书馆,那你昨天一整夜在哪过的?你室友说你一直没回去。”
郑云龙闭眼,咬紧牙龈。
-阿云嘎的枕头上。他就着又一口羊排把真相咽了下去,觉得格兰芬多们不会喜欢这个答案的。
不能怪他,肾上腺素疯狂燃烧了大半夜,又是出逃又是见那只惊世骇俗的宠物,等阿云嘎换好睡袍,回过头,猫已经团在壁炉边的脚凳上困得睁不开眼了。至于发现自己被挪到了阿云嘎的枕头上,都是今天早上的事了。
就在郑云龙思考应该如何把这些炸弹一样的信息丢给他的格兰芬多好友们时,及时出现的家养小精灵救了他。蔡程昱点的南瓜汁、南瓜派、南瓜布丁一齐送了上来。好心的小精灵还顺带给黄子弘凡捎来些蛋挞和焗豆子。
蔡程昱呵欠连天地道谢,还没从头痛中缓过来,就听那个小精灵叽里咕噜地埋怨道:“最近都怎么了,南瓜这么受欢迎,昨天早上也有个斯莱特林,打包了全样的南瓜套餐。”
此言一出,蔡程昱剩下的那半酒意顷刻间化为乌有。郑云龙和黄子弘凡反应了一会儿,目光向他扫过来。
“不过那个斯莱特林倒是挺有礼貌的。一点都没有他们标志性的傲慢。”
“喔斯莱特林们,”另一个正在给烤鸡缝线的小精灵接过话茬,“他们的教学宗旨就是保持神秘。全套的南瓜餐算什么,常常晚间来打包烤肠的那位才奇怪。”
郑云龙闻言,默默收回了审问蔡程昱的眼神,决定还是专注于自己盘子里的食物比较好。
黄子弘凡按下郑云龙手里的餐刀:“所以,哎龙哥你先别吃了,给我讲讲嘛。”
不等郑云龙回答,一个家养小精灵不知突然从哪冒了出来,把黄子弘凡的话头掐断:“嘿!霍格沃茨厨房是为了用餐设置的,而不是为了让你们聊天。”它甚至有些激动地跳到了他们对面的长椅上,挥舞起手里的叉子,相当不满,就差把他们的脑袋摁进餐盘里,“有任何问题,都该等到吃完饭后再解决!”
凭借过人的嘴上功夫,黄子弘凡极少有这样被堵得哑口无言的时候,只好听话地拿起刀叉,安静吃起了饭。
蔡程昱灌下大半杯南瓜汁,拍脸暴力醒酒法终于延迟起了作用,他勉强恢复了些神志,但错过了中间的对话,思绪还停留在图书馆那个问题上,头顶的小灯泡突然亮了一下。
“龙、龙哥,如果我想得没辍,”他大着舌头也要坚持把自己的猜想说完,“你是去找新的迷情剂配方了?”
黄子弘凡也恍然大悟状,继而有点兴奋:“这次不成功,再来一次?”
蔡程昱艰难地摆了摆手:“其实不用了龙哥,魔药课上那件事已经过去了。纸棋,子棋,已经……”
“已经啥?”郑云龙没好气地问。但蔡程昱打了个酒嗝,又陷入昏沉,不接着往下说了。
“别放弃啊龙哥,我相信你可以的。下次不行咱们还有下下次。”黄子弘凡搞起恶作剧来没心没肺得很,还想给郑云龙加油打气来着,被郑云龙一个脑门儿弹了回去。
“想什么呢!不可能了!”郑云龙说着又往嘴里送了一口肉,“今晚就结束了。彻底结束了。”他叹了口气,如释重负。
“在那之前,你们通知大伙儿,晚餐前去礼堂等我。”
蔡程昱和黄子弘凡面面相觑:“大家不是昨晚才聚过,怎么又要集合?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么?”
——几个小时后,当参与了迷情剂计划的人齐聚礼堂,面对郑云龙和他塞得快爆炸的旅行箱时,他们的疑惑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更深了。
场面十分诡异,平常很难看到分属三个学院的近十号人整齐划一地坐在格兰芬多长桌前,严阵以待。
“为了感谢你们长久以来对我的帮助和照顾,我有些东西要送给你们。”郑云龙坐在中间的位置,严肃道。
而当他摊开了他的箱子,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哇,龙哥,才过了万圣节,你就要派圣诞礼物了吗?”
郑云龙不想告诉他们实话,免得惹得大家都伤感:“……算是吧。”
“来,蔡蔡,黄子,首先是你俩的。”他说着,打开箱子从最外面拿出两套红金配色的毛线制品,“这款格兰芬多毛线帽和手套,是你们入学的前一年——也就是我一年级那年冬天限定发售的,已经绝版了。”
“也就是说,”蔡程昱把手戳进手套里,发现食指和中指之间的缝隙里破了个洞,“它们已经跟了你四年多了。”
“我本来打算当传家宝的,”郑云龙笑道,“现在留给你们,好好珍藏。”
黄子弘凡手绷开那顶红色毛线帽,也笑:“这么喜庆的嘛。”
“可惜一套的那条围巾没有了,”郑云龙想到就痛心,“一年多前被我借来的《妖怪们的妖怪书》给撕碎了。”
“呃,龙哥,你这搞得我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说啥好了,”黄子弘凡双手合拳,开始耍宝,“要不,我跟蔡穿戴好了给您拜个早年?”
郑云龙卷起那顶帽子在他脑袋顶上抽了一下。
这帮没良心的,咋就体会不到他的用心良苦。
他又转向方书剑,这孩子比较乖,一定不会拆他的台。
“小方,这个留给你,”郑云龙捧出一个盒子,盒子里躺着一枚柄上雕有狮鹫的拆信刀,“多给我写信,昂。”
方书剑看着那把刀,面露难色。
“龙哥,你可能不知道,自从胖子体重上了10磅,脑袋也跟着开始不灵光,就有点……鸟随其主,经常迷路。我想我没事儿还是不要给它增添工作量了。”
郑云龙:“……”
方书剑个浓眉大眼的也叛变了。
下一个是贾凡。
郑云龙变戏法般从箱子里抱了厚厚一摞书出来,拍拍他的肩膀:“都留给你了,好好学习。”
在这种课本贵得惊人的学校,这批二手书可以说是一笔价值不菲的礼物了。
贾凡感激地冲他笑了笑,随手查看了几本,深感惊讶:“我记得这门课是你上学期的必修吧,怎么课本还是全新的。”
“……” 郑云龙当场被揭短,负隅顽抗,“我还是偶尔翻开过那么一两次的。”
一颗心被扎得千疮百孔,他强撑着安慰自己,没事,他还有他的好兄弟川子。他从箱子里掏出一个被纸包得严严实实的东西,摊开在鞠红川面前。
“川子,这里有一张船票,你收好。”郑云龙嘱咐他。
这份礼物意义非凡,川子是他最善良的朋友,一定会珍之重之地收下。
然而鞠红川看了看那个石头一样的物件,有些不好意思地讲:“大龙,这是半个饼。”
“不,这是一张船票。”郑云龙勾勾手指,给船票二字加上引号。
“是饼,”鞠红川说,还在上面戳了下,老实地指出,“而且已经硬了。”
郑云龙被他的不解风情气得翻白眼,鞠红川素来是个相当浪漫的人,怎么就完全没理解到这个浪漫的比喻。
“我的意思是它可以充当船票。这是我跟猎场守林员打赌赢了换来的。你不是一直很想再乘船游黑湖么?拿这张‘票’去找他就行了。”郑云龙费劲地解释。
霍格沃茨的学生在入学那年都会由猎场看守带领,乘坐小船穿过黑湖前往城堡。夜色中的霍格沃茨恢弘神秘,倒影在湖面上,灯火摇曳,别提有多美了。然而坐船前往城堡是新生才享有的特权,从第二学年开始,他们就只能乘坐夜骐拉的马车往返于学校和霍格莫德车站之间。想再一次有机会在黑湖上乘船,要等到他们毕业时离开学校那一趟了。
鞠红川这才明白了这个礼物的分量,他将饼包了起来,眼圈泛红,握住郑云龙的手:“谢谢你大龙,到时候我和小虎会在船上为你早日结束单身祈福的。”
“……”郑云龙笑容僵硬地点点头,“那我也谢谢你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
最后还剩下马佳。
“佳哥,”郑云龙不抱能收获温情的希望了,叹气道,“我想送你的是这个。”
他从箱子深处摸出了一只做工精美的银酒杯:“以后每当你想起我,就举起这欢乐的酒杯。”
马佳乐了,接了过去,还不忘损他:“杯子是个好杯子,可哥们儿我咋觉得瘆得慌呢?”
“为啥会瘆得慌?”郑云龙没懂,“我一直拿它喝酒的。”
“我听说你今天早上特地去吃了你最喜欢的霍格沃茨烤羊排,下午碰到向哲,他还跟我讲你一反常态自个儿跑去魁地奇球场训练了,这会儿又给我们把东西都分了,搞得跟在完成遗愿清单一样。”马佳端详那个杯子,又打量他,“大龙,你是不是碰到什么困难了?”
唉,还是马佳观察力敏锐,对我关心有加,郑云龙感慨。但他不知道的是,这群人提前收到了黄子弘凡的警告,在他面前绝口不提迷情剂和昨晚发生的事。
“有困难要说,”马佳拍着他的大腿,语重心长,“即使说出来兄弟们帮不了你,起码能让大家乐呵乐呵。”
郑云龙:“………”
蔡程昱从刚刚开始就一直在拉扯郑云龙送他的手套,试图靠拽动两边的线头把那个洞给补上,结果一不小心,直接拽脱了线。
他默默把手套滑下桌子,假装无事发生,加入聊天:“龙哥,我也觉得你今天怪怪的,别是真碰到事儿了吧?”
与此同时,在城堡的另一端,斯莱特林地窖里,阿云嘎也没有逃过被盘问的命运。王晰交叉双臂,倚在阿云嘎宿舍外的门框上。
“我说你今天到底在倒腾什么?神神秘秘的。早上我过来就不让我进。屋子里有啥不能看的?”
阿云嘎和他呈镜像般地站着,也抱着手臂,把门堵了个严实。
“不方便。”阿云嘎面无表情地说。
王晰死盯他半天,灵机一动,突然指向他身后大喊一声:“哎,猫!”
趁着阿云嘎回头查看的空档,王晰探头飞速扫了一圈他房间里的光景,然后匪夷所思地叫出了声。
“我,去。嘎子,你房间里发生了啥?在重建吗?那条红金色的毯子是咋回事?太不像你的品味了,布置婚房呢你?”
阿云嘎嘴角快抿成刀片了,推着王晰把他往外赶:“我还有事情要忙,没工夫陪你贫。”
“诶——”王晰抠住门框不放手,“我来其实就是想问问,你那老冤家昨天晚上在猪头酒吧的事你听说了吗?和咱们学院那个姑娘。”
阿云嘎冷着脸,语气不善:“听说什么。”
王晰道:“就说他被人围着一下就不见了,传得贼邪乎。”
“哦,”阿云嘎挑挑眉,没什么兴趣的样子,“真是离奇。”
王晰眼睛眯成缝,把阿云嘎的面部表情反复扫描了几遍,没找到破绽。他压低声音,问得意有所指:“关于他的这个消失方式,你就不想说点儿什么嘛?”
阿云嘎看着他,随即遗憾地摇了摇头,笑道:“可能差不多快赶上周深想在你眼前消失的速度了。”
“阿云嘎!”王晰怒吼,“我昨晚上还给你送那么大个礼,你做个人行吗?”
而阿云嘎的答复更为简捷,他直接把门怼在了王晰脸上。
王晰摸了摸鼻子,正想骂人,恰逢龚子棋和高杨来找阿云嘎去吃晚餐。王晰扭身,一手勾住一个小朋友,赶紧把他们拖离这个是非之地。
“嘎子哥不去吃饭么?”高杨扭头看了看级长宿舍紧闭的房门。
“他的事啊,”王晰一笑,意味深长,给出了忠告,“你们少搅合在里头。”
那边的斯莱特林们离开休息室,向礼堂出发了。这边的格兰芬多正准备离开礼堂。
在相继给没到场的梁朋杰、张超和高天鹤留下东西后,郑云龙从箱子里翻出最后一件物品,递给蔡程昱:“还有,帮我把这个带给周深。”
“这里面装的什么呀?”蔡程昱接过那个小喷瓶,好奇地闻了闻,一股辛辣的胡椒味立即冲了出来,刺激得他连打好几个喷嚏。
方书剑拿过去研究了下,不太确定地说:“防狼喷雾吗?龙哥你送这个给周深干嘛?”
“你们别管,”郑云龙没法给他们详细解释,“尽早交给他就是了。”
黄子弘凡越来越感觉奇怪:“龙哥……晚餐时间就要到了,他也会来礼堂。你为什么要我们代交,不自己去送呢?”
“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再见到他,见到你们每一个人。但是现在——”
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没有遗憾了。郑云龙起身,长舒一口气。
“我还有个重要的约要赴。”
前一夜,阿云嘎跟猫约好,今晚要一起去观摩小龙的第一次飞行。
*
如果故事一定要有一个结局,最好发生在怎样的天气里?
也许当如此刻。
傍晚时又下起了雪,茫茫地,把霍格沃茨装点得像个纯白的梦境。
学生们抱着课本,拿着各式的魔法玩意儿,穿行于古老的回廊与庭院间,片片精致的六角形冰晶落在他们的巫师袍上,随他们汇入这座银装素裹的城堡。
所有发生在这里的故事似乎永远都被拥簇在温暖辉煌的冬季氛围里,储存进了一个一直下雪的水晶球,成为永不过时的节日礼物。
无论过去多久,魔法带给人们的愉悦从未消减。
当猫爪再次踏上斯莱特林宿舍冰凉的阶梯时,郑云龙终于没有退路没有选择地面对了这个现实:这是他给阿云嘎投放迷情剂的第七天了,所有因迷情剂实验带来的不安、沮丧,以及对阿云嘎莫名其妙的心动,都将在今夜划上句号。
外面的冬夜里雪花纷纷,郑云龙看不到雪花。他也在下雪。
只在级长宿舍门前轻轻刨了两下,阿云嘎就为他开了门。
“正想着要不要去接你,你自己就找到办法进来了。”
我很机灵的。郑云龙很想开口跟他炫耀。
阿云嘎房间中的氛围和前日似乎不太一样了,具体的变化他说不上来,梅林知道,他正处在极度的紧张之中,只下意识感觉这个屋子温馨了很多,也更暖和了。
“你吃过晚餐了吗?饿不饿?”阿云嘎问猫,“我不确定你更喜欢哪种,就都准备了。”说完,他端出两份食物放到了地板上。
郑云龙看了看,是一盘切好的香煎银鳕鱼,跟人吃的无异,和一个……猫罐头。
阿云嘎见猫盯着那个罐头若有所思,就往他面前推了一点。
“尝尝看,今天我去霍格莫德买了一整箱。”
郑云龙在心里叹气,阿云嘎不仅没有改掉跟猫说话的毛病,而且大概真的把他当成了无主的流浪猫,打算收留他养在宿舍里,连罐头都买了一堆。他伤感地想,可是今晚过后,等你知道了一切,你就不会想养我了。
猫毫无食欲,阿云嘎坐在单人沙发里等待了一会儿,决定切入正题。
“好了,我们下去吧。它已经等我们很久了。”
下去?去哪?郑云龙跟在阿云嘎脚步后面,思考着要怎么下到那个三层楼高的箱子底。
他们回到了昨夜来过的小房间。现在郑云龙能猜到这里满墙挂着的防火壁毯是何用处了。大号木箱已经搬走了,只剩下手提大小的那只还放在角落里。
阿云嘎打开手提箱,单膝跪在一旁,朝里向猫咪做了个“请”的手势。郑云龙踱到离箱子边尚有几步远的地方,抬头看看阿云嘎,踌躇不前。前一晚差点被诱发恐高症的情景还历历在目,这回他说什么也不肯往下看了。
“来呀。怎么了?”阿云嘎招招手。猫纹丝不动。
阿云嘎心下好笑,拿它没辙,只好伸手将猫抱起来,揣在怀里。
郑云龙喵呜一声,视角拔地而起,随后来到了箱子上方。这时候就不得不再惊叹一遍阿云嘎对高阶魔法的娴熟运用了,那个行李箱*外表平平无奇,但盖子掀开来便成了一扇通往地下室的门,里面赫然出现了几级下行的楼梯。
郑云龙巴着阿云嘎的胳膊,随他进入了这个奇异的空间。
楼梯的末端连接着一个房间,墙壁石砌,面积不算大,但布置得精致而舒适,还是鲜明的阿云嘎风格,壁炉,沙发,起居室该有的家具一应俱全,郑云龙还在左侧看到了装满书籍的书柜,一架钢琴,钢琴边甚至还有一个……猫爬架。
呃,难道阿云嘎在这里养了别的猫?
而这房间的另一侧则更像是一个……酒窖?不等他注意到角落里的那几只大木桶,他就已经闻到了飘飘悠悠的酒香。看来他关于阿云嘎时常自酌自饮的猜想要被证实了。
阿云嘎好像能看穿他的心思,对着正在酒香四溢的空气中陶醉不已的猫解释道:“那些酒可不是为我准备的。”
他把猫放到地上,猫咪果然就直奔酒桶而去,凑在放酒的阀门边不停地嗅。昨天用来装龙的大箱子就放在酒桶旁。
阿云嘎从书架上取下一册,朝猫扬了扬。那本书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书封上戳着霍格沃茨图书馆的标记,书名为:《养龙的快乐与盈利》*。
“根据书里说的,小火龙在刚被孵化出来时,需要每隔半小时就喂一桶掺了鸡血的白兰地*。”阿云嘎回忆起那个小家伙刚刚破蛋而出的时光,实在有趣,“不过我家这只比较特别,加了鸡血尝都不尝一口,只对酒情有独钟,也不仅局限于白兰地,威士忌、啤酒它都喜欢喝,到现在都快一岁半了,依然这样,”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看向酒桶边的猫,微笑道,“真不知道是随了谁。”
郑云龙闻了个够,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酒桶,踩过厚实的地毯,在房间里走走看看。
“你可能很好奇这些都是怎么做到的,其实并不复杂,书里总能给人灵感,”阿云嘎把饲龙手册放回架子上,那里堆了不少记载神奇生物的著作,“只需要一只箱子,无痕伸展咒,和一点点的气象咒。”
气象咒?郑云龙环顾四周,没有感觉到这种咒语的显著存在,但发现在房间的尽头,阿云嘎身侧,还有一扇门。那外面别有洞天么?
阿云嘎念了个咒语,门吱呀呀地开了,小屋内瞬时被涌进来的光线镀满了金色。
“?”郑云龙终于展露出了一只猫咪应有的好奇。他循着光,一点一点靠近门洞中的光源,而那外面——
饶是已经在巫师世界生活了十六年,习惯了各种由魔法创造的充满想象力的奇迹,眼前蔚为壮观的景象也足够他高呼出一句“我爱魔法!”*。
夕阳暖融融地拥住他,天地在几步之外变得广阔,迎面而来有细柔的风,浪花声此起彼伏,交叠于耳畔。
阿云嘎在这里,造了一片海。
他们正站在海边的峭壁上,仿佛置身世界之巅。而在他们身后,是广袤无垠的草原。
郑云龙张开嘴,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
“我尝试过很多种布景,湖泊、山林,还有沙漠和洞穴,但实践证明,我的龙最喜欢这样的地方。从它出生,我就开始布置这里,今天又花了一天来装饰,可惜还是有些仓促。”阿云嘎跟在他身后,步入了夕阳柔和的光线中,“如果觉得哪里还不够满意,之后你……”话到这里他忽然收了声,没再往下说,只自顾自笑了笑。他怀疑那只猫也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了。
猫的瞳仁已经被大海完全占据。
平静,温柔的大海,浪花缱绻,天际的云也仿佛流入了海面,渴望向他们涌来。
或许连猫也没意识到,自己踩着草皮又颤悠悠往前走了几步,然后撒开爪子,快活地奔跑起来。
临近悬崖的礁石上,那只幼小的龙崽已经等在那里了。
昨夜它躲在箱子底,郑云龙没有机会细看这头神奇的魔法生物。现在,他竟然和一只真的龙靠得那么近。错过了观看三强争霸驯龙比赛的遗憾持续了近三年,到今天才真正一扫而空。
猫仰起脸,尽量小心翼翼地靠近这头几乎有他两倍大的小兽。
小龙盘踞在岩石顶端,睁着大眼与猫对视,好像也很好奇。它有一双向外暴凸的眼睛,通体呈猩红色,简直就像一团燃烧的火焰,而鼻翼两侧有圈锐利的金色尖刺,围着它那个狮子一样湿漉漉的大鼻子。
郑云龙克制不住兴奋,试探着伸出猫爪,想去摸摸小龙光滑的鳞片。
就在这时,小龙鼻腔里猛然呛出一团火球,险些将猫爪上的毛燎燃。阿云嘎眼疾手快,一把挡回了猫爪子,攥在手心里看了又看。
“小心,它有些怕生。熟起来就好了。”阿云嘎边给猫吹爪子边安慰他。
郑云龙的确也吓了一跳,没想到这只龙这么狂劲儿。
“它还没有很适应这里的环境,比起这只手提箱,它更愿意待在另外那只箱子里。我猜,可能和它第一次乘这只手提箱旅行时就晕车了有关。也可能是因为怕冷。”
他用手臂从岩石上把小龙接下来,在它下巴上挠了挠:“不能再随便喷火啦,你已经是只一岁半的中国火球*了,要学会控制脾气。”
中国火球?郑云龙心想,真是名副其实。
“它们还有个名字叫狮龙,”阿云嘎继续介绍道,“你看它的朝天鼻,是不是跟狮子一个样。而且,这个红金配色,简直是个纯天然的格兰芬多吉祥物。”
确实很像狮子。郑云龙暗笑。太格兰芬多了。早知有这种生物,他在练习阿尼玛格斯化形的时候就该朝这个方向努努力。
经过刚才短暂的亲密接触,又有阿云嘎在旁令它安心,小龙很快放下了提防,可能是对面前这只小动物的好奇战胜了它的戒备心,它主动凑到猫咪跟前,耸动鼻头,想要嗅嗅他。
阿云嘎盘腿坐了下来,一手抱起小龙,让它完全处于人的掌控范围内,一手握住猫爪,牵线搭桥,将猫爪子递到小龙面前让它嗅。郑云龙一动不敢动,感受着龙崽带有火焰余热的鼻息从他的爪子一路转移到他的鼻尖。
“它不会怕你的,你身上有我的气味。”阿云嘎说。
话音刚落,龙崽就像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伸出舌头把猫脸舔了个满盘。
两个人类要亲近起来或许需要漫长的相处,但对两只动物而言,这个过程就容易了许多。很快,龙崽就跟猫亲密到了在草窝里滚作一团的程度。
阿云嘎坐在草甸上,沉默地注视这一猫一龙你刨刨我,我拱拱你,心底柔软得不可思议。
过了不知多久,夕阳的光晕已经开始亲吻海平面。
很突然,又像是经过了深思熟虑,阿云嘎再度开了口。
“小猫,你觉不觉得……我已经自说自话够久啦?”
郑云龙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隐隐有种不妙的预感,从龙肚子上抬头看着他。
“今天很特殊。”阿云嘎一边说,一边站起了身,小龙崽也随之跳上他的手臂。
“火龙刚满一岁时,我就带它出来过,想让它尝试飞行,那会儿任凭我怎么引导,它也不肯起飞。可能是还太小。但最近,种种迹象都表明,它的飞行机能已经成熟,”阿云嘎的手抚过小龙的脊背,然后顺着脊骨,延展开了它的翅膀,“我想,现在它已经准备好了。”
“今后它会越来越独立,当然,也会越来越重,雌性的中国火球最终会长到一到两吨,那时就再也不可能从人的怀里起飞了。”他语气像个要目送孩子离家的老父亲,早早开始为这些尚未发生的事感到不舍。
“所以,亲手放飞龙的机会,也许只有这一次,”阿云嘎说着,低下头,深深望进了猫的眼里,“你……确定不想试试么?”
……亲手…放飞龙么?
郑云龙低头看了看自己的爪子。阿云嘎如果认为这样的一双小猫爪能“亲手”放飞一只龙,那他肯定是疯了。那么……
呼吸不由地变得急促起来,郑云龙意识放空了几秒,缓缓仰起脸,回望阿云嘎,瞳孔微微震颤。片刻后,他终于在阿云嘎的眼中确认了答案。
一步,一跃,猫的身影迅速幻化成人形,抽拔出高大的身板。
既然决定了把一切都告诉阿云嘎,那也没什么好瞒的了。
郑云龙踩着青草,步履从容,走到阿云嘎面前。
阿云嘎只是与他对视,多的话一句没说。
作为押中了宝的人,这个斯莱特林并未流露出太多惊讶,似乎对这个画面的出现早就十拿九稳了。
郑云龙舒展肩胛,抖了抖自己的斗篷。他都能预想到,等来年阿云嘎面对O.W.L.考试的试卷时,肯定也是这副志在必得的表情。
“想笑就笑吧,”郑云龙摊开手,“我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是只猫,就是这样。我知道你一定觉得很好笑。”
“有什么好笑的。”阿云嘎虽然这么说,但嘴角还是向上翘起,同时伸出援手帮他把顽固的帽尖拽了出来,“猫很好,很符合你的气质。”
郑云龙撅起嘴,郁闷中带了点忐忑:“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阿云嘎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口调侃他:“昨晚睡得好吗?希望我的枕头足够软。”
郑云龙顿感面红耳赤,这人真是侮辱他上瘾。他紧盯住阿云嘎的双手,生怕阿云嘎像撸猫一样抬手就在他头上摸一把,小声嘀咕道:“你知道是我,那你还……”
就在这时,蹲在阿云嘎肩上的那头小兽突然动了动,立刻吸引了郑云龙全部的注意力。小龙崽爪子挂在阿云嘎的后领口,晃悠悠地从他左肩攀到了右肩,一双大眼滴溜溜地盯着郑云龙,像是想往他身上跳。
阿云嘎脖子都给它压弯了,招呼郑云龙道:“你快接住它呀,它想跟你玩。”
“别别别,”郑云龙连连摆手,“我有点怕。”
阿云嘎挑眉:“哎哟,难得了,也能听你承认有怕的东西。”他扶起郑云龙的手臂,拉到小龙崽跟前,“没事的,像这样就行。”
小龙认人都靠气味,鼻头动了动,立刻认出了郑云龙就是刚才的猫咪伙伴,它展开右翼,翅尖上的弯钩往外够了够,两次尝试后,终于勾住了郑云龙的帽檐,直接跳到了他肩上,一点不跟郑云龙客气,在他颈窝里蹭来蹭去,又去舔他的脸。
阿云嘎看笑了。
“一般来说,龙会将出生第一眼看到的生物认作父母,对除此之外的其他一切生物戒备心都很强,甚至会表现出明显的敌意,但它看起来,还挺喜欢你的。”阿云嘎脸上又浮现出那种无奈的笑容,摇了摇头,轻声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随了谁。”
郑云龙被舔得很痒,哎呦哎呦直笑:“这合法么?你哪儿弄来的?”
“费了点功夫。可能也不那么合法。”阿云嘎不甚在意,“但这都不重要。没有点打破规则的心,即使是生活在巫师世界,也挺无聊的,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更懂。”
郑云龙抬眉,有点惊讶这样的话竟然从这个循规蹈矩的好学生嘴里说了出来。
他揉了揉小龙的脖子,那里的鳞片细小,凉凉滑滑的。
“它有名字吗?”
“大龙。”
“嗯?”郑云龙眼皮一跳,阿云嘎怎么会如此亲昵地喊他?
阿云嘎笑了:“我说,它叫大龙。”
“……”郑云龙感到耳尖一阵发热,声音也跟着有些放不开,“你……好歹起个有特色点的名字。这也太敷衍了吧。”
“叫大龙怎么了?多好听啊。”阿云嘎故意招惹他似的,轻轻挠着小兽的下巴,连声唤道:“大龙,大龙,大龙。”
小龙崽也立即回应主人,发出了三声短促的嘶鸣,被挠舒服了,还眯起了眼睛,肚子里传来咕噜咕噜的声响,可能在酝酿一个快乐的小火球。
而郑云龙耳廓的热度迅速蔓延到了双颊,只好微微别过脸去。
“我家大龙,和一般的龙不太一样。性格和习性都很奇特,独一无二。”阿云嘎轻轻抚摸那只圆滚滚的小东西,说起它的脾性,如数家珍,还挺骄傲。
“它极度嗜睡,我就没怎么见它彻底睡醒过,不像别的龙那么好动。它能待在箱子里就绝不主动出来。”
郑云龙拍了拍龙脑袋,英雄惺惺相惜:“我懂你,我也经常睡不醒。”
“普通火龙要六个月大才能学会喷火*,它倒是天赋异禀,还不到两个月时,就无师自通,呛了我一鼻子烟。”
“是个暴脾气。”郑云龙评价道。听上去这只龙崽给阿云嘎找的麻烦可不比他少。
“嗯,脾气挺倔。”阿云嘎说,“很喜欢跟我对着干。生气了也喷火,开心了也喷火。而且,中国火球按理说应该是火龙里相当敏捷且聪明的一种*了,但我的这只呀……有点笨笨的。”
小龙好像听懂了人类在说它坏话,作势要去啄阿云嘎揉它的手指,阿云嘎任它叼着手玩,爱怜之情溢于言表。
“它啊,比普通的龙迟钝一些,别的龙到它这么大早就会飞了,只有它,还懵懵懂懂,什么都不明白。”
小龙咬够了阿云嘎的手,憨憨地呛出一口烟,又犯困了,在郑云龙巫师袍的大帽子里找到了栖身之所,一个劲儿往里钻。
郑云龙听了阿云嘎的抱怨,倒没觉得他真有多嫌弃:“但我看你养它养得挺开心的。”
“缺点一大堆,”阿云嘎无奈地笑道,“但没办法啊,就是可爱,特别可爱。”
郑云龙微微偏过头,小龙蜷在他的帽子里,脑袋就趴在他脸边,的确非常可爱。他把阿云嘎的抱怨都归结于甜蜜的负担:“你很喜欢它嘛。”
阿云嘎幽幽扫了他一眼。
“是,我很喜欢他。”
“看得出来。”郑云龙由衷地说,“为了它,你把这里布置得也太美了。”
“只是魔法布景而已,”阿云嘎望向远方,“不瞒你说,出于某种恐惧,我至今没有见过真正的大海。但愿咒语能模拟出大海十分之一的美。气象咒的搭建我也还不太熟练,这里的天气依然和施咒人的意识有些联系,如果我的心情出现极端变化,这里也会随之出现魔法波动。”
郑云龙警觉:“如果把你惹生气了,会发生海啸吗?”
“那不至于,”阿云嘎说,“但可能会打雷下雨。”
郑云龙抬头望天。今晚八成要淋成落汤鸡了。
“其实,这里的所有,包括龙,都是一份礼物。我想送给一个很重要的人。”阿云嘎说。
郑云龙:“……哦。”
不问也知道是给谁的。
“真是个幸运儿,她一定会喜欢的。”郑云龙脚尖蹭开了脚下的草皮,酸涩地想,我也很喜欢。
“我筹备了很久,就是希望等到小龙会飞了,就送给他。可是这个笨蛋……”阿云嘎笑着叹了口气,“它胆子太小了,一直拒绝飞行。我一度怀疑,它也恐高。”
郑云龙听着,怎么咂摸出了人身攻击的意思,愤然瞪阿云嘎:“把‘也’字去掉行么。”
受不了斯莱特林的嘲笑,郑云龙用下巴贴住小龙鼻尖,拱了拱它:“来,飞一个给阿云嘎看看。”
而回应他的是,那个肉乎乎的小东西的呼噜声。它在郑云龙背上趴着趴着竟然睡着了。
“难能可贵,龙一般要在母亲的怀里才能得到这样的安全感。”阿云嘎唇角带着讥诮,“大概因为它是听着你的‘光辉事迹’长大的,对你感到很亲切。“
郑云龙看着小龙安稳的睡相,心软得不行,但又怒其不争,于是拎起帽子边用力地抖,决心要把它抖出来。
“别睡了,阿云嘎这么侮辱你,就要给他证明,咱不怕,咱能飞。”
小龙被晃醒了,懵兮兮的,眼睛睁开条缝,看了看,是郑云龙,又看了看,阿云嘎也还在,于是身子滚了半圈,又安心地扎回帽子里睡觉去了,只留给他们一条尾巴。
郑云龙:“……”
阿云嘎看着他们,嗤笑出声。
郑云龙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想直面阿云嘎,可听到阿云嘎在笑,又忍不住瞥他。一眼,又一眼。
他抚摸着小龙尾巴尖上光溜溜的鳞甲,在阿云嘎的笑容里恍了神。
“你以前天天板着脸,怪吓人的。”郑云龙喃喃地说。即使几日来见了阿云嘎不少笑容,郑云龙依旧感到挺新奇,“最近倒是老看到你笑。”
阿云嘎点点头,任由万年冰山脸的人设崩塌。
“可是你最近笑得很少。”阿云嘎说。
郑云龙腹诽,还不都是因为你。
这几天,他和阿云嘎愉快的回忆确实不少。桩桩件件都让他脸红心跳。在阿云嘎身边,他以往单纯的快乐被甜酸交杂的感受取代。
郑云龙默不作声褪下袍子,裹住小龙抱还给阿云嘎。
小龙离开他,这下是真醒了。从帽子里探出脑袋,然后爬回了阿云嘎肩上。
“为了让你高兴些,”阿云嘎和小龙额头相触,交换了意见似的,然后对郑云龙说,“我把它送给你,怎么样。”
“啥?”郑云龙愣住。
阿云嘎笑笑,将郑云龙的袍子披回他身上:“以后你也是它的主人,它的家长了。”
小龙崽极通人性,探头探脑凑到郑云龙眼前,好像在等他点头。
“可你刚不是说它是要送给……”
“没错啊。”
心脏突然就漏了一拍。郑云龙猛掐住虎口,做了次深呼吸。
阿云嘎认真的吗?
然而欣喜若狂的情绪尚未抵达,一个猜测就撞进了他意识里,击碎了他刚刚燃起的期待。
梅林,你是在故意捉弄我么,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在第七天的尾巴上,让迷情剂起了作用。
明明已经计划好的坦白,全部被打乱了。
郑云龙躲闪过阿云嘎的视线,攥着袍角好半天,才忍痛开口:“虽然我很喜欢你的龙,但我不能接受。”
小龙望着他,察觉出了拒绝的意思,立刻焦躁起来,口鼻里委屈地呛出黑烟。阿云嘎安抚地顺了顺它的背。
“可以告诉我原因么。”
“你听我说,阿云嘎,”郑云龙难过极了,没有人比他更希望这一切美好都是真的、会永远持续下去的,但他又必须亲手戳破这个幻象,只能告诉阿云嘎,“你现在的决定不太理智。”
斯莱特林目光沉了下来,平静地说:“我做决定很快,但绝不冲动。”
郑云龙挠头,简直想哭,继续劝他:“你说你一直想把龙送给你重要的人,既然这样,我真心建议你,再仔细考虑些时间。”
而阿云嘎像是横了心不想理会他的建议,斩钉截铁地抛下四个字:“没有必要。”
“再等等吧,拜托。”郑云龙痛苦地搓了把脸,短短几秒内口干舌燥,耗尽了说辞。
“也许,也许等到明天,你的想法就会变了......”
阿云嘎眸色一暗,像是蛰伏已久的猛兽终于抓住了猎物的要害,语气也冷下来。
“是吗。为什么。”
“因为,因为……”
突如其来的盘问打乱了郑云龙的阵脚,阿云嘎寒霜般的脸色让他心惊。他听见悬崖下海浪冲击峭壁的声音。那双不笑时无比深邃的眼睛,有能剖开一切的锋利,正紧密注视着他。即使早决意在今天将所有的事对阿云嘎和盘托出,但真到了这一刻,郑云龙还是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而阿云嘎也没再给他机会说下去。
“——因为,你给我下了迷情剂,今天晚上就是药效的最后期限,对么。”
郑云龙哑口无言,阿云嘎的话在他耳畔仿佛化作一记惊雷炸落。
空气都凝固了。
有那么一分钟的时间,大脑里有个声音在读秒。郑云龙垂下眼,静静等待阿云嘎举起魔杖,向他扔一个惩罚性的咒语。可阿云嘎就那么看着他,不发一言。
又花了好一会儿,郑云龙才找回自己四散的魂魄。其实这一切他已经有所准备了。
“……对不起。”
格兰芬多最终还是选择了以道歉打破沉默,挫败感和愧疚快把他淹没了,“你果然已经知道了。”
阿云嘎没说话,等他给进一步的解释。
郑云龙摸了摸衣袋,从里面掏出个东西,抛给阿云嘎。
阿云嘎稳稳接住:“这是什么?”
“剩下的迷情剂。”郑云龙说,“你可以留作证据,上交学校,足够让他们把我开除了。明天早上之前,我就会离开霍格沃茨。”
阿云嘎晃了晃那个小瓶子,小龙崽也凑上来嗅。
“你自己做的?”
“是……”郑云龙说,知道难免又要被斯莱特林挖苦一番。
果然,阿云嘎挑起眉,冷冷道:“哇哦,看来我低估你们的能力了,格兰芬多制造,真是出人意料。”
郑云龙配合他的话送上一声干巴巴的笑:“惊喜么。想不到吧。”
“如果我计算正确的话,”阿云嘎说,“你的迷情剂是上周末熬制成功的?然后跟着我餐盒里的奶豆腐一起,溶进了我周一早上的茶里。”
郑云龙诚实地点点头。阿云嘎全都猜对了。
“时间倒很巧,”阿云嘎说着,把瓶子收进了口袋,“就当是给我的生日礼物了。”
“嗯?”郑云龙以为自己听错了。
阿云嘎又问:“都是因为之前魔药课上发生的事吗?”
“唔……倒也不全是。”郑云龙回答,“但我必须先声明,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和我的朋友们无关。”
阿云嘎盯着他英勇就义的悲壮表情看了一会儿,突然朗声大笑起来。
“格兰芬多,你还真是大无畏。
“——那我们扯平了。”阿云嘎说。
他转头,留郑云龙一脸茫然。
“毕竟,你也掌握了我触犯校规的把柄,不是吗?”阿云嘎抬手,在小火龙的鼻尖上一刮,那只活生生的证据直往他手心里拱。
“但是不好意思,我可不能投桃报李,把我的龙也上交学校。”他看着郑云龙,目光灼灼,“他是我的宝贝。”
郑云龙并没有想要以此跟阿云嘎交换条件。他耸耸肩:“反正,你已经知道真相了,虽然我的魔药没见效,但现在要怎么做随便你。”
阿云嘎跳过了他的惩罚请求,话锋一转,问郑云龙:“想不想再试试看?”
“什么?”郑云龙扭头,阿云嘎横过手臂,将小龙引到了郑云龙的胳膊上。
“你抬抬手,”阿云嘎做了个姿势,示范道,“给它一点助力。”
郑云龙有样学样,尝试着抬起胳膊,将龙往天空里送。可那龙崽子如阿云嘎之前所言,就是不肯飞,虽然立即弹开了翅膀维持平衡,但爪子半点没离开郑云龙的衣袍。
“唉,胆小鬼。”阿云嘎用手背蹭蹭小龙的脑门,看向郑云龙,“关于你的魔药,我能问个问题么?”
“问。”郑云龙说。
“如果一切顺利,如果,迷情剂如你所愿起了效,你原本针对我的计划是怎样的?”
“啊?这个……”郑云龙难为情得很,他最不想讨论的就是这部分,“现在知道这个还有啥意义…...”
“说说看。”阿云嘎摆出了级长的架势,“如果情节不至太过恶劣,我可以酌情考虑,向学校举发你的时候请求从轻处理。”
“也没想把你怎么着……”郑云龙吞吞吐吐地说,“就想着,让你帮我写个作业啥的。”
“就这么点要求?”
“还有……”郑云龙如实交待,“……如果你要缠着我表白,我就当众拒绝你一次,给你难堪。”
“喔——”阿云嘎试想那样的场景,惋惜道,“那一定很丢脸,搞不好以后再也抬不起头跟其他人告白了。”
郑云龙急了,竖起一根手指:“一次,就一次,当众的。其他时候……”
“其他时候怎么样?”
“其他时候……我尽量私下跟你说不行……”
“你倒还想得真体贴,”阿云嘎觉得他太好玩儿了,“那如果,我执迷不悟,对你有更过分、更逾越的举动呢?”
“……”郑云龙咬紧了嘴皮。
阿云嘎诱哄道:“说说嘛。反正都是假设性的。”
“我…我也不是没想过…那种可能……”郑云龙声音越来越小,羞耻感快沸腾了。
“什么可能?”
郑云龙两眼一闭,破罐破摔。
“就是……如果你真的,发了疯,要亲我,那,那我就……”
“就怎么样呀?”阿云嘎步步紧逼地追问。
郑云龙抓狂:“就给你一拳!打到你药劲儿过去为止!”
小龙被吓了一跳,扑腾着跳回阿云嘎肩上。
阿云嘎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
“喝你的魔药上了头,还要挨打?太过分了吧?”
郑云龙被他逼得满脸通红,羞愤得发抖:“就我那水平,魔药不会那么成功的,药劲儿肯定没那么大,况且我只加了一两滴,就一两滴诶,哪至于那么上头,不会让你有借题发挥的可能的。”
“哦——这样——”阿云嘎拖长了声音,一连点了好几下头,假惺惺赞许他这个天衣无缝的计划。
“就是这样。”郑云龙咬牙,虽然很不想面对这个局面,但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是怎么发现的?”
阿云嘎瞥了他一眼,倒也不介意和他分享。
“你前几天太异常了,好像一直围着我转。虽然我们在过去的几年里常常有交集,但这几天未免出状况出得太过密集。是个人都会察觉到的。”
“我没办法啊,”郑云龙抱怨道,眉毛拧出个委屈的八字,嘴抿成地包天,“我得时刻盯着你,万一药起效了但只维持了五分钟呢。”
阿云嘎接着追忆:“第一次在斯莱特林休息室遇到你——我是说,遇到你变的那只黑色小猫的时候……”
郑云龙相当无语:“不用刻意强调这点。”
阿云嘎笑笑,继续说:“当时我并不知道那是你。你没有公开过你的阿尼玛格斯身份,我一开始压根就没往那方面想。但后来越来越觉得不对劲儿,总感觉那只猫和你神似。而且哪来的猫,天生神力,能把冰箱门撬开,但又不馋吃的。所以在你跑掉以后,我检查了冰箱,然后就有了些发现。你当时可能真的被高杨和龚子棋吓坏了,逃得太着急,犯了个错。”
郑云龙仔细回想了下那晚回去检查奶豆腐时的情形,从他打开冰箱,到被夹在门里出不来,一拍脑门:“我忘了关你的餐盒。”
“是。”阿云嘎眨了下眼,“奶豆腐的包装纸也敞开着。于是我猜,有东西被添加到了我的食物里。但到那时为止,我也仅仅是怀疑,并不能完全把这些事和你联系在一起,一切都还只是猜测,直到——”
“直到什么时候?”郑云龙迫切地想知道到底是哪一个环节败露了他的计划。
阿云嘎顿了下,说:“周四的魁地奇训练赛以后,你把晒好的袍子丢到了我脸上。”
郑云龙不解:“袍子?袍子怎么了吗?”
“我那时才猛然意识到,在某只猫咪身上,我闻到过和袍子上一样的气味……”
郑云龙思索片刻,恍然大悟:“搞了半天,原来……”
阿云嘎知道他已经明白得差不多了,缓缓点着头,揭晓最后一层悬念:“是你妈妈调制的,衣物洗涤剂的味道。”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除了释然地叹口气,郑云龙也没有其他合适的反应了。
“然后我反思了你近期的一系列异常举动,包括总是盯着我看,在我身上打翻墨水,这些。还有你竟然为了你的猫头鹰来跟我道谢。”阿云嘎张开手掌,特别夸张地数道,“四年多了,头一遭。郑云龙竟然亲自跟我道谢。”
“哦,是啊,梅林的胡子,我甚至还特地拿胖子当幌子,去跟你聊天,”郑云龙想起当时瞻前顾后的小心思就觉得滑稽,非常不好意思,掩面嗤笑起来,“你理解理解我,那时候做贼心虚。”
阿云嘎也笑:“总之,这些疑点汇总在一起,我的推断就八九不离十了。”
郑云龙没有再费心钻研阿云嘎的推理过程,他沉默了片刻,黯然道:“那既然你那会儿就知道了,为什么不直接来找我摊牌,或者告诉学校?”
阿云嘎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眼底笑意浮动。
“因为,当时我还剩最后一个疑惑,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直到昨天晚上才得以确定。”
太阳已经沉入了海平面,天色由灿烂的橘红逐渐转为旖旎的粉青。
他们身后的草坡忽而有成片白色的小花盛开,无声无息,开得漫山遍野,又被海风轻盈卷起。小龙再次爬上了阿云嘎的肩膀,目光追随着空中雀跃的花瓣,也跃跃欲试,似要追着那风扑向大海。
阿云嘎顺势,将它挪到了郑云龙的臂弯里。
“猪头酒吧、有求必应屋、再到我的寝室,”阿云嘎历数他们昨晚共同的轨迹,笑意渐深,“发生的所有事,让我终于可以确信。
“郑云龙,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毫无预兆地,小龙忽然振翅,脱离郑云龙的怀抱,扑进漫天云霞之中,开始了它的第一次飞行。
阿云嘎的问题回荡在半空。
郑云龙双眼圆睁,连呼吸也忘了。整个世界失去了全部的声音,只剩小龙翅膀扑扇的回响,和他的心跳声。
手提箱外已是寒冷冬夜,大雪纷飞,而此刻,阿云嘎和他在这里,在阿云嘎的咒语造出的这个温暖惬意的黄昏中。
半晌,郑云龙释然地叹了口气,笑了起来。上天注定,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时机了。
他朝阿云嘎挤挤眼睛。
“我最烦你,你知道的吧?”
“我也恨你。彼此彼此。”阿云嘎由着他嘴硬,“你否认也没关系,我……”
“——不,我承认。”郑云龙打断他,事已至此,他什么都不怕了,“我承认我喜欢你。”
阿云嘎一愣,“我是不是……该说我受宠若惊。”
“但别得意啊,也没太久。”郑云龙说。
“只有过去七天?”
“对。”
“真的吗。”
“…可能…再久那么一点点。”郑云龙快被他烦死了,“哎我也不知道,勉强再给你加一分钟吧。不能再多了。”
阿云嘎哭笑不得,这还带讨价还价的。
“其实,我以前也会偶尔觉得你人不错,就是太高冷了,而且老找我麻烦。”郑云龙说,“因为迷情剂的事,这几天频繁地和你接触,对你的印象才有所颠覆。”
“怎么个颠覆法?”阿云嘎非要他说明白。
“没有那么刻板,那么冷冰冰,那么循规蹈矩,还挺有意思的。而且,比我以为的……温柔很多,”郑云龙说着斜了他一眼,“话也很多。”
阿云嘎满意了:“没想到你对我评价这么高啊。难怪你喜欢我。”
郑云龙梗住,被这人的厚脸皮程度震惊。
“跟你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你别误会,”郑云龙闷闷地说,“不是非要你给我回应。”
“那你希望我怎么做?”
“你……你应该早点把你的龙,送给你喜欢的那个人,告诉她呀!”承认了喜欢阿云嘎简直让郑云龙抛下了最后一层包袱,他像个老朋友一样为阿云嘎出谋划策,“告诉那个人,你喜欢她!你看咱俩这关系,我都告诉你了。”
阿云嘎盯着他,极少见地褪下了自己完美无缺的强悍外壳,轻笑道:“我没有你想象的那么自信。尤其是,当面对喜欢的人。”
“大胆一点,”郑云龙在空中攥拳,鼓励他,“你们斯莱特林就是谋划太多,总想把每个环节都计算好再行动,才会畏首畏尾。”
“你觉得如果说出口,我会成功?”
“为啥不会?你这么好,有啥好怕的。”郑云龙想不出有任何人能以任何理由拒绝阿云嘎。
阿云嘎笑了:“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得试试。”
“去吧……”郑云龙说。热血过了,他的心又沉下来。
夜色已经降临在他们身上。小龙飞得不见了踪迹。
就在郑云龙准备开始默默哀悼自己的恋情时,他听见阿云嘎开了口。
阿云嘎说得非常简洁:“郑云龙同学,我养了一条龙,请你收下。”
“唉,你是不是中文不太好……”郑云龙苦笑,这人咋又绕回去了,“我不都说了吗,你现在有这种冲动的想法,是因为你中了我的迷情剂。但是……等到明天……药劲儿……”
话没说完,尾音便消失在了海风里。因为当他看向阿云嘎,
——那不是一副迷情剂作用下昏蒙沉醉的神态,相反,眉峰,瞳孔,嘴角,每一个细节都在告诉他,阿云嘎此刻有多么清醒和坚定。
而阿云嘎也在凝视他,随即笑了起来。
“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在霍格莫德火车站,你撞到我身上,那时你也是用这样的表情看着我。一点也没变。”
盛有迷情剂的尖锥小瓶又出现在了阿云嘎手里。他将瓶身颠倒了个个儿,像扭转了一只沙漏,所有时间从头开始,回到他们相遇的那一刻。
“粘稠,细腻,有珠母般的光泽,刚出锅时应该还伴随着螺旋状蒸汽。”阿云嘎透过玻璃瓶壁,观察着里面缓慢流动的液体。
即使过去了七天,丝绸般的药剂颜色依然相当美妙,好像那里面盛装的不是迷情剂,而是此刻天边撷来的一朵云。
“你就不好奇么,”他问郑云龙,“为什么你的魔药明明性状都对了——我敢打赌你也在其中闻到了自己喜爱的味道——但在我身上却没见效?”
“一开始也郁闷了几天,”郑云龙叹息着承认,“后来其实松了口气。还好,药没有起效,没给你造成什么恶劣影响……”
“既然这样,那又是怎么被我发现的呢?”阿云嘎循循善诱,帮他拼凑所有的线索,“我推断出了猫是你,猜出了你给我用了魔药。但怎么能猜到是迷情剂的呢?”
郑云龙无语:“你就想让我夸夸斯莱特林的逻辑推理能力和直觉呗?行,你牛逼。”
“并不是全靠逻辑推理和直觉,”阿云嘎嗤笑,眼神锐利一转,“也靠味觉。
“——毕竟,后知后觉地回味起来,在一杯正常的奶茶里,青草和衣物清洗剂的香味实在很难忽略。”
阿云嘎补刀补得太到位,郑云龙感觉更糟了。
“我只放了一两滴,还以为你闻不到味儿呢。好吧,所以虽然你后来回想时才厘清这些细节,但其实你从喝下第一口奶茶时就察觉到了。”郑云龙叹了口气,仰面捂住脸,“从我这个计划实行的第一秒。”
原来第一步就露了马脚,他曾自以为万无一失的迷情剂计划,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
阿云嘎笑而不语,望着郑云龙,像是在等待他的某个反应。龙都会飞了,有的人还是不开窍。
郑云龙嘴角下瘪把眉毛也拉垮,放任懊丧的情绪发酵了一会儿,突然之间,觉出了不对。
“……等等,你刚说啥?你……你,你在我做的迷情剂里,闻到了…”他指尖微微颤抖着,指向自己的鼻子,声音快要飘起来了,“……我衣服上的味道?”
郑云龙难以置信地看向阿云嘎,而对方勾起唇角,给了他一个笃定的眼神。
这就意味着——
有些认知是循序渐进的,而另一些,则会像这个一样,从天而降,直接砸他个眼冒金星。
过往无数的片段串联在一起,有个谜底呼之欲出。
“所有服用迷情剂后该有的症状,头晕目眩,心神不定,看到你就会非常快乐,不自主被你吸引……所有这些症状,在喝下那杯奶茶的第一时间,我就都感受到了。”阿云嘎看着郑云龙,微微笑着。
“——而那对于我而言,只不过是和过去四年多里每个日子一样,寻常的一天。”
郑云龙大脑运转彻底停摆了,五官调度和语言系统一同失灵。
“有很多次,我都想跟你告白。但似乎总缺那么点契机,而现在……如果你对你的魔药还不够有信心,那么刚好——”
阿云嘎拔掉瓶子上的软木塞,在郑云龙阻止他之前,仰头把瓶中剩余的迷情剂一饮而尽。
“喂!你!”郑云龙猛地惊起,吓得什么也顾不上了,毕竟是那么大剂量的魔药,而且还由格兰芬多制造,很难说阿云嘎这样一口闷了会不会产生副作用,他一把拽住了阿云嘎的衣角,瞪大了眼凑到他面前,努力捕捉阿云嘎每一个细微的反应,紧张地问:“你还好吧?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阿云嘎出现了短暂的面色苍白,微微合起眼,把那种不适感咽了下去。
“感觉么……有点晕,”他说着,脚下不稳似的晃了小半步,便顺势反手扣住了郑云龙的手,“还有点喘不上气,心跳也在疯狂加速,都是正常的药物作用;另外,胃里也有些难受,看来即使你的洗涤剂气味再美妙,也的确不太适合饮用。”
郑云龙噗嗤笑了出来,但还是很担心:“还有什么别的感觉吗?”
“…...还有就是,”阿云嘎睁开眼,一错不错地看向郑云龙, “非常,非常,非常喜欢你。”
郑云龙望着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表情定格在了一种如梦似幻的空白中。
一阵旋风降落,小龙从星空里飞了回来,在他们身侧悬停了片刻,然后绕到郑云龙背后轻轻一顶,推得他完全贴向了阿云嘎。他们的鼻尖,发梢,不,甚至是睫毛,都碰到了一起。
而郑云龙的意识也被推到了昏厥的断崖前。如果就此跌下去,会粉身碎骨么?
——不会的,心里有个声音坚定地告诉他。下面接住他的会是宽厚的草原,温柔的大海。
直到有光散落在他视野深处,忽明忽暗地闪烁,他这才注意到,夜空里诞生了好多好多的星星,像一个个荧光闪烁咒,接连亮起。
是阿云嘎此刻的心情在发光,把他的眼睛也一点点地点亮。
“祝贺你,这位格兰芬多。”阿云嘎给予了他最高级别的肯定。
“你制作的迷情剂效果显著,你看,它成功地让一个斯莱特林无药可救了,所以——”
所以。
郑云龙跟着默念。
阿云嘎是要许愿了吗?因为余光里夜空开始有流星划过。
然后,他听见阿云嘎说:
“——现在,我可以吻你了吗?”
-正文·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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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
*瓦迪瓦西咒:可以让中咒的物品飞快地弹射出去的咒语。
*关于霍格沃茨的厨房:之前章节有注释过,想进门需要挠门口油画上的梨,它会变成一只门把手。而小精灵们乐意给学生们加餐的设定也是原著里出现过的。
*嘎的行李箱参考了《神奇动物在哪里》里纽特的箱子,纽特也是用无痕伸展咒和气象咒在箱子里构造出了一个适合各种魔法动物居住的世界。
*《养龙的快乐与盈利》:即Dragon Breeding for Pleasure and Profit一书,书中介绍了很多关于饲养火龙的经验技巧,海格也曾在饲养火龙时借阅。火龙饲养初期需要每隔半小时喂一桶鸡血加白兰地也确有其事。另,根据书中记载,火龙第一次喷出火花的时间大概在6个月大时(电影中海格的龙破蛋就会喷火了),而差不多一岁时才能学会飞。
*“我爱魔法!”:火焰杯那部里,哈利随韦斯莱一家去看魁地奇世界杯,进入到韦斯莱家施加了无痕伸展咒的家庭帐篷里的那一刻,也曾发出过这样的惊叹。那是原著非常打动我的一个时刻。致敬。
*中国火球龙:Chinese Fireball,产于中国的火龙,又名狮龙(Lion Dragon)。火焰杯那一部中,三强争霸赛选手维克多·克鲁姆在第一关抽到的就是这种龙。所有外表、习性描述遵照原著。的确非常格兰芬多。
最后,根据罗琳的说法:
成为阿尼马格斯的修炼过程中需要熬制复杂的魔药作为辅助,阿尼玛格斯巫师都是有很高的变形学和魔药学天赋的。
所以大龙能把迷情剂做出来,顺理成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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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和番外已更新,合集里往下翻。
如果喜欢这个故事,给我写点除了啊啊啊的评论吧。
另,出本计划提上日程,包括《一次失败的迷情剂实验》和《蝶》等几个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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