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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性」系列

×张新杰与你

×私设有

×中篇

#繁荣，气恼，为难

昆沅真心认识到了饭可以乱吃，但是话不能乱讲这个道理，特别是不能对小孩子乱说话。

昨天还恐吓张和也小朋友赤着脚在家里跑来跑去会生病头痛，结果今天自己就感冒了…不应该在阳台呆那么久的，倒春寒可不是开玩笑。

本以为是件小事，吞了两片感冒药闷头睡一觉就好。没成想症状越发严重，头重脚轻还晕乎乎的，自己拿耳温枪测体温都接近38度，看来这流感来势汹汹，已不是小小的感冒灵可以抵御。

于是迷迷糊糊起床，洗漱一下就披着大衣去医院了，怕自己在精神高度不集中的情况下开车会酿成惨案，出于对自己生命的爱惜和他人生命的尊重，打车走的。

在车后座坐着的时候还记得给张新杰发了条微信，告知自己身体不适去了医院。发送前还仔仔细细检查了行文规范，活像是读书的时候给严肃的班主任写请假条一样。

发送了以后正如预想的一般，他并没有回复，这个时间点认真敬业的张新杰大人还在进行着常规训练，肯定是不会看手机的。

你无奈地微皱起眉头，凭自己对张新杰大人的了解，他大概一看到留言的时候就会直接开车到医院吧。可他到底是因为关心昆沅而来，还是因为他张新杰是昆沅的丈夫而不得不来呢？

越是纠结越觉得头疼…

作为一个成熟的、有社会生存能力的大人，虽然脑袋仍旧昏昏的，还是能自己去挂号、看诊、验血、拿报告、取药，等护士叫号的时候乖乖坐在诊疗台边上一动不动捱扎。

你抬头瞧滴滴答答下坠的药液，产生了一种被催眠的错觉，明明墙上挂的液晶电视在播放消磨时间的婆婆妈妈剧，手机又那么好玩，却移不开眼，视线只固定在重复着机械动作的注射器上，和身体和视线的僵直不同，脑子自顾自胡思乱想。

…

若非必要你是不愿意到医院的。

消毒水的气味，走廊里回荡的急促脚步声，冷白色的大褂和浸透棉花的鲜血，手术器械和瓷盘碰撞的声响，泛着寒光的尖锐针头，口罩和发套之间充斥着血丝的双眼，断续的哭声和微弱的呻吟，忏悔还有咒骂…

如果可以的话，这些场景连放在罐子里封存在记忆深处都不要，最好装在压缩包里一键拖曳到废纸篓删除，但昆沅毕竟还是肉做的…

正因为是肉做的才对很多事情念念不忘…

那时昆沅以舞蹈特长生的身份进入大学还不满两个月，加入了心仪的音乐剧社团，下了课就往艺术厅跑，排练到凌晨再回寝室简直是家常便饭。虽然作息并不规律，却过得很充实愉快。

这种真实的并且可以被身体清楚感知的忙碌让你觉得和张新杰在一起的那个晚上都虚幻得像是一场梦。

因此也就顺理成章地将这种不规律的作息当成了好朋友没有及时到访的理由。

直到呕吐和乏力的症状越发明显，让你在排练的过程中屡屡出错才惊慌地意识到可能发生了什么结果。

验孕棒上刺目的两条红杠让你万念俱灰，魔怔似的用完了偷偷网购来的一整盒小塑料棒，没有一条能给你想要的回答。

才十八岁的昆沅脑子里只剩下了恐惧，即使害怕妈妈责骂，也只能像是溺水的人抓住唯一的浮木一般向她全盘托出。

昆沅妈妈是个厉害的女人，出身于富庶的经商家庭，因为优渥的家世和姣好的面容，屁股后面跟了一堆追求者，挑来挑去选中了昆沅的爸爸，来自某个山清水秀的小镇、总是戴着银边眼镜的、一身书卷气的学长，见过昆沅爸爸的人都说他儒雅风趣、彬彬有礼。

昆沅妈妈当然钟情他这一点，可家庭的差距摆在那里，说风凉话唱衰这段感情的人自然不在少数，包括妈妈那里的家人。也许是年少轻狂，别人越是反对的感情，他们就越是坚定，大学一毕业两人就急匆匆注册结婚，连婚礼都没有举办，没多久就生下了昆沅。

两个人能一起经历大风大浪，却过不了细水长流的小日子。朝夕相处的人，哪有马勺不碰锅沿呐？小两口蜜月中为点儿鸡毛蒜皮没准儿也会把脸翻，也许是因为缘分不够，也许是因为两个人都太年轻、太任性，矛盾越发累积，谁也不肯服谁，最终也就弄成了分道扬镳的下场。

昆沅妈妈唯一的要求就是要把昆沅留在自己身边。

遗憾的是昆沅爸爸在和昆沅妈妈分开后不久就因为事故早早离去了。

无论是父母分开还是失去父亲，这些都发生在昆沅懂事之前。

因此在昆沅的记忆里，亲人只有妈妈和外公外婆，妈妈一向是个独立且强势的女人。也许是因为想要把你缺失的父爱也都补足，她很努力地承担起家族的事业让你衣食无忧，并且一手包揽起你的生活需要，不需要你犹豫和纠结，就帮你选好了最适合你走的道路。

一方面的确是让自己的孩子无忧无虑地长大了，也从不曾因为没有爸爸而自卑，另一方面也埋下了不安的种子，昆沅有点胆小，会走不出安全区，身边没有了妈妈就容易慌张。

因此昆沅更多时候称呼她为秦女士，非常正式且商务。

于是听话的，没有主见的昆沅只做了一件疯狂的事，就是去跟张新杰告白，结果告白的话还未说出口，就中了个大奖。

秦女士得知女儿怀孕的消息甚至比你都冷静，商场上雷厉风行的铁娘子处理起家庭琐事依旧沉着。

在你做出不理智的事情之前飞到你的学校把你带回Q市，成功逼问出和你发生关系的人是谁，利用自己在Q市的人脉和关系很容易就查出张新杰家的底细，硬是领着你到张新杰家里让他说个明白，要怎样对你和肚子里的孩子负责。

你被妈妈揪到张新杰家里的时候，张新杰还在霸图训练。

你涨红了脸躲在妈妈身后，都不敢抬眼瞧惊得直冒冷汗的张新杰的爸爸妈妈，觉得所有人的视线都压在你的身上，你直不起腰，羞愧难当。

你想你永远都忘不了听到消息匆匆赶来的张新杰打开门见到你时的目光，陌生、震惊、恐惧…你想或许还带着一点恨吧…

在被带去张新杰家的路上到大门开启那一瞬间前，你想象过无数种他见到你的表情，却没有一种如此刻苍白、无奈…令你从心底里泛出酸楚和不甘。

你也不想让他为难啊…

张新杰扶着门框盯着你好几秒，也许是在那天被酒精侵蚀了的记忆里挖掘着关于你的残破印象。

你也跟着混身不自在起来，匆匆低下头去，心乱如麻，从指尖到头皮到脚底甚至脑仁都蔓延着膨胀般的热流。

到底是张新杰，没有情绪失控也没有不知所措。

他顶着除了低着头的你以外其他人的目光，走到慌张的母亲身边，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抚，再向你妈妈点头致意。

昆沅妈妈毕竟是见多了风浪的商场老手，早就习惯了谈判和讨价还价，她淡淡道，「事情就是这样，两家人坐下来总是为了商量出一个解决方法。」

「是是是。您说的对。」张新杰爸爸得知想好好商量的来意后松了一口气，颤抖的手不自然地顺了一把裤管，又推了一把因满头大汗而渐渐滑落的眼镜。

「现在还能有什么办法？」她抿了一口红茶，长久的寂静让茶杯碰撞茶盘的声音格外刺耳，所有人屏息等待着秦女士提出要求，「要不结婚，要不把孩子打掉，老死不相往来。要不就对沅沅负责一辈子，要不两个人就背起人命，大路朝天，各走一边。」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只有这两个选项，没有C。

这话挑明了说太过直白，无论是结婚还是拿掉孩子，对只有18岁的两个人而言，都是难以负荷的重担。

秦女士一句漂亮话都不说，直接扯了遮羞布，话都说透了。她觉得不是一就是二，没什么好纠结的，再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至于要昆沅一个人把孩子生下来带大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我就是自己把沅沅拉拔成人的，这个过程有多辛苦我自己知道，这条路我绝对不会让沅沅再走一遍。」

「您怎么这样想呢？不管是我们还是新杰都不会这么对昆沅啊…」张新杰妈妈听得冷汗直冒，赶紧打圆场，一边捏紧了儿子的手。

妈妈说的每一句话都钉在你的心上，你更低下了头，只盯着自己的鞋子，根本不敢看张新杰和他父母的反应。

张新杰稍稍侧目，余光观察着在沙发角落的你头越来越低，简直是要缩成一团。

那天晚上的人就是你吗？说实话他的印象很模糊，但发生了什么，心里有数。

只是醉意退去清醒后你就已经不在了，于他而言，确有侥幸，因为免去了面面相觑的尴尬。

他没有多放在心上，也许过去许多年，等自己回忆起来这一天的时候，不但记得此日降临的荣耀，还有那天遇见的女生虽然身影模糊，可真的很美好，有着好闻的香气，腰肢纤细，他可以一手掌握的圆润胸型，就权当作是一次放纵，一场异色的幻梦。

并没有想过这一发就中奖的低概率事件会降临到自己的头上。

是搭上自己的一生，还是背起一桩让他从此以后寝食难安的谋杀？

秦女士算不上是急性子，却也不喜欢谈判的时候拖拖拉拉半天都没个结果，「要是担心沅沅以后会是个累赘的话…大可不必，沅沅不用你家宝贝儿子养活。」

「别这么说、别这么说。我们怎么可能不照顾她呢？」张新杰的父母急忙解释，「兹事体大啊，秦女士。给我们和沅沅多一些时间考虑，行吗？」

秦女士挑眉，立马拎包走人，「沅沅。」

这里的气氛让你窒息，你匆匆忙忙起身，忍不住瞧了一眼张新杰，和起身为你和秦女士送行的父母不同，他交叉着双手坐在沙发上，宽阔的背紧绷着，他低着头，看不分明他的表情，你猜他一定紧紧抿着唇，甚至狠狠咬着后槽牙吧。

对于一个毁了他一生的人，原本就用不着给什么好脸色看。

…

你想秦女士真的是一个很酷的妈妈，至少对于意外怀孕这件事情，除了逼问时间以及与你共同闯祸的张新杰，她并没有多加指责。到了学校以后领着吓懵了的你先去了指导员那里请了假，带着智商掉线的你去了私人诊所做了系统的孕检。

现在出了张新杰家，她把你扔回公寓，留话说让你饿了自己点外卖吃，她还要去上班。

可还不如让秦女士骂自己一顿，心里会舒坦点，说不定哭一场能缓解压力，或者和朋友聊一聊也能让你好受些啊。可这件事情和谁都无法倾诉，什么都憋在心里让你难受得不行，整个人都恹恹的。

说实话你到现在还感受不到自己的身体里有一个小生命的存在，除了偶尔的呕吐和晕眩让你不适。

你斜斜倚靠在沙发上，第一次缓缓伸出手抚上自己的小腹，虽然还没有隆起，可奇妙的是，手掌覆上的刹那，似乎真的能感受到小生命的心跳和呼吸。

你懵懵地、缓慢地隔着自己的身体触摸着，是昆沅和…张新杰的小宝宝吗？会长得像谁呢？要是像他一样聪明就好了，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呢？张新杰会喜欢吗？

你的呼吸一滞，收回了柔柔抚摸的手。

张新杰应该…一点都不会喜欢吧，或者说是…恨透了。

他的前程一片大好，再过几年就会变成他人口中的绩优股，会有和他一样优秀的人挤破了头想要成为他女朋友，他有的是选择的余地，和他中意的、趣味相投的人结婚成家，再生几个聪明伶俐的宝宝，组建一个人人艳羡的家庭。

若是张新杰选择对自己负起责任的话，他所有的可能性，都要被自己毁灭了。

只留给他一条，让他羞愧的，后悔的，叫他抬不起头的，最崎岖难走的道路，无路可退。

比起让张新杰恨你，还不如让一切在这里结束。

…

太阳已经下山，可天色仍大亮。

残余的暑气还未消散，尽管霸图俱乐部门口有供人休息的长椅，维持了长久坐姿等待的你有些晕乎乎的。

在暮色四起之前，你见到等候的人自感应打开的玻璃门中步出。

幸好只有他一人，免去了解释和编造谎言的气力。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大概几天前爆炸般的消息让他很费心力。

果然还是让他受累了。

见到匆匆起身的你，他的薄唇微微翕动，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沉默地来到你面前。

这是他第一次好好地看你，路灯下你的面容与表情与那一夜模糊的、碎片四散的画面重合到一起，和他印象中的一样，灵动的、顾盼生辉的眼睛，小巧的鼻子，水润的唇。还有他没有注意到的细节，瞳色很浅，和他的深邃不同，你的眼就像是一面镜子，明明白白都是他的样子，睫毛很长、很翘，眼尾有一颗小小的红痣。这样的女孩子应该很容易掉眼泪…

张新杰很少这么仔细地打量过异性。只是觉得这一瞬间像是在玩拼图游戏一般，将那夜的记忆给拼凑完整。

视线却不自主地掠过你的小腹，发现并没有明显的痕迹，有点难以想象，你这么小小的身体却和另一个小东西共享着生命。也很难想象，两人竟然被这缘由绑在了一起。

而抉择的权利，就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吗？

张新杰的长久不语让你更是心虚，小声解释来意，「抱歉…突然来找你。呃…我、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等了多久？」他的语气淡淡的。

「啊？」你并没有料想到他会如此提问，老老实实回答，「三个小时吧…」瞧见他的脸色越变越差。是不是觉得自己在他工作的地方等他，让失了面子。你越发心虚，抬不起头来。

张新杰蹙起眉，现在是十月份，天气说不上舒适，甚至还有些闷热，这长椅边也没什么树荫，就这么忍着太阳傻等？

「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又不想让秦女士知道。所以…」他的沉默让你慌张，「抱歉，以后不会了。…」

你攥紧了挎包带，心跳得飞快，「我想跟你说，我、我想好了。你的工作才刚刚起步，我也才开始念书，那天的事，我也很抱歉…这个错误，你和我现在都没办法负担。所以…」

你几度试图把剩下的话说出来，却发不出一个音节。

「要堕胎？」这话从他口中说出来，在你听来，似乎不费力得多，也让你心疼得多。

「嗯。这样对你和我…都好。」你的小腿都不受控制地颤抖，「我说完了…再见，呃…应该也不会再见了，祝你、祝你…工作顺利…」

你转身要走却被他拉住，他敛着眼眸让你看不清表情，「我送你回家。」

他说不清楚心里的感觉，明明是你替他做了决定，还给了他自由，却让他更觉得折磨。

他不喜欢你的表情，明明很难过，痛苦得要哭出来，却还在强装着冷静。

「我不回家。」你轻轻甩开他的手，「我直接去医院，前几天预约了…」

张新杰有些惊愕，原来你早就想好了要割舍，「你这算是让我和他道别？」

「你觉得是就是吧。」

「我陪你去。」他再一次握紧你的手腕，这一次不容你挣脱。

你摇头，「你不会愿意去的。」

「我陪你去。」他正视你的眼眸，从你的眼里清楚看到自己的意愿和决心。

…

张新杰和你大概会永远记得这一天。

两个人并排坐在充斥着消毒水气味的走廊，等着护士叫号。

从来没有意识到挂在墙上的时钟走动的「滴答」声大到让人晕眩，也从来不知道这一个科室会有那么多的人前来问诊，还都选在深夜。

无论是要进手术室的人，还是在身边作陪的人，表情沉闷到了极致。

一个人来的有一个人的委屈和苦楚，两个人来的有他们的怨怼与无奈。

做刽子手的人，又能有什么喜色呢？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总觉得有血腥气绕在鼻腔挥之不去，连器械碰撞声和异物滑落的声音都大得让人心惊胆颤。

上了年岁的护士端着药盒经过身边时，总要多看你们几眼，时不时还能听见她们聚在护士站窃窃私语，「这么小的年纪，啧啧啧…」

你觉得很羞耻，突然鼻尖冒酸，难堪得红了耳朵。

张新杰突然起身，「你坐里面。」

「啊？嗯…」

他半侧着身坐在最外面，替你遮挡住风言风语。

大嗓门的护士从门里探出头来，「昆沅？」

连带着其他人的目光都落在你的身上。

你吓得一抖，战战兢兢起身。

「进来换衣服。」你靠近，见到她手中盖了白布的托盘，还未掩盖的部分露出用过的鸭嘴钳，上面沾满了血块。

铺面而来的血腥味似乎还带着热气，让你晕眩得想要呕吐，原本苍白的脸色变得更差。

护士瞟了你一眼，迅速将白布盖得更严实，「看什么看？愣着干嘛？一会儿你也这样。害怕有什么用？有本事别做啊。」连带着瞪了身后的张新杰一眼。

你也没什么立场回嘴，怕她再说下去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你推开门，正和做完手术退了麻药扶着床刚下地的女人对上眼，而内间的等候室里没有别人。

她的眼神空荡荡的，仿佛灵魂被生生从身体里拉扯出来似的。

然而事实是，确实有一块东西从她的身子里被拽了出来。

她只看着门外的你和张新杰，而你和张新杰还看到了床边的铁桶，还有里面血淋淋的秽物。

你的身体立刻起了反应，不停地干呕，像是要把五脏六腑给吐出来。

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眶跌落，像是抖着面粉的筛子。

「你怎么还开始吐了！」放下了托盘的护士急忙拿了一个呕吐袋塞进你手里。

「抱歉…」你低下了头不敢看里面的景象。

不敢往前再走一步，也不能后退，就这么堵在门口，不停地掉眼泪。

护士又开始急了，「你到底进不进来！」

「我马上进…」

「别去。」

你想你是干呕得头皮发麻了，甚至开始幻听。

「我叫你别去。」

这次不是幻听了，张新杰的手牢牢抓住你的手，将你拉回他身边。

「真当作孽哦…」大嗓门的护士划掉名单里你的名字，按着号叫着下一位的名字。

张新杰低头望着哭到混身颤抖的你，胸膛剧烈起伏着。

他看到了，手术台边上鲜血淋漓的桶子，穿着病号服的女人空虚而歉疚的眼神，看到了你颤抖的后背，还有你恐惧流泪的脸。

不愿意也不舍得你变成那副模样。

「一直很害怕吧？」他拿出纸巾，不知道要怎么为你拭去泪水，最终还是只放在你的手心。

你呜咽着点头，简直是怕死了。

从知道中奖的那一天到现在，没有一刻不在害怕，却没有一刻不在忙于应付接踵而来的情况，从没有好好哭过一场。

他有些笨拙地拍着你的后背，「我想负责。」他沉默了片刻，又补了一句，「我决定了。」

张新杰自己很清楚，他做出决定的时候，就是真的决定好了。

…

在医院挂盐水的你恍恍惚惚回过神的时候，张新杰已经到了输液室，在pad里检查着张和也小朋友今天的作业。

见你醒了就放下手里的东西，拧开一瓶姜茶递到你手里，「刚买的。」

昆沅乖乖接过，心里却直犯嘀咕，其实自己一点都不喜欢姜茶，可是张新杰每次给买的饮料都只有热姜茶，你不曾说不爱，他也就以为你喜欢这一款。味道果然辣辣的，你皱巴了脸，又不能让张新杰大人一片好心喂了狗，「还是热的。」嗯，你自己一定不是小狗。

「嗯。感冒喝这个发汗。」抬头见药瓶里的药液见底，他按了服务铃让护士替你拔针头，然后又继续检查着儿子的作业。

你有点八卦地问，「新杰，你是不是不喜欢医院啊？」

「我问问你，谁没事会喜欢医院？」他不正面回答你的问题。他确实对医院没什么好的回忆，尤其是和你在医院的那一段。

张新杰把你的手包和病历卡收拾好，替按着输完液留下针眼的你披好外套，直接单手搂着你走向电梯。

你也有些疲惫，安心地享受着张新杰大人给的福利，靠着他的胸膛闭上眼假寐。

「明天还要输液吗？」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闷闷沉沉的，像是一口钟。

「退烧了就不用了。」

他捞起你，让你更舒适地倚靠，「回去了我睡客房。」

你睁开眼，很是不解，「啊？」

「你好好休息。」

你有点不开心地撅起嘴，什么嘛…因为你病了就嫌弃你。

说得好像自己很乐意跟他一块儿睡似的。

气人！

🍓「汇总与停车场」小甜饼与玻璃糖

×人设走向有借鉴，指路席绢《枕边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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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系列每一章字数都很足❤️

窝真的在认真填坑了❤️所以多给我写些评论八

看在我难得这么认真的份上❤️

希望大家喜欢这一篇里的沅沅和脏心杰鸭❤️

大家有什么想法请都告诉窝呀❤️比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