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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降的幽夜
Daniel参加了捷克的twi...

Daniel参加了捷克的twitch访谈,长达7个小时。很遗憾我没能全程听完。因此首先感谢Tumblr的这位外网好友帮我大致总结了一下游戏相关信息,以下是涉及游戏开发相关的内容翻译

1.他理想预计,在2025年底,总销量将达到400万至500万份。

2.直到发行前不久,开发团队们都仍在考虑想要完全删除呆呆(笨笨),因为他们担心没有成功地编写代码确保它能在游戏里正确地执行不出错。他们认为他的AI太糟糕了

3.他之前因为前两款Mafia游戏而成为百万富翁,但在尝试创造《KCD1》时,他甚至耗尽了自己的私人资金而差点破产,感谢粉丝众筹以及找到了一位投资者将游戏变成了现实。

4.可能不会有对主......

Daniel参加了捷克的twitch访谈,长达7个小时。很遗憾我没能全程听完。因此首先感谢Tumblr的这位外网好友帮我大致总结了一下游戏相关信息,以下是涉及游戏开发相关的内容翻译

1.他理想预计,在2025年底,总销量将达到400万至500万份。

2.直到发行前不久,开发团队们都仍在考虑想要完全删除呆呆(笨笨),因为他们担心没有成功地编写代码确保它能在游戏里正确地执行不出错。他们认为他的AI太糟糕了

3.他之前因为前两款Mafia游戏而成为百万富翁,但在尝试创造《KCD1》时,他甚至耗尽了自己的私人资金而差点破产,感谢粉丝众筹以及找到了一位投资者将游戏变成了现实。

4.可能不会有对主机的mod支持

5.dlc将解锁一些新的探索区域,包括修道院的内部

6.游戏的目标受众设置在30岁左右

7.kcd1和kcd2原本应该是一款游戏,共有三张地图(3幕)。其中第一幕是关于拉泰的内容,第二幕是关于特罗斯基的地图,第三幕是关于库滕堡(至于为什么没做出来,大家懂得都懂x)并设置特蕾莎和汉斯1男1女两条恋爱线,但最后因为时间和资金原因,砍掉了汉斯线,理由是“如果我们没把握做好,就最好不要做”

8.他专门要求团队做一些补丁,让游戏变得不那么简单。比如,即使如果玩家做了所有的支线任务,也要避免亨利变得太强大。同时让第二张地图的人物拥有更好的装备,还要处理玩家想要将过于有价值的战利品卖给过于贫穷的商人的问题。

9.将会有一张原声带的黑胶唱片推出。

其他方面,Daniel讨论了一位浪漫线角色,因为是外网现在的hot take,被问到了所以回答。


以下是关于汉斯浪漫线的访谈

1.几年前,他从未同意或允许制作团队其他人在论坛上说亨利完全的异性恋。

2.如果亨利和该角色不是因为饥饿和绝望,他们的关系就永远不会在那个特定的时间、那个特定的地点越界

3.告别时的cg本来应该更露骨。有开发者希望游戏更加明确和性感,但他更希望保持浪漫就

北回归线

可以结合之前做的一篇二分后细化思路的分享一起看!其实应该先写二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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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LL宝你该怎么办...

下一集:大女主MIZI重拾希望英勇拯救伤心欲绝TILL然后带领反叛军团杀光外星人(可是黑毛组怎么办💔)

悬着的心终究还是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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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槟超新星

上一棒:@十七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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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板绘

学会了以后就会知道,上色才是最有意思的环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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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不加糖

一盒西地那非引发的悲剧

  *无差,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养胃,但我私心ep

 虽然曹丕和司马懿都没有炒人或者被炒的兴趣,但为了测试司马懿对他的忠诚度,某天在和司马懿在酒店里开房加班时(只是加班而已,他们经常这么做,开一个房间,一整晚,然后两个人各自默默无言的工作)曹丕突然提出要睡他。惊闻噩耗,司马懿很震惊,但也没那么震惊,震惊是因为没想到曹丕这个养胃事业b居然有这种想法,不那么震惊是因为听办公室风言风语听多了,潜意识里其实早就做好准备,早晚有这以色侍人的一天(何况出于某种原因,他觉得如果对象是曹丕的话并不是很排斥)。

  所以司马懿只是意外了一下就答应了,然后转头进了浴室洗澡,...

  *无差,两口子一个比一个养胃,但我私心ep

 虽然曹丕和司马懿都没有炒人或者被炒的兴趣,但为了测试司马懿对他的忠诚度,某天在和司马懿在酒店里开房加班时(只是加班而已,他们经常这么做,开一个房间,一整晚,然后两个人各自默默无言的工作)曹丕突然提出要睡他。惊闻噩耗,司马懿很震惊,但也没那么震惊,震惊是因为没想到曹丕这个养胃事业b居然有这种想法,不那么震惊是因为听办公室风言风语听多了,潜意识里其实早就做好准备,早晚有这以色侍人的一天(何况出于某种原因,他觉得如果对象是曹丕的话并不是很排斥)。

  所以司马懿只是意外了一下就答应了,然后转头进了浴室洗澡,并在洗澡时脑内风暴分析公子是左位还是右位,解不出来,为确保万无一失索性前面后面都做了准备。

  他洗澡的时候曹二公子在浴室外面同样坐立难安。曹丕本来只是想借此试探+敲打,没想到司马懿居然真的答应了。脑子里思维开始发散,司马懿为什么会答应,都说他暗恋我,不会是真的吧,我们睡了之后算是什么关系,是给名分还是给钱了事,这算包养吗,大魏好像禁止办公室恋爱,虽然大家好像都默认他俩是那种关系。还有怎么和我爸解释,要不干脆瞒着我爸得了。我竟然坐在这里认真想了十分钟要不要和司马懿谈恋爱(不知为什么就是没有想到和司马懿说要不算了吧的选项)。

  曹二公子越想越乱,趁司马懿还在洗澡,决定出去吹风冷静一下,理理思绪。在楼下商店门口吹了好一会风,然后鬼使神差的走进去买了一包套,临走前又莫名其妙拿了一盒西地那非。然后又纠结好一会,过了很久才回去,上楼的时候想要不现在跑了算了,又想说不定人家看他不见了干脆也走了,根本不在房间里(虽然理智上知道司马懿不可能敢这样)。盯着黑梭梭的房门,最终还是壮士割腕一样一脸正气的刷卡开门。

  其实曹丕在外面吹风的时候司马懿早就从浴室里出来了,看到房间里空荡荡,于是非常忐忑地等在房间里。不确定小老板是不是临时有事一会就要回来,所以不敢走。不确定小老板是不是改变主意决定不睡他了所以干脆跑了,所以他也不敢贸然给曹丕发消息,怕惹到他。怀着忐忑的心情司马懿决定打开电脑开始写项目计划书,毕竟要是倒头就睡会被老板觉得不重视和他上床这件事,加班的话老板就没法说什么。

  写了半天曹丕还是鬼影都没,看来小老板多半是跑路了。司马懿心里其实松了一口气,然后决定穿好衣服带上东西,打算美美回家睡大觉,第二天公司遇见小老板就当没这回事,双方心照不宣也就揭过了。结果他一开门,小老板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站在门外,正要刷房卡,看见他跟见了鬼似的。曹子桓一开门就看到司马懿,先吓一跳,然后马上回过味来,大怒,好吗这就要走了,你根本就不是真心想和我睡,还答应那么快,太虚伪了,我爸说你不可信果然没说错,我看暗恋我也是演的,感情骗子!(司马懿:我什么时候演这个了,等等,我什么时候暗恋你了)

  司马懿看着曹丕难看的脸色,暗道不好,于是先承认错误,然后开始哄他,曹丕一听好啊又开始甜言蜜语是吧,一怒之下把司马懿按在墙上就要霸道葡萄强制爱。司马懿被按着强吻,曹二少接吻技术不咋地,甚至可以评价为有点烂,但他也不敢反抗,只能被小老板按着又亲又啃。曹丕看他这副逆来顺受不反抗的样子就生气,明明就是不愿意,还演得这么百依百顺,不是爱演吗,今天就看看你能演到什么时候。司马懿敏锐地觉察到自家公子心情更差了,揣测一下可能是嫌接吻没感觉(虽然全怪曹丕自己技术太烂),于是他试探着去引导曹丕,委婉地边提建议边身体力行教他应该怎么亲,果然感觉更好了。

  曹丕被亲得很舒服,但仔细一想,怀疑司马懿在变相内涵他,实质是嫌弃他技术差,这怎么忍,这忍不了啊这,一怒之下一把推倒之,司马懿看他心情莫名其妙大起大落十分之无语,但还是坚持先把电脑端正在床头柜上放好。

  曹丕脱外套的时候领带正好垂在司马懿脸上,是他常戴的那条,上面还带着和他身上如出一撤的熏香味,淡淡的一阵扫进鼻腔,带出一阵痒意。司马懿习惯性地伸手帮他把领带解了,收手的时候手指有意无意地从曹丕滚动地喉结上划过去。曹丕感到像有一阵电流,手一抖,那盒西地那非从西装外套口袋里掉出来,正好掉在两个人中间的床面上。

  曹丕想去捡,无奈司马懿习惯性手快先捡了起来,一看包装盒上的字,马上开始后悔为什么要手这么快。没想到公子居然有这种隐疾,怪不得刚刚在外面磨蹭那么久,还一脸便秘一样的表情,原来如此。曹丕表面镇定自若,实际上尴尬得一批。他一向全身上下嘴最硬,仍要坚持挽尊,声称这个东西是上次他爸落在办公室的,要他帮忙带回去。  

  司马懿心说信你爸需要这个不如信我是武则天,表面上点头微笑给他把药收好,然后两个人躺回原位。然而经此波折,发生了一起悲剧,那就是不知道是编排他爸造了报应还是因为太过尴尬,反正曹丕这下是真的养胃了。

 觉察到这个不容推拒的事实,曹子桓一下子汗流浃背,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这时候退缩那就直接坐实了养胃之名。在司马懿“没关系公子这很正常”的目光中僵持片刻,他急中生智,狗急跳墙,自暴自弃,义正言辞道:虽然过去常常要求员工为老板无条件奉献价值,但我认为同样作为大魏的一份子,上下级之间应该互相扶持,共同进步,建立命运共同体,一起make davi great again,巴拉巴拉,总而言之言而总之现在允许你先来睡我一次,然后我再睡你一次。 

  现在轮到司马懿汗流浃背。他本来的打算是既然老板养胃了,那么这个床横竖是上不成了,干脆给他一个台阶下,然后两个人可以一起美美睡大觉或者加大班。结果谁知道整这死出,小老板虽然只是说允许,对他而言却无异于命令。司马懿对上曹丕的眼睛,绝望地试图从中找出一丝他是开玩笑或者说着玩的证据,但是对方的眼神坚定得像要当场入党,难以想象他怎么能用这种眼神说出那么银鸾的话。他干脆心一横眼一闭,以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的气势翻过身把曹丕按倒,把两个人裤子一扒,一看,真是没有最养胃只有更养胃。司马懿之前虽然前后都做了准备,但只是习惯性确保万无一失,万万没想到真有那玩意的用武之地。此时突然被拉瓜,无异于好好窝在家里突然被叫来强制性加班,其抗拒明明白白地一览无余。

  那边曹丕看他半天不动,顺着去看,一下又好气又好笑,气的是司马懿跟他上床居然还敢养胃,可见根本不是真心想睡他,之前的百依百顺果然是演的。好笑的是没想到还有人能比他更养胃,通过把快乐建立在他人的痛苦之上,他暂时忘记了自己之前的尴尬。反正本来就是想借机试探一下,弄成后面这样属于意外。于是曹丕大度的表示,实在不行就算了,这个床也不是非上不可。司马懿看着曹丕带点促狭的眼睛,很想抗议他拉瓜踩瓜的行为,但又想了想,事已至此,养胃毕竟是不可避免的事实,既然两人中必须有一个挺身而出去承担这不可推卸的责任,那么由他来背负总好过让老板背负。

  闹了半天,结果两个人把裤子穿好,双双打开电脑继续加班了。曹丕合上电脑躺下的时候天边已经浮现了鱼肚白,有淡淡的光透过窗帘照进来,镀上一层浅浅的金色。司马懿还在他旁边敲键盘,带着眼镜,镜片后的眼珠像两只死蚂蚁一样黯淡无光。曹丕躺着躺着突然莫名其妙地笑起来,司马懿没问他为什么笑。曹丕笑够了之后开始喊他,仲达啊。

  嗯。公子。

  其实我一开始就没打算要真的和你上床。

  哦。

  其实你也不想吧。

  是陈述句,不是问句。司马懿看了看他,曹丕背对着他,语气平和,不带波动,比司马懿还像个无情ai。一张脸藏在阴影里,严严实实,他没法从表情和声音判断对方到底想要什么回答。于是司马懿决定不回答,反正曹丕好像也不是很想要这个答案。

  又过了好一会,司马懿终于合上了电脑,轻手轻脚地摘下眼镜,刚要躺进被子里,就听到以为早就睡着了的曹丕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呢喃,但是你一开始为什么要答应?

  公子应该睡了。缺少睡眠不仅对健康不利,也影响白天的精神状态,不利于有效工作。司马懿想。他是这么想的,也该这么说,但是他今天怨气很重,这些怨气主要来源于莫名其妙被要求陪睡,莫名其妙被放鸽子又被秋后算账,莫名其妙背上养胃黑锅(其实不算背锅),莫名其妙被嘲笑,最后莫名其妙地加班,进一步总结就是来源于曹丕。种种原因叠加导致他现在突然想说点别的,想说点可能会有点忤逆到曹丕的,不那么顺耳的话。所以他说:和您去买那药的理由一样。

  曹丕睡得迷迷糊糊,听到第一反应是否认,什么我的药,那分明是我爸的药。等等。

  他突然清醒:所以我到底为什么要买这个。

  我不会真的想和司马懿上床吧。


(司马懿:我到底为什么要这样说,我不会真的想和曹丕上床吧。)


红茶不加糖

【懿丕】阴亲 迎柩其五

  银珠如帘,密密碎在发间,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往下延伸。半柱香前还是万里晴空如洗的好天气,不过片刻,但见玄云黯其四塞,随之而落的并非濛濛甘霖,而是滂沱骤雨。

  街市的行人商户习惯了盛暑气候变化的喜怒无常,在发觉细屑雨丝滴落时便预料到来者不善,此刻早已散尽。偌大道路空空荡荡,司马懿掀开车帘,让飘进窗内的雨滴在手背上溅开。留镇此地已近一年,自魏国建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如此之久。当然,依靠大魏四通发达的邮驿系统,该处理的政务量却丝毫未因与政治中心地理距离的增加而减少。车马继续划过嘎吱作响的路面,泥泞的痕迹终止于南城门前。

  ...

  银珠如帘,密密碎在发间,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往下延伸。半柱香前还是万里晴空如洗的好天气,不过片刻,但见玄云黯其四塞,随之而落的并非濛濛甘霖,而是滂沱骤雨。

  街市的行人商户习惯了盛暑气候变化的喜怒无常,在发觉细屑雨丝滴落时便预料到来者不善,此刻早已散尽。偌大道路空空荡荡,司马懿掀开车帘,让飘进窗内的雨滴在手背上溅开。留镇此地已近一年,自魏国建立以来,他还是第一次离开洛阳如此之久。当然,依靠大魏四通发达的邮驿系统,该处理的政务量却丝毫未因与政治中心地理距离的增加而减少。车马继续划过嘎吱作响的路面,泥泞的痕迹终止于南城门前。

  这是按例巡查的最后一站。雨珠击打中城墙沉默伫立的,居高临下、无可撼动,丝毫没有数月前曾轰然倒塌的痕迹。那场意外来得不凑巧,正好撞上天子东征败兴而归,焦头烂额的司马抚军边补救边自知免不得遭到向来睚眦必报、且显然心情不太好的某人迁怒。殚精竭虑做足了准备,岂料皇帝得到消息后竟毫无追责意图,当即扭头换了条路走得潇洒,宽容得很不曹子桓,令人简直莫名生畏。

  谨慎确认过皇帝毫无置气怨怼,司马懿不变应万变,继续兢兢业业地镇民、抚军、主持修缮,只是惯常汇报时特意在这一处多费了些篇章,暗示天子只要愿意,大可以再来许昌视察。结果,隐晦的试探如石沉大海般杳无音信,某人好像突然双目失明,既看不见轰然倒塌的城墙,也看不懂公文之外的内容,摆足了不想管、不想见的态度。对此他不知作何感想,仿佛在心头扎进一根小小的倒刺,感觉不到疼痛,却随着时间流逝愈发张牙舞爪地彰显存在。

  侍从为将军撑起伞,雨水倾泻如瀑,砸下来的力度显得格外不怀好意。例行确认城墙状况后,正待返回车内,余光却窥见雨中不远处有什么沉重物体缓慢靠近,守城士兵眉头一皱,疑惑报告道,竟是宫内来的驿车。

  惯常送文书的驿车今晨已来过,若此刻从天而降的车驾并非冒名顶替,那么在魏都必然发生了什么极端紧迫的要事,紧迫到甚至来不及提前通报,重要的一刻拖延不得,必须传达至许都。

  司马懿没想过重返都城居然会是这种情形。

  上次驻留洛阳不过一旬之前,因着夏侯尚逝世,留镇大臣短暂返回家中。宅内一切陈设别无二致,只是开门后第一个见到的居然是笑嘻嘻的小儿子。十三四岁的少年,个子破竹抽节似的疯长,相比印象里居然高了近半尺。子元在夏侯家帮着张罗丧葬事务,张春华带女儿从里屋走出,小女孩一时认不出他,怯怯转去拉二哥的手。夏侯府吊唁的人群里他见到长文,对方维持着惯常一派冰清玉洁的君子姿态,默默注视人群在夏侯玄和司马师等人的主持下井然有序地进出,开口道,抚军这次来了。

  这是要翻上次的旧账了。其旧识仍神态自若,坦然道:“故人已逝,天命无常,镇军节哀。” 

  “抚军以前秉持事在人为,现在也谈起天命了?”陈群不肯迁就:“伯仁有天命。叔业也有天命。”

  一个夏侯尚,一个鲍勋。逝者已矣。

  “长文。”他叫他。

  陈群抿了一口茶:“群无意责难抚军。”

  司马懿轻声道:“你别怪他。”

  仿佛手中的茶水突然变得滚烫无比,他的老友向来严肃板正的神态流露出一种无可奈何地松动,只见欲言又止片刻后,对方长叹一声:“自群初闻抚军声名,已是二十年不止。早在你我为同僚前,家岳就多次向群提起,司马家二公子静水流深、不可估量。”

  “懿何以堪此谬赞。”司马懿真心实意道,“令君玉洁冰清,镇军至德纯粹,某不及也。”

  重新恢复起无从打破的肃穆神色,长文放下瓷杯:“纵使玉碎不改其白,群也不愿再见一遍。仲达,我只是…失望,我原以为他会同先帝不一样,仅此而已。”陈群长子陈泰离开人群,正好来到二人面前,先对着世交长辈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世叔”,又搀扶起父亲。陈群年纪已经很大,脊梁有些佝偻,下步却丝毫见蹒跚;而他默不作声地注视片刻,便转身去和趁长文离开而凑过来的吴质说话了。

  十天前与老友的对话在脑海中历历在目,其实当时如果没有陈泰打断的话,自己是有话想说的。他想对陈群说,陛下的确是不一样的。于是他又见到长文,跪在崇华殿内,旁边好几张熟悉脸孔。司马懿和他们面面相觑,不幸地在所有人的脸上居然都是一团令人汗毛倒竖的模糊。同样模糊的记忆看不清自己是如何快马加鞭一天一夜赶到洛阳,如何被内侍拽上宫车一路畅通无阻来到皇宫,又是如何被宫人几乎硬推到崇华殿的…千疮百孔的画面一幕幕闪回,从头至尾不甚分明,如从轻薄纱布纤维间漏出的光华般时隐时现。太多的细节来不及记清也来不及遗忘,只剩其中一些不明所以的意象,无缘无故地格外清晰,如划破长夜的刺眼烛光,外围混乱不堪的嘈杂声,和殿内安静得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气氛。很远很远的地方——其实就在崇华殿内侧,有声音传来,熟悉又陌生,司马懿根本听不清那声音说了什么,但立刻有人匆匆走下来,在除自己外其他人耳边窃窃私语片刻,于是他们一个个离开。最后那传令者临走,与他擦肩而过,对视间司马懿认出这个孩子,那人的孩子,比他最大的孩子大三岁,他几乎看着他长大。

  那孩子用一种很奇异的眼神欲言又止地看他,看得突然有一种诡异的、像被扼住喉咙的预感无可抑制的从胃部翻涌而上: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和自己有关。所有人却都在瞒着他。

  殿内很安静,安静得不像话。迄今为止他从未如此直观地感受过曾日日到访的崇华殿竟如此之大,从一端到另一端居然如此之远,远到看不清,听不见那人奄奄的呼吸,他甚至无法确定那人是否还在呼吸。毕竟皇帝看上去几乎是一动不动地僵坐在丹墀上,穿戴整齐得像要上朝,额前十二旒整整齐齐地垂下,完美得像一个精心打扮好的木偶。木偶突然动了一下,然后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听得做臣子的简直要替他呼吸困难。

  挺不过去的。曹丕要死了。显而易见。

  天子咳完了,沙哑着呼唤:“仲达。”

  曹丕对司马懿说:“朕没有时间了。”

  时间。时间。突然想起很久以前,新帝刚刚登基后不久,在一切已经凋零的枯萎的将要死去的都曾肆无忌惮活过的阳春,有人把一路陪伴过来的谋臣故友们聚到一起,要每人提出一种新生国家最需要的东西。轮到自己的时候,他深藏不露地伸出手指,在皇帝温暖的掌心中一笔一划地写了两个字。

  对方就问他:“哦?那爱卿觉得,我大魏若要一统,需多少时间?”

  司马懿略一思索,沉声道:“十年。”

  那人不置可否,似在沉思。吴质彼时尚未离京,见状马上哄他说:“仲达就是喜欢把话说得滴水不漏,咱们陛下可不需要十年。陛下雄韬伟略,不过灭蜀吞吴,哪里用得着这么久。”陈群向来看不惯某位同僚嘴上没正形的样子,意有所指道:“若大魏人人凝心聚力、秉烛达旦,自然用不了十年;只怕有人浑水摸鱼,拖累陛下。”吴质立刻做委屈状怒目而视,曹丕当然护着帮他打圆场,转移话题间,突然对着无辜的司马懿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其实长文说得也对,为了大魏未来免遭拖累,仲达你就多辛苦一下吧。”他家先生含冤负屈地微笑点头,心道还不如敷衍说些民心贤才云云呢。

  十年。

  他们没有时间了。

  龙椅上的声音断断续续地传来。“在等你的时候,朕做了一个梦。我梦到了父亲。你还记不记得他?他说他来带朕走。他还说…”天子轻轻咳嗽一阵,然后继续道,“仲达想不想知道父亲还说了什么? ”

  窗外一道惊雷划过。臣子保持着跪地的姿势,用最大努力抑制抬头的冲动。所幸皇帝似乎察觉了他的挣扎,宽宏大量地赦免道:“过来。”

  司马懿靠近过去,在行至一张桌案前时,对方命令他:“停。”

  他的目光随即落到那张桌案上。宫内的桌案大都为统一制式,仅有花纹处细微的不同。过去几年间,他们无数次在与之相似的桌案上摆上水果美酒或书画纸墨,推杯换盏、把酒言欢。可是此时此刻,这张案上没有果盘,没有笔砚,唯余一个光秃秃的木盒孤零零摆放在中央。将死之人动作起来,缓慢将身侧的配剑拔出,摩擦的声音刺耳无比。司马懿痛苦得深吸一口气,皇帝将王髦剑剑尖抵到他面前:“看着它。你看到了什么?”

  臣子道:“陛下,它生锈了。”

  皇帝笑了一下:“不错。这曾是朕最喜欢的一把剑…可它偏偏锈了。发现再也无法使用后,朕便尝试忘记它。”未尽之言于此停顿,微微上扬的嘴角,终于随着话语落下回到原位,“我忘不了。”

  曹丕深深吸气,也许是想压下几阵呼之欲出的咳嗽。他非常勉强地把王髦剑尽可能漂亮地收回剑鞘,垂眸对臣子道:“朕梦到好久好久以前,父亲握住朕的手,教朕怎么动笔能把字写得最漂亮。朕起初好开心,可是父亲的手握得越来越紧,越来越痛,我几乎能听见骨头断裂的声音…回过神来,那片简上父亲握着我的手写下的,密密麻麻,全是四个字。”

  “三、马、食、槽。”皇帝温柔到几乎是怜悯地看着他,“仲达,打开盒子吧。”

  他依言照做。盒内端端正正,一枚酒爵,一只酒杯。都只有一个。

  长久、长久的沉默。

  原来如此。

  天子在看他。这种事情绝无可能是一时兴起,皇帝必然做好了完全的准备,比如若有谁非要负隅顽抗的解决方案,他相当有理由悲哀地相信这方案绝对不会比老老实实喝下去体面。孤身一人在此,无路可退,无处可藏,兔死狗烹的前车之鉴活生生血淋淋,历历在目,不过一介肉体凡胎,不过归于芸芸众生,凭什么自信独善其身。凭什么就敢认定萧何为重?

  贻笑大方,不过是自作自受。

  他们还是走到这一步。

  思维出奇得平静,冷静到连自己都有些惊讶的程度。无数张人脸从脑海中一幕幕闪过,首先想起的自然是长子司马师,父死子继,凭借多年的感情,皇帝既然这么大费周章地单独把曾经的亲近重臣单独叫至宫中而非派一群卫兵把他从许昌一路押送过来,还是相当给面子的,大概率会附赠一个自愿殉葬或过哀而亡之类较好听的名声和一定补偿,那么司马氏的名誉和地位并不会有太大损失。凭借与夏侯氏的姻亲和陈群、钟繇等几位世交的关系,加上司马师本就突出的个人能力,他相信儿子有足够能力去经营去维护家族利益,何况还有三叔司马孚为他开路。司马昭有哥哥照顾,女儿年纪太小,估计对他没什么印象,反而是好事。

  此情此景,苦中作乐之下,竟然产生一种诡异的庆幸。大概是心态实在足够稳定,故而在坦然接受即将到来的死亡那一瞬间,一切责任和压力顷刻荡然无存,世界甚至变得前所未有的美丽起来,一种发自内心得畅快自最深处升起。他居然开始觉得,如果一定逃脱不得,那么相比其他那些被莫名安上罪名打入监狱后择日问斩、被一群士兵监视着强迫绕上白绫或者被按着把毒药灌下去的结局,能以这种相对私密、体面的方式,跟公子一起迎接终点,其实还挺不错的。

  如果死亡是一场盛情难却的溺水,如果生为浮木命中注定要步入沉没,那么至少还有公子陪他一起下坠,真是再好不过了。

  司马懿想起和长文的对话,至少他的盒子不是空的。

  人生中的画面一幕幕闪回。他想起曹操,想起荀彧,想起吴质,想起夏侯尚,想起胡昭,想起生命中留下印记的每一个人。想得最多的还是曹丕。他又想起一件事,一句很久很久以前、似曾相识的场景下,自己曾说过的话。

  于是,在长久得令人无法忍受的沉默对峙后,司马懿抬起头,在没有得到任何许可的情况下直视曹丕的脸,然后虔敬拜道:“臣有一个请求。”

  对方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僭越,但还是示意他继续。司马懿看着他藏于冕珠后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请公子亲手为懿饮下这杯酒。”

  龙椅上的身形凝固了。他一眨不眨地牢牢盯住曹丕,半晌,皇帝终于放弃抵抗,艰涩地吐出一个“好”字。他想起身去够那个盒子,他的臣子却已眼疾手快地替他将木盒般到面前,像曾经无数次为他端来一盘剥好的葡萄或取来一支笔。曹丕拿起酒爵,他病得太重,手抖得很厉害,倒了几次酒总是落到杯外,于是司马懿扶住其拿着酒爵的手,小心翼翼地帮衬着倒满一杯,又将酒杯塞进同一只手里,用自己的双手裹住那只不住颤抖的手,借势将鸩酒一饮而尽。

  平心而论,忽略其中蕴含的死亡气息,这杯酒的味道相当不错,与平日宫内设宴摆出的上好御酒尝不出任何区别。酒精入口,一路蜿蜒烧灼,火辣辣地热流刺激得头脑有些发晕,也不知到底是不是心理作用。任何毒药发作都需要一定时间,一般来说,鸩酒需要的是一个时辰。一个时辰。知道自己的死期实在是一种很奇妙的感觉。他快要死了,曹丕也快要死了,就在这里,就在这座他们日常朝会的宫殿内,不知道他们这种情况能不能算作殉职。他心情异常好,好得曹丕可能有点受不了,忍不住边咳边问道:“你恨不恨?”

  他说不。曹丕无语道:那你为什么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司马懿说:公子,懿的眼神一直是这样的。曹丕说我发现你现在说话特别肆无忌惮。司马懿说没有的事,子桓。公子就开始笑,笑到一半就咳嗽,他给公子拍顺气。公子笑够了,就对他道:“先生,我不想待在这里。我们去看看院子。”

  司马懿想把他扶起来,但是曹丕已经不太站得起来了,于是他就把他背起,无视冕珠颗颗打在后颈的冰凉,按照对方的指示与侍卫交涉后从侧门离开,又抄近路朝嘉福殿后那个小院走去。雨已经停了,一路上那人分外安静、分外乖巧地趴在他背上,除了偶尔出声指挥方向外几乎没有一点声音。来到院中,曹丕指挥司马懿把自己放在一处较干燥的石阶上,正处于那株早已死去的柳树荫庇中,不知为何曹丕始终没有命人将其移除。待司马懿与他并坐下,曹丕对他说:“这是先生第一次背我。”他又说:“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背我的。”

  “…嗯。”他的先生幽怨地叹了一口气:“公子啊。还是换个话题吧。”

  公子忧伤道:“你就是肆无忌惮。好吧,那就聊聊别的。”值此盛夏,又雨过天晴,满园薇草如繁星映于银河之上,白胜新雪香胜梅,风吹花动,煞是可爱。从河畔初见,到如今最后一面,这种不起眼又生机勃勃的小花,奇迹般地贯彻在故事始终,将情节一幕幕串联。有风轻柔拂过二人的脸颊,花团之中有散落的花瓣被卷起,落到司马懿鬓边。曹丕伸手替他取下,道:“先生还记不记得,你我河畔相识时,也有一片花瓣这样落下来…”他掰开司马懿的手,将雪白的花瓣温柔放到掌心,“然后,我就像这样把它送给先生。”

  记得。他回答道,还记得当时有人拿树枝当漏勺,非是欲救其于流水之中,却是要将它捞出来埋掉。公子大怒道,我不光能用树枝当漏勺,还能用树枝作剑呢。说罢他当即捡起身旁一根细枝,像模像样舞了几下,很快因为病痛无法继续。木棍在尚带湿润的土地上留下些许划痕,曹丕灵机一动,轻快道:“仲达,像不像一起练字的那次?”说着,他以棍为笔以土为纸,在地上写了起来。司马懿就握住他的手,引着曹丕在地上一笔一划地写下了“子桓”二字。他的公子满意地欣赏一番这份大作,对先生道:“先生再在旁边写个仲达吧。”

  司马懿问可以不写吗,曹丕道司马仲达,这是朕的命令。司马懿只好表示臣遵旨,陛下。于是在某人殷切的目光下,他拿着细木棍在子桓旁边又写了仲达二字。曹丕看得很认真,待他写完,疑惑道:“仲达用左手也能写字?”

  “我是左利手。”他认真回答道,“父亲不喜欢这样,所以我后来学会用右手。”

  曹丕沉默了一会,“可是先生左手写得更好看。”司马懿看着他,他又道:“好了,不聊我爹,也不聊你爹,公平公正。说起来,那副字我还一直留在宫里呢…”幽幽看了先生一眼,他的公子道:“嗯,我猜那花瓣应该早不知被丢到哪个犄角旮旯里去了。”

  他顿时感到一阵莫名使人汗流浃背的压力。所幸曹丕不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多纠缠,只是轻轻道:“没事。先生以后留着这片新的就够了。”

  司马懿有点莫名其妙,哪里来的以后。但来不及纠正,曹丕便停止说话,又剧烈咳嗽起来。他赶紧将公子拥入怀中,轻拍对方的背。怀中人的身体不断颤抖着,将脸深埋进衣袖。他的公子开始边咳嗽边轻轻地笑,笑得本来就发抖的身躯颤抖得更加剧烈。司马懿跟着他一起笑,过了一会,公子的声音渐渐小下去,变得很安静,然后他用很轻很轻的声音对先生说,我们走吧。我想休息了。司马懿也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好。他再一次背起曹丕,这一次路程很短,只要穿过小院就能到嘉福殿。在那里,公子可以好好休息。越过无数开到盛极而衰的薇草花,他将公子在寝殿的床上轻手轻脚地放好,低声唤了几声子桓,确认没有回音,便替他把歪掉的冕旒和有些皱了的帝服整理好。做完这一切后,司马懿在床边地面上端坐下,握住曹丕垂下来的一只手,静静地、静静地等待。

  漫长。漫长。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曹丕的手已经变得比地板还冰凉。

  什么都没发生。

  之前交涉过的侍卫带着一些宫人进入殿内,逐渐有零星的哭声响起,然后越来越大,点点滴滴汇聚成一道悲鸣的溪流。他一个人留在原地,外界的一切杂音都如隔了一层厚重的城墙般模糊不清,只有心脏撞击肋骨的声音 一下一下,那么清晰,那么响亮。他明明该死了,但身体每一个部分,都在如此用力地告诉他:你还活着。你还活着。

  又有一些人进入这里,有人告诉他,大将军莫要过哀了,国事为重,太子和其他几位正要过来。 

  司马懿道,什么其他?

  那人犹豫了一下。这时他才认出此人是曹丕身边常带着的一名近侍。近侍斟酌道:陛下任命的几位顾命大臣啊,两位曹大人,陈大人,还有您。陛下没有跟您说吗…

  对方接下来的话语淹没在嘹亮的哭号浪潮中。连绵不断的哭声似乎永远不会停止,在悲伤的尽头,终于凭空出现一双手扶起司马懿的上半身。新立的太子神色复杂地注视他,仅从外表上看,曹叡与他的父亲几乎没有半点相似之处,唯独那双黑得惊人的美丽眼睛,曹丕的眼睛,居高临下、如出一辙。

  这样的目光、这样的一切。

  实在是太糟糕了。

盖吉特鼻子享受者

之前AC1的神经玩意。。。画完被牙夺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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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订沟
宝宝你们是两只特别可爱的小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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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权/曹丕(塑料)友情向,江断南北不断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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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曹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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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个包子?

丕丕的编号选了他应该最快乐的年份

481就是481(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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