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早早晚晚与岁岁
邝露生产那日算是顺利,至少在她这个娘亲看来的确如此。
那一日,太巳仙人苍白着一张老脸将女婿从九霄云殿上拽下来,二人一路慌慌张张地往天后寝宫里赶去,刚踏进宫门,一声压抑的痛呼便将润玉的心脏击了个粉碎。
“邝露!”他跌跌撞撞地往殿里闯,却被送子娘娘座下一应仙婆团团拦住,“陛下,您可不能进去,这女仙生产,丈夫进去会不吉利!”
“让开!”润玉一声呵斥,“本座执掌六界,天地都是本座的,谁敢说一声吉利不吉利!”他横眉冷对,仙婆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又是一声痛呼,他急切地推门进去,将殿廊下一排五色珠帘冲撞地连连跳动,“邝露!”玉榻前立起一块瓜瓞连绵织锦屏风,屏风上投出一群医女的影子,...
邝露生产那日算是顺利,至少在她这个娘亲看来的确如此。
那一日,太巳仙人苍白着一张老脸将女婿从九霄云殿上拽下来,二人一路慌慌张张地往天后寝宫里赶去,刚踏进宫门,一声压抑的痛呼便将润玉的心脏击了个粉碎。
“邝露!”他跌跌撞撞地往殿里闯,却被送子娘娘座下一应仙婆团团拦住,“陛下,您可不能进去,这女仙生产,丈夫进去会不吉利!”
“让开!”润玉一声呵斥,“本座执掌六界,天地都是本座的,谁敢说一声吉利不吉利!”他横眉冷对,仙婆们拦不住,也不敢拦。
又是一声痛呼,他急切地推门进去,将殿廊下一排五色珠帘冲撞地连连跳动,“邝露!”玉榻前立起一块瓜瓞连绵织锦屏风,屏风上投出一群医女的影子,他手忙脚乱地挤进来,只见邝露躺在榻间,正疼得满头冷汗,脸色惨白。
“啊——”她一向是个能隐忍克制的,可这个时候真是疼得无助又恐惧,润玉神情紧张地扑过来,扑在榻前握上她冰凉的手,不知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自己,“没事的,没事的,别怕,没事的!”
邝露疼得说不出话来,好半天才艰难喘息着抱怨,“陛下怎么进来了,快些出去!”女医围在榻边擦汗的擦汗,诊脉的诊脉,本来就兵荒马乱的,偏偏又跑进来一个天帝。
“我不,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润玉执拗地靠在她身边,一只手抚上她高隆却作动不已的腹部,“别怕,很快就出来了,乖!再忍忍,夫君在这里陪你。”
邝露揪着锦被有些无奈,“陛下在这里做什么!帮不上什么忙,还净会添乱!”她突然咬紧下唇,“啊——疼!”
润玉更不肯走了,他红着眼尾握紧她的手,“邝露,邝露!”他瞪了一眼忙活不停的女医们,“怎么还不出来,你们快点想想办法!”
几个女医都是经验颇深的,闻言只能实话实说“陛下,还没到时辰呢!娘娘怀的还是双胎,不会这么快的,您再等等,再等等……”
邝露咬着牙喘息,她生过早早,自然知道这时辰还有的熬,她努力忍着滔天剧痛,反过来安慰他,“陛下,你别害怕,我不会有事的,啊——”
润玉浑身颤抖,他胡乱地给她擦汗,“我不怕,邝露,我不怕!我在这里陪你,没事的,很快就不疼了!”
但邝露渐渐痛到极致,约莫疼了半日后,她越来越睁不开虚弱的眼睛,只艰难地呼吸着,连说一个字的力气都没有了。满室浓郁的血腥味扑鼻,润玉拂过她鬓间的湿发,紧张地唤她着:“邝露,邝露!”
他握着她的手开始掉眼泪,女医望见胎儿的影子,惊喜地催促,“娘娘,已经看见小殿下了!用力,快用些力。”
邝露艰难地挺了挺身子,“啊——”脸色惨白得近乎透明,腹部尖锐的痛源源不断地淹没她,她能感觉到孩子就要出生了,可关键时刻守在身边的爹却越发地不靠谱。
听着她撕心裂肺的叫喊,润玉此时焦灼到了极点,而这股恐慌的焦灼在随着时间一点点过去,女医端着一盆又一盆血水出去的时候变得自己都控制不住。
他看见血,便想到当年在笠泽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邝露这样坚强都受不住生产的痛,那当日,娘亲独自一个人生下他又该是何等的痛苦与绝望。还有邝露,当年她生早早,身边一个人也没有……
他越想越慌,“我不要孩子了,不要了,我们不生了,你们,你们快想办法将他们弄出来,快点啊!”他朝女医们嘶吼,一双眼睛血红血红的。
接生的女医俱是一愣,只见天帝握着天后颤软的手,“乖,不怕,我们不生了,不疼,邝露不疼!”
不生便不疼,邝露太过了解他,她挣扎在痛楚里又好气又心疼,“别闹,你捣什么乱啊!”她哭着扬拳捶了他一下,鼻子酸得闷闷难受,“润玉,你个混蛋!啊——”
话音刚落,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伴随着一股挚纯的景气划破整个长空,紧接着,是另一声随后而来,天幕层云滚滚,一阵清冽的甘露带着无尽的福泽撒向万物生长的大地,邝露惨白的脸上泛起笑意,她汗湿的手贴在润玉冰凉的脸上,说话的声音气若游丝,“傻瓜,都是三个孩子的爹了,还胡说什么傻话,也不怕宝宝们长大以后笑话你。”
三日后,灯泡如邝早早,终于得以从洞庭回到璇玑宫。面对突然多出来的两个小婴儿,大殿显得有些吃惊。他笨手笨脚地爬上床榻,倚在娘亲怀里,“娘亲,这两个都是妹妹吗?”
邝露抱着多日未见的儿子温柔地笑,“一个是弟弟,一个是妹妹,我们早早做大哥哥了,怎么样,开不开心啊?”
邝早早愣了愣,小表情有些受宠若惊,“哇~娘亲好厉害啊!”他扒了扒裹着婴儿的小襁褓,拿指头想戳一戳他们的脸,但小手抬起来,又舍不得地放下了,只攀着娘亲的胳膊撒娇,“可他们哪个是弟弟,哪个是妹妹啊~娘亲,他们好小一只,早早都分不清了!”
邝露亲亲他的脸蛋,一一给他指认,“这个颊边长着跟娘亲一样的小痣的是弟弟,你爹爹给他取名叫岁岁,这个跟早早一样是小白龙的是妹妹,你爹爹给她取名叫晚晚!早早晚晚岁岁,一听就是爹爹与娘亲的孩子,是不是呀?宝宝~”
邝早早高兴地点点头,小奶音清清甜甜,“嗯,早早晚晚岁岁,我们都是爹爹跟娘亲的好孩子!”
自那日生产后,润玉就有些闷闷不乐,即使是对着宝贝女儿也总是一言不发,面带郁色。邝露知他心事,可他不说,她也便忍着不问。晚间,他亲手喂她喝了些汤,在榻间拥紧她,“还疼吗?”
邝露含笑摇头,“怎会!孩子都已经出生三日了,陛下,这也是你问我的第五百三十一遍了,我不疼了,早就不疼!”
润玉圈着她黯然神伤,“那日我真的特别害怕,我害怕你会出什么事,也害怕自己因此再也无法原谅自己,邝露,生产如此痛苦,你当日生早早,是不是也这般痛苦?”
邝露躺在他怀里,把玩他的手指,“不会的,早早他这么乖,怎么会让我这么痛呢!”她扬脸亲了亲他的唇,“陛下,别再想了,都已经过去了。”
可他依旧愁眉紧锁,眼尾氤氲着暗红,“邝露,我近几日总是想起我娘亲,想起她当年孤身在笠泽将我生下来,邝露,我不孝,我有罪~”
他哽咽着泪眼朦胧,邝露耐心地安抚他,“陛下,每个母亲在承受这份痛苦时都是满怀希望与喜悦的,骨肉之缘来之不易,陛下只看到簌离仙上的悲,却没有看到簌离仙上的喜。”
“可我从未在娘亲身边尽过一天孝心,承过一日天伦,我的出生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阴谋,是我害死了娘亲,是我的错,我是娘亲的劫难。”
邝露抱着他,“可你也是她的骄傲啊!”她抚摸他的脸,与他四目相对,“是她的孩子让这纷扰的六界变得安宁,是她的孩子让无数无家可归的鲤儿得享平安喜乐,是她的孩子让她的血脉得以源源流淌,也是她的孩子让她有了早早晚晚岁岁几个这样乖巧可爱的孙儿。”
“陛下,你做得很好。”她将额头抵上他的额头,声音里带着无限爱意,“簌离仙上做得最不后悔的一件事便是生下你,陛下,你是她最大的骄傲,也是我最好的夫君,宝宝们最好的爹爹。”
两千年以后
平日的太子寝殿里总一片肃静,此刻却是不同寻常。正值清晨,殿院里却是热闹多时,高岭之花似的太子殿下捧着一本书面色平静,“放开,你放开我,你放不放?再不放我就让爹爹罚你去披香殿面壁思过!”
他长身玉立,连影子投在地上都分外芝兰玉树,可此时这棵树形象不太好,他一条大腿上抱了个银袍战甲的高马尾小姑娘,小姑娘眉目清秀,抱着他死也不肯松手,“我不要,我不放,就不放!你到底帮不帮我,求你了,我可是你姐!”
太子殿下无动于衷,“不帮!爹爹说了,不准你再出去闯祸,不帮就是不帮!”他使劲拽着腿往前走了几步,“你怎么不去找哥哥,他不是一向最疼你?”
小姑娘不是旁人,正是天帝与天后唯一的女儿,小名儿唤作晚晚。邝晚晚哭丧着脸,“哥哥才不肯帮我,他最讨厌打架了,而且他说南溟又脏又乱,他无论如何都不会去的。”
“那我更不会去。”太子殿下平静地翻了页书,“爹爹明日还要考我功课,若是出错,下月林深哥哥的生辰他就不准我去了!”
“你当真不帮?”
“不帮!”
“那我偷偷去找帮手,爹爹若要问起来,你就说我去二叔家找二婶学绣花了,不许说我去南溟降鲲鹏了!听见没?”
太子殿下握着书卷挥手,“君子九思,言当思忠。”
邝晚晚愣了愣,“什么意思?”
殿中有棵高大茂盛的木兰树,花木扶苏间露出一片白色衣角,衣角的主人轻轻打了个喷嚏,声音清朗明净,“意思是他不会帮你说谎,快走吧,别让爹爹看见你!”
攒起雪白花团的枝头微微颤动,一个容貌俊极雅极的少年从树下跳下来,如明月清风,矜贵地皱了皱眉,“笨死了,怎么连这句话都听不懂!”
邝晚晚挎上哥哥的胳膊抱怨,“哼,邝岁岁个小没良心的,他到底是不是爹娘亲生的!怎么跟咱俩一点也不一样,该不会是从哪个山沟沟里捡来的吧?”
邝早早领着妹妹走出弟弟的寝宫,“你清醒一点吧!在别人看来,他才是爹娘的亲儿子,咱俩更像山沟沟里捡来的好嘛!其实我也还好,最起码还有一张脸,可你呢……”
“我怎么了,前几日狐狸爷爷还说我是这六界最最好看的姑娘,当得起“第一绝色”的头衔呢!”
“得了吧,”大殿嗤笑,“他的审美你也信!你该庆幸爹娘没把我生成女儿身,否则你连排第二的勇气都没有!”他拍了拍妹妹的肩膀,“好了,南溟你就别想了,二婶在娘亲宫里呢!她嚷嚷着要带你回家里住几天,你快过去吧,别让娘亲等着急了!”
邝晚晚有些沮丧,“那我的坐骑怎么办?鲲鹏是我最喜欢的,要是得不到它当坐骑,我的龙生注定就是不完整的!”
邝早早背过身,脸上浮起一丝暗笑,“那你就先不完整着吧!我走了,南溟危险,鲲鹏难降,你死了这条心吧!”
“哎,哥哥你要去哪儿?”
大殿宠溺的声音自风里传来,“找彦佑叔叔下棋去,今日天好,偷个浮生半日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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激情一更,一气呵成,乱七八糟,还请见谅。日日夜夜,岁岁年年,两情若是长久时,更在乎朝朝暮暮。这是我为三条小龙取名字的初衷!
在他们三个之间,我明显偏爱早早多些,或许是因为他是他们的第一个孩子,我给了他最无双的容颜,双商极高,来自爹娘的完美结合。很多人在看香蜜时,总会唏嘘于润玉的童年悲剧,可叹他一生逃不开命运捉弄!喜欢润玉的人往往会设想,假如当初他所遇之人皆温暖良善,一如云熙山上众生灵那般,如此这一生应该会过得很好。
所以才有了早早,“高山仰止,景行行止”,他其实是润玉的另一种打开方式,不知苦痛何滋味。他是六界最明亮的少年,总是白衣仗剑,卧星饮酒!他意气风发,也温暖入微!会为了妹妹一句话挥剑降鲲鹏,也会偶尔随心入凡尘,长街陌上,春日闲游,应该也会系马垂柳边,杏花吹满头,不经意间回眸,谁家少年足风流。
再说晚晚,上有夜神哥哥,下有天帝弟弟,双胞胎中的傻白甜姐姐,是玉露夫妇对“尽欢”的最好期许。她或许没有哥哥绝色,也没有弟弟聪慧,但她自由而美好,明媚又热烈,她喜欢战场上的长枪银袍,呼啸往来,向往白马金羁,连翩驰骋的戎装日子!这一生,注定桃花马石榴裙,恃宠而娇,阳光正好。我想,这才是一颗“掌珠”最该有的模样!
最后是岁岁,“滂登车揽辔,慨然有澄清天下之志”,实打实的工具人!没办法,谁让家里有帝位要继承呢!其实从名字里就能猜到他是三小龙里跟润玉最像的,秋水为神玉为骨,从容貌到性格,潇潇君子骨,朗朗赤子心。但他比润玉幸运很多,兄友姊恭,父母恩爱!因此他无需思虑过多,可以活得更加单纯安宁,清风霁月。他所要做的只是君临天下,是一统六界,是万世升平!或许,相比早早,他才是润玉真正的打开方式,但如此而已,便也很好。
一揽清景遇,每忆平生欢。有些事信则有,不信则无。我心里那段意难平最终始于初见,止于终老;愿他们在我们看不见的日子里徙倚云日,裴回风月;愿我们都能如邝露一样温柔坚韧,矢志不渝,愿我们都能如润玉那般君子磊落,光明正大。
最后,感谢各位陪伴至此,这是一段属于玉露的故事,愿每一个看到的人,落字成暖,一生念安。正文与番外均已结束,新坑【美人帐下】已开,欢迎入坑!1076281029 早早小姨交流群,会上传【带球】完整文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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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光头是检验帅哥的标准,张震这次就大胆地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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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1开年最值得看的悬疑大片是哪部?噔噔噔,必然是张震和张钧甯主演的《缉魂》!
这部将于2021年1月15日上映的电影,讲述了一件离奇的豪门凶杀案。一个叫“王世聪”(注意不要看错名字)的董事长惨死家中,检察官梁文超(张震 饰)与妻子刑警阿爆(张钧甯 饰)调查发现,董事长的儿子、新婚妻子、合伙人、前妻均有错综复杂的关系,真相破朔迷离……
都说光头是检验帅哥的标准,张震这次就大胆地以光头造型示人。为了贴近剧中“癌症患者”的角色,他还开启了“自虐之路”,疯狂减肥24斤!减肥完低调地表示:“我只是做了演员该做的事。”各位电影爱好者,就算冲着张震,这部片子也是必看吧?
导演程伟豪曾凭借犯罪悬疑片《目击者之追凶》(豆瓣8.2分)获得过第20届上海国际电影节亚洲新人奖最佳导演的提名,此人最擅长设置各种反转,让你猜不到结局。《缉魂》中的四位嫌疑人,感觉处处都是导演挖的坑啊!温馨提示:为了身心健康,请勿剧透凶手。
《缉魂》还不是一般的悬疑犯罪片,而是加入了科幻色彩。电影改编自江波科幻小说《移魂有术》,借用了原作中“人脑复制”技术作为背景设定,据导演说他还融入了一些东方奇幻色彩。可以,这很跨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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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执,不念(十七)
愿,月落重生灯再红(十六)
润玉听着卿泽的回答眼光一转,差点轻笑出声,略带玩笑地问:
“哦,如此一来,卿泽殿下那句郎有情如何而来啊?”
这些年,向润玉求娶邝露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一部分是看中了太巳府的权利和邝露身为天帝近臣的荣宠,一心借着邝露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天梯而已,对于这些人润玉找了些由头贬去苦寒之地,有些仍然执迷不悟的仙家,总被润玉抓入了痛角,纷纷扔给了缘机仙子的天机轮。
还有一部分是那些眼皮浅显之人,单纯倾心邝露的美貌,编出一大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故事,他左瞧右看总觉得他们配不上邝露,对于这些人,他总是一...
愿,月落重生灯再红(十六)
润玉听着卿泽的回答眼光一转,差点轻笑出声,略带玩笑地问:
“哦,如此一来,卿泽殿下那句郎有情如何而来啊?”
这些年,向润玉求娶邝露的人不在少数。其中一部分是看中了太巳府的权利和邝露身为天帝近臣的荣宠,一心借着邝露作为自己向上爬的天梯而已,对于这些人润玉找了些由头贬去苦寒之地,有些仍然执迷不悟的仙家,总被润玉抓入了痛角,纷纷扔给了缘机仙子的天机轮。
还有一部分是那些眼皮浅显之人,单纯倾心邝露的美貌,编出一大堆一见钟情、二见倾心的故事,他左瞧右看总觉得他们配不上邝露,对于这些人,他总是一两句话打发了出去。长而久之,这几千年来,渐渐无人敢来向他求娶。
现在想来,原是那时候开始,他便有了私心,他却从未看透。如今时隔几千年,竟又有人敢在大殿上求娶邝露,他倒是很好奇,卿泽会说出怎样的一二三来。
“回陛下,自古以来,娶妻求淑女。其一,众人皆知上元仙子自陛下微末之时便侍奉左右,将陛下照顾得无微不至,此乃淑。其二,上元仙子行事对上不卑不亢,对下恭谦有度,身有从龙之功却不恃宠而骄,此乃贤。其三,上元仙子身居天帝近臣,却温文尔雅,极识大体,此乃德。其四,上元仙子善名远播,千万年来赤子之心不改,此乃良。如此贤良淑德具备女子,乃是携手一生的良配之人。试问天下但凡是男子的,谁不倾心欲娶之?”
卿泽说完,快速看了一眼润玉和在场仙官的表情,他那言外之意,分明是在讽刺润玉独享美人万年如一日的温柔,却当局者迷,错把鱼目当珍珠。他见在场仙官皆是一脸惊恐之色,而端坐龙椅之上的润玉面露一丝不快,他接着说:
“卿泽虽未曾见过上元仙子的仙姿样貌,但俗话说得好,相由心生,仙子定是个有花容月貌,又知书达理之人。如此贤妻,卿泽如何不动心?听闻上元仙子得陛下恩赏,得玄州七千二百里仙境作为封地,若是下嫁于我,卿泽必不亏待仙子,欲献章莪山以南七万二千里为聘献于陛下,并以日后妖界妖后之尊为礼,向陛下求娶上元仙子为正妻。”
说完,卿泽携勾延俯首下跪,行大礼。章莪山乃是卿泽在妖界的封地,绵延十数万里,七万二千里,几乎占去半数。天界仙家听此,皆不在心中感慨妖界手笔之大。章莪山乃妖界最为富庶之地,山上虽无草木,但到处都是碧、瑶之类的奇珍美玉,与玄州仙境相比,也是不遑多让的。
见两侧的仙家有些开始小声议论,卿泽随即又道:
“今日若能得陛下首允,结天妖两界万年秦晋之好,卿泽替妖界叩谢天帝陛下圣恩。卿泽在此请陛下见证,此生只娶上元仙子一人为正妻,绝不二妻。日后定当珍之爱之,携手余生,白头与共,夫妻恩爱,生死不离。”
卿泽的誓言信誓旦旦,出手阔绰,一时之间竟挑不出一丝错漏。阶下不少仙家抬首看着润玉,似乎想劝润玉立刻答应这门亲事。都是活了数万年的老狐狸,本以为这次妖帝之子上天界会带走数不尽的恩赏,却没想到只求一个上元仙子,还献上了七万二千里章莪山封地。如此百利而无一害还能换来妖界臣服的美事,况且以妖后之尊,卿泽的身家样貌足以匹配上元仙子。一时间,众仙家都想不出润玉迟疑或拒绝的理由。
润玉端坐龙椅,他的手在台下摸着腕上的人鱼泪,睿智如斯的他自然知道妖界需要安抚,天界刚刚结束一场大战,若是和亲,的确是良策,更何况,还能换来妖界的臣服。那章莪山的聘礼,他自是不在乎,只是如此一来,他便没了好的由头拒绝这门婚事。他曾说过,要为邝露寻一门最好的亲事,他想着之前拒绝那些求娶邝露的人的理由,这卿泽相貌家事俱佳,人且有勇有谋,妖后之尊不可多得。要找什么理由呢?突然,他急中生智地说:
“卿泽殿下有情有义,若论家事外貌人品皆与上元仙子相配,只是,本座曾经许下天帝之诺,要为上元仙子寻一门最好的亲事。卿泽殿下刚刚也说了,郎有情妾无意,将来便是举案齐眉、白头到老也终成怨侣。这仙家仙生何其漫长,若是如此,本座岂不是害了上元仙子一生?愧对太巳仙人的托付?”
润玉的话还未说完,卿泽急忙打断他的话,接着说:
“听陛下与言外之意,只要卿泽与上元仙子郎有情妾有意,陛下便答应这门婚事,对吗?”
润玉转了一圈手上的人鱼泪,总算找到了突破口,只要邝露不愿意,他便有了理由拒绝卿泽的求娶。这上万年来,太巳仙人在生前给邝露介绍了不知多少不逊色卿泽半分的仙家,邝露并不也是见都没见就拒绝了么。润玉慢慢开口,说:
“若是上元仙子心甘情愿与你携手一生,本座定当做这个媒人,为你二人赐婚,并百里红妆,亲自送她出嫁。”
润玉的话刚说完,在他视线可及之处,在九霄云殿之外,他看见了一抹天青色的背影转身而去。润玉顿时慌了神,心中忐忑不安。他在想,邝露究竟听到了多少?她为何不像之前那样,走上前来说一句她不愿嫁?
润玉只想扔下朝堂众仙冲出去,可是他没有,他这一冲,众仙家该如何想?妖界该如何想?邝露听见了那些话,她会如何想?她还会信他吗?面对当时那场胜算不高的大战,他依旧做到了运筹帷幄,不慌不忙,此刻他却心慌了。他看着邝露离去的背影,彻底心慌了。
台下的卿泽站了起来,看了一眼台上眼望远处的润玉,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了一抹笑,他笑着对润玉说:
“那卿泽就先谢过陛下了。今日得陛下一诺,心中甚是心安。早年听闻陛下曾立誓,有生之年绝不踏过忘川一步,即便刚出生的亲侄女身处魔界也为前去探望,必是极重诺之人。如此,还请陛下允许卿泽在天界多呆几日与上元仙子培养感情,可好?”
润玉收回视线,他看着台下站着的卿泽,双拳紧握,面漏丝丝寒光,却不得不答应他的请求,刚以莫结怨偶为由,如今他要求结识邝露培养感情,他如何能拒绝。
片刻之后,他强压着怒意,声音有些低沉地说:
“这是自然。”
处处吻--21 二进制的邝露
那天,润玉煮了蟹黄粥喂邝露喝。
蟹黄粥他煮得很香,满碗蟹黄,热腾腾得看着就像个幸福的隐喻。
邝露睁着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润玉,粥却喝得很慢很慢,好像盼着永远都喝不完似的。
可是怎么能永远都喝不完呢?会喝完的啊。肯定会喝完的啊!早晚会喝完的啊!
这个念头,让邝露红了眼眶,她真舍不得喝完啊。老天爷,她的幸福就怎么这么少?
喂她喝完了粥,润玉放下碗,理一理她的长发,尽量平静地问:“然后……会怎么样呢?”
邝露声音幽幽的:“然后……我会很快拿到签证,然后搭时间最近的班机飞到格陵兰去和我爸妈汇合,然后……我会和最亲爱的家人一起呆在那个安全无比的冰天雪地、世界尽头,吃喝玩乐……直到疫情结束……在...
那天,润玉煮了蟹黄粥喂邝露喝。
蟹黄粥他煮得很香,满碗蟹黄,热腾腾得看着就像个幸福的隐喻。
邝露睁着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润玉,粥却喝得很慢很慢,好像盼着永远都喝不完似的。
可是怎么能永远都喝不完呢?会喝完的啊。肯定会喝完的啊!早晚会喝完的啊!
这个念头,让邝露红了眼眶,她真舍不得喝完啊。老天爷,她的幸福就怎么这么少?
喂她喝完了粥,润玉放下碗,理一理她的长发,尽量平静地问:“然后……会怎么样呢?”
邝露声音幽幽的:“然后……我会很快拿到签证,然后搭时间最近的班机飞到格陵兰去和我爸妈汇合,然后……我会和最亲爱的家人一起呆在那个安全无比的冰天雪地、世界尽头,吃喝玩乐……直到疫情结束……在这期间,我会把移民手续办好……我爸那种人……狡兔三窟的……在丹麦有个公司,我会去混个事儿。或者呢……我就去小人鱼雕像附近开个咖啡店……就一直留在那里了……”说到这儿,她抿了抿嘴,些许哽咽:“留在……离你很远很远的地方……”
润玉紧紧握住了邝露的手,他眼圈通红:“我怎么才能留住你呢?!”
邝露顿了顿,用极轻佻的语气说了个笑话儿给润玉听:“简单啊!去向你的重臣们下《罪己诏》,说你一时糊涂,这就改过自新,马上把晶圆项目捡起来。我保证BOSS分分钟又娶媳妇儿又过年。邝露从此就是BOSS娶来的媳妇儿买来的马,任凭骑来任凭打。你看着,到时候我就是嫌你手重不怜惜,哭着回娘家去躲你的马鞭子,他们也会劝我以大局为重,从龙入关忍了算了。”说到这里,她挑着眉毛看着他,眼睛里依稀有光芒闪闪,她的声音很娇,虽然强行压抑,可还是透出了三分希冀满满:“BOSS啊,这样的日子,我就问你想不想?”
她那时的样子特别媚!
那是垂死挣扎的邝露,想给润玉……不……想给自己最后一个机会。
润玉怔了怔,他倏地紧紧地咬住了牙。他怎么能不想?!
可是他忘不掉:申赫在深夜里含混痛哭的语音!
他忘不掉深夜里追着灵车哭得撕心裂肺的孩子!
他忘不掉白发苍苍的母亲为濒死的儿子哀求一张诊疗床!
他也忘不掉,在医院里那一双双渴望活下去的恐惧眼睛!
未出世的婴儿因缺氧而挣扎,虚弱的母亲绝望地大口喘息。
年轻的恋人执手相看泪眼,他们中间横亘着拿镰刀的死神!
快被闷死的花朵迅速凋零!
人世间弥漫着垂死的哀嚎!
粘稠的、有质感的痛苦,让他窒息!
天落泪时人落泪,歌声高处哭声高!
如果他没有去看,如果他没有亲眼看见,他可以放自己一马,因为那些都是冷冰冰的数字!但是他看见了!他亲眼看见了!他觉得自己就没办法放手不管!
太巳、邝露、董事们说的都有道理!
可这世上总该有个是非!有个对错!
十万金珠买不回的是活生生的命啊!
太巳在安全无比的格陵兰,高高在上地烤着火!
满脸倨傲,翻云覆雨!
他理智!他聪明!他眼界广阔!胸有大局!他了不起!
可是那些可怜的病人怎么办?法无判决,就没有人该死!
润玉就是不相信老天爷不在家!或者他根本就是瞎了眼!
看着润玉长久的沉默,邝露无力地闭上了眼,她知道答案了:一败涂地!!!夫复何言!!!
深深地吸一口气,她摇晃着坐了起来,认真地推拒着他:“你走吧,你走!去干你的正经事吧!BOSS还要忙着悲天悯人呢!不该把时光浪费在我这里!”
润玉脸色一变:“宝贝!你说什么呢?你别怕!我就在你身边哪儿也不去。我是不会离开你的。我和你永远在一起。宝贝乖,我保护你。你和我在一起就没关系。你爸爸没办法把你从我身边抢走的。我去和他谈!我这就去和他好好说!”
邝露眨着眼睛看着润玉,笑容古怪:“你……为什么觉得……我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呢?”
润玉深深地吸了口气,不,他虽然吸了口气,但是还是觉得极度缺氧。
邝露支起身子,自顾理了理头发,她的声音好平静:“你已经选了。我已经认了。我会走的。没有话说。”说到这里,邝露转过头,一双漆黑的大眼睛瞬也不瞬地看着润玉,不过眼睛里再没了泪光,她说得很稳:“BOSS,我和你说过,邝露是二进制的。要么零,要么一,要么有,要么没。你不能什么都要。我也不会什么都给。狼有狼的道理,羊也有羊的规矩。那么……现在你告诉我,是你要离开这个房间?还是我走?”
于是,伟大的润玉董事长被他的羊从自己房间里赶了出去!
他的美人可真厉害!枕头被子都没让他拿的!直接滚的那种滚法!
可是润玉没有滚太远。
他长久地靠坐在自己的卧室门外,一坐,就是一个多钟头。
这期间他张了好几次嘴,想隔着门板再求她一回。但是这次他什么都说不出。没有借口!他把顺理成章的事儿全搞砸了!他的美人本来可以安安静静坐在家里,羞答答地等着当新娘子就好的。结果未婚夫和亲爹打成这个样子!他个王八蛋大庭广众之下逼得她非得选边站!结果理所当然地输得一塌糊涂!用脚指头想也是选爸爸啊!爸爸对她多好!二十多年如一日的好!他呢……一个多月……还总欺负她……
润玉知道邝露不想离开他的!她的眼眶从早上就一直是潮红的!
可给挤到这里,还有什么法子?
董事会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觉得他失心疯了!
何况这里还关着他曾经为之要死要活的前任!
太巳家的大小姐不要面子的吗?邝露就没个气性吗?
他就这么香?!做人也不能太自信了!
哎……
也不知过了多久,屋子里才传出她极压抑的哭声,如此抽抽噎噎,如此吞声自全,听得他心都要碎了。
他很想冲进去抱着她好好疼哄一番,终于又克制住了自己。
他不能踏这一步!
要知道这套房子,每个房间,当真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他的指纹能轻易打开每一把锁,她娇滴滴个姑娘在他的势力范围,当真是由他予取予求,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太巳其实是个糊涂人!他的女儿在他手里,他发起疯来,做个活局,把她关到什么不见天日的地方,强行做了夫妻!她个弱女子还跑得出他的手掌心么?
让太巳一辈子都找不到他宝贝女儿,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这手段他有!
太巳自恃有功,从此尾大不掉,今天公然和他翻脸谈废立!
真是把逆鳞揭遍!他曾经想过要用太巳的血肉来滋养他的土!
他亦有獠牙森森,她即太巳的肉,她即太巳的血。
他日夜都在馋她的身子!
他心中的兽啊,亦吞吐欲望烟火,日夜不休。
然而……他不能那么做……
她是他的珍宝!他不能再伤她的心!
也不知坐了多久,润玉终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他卧室的房门。
而等邝露哭过了这一场,再听到门口有悉悉索索声音的时候,她跳下床打开了房门。门口没有人,而端正摆在地上的紫砂锅里,她爱吃的海鲜肉粥正“咕嘟咕嘟”地冒着泡儿。
文山窑的牡丹碗配了金汤匙,WEDGWOOD骨瓷碟子里放着新鲜的小菜。
这一切啊,都是禽兽唯恐贝儿再掉一滴泪的怯生生。
邝露缓缓地抬起了头,瞧着自己住的那间客卧倒是静悄悄的灯火通明,想来是润玉和她换了房间?她撇了撇嘴,抱起心爱的粥,“嘭”地一声又把房门关上了。一起住了这些时候,她饿了,总是去找他要吃的。刚刚她还坐在屋子里发愁,可怎么拉下脸出去吃宵夜?她今天就喝了一碗粥那么惨的……
可是话说得那么绝!BOSS不给了怎么办啊?谁知道,人家不但给了,还做了她最喜欢吃的。有点儿心软了!难道真是吃了人家的嘴短?
默一默,邝露对自己说:并不是!不值得!
啊!真香!管他!先吃好了!
她不知道,这会儿润玉正躺在她的床上,搂着她的被子,翻来覆去,辗转难眠。一想到邝露就要走了,一想到今天的事儿,润玉就心如刀绞,难过得眼泪都掉下来了,特别懊丧!但是束手无策!
不过他怎么说也是挺高一男的,总不好意思像她那样呜呜咽咽地哭出声来,只好忍着!
恰似梨花春带雨,愁满眼,泪阑干。
唉,实惨!太巳说得对!圣人不好当!
邝露吃饱了粥,去冲了个澡,觉得身上暖洋洋的舒服了许多。
手机一响,邝露拿起来看了看,居然是申赫的微信!
这么晚了……申赫不是应该累瘫睡着了吗?
邝露歪着脑袋看了看,申赫发了个愁眉苦脸的表情:小嫂子……
邝露秒回:我不是你小嫂子!我跟你哥分手了!我把他甩了!
申赫沉默半晌,回了个拇指:干得漂亮!他欠这个!我资瓷!这是坠吼的!
邝露眨眨眼:这么没良心的吗?你哥那么疼你!
申赫回了个鬼脸,噼里啪啦打了一堆字:淦!两个弟弟,一到紧要关头他就选旭凤!旭凤平常都不理他的!他当孤寡老人的时候还不是老子给他送温暖!谁知道碰到大事了他双眼皮不帮双眼皮!哥木良心!哥王八蛋!
邝露沉默了一会儿,发了个红眼圈:嗯。反正……前后两个女票的话,他总会选锦觅……我掏心掏肺也没用……
申赫也沉默了一会儿:小嫂子,好可怜。
邝露吸了吸鼻子:申赫也好可怜。
申赫秒回:要不然我们两个组队造反吧。
邝露冷笑:不跟双眼皮组队了!带不动!带不动!再不干一人奶一团的事儿了!
申赫发了一个哭唧唧的表情:小嫂子内涵我洞庭全族……
邝露想了想:今天不累的吗?找我聊天?我以为大夫现在很忙很忙的。
申赫猛男落泪:昨天我把我哥臭骂了一顿!真实臭骂哦!骂他个臭渣男负心薄幸把许给我的呼吸机给旭凤了!骂得丫哑口无言!骂得丫赔礼道歉!骂街一时爽!一直骂一直爽!但是今天睁开眼发现再爽也木有呼吸机,所以只好回来给哥下跪了。谁知道哥不理我了。想来想去只好求小嫂子吹枕头风。呜呜呜,我都这么惨了,还被小嫂子内涵,被哥连累……竖中指,润玉是坏人。申赫放声哭。大夫太难了!
邝露随口问:这么缺呼吸机的吗?
申赫一蹦三尺多高:神马???王八蛋都没跟你说吗????巴拉巴拉吧三千字(省略)。
邝露被申赫吵到头晕,自顾伸手抖一抖耳朵,才“哦”了一声:要不然……我去给你想想办法?我们不求王八蛋!
申赫当场表演双膝下跪:小嫂子……活菩萨……
邝露:(ˉ▽ ̄~) 切~~
申赫:还是小嫂子靠得住!申赫单方面决定跟哥脱离关系!
邝露抿抿嘴,决定实话实说:其实你哥昨天看到了这边医院的病人各个喘不上气马上要憋死了,就心软了,才把答应给你的呼吸机给别人的。回来之后他纠结了大半宿,然后把自己真金白银的项目都停了,死活要转产去做呼吸机。十匹马都拉不住,把董事会都得罪了,今天国王差点儿被罢黜,你造吗?说到底他这么急也有补偿你的成分啊。我估计他昨晚要是看到你那边的状况,也会把呼吸机发给你一部分的。你不要怪他。他也很为难。不要把你哥当老天爷要求。讲道理你哥也有臣妾做不到的时候。
停顿许久,申赫回了一堆字:其实在小嫂子心里也知道,哥转产做呼吸机也不是为了前女友对不对?至少不全是。小嫂子,哥很爱你的。这一个多月,每次跟哥聊天,哥说说说的都是小嫂子。小嫂子漂亮,小嫂子可爱,小嫂子是小仙女,酱酱酿酿凑表脸。他那么聪明个人,居然都没察觉我跟他聊天就是为了磨着他要防护服和呼吸机当心机婊……就一直说一直说小嫂子,狗都听出来了,小嫂子是哥的心头肉……他也是被形势逼的……
邝露的眼圈突然就红了:不要说了!
申赫:哦。
邝露:我去给你找呼吸机。
申赫:跪。谢恩。亲吻小嫂子脚指头。
想想申赫的那张脸,这个画面突然让邝露脸红了:滚!
邝露擦了把眼泪,又转转眼珠儿,突然想起一件事来。
看看时间,格陵兰这会儿正是日中当午。邝露趴在润玉床上,给吉尔斯发了个视频请求。
吉尔斯这只舔狗秒接:露露宝宝!!!露露妹妹!!!听你爸爸内老登说妹妹终于要来格陵兰啦?欢喜得哥哥我是苍蝇搓手小半天儿了。你什么时候来?你什么时候来?哥预备给你买十二只哈士奇,咱俩狗拉雪橇玩儿去好不好?屋里憋死人了!
邝露没心没肺地笑了出来:买十一只!加上哥哥正好!哈哈哈哈!
吉尔斯像模像样地啐了邝露一脸冰片,然后哼了一声:好久也不主动联系我,猛不丁召唤哥哥我这只神龙就是为了商量买狗吗?你是多狗!你说!
邝露咯咯咯地笑:你是神龙吗?你个跳大神儿的!不买狗。谁买狗?我买呼吸机!我要三十!你们哈佛神学院跟医学院勾着吗?你有路子吗我的哥哥?
那天晚上,要是没眼眶拦着,吉尔斯眼珠子能飞出去二尺半:什么就要三十?什么就要三十?你买三十套煎饼果子也得排队啊我的妹妹!再说凭什么我们哈佛神学院就得跟哈佛医学院勾着?
邝露一脸理直气壮:医学院治死人……你们神学院不管超度的吗?你们天下哈佛是一家,一笔写不出俩二哈!
吉尔斯快气完了:不许侮辱哈佛!再说哥念得是哈佛神学院,不是哈尔滨佛学院!不管超度亡灵!
邝露口中“哦哦”有声,十分敷衍:好吧好吧。我这回跟你联系,不是问超度。是要买呼吸机,你有路子吗?你爸爸跟英国王室不是都有勾搭吗?就不认识个倒腾医疗器材的?问问卡米拉呗!康沃尔公爵夫人路子野!
吉尔斯眨眨眼:呼吸机?三十台?我看看哈。嚯!两万美刀一台,你有六十万美刀吗我的妹妹?要现钱啊!
邝露冷哼一声:我就买!我非要!要钱是吧?找我爸去!告诉他!不见提单我不上飞机!没钱?轰个小老婆什么都有了!我妈惯着他,我不惯着他!你让他来!我跟他说!哟!爸爸!你还真敢来!你这老头儿今天牛逼大了是吧?敢卷董事长了!嗯?当着那么多人逼我表态向着你?可给你脸了!心眼儿深都琢磨亲闺女了是不是!我不管!我就要!你的钱就是我的钱!什么?那你都给谁留着呢?爸爸你说你安的什么心吧?!我妈呢?我跟我妈说你欺负我!妈!你看爸爸!他舍不得给我花钱!人家家孩子不是有赛马就是有游艇!我从小到大什么都没有!委屈死我了!大伙儿评评理,我都这么大了,我要呼吸机过分吗?
那边匆匆赶来的邝露妈妈看着视频里闺女落泪,立刻翻脸:我说太君啊!你这老不死的!在国内有几本儿风流帐,看在你能挣的份儿上,我们娘儿俩睁一眼闭一眼就忍了你了!到了这冰天雪地四外无人的格陵兰你还不消停啊?你还不消停?!这是恨不得把留着钱给哪个丹麦大姑娘啊?闺女要呼吸机,又不是要原子弹!凭什么不给买?买!什么三十?扣扣嗖嗖的!像话吗?买五十!吉尔斯!打听去!哪个好咱买那个!哪家儿贵咱买哪家儿!不划价!敢打折跟他急!提优惠把他店砸了!你叔叔盯着打官司!坐监狱我们家太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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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及,木有存稿了。真的木有存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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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处吻--20 江头未是风波恶
然后,润玉就回书房去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董事会了,董事长要把项目推到重来!可是连一份凑手的可行性报告都拿不出!时间紧迫!他从来没这么荒唐过!
以前……以前再荒唐好歹还有邝露跟着他一块儿着急!看她火冒三丈的,他就没这么慌!
如今啊……唉……他盼着她吃了东西能睡一会儿,她脸色不好,脸色不好容易生病。他昨天看过医院的样子,太惨烈了!邝露可千万不能生病!
润玉坐在办公桌前,他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和小晶圆项目相关的一切文件。
打开笔记本,桌面上一个明晃晃的文件夹叫做“老公,点我”。
润玉点进去看,那是他今天开会用的所有晶圆项目资料。分门别类,足够详细,足够周到,足...
然后,润玉就回书房去了。他有太多的事情要做了!
还有两个小时就董事会了,董事长要把项目推到重来!可是连一份凑手的可行性报告都拿不出!时间紧迫!他从来没这么荒唐过!
以前……以前再荒唐好歹还有邝露跟着他一块儿着急!看她火冒三丈的,他就没这么慌!
如今啊……唉……他盼着她吃了东西能睡一会儿,她脸色不好,脸色不好容易生病。他昨天看过医院的样子,太惨烈了!邝露可千万不能生病!
润玉坐在办公桌前,他的桌子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和小晶圆项目相关的一切文件。
打开笔记本,桌面上一个明晃晃的文件夹叫做“老公,点我”。
润玉点进去看,那是他今天开会用的所有晶圆项目资料。分门别类,足够详细,足够周到,足够应付董事会。
润玉记得昨天还没有这些,那么这些都是邝露在他离开之后熬夜帮他弄的。
他随手点开那段宣传用视频文档,她给他选的BGM果然强大,燃到飞起:1492 Conquest Of Paradise 。
呵呵,这傻姑娘,把他当哥伦布了,她一定幻想过,他开疆拓土,带她去新大陆的样子吧?她一定觉得他是个英雄。他却总是辜负她……唉……他总是辜负她……
润玉双手捂脸,觉得左右为难。
邝露长久地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想出去。她也有看表,她知道:润玉的时间不多了。他一个人在家没人帮忙根本搞不定开会用的所有资料去说服各界大佬们,加上她都没用!她今天跟他一哭二闹三上吊,说说说,哭哭哭,闹到嗓子都哑了,就是为了拖住他别犯傻!
那是小规格晶圆啊!
多少人血红了眼睛想要的机会!
BOSS离盖世英雄就差那么一步了!
邝露呆呆坐在屋里看着润玉为她准备的早饭,她茶饭无心,才吃不下。她看着时钟分秒滴答,如同待决的囚徒,浑身发凉。
时间快到了,时间快到了!
她不知道他会怎么选。她没有把握他会选她。
道理她都懂,只是一沾上锦觅,她就总是输。
就跟诅咒一样。唉,君未成名我未嫁,可能俱是不如人!
捂住脸……也许吉尔斯说得对,她就不应该和他在一起!
她目睹了太多他为锦觅付尽心血……要死要活……
有些事儿你从压根儿就不能知道!就不能看见!要么心态一辈子都调不过来!
她就是知道得太多了!
这场董事会开得毫无悬念!BOSS没有主角光环!不是天降英雄!狗嗖的作者居然一丁点儿金手指都特么没给男主角开!
邝秘书全程围观,全程叹气,尬得脚指头都蜷起来了!
她就没见过这么泼天狗血的董事会!各位大佬吹胡子瞪眼睛跟润玉直接拍了桌子!东北区大佬REAL耿直人,跟董事长嚷嚷得唾沫星子横飞,他那边儿的屏幕上都看出来水点儿了!得亏远程办公,这要是现场开会,邝露得打把伞。要不然这么密集地喷,什么样防水的妆容才能扛得住?太恶心人了!
西南区大佬嘴不利索,说不过润玉,气得直接挂麦了!好一番下克上!
唯地处富庶的华东区大佬太巳,端坐北极一言不发,气定神闲,端的是好涵养,好态度!
吵到最后,各区老大都看向了太巳,太巳手下兵强马壮,领袖疆臣,现在这种中央地方枝干平衡的态势下,很多时候,太巳才是一言九鼎。
太巳幽幽地看着润玉好一会儿,不疾不徐地问:“这么说陛下是拿定主意了?”
润玉慎重地点点头:“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希望大家能理解我的苦衷。太总,我们做企业也有社会责任不是么?我想我已经阐述得非常明白了。我很希望您支持我。”
润玉对太巳非常尊重,原因允公允私。
太巳默默了好一会儿,突然一声长叹,从此兴意阑珊:“邝露!出来吧!爸爸知道你在他身边!”
这一句声音不大,在场的人都耸然一惊,包括润玉在内。
邝露微微苦笑,但很快恢复了常态,她瞒不过爸爸的,譬如说她董事会前和爸爸通话的时候,她就无法解释她是怎么知道BOSS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心意!
当然,爸爸也没问,这是父女之间的心照不宣。
邝露理了理头发,很从容地走到了镜头前,落落大方地叫了一声:“爸爸!”
阳光底下的邝露真好看:漆黑长发天鹅颈,雪白珍珠在她的耳畔熠熠生光。她是妆容得宜的美人,强悍诸侯的掌珠。富贵人家女孩儿的良好教养淫浸在了骨子里,她笑得甜美又礼貌:“诸位叔叔,下午好啊。” 那样子纯真又无辜,好像她只不过是刚刚下学,不小心路过了爸爸在会客的书房,进来和长辈们打个招呼。
诸区大佬满脸错愕地向她点头,满脸错愕地看着镜头里的太巳……和润玉……
各种错愕!全的!
邝露的出场毫无预兆,又好像是个了不得的预兆!
这种时候,太巳家的独生女无论出现在谁的房里,都可以代表很多事。
太巳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女儿好久,忽而垂下了眼睛,他吩咐得很快:“收拾东西!离开他吧!”
些微错愕之后,邝露恭顺地垂下了头:“是。爸爸。”
她不动声色地捏住了自己的裙摆:是!就是这样!跟她想的一样!
一众大佬倒吸一口凉气,齐刷刷地扭头看董事长,太齐了!邝露觉得他们脖子都“咔咔”那样儿甩出声儿了!要不要这么八卦啊?我的叔叔们?
董事长他的脸色是陡然苍白啊!
润玉一把拽住了邝露的手,把她藏到自己身后,他对着屏幕大声说:“太总!这是两回事儿!你不能为了我选的项目而逼她!我会对她好的!!我爱她!!!我要娶她!!!”
一众大佬齐刷刷再倒吸一口凉气,扭头再看太巳。
这情景!把邝露尴尬的啊!一闭眼!隔空在心里打了一套军体拳!
惊悚了!刺激了!董事会都开成偶像剧了!
有内味儿!
太有内味儿了!!!
就连闭麦的西南区那个狗食大佬都连滚带爬地跑回来,瞪着溜圆的眼珠子看热闹。
邝露垂着头不说话,心里比根中指:真特么狗血!
她很想挣脱润玉的手,心里软绵绵的想:都能不能专业一点儿?嗯?咱还是不是职场精英?!
无奈当时的BOSS满脸通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认真而急迫的样子,好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小少年。他过分干净的眼睛里那时候只有是非对错!并且满脸焦急地想要和这污浊的世道说个道理!
而他拉着她的手啊……也是滚烫滚烫的……
以至于邝露瞬间错觉自己手里握了一颗蓬勃跳动的心。
镜头里的太巳同情地看着润玉,他开口就是奚落:“董事长,你不配!从你否决晶圆项目那一刻,你就不配了!太巳家的女儿是不会嫁给满脑子妇人之仁的宋襄公的!”
极端尴尬的沉默,虽然是视频会议,但是那一刻连静电的干扰声都没有。
润玉的脸倏地胀得通红:“太总!我没有否决晶圆项目!呼吸机方案并非没有可取之处!我并没有放弃晶圆计划!灾异面前的延迟是不可抗力!我们有机会把两件事一起做好!至于你女儿……如果我一意孤行呢?我就要娶她!你拿什么拦我?”
太巳慢条斯理地看着润玉,喝下一口茶:“董事长刚才说的我都听进去了。对!你并非没有可取之处。你可以努力两全其美。但你有这个能力吗?你本事够的话你干嘛和我们开董事会呢?是!外面灾异横行,董事长不能见死不救是为大慈大悲。你有同理心,你人好,你善良,你不能放弃你弟弟。言之成理!让人感动!但这和做生意是两码事啊我的董事长!你别忘了,你还有一万多员工弟兄指着你吃饭;地方的官家现在满打满算要指着你说嘴;我们这些老不死还等着你领着我们发大财!怎么着?拱你上位的时候花好朵好,现在翅膀儿硬了就要跟我们翻脸是不是?好大一块肥肉,你舔了还能吐出去么?!!!”
润玉紧紧地抿住了嘴,也微微地扬起了下巴。
太巳轻蔑一笑,直勾勾地看着润玉,大声嘲讽:“好啊!我天庭国际越来越出息啦!这当口儿董事长居然说他要当圣人!好吧!好吧!让他当!用一句你们年轻人的时髦话……我们面对的是黑暗森林!可当圣人……是会害死大家的!至于说……我凭什么拦你?呵呵……呵呵……我看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我们几个老家伙就成全了董事长!”说到这里,太巳环顾左右,冷森森地开了口:“我动议,启动罢免程序。有人活得不耐烦了,咱们也就该换个新的王!”
会议现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的心里都在“噼里啪啦”地打着自己的算盘。
润玉的脸色忽青忽白,觉得额角的冷汗就要淌下来。他虽然继承了父亲的产业,是第一大股东,但是如果几大区股东联合起来,无疑是够分量赶他下台的。润玉紧紧地捏住了拳头:他们……真敢!是的,他们为什么不敢?自己当初不就是这么驱逐了父亲和旭凤的么?谁又是纯洁无辜的白莲花了!不过是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润玉冷笑一声就要开口,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谁也不是没有谁的把柄!
礼乐征伐,出于天子!
太巳你要翻脸,咱们就翻脸试试看!
谁还没有獠牙了!我今天就要撕裂你的肉!让你的血滋润我的土!
千钧一发之际,邝露突然抬头,叫了一声:“爸爸!”
她的声音很轻,但是从容不迫:“爸爸,您不能这么做!”
太巳挑眉看着女儿,毫不讶异,但是眼睛里翻腾着怒火。
邝露毫不回避地直视着父亲,她面带微笑,言辞舒缓,但是有理有据:“今天您不能启动弹劾董事长的程序。这不合规矩。没有律师在场,也不是大多数股东的动议!何况今天的董事会不是为了集团重要人事变更而召开的!董事长不过是想替换项目,他没有重大过失,没有给公司造成实际损失,他身体健康,神志清醒,他没有过错!这不符合公司章程!所以爸爸您不能这么做!”
太巳“哦”一声点点头,那神态简直从善如流:“女儿说得对。”
还没等邝露松口气。
太巳接了一句:“那么我动议,拟期召开股东会商讨重大人事变更!董事长得不到大多数股东支持而一意孤行的话,我们也是有权利和他说道一番的。到时候我们……就都把各自的律师带来溜一溜好了……是吧?女儿,我记得咱家的律师,嘴皮子挺溜的。《公司法》……他至少比你熟……”
邝露长长地吸一口气,她抬头看着父亲,笑得很赖也很真:“移民手续他也应该比我熟。爸难道不应该让黄律师先帮我办移民么?我想你了。我要去找你啊。”
太巳似乎有点儿动容,他深深地看了女儿半晌,终于垂头笑了笑:“也行。我的孩子,咱们一言为定。”
邝露昂然微笑,话说到这儿,似乎也就该言尽于此了。
润玉一挑长眉还要说话!
邝露紧紧地拉住了他的手,她的声音又低又飘,软得近似耳语:“你敢说一句……试试看……”
润玉就愣住了,邝露的手冰凉冰凉的,一点儿热气都没了,她怎么了?她不是这样的!
倒是太巳“噗嗤”一笑,环顾左右:“那……要么……就回头再说?啊?老几位?今天就先到这儿?”
一众大佬就呵呵了,个个含笑应承,假装天下太平。
再抬头的太巳就更加笑容可掬了:“那闺女也早点儿休息吧。早点儿收拾东西,早点儿来找我跟你妈。啊……你吉尔斯哥哥也在这冰天雪地里等着你呢!闺女……你可别让黄律师腾出手儿来……是不是?”
邝露如出场时一般再次恭顺垂头,她嘴角含笑,温柔腼腆,雍雅和度:“我知道了。爸爸再见。”
在场众人,倒吸了第三口凉气:这对父女,短兵相接,火花四溅,各自利刃上分明见了滴血朱红!如今还剑入鞘,依旧行礼如仪。
真不愧玉堂金马!簪缨世家!
众位大佬一起在心中啧啧:变态还得说太巳他们家变态!
在润玉关闭对话窗的那一瞬间,邝露扶着他的办公桌,身子晃了晃,软倒下去。
润玉连忙从背后搂住她,声音慌急:“怎么了?宝贝你怎么了?”
邝露深深呼吸,微微蹙眉:“没……没怎么……有点儿头晕而已……你……放开我吧……”
润玉紧紧地搂住了她,他孩子气地任性摇头:“不放!不放!我不放!”
邝露眨眨眼,觉得赤裸的脖子上有凉凉的水,成串成串地滴了下来。
润玉的声音有点儿抖,他把头深深地埋在了她的颈窝里,满是执拗:“我不放!你别走!我爱你!”
邝露无声地叹了口气,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用呢?
突如其来的手足酸软,邝露深深地陷在了润玉怀里,她低血糖的毛病又犯了……
唉,太乱了。
让她先晕一会儿再说。
润玉打横把邝露抱了起来,他对处理这个状况已经有点儿熟门熟路了,一起住了一个多月了,他知道她身体素质其实不算好。她是娇生惯养的大小姐,嘴刁又挑食,为了保持纤纤细腰永远不肯好好吃饭的!平常多吃一口,都要他哄着喂。她不想吃的时候就咯咯笑着满屋子跑,他得端着碗拿着勺子在后面追。说真的,如果不住一起,润玉做梦想不到他精明干练永远不出错的邝秘书居然是这副德行的。
可是她今天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啊?
润玉匆匆把邝露抱回自己房间,用鸭绒被把她裹紧了,他抓着她冰凉的手放在自己脸上温,一句一句地哀声埋怨:“你到底是为了什么啊?为了什么啊?我没那么容易被罢免的!你以为我拼不过他们么?你爸是狮子!我也是狮子啊!你就这么不信我?”
邝露白着一张脸,喘了好几口气,才勉强说出话来,她声音很低很低:“‘虎兕出于柙……龟玉毁于椟中……是谁之过与?’正因为知道……你们都是狮子……所以……尤其……不能让你们打起来……那不就……不就一个项目……也做不成了么?”说到这里,邝大小姐真心苦恼,咬牙切齿,恨不得把栏杆拍遍:“你们呀……你们呀……唉……狮子……怎么都是傻叉!”
以及,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她爹也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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唱彻阳关泪未乾。
功名馀事且加餐。
浮天水送无穷树,带雨云埋一半山。
今古恨,几千般。
只应离合是悲欢。
江头未是风波恶,别有人间行路难。
下图为BOSS单挑董事会……以及……老丈人……
天界最近都挺烦……
✨每一章都是单独的一个小甜饼(但是也可能会续写前一个饼)
✨刚写这章的时候,嗯~人设还在;中间,人设有点崩,但是我应该可以拉回来;最后,人设迟早会崩,我CP 幸福才是头等大事
✨综上所述,害怕的小朋友快跑呀!
天帝陛下最近很疑惑。
他的上元仙子最近总是病恹恹的,丝毫打不起精神来。他也曾宣见岐黄仙官,向其请教此类症状,得到的回答是:“过度操劳,引起的血气两亏,需得多休息,并且进补调理。”
岐黄仙官最近很疑惑。
这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无缘无故地向他请教病理知道。询问过后,还开了许多补气益血的名贵药材。他曾侧面打听,陛下是不是开始转向攻克医学方面,得到的回答是:...
✨每一章都是单独的一个小甜饼(但是也可能会续写前一个饼)
✨刚写这章的时候,嗯~人设还在;中间,人设有点崩,但是我应该可以拉回来;最后,人设迟早会崩,我CP 幸福才是头等大事
✨综上所述,害怕的小朋友快跑呀!
天帝陛下最近很疑惑。
他的上元仙子最近总是病恹恹的,丝毫打不起精神来。他也曾宣见岐黄仙官,向其请教此类症状,得到的回答是:“过度操劳,引起的血气两亏,需得多休息,并且进补调理。”
岐黄仙官最近很疑惑。
这高高在上的天帝陛下,无缘无故地向他请教病理知道。询问过后,还开了许多补气益血的名贵药材。他曾侧面打听,陛下是不是开始转向攻克医学方面,得到的回答是:“本座最近身体不适,想补补身子。”
怎么办,他该不该提醒陛下,陛下一开始说询问的是女子的状况,他开的也都是给女子的补药。
歇儿最近很疑惑。
她跟着上元仙子也有些日子了,从未见过这般模样的仙上,走起路来脚步虚浮,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似的,食不甘味。她之前私下里同别的侍女也谈论过,得到的回答是:“上元仙子,最近在减肥。”
怎么办,她该不该劝劝仙上身体为重,其实仙上的身材一级棒。
上元仙子最近很疑惑。
她自问恪尽职守,兢兢业业,为了公务夙兴夜寐,可是他家陛下却停了自己的职务,并让她回家好好休息,还赏赐了一堆药材。
被停职的上元仙子,整日无所事事,只能坐在自己的秋千上看飘过的浮云,以及飞来飞去的仙鹤。
数百年了,她都没有这么清闲过了。人一清闲,就喜欢胡思乱想,仙,也是如此。
上元仙子坐在秋千上,施了个仙法,让秋千一下又一下的荡着不停。自己就这么干坐着,想着自己是不是哪里做的不够好,是让陛下恼怒了?
不对不对,上元仙子摇摇头,陛下当时的表情不像是生气啊。
仙子思来想去,终于做出了一个大胆的推测:是不是陛下也觉得自己太胖,会给璇玑宫和天界丢仙,还赏赐诸多药材暗示自己吃的太多。
没错!就是这样!
上元仙子急忙停了秋千,从秋千上下来,跑去了凡间。
天帝陛下最近很不开心。
吃个石榴糕,要么就硬的像砖头,要么就松的似沙土;喝个上好的毛尖,被沏得像笤帚草,茶里净是碎沫沫;写个字发现仙侍墨也磨不开,批奏章都批出好多碎块;自己心爱的袍子也被勾出了丝儿……
岐黄仙官最近很不开心。
这天帝陛下不知怎的了,总是冷着一张脸上朝,冷着一张脸下朝,活像一座大冰山,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被冻的冰碴子。一众仙家也对他诸多指责,“身为医官,你应该多注重陛下的身体健康,陛下近日许是龙体不适,你怎能如此不恪守本职!”
歇儿最近很不开心。
天帝陛下每日吩咐她们做糕点,沏茶,研磨,更衣都面无表情,可恐怖了。她们做不好也不骂他们,就只是静静地盯着她们,骇人的紧。之后,还是会要求她们做,只是再也不让她们帮忙更衣了。她只能默默在心中祈祷,祈祷上元仙子早日归来。
上元仙子最近很不开心。
她听说凡间有一种减肥药,药到膘除,她买了许多回来。她吃了几天,却什么作用都没有,她又去药商处询问,才知这药需在准确时间内服,并要多吃几个疗程才会见效。可是,这药好苦呀!
天帝陛下很生气,新上任的夜神风眠布错了星宿。原本参、商二星此起彼落,不会同时出现在天空,岂料一个疏忽,让参商二宿同时璀璨。
风眠和歇儿意识到了此事的严重性,飞快寻到太巳府求见了上元仙子。
上元仙子数落了风眠几句,又交代了布星时一定要注意的事宜,便准备回房。
“仙子,救我,求仙子帮在下去陛下那说说情,不然,就算是陛下不责罚,在下和诸位大臣也要被活活冻死!”风眠上前几步,拉住她的袖子哀怨道。
“是啊!仙上最近不在,歇儿都快活不下去了,做什么陛下看着都不顺眼,仙上,救命啊!”歇儿扯着自己的衣角委屈巴巴道。
上元仙子看向二人,不忍心道:“邝露也想帮你们,可是就怕有心无力呀!”自己还没有瘦下来呢。
“不可能!”二人异口同声道。
歇儿看了眼风眠,并向他使了个眼色,继续说:“仙上从龙有功,对陛下不离不弃,陛下亦是知情的,所以歇儿求仙上了,拜托了。”
她无奈点点头,“好吧!那邝露试试!”
璇玑宫,七政殿。
润玉双手背后,看着眼前面貌精神依旧不佳的上元仙子,心中默默叹了口气。
“上元仙子见过陛下!”说着就恭敬地跪了下去。
“本座何时要你跪我!”润玉有些生气,本来身子就虚弱,还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子。
仙子心中顿觉酸涩,原来自己是不该来的,还是怪自己太胖了。她颤抖着支撑起自己起身,却眼前一黑,直直地往前方倒下――她以为自己的脸就要和璇玑宫地板来个亲密接触了,于是害怕地闭上了双眼。
恍惚间,自己好像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这个怀抱让她有一种难得的心安。
当意识到这个怀抱是谁的时候,她慌张睁开眼推开了接住自己的人,急急道了声:“上元仙子告退。”便转身往门口走去。
还停在原地的润玉看了看空落落的怀抱,以及邝露逃跑般的背影,不自觉勾唇一笑。
邝露好不容易跑出璇玑宫,却感觉眼前又是一阵的天旋地转,她扶着一旁的大门滑落了身子,彻底失去了知觉……
“歇儿,你可知邝露最近发生了何事?”温润的男声在耳畔响起。
“歇儿……歇儿不敢说。”
“在这天界,本座还是说了算的。”那人继续道。
……
许久许久之后,邝露睁开朦胧的双眼,不是自己熟悉的床幔,这……这不是陛下的床铺吗?!
“你醒了,感觉如何?”
邝露看着眼前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迅速从惊讶中回过神来,正起身子道:“邝露知罪,愿陛下恕罪!”
“岐黄仙官说了,凡间的药物对神仙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多服也会影响神经。”润玉不答话,也不看邝露,从一旁的夕儿手中接过汤药,便吩咐侍女们都退下了。
“陛下……”
“来,先把这碗药喝了吧!”
“可……陛下……”
润玉搅搅碗里的药,又荡了荡,舀出一勺,轻轻靠近嘴唇吹了吹,微抿了一下,移到邝露面前:“来,啊――张嘴――”
邝露眉头紧蹙,着急地想从榻上下来,“陛下折煞邝露了,邝露可以自己来。”说着,就伸手打算接润玉手中的药。
润玉面上晦暗,目色间微有冷意,就这么扫了一眼邝露,邝露便觉着通体生寒。
她缩了缩手,欲哭无泪道:“陛下,您来,邝露喝就是了!”
不一会儿,邝露在润玉的天威下,战战兢兢地喝完了药。
润玉捏了个诀,将药碗放回了桌子上,面色已不似之前那般冷冽,稍稍缓和了语气,说:“这药……苦不苦?”
“回陛下,不苦,尚有回甘。”邝露紧皱着眉头,一脸苦大仇深。
“哦?是吗?本座可叫岐黄仙官多放了两倍的黄连呢,看来,还是放少了。”
他说的颇为玩味,语气中又似带了半分嘲讽。
邝露白玉般的脸庞一僵,醉了一抹红晕,把头埋进被子里。
沉默半晌,润玉顿了顿,终是犹豫道:“邝露……易仙主的女儿易栀桃,本座已经将她赐婚给了南渚仙翁的傻孙儿。”
“陛下,你都知道了?”
原来约摸半年前,润玉在迫于大臣催婚的压力之下,一气之下说了句,“谁想做本座的天妃,必须得过了上元仙子这关!”
那日事后,多名靓丽女仙每日排队在七千里玄洲等候拜见,求见邝露的仙子可绕玄洲三圈,其威力堪比某奶茶。此番景象更是成为了六界的一大奇观,被载入史册。也因此,润玉直接下旨让邝露搬来了璇玑宫。
而这易仙主的女儿易栀桃,便是从这众多女仙中脱颖而出的一位。据说生的那是一个花容月貌,沉鱼落雁,关键与那水神锦觅长得极为相似。
易栀桃也是隔三差五就往璇玑宫跑,总是带着些点心首饰讨好邝露,邝露却也不好婉拒,就只能收下了。
一而再再而三,易栀桃和邝露也熟络了起来,总是找邝露帮她去给陛下送个糕点,沏个茶什么的。但是润玉向来嘴挑,要吃只吃邝露亲手做的石榴糕,要喝只喝邝露亲自沏的毛尖,送出去的各种东西,都会被原封不动地再送回来。
这可气坏了她。一次,她偷偷爬上了润玉的床,隐去自身气息,就连给润玉宽衣的邝露都没能察觉出来……
这结果也是可想而知,润玉连人带床一起扔回了她家,并且下令让她永生不得踏入璇玑宫半步。
邝露再次遇到易栀桃,那便是一个半月前,在太湖水君小儿子的满月宴席上。她被润玉派去给水君送贺礼,那水君的妻子是邝露小时的玩伴,只是在太微未下台之前,便嫁给了水君,这数千年来,过得也是幸福美满。
邝露在前去探望玩伴的路上,遇见了恰巧回来的易栀桃,那时她本想上前打个招呼,硬生生被她的一句“邝大壮”扯了回来。
易栀桃看上去气呼呼的,对着跟从的侍女吼道:“这太湖水君脑子里果真全是水,妻子竟也敢对着我大骂!全部都是因为这个什么上元仙子!依我看,她肥的很,根本就是邝大壮!邝大壮!”
邝露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惊与打击,连招呼都没有打一声,放下贺礼就驾云回了璇玑宫。
回来的路上,她想过,自己这个玩伴可能是听说了她爬上陛下龙床的事,今日一看,又见她和锦觅模样相似,这才出口骂了她。
而后又细细想来,自己难道真的像易栀桃所说的那样,是“邝大壮”吗?这样……以后陛下会不会讨厌邝露?
总之,她从那以后,便下定了减肥的决心。
“陛下,你说实话,邝露是不是真的很胖?”邝露抬起头,眨眨眼,充满诚恳道。
润玉笑着摇摇头,十分宠溺地将手放在了邝露头上轻抚,“傻瓜,你这不叫胖,你这叫……丰满,”润玉一愣,耳垂爬上了一丝可疑的绯红。
“可是,易栀桃和她的小伙伴们叫邝露是‘邝大壮’。”
润玉憋着笑道,“傻瓜,‘邝大壮’总比干瘪瘪的‘桃干’要好上数千万倍。”
邝露点了点头,恍然大悟道,“陛下所言甚是,邝露以后再也不减肥,糟蹋自己的身体了。”
“这药苦不苦啊?”
“苦,可苦了!”邝露皱着眉委屈巴巴道,“人间的药太苦了!”
润玉抚着邝露的头,一点点挨近,引诱着邝露往他那边靠近,“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
“什么秘密?”
“这药里,我没加双倍黄连,”他本来是想加的,好惩罚一下他的上元仙子,让她长长记性,但是他后来反悔了,因为,他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听了这句话的邝露觉得自己好像是被耍了,从被子里仰起头来,正要争辩,放在头上的手却一紧,邝露下意识的想要把手横在胸前,润玉先她一步,用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腋下,紧紧拥抱住了她。
猝不及防,邝露未说出口的话,就这么被润玉给堵在了嘴里,而又尽数被他吞下。邝露大为惊骇,手不经意间抓住了对面之人的衣角,睁大着双眼瞪着他。邝露看着之前那清冷如月的天帝陛下,此刻正辗转流连于自己的双唇,一瞬间又炸红了脸。
片刻后,润玉没有放开邝露,就紧紧依偎着她,头靠在邝露的肩头,呼吸一下又一下拍打在邝露的耳垂和肩窝。
“陛……陛下……你这是……是在做什么?”邝露颤抖着开口道,若不是自己坐在床上,恐怕早就腿软地跌倒走不了路了。
润玉轻轻舔了下邝露的耳垂,贴紧她的耳畔道,“我这叫‘分甘同味’,这天界的药确实不苦,很甜。”
“陛……嗯。”
他再一次吻上来,手指紧扣着邝露的手指,直至他的气息将邝露彻底淹没……
嘿嘿嘿,以下省略十万字……
~――~――~我是分割线~――~――~
(我相信大家,靠脑补绝对不会只是十万字这么简单)oh~yeah ~
各位能不能考虑一下三连走起,二连也行,一连也可以,这可是我在LOFTER 的第一场吻戏💋
啧啧啧,值得纪念😊
处处吻--12 no more nor less
那天,她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拉起他的手,一步一回头地拉着他向床边走过去。
润玉就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走,她带他去哪里都行,他喜欢她,哪里都和她去。
邝露寻思了一下儿,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不由分说把这冷成一块冻排骨的人拽到了自己被窝里,用雁鸭绒的被子把他紧紧地裹了起来,他是真的冻到了,这回不止手脚,浑身上下都是凉的。他立刻瑟缩着往后退,很担心冰到她,慌乱地摇头:“不,不用。我不冷。”
邝露笑一笑:“你不是喜欢我么?那就来抱我啊!不抱,你就是骗我的。就是小狗。”
润玉想一想,终于拥住了邝露。很深的那种抱法,她的身体好温暖,她的被子像片云,她身边像天堂一样舒服。但是总是这样从她身上汲取温暖的话,...
那天,她一手持着蜡烛,一手拉起他的手,一步一回头地拉着他向床边走过去。
润玉就由着她拉着自己往前走,她带他去哪里都行,他喜欢她,哪里都和她去。
邝露寻思了一下儿,把蜡烛放在床头柜上,不由分说把这冷成一块冻排骨的人拽到了自己被窝里,用雁鸭绒的被子把他紧紧地裹了起来,他是真的冻到了,这回不止手脚,浑身上下都是凉的。他立刻瑟缩着往后退,很担心冰到她,慌乱地摇头:“不,不用。我不冷。”
邝露笑一笑:“你不是喜欢我么?那就来抱我啊!不抱,你就是骗我的。就是小狗。”
润玉想一想,终于拥住了邝露。很深的那种抱法,她的身体好温暖,她的被子像片云,她身边像天堂一样舒服。但是总是这样从她身上汲取温暖的话,会不会像个吸血鬼?那她又怎么能够喜欢?
沉默了好一会儿,润玉突然抬起头,直勾勾地瞧着邝露:“邝露,那你喜欢我吗?嗯?你喜欢我吗?”他腮边还有泪痕,分明是个委屈巴巴的小男孩。
邝露看了他好一会儿,“噗嗤”笑了出来。她搂着他的脖子,细细的手指头把他嘴唇描摹了几遍,终于伏下脸亲了他一口,不过什么也没说。
润玉被她亲得骨头都酥了,还想对她说什么。她却伸手蒙上了他的眼睛,晃着他说:“嘘,睡吧。睡吧。别哭啦,邝露陪着你。”
许是哭得太累了,他就像中了她的咒一样,迷迷茫茫伏在她怀里睡着了。
她很暖,他就睡得很安心。
那天晚上,邝露睡不着,她瞪大眼睛看着天花板,觉得这情景无端眼熟。想一想,是了,一如不久之前那个大风大雨的夜晚……不过这一回,他哭得太累,顾不得长剑出鞘吐牛奶。BOSS啜泣的样子倒是更见楚楚可怜了。
如今想想:当真冤孽……当真冤孽……
邝露长长地叹了口气,随手搂住他,想:疯子啊……我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个疯子啊……
至于今儿个他又哭又喊的胡话,她并没有如何放在心上。他喜欢她么?定然是有一些喜欢的。他爱她么?哎……她也说不准……再说什么叫爱呢……
想人生在世便是得陇望蜀,他今日如此痴缠着她,她却还尤嫌不足。
有些事知道了便是诅咒,看到了总会走心,BOSS和旭凤为了锦觅姐姐各自带着亲信互揭老底,在董事会斗成乌眼鸡的事,她历历在目。虽说特洛伊大战未必是全冲着海伦,但是此一番江山美人总是佳话。说到底,花朵一样的锦觅姐姐才是故事里的女主角。
她啊……再努力也是个女配……也就落个不算恶毒……
回过头,邝露亲了亲熟睡中润玉的额角,她其实没有对他说,她爸爸今天劝她:不若等这场公共卫生事件过了,就干脆投资移民好了,从此远远地离了他家是非。老爹在公司耳目众多,这几个月她勠力工作,为他分忧的事儿,又引了不少口舌。那帮受了她辖制的,纷纷去她爹那里告状:不说自己工作拖沓,被她考核KPI。反而口口声声,皆是鄙夷,什么倒贴上赶执迷不悟,什么舔狗不得HOUSE。
太总啊,我们可都是一片心为邝露打算,这年轻闺女坏了名声,以后还怎么嫁人?啧啧……
那推心置腹的实诚嘴脸,她爹虽只三言两语一笔带过,她都能想得到画面了!爸爸要是不往心里去,怎么会说漏了嘴?总是她不好,连累着爸爸也在老同事面前下不来台。
谁人不知当初洛霖的智珠在握?一个女儿,两位少东家争,左右都是荣耀就对了。她呢?就没干出来这么光耀门楣的事儿,反而处处被群嘲。
唉,唉,唉……
不过这档子话,她也只好默默藏在心里,并不想和他说。
蜡烛终于烧完了,屋里货真价实地一暗黑,润玉睡得好沉。
邝露蹙着眉,还要寻思出一番说辞,劝父母去格陵兰避一避,不用管她了。
叹气,这话也是难想。
不知不觉夜深了,邝露让润玉压得半边膀子发麻,很想翻个身再接着想,可他把她搂得紧紧的,大蛇一样把她缠住了,动也动不得。有心把他推开,瞧他睡得那么香,她又不大舍得,心里犯了好一阵子难,邝露伸手请戳了一下儿润玉的鼻子:“哎……我怎么就招惹了你这个冤家?!”
谁知那人梦里不得劲儿地动了动,索性将整张面孔都埋到了她胸口上,嘴里尤自哼唧,受了天大委屈似的。
邝露垂头想了半晌,终于叹口气,她不动了,她由着他。
总是她,上辈子该了他的!
这一宿润玉哭得着实凶,次日醒来眼睛都肿了。邝露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泡了茶袋儿给他敷。润玉在家办公,还时不时要和人视频通话的!这么个天残地缺的日子口儿,董事长眼睛哭成这样,让人看了还以为公司黄了!
邝露的手指柔软灵活,茶包也是温温热热的,让润玉很舒服。他瞥了一眼她用的茶包:嗯。英国川宁的博物馆系列礼盒。想也知道是她爹太巳送给大小姐提神的爱物。
润玉随口叹气:“大小姐,你可真能糟践东西。”
邝露不以为然:“用在你身上,怎么能叫糟践?”
她说者无心,他听者有意,顿时就高兴了。
她这么疼他,他忽又觉得,让太巳背后嘀咕两句,也不是什么大事儿,跟地方诸侯计较不上台面儿的口舌,未免小家子气,于是陛下就把跟华东区大佬翻老账的心歇了……
想一想润玉觉得邝露是个聪明人,这丫头美色误国,狐媚惑主,为娘家开脱,竟然不着一字,尽得风流。
如此想来,心中一荡,便把她搂在腿上,笑着央求:“我现在看不着,这文件说的什么?你帮我念一念好不好?”
邝露笑,就帮他念。她和他说正经的时候,语声从来婉转,从容不迫,字字分明。
润玉现在却不喜欢她这么公事公办的样子,于是歪了头去亲她脖子,一下下的,嘬出印子的那种亲法。定然要她荒腔走板了才能开心如意。
邝露左躲右闪,面红耳赤:“你再闹!我不理你了!”
润玉微微噘嘴,怪委屈地哼一声,他现在最不喜欢她不理他的话。
邝露哑然失笑:“那你好好干活儿,弄完了,我陪你玩儿啊!”
润玉简直就等这一句:“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他也不愿意让她走,只好把她像个娃娃一样摆在腿上搂着,时不时亲一下儿。
邝露心头骇笑:这怎么哭过一场还变成昏君了?如此荒淫无道。
无奈她终究面嫩,也就不好去说他。
两个人正默默以对,突然润玉手边的PAD乍然大响,有公事找他视频通话。对家儿是美方客户,斗大中文,不识一筐,本来让他看到什么也不要紧。
无奈邝露现在俏脸羞红,呼吸急促,瞧着就不像是在好好干活儿的样子。啊!简直丢人死了!她急急起身而去,无奈避得有点儿急,长发转了个圈儿,发梢悉数扫在润玉脸上,就痒痒的,痒到心里了都。
这样的邝露让润玉觉得她是他的后宫:自来,宠妃就没有见大臣的礼。
呵呵呵,真好玩。
后来,邝露和同事们视频通话的时候,就有点儿奇怪了。润玉家那么多房间,各式各样的大小写字台有好几个,邝露偏偏要抱着笔记本躲到厨房去坐在一张逼仄的小椅子上办公。把润玉瞧得稀奇,说起来她还在“养伤”呢。他几乎想把她抱回主卧床上,让她舒舒服服地靠着软枕和大家说正经事。
谁知邝露拒绝了,合上笔记本电脑,再三确认没人看见,她才向他解释:“BOSS,你家虽然大,但是没有任何标志物的白墙背景只有这一块儿。我在其他地方办公的话,有心人可能看出来我在你家。”抿了抿嘴,她的笑容娴静:“你难道……希望别人知道我在你这里?想大家知道咱们一起玩儿?”
润玉一时语塞。
邝露认真地看着他,眼神明灭了一下儿。然后她笑着推开润玉,挺直了脊背径自离开了这个狭小的区间。
润玉看着邝露的背影,他很想对她说:“被同事们看出来也无所谓啊!”但他没说出口,这类八卦如果被一人知道,肯定星火燎原,飞快地传遍公司。朝堂上下,悠悠之口,他才不怕。只是他还没想好怎么面对掐着半拉眼角都瞧不上自己的太巳。倘若逼邝露在他和父亲之间选一个,那不像话!再说……他也没把握邝露就会选他啊……
你看,他都向她表白了,她只是敷衍地对他笑。
所以润玉希望等外面这泼天大事儿过去了再和她商量如何昭告天下,啊……不,是如何跪求她爸爸别宰了他。润玉知道:不管太巳背后怎么骂他,这些年他对他支持良多,没有太巳他不会那么轻易地在董事会里驱逐旭凤。
事成之后,虽然也有论功行赏,但是他和太巳有诸多心照不宣。譬如说太巳也曾亲身出面,替女儿辞职好躲了他这扫把星。直到他亲口承诺,只要邝露喜欢就随时都可以走,太巳才不为己甚。
以及……太巳曾经笑着请求他为邝露留心一个家世清白、没那么多乱七八糟过去的乘龙快婿……
家世清白……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过往……
润玉当然明白太巳的意思:不是他就行的那种。
而现在……他引诱了他的心头肉……
他率先打破了男人之间的默契。他摘掉了他王冠上的明珠。他抢了他心爱的小羊。
尽管实力悬殊,苏护都会为女儿和纣王打一仗的。
所以你要说润玉不知如何解决这个难题,也不是没道理。
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拖一拖呗,也许事情完了,他俩耳鬓厮磨,日久生情,邝露就对他死心塌地了也说不定啊。也许,到时候她还能为他向太巳说几句好话呢!她那么聪明,定然能帮他出出主意。
更恶劣一点的话,又或者……等公共卫生事件过了,白衣天使们缓过劲儿来,他就可以明目张胆地考虑在她关键位置安插个自己人?唉,这念头真够婊的。
那天,润玉审时度势地移动了自己书房的家具,摘掉了装饰,在靠近飘窗的位置,帮邝露收拾出了一个办公用的角落:有光线合宜的灯;有舒适的椅子和小桌;电源很方便;只要她抬起头,就能看到窗外的风景;挪开一个书架,他甚至把一个贵妃榻给她挪了进来,这样如果她累了还能躺下休息一会儿,最重要的是:她的背后是且只是一堵雪白雪白的墙……就是无欲无求的那种白色……干净得让人心口发凉……
邝露抱着笔记本电脑,瞧着那堵墙,无声地叹了口气。老爹风流,这辈子扎姘头无数,可是他一个都不让她们见光,多得宠都藏在九地之下。她十二岁那年爸爸就教过她:“男人的嘴啊,骗人的鬼。记得,女儿,别听王八蛋说爱你爱得要死要活。只要他不把你带到阳光底下晒给所有人看,那他就没打算和你当真。那么问题来了,碰上这样的混蛋我们应该怎么样?”
邝露记得自己当时嘻嘻哈哈地和爸爸异口同声:“杀了他,跑回家!”
她舍不得杀了他!她也没法子跑回家!她被困住了,是琥珀里的花朵!
眼圈儿突然就酸了,邝露深深呼吸,但转过身的时候,她还是笑靥如花地踮起脚尖亲了亲润玉的脸,说:“谢谢BOSS。”
她就是有这样刻到骨髓里的教养礼貌、不动声色的隐忍和富于城府的骄傲。
她一直觉得只要自己藏得好,就他发觉不了。
润玉那个时候爱邝露爱得发疯。
他办公的时候很喜欢把她放在贵妃榻上,让她看着自己忙。邝露就听话地看着他忙,她是一个很安静的人,所以她给出的陪伴也是默默的,丁点儿不闹。润玉不抬头的时候,甚至错觉邝露只是一股缥缈的香气,无形无相地弥漫在他身边。于是他就抬起头,看她静静地伏在榻上,专心地读一本从他书架上抽下来的厚重书。
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暖洋洋的,她漆黑的长发在光芒之下闪烁着稀碎的光彩,她依旧穿米色衣裙,在阳光下,那米黄就显得颜色越深了些,让她看起来像一颗秋天的麦穗:那样饱满的、丰盈的、美好质感。
他曾经看过一个古怪版本《李尔王》的舞台剧,全剧魔改,荒唐至极,唯美丽的考狄利娅沐浴在圣光中婉转吟唱,让他印象深刻:“我爱您,如爱雪白的盐、饱满的麦和温暖的阳光。我会按我的名分爱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润玉不由自主地走过去,俯身亲了亲她的脸:“你真美,我的考狄利娅……”
邝露沉默了一下儿,回揽了润玉的的脖子,她在他耳边低语:“I love your majesty, according to my bond, no more nor less. ”(我会按我的名分爱您,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润玉怔了怔,没有回答。
他垂头加深了那个吻,他想确保她离不开他,但是沮丧地发现手里的牌不多。那么也许这档子事儿能让她对自己更着迷一些吧。他们现在越来越默契了,要她春水初生的话,他也是手到擒来。
譬如说现在……她就是雌伏在他身下的小绵羊……叫得很好听的那一种……
啊……太巳知道了会杀了他的……
一定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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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羞涩地给大家鞠个躬,我想认证创作达人,但是粉丝不够,差一半那么多,羞愧万分地垂头,虽然是我水平够不好,但还是希望亲爱的读者关注我,给我的文章点赞推荐什么的。很想认证达人啊,就是很希望被首页推荐那样的。忸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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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贺文
我祝我七太 @马甲7号 生日快乐,永远年轻貌美,虽然文章晚了一天,但我爱你永远不晚!
希望他们今后可以长长久久不再分离,也祝愿我们能和顺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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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这数万年天界又迎来了一桩喜事,那位曾痴恋于天帝的上元仙子,终于是要嫁人了,婚事是天帝陛下指得,是妖界的君上,也算是上元仙子的发小,两人从小便有着深厚情谊,但妖君因为某些原因迟迟不肯提亲,天帝这一举,算得上成人之美。
邝露端着茶走进了璇玑宫内,润玉还未就寝,各色的澄心堂纸铺了满桌,他就着微弱的灯光挑选着喜帖的颜色。
“陛下,休息...
生贺文
我祝我七太 @马甲7号 生日快乐,永远年轻貌美,虽然文章晚了一天,但我爱你永远不晚!
希望他们今后可以长长久久不再分离,也祝愿我们能和顺美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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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数万年天界又迎来了一桩喜事,那位曾痴恋于天帝的上元仙子,终于是要嫁人了,婚事是天帝陛下指得,是妖界的君上,也算是上元仙子的发小,两人从小便有着深厚情谊,但妖君因为某些原因迟迟不肯提亲,天帝这一举,算得上成人之美。
邝露端着茶走进了璇玑宫内,润玉还未就寝,各色的澄心堂纸铺了满桌,他就着微弱的灯光挑选着喜帖的颜色。
“陛下,休息一会儿吧。”她走上前轻声劝慰着。
见她向他走来,润玉清俊的面容揉进了一抹温柔,“来。”他向她招手,施术将房里的灯点亮了些,“可有喜欢的颜色?”
“陛下决定就好。”邝露倒了杯茶,递到了他的身边。
润玉接过茶,眉梢扬起一抹弧度,轻尝了一口,“这终究是你的婚宴,要上些心了。”
“是。”她的发丝柔顺的从肩头垂下,说着顺从的话,面上却有点心不在焉。
见她如此,润玉微微叹了口气,他刚想开口,却见她又端着小食,言笑晏晏,“陛下,不尝尝吗?”
他想说的话,止在了嘴边,将她垂落的发丝别再耳后,沉默片刻道,“你与萧祁从小便认识,他一定会好好待你,此去后,要珍重啊。”
他指腹还带着一丝温温的暖意,邝露眼角微红,强行咽下了喉头的哽咽,不愿多说,指着桌上的纸张,道,“就这淡白色吧。”
“好。”他收回手,点点头,复又开口,“那喜帖我帮你书写?”
“那甚好,这些琐事我不擅长。”
润玉提笔,一字一句写得认真,只是到最后停顿了一下,“我有些饿了,你帮我再去取点糕点。”
“好。”
邝露离开后,他将刚书写好的喜帖收好,贴身放着。等邝露回来,他已经弄好了所有,他放下笔,询问着,“可还有要宴请的人?”
邝露扫了一眼,摇头,“没有了。”
“我让人给你制定了喜服,你还没见过,要不趁此去看看?”润玉没有睡意,见她双眼含红,便想摸摸她的眼,但他清楚,时间还很长,于她来说,放下可能只是须臾之间,剩下的时光便是美满和顺。
“好。”他的话,她从不会反驳,以至于他让她嫁人,她也能轻轻松松的去,想来这辈子除却强留他身边,她从未驳过他的意。
两人并肩走着,屋外的夜色很好,自从魇兽修炼出了人形,挂星的职务便交由了它,她抬眸望星,似乎还记得布星台上他孤清的身影,如今她这一去,魇兽夜里又不能常伴于他身边,他终究还是一个人。
“不必忧心,纵然你不在了,这璇玑宫里还有其余得力的仙侍。”
他总是能洞悉她心里的每一寸想法,邝露笑笑,挥袖间,一个星子自她手中升起,“那……这一颗便当作是陛下赐婚的回礼吧。”
润玉望着那微闪的星光,红了眼,“也好。”
她终是挂念着他。
2.
润玉替邝露安排了婚事,接下来的事,他几乎是亲力亲为,仿佛下一场婚宴的主角便是他,喜服的样式推翻了天界一贯的风格,选制了红色,当邝露穿上时,他眼里似乎闪着亮光,“很好看。”
他说着与往昔不一样的话,由衷的夸赞道。
邝露笑了,未施脂粉却令他舍不得移开眼,他明白,年少时无心的话却最是伤人,那以后她几乎不再穿红色的衣裙,在他面前总是婉婉天水蓝,可是哪个姑娘家不喜欢艳丽的服饰,她却总是迁就着他。
他替她制了很多衣裙,也连做了很多配饰,恨不得将一切珍宝全数奉献在她眼前,邝露笑他大题小做,他拿起一根步摇插入她的发间,“你是我亲封的上元仙子,这些东西都担得起。”
“那我就多谢陛下的好意了。”她没有推辞,更是笑着摸了摸他替她戴上的步摇。或许有些事不需要点明,心意总是点到为止。
……
邝露嫁人的那天,天帝亲自送行,喜宴间,他坐在角落里,无人与他对桌,他喝着寡淡的酒,似乎染上了一丝醉意,指尖微扬,也不知哪里来的风,掀起了新娘的盖头,盖头下的新娘擦着胭脂,唇上点了嫣红,竟是如此惊艳。
他换了个坐姿,惬意的欣赏着他的仙子,只愿往后岁岁平乐,你我……还有再会之期。
再会?
年轻的天帝眼里浮起一丝淡嘲,似嘲笑着命运更似嘲笑自己,但这暗潮汹涌下竟是带着些许不甘与恼恨。
但愿吧。
回天界的路上,魇兽揪着自己的鹿角,硬是想破了脑袋也不明白,“陛下为何放仙子离开?你明明梦里……”
他的话未说完,便被润玉按住了脑袋,“你还小,有些事情或许不明白。”
谁知魇兽瘪着嘴,身体微微抖着,故作坚强的道,“陛下,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仙子是愿意的。”
“可是我不愿意啊。”润玉凝着专属于他的星星,“魇兽,我活不长了,我不放心她,我的仙子一直是个善良温柔的姑娘,像她那样的人,这一生都不应该存有波折,可她却偏偏遇上了我。”他神情微恍,透光那星子的微微光亮,感受到了点滴温热,“遇上我便是一道折,我得尽力去把这道折抚平,还她平稳一生。”
“可是……可是仙子心里有你。”
“她那么聪明会勘破的。”
魇兽困惑了,他虽已上万岁却仍是不懂情爱,它私以为陛下会与仙子纠缠一生,然,陛下却是先行退场。
润玉也不会告诉他,这世间上情爱虽有太多的痴缠怨恨但总有一个相通的点,便是盼望她好。
他希望她一生长乐。
……
“他走了吗?”庭院中,穿着喜服的邝露卸下了凤冠,那一头青丝在月光下格外柔顺。
萧祁拿着酒坛走到她的身边,抛了过去,“不想回去了?”
邝露仰头喝了一口,摇了摇头,“他会担心的。”她眼中隐有水光,对着萧祁缓缓一笑,“还得谢你与我演着一出戏。”
“你我从小情谊深厚,不必为此事向我道谢。”
“只是邝露,你不会后悔吗?”
“人生哪有那么多时间去后悔,做了便得认,所以我与他也得向命运低头。”她眼中的泪陡然落下,张着嘴平缓着呼吸,握着酒坛的手尽显苍白,“他希望的,我总要如他的愿啊。”
3.
上元仙子嫁后的一月,天帝仙逝在璇玑宫内,他手里握着一颗用幻术做得星石,嘴角挂着隐隐的笑意,似乎在梦里见到了这一生最美好的光景。
天帝去后,六界隐有动荡,妖后携手妖君率先归顺天界,愿奉新天帝为六界统帅,魔尊紧随其后,一时间波动不安的六界又恢复了往昔的宁静。
只是在这事过后的一年,妖君与妖后和离,天帝将上元仙子迎了回来,列为上神。
邝露走进先贤殿,在一众牌位前寻到了润玉,他的灵位前放着她曾幻出的星石,星石下压着一张喜帖,她抿在唇边的笑倏地顿住,颤抖的抚上那颗石头,她拾起那张喜帖打开一看,喜帖上新郎那一块赫然写着是他的名字,她失笑出声,随即将星子抛上天,再让它点亮整片夜空。
人生天地之间,如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邝露走过很多地方,也见过许多人,她不曾因为润玉的离去而变得伤怀,而是将她与润玉这些年的遗憾填了个满。
走走停停间,倒也是轻松自在。她不知是否还能遇见,但人总归有个期盼,以前她盼着他回头,如今只是想再见一面。
后来,她游历某地时,莫名被一山野精灵跟上,她还以为是哪个不长眼的贪她身上灵力,却在回头时,见他头上是莹白的龙角,霎时晃神。
精灵歪着脑袋,“姐姐,我见你眼熟,我们是不是见过。”
正愣住的姑娘微微哆嗦,千年来隐忍着的情绪,瞬间崩塌,既哭又笑,她蹲下身,抬手抚上精灵灰不溜秋的小脸,替他擦拭着灰渍,“好久不见。”
天上遮月堵星的云慢悠悠的散开,少年的眸子很亮,见天上星时,欢欣雀跃,“姐姐,你看,那是我的星星,你觉得它好看吗?”
邝露顺着他的目光望去,泪珠还挂在睫羽上,朝他递出一颗饴糖,缓缓一笑,“好看。”
……
……
……
“在想些什么?”邝露坐在窗前,腿脚被龙尾缠住,她神情微恍,抚摸着腿上的尾巴,银色的鳞片有些割人,那头的人被她撩拨得不行,卷着龙尾将她带到了怀里。
邝露趴在他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蹭着他的胸膛。
他低头吻着她的发顶,哑声带笑,“你还没告诉我你在想些什么?”
“在想以前。”
润玉眸光微黯,叹了口气,“等着的那些年很苦吧?”
“不算苦。”她抬头,莹莹的眸光似有暖意闪烁,“还能遇见陛下,便是有幸。”
润玉低头蹭着她的鼻尖,将她搂抱在怀,一声喟叹,“我已不再是你的陛下,你也不必用敬称,唤我一句阿玉即可。”
“阿玉。”她轻声唤了一句,润玉却被她这一句填得满满的,他低头复而深吻,“这一世,我便不会再将你让与别人,你都不知,你嫁人那天那么好看,我是真嫉妒呢。”
邝露咬着他的唇瓣,轻轻摩擦着,“阿玉不必介怀,我知阿玉想法,我心只系于你,何况我和阿玉当初已是成婚。”
润玉微怔,耳朵微微发红,“你发现了?”
“我就想留个念想。”
瞅着他神情不自在的模样,邝露喜爱得紧,“我倒以为你真是如此大方,想不到还有这一招?阿玉,你的小伎俩还有多少?”
润玉的脸色越发红,染得脖子根都变了色,他咬着唇,佯装生气的捂着她的嘴,“不准说了。”
“我偏说!”
“你……”他气呼呼的将她压倒在身下,用实际行动堵住了她的嘴。
窗外,那颗用幻术做得星星还在闪着亮,这世上,总会有那么一颗星星属于你,只要你相信,它的星光会引领你找到温暖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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润玉:那场婚礼就是我自己亲力亲为,自己给自己打造的。
萧祁:我就知道你的小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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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话
江河山川,日日夜夜,若无邝露,便是这思念,也能将我熬干殆尽。
深夜。
屋内烛火微闪,暗弱的烛光隐约照映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孤坐在桌畔。
她发未髻,一头乌发顺着背影泄下,遮挡了些许面色。
青色长衫轻巧薄透,随着她抬起手腕,袖口坠落,露出女子一节手腕。
腕间盈盈流光,蓝色光彩从腕间珠串发出,丝丝缕缕渗入到女子的掌心处。
她微微侧头,看着淡蓝色光彩从掌心处渗入,凉意顺着掌心轻轻抚平她方才梦魇的心惊与却怕。细看之下,女子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方才,邝露梦魇了。
自知这个身体里存...
江河山川,日日夜夜,若无邝露,便是这思念,也能将我熬干殆尽。
深夜。
屋内烛火微闪,暗弱的烛光隐约照映出一个纤瘦的身影孤坐在桌畔。
她发未髻,一头乌发顺着背影泄下,遮挡了些许面色。
青色长衫轻巧薄透,随着她抬起手腕,袖口坠落,露出女子一节手腕。
腕间盈盈流光,蓝色光彩从腕间珠串发出,丝丝缕缕渗入到女子的掌心处。
她微微侧头,看着淡蓝色光彩从掌心处渗入,凉意顺着掌心轻轻抚平她方才梦魇的心惊与却怕。细看之下,女子额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方才,邝露梦魇了。
自知这个身体里存了青鸾的元神,她便越发害怕自己某天会消失不再。
青鸾正在苏醒,前程往事,似乎在一点一滴融入她的意识内,些许温馨,亦有悲怆。
一声声的岚哥哥,从起初的清甜到末端的绝望,爱与恨交织,最后化为了一滴落在湖面的泪,涟漪轻起。
湖面不再静谧,暗涌掀起,一圈圈扰乱她的心思。
她时常有些惧怕,每每自己心中担忧时,淡蓝色珠串便沁出些许凉意,从腕间传递到她有些燥热的心间。
抚上珠串,她便想起润玉生母的过往。他人不懂,她却知道这些年他是如何一步步走来。绝情灭欲,爱而不得……
——这些年我如履薄冰,错爱他人,我不悔。可我悔的是用作他人名讳入了你的梦中。
原来从始至终,她爱的都是一个人。
那便好……不论是何方法,总归他与她的情意是真切的。
蓦然,古琴声轻扬,悠悠曲调惊响了本静谧的蓬莱。
只是这琴声里透了几分悲凉与哀思。
邝露抬眸,被枝丫遮挡住的皎洁月光斑驳映入屋内,夜晚的风带起枝杈,光亮微微在桌畔跳跃。
白日的话,历历在目。
——邝露,你可信我?
——若有两全之法,我定不愿伤你半分。
她轻叹,此刻抚琴之人亦是一个梦未醒的可怜人罢了。
再登蓬莱,短短数日,仿佛已过了千年之久。
天色沉闷,云层叠叠,涯岸那端,那日种种浮上心间。
他从未如此思念一个人,思念到了夜不能寐,她的一颦一笑,她的陪伴,她的一切。原来她便是他的一切。
还未等润玉回忆,云层之上,夙岚身着玄衣踏云而来。
“本上神真是低估了你。”云端下落,将他缓缓送到悬崖峭壁之上,双脚踏地,浓云随之消散。他轻轻哼道,“受了我的九天玄雷,两三日便能如你这般面无异样,想必六界也难寻。”
“不敢。”润玉不卑不亢,双手作揖道,“那日却是润玉唐突了。”
“本上神清净多年,属实不喜蓬莱连连被人打搅。”
“是。”润玉又作揖道,“邝露在此叨扰上神多日,自是不该。且天界夜神之职空缺多日,她也应回庭复命。”
“哦?”剑眉轻挑,“天帝莫不是忘了那日她亲口允诺留在蓬莱?”
“是。”润玉接话,“上神也知,邝露本与我闹了些性子,那日也不过是气话罢了,现下气消殆尽,也当回家了。且她亲朋挚爱留于天界,对她也甚是思念。”
夙岚轻笑。透过云层定定看着他。
这些年虽说自己隐居避世,却也听闻天界动荡。润玉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若非自己十万余年修为深厚,恐也不是他的对手。
那端润玉面上如沐春风,并无异样。也只有他自己知晓胸腔中有一股刺痛涌入上腹。
他伤的并不轻,可他无法继续拖延了。此生他作孽颇多,没了便没了。可……可若无邝露,漫漫岁月,他如何去熬过那些日日夜夜?
身后拳头紧握,面上他却不能露出一丝虚弱。
良久,夙岚轻笑一声。
“润玉。”他轻启朱唇,“那时在江国,你入了我的元神中,一步一步将她逼至无路可退,利用她对你的感情……伤她至死。如今……你却还有脸面说亲朋挚爱。”
不等他辩解,夙岚再度开口:“千年万年,天帝却还不了解邝露。那时你与众人为敌,她却独站你身后,可如今看来天帝为了她做了些什么?”
微微张口,润玉却不知该说些什么。那些话像极了一把利刃,剜在了他心上。
他想起了深夜江国的高墙,想起来邝露红纱赤足和他满身的血污。
历历在目。
自她归来便郁郁寡欢,这些岂是三五十年便能抚平的伤痛?润玉自知这是他此生最悔之事,如今着实无言辩解。
身后的拳头捏紧松开反复了几次,他才对上夙岚的眼道:“错便是错了。润玉自知罪孽深重,可从始至终,我待她情意不假。
上神可曾想过,青鸾与邝露,这世间只能存一人。”
夙岚放声大笑。忽而他面色阴郁看着润玉:“本神可真不能小觑你。短短几日罢了,你还知晓些什么,不妨尽数吐出。”
润玉嘴角勾起,面色亦不算友善道:“上神可会好奇当年青鸾不辞而别,给你留了些什么话?”
说罢,他右手捏决,一枚白色仙螺显现。
夙岚脸色巨变,身形一转,瞬间即逝的杀气在欲上前却戛然止步中殆尽。
面色回归平静。他才道:“待她醒来,本神自会问清楚。”
“也是。青鸾复活于上神来说并非难事,只是……”润玉收起仙螺,“只是这伽蓝草世间难寻,如今六界也就蓬莱谷底留余一株吧。”
“你!”夙岚顿时明白了一切,冷笑道,“天帝果然如传闻一般。今日前来,原是有了十足的把握。”
润玉张开掌心,红色渐渐弥漫在他指尖,赤霄剑从剑锋开始凝聚。他才开口:“重伤未愈,何谈把握。
只是我知道,此战不论胜负,我都不会再失去邝露便足以。”
【小欢喜】论学霸男友开窍(林磊儿x王一笛)
《小欢喜》里我真的好迷这对 还有青梅竹马组啊
我真的觉得这对完全戳到我的萌点
故事发生在俩人大一 OOC高考结束后王一笛表白两人在一起
点击收获小奶狗小狼狗来回切换的林磊儿
文末有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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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笛跑在路上,从学校宿舍出来的时候飞奔到现在,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段过长的距离。
她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很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小欢喜》里我真的好迷这对 还有青梅竹马组啊
我真的觉得这对完全戳到我的萌点
故事发生在俩人大一 OOC高考结束后王一笛表白两人在一起
点击收获小奶狗小狼狗来回切换的林磊儿
文末有碎碎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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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一笛跑在路上,从学校宿舍出来的时候飞奔到现在,对于一个女孩子来说是一段过长的距离。
她到目的地的时候,已经很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
谁也不知道北影表演系系花为什么会这么没命的狂奔。所有人印象里,王一笛是一个并不怎么讨人喜欢的女生,吵闹,八卦,强词夺理,甚至有点任性,可在只管学生成绩的大学教授眼里,王一笛又很讨人喜欢,没有一个老师会讨厌上课认真又有天赋的学生。
王一笛在学校没什么朋友,一如在在高中一样,独来独往却天天乐呵呵的,面对他人的议论可以谈笑自如。
能让她这么在意的,也就只有她的男朋友——林磊儿。
几乎北影表演系每个人都知道,系花有一个在清华的男朋友,这也是能让这个活泼到甚至可以说是泼辣的女孩有一点点收敛的人,大家都只闻其名不知其人。
今天早上,王一笛刚刚醒来,手机就收到来自林磊儿的消息:“今天有课吗,要不要出来?我在咖啡店等你。”
这就造成了王一笛飞奔的场面,因为林磊儿,很少主动约她。
推开咖啡店的门,她一眼就看见了安静坐在角落的林磊儿,他手上握着一杯饮品出神的盯着窗外,又不知道看着哪里又开始了一盘棋局。
王一笛一边悄悄地走进,一边观察男朋友的表现,林磊儿表情很平淡,印象中她真的没有看过林磊儿有其他过多地表情,除了高三那一年被王一笛调戏高考结束后王一笛表白显露出害羞,其他的,真的没印象了。
不过听方一凡说,林磊儿人生巅峰,就是再一次喝醉酒之后,直接喊自家小姨“文洁”,还嚷嚷着“有哥在你怕什么”。想到这,王一笛发出一声轻笑。
林磊儿回过神,似乎是被这声轻笑打断了思路,他转过头,发现自家女朋友站在原地,似乎内心斗争着要不要上前。
王一笛突然就对上林磊儿的眼神,该不会打扰他想事情了吧,王一笛在心里面暗骂自己干嘛这么不小心。
林磊儿却是笑笑,看着王一笛坐下,把手里的饮品推给她:“外面挺冷的。”
北京的天气确实是冷,哪怕是跑着步过来的王一笛耳朵也被冻得通红,林磊儿推过来的饮品却温温的,轻抿一口,有拿铁的醇香。
高中最后的冲刺阶段,王一笛有时候不得不通宵,依靠咖啡继续生活下去,而补习的时候仅仅在林磊儿面前不经意的提了一嘴,从此以后,每次补习,除了提前到在看卷子的林磊儿,面前,都会摆着一杯咖啡加糖加奶。
虽然王一笛知道,这在林磊儿极好的记忆力之下,都不是大事。但不得不说,这件事,给她高考之后主动告白增加了自信心。
两个人已经快2个月没有见面了,林磊儿学校里最近事情很多,弄一些在王一笛耳朵里都是奇奇怪怪的研究,而她自己最近也是忙的焦头烂额,各种小测,各种练习,有时候还会被叫去某个剧组跑个龙套。
王一笛闷了一肚子的话想要和林磊儿吐槽,但是每次拿起手机,总是会想到林磊儿在实验室里忙碌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点开了方一凡的微信。
“喂,你表弟最近很忙吗?”
“你问他去啊,问我干啥?”方一凡回的很快,说实话,两人也是在考上同一所学校之后才开始有很多交集。
“我怕打扰他。”
“哟哟哟。”这下方一凡发的是语音,“著名的王大系花,还会有怕打扰别人的时候啊,难得啊!”
还是那咋咋呼呼的语气,和他高中时一样欠揍。王一笛气愤地摔下手机,把自己闷到被子里,不一会手机叮咚一下。
“你就给他发个信息呗,磊儿不会因为这个就讨厌你的。”皮过之后的方猴儿还是乖乖地回消息。
王一笛顿时脸涨红,马上打字:“才不是怕他讨厌我呢,我这么优秀,他喜欢还来不及!”
“是是是,那王大明星,快去吧,下午课别忘了。”方一凡配上了个捂嘴笑的表情。
油嘴滑舌。王一笛心里吐槽道,也不知道乔英子是怎么和他青梅竹马这么久最后还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这搁王一笛身上,早就不知道把方一凡扒几层皮了。
不过,换个方面想,他的表弟林磊儿要是有方一凡这么四分之一的哄人技巧,她也不至于在这段感情里活的这么难受。
“想什么呢?”林磊儿轻声问道,打破王一笛的回忆。
“啊...没事..”王一笛慌忙放下咖啡,结果动作太急不小心撒出来,又急忙那纸去擦。
该死,每次想要在林磊儿面前有一个好形象总是失败告终。偏偏在林磊儿面前,王一笛特别注意自己的形象,却总是事与愿违。
她擦自己的衣服,却有一只手慢慢伸过来,替她抹去了嘴角的泡沫。肌肤的摩擦让王一笛忍不住抬头,林磊儿此时身子往前伸手替她抹去。
林磊儿淡定的坐回去,抽了张纸巾擦手,把擦过的地方折了一下,拿着纸伸过来,或许是没擦干净
王一笛连忙想接过:“啊不用了我自己来。”
林磊儿没理她,擦完之后把纸巾揉成一团暂时放在旁边,一会可以顺手带走。
他看着王一笛的眼神,变得柔和,嘴角挂着淡淡的笑。
王一笛被他看得有点脸红,他们在一起快一年,明明一开始经常脸红的是林磊儿,这个害羞腼腆的男孩被随便一撩都会羞的满脸通红,本来就不善言辞更是支支吾吾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依然记得高考结束和林磊儿告白的时候,他看了她好久,最后点点头:“好。”
就像之前补习一样,除了学习上的事,一句废话也不会多说。他沉默寡言,她火辣张扬,他脚踏实地,她心怀远方。
就连方一凡乔英子在听说后,都大喊不敢相信。
据说最后还是乔英子说:“磊儿这种过于安静腼腆的性格,可能像王一笛这种活泼到泼辣的女生更适合他吧。”
方一凡没什么担心的,对于表弟的恋情,他喜闻乐见,还经常给他提建议,最后被乔英子揪着耳朵扯开。
王一笛听说后,自己在心里笑笑。
他们都只看到王一笛任性活泼八卦吵闹,他们或许不清楚,王一笛也是女生,在喜欢的人面前,也会在意自己的形象,也会为了对象一个疑似不喜欢自己的行为去难受好久。
林磊儿就是那个人。可偏偏林磊儿像个木头,不会主动说话,说了,也只是那么淡淡的一两句。
在情窦初开渴望甜甜爱情的王一笛眼中,那是一种伤害,一次次刺激着她的安全感。
都说世界上能镇住王一笛的只有林磊儿,就如同孙悟空只有五指山可以镇住,但实际上,孙悟空被五指山镇住的时候,他也很难受。
“你最近还好吗,好像很忙的样子。”王一笛深吸一口气,做出一副很大大咧咧无所谓的样子。
林磊儿轻笑了一声:“没有很忙,大学都是这样的”
哦,那你还不来找我。王一笛低头不开心的想道。
正当王一笛低头故意不看林磊儿想要回避的时候,却突然感觉脸上微微有气息划过,抬起头,却发现林磊儿离她非常的近,就差微微一欠身,两个人就可以脸贴脸了。
“你都不问我,我叫你出来为什么吗?”林磊儿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温暖的鼻息划过王一笛的脸颊,吹动几根发丝。他轻笑一下,恢复了原来的位置。
王一笛这才想起来是林磊儿叫她出来的。林磊儿坐在她对面,双手随意的握在一起,他总是坐的很直,就像是他的人一样很端正。只不过,高中时见他,除了看见数学,不知为什么,其他时候,林磊儿的眼睛,总是雾蒙蒙的,满满都是沉稳。一个18的孩子,就像是25岁一样稳重安静。
在他身上,总是少了一种高中生的活泼和阳光。他太安静了,安静到仿佛与世隔绝,就像是一片净土,没有人敢沾染一身世俗气息去玷污他。
可现在的林磊儿,还是那么沉默,稳重,上了大学后在王一笛的强烈建议下,他换了副金丝边的眼镜,将他身上黑框眼镜带给他的古板,换成了来自于文人书生的儒雅。
当时王一笛就大呼好看。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慢慢开始改变了。
林磊儿只是坐在对面看着她,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腼腆的男孩就开始越来越会撩,以前随便调戏两句就受不了,现在能够全程带着浅笑温柔的看着她侃时而侃侃而谈,甚至有时候大肆吐槽,在她发现自己不小心说错话连忙捂住嘴之后还可以笑笑揉揉王一笛的头发。
王一笛抬头看林磊儿,店内有暖气,他穿着白色的高领毛衣,大衣被他叠起来放在一边。冬日暖阳透过窗边照进来,金丝边眼睛似乎与阳光融为一体。
如果没有他通红的耳朵,这完完全全就是邻家暖男的形象。只可惜,也是个第一次谈恋爱的孩子。
“你叫我出来干啥啊,明天还有小测,我很忙的。”尽管在难堪,也要做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心里却像个小孩一样偷偷打量男朋友的反应。
林磊儿穿上大衣默默地起身往外走,弄得王一笛很是懵逼,连忙跟上去,思考自己哪里做错了。
两个人在大街上走了好久,北京的交通拥堵,高峰路段汽车喇叭声此起彼伏。林磊儿可能是觉得烦,拐了个弯,拉起王一笛的手。
他的手心很温暖,林磊儿握着王一笛的手,似乎对出乎意料的低温不满意。
“啊,我手套洗了,还没干。”王一笛连忙解释。林磊儿什么也没说,拉着她的手放到自己大衣口袋里。
“下次要注意,手冻坏了不好。”林磊儿说道。轻轻一句话,却像是春风一样,在王一笛心里吹开了花。
走了一会才知道,林磊儿这条路,是通往清华校区的。于是走在校门口,王一笛就停住了。
“怎么了?”林磊儿转头问道。
“你带我来你们学校干什么啊。这里面都是大佬,我这种小菜鸟就不进去了。”王一笛大声说道。
林磊儿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捏捏王一笛的脸:“但你的男朋友是清华的,四舍五入你也是,所以进来吧?”
天!严谨的林大学霸也会这么随便的用四舍五入?王一笛感觉世界崩塌了。
看到女朋友还站在原地不动,林磊儿说:“那要不我们去其他地方?”
“别!走!”王一笛一下子窜到前面,“考不进去我就走关系进去!”说完一股脑冲进校园。
林磊儿无奈的摇摇头,快步小跑跟上。
王一笛第一次来清华,哪里知道去哪,跑进校园就不知道哪去了,只能乖乖站在原地等林磊儿赶上来。
林磊儿自然的牵起她的手:“带你逛逛清华。”
这可能是林磊儿话说的最多的一次了,“那边是食堂,旁边是宿舍楼...”一路上不断地在给王一笛介绍。
然而王一笛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个上面,她享受的是林磊儿在她耳边侃侃而谈的这段时光,林磊儿不管说什么都很温柔,声音很好听。
难道声音好听的都不爱说话吗?王一笛想,转念间又想到学校里播音系那些聒噪的男生,连忙摇摇头。
算了,还是男朋友好。王一笛想到。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突然就被轻轻弹了一下脑门,王一笛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却又对上林磊儿充满笑意的双眼。
那双眼睛真好看,绝对不能让它们被埋没在老土的黑框眼镜里!想当年王一笛看到还带着黑框眼镜的林磊儿,总是这么想。
“你有没有认真听啊?”林磊儿又问了一遍,就像是高三补习的时候,王一笛走神,林磊儿都会这样把她叫回来。
“啊不好意思啊...”王一笛此时很尴尬,自然就忽视了林磊儿眼中的笑意和满满的宠溺,她以为林磊儿真的生气了。
林磊儿沉默了一下,收起笑意,上前一步把王一笛抱住。
上大学之后,林磊儿的身高迎来了不知第几次的猛蹿,仅仅大一,又高出了王一笛一个头。
林磊儿会抱自己是王一笛一直没想到的,在一起到现在一年多,除了拉拉小手,就连拥抱,林磊儿都是轻轻地,没有完全圈住。
所以才说这个男的令人看不懂吗。
“一笛。”这是林磊儿第一次这么叫王一笛,在学校的时候,林磊儿喊她“王一笛同学”,在一起后,林磊儿喊她“王一笛。”
“你上高三的时候,不是这样子的。”林磊儿在她耳边说道,“那时候的你,活泼开朗吵闹,有时候真的有些烦人,但我觉得那时候的你,是真的开心。”
“表哥都告诉我了,我知道,你是怕打扰我怕我讨厌你。”林磊儿放开王一笛,手扶着她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我不喜欢这样,从小到大,我不喜欢有人因为我而不开心。”
其实那天王一笛找完方一凡后,方一凡反手一个电话就打去了林磊儿那,美名其曰,为表弟的感情做贡献。
彼时林磊儿在和同伴讨论题目,接起来之后也是莫名其妙。
“我说磊儿啊,你的女朋友,也得自己哄哄啊。”听方一凡的语气,此时应该是在宿舍翘着腿打电话。林磊儿倒是一脸懵逼,“啊?”
“鲶鱼精给我发消息啦,还问我你是不是最近很忙。”方一凡说,“把你那么漂亮的女朋友晾着,可真像是我们林大学霸的作风啊。”
知道方一凡是在开玩笑,但是林磊儿心里特别不是滋味。
说实话,他到现在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当初会答应王一笛的告白,明明再给她补习之前,他还稍稍讨厌过这个同学,因为她太吵太闹太任性。
可能是后来补习吧,看到她准备艺考准备的焦头烂额还得挣扎着准备文化课,上课困得要死只靠咖啡支撑的样子,林磊儿觉得心酸。转眼一看,她怼别人,在班里吵吵闹闹,笑的没心没肺。
沉迷于学习的林磊儿不会轻易抬头,除非,听到了王一笛的声音。
或许这就是为啥,林磊儿会答应她吧。她太特别了,特别到让他每天机械的生活产生了无数神秘的幻想。
王一笛看着林磊儿,大大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惊讶,林磊儿得逞的笑了,这就是他的目的。
脱开了母亲的王一笛,真的安静收敛了很多,渐渐地,大家也发现,这人也不是那么多缺点。王一笛她妈妈真的太不见外了,这一点母女俩真的像。从她妈妈主动过来请林磊儿给自己女儿补课的时候,林磊儿就完完全全感受到,王一笛跟她妈妈比真的太安静了,林磊儿不禁猜,或许她也有那么一个很安静的父亲?母女俩都没有坏心思,无非就是不客气,太多嘴,林磊儿很好奇,她们背后是什么样的丈夫和父亲。
想着想着就会想到,他和王一笛如果真的走到了最后,会有一个什么样的家庭,什么样的孩子?
回过神来发现王一笛还看着自己,林磊儿吓了一跳,在心里责备自己想到哪去了。
王一笛看着林磊儿莫名其妙的突然开始笑,笑得真的很好看,自己也开始笑,但转念响起来,刚刚林磊儿说的话,好像是让自己不要那么担心?
木头男友开窍了??!王一笛反应过来的时候,内心简直是狂喜,但马上装出愠怒的表情在林磊儿的肩膀上狠拍一下:“你什么意思啊?本小姐我都小心翼翼快一年了你才跟我说,你真不怕我受不了跟你分手啊?”
林磊儿本来就容易被吓,反应过来又被王一笛的表情吓住,真的以为女朋友生气了,顿时1年来修炼的防撩技术消失得无影无踪。愣在原地支支吾吾不知道怎么哄,脸涨得通红。
王一笛被他逗笑了,果然还是高三那个害羞的男孩嘛,还以为小奶狗变大狼狗,结果只是变成一只小狼狗。突然一时兴起,没等林磊儿有下一步反应,王一笛就伸出手抓着林磊儿的衣领把他拉下来,直接吻住他的唇。
理想中的画面现在真的发生,王一笛真的满脑子空白,千算万算,也想不到是在清华校园里。自己还是抓着林磊儿的衣领,强迫一个高个子弯下腰。上一秒亲上下一秒就反悔了——他会不会生气啊...
算了,老娘当时怼过多少人,大不了分手嘛!王一笛安慰自己,所以保持原样。但潜意识里,她还是害怕林磊儿会分手。
林磊儿有那么一瞬间的愣神,唇上温暖的触感让他全身都燥热起来。王一笛总是能做出出乎他意料的行为,尽管林磊儿在他们在一起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这是在校园里,林磊儿还是有点害羞,刚想要轻轻推开王一笛,就想到表哥的话
“谈恋爱嘛,要给女生足够的安全感。毕竟男的不怀孕不生孩子,在二人世界里也就保护女的这么个任务了。”方一凡总是话糙理不糙,听的林磊儿一愣一愣的。
现在想想真的有道理。于是林磊儿主动低下头,使得这个吻更容易。还稍稍一个转身,把王一笛圈在怀里,直接用后背挡住了两个人。
许久王一笛放开林磊儿,都是初吻,都没经验。初吻是青涩的,又是甜蜜的。
林磊儿没给王一笛说话的机会,因为他自己脑子都还没反应过来。大学霸做题时脑子转的飞快,却在恋爱这样的小事上迟钝的要死。
林磊儿不能让自己再多说话,不然肯定又要害羞得说不出话。
“晚上季杨杨和桃子回来,英子也会回来聚餐,你跟我去吧。”林磊儿笑了笑,“以我女朋友的身份。”
王一笛一时头昏脑涨,林磊儿一看她,以为她不愿意,连忙松开王一笛想要说话。
王一笛看着林磊儿着急的样子,无话可说,只能笑。
“走吧,我要让他们看到不一样的王一笛!”
林磊儿上前揉揉她的头发,拉起她的手走向回家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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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眼里王一笛真的是一个很特别的角色
她吵闹八卦任性 但又直率优秀努力
对她的评价真的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
磊儿因为家庭原因 我认为他的性格比一般的人还要更加沉默
所以适合他的应该是一个活泼甚至有点泼辣的女生
但是哪怕直率如王一笛 在喜欢的男生面前也会很小心
所以我也私设 让磊儿更加成熟 甚至可以反撩王一笛
情侣之间就是要互相撩才刺激嘛!
《陛下,此夜安好》
深夜党的胜利。
说好的完结结果没能成功完结,一甜起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明日加更,争取两万字内完结。(给啰哩八嗦,在烂尾边缘试探的自己跪了💩)
友情提示,喜欢虐的看到(七)就可以停了,要吃糖的我们继续。
下面就是见证精分的时刻。
(七)
故人再见面,免不了几分生分。
锦觅同旭凤带着棠樾才过了南天门,正欲赶赴月下仙人的约,远远便瞥见璇玑宫方向,一抹惊鸿照影徐徐而来。
试问这天上地下,还有谁人能将单调的白衣穿得犹如花般精彩?
...
深夜党的胜利。
说好的完结结果没能成功完结,一甜起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明日加更,争取两万字内完结。(给啰哩八嗦,在烂尾边缘试探的自己跪了💩)
友情提示,喜欢虐的看到(七)就可以停了,要吃糖的我们继续。
下面就是见证精分的时刻。
(七)
故人再见面,免不了几分生分。
锦觅同旭凤带着棠樾才过了南天门,正欲赶赴月下仙人的约,远远便瞥见璇玑宫方向,一抹惊鸿照影徐徐而来。
试问这天上地下,还有谁人能将单调的白衣穿得犹如花般精彩?
“大伯!”
小棠樾如今早已长成抽条条的大小伙儿了。天帝的面庞上露出一丝喜色,将着他凑过来的脑袋,在自己面前比划了一番。
“棠樾快和大伯一般高了,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
“哪能啊,还是傻愣愣的,什么也不懂。”锦觅笑起来,拍拍白鹭的脑袋,又将身后那个凤凰变鸵鸟的夫君往天帝跟前推了一把。
“二弟……别来无恙。”
旭凤应着点了头,哑着嗓子只刚喊了声哥,他二人竟是相顾无言,双双错开视线。气氛温软哀伤,还有点谜之尴尬。锦觅只好向润玉递去一个宽慰的眼神,然后扶着旭凤的肩头,拇指轻轻反复摩挲着他衣料上的纹理。待到他呼吸均匀,又调笑了旭凤两句,这才让她那善良感性的夫君止住了眼中蔓延的湿意。
“这些年,你们过得好么?”
“挺好的。我总是那样没心没肺快乐着呢。你懂得我……”锦觅扶了发上的葡萄藤,笑起来就露出脸上迷人的酒窝,“倒是你……”
“我亦是没心没肺活着呢,你懂得我。”鲜有展颜的天帝跟着相视一笑,恍惚间,他似乎还是曾经那个无欲无求云淡风轻的小鱼仙倌儿。
“旭凤,锦觅。今后……常回天……常回家看看。”
“好。”
这一场伤人伤己的执念,原来早在多年前就已经尘埃落定了。
酒宴临了,白泽同太巳仙人在外送客。小白泽在膝下闹腾,邝露是知晓那人刻意回避的,可有些事,当断则断。
天帝不会喝酒,但仍勉强饮了几杯。此刻能找到他的地方,曲指可数。
润玉觉得自己这几年越发不胜酒力了。若是喝醉,便控制不住自己的心。越是滴酒不沾,越容易上头。
就好比现在,他正扶着额头缓那一阵阵的眩晕,怎的眼前便生出了幻觉。
上元仙子一身绯樱新色,手中握着熟悉的鹅颈瓷瓶,正跨过了短桥,一步步向他走来。
“陛下。”
她唤他,真实的就像在耳边一样。
“邝露?”他迷蒙的眼,细细端详了一会儿。煽动的睫毛,妩媚的泪痣;从青丝到脚下踏着的绸缎履;一寸寸,最后落在她身旁,睁大了眼睛雀跃到长出角来的小白泽。
于是天帝的酒醒了。
“陛下,这是家父酿制的清心饮,可以解酒。”
她向他递来那熟悉的酒壶,只是它已不再是“玉壶丹心”了。
想来,她已经没有心想要交付于他了。
润玉的腰挺得那般直,接过了瓷瓶礼貌向她颔首致谢。除了面上微醺的红润,几乎无法在他身上找到醉酒的失仪。
他就是那个高高在上、清明利落的天帝。
“天帝叔叔,我终于见到你啦!”小白泽扑将进他的身侧,天帝看似威严实则僵硬的身体堪堪将他抱牢,有些不知所措地望向邝露,用眼神寻求她的帮助。
“策儿,不许胡闹。”邝露这些年,较之曾经丰腴了一些。这样的绯色穿在身上,就像倒退了时间,让她看起来比万年前更有女儿家的娇俏可爱。眉眼间,既有为人妻的风韵,也有为人母的慈爱和威仪。
小白泽被她一呵,怂得耷拉着耳朵和眉眼,哪还有踏破门槛前来告状的仙人们口中混世魔王的姿态。
天帝觉得好笑又可爱,悬在稚儿头顶的手来回动了动,最终还是放下了。邝露看在眼里,便点了点小白泽的头,小家伙立刻将脑袋磕在他的膝上,讨好地蹭他的手。
天帝向来是喜欢孩子的。
他们纯洁、善良、充满了蓬勃的生命力。可面对着小白泽,他不能承认,他对他,总有介怀。
邝露终是认识到他们之间,短时间内无法开解的隔阂,于是撒开手,将混世魔王打发到一边儿玩去了。
相顾两无言,又是沉沉的对坐。天帝不开口,邝露亦不知如何开口。
“你……”
“陛下……”
短暂的愕然,他们之间,依然有这般的默契。
“你先说吧。”
“也好。”邝露点了头,自袖中取了那一片用龙之逆鳞打磨而成的长命锁。逆鳞本是锋利之物,要打磨成这般玉石触感,他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陛下,白泽一族容易醉雨,而蓬莱多雨,稚儿年幼,这五百年来多谢陛下庇佑,免受这醉雨之苦……只是……”面上浮起了几分挣扎,邝露咬着后槽牙,顿了顿,像是做出了什么决定一般,拿出当年填塞红绳的架势,把长命锁塞进了天帝已然冰冷的掌心。
“如今策儿已经长大,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若再携带龙鳞,一来怕给天界带来不便……二来,也怕陛下将策儿宠坏。故邝露今日特来,将平安锁归还陛下。”
话音落下处,邝露以额触地,将身子伏低进尘埃里,青丝披散在身后,显得她更加脆弱无依。
“上元仙子,拜谢天帝大恩大德。”
她是在向他行礼道谢。可为什么,跪下的是她,卑微讨好的,却成了自己。
天帝居高临下的姿态长时间凝固,眼中的悲悯百转千回,在身体游走过七经八脉,四肢百骸,最终化成一声突兀凉凉的苦笑。
“起来吧。我何曾要你跪我。从前没有,今后……更不会有。”
虚握的掌中是那块长命锁,他空出另一只去执她的肘,将她牵拉起来,自己低下头一点点将她衣摆的褶皱抚平,又将罗裙上的尘灰小心掸去,反反复复,复复反反。
“陛下?”
“小心些,你看你的衣襟。”
最难消受帝王恩。邝露蹙着眉头,有些费解于他反常的模样,但仍觉心中作痛。
天帝应该是一往无前,不会痛的。不该是这样,不该是这样的。
推开了邝露向他递过来的双手,天帝依然固执的低头掸着那不染纤尘的裙带衣摆。
“陛下……可以了。”
“陛下……陛下!”
她的余音在颤抖,大梦初醒。一颗冰凉的泪水坠在他的面颊之上,沿着他利落的轮廓,落进他的衣领。天帝终是停下了动作,翻转手腕想要将平安锁掖进荷包,薄薄的一块,却重于千斤。他无法控制指间的颤抖,也无法不让眼睛出卖真实的情绪。
万年前我落在你脸上的泪,如今,我讨回来了。我们之间,两不相欠。
“陛下……”
“无妨。”他挥了手,“只是有些喝多了。”
他终是确定她已彻底将执念放下了,所以她迫切的,想要同他做个了断。
只是邝露……有一些人,一些痛,是用时间来遗忘和治愈的。而另一些人,只会在时间里越刻越深。那些看似结痂的伤痕,其实正在感染,溃烂。
一年复一年,我以为的不习惯反而越来越不习惯。碧螺什么都好,她贴心,本份,甚至比你做得更好。可她终究……不会是你。我所习惯的,不是添茶倒水,不是衣食住行,而是你于我,曾经安放在我身上,那颗炽热的心、那颗心所带来的安全感。
比昨日更后悔的,是今日的我;比过去更想念你的,是如今的我。
我可以坦然对面小白鹭,可当我望见小白泽,却总是在想,也许我们的孩子,会比他更加可爱。
“陛下,昨日之日不可追。”
“你……爱他吗?”
“爱与不爱重要吗?陛下参悟太上之道,如何会比邝露更不明白呢?我是嫁与白泽仙上,亦是嫁给了一方水土。他是我夫君,我便珍之敬之,护之爱之……”
“陛下所愿,四海升平。我既担了上元之名,这便是我应当竭尽全力为陛下做的事。”
“陛下,此夜安好,上元仙子告退。”
陛下,上元仙子告退。
陛下,上元仙子告退。
陛下,上元仙子告退。
一番言语熄灭了太极正殿上最后的微光,这漫漫上神之路,他终是要一个人走下去了。天帝依然高贵的端坐着,保留着上神的尊严。这一次,他不想目送她的背影。阖上眼的速度缓慢,世界一点点归于黑暗之中。
混沌之中,身子如堕虚空般,失了五感,不停地下坠。
(八)
“呦~呦~”
像是小鹿般的悠扬兽音,长久的坠落后,身体似乎找到了坚实的触感。
天帝锐利的眉眼破空而开,重回光明时,是躺在华丽的龙榻之上。
“呦呦~”
魇兽叼着天帝的青色的睡袍衣摆,见着他醒来,高兴的抬起前蹄虚空扑刨着。
目之所及,雕花紫檀木圆桌上,象牙香炉发出一声清脆的噼啪爆裂声。轻烟冉冉,尚能辨出几分燃烧过的异香。
天帝好看的手指支着额头,只觉得眉心突突抽得厉害。心脏在胸口不规则的跳动,他几乎下意识的唤她的名字。
“邝露!”
“陛下?”寻声而来的,是毕恭毕敬的碧螺。
真实与虚妄,刹那的失神。
眼见着天帝墨色的瞳孔骤然紧缩,虽然那张俊脸是惯常有的无悲无喜,但碧螺就是觉得身边的气温不自觉降了下来。
“邝露呢?”
“陛……陛下,上元仙子三日前告假同太巳仙人去了蓬莱仙岛拜会,至今还未归来,您……您可是忘了?”可怜的小仙侍在天帝的威压下瑟瑟发抖,哆嗦着鼓足勇气解释到。
没顾得上追究炉鼎里不该出现的东西,天帝背手掐诀,银白广袖翩然而起,整顿好天人之姿,就要动身化作一道流光。
“呦,这么晚了,我的天帝陛下这是要去哪里?”
人未至,声先闻。
寻声但见着那风流倜傥的蛇君,正悠哉游哉拎着只碧玉酒葫芦,单手撩开幔帐,绕过九龙屏风款款而来。面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一副看好戏的姿态。
“大梦三生,陛下今夜,睡得可好?”
白泽,上古瑞兽,性喜水,通万物之情,晓天下万物状貌。
蓬莱落雨节,顾名思义,是庆祝雨季的到来。同时,它也是白泽族百年一度的求偶大会。如此重要的日子,蓬莱仙君本意邀请天帝前来,但得知天帝刚刚赴过南海道场的法会,又因着白泽族长同太巳仙人是故交,便转而邀了太巳仙人。
太巳仙人正为了自家女儿一天天的总跟着天帝那大冰块,这样下去何时才能找对象而愁得日日脱发,恰好有了这个机会,便软磨硬泡生生将人带了过来。
仙岛上水汽重,傍晚时便见天空中电闪雷鸣,不多时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瑞兽们欢欣鼓舞,有甚者已经化了原型,在雨里撒泼打滚。邝露就站在会场边上,穿着天帝赐下的那套天水青广袖琉仙裙,手中撑一柄红伞,远远看去,就像一朵在雨中盛开的娇俏芙蓉。
不得不说,这些奇异的大家伙生得讨喜极了。既是毛绒绒,也有坚硬锋利的爪。邝露含着笑看他们无忧无虑的样子,突然间有些羡艳。
若是陛下在就好了,也许这些憨态可掬的自由灵魂,能换来陛下一次展颜呢。
正想着,脚下的土地突然隐隐震动起来。一只通身雪白的瑞兽破开雨帘踏空站在了她面前。这白泽胸前领毛飘逸不染一丝水汽,身体与四肢上,则布满了龙一般的鳞片,在昏暗的天色中散发着点点银光。尾巴也是像龙的,却生着浓密厚实的长毛,让人想要搂进怀里痛快摸上一把。邝露细细端详着这大家伙,越看越觉得可爱,两眼便如月牙般弯了起来。
毛色越纯粹,血统越高贵。这一位大约便是即将继位的、有着霁月清风模样的白泽正统。
白泽少主感受到了眼前人的欢喜,更是大着胆子凑近了一些,巨大的脑袋在邝露手臂上蹭了蹭。复而又立在她面前,谦卑又庄重的低下了头。
白泽额上生着一只很好看的角,状如鹿,色漆黑,质若璞玉。都说白泽生龙角,邝露不由想到了天界那条高高在上的应龙。
陛下的龙角,一定也是这般好看。白泽不过一只角,而我们陛下,有两只,是双倍的好看。
只可惜,摸龙角是不可能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摸龙角的,也就只能摸摸白泽角过过瘾这个样子。
当下她便垫起脚尖,小心翼翼地伸手想要感受一下龙角的触感。然而指间还没碰到,就被凭空跳出来的丹朱抓了个正着。
丹朱拉着她的手,现场表演了一段浮夸的呼天抢地。
“我的小露珠啊,你在干什么啊?!白泽角是能乱摸的吗?你这是要留我龙娃独守空房还给别人生小神兽啊~”
“什……什么小神兽?对了,月下仙人,您怎会在此?”
没能消化好月下仙人突发的戏瘾,邝露好看的杏眼里写满了疑惑,怔在原地的同时莫名生出“红杏出墙”被抓包的心虚感。
可她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嗨!这事儿啊,一言难尽。总之你快随我回去吧!”由不得邝露愣神,月下仙人急吼吼扯着她就要走。
“仙人稍安勿躁,待邝露同蓬莱仙君和我爹爹支会一声,以免失了天界的礼……”
“可你家陛下昨日便昏睡不……”
话音未落,刚刚还说着天界礼数的上元仙子已化作一道流光,上天去了。
“唉?小露珠你等等我呀!”望着划过夜空的流光,丹朱面上登时便浮起了奸计得逞的笑容。笑完了,这才转头轻蔑地看了眼被截胡的白泽少主,毫无愧疚之心并大摇大摆甩手而去。
也不看看你这副毛茸茸的蠢样子,有什么资本和我们龙娃抢老婆。哼~
(九)
“我说,这便是天帝的待客之道吗?”
之于蛇精,无论男女,都是一副柔若无骨魅惑众生的妖娆模样。就算是对着“天帝一怒,十方俱灭”的润玉,彦佑照样怡怡然打着太极,“我有正事但我就是不说”。
求生欲望等同为零。
关于这个症状,我们一般称为,“蛇精病”。
冷静下来的天帝自然轻而易举看清了个中情况,负手立在炉鼎边上,抽条的背影透着说不出的威仪。
拙劣的把戏,可他还是中了招。要怪,只能怪他对上元仙子,过于信任了。
天帝不说话,一张扑克脸看不出情绪。彦佑转着眼珠子,站了一会儿算是明白对方没有接待他的意思,无趣地耸耸肩,提着酒葫芦捡了条凳子便自顾自坐下来,还贴心的为天帝也斟上一杯。
“你倒是不拿自己当外人。”
“咱们之间,怎么算是外人呢?况且……”那金色的蛇眸似是亮了起来,彦佑品着酒,在变蛇羹的边缘疯狂试探。
“我们也只是为了陛下能好好睡上一觉而已……就是没有想到,天帝这一觉如此精彩绝伦,把月下仙人那些话本子都比下去了。啧啧啧……看不出来,陛下对上元仙子,竟是如此……”
“洞庭君,休要胡言乱语。”
混着浮梦丹灰烬的香炉一路洋洋洒洒照着蛇头直奔而去。蛇君像只猴儿一般跳起来堪堪躲过,没了半点妖娆仪态。
“啧!你这是嫉妒本君的美貌!”尽管并没有什么香灰沾染衣带,彦佑还是拉着衣摆又拍又抖,一而再的确认无碍后,叉着腰指向了那扔了凶器还一脸平静的帝王。
“是!浮梦丹碎屑是我和老狐狸弄来的,但梦魇是我能控制的吗?不就是拾掇上元仙子给自己放个假怎么了?陛下强横如斯,梦里怎么不一振夫纲?”
“嗤。”
青白眼交织着睨了眼炸毛的蛇君,一声冷笑后,天帝的目光落在魇兽吃得浑圆的肚子上,无悲无喜的面具终于有了裂痕。青白红三色各切换过一周,最后板着脸给了魇兽一个眼神,让它自己感受。
消化的,没消化的,都给本座烂在肚子里,否则你就等着一日三餐吃白菜吧。
魇兽虽然看不懂,但兽类求生本能感觉到威胁,吓得它打了个饱嗝,缩着脖子向外跑去了。
得寻个地方,好好消化了才是。
“今日之事,只要你三缄其口,权当没看过,我便对你网开一面不再追究,你可记住了?”
“那彦佑在这里谢过天帝陛下了。”侧头打量着天帝泛红的耳根,彦佑只觉得这一张摆出来的冷脸更加有趣了。
天帝负手而立,并不想看他。他便转过来,凑到他跟前梳理着袖口,不怕死的火上浇油。
“可看见过的就是看见过的,要当做没看过,这我可没法儿保证……要不您,自己和仙子坦白了吧?”
“住口!不过是梦魇罢了,作得了什么数?”
“行行行,陛下是六界之主。您说不作数就不作数……”掐着时辰也差不多了,蛇君懒洋洋的复而坐下来,为自己又斟上一杯,看着那阖着眼的傲娇应龙,似是不经意的提起来。
“陛下,要来一杯吗?”
天帝恍若未闻,连眼皮都懒得掀,稳如老僧入定。
“听说今日是蓬莱落雨节呢。”
飞扬入鬓的剑眉微挑,但尚无动作。
“陛下,贺礼可是想好了?”
藏在衣袍下的手收紧,天帝终是四平八稳、两袖清风的起身离开。
所以说,千年前这龙斗不过凤,绝不是没有理由的。干娘啊,你这儿子,既没有我这般美貌,脑子又不开窍。我若不出手,他何时能脱单?
彦佑一颗亲妈心操得稀碎,打了个呵欠,挥手冲着天帝离去的方向继续口无遮拦:“恭喜陛下!算算时辰,您那小尾巴该摸到白泽角了吧?”
天帝威仪,需得泰山崩于前而不动声色。身后传来青蛇揶揄的声音,生生叫他的步子乱了一拍。寝殿的外堂熄了烛光,黑暗里,天帝听到他越发密集的步子。
一步一步,越来越近。不对,这不是他的脚步。
那步子轻盈凌乱,没有章法。
会是邝露吗?她应是像他一般,不紧不慢,四平八稳的。不待天帝思考,那脚步已经来到门前。推门的姿态是慌乱的,一头撞上来的人也是慌乱的。
天帝在一瞬间闻到了带着露水的栀子花香,而后心安理得的放松了身体,成功被来人扑倒在地。
夭寿啦!这里有人碰瓷。
奈何总裁要追我 (十五)
晚上的艺术宫除了活动的场地外,其他场馆均已闭关。长长的走廊,昏暗又空旷。
罗玉快步向前走着。他知道身后有人,她的高跟鞋和地板发出着鼓点般的清脆响声,在长廊间回响。
邝露没有喊他,只是执着的跟着。
她脚上的红底绝不是为走路设计的,每一步都钻心的痛。
大理石地面坚硬无情的折磨着邝露,然而她不能停下来。前面的人决然的背影让她焦急让她不安。
她终于还是摔倒了。
急促的叫了一声,应声落地。邝露斜跪在了地上。
罗玉突然停下脚步。暗骂一声该死,掉头走回了邝露身边。
“我看看。”
罗玉蹲下仔细的检查着邝露扭伤的脚。只见她的右脚在微微颤抖着,一定是疼得厉害。...
晚上的艺术宫除了活动的场地外,其他场馆均已闭关。长长的走廊,昏暗又空旷。
罗玉快步向前走着。他知道身后有人,她的高跟鞋和地板发出着鼓点般的清脆响声,在长廊间回响。
邝露没有喊他,只是执着的跟着。
她脚上的红底绝不是为走路设计的,每一步都钻心的痛。
大理石地面坚硬无情的折磨着邝露,然而她不能停下来。前面的人决然的背影让她焦急让她不安。
她终于还是摔倒了。
急促的叫了一声,应声落地。邝露斜跪在了地上。
罗玉突然停下脚步。暗骂一声该死,掉头走回了邝露身边。
“我看看。”
罗玉蹲下仔细的检查着邝露扭伤的脚。只见她的右脚在微微颤抖着,一定是疼得厉害。罗玉重重叹了口气,自责自己为什么要走那么快。
他抬头看了一眼邝露,见她咬着下唇,眉头宁在一起。
他抬手将邝露的鞋小心翼翼的脱掉,又捧起她白嫩骨干的小脚轻轻旋转,看看到底扭得多严重。
他的视线顺着脚踝向上移,她雪白的膝盖也红肿起来,看来真的摔得不轻。
很痛,但邝露始终没有哭。看着帮她检查伤处的罗玉,反而觉得摔得不亏。她竟然还有出神的想,他带着帽子和黑色镜框全副武装的样子,有点好笑。
“我去帮你找人过来。”
罗玉想想还是叫人过来,毕竟,她丈夫就在隔壁。
邝露连忙抓住,罗玉的袖子。
“他们没人发现我过来,你别回去了。”
“那你这样?” 罗玉想想是啊,要怎么解释她怎么摔倒了,为什么他会在现场。
“你送我回家好不好,我的车就在外面。”邝露看见罗玉眼中闪过犹豫,连忙解释。“我住在我自己的地方,我真的已经离婚了。”
罗玉的眼睛忽然紧紧盯着她的,几秒种后,他移开视线,叹了口气,伸手将她抱了起来。
邝露安静的窝在罗玉怀里,一手拎着她的鞋,一手环上他的脖子。
罗玉的喘息声就在耳边,邝露忽然有点局促,担心自己会不会太重。这样想着,抱着罗玉的手就又紧了一分,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胸膛。
罗玉转头看了怀里的邝露一眼,低声问她,还疼呢?
他说话时胸腔震动,震的邝露立刻面红耳赤。她摇摇头,想了想,又赶快点点头,怕他让她自己走。
罗玉也意识到此刻两人很亲密,她的香味氤氲着他的呼吸,而且她的唇就在咫尺。
原本大步向前走的罗玉,眼中出现了动摇。
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罗玉安静的开着车,车里放着爵士。邝露坐在副驾驶,身上披着罗玉的外套。
她忽然希望可以慢点到家,就这样一直沿着双黄线开下去,直到天明,也不错。
罗玉把车停在了门口,解开安全带下车来到副驾驶,将邝露抱了出来。
家里的阿姨过来给邝露开门,门打开就看到罗玉抱着受伤的邝露。阿姨大惊失色。
“天啊,小姐你这是怎么了,来来来,快进来。” 顺势就要过来搀扶邝露。
邝露连忙对阿姨使了一计眼色。阿姨瞬间心领神会,原本要搀扶的手,转了方向接过了邝露的鞋,嘴上说着。
“快上楼躺下,我去拿药箱。”
言下之意,要让罗玉抱邝露上楼。
罗玉原本是想送她到门口就走的,可是美人在怀,没有不送佛送到西的理由。
他抱着邝露上楼,问。
“哪间房?”
邝露指给他看。
进门后,罗玉小心翼翼的将她放在床上。
阿姨正好拿了药箱过来,放下后又转身出去,说去准备温水。
邝露穿着裙子,一只脚抬起窝在床沿上,一只脚不敢动,踩在地上。
罗玉见邝露的膝盖有些擦伤,站起身去浴室洗了个手,回来拿过药箱,帮她上药。
碘伏虽然不会有灼痛,但棉签点上皮肤时,邝露还是哼了一声,罗玉马上抬头看她,怕她痛。
四目相对,眼睛里全是彼此。邝露因为痛而一直紧咬着的下唇,此时有些微微红肿。上面还有着小小的牙印。
她看起来那么漂亮。今天的邝露其实上了精致的妆,皮肤在红唇釉色的衬托下,显得格外白皙红润。
她身上的香水味和她自带的体香完美结合,丝丝绵绵一点点刺激着罗玉的嗅觉。
每次罗玉盯着她唇看的时候,邝露都莫名的觉得躁热。越被盯着就越紧张。她的一颗心砰砰直跳,两个人靠的那么近,他仿佛随时都会吻上来。
阿姨突然敲门端了一盆水进来,打断了两人暧昧的气氛。
邝露移开眼睛,不再看他。罗玉拿起毛巾为邝露清洁了一下,帮她敷上了膏药。
“那我先走了,你睡吧。”
说完站起身来。他这才有机会仔细观察一下她的房间。这是他第一次来她家。
陈设简单大气,却还是看得出是个女生的房间。她真的一个人住?
“能不能帮我解一下背后的拉链。”
邝露绞尽脑汁才想出来一个让他多留一小会的方法,开口就后悔了。显得好轻浮。
而罗玉不可能听不出她语气中的挽留。
邝露悄悄看着他的鞋尖,还是转向了门口的方向,走了过去。
邝露忽然委屈,这次一别,下次又能什么时候见呢。心钝痛了一下。
罗玉走到门边,将门从里面反锁。又走回床边,单膝跪上床,双手绕过邝露的脖子,在她身后寻找着拉链。
邝露收获了失而复得的惊喜,抬起头看他。
就在拉链被松开的一瞬,邝露身体微微一颤,一声叹息从口中溢出。
然后,她就被罗玉吻住了。
【玉露】 笼中局 1
大家好,你的甜桃,已经死亡。
这大概是我耗时最久的一篇,我写着看完了葫芦娃,看完了舌尖上的中国,然后还没写完,呜呜呜桃桃脑壳疼。
——————————————————————————
风裹着沙打了个旋迎面扑来,枯树上立着两三只乌鸦,叽叽喳喳的吵得不停。
邝露睁开眼,天上的日头由弯至圆,她抚着脑袋,觉得钝痛无比,好似受了什么重创。
四周被黄沙淹没,没有人烟,仿佛是在一处绝境。
邝露舔了舔泛着白皮的唇,喉咙干疼,这种严峻的天气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还好?”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邝露抬头望去,润玉正站在身前,白衣沾了些黄沙显得有些脏。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
大家好,你的甜桃,已经死亡。
这大概是我耗时最久的一篇,我写着看完了葫芦娃,看完了舌尖上的中国,然后还没写完,呜呜呜桃桃脑壳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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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裹着沙打了个旋迎面扑来,枯树上立着两三只乌鸦,叽叽喳喳的吵得不停。
邝露睁开眼,天上的日头由弯至圆,她抚着脑袋,觉得钝痛无比,好似受了什么重创。
四周被黄沙淹没,没有人烟,仿佛是在一处绝境。
邝露舔了舔泛着白皮的唇,喉咙干疼,这种严峻的天气弄得她浑身不自在。
“可还好?”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邝露抬头望去,润玉正站在身前,白衣沾了些黄沙显得有些脏。
他朝她伸出一只手,望着修长有力的手掌,邝露有些恍惚,她仅是怔楞了片刻,便握了上去。
他的掌心带着一些凉意,就好似他人那般,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她收回自己的视线,望着这一望无际的黄沙,轻声问道,“陛下,这里是哪里?”
“须臾之境。”
“须臾之境?”邝露垂下眸,脑子里思索着有关这里的一切信息,可是只捕捉到了零碎的片段。
润玉抿着唇也没有多说,两人走了一会儿,便又看到了躺在地上的锦觅与旭凤,黄沙已经将两人的身子掩了一半,锦觅的双手护在腹部,眉头微微蹙起好似很痛苦。
润玉神色微顿,想上前却又停住了脚步,片刻后走向旭凤。
邝露心里叹了口气,迈出了他曾向往现已困乏的脚步,她的手抚在锦觅的额上,阖眸凝神,输送着灵力,不消片刻,她眸光一睁,朝着润玉望去。
两人的视线不约而同的交汇在一起,心里得出了一个结论,他们己身的灵力在此处被全然压制。
旭凤微微睁眼,浓烈的日头让他短暂性失明,他攥住润玉的手腕,正准备发难,却被润玉化解了手上的招式。
润玉沉着声音,道了一声,“是我。”
旭凤咽了口唾沫,干哑道,“我们遇伏了,我们同叔父彦佑一起为锦觅寻求安胎宝药,却不知为何沦落此地。”
“叔父同彦佑呢?”
“不知道。”
邝露幻出碗清水,喂到旭凤口中,轻声宽慰,“二殿下不必忧心,仙上与彦佑君的修为深厚,应该不会有事。”
旭凤急急的咽了几口水,才得以缓气,他调息了一下,也发现了此地的不同。
他抬眸,近乎肯定,“我们被困在此处了?”
邝露与润玉同一时刻点头。
锦觅躺在他们的身边,邝露心细的给她盖了一层水被,清凉透气,避免炎热侵袭。
说来奇怪,他们三人已经清醒,却唯独锦觅不曾醒过来一直陷入昏睡之中。
邝露替她输送灵力时也探查了她的心脉,并无异常,按理说不应昏睡至此。
“不管如何,先寻一处歇息吧,这里太过诡异,不宜久待。”润玉起身,拍了拍衣服上沾染的黄沙。
他的话征得了其他两人的同意。
旭凤裹着水被抱起锦觅,三人朝着前方行了一段路,又遇到了丹朱。
丹朱双手张着,掌心处浮现着红光直升入天,似乎在考察着现在的环境。
他耳朵微动,听到了身后的声音,立马收势,转过身,便见到了润玉一众人。
他眉眼间的紧张瞬间化成了欣喜,“凤娃你们都没事吧。”
“嗯。”旭凤点了点头。
丹朱瞥了一眼被旭凤抱在怀里的锦觅,一眼就看出了她身上的问题,“小锦觅这是不耐炎热晕过去了吧?前方有一处地下宫殿,此处旱地过于干燥,你们快随我来。”
邝露眉心微拧,她少年时曾拜师普贤菩萨,学了些凤毛麟角的医术,虽不算精,但治个小病小痛应是不难。
刚才她探过锦觅的心脉,她气息平稳,无惊无扰,除此之外她查不出任何怪异,但月下仙人仅凭一眼便能断定,未免太过容易。
她心思微沉,却见旭凤与润玉毫无犹豫迈步向前。
她犹豫了片刻,依旧跟在润玉身后。
几人走近一处甬道,甬道里昏暗无光且狭窄,两人同行都会觉得有些拥挤。
丹朱在前面带路,旭凤跟在身后。
本还走在邝露前方的润玉忽然顿住了脚步,想着心事的邝露并未发觉一不小心便撞到了他的背上。
她一怔,急忙告歉,“陛下,我……”
“无碍。”润玉轻轻答道,他的手向身后摸索着,直到碰到她的手时微微停住,然后找出一方手帕裹在她的手上而自己牵着另一端,“你有心事?”
他牵着她,轻轻的问道。
邝露抿了抿唇,这几百年来丹朱与润玉的关系才有所缓和,她不想因为一时的误会造成这两叔侄更大的矛盾。
她摇了摇头,“无事。”
走在前面的润玉忽而停了脚步,沉默片刻,又道,“这里昏暗,可走慢些。”
邝露轻声嗯了一下,继续陷入了思虑中。
她的心不在焉皆被润玉看在眼中,他也不催促,而是牵着她一路前行。
也没走多久就看到尽头处有一束光亮,几人走了进去,不免有些惊叹,这是地下宫殿确实寻常,不像是天然所成,反倒是为了供奉某位大人物所造。
只是这个地方压制灵力,引人入境,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他们囚于此间?
殿内还有两个人,一个是彦佑,另一个是连翘。
彦佑受了重伤倒在一旁,连翘正照顾着他,他双目紧闭,嘴角干涸,像是很缺水一般,嘴里一直念念叨叨一些话,却又说得含糊。
连翘身上很脏连小脸都是花的,两人的模样像是遭受到什么攻击。
邝露解开手上的束缚,对着润玉道,“我先去替她二人检查一下。”
润玉颔首,凝着她跑上前的身影,她好像没有要将心事告知的样子。
他的神思微微恍惚,另一头,旭凤已经将锦觅安置好。
丹朱看向身侧的润玉,张了张嘴,“龙娃,你也累了,还是早些歇息,明日养足了精气神才好探一探究竟。”
润玉点了点头,正准备向前走,忽然想到什么顿住了脚步,问道,“叔父刚才是怎么发现水神不对劲的?”
丹朱的脸上有一瞬间僵硬,不过还是很快的答道,“小锦觅的元神本就是霜花,在这种气候下肯定会难受。”
“这样?”润玉眸光微扬,带着一丝疑惑。
“自然是的。”丹朱移开目光,不敢与他对视。
听到他们的对话,另一头的邝露抬起了头,她望向润玉,正巧润玉也在看她,见她视线寻来只是微微一笑,安抚着她的心神。
润玉许久不曾笑过,他这一笑,竟然让邝露生出片刻怔然,她迅速的扭过头,脸颊却不能自抑的发红。
她调整了一下呼吸,眸光投向连翘,连翘本身就很惶恐,现如今邝露看向她,她更是惊慌不已。
见状,邝露眯了眸轻声道,“你们之前是遇袭了吗?”
连翘眼神闪躲,愣愣点头,“我法力低微,彦佑哥哥……彦佑哥哥是为了救我才……才这个样子的。”
“真的?”
连翘头低得更厉害了,“嗯。”
见她这幅模样,邝露倒也没有继续追问,拍了拍连翘的肩膀,温了声,“不必紧张,现在有我们在,没人能奈何得了你。”
连翘的身子哆嗦着,支支吾吾的嗯了一声。
邝露也没与她再接触,反倒走到润玉与丹朱身边,恬淡的笑着,“我想,今儿大家都累了,还是早日歇息,此处颇为诡异,夜间行动恐怕多有危险。哦……对了……”她的声音微顿,手指微微张合,一个小巧的包裹在她手中放着。
她将包裹放在桌上解开,朝着在场众人道,“先前知路途不易,特地在天界时做了一些点心,众位不弃,可以尝尝。”
旭凤照看锦觅,一时也分不开神,对于吃食也没兴趣。
丹朱与连翘相视一眼,面面相觑。
唯独润玉捻起来一块儿,细嚼慢咽,笑道,“手艺精进了不少。”
“陛下谬赞。”
润玉又拿了两三块,复又道,“这夜里怕是得有人守夜,我想了下,我与邝露守上半夜,叔父与旭凤守下半夜,留着连翘照料两人,你们看,如何?”
几人几乎没有异议。
润玉看向邝露轻声问道,“还有什么东西要带?”
邝露摇了摇头,走到他的身边,她忽然想起刚刚进来时,因为心有顾虑所以也没看路,是润玉一路领着她的。
她低下头,看着方才被锦帕裹住的掌心,莫名觉得有些闷热。
润玉见她神思微顿,眼儿含羞,便知她想起了进来时的事,他嘴角扬起了一抹不觉人察的弧度。
走到她的跟前,鼻息扫过她的面容,“在想什么?”
邝露倏尔回神,下意识的后退一步,“没、没什么,走吧。”
她假装镇定的向前走了几步,又想起什么,往后退去,挑了几块润玉平常爱食的石榴糕裹在自己的手帕里,才回到润玉身边,“现在好了。”
润玉往嘴里塞了一块糕点,眉梢露出几丝喜色。
到了甬道口,他伸出手并没有像刚才那般用手帕裹住她,而是大胆的紧贴着她的掌心,他睫羽微微颤动,声音哑然带着一些迫切,“里面路不好走,且这般牵着以免摔了。”
邝露捏了捏他的掌心,低不可闻的应道,“嗯。”
似乎所有人在这一困境都怀了心思。
……
夜里,气温骤降。
本还炎热干燥的沙漠瞬间成了冰窖。
润玉指尖跃上一簇火焰,指在邝露事先堆好的木柴上。
两人并肩坐着,邝露抚了抚有些冰凉的臂膀,抬头望了望天,却发现这里的天有一弯璀璨明亮的星河,她笑道,“陛下,这里的天跟天上一样好看呢,只是不知道还有没有那些星宿。”
润玉弄弄火堆,他的面容在火光的照耀下褪去平时凌厉严肃的一面,多了一丝柔软,“是,很不错。”
“陛下已经有很多年未去过布星台了吧。”或许是气氛太过于温暖,邝露微松了紧张的心情,像是多年老友般轻声问询。
润玉点头,“嗯,是很多年了。”
“陛下虽不说,可我却知道你因心魔而困,不敢前行,如今再见水神仙上,不知陛下心魔可除?”
她的胆子比平常大了许多,道出了这些年他藏于心底的秘密。
他现在才知在她身边他不用隐藏,承了她很多年那句话,喜怒哀乐都赋予她的眼前。
润玉微抿了唇,被窥到了心事也不恼,“自是已除。”
“当真?”
“自然,我见了她后,才明了所谓的情深义重,本是自己幻化的孽障,人生一世本就独来独去,独行独往,无人可代,无论喜悲忧乐都是定数,遍尝这些也未尝不是一种历练。”
他的言语里没有一丝怨怪,今日得见,他才醒转,原来很多年前他早已放下。
听到他的话,邝露心疼微颤,她将糕点放在火堆边烤了一会儿,递给润玉,“夜里寒气重,陛下还是再吃一点。”
润玉眸光微闪,与她分食了糕点,他又问道,“我未曾去过布星台,你呢?接了司夜之职还要制定历法,这些年来苦了你了。”
邝露抬手,指尖轻挥,天上的星流在她的拨弄下倒了位置,“我并不觉得苦,能为陛下点灯磨墨,观赏六界,也是一件美事。”
“我不贪心。”
是啊,她从不贪心,她呀,只想呆在他的身边。
润玉侧过头望着眼前的姑娘,她眉目弯弯,天上星在她的指挥下斗转星移,变幻无穷。
他脑子似乎闪过教她掌星画面,他呼吸一怔,那时她的脸上还会挂着娇俏的笑意,不如现在娴熟温柔,他想,真的过去很多年。
他所说的独来独往,独行独去,其实一直有她相伴。
他望进她的眼里,眸如星辰,尚存火光。
这一缕火终是带着暖意,燎了整片冰原。
“陛下……”她轻唤着,扭过头,与他视线相交。
润玉温温一笑,悬空一抓,通红的狐氅出现在他手中,他对着空中扬了扬,轻轻的替她系上,“你说得对,夜里寒气重,需得多注意。”
后半夜,丹朱与旭凤按照既定的时间前来。
两人走回地下宫殿时,双手相交在了一起,十指紧扣,只是,这一次牵手没有了理由。
……
静谧的空间里,女人的手指划过石壁上的文字,眉心微微皱起,她对着一团黑气,沉着声道,“非如此不可?”
黑气化出体型,桀桀的笑着,“我便就是喜欢看这样的场面。”
身后有了响动,那黑气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绕道女人身后,雾气缭绕的中心绽出一丝红光,“你的第一个猎物,到了。”
……
彦佑死了,他脸上没有多余的血色,苍白可怖。
腕上多了两道血痕,深可见骨。
脚底刻着两个字:忘义。
邝露凝着他冰冷的身躯,眉头紧拧,拿出一把匕首轻轻划了的皮肤。
连翘眼睛凸起,惊得大叫,“你要做什么!”
她的声音尖细,像是受到了巨大的压迫。
邝露不为所动,淡定自若的盯着眼前的身体,只见灰白的皮肤没有一丝血液沁出。
邝露收起匕首,朝着众人道,“他的血液被人放尽。”
心火
心火。
大刀,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一个关于互相折磨以及夫妻关系对孩子心理健康影响的小脑洞。
——————————
明燚是大家公认的好孩子,面容英俊、举止得体、成绩优异、出身良好。
可是他有严重的抑郁症,尽管他在外人面前掩饰得极端完美,可是他的家人清楚地知道他有多么痛苦。
他的母亲为此辞去了工作,专门在家陪伴他,母亲的陪伴与关爱的确使得他病情好转了很多,他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和母亲说笑,向母亲撒娇,每天挽着母亲散步,自己也努力地从负面情绪中挣扎出来。
他父亲努力假装不动声色地看着,内心却也是十分喜悦,一向冷硬的声线也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暖意。
但是,此刻他的病情极度恶化,他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屋子里...
心火。
大刀,现在退出去还来得及。
一个关于互相折磨以及夫妻关系对孩子心理健康影响的小脑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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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燚是大家公认的好孩子,面容英俊、举止得体、成绩优异、出身良好。
可是他有严重的抑郁症,尽管他在外人面前掩饰得极端完美,可是他的家人清楚地知道他有多么痛苦。
他的母亲为此辞去了工作,专门在家陪伴他,母亲的陪伴与关爱的确使得他病情好转了很多,他像一个普通的孩子一样和母亲说笑,向母亲撒娇,每天挽着母亲散步,自己也努力地从负面情绪中挣扎出来。
他父亲努力假装不动声色地看着,内心却也是十分喜悦,一向冷硬的声线也带了几分微不可查的暖意。
但是,此刻他的病情极度恶化,他将自己反锁在屋子里,屋子里一片狼藉,而他缩在角落里大口喘气。
他父亲拿着药锲而不舍地敲门:“明燚,该吃药了,让我进去好吗?明燚,你现在需要服药。”
“Ferme ta boite!”他粗鲁地喊出这一句之后立即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于是干巴巴道:“抱歉,父亲,请让我安静一会好吗?”
外面没有了动静。
如果他的同学知道明燚重度抑郁一定会感到不可思议,不仅因为Jeffrey在他们面前一向表现得开朗而善解人意,即便对情绪有些过于敏锐也被归为太过聪慧的原因,更因为Jeffrey家庭美满,路途平顺。尤其是家庭,他的父亲是著名经济学教授,而母亲则教授中国古典文学,是个高级知识分子家庭,而每个曾到他家做客的同学都对他家的家庭氛围赞不绝口,称赞他父母温和有礼,夫妻和睦。
而每当同学们因为对比而向他倾诉自己父母生活中的小磕碰摩擦时,他总是最好的倾听者,可你若细究,你就会发现他温和目光中的,羡慕。
只有他知道,他的病因就是他的家庭。
他母亲是个非常优秀的女人,幽默温和,对父亲痴心一片。而他的父亲,却绝不爱他的母亲,绝不。无论他母亲做了什么,都不会得到丈夫的欣赏夸赞,甚至是一丝感激。他小的时候曾为母亲鸣过不平,而父亲则告诉他:你不会懂的。然后依旧我行我素。他拒绝扮演丈夫的角色,拒绝回应妻子的爱意,拒绝与妻子沟通,在夫妻关系方面,他仿佛一个冷酷的暴君,他的妻子并不是他的王后,只是匍匐在他脚边的臣民。因为这明燚从小对父亲是隐怀恨意的,对比父亲,他要更喜欢妈妈的多,因为妈妈总是无条件爱自己的,只因为自己是她的孩子。而父亲,则总在他表现得优秀时才吝啬地施舍他的爱意,往往让他觉得父爱是需要努力博得的。可悲的是,他十分拼命地表现得优秀,除了让妈妈感到骄傲之外,更多的是想要努力获得父亲认可的心态。他很羡慕那些同学,他们的父母往往有磕绊摩擦,甚至许多已经分开,但他们的父亲不需要他们优秀也是爱着他们的。而他的家庭看似和睦,实质上只是各行其是冷冰冰的相敬如宾,而这一切,都是父亲的冷漠造成的。
压抑的家庭氛围总是让明燚透不过气来,偏偏要努力维持假象,这本已够费力,却因母亲的爱和沉默的父爱尚能支撑,而真正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十七岁时偶然在书房外听见了第一次来家中的小叔叔与他父亲的争执。
“大哥,这么些年没见,没想到汪曼春挨了六枪都还没死,而你还把她救活了,还跟她结婚,生儿育女?你你已经完全忘了明氏家训,完全忘记大姐,忘记国仇家恨了吗?你还是不是明家的男人!”
响起的是他父亲那照旧冷静自持的声音,明燚甚至能想到他父亲梳着一丝不苟的头发,带着金丝边眼睛,坐在沙发里看报纸的样子:“汪家做了那么些恶,一死岂不是便宜她了?就这样吊着她,付出深情永远得不到回应,对她这种人来说才是真正的报复。”
他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脑中嗡然一响,只剩两个字在回荡:“无耻!无耻!”
一个男人用这样最残酷的刑罚去报复一个对他一片痴心的女人,无耻至极!而他也终于清楚地认识到他的存在,并不是想其他人一样爱情结合的产物,他是他父亲报复母亲的工具!他是一个可悲的错误!他的存在就是对母亲的刑罚!
明燚轰然一声倒在了书房门口,接下来两个月内一直缠绵病榻,母亲一直衣不解带的照顾他,而父亲,忙着招待小叔叔不见踪影。
自从那之后,明燚便患上了重度抑郁。以往对待感情十分慎重的他开始交往不同的女孩子,却又将人草草打发走,原本就少年老成的他越来越阴郁,母亲首先发现了他的症状,她担心地问道:“明燚,你怎么了?”他望着母亲明亮的眼睛,忽然就看到了他的罪恶,他父亲对母亲施以冷暴力,而他对待那些女孩子时却如出一辙,他将她母亲承受的痛苦又同样施加给了别人!他已经失去了爱人的能力,变成了和他父亲一样冷酷的人!
明燚正沉浸在痛苦之中,门却突然被打开了,他父亲打发走开锁的工人,站在门边有些无措地道:“我觉得你需要陪伴……”
他更加往角落里缩了缩,这个时候也没有忘记用敬语,猩红着眼哽咽道:“请您离开!”
明楼试图接近他:“明燚,有什么话跟爸爸说好吗?你知道爸爸爱你……”
明燚忽然站起来指着明楼大声道:“我恨你!”
明楼整个人怔在了那里,震惊地看着已经比他高的爱子眼中切骨的恨意。空前的挫败感向他席卷而来——他的儿子是真的恨他。他从未有像现在这样一刻清晰地认识到自己是个失败者,是个弱者。他呆呆问:“为什么?”
明楼身形佝偻了,头发散乱了,眼镜后也不再泛着理智而审视的光,这些让他看起来有些凄凉,明燚的心揪揪地痛,他怒不可遏地想:他的心疼是因为这是他妈妈给他的一半血液,妈妈连血液都在爱他!而他!他嘶吼出来:“你辜负了妈妈!你欺骗、辜负、作践了一个最爱你的人一辈子!你是一个冷酷的暴君、是一条虚伪的毒蛇、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明楼感到一阵心痛,几乎站立不稳,他手按住胸口问道:“明燚,你告诉我,你知道了些什么?”
明燚忍住上前扶他的冲动,红着眼道:“当年你和明台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我知道你娶妈妈是为了报复,知道了我就是一个错误的产物,知道你对我的‘爱’都是虚伪的演技!”
明楼努力辩解道:“不是这样的明燚,爸爸是爱你的……”
“那妈妈呢?!你爱妈妈吗!这么些年妈妈是多么绝望你知道吗!”他甩出一瓶盐酸氟西汀,对他大吼:“妈妈也在服用这些你知道吗?你是一个称职的丈夫吗!”
明楼愣愣地盯着地上散落的药片,喃喃道:“曼春……我以为……”
他颤抖着从衣兜里摸出阿司匹林的药瓶,从这只瓶子里倒出了与地面上散落着的一样的药片。明燚也有些懵,他没有想到冷酷的无坚不摧的父亲也在服同样的药,他忽然笑起来,越笑越癫狂,笑出眼泪对他父亲讥讽道:“咱们这是什么家啊!把人一个个全都逼疯了。谁的错呢,父亲?母亲死于心脏衰竭,她身上有六个弹孔,全是拜你所赐!她一直和病痛作斗争!而你对她冷漠的态度就是把她往死神的镰刀下按,医生说她最后放弃了求生意志,就是你杀死了她!”他仿佛失去了力气,慢慢倚着墙滑做到地上大口喘气。
这就是他病情急转直下的原因,两个月前他母亲因病去世。
明楼愣在原地半天,看着儿子如溺水之人一般大口喘气,他捏紧了要递给明燚的药瓶,向前走了两步,一边道:“明燚,我和你妈妈是个错误。”明燚冷笑了一声。明楼继续道:“可我和你妈妈都希望你能够不受我们两个关系的影响,有一个美好的明媚的幸福的人生,我和你妈妈都是爱你的。”
他将药瓶塞到明燚手中,握住了明燚的手,明燚努力睁大眼睛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汩汩向外流,他不得不承认——他是爱他的,像他母亲爱他一样爱着他。
明楼仿佛鼓起了巨大的勇气,他紧握着明燚的手道:“燚燚,不管你信或者不信,爸爸告诉你——爸爸极端地爱着你的母亲。”
明燚瞪大眼睛抬头看着他,他的父亲,头发花白,身体微微颤抖,脸上是极端忍耐极端痛苦的神色,仿佛若不是忍不住,这一句话永远不会被说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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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个小糖,燚,在此为心头火炽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