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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球上最后的夜晚
🐧 #37line24h联文产出企划# 🐹
【2：00】“这样的雨季，能给我们带来安慰吗？”
第一章 白色旅馆
【1】
名井南坐上列车时才长舒了口气。
雨还在下，好似永远也不会停，她想或许这场雨有一天会下到每个人的病房里。
车厢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隙，为了不被占去位置，必须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方才的样子，哪怕是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头顶上方的货架不知何时已被征用为乘客位，名井南看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态挤进这逼仄的空间，将自己变成了麻木的货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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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line24h联文产出企划# 🐹
【2：00】“这样的雨季，能给我们带来安慰吗？”
第一章 白色旅馆
【1】
名井南坐上列车时才长舒了口气。
雨还在下，好似永远也不会停，她想或许这场雨有一天会下到每个人的病房里。
车厢里已经没有多余的空隙，为了不被占去位置，必须一动不动地保持着方才的样子，哪怕是以一个极不舒服的姿势。头顶上方的货架不知何时已被征用为乘客位，名井南看见一个满脸胡茬的男人正以一种十分扭曲的姿态挤进这逼仄的空间，将自己变成了麻木的货物。
其他人其实也是如此，被塞满的车厢弥漫着浓滞的臭味，夹杂着阴雨的湿热，像一根细密的银针，悄悄凌迟着不知命运如何的人们。
身边的女人沉默着凝视窗外，那是一条随着对面肩身摇晃而变换出的忽大忽小的光线，名井南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除了快速移动无法辨别何物的景象，只有淅淅沥沥的雨从未变过。
这场下了三年的雨。
在一阵微弱的风游移之后，名井南庆幸她身边的女人给鼻尖带来了一丝香气，名井南本能地让感官复活，像抓住了咸湿海水里的清甜，想要留住这样的味道，她突然间想起夜色下的白色茉莉。
到达时已是晚上十点。因为绵延不绝的雨，人们早已习惯不通过天空来分辨时间，它将永远沉重得像一块黑铁，并且会在某一天变成锈迹斑驳的弃物。
名井南抬起头，正前方的高空矗立着巨大的站牌，发光的「SPUTNIK」在雨季的夜空显得格外刺眼。一旁的巨大展牌印着注目的标语，用红色的字体写道：「克拉克星在拥抱你！」
名井南套上雨衣，沿着人潮的方向低头行进。斯普特尼克城再也不是曾经的样子，如今的它异常拥挤，装载着地球可怜生物的悲观、失望、纵意、宣泄……不屑地俯视此地，剖露着幸存者们肮脏不堪的底牌。嘈杂的声音和难闻的气味包裹着名井，刚刚那句话仍然在她心里挥之不去，「拥抱」。来自人类曾经的得意之作——仿生人。如今他们自称克拉克星人。
2777年三月的第一天，名井南踏上了地球上最后一块「白色」土地。
“住宿吗？离辐射场远近都有。”一位大胡子男人突然靠近名井南。名井只微微挑了挑眉毛，没有回答，事到如今，她已经不在乎这些招揽生意的言辞会不会是骗人的。
在某一天，所有人都会忘记一切。名井南伸手摸了摸后颈，植入口的疤痕像枯萎的茉莉花瓣，那里是人类和克拉克星人唯一的区别——被植入的「熵」，是握权者对所有物打上的标记。
“我们不会使用暴力。”名井南还记得屏幕中一位克拉克星人这样说，他西装革履，派头十足，跟以往那些站在新闻发言席上的人类毫无差别，却带着话语尾调的优越和自负。全新的种族。
可是，他们选择性忽略了把熵强制性装入每个人身体里的事实。这也是一种暴力。
熵就像一个病毒，而被克拉克星人占领后产生的辐射场就是最好的培养皿。它们渐渐繁衍，吞噬记忆，然后粉碎一切。
大多数人类从愤怒到麻木只有极其短暂的时间。转瞬即逝得像是从未发生过。
“有人住辐射场附近吗？”名井南突然好奇问道。
男人没想到她的突然发问，脸上的肌肉动了动，“当然！但怎么说呢，既然来到斯普特尼克，住在辐射场附近的肯定不多。”
来到此处的，大多是为了躲避辐射场的影响，而选择留下的，皆被默认接受克拉克星人的同化。辐射场成为了被侵占的代名词，被克拉克星人统治的地方，在辐射场和熵的共同作用下，人类的记忆变得混乱直至消失。
失去过往，也不会再有任何情感记忆的生物，又怎么能叫作人类呢？
大胡子咧嘴笑，露出一口烟黄的牙，“但不排除想要忘掉过去的人……你知道的。”
“就算是活成一滩烂泥的酒鬼，醒来时还是会回到现实，那还不如……”他自顾自地补充，却又戛然而止。
他说得没错，「熵」和辐射场对一些人来说，变成了麻痹自己的毒品。
“怎么？”男人若有所思，“你打算去辐射场附近住？”
被帽檐遮住的大半张脸看不出任何明显的表情。方才从列车上跳下的一拨又一拨人，转瞬间消失在了大雨之中，这座城市究竟能吞咽多少人？或者，他们是否又开始踏上了前往克拉克星的路呢。
空气中弥漫着雨雾。名井南只眨了眨眼，内心的渴望只想要把滴落在眉梢的雨水蒸发。“我想住在中央区，知道怎么走吗？”
男人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
“放心，钱不是问题。”
两人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夜晚十一点左右，计程车停在了一栋破旧的大楼前。名井南在这之前已按照约定付了相应报酬，司机转过头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名井南会意后便下了车。
只微微勾紧了肩上的包，她没有称得上行李的东西。所以，任谁看起来也不觉得这会是一场逃亡。但在这地球上所剩无几的日子里，拢携毫不紧要的身外之物，好像已经再没有什么意义。名井南觉得自己本就是一个漂泊的容器。
昏黄的光让人的视线变得些许暗，雨衣被脱下，露出了湿润的头发。还是按照方才男人的指示，名井南一边走一边确认着方向。
和雨中的外界相比，这里更像是另一个世界。鼎沸的人声，脚下的污渍，空气中缭绕的烟尘，忽然间让名井南觉得自己还活着。
店面在一条不起眼的小巷里。名井的鞋跟已被干燥的灰尘包裹了好几层，她毫不犹豫地推开店铺的门，朝着柜台的方向直直走了过去。
面包的香味缠绕在鼻尖，但名井南无暇顾忌这些。她向柜前的女人示意，压制住了语气里还未平复的一路辗转，“我来找绫野小姐。”紧接着，她从包里递出一张支票，轻悄地扣在了桌面。
店员抬眼环视了店内的客人，似乎是在确认并没有人正注视着这一幕，她接过了名井南的意图，转身走进了更里间的那扇门。
约莫两分钟后，同样的那扇门被打开，另一位女人走了出来。个子并不算高，在店内昏暗的灯光下仍然能捕捉到精致的脸部轮廓，发尾的丝巾没有了风的给予，失去生气。
名井在心里确认她的身份，一边朝女人笑了笑。
绫野微微颔首，眼神十分礼貌，她察觉到眼前女人的疲惫，但毫无疑问的是她很美。
“晚上好。”
“你好，绫野小姐。”名井南的手指轻抚了下木质台面，眼睛一动不动地注视着绫野。
“还习惯吗？”绫野从柜子下方拿出杯子，倒水的动作很轻，“很多人抱怨这里的中午像黄昏，黄昏像夜晚。”她自嘲着说。
名井无声地笑了下，接过绫野递过来的水，“来找你的人很多吗？”
绫野摇了摇头，表情有点调皮，“那倒没有。”她抬眼看向名井，“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您那么……富有。”名井南知道她在调侃那张直白的支票。
“那这点能打动您吗？”这是名井南唯一的方法，她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绫野没有接着回答她。沉寂的时间里，名井南感觉自己的胜算正一点点被消耗殆尽。
还有谁会愚蠢到想要用钱作为筹码，试图屏蔽熵的接收器找回些许记忆呢，在最后的七天里，钱应该是最不值当的东西吧。她想。
“可我并不打算这样做。”绫野终于答道。
名井南努力保持着平稳的心绪，但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开始不明白记忆对现在的状况来说，究竟是奢饰品还是一文不值的东西。
“现在告诉你理由会不会太晚？”名井盯着投落在杯子正中的那道光纹，语气有些哀伤。
“现在的任何理由都很单薄不是吗?”绫野看向名井南漂亮的眼睛，“只剩六天，人类就会成为过去，一段轻飘飘的烟......名井小姐。”
影射在水中的波纹被流动的空气轻轻拍打，杯子里下着一场雨。
“你说的没错。”名井南点了点头，她认同绫野的说法，这是事实。“不过你可以听听看，失忆的人故事很短。”
“确定？”名井听到绫野轻声笑。
“但我想我们可以稍微晚一点。”她又说道。
名井南不懂她的意思，于是抬眼看向她，只见绫野挑了挑眉毛，示意自己身后的方向。
“你没发现一个克拉克星人总在看你吗？”
【2】
凑崎纱夏出走那天是一个雨夜，事到如今，她只记得这些。或许得感谢这从未停歇的雨季，感谢它鞭笞着自己残破不堪的记忆。
她不知道留在辐射场是不是最妥当的选择，其实，她并不需要担忧这些。在占领地生活是一种最轻松的生存方式，作为一个克拉克星人，她来去自由。
但那个模糊破碎的雨夜还是偶尔跑到她梦里。那个仍然没有答案的符号。还有手臂上的疤痕不断地提醒着她，这是被重置后的标记。
“因为程序故障或者其他原因，所以才被重置了吧。”在北部辐射场时，和自己一样被分配到此处的安娜说。
但凑崎觉得自己应该属于后者，或许原因还可能会更恶劣一些，她想。否则那些管理者的眼神为何会那么奇怪呢。手臂那圈被灼烧出的疤痕，就像罪人被烙上的刑记，代表着一断不堪的过去。可是她什么也想不起来。
凑崎纱夏望向窗外的景色—— 绵延不绝、永无止息的雨。
一周前安娜告诉她，克拉克即将全面侵占人类的土地，只留给人类最后的七天时间做好准备。那时凑崎正在尘土飞扬的砂石场大声咳嗽。
“听说很多人都跑到斯普特尼克了。”安娜的脸沾满了灰尘。她们是负责在北部辐射场建造清洗监狱的一份子，专门用于关押异常反叛的人类。
远处的克拉克星人正在押解着一支前几日激烈抵抗的武装队伍。人类的颓势已经跃然纸上，漫天的黄沙也掩盖不住他们脸上的疲态。
“反正胜利是我们的。”安娜在凑崎纱夏耳边说道，“真搞不懂抵抗还有什么意义……”
凑崎瞥见安娜手臂那处跟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标记。这里的人都有印记——她发现得很早。所以，胜利也有阶级。不过凑崎纱夏没有告诉安娜。
空气弥漫着湿热的水汽，她们必须在还没又下起大雨前将手上的活儿干完，下雨时的砂石会重得让人喘不过气。
被押送的人类队伍朝她们踉跄走过来，凑崎纱夏觉得他们就像自己手中被搬运的砂石。
“人类就算跑到那里也是倒数着过日子吧。”安娜断断续续的自言自语声与押解的呵斥声一同混杂着，盘绕在凑崎纱夏的脑海。
凑崎突然想，在这最后的限期里，无数人想要蜂拥进入斯普特尼克城，这是克拉克星人大发慈悲的临时赦免之地，以展现他们慷慨的民主。那么......她呢？一个被重置了一切的克拉克星人，一个没有了过去的罪人。
这时，一阵风吹了过来，巨大的云团在低吼着移动，她知道又要下雨了。
双脚的镣铐发出清脆的响声，它们比雨前的雷声还要骇人。凑崎听说人类会相信上帝，却从未见过上帝的悲悯。他在此刻也同样沉默着。
人类茫然的脸就这样在眼前匆匆略过。他们后颈的熵接收器闪烁着红光，像一只濒死的萤火虫在拼命呼吸。
“等监狱建成，我也想申请回家了。”安娜又说道。
回家。凑崎纱夏在心里默念了一遍这个词，她已经不记得自己是从何处来的了。
“走吧，马上要下雨了！”
凑崎只是愣在原地，没有回答她。过了好一会儿，安娜的背影渐渐变小。凑崎低下头，慢慢地移开脚。那张刚刚被人类遗落的纸张露了出来，她将双手在衣服上胡乱擦了擦，弯下腰将它捡起放在手心。
雨线在这时将天地连了起来，大地满是砂石，天空也像砂石做的。克拉克星人四处奔散，还是像砂石一样。
凑崎纱夏觉得自己生了一场病，砂石病。于是她轻轻合拢了手掌，把沾上鞋印的纸片藏了起来。
那是一张通往斯普特尼克城的车票。
绵延不绝的雨。
列车上人们屏住了呼吸，灯管忽闪，生怕跳动的脉搏会惊扰到身体里的熵，然后又毫无知觉地忘掉些什么。凑崎微微换了个姿势，身旁的女人看起来有些疲惫，偶用余光瞥到她侧脸，与世界这场雨有些相似忧郁，但从另种角度来说，是比窗外更赏心悦目的风景。凑崎纱夏嘲笑自己竟然有这样的心情。
晚上十点十二分，凑崎纱夏跳下了列车。
这是她第一次来到斯普特尼克，浓雾中闪烁的红色英文让人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这是否算得上是一种漫无目的的游荡，一路逃离到此处，却在此时此刻不知道再去往哪里。
拥挤的人群熙攘，雨里的风都带着沉重的逃亡味道，凑崎纱夏在发呆之际险些被撞了出去。
“抱歉。”行人留下短句又匆忙地跳进雨里。
凑崎纱夏也顺势走了出去，正是在这时，她眼前闪过一道熟悉的身影，那是刚刚在列车上见过的女人。她拉低了帽檐，跟了上去。
计程车一前一后碾过泥泞。凑崎在确认司机准确地跟上去之后，在后座打开了笔记本。她每天都会翻阅，这已经成为了习惯，第一页最开始，工整地用墨水写着2775年，那是凑崎纱夏第一次记录的时间，而后每当记忆更新时有值得记录的事，她便会将这些写成文字。2776年，那个符号开始闪现，凑崎凝视着纸上的圆。
【2777年3月1日，到达斯普特尼克。】
在她在阅读完并写好后抬笔，发现前车已经停靠在路边。
她也跟着下了车。整个城市变得拥塞，这里也不例外，默契亮起的灯光如昼，和积雨一样愈发饱和。凑崎纱夏更觉得好奇，敏捷地走在那个女人身后，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
进入一幢不太起眼的建筑之后是昏黄的室内光，因为眼球的适应时间，凑崎用力眨了眨眼。雨衣被脱下来，她看见女人也同样，她露出浅灰色的风衣，中长的黑发随意散开来，只有耳边一小块被雨水打湿贴在白皙的皮肤。
穿过拐了好几个弯的长廊，女人轻手轻脚下了楼梯。因为同样摩肩接踵的室内，所以并没有人在意这场临时起意的追逐。
回转的楼梯很长，凑崎在确认女人进入门后，也抬手扣动了门把。
凑崎纱夏因为眼前的情景而呆滞了几秒。出现在她面前的虽同样是拥挤杂乱的景象，但这里和方才的环境比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世界，看似混乱无序的人群、摊贩和店铺，却又在遵循着某种规律在悄然运行，好似来自异世界的怪物的神经网络。
凑崎嗅到空气里干燥的烟草味道，她从未想过这种味道竟会带给自己久违的安心的感觉。
女人仍然在往前走着，她的步子不像逃亡的人那样慌乱狼狈，凑崎觉得她和斯普特尼克如今的氛围一点也不搭，从在列车上那刻她就那么认为。
这时，她看见她拐入一间小小的店铺，透过窗能看到里面的光线并不亮，只有门口的招牌在卖力工作，一家毫不起眼的烘焙店。凑崎蹑手蹑脚地走近。
店里有零星的几个客人，凑崎瞥见女人直直走到了柜台，不一会儿，一位女人走了出来。凑崎纱夏假意看着玻璃柜里的面包，她不知道老板是怎么想的，面包形状做得歪歪扭扭，而这样昏暗的光线让这些食物看起来更加毫无食欲。
她悄悄望过去，打量了一番那位突然出现的女人，她打扮得很精致，有店主人的派头。
她们在交谈些什么。
因为无法靠近听到对话，凑崎便开始放任自己发呆，她撑起下巴，一瞬间觉得自己的行为变得奇怪。
她到底为什么要跟着这个陌生的女人一路走到这里，凑崎一时间也找不到为自己这样的无厘头行为证明合理的借口。她这样没有目的的克拉克星人，和那些同样没有目的而选择挥霍剩下人类生活的那类人，或许本质上是一样的。
她将有些大胆的眼神移了开，走进了洗手间。凑崎站在镜子前抬手嗅了嗅衣服，确认没有可笑的砂石味道。她打开水龙头，冰凉爬上她脸庞，有点刺痛的感觉。她摸了摸前几日脸上被划到的伤疤，已经快要完全结痂了。
就连人类也会惊叹仿生人的精妙之处吧，毕竟除了熵之外他们看起来毫无区别。凑崎纱夏有些恍惚，她突然无法将镜中的自己归在两者中的任何一类。
被人类憎恨的克拉克星人。被克拉克丢弃的残次品。
她自嘲般地对着镜子笑了笑，然后推开门走了出去。
那个女人已经不见了。墙上的时钟快要指向十二点，店内店外仍然通明，难道是因为这所剩无几的时间，才让人不忍心舍弃这样的夜晚吗，凑崎这样想着，随即也离开了这里。
雨渐小。斯普特尼克依然被笼罩在浓浓的雾中。路灯散落成一个刺眼的光晕，凑崎纱夏觉得很累。从北部辐射场一路逃离，到达这世界的中心，身上的力气早已遗落在了被雨裹挟的尘土里。她顺着大街直走，看到拐角不远处亮着的旅馆招牌，从大厦的另一侧探出头来。
「白色旅馆」四个大字在斑驳的雨幕中发出光亮，跟两旁闪着五颜六色的牌子比起来显得朴素许多，低调的白光默默在三月的夜晚呼吸。
凑崎一进到房间就立马倒在了床上。环视四周，房间比想象中的还小，一张狭窄的床，一张老旧的桌子，十分简单的摆置，墙壁上的扭曲污渍像幅抽象派的画作，空气中散发着一股霉味。
不过凑崎只需要一张床就满足了，她很累。一路的颠簸耗尽了气力，眼皮逐渐变得沉重。
......
只是那场不知何为尽头的追逐又来了。
模糊的脸，疾飞的雨，凑崎纱夏感觉自己正在被拉扯着。
她在奔跑。脚下泥泞飞溅，跳跃的喘息像雨不停。凑崎觉得胸口发闷，想要大口大口地呼吸，但正是在这个时候，一切好像突然间停止了。凑崎感到身体像是被挣脱，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中紧握着一个纸团，她连忙将它打开，不出所料，又是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符号。
凑崎茫然地站在刚刚拼命想要逃离的原处，只有天空中的雨还在往下落，耳边传来大地被撕裂的声音。
“砰...砰...砰...”
凑崎纱夏终于睁开了眼睛。只是起伏的胸口尚且还在梦中，她随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向被敲响的门的方向。
她从床上爬起来，身上酸痛得要命，就像刚刚和人打过了一架似的。
门被打开，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她。凑崎纱夏有些惊讶，但并没有表现出来，方才还缠留在身上的梦境消失不见了。
“你还好吗？”被自己一路跟踪的女人此时此刻就站在房间门口，半张脸掩映在走廊的黑暗中，她的话带着点鼻音，但很轻，跟此刻窗外的雨一样。
女人或许是看到自己发呆的样子，笑了起来，“因为你刚刚在大叫。”她接着解释道。
凑崎感到有些尴尬，还有些心虚。
“抱歉。”她轻轻叹了口气，装作浑然不知般那样回答。凑崎知道这样的情况不是第一次，安娜以前也常常抱怨过她。她不经意把门稍微打开了些，女人的脸变得明朗，凑崎抬眼看向她眼睛，眸子清浅得读不出更多情绪。
应该没有被发现跟踪的事，凑崎纱夏在心里暗自庆幸，否则连她自己也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只是徒增可笑的事迹。
再没有更多的对话。她微微颔首，似乎就这样坦然接受了凑崎的道歉。这里的人类和北部辐射场的克拉克星人一样沉闷，人类或许是因为逐渐被潮解的记忆，每天都有人被斩断了本还连结着的游丝，沉默是一种安全的选择。凑崎纱夏忽然间冒出一个念头，她想，哪怕她们今日在列车上相遇过，或者，更早些，但却可以因为被剥夺了回忆的事实，变成一种相顾无言的局面。
她不知道为何会蹦出这样的想法。
凑崎纱夏睡不着了。她任由身体肆意歪曲地躺在床上，眼睛盯着潮湿的天花板发呆。
窗外露出一点狭促的天光，这里的事物每时每刻都在无声衰亡。
她明明是狡猾的克拉克星人，侵蚀了人类记忆的克拉克星人，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无谓伤感呢，她此刻是不是也变成了愚蠢的人类......还有，刚才的那个女人会在明天忘了自己吗？她听说人类的记忆是不规则变化的，在还未被剥蚀之前也无法确保哪一段会被忘掉，倘若真是这样，记忆的宿命就是终将被丢弃，而人类本来就是残缺的，不是吗？作为一个克拉克星人，她不应该为此悲伤。
凑崎转向窗户，天已微微露白，雨滴落在劣质塑料屋檐，滴答着，仿佛在替克拉克做着倒计时。她其实不用计数，要消失的不是她这样的克拉克星人。
可是雨滴落不停，凑崎在数到快三千次时，她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天已经完全亮了好久，只是因为下雨，走廊还是显得暗沉。凑崎纱夏轻手轻脚站在了隔壁房间的门口，她觉得自己像一个可笑的幽灵，她不知道又该用什么借口来说服自己，或许她已经在心里对自己重复了三千次：你应该允许一些荒谬发生。
于是在发现房门露缝时，她又伸出手推了开。可是房间里空无一人，昨天的那个女人在清晨消失了，消失得和这个清晨一样安静。凑崎纱夏呆呆地站立在床前，空气中仿佛还残留她身上的味道，可是现在连这样的证据也难以追寻。
凑崎自嘲地耸了耸肩，她或许真的是哪个程序出现了问题，才在这样的时间贸然出现在别人的房间里，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类。她转过身，准备离开。
你应该允许荒谬发生。凑崎脑海里又出现了这句话。可这一切真的可以简单归咎于所谓荒谬吗。当掉落在地上的手链出现在眼前，她将一切自洽的理论都推翻了。
一小时后，凑崎纱夏在进门前整理了下慌乱的心情。那位店老板就站在自己面前。
原来克拉克星人的心脏也可以跳动得那么快。
她其实想直接进入正题，关于那个女人的行踪。
女人见到自己有些惊讶，凑崎在仍然昏暗的灯光下捕捉到了这样的表情。
“她确实又来过我这里。”她倒是直言不讳。“但我不知道她去了哪里，凑崎小姐。”
凑崎记得从未告诉过这里任何人她的名字。残缺的克拉克星人。
她望向了女人的眼睛，和她要寻找的那人有些相似，此刻她眼里有些悲伤。
“她可能已经死了。”凑崎纱夏听见她说。
第二章 记忆的雨
【1】
名井南一直觉得她二十多年前的人生没有一张能拿出手的凭据。她是这么认为的。那时的人类是伟大的创造者，仿生人正沐浴着他们的恩泽。
父亲几乎是发号施令那样，学习如何制造人类复制品似乎是唯一正确的选择。名井觉得她其实跟那些被批量制造的仿生人一样，无法筛选掉人生中被预制的那部分。
照做就是了，反正没什么两样，名井南就这么想着。她也许会永远那么悲观，就像唯独只有自己没办法相信人类会永生一样。
名井被迫练习着，只是偶尔会不小心导致实验体报废，或者偶尔将仿生元件放进受伤小猫的断腿。
课业无聊得让人难以忍受。名井茫然地望向窗外，她喜欢这种更迭不断的雨季。一只寄居蟹生活在凝滞的潮间带。
时间过得很快，2774年，等到名井南回过神来，身边很多东西都已发生了改变。
最先让人察觉到的是天气——雨在某天戛然而止，明媚的阳光从云团中袒露出来。名井不是没有听说因仿生人所爆发的冲突，只是她没想到会如此之快。
天气晴朗代表着脚下的土地已快要被仿生人占领。
不，他们现在自称克拉克星人。
整个世界是可以在一瞬间被翻转过来的。当然，还有人的认知。阳光普照，克拉克人宣誓即将成为人类的主宰。
书本上的内容在变化，曾经人类引以为傲的那些制造、操控、运转的知识，已经看不见墨迹。街道上是克拉克人的队伍，晴天时熵会加快人类记忆消解的速度，名井南觉得过往的人生又被划下了一道空白。
“晴天难道不比雨天棒吗？”名井听见身边的人这样说。喜欢好天气的人类变得矛盾。被太阳俘获的人开始称之为“克拉克的荣光”。
可是谁能定义好天气？名井南更爱阴沉的雨天，雷声会变成她的盾牌。
清晨的雨带着寒意。
名井南站在被斯普特尼克遗忘的半山，榉树被风吹得沙沙作响，这里可以眺望到整个城市的全貌。远方的港口被一层薄薄的云雾覆盖，但仍然能看到长长的队伍，那都是做好了选择的人类，正在踏上别处开启新生。
名井南闭上眼睛，风吹动耳边的头发，她的大脑刚经历了一场风暴。
记忆又随雨落下。
两年前的午夜，一小片下雨的天空笼罩下的原野，雷声在作势哼鸣。脚下是千万丈深渊，人从这里跳下撞击坚硬的土地会变成灰烬。名井南走到边缘时就这样想象着。她听闻这里因为地貌奇特荒无人烟，连克拉克人也不愿踏足，所以此地仍是雨季。
不过，总有一天这里也会被阳光抚照。名井南想她会一直那么悲观。在这些日子里，她愈发能感受到记忆被吞噬的恐怖，原来熵的威力如此巨大，它正在把名井南的世界变成一个白色房间。
这样的空白之后还是空白。名井又微微走上前了一步。也许记下世界的方式是让它跃跃欲飞。她闭上双眼。
“砰！”一声巨响突然间把名井南的思绪拉回。她睁开眼，愣了一下，紧接着是下意识寻找声源，她确定这和雷声无关。
名井飞快地跑向森林，一团黑影蜷缩在距离她不到十米的地方，高大的树干像是被撕裂倒在一旁，犹如被暴风雨洗净后的狼藉。
名井南放慢脚步走近。终于看清了，倒下的是个女人。
她连忙靠近去扶起她。她发现她的后颈并没有熵。
可是名井南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她在此时此刻竟然庆幸没有完全将学校的习得抛弃得干干净净——仿生人的制作、运转、程序……
她成功了。怀里的女人终于微微睁开了眼睛，她开始大口大口地呼吸，接着又是猛烈的咳嗽。天空、树叶的雨滴落在她脸上，惨白的皮肤被月光罩上了一层雾霭。
半晌，她的身体平静了下来。
松林拥抱着风。克拉克人的眼睛到底与人类的有何不同？她黑亮的眼眸无声地望着名井南。
“你叫什么名字？”
“凑崎纱夏。”她回答。
过往的回忆将她拉扯着。
名井南在半山坐下来。晨雾散去，雨没有停。她开始回想——午夜的敲门明显是一个试探，克拉克人的注视并没有多余的危险。
“你确定要这样做吗？”当名井再一次跑向面包店，试图用祈求当做最后的赌注时，绫野这样问她。
“那个克拉克人看着我又怎样？她并不危险。”
名井南笃定地这样说着。人在死之前应该先找到记忆，不是吗？那时的名井南一直是这么想的。这才是她来到斯普特尼克的原因。
绫野帮名井破坏掉了熵的接收器。她娴熟得要命，从她这里找到过去的人一定不在少数。
“他们跑来找我都是想要活下去，除了你。”在离开之前，绫野笑着对自己说。
再后来，名井南便来到了这里。
追回失去的事物，就像祈祷一样充满了偶然性。原来她的名字是个根深蒂固的溃疡，可以轻易找到让名井南引以为据的痛切。
名井将头顶的雨帽敞开，用皮肤去迎接这股细密冰冷的暗潮。
她不想死了。
【2】
2774年，克拉克人决定将生存地迁移，并在全面同化人类时遗弃地球。凑崎纱夏不记得自己的出生年月，她记忆深刻的只有这个。
克拉克星人是优于一切生命体的种族，去往地球是为了让快被雨水淹没的人类得到解放和自由。所有的课本，所有的克拉克星人都这样告诉她。
那年克拉克星荒凉无比，崭新的土地等待着开启的钥匙，每个人充满了希望，仿佛美丽的新世纪快要来临。凑崎纱夏跟着激动的人群呼喊，她在二月被派往地球南端，执行“荣光普照”计划。
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她们不是首批进入地球的克拉克星人，人类的共性很好掌握，之前的经验绰绰有余。
庆功宴上推杯换盏，凑崎纱夏不胜酒力，偷偷跑了出来。凑崎仰望着天空中的月亮，它绽放的清晖比白天的太阳显得逊色。阳光照耀着这片土地，只是凑崎纱夏发现人类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欣喜自由。她只能将其归咎为对母星的留恋和伤感。
如果她没有在厚厚的资料中发现了那个秘密，也许她到死也会那么认为。
世界只告诉了她何为正确，却极力隐藏着背后的谎言。所以本就不该忽视人类投来的恨意，因为克拉克人从一开始就是人类的复制品。
凑崎纱夏僵在了原地，感觉喉咙像被无形的手狠狠掐住了一般。那些与生俱来的优越感在此刻变成了一把尖刀，凌迟着凑崎的大脑。一切倒转，她们才是侵略者。
她有些想吐，紧接着是剧烈的咳嗽。凑崎不知道被隐瞒的克拉克星人有多少，她也不知道该不该将它公之于众。
世界在倾斜。
梦醒了。凑崎纱夏睁开眼，只有雨水的声音还在继续。
“你醒了。”她的耳膜有些发痛。床前站着一个从未谋面的女人。
凑崎想要爬起来，但感觉身上没有力气，她记得从绫野小姐那里回来之后，自己又回到了白色旅馆。那个人的房间。
“你是谁？”她的手触到一件衬衫，茉莉香味道缠绕。名井南的衣服。凑崎纱夏眼神一暗，记忆一如她残留的气息，已经渗透到了每一寸皮肤。名井南是那个回忆的侵略者，凑崎一直是陷入囹圄的囚徒。
“你昏倒了，有人发现了你。”一个后颈没有熵的人倒在别人的房间，旅馆老板一定是报告了克拉克星人。凑崎这样猜想，苦笑着没有说话。
“克拉克人不应该在这里乱逛，不是吗？”女人抱着手，挑了挑眉。
凑崎纱夏不敢轻易跟她开启对话，毕竟自己是个逃亡的人，她并不想再回到从前的地方。
“我有自己要做的事。你不是知道吗？”凑崎闪烁其词。
“如果你指的是绫野小姐……”女人歪歪头，若有所思，“那的确是这样。”
凑崎纱夏垂眼，预感到了不测，“她现在在哪？”
女人摊开手，“可能已经死了吧。”她说得轻飘飘，而凑崎只觉得脑袋像被灌了铅一样。“协助人类叛逃，这个罪名有她受的。”
关于那一晚的记忆又袭来了。克拉克人擅长颠倒黑白。
“那现在还要做什么？”凑崎纱夏控制住多余的表情，抬头问道。
“现在克拉克已经对征服人类不感兴趣了，反正就剩这最后几天，所以抓住叛徒不是更有趣吗。”她的眼睛细长，像一只狡猾的狐狸。“她们不配成为克拉克星人。”
凑崎纱夏走出旅馆时已经是傍晚。女人在几小时前早已经离开。三月五日，港口排起了长长的队伍，斯普特尼克最终会在某个时刻变成空白的泥沼。
凑崎假意答应了女人的要求。克拉克人现在在搜寻破坏掉了熵的人类，而名井南已经失踪了很久。
中央区的雨在渐渐变小。远处的半空竟然露出了金色的夕辉，克拉克的荣光。凑崎低头看到自己的影子，一段机械骨骼般的投影。
2774年的那个夜晚到底是不是一个意外？凑崎纱夏不明白。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从那一刻起她讨厌阳光。
回忆的锚点落在那片还下着雨的树林。树梢被雨淋得无比潮湿，月光微弱铺陈，风在奏响一曲哀歌。
她靠在树干旁，启动了自毁程序。
凑崎纱夏就是在那个瞬间变成了绝望的克拉克星人。她就是在那个想死的夜晚，遇到了名井南。
所以究竟是在什么时候爱上她的？也许是睁开眼看见她湿润发梢的那一刻，也许都怪她身上的茉莉味道太过强烈，也许是她的眼睛看起来也同样悲伤。也许是她们一同靠在断裂的树干，望向被辜负的雨，互相紧握的手像一种赤裸的告白。
也许。
她在脑海中搜索着所有的可能性，然后抬起头——阳光下的雨像时间的沙漏，流逝得愈发透明。
名井南......这样的雨季，能给我们带来安慰吗？
凑崎纱夏终于忍不住流下泪来。
第三章 耶利米
三月七日，克拉克星人扩大了辐射场，与熵一同快速作用，假意的慈悲终于要走到结尾。
刺眼的光线从云的缝隙钻出来，人们羸弱地仰起头，又沉默地向前挪动队伍。凑崎纱夏在拥挤的人群中逆行，动作显得有些笨拙，“借过！借过！”
她正跑向斯普特尼克最后一场暴雨投落的中心。
2777年三月七日，晚上十点。教堂一侧墙壁的画中，耶利米的手覆住了嘴巴，眉头深锁。他接受了上帝的召唤，成为了“流泪的先知”。
名井南安静地坐在后排，事到如今，只有这里仍在下雨。熵的接收器已经被摘除，但辐射场在逐渐靠近，名井南无法保证下一秒又会失去些什么。
其实她的人生一直在失去，不是吗。只是在即将结束一切的刹那，凑崎纱夏突然闯入，毫无缘由地站在了那个险先被打翻的平衡点。
名井南竟然在那个夜晚感受到了克拉克人的体温。她的胸口焦黑，破了一个形状奇怪的洞，像一只变异的蝴蝶。名井南只在父亲的资料中看到过这样的画面，那是克拉克人试图自毁的标识。
肌肉记忆迫使自己必须行动起来。名井南将她的衣服敞开，借着月光修补残缺。在急需物件填满她心口空洞的位置时，名井南扯下了手腕上的茉莉手链，珠子滚落进凑崎纱夏心脏。十分钟后，她睁开了眼。
“你没发现一个克拉克星人总在看你吗？”名井南听见同伴这样对自己说。她回过头，发现那是凑崎纱夏在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她。她们在明媚的阳光下一次次碰见。
后来便一次次地躲进雨里。名井南从没见过喜欢下雨天的克拉克星人。她太特别。她们彼此就像抓住了世界昏沉音乐里的那个噪点，在未知临界的末日起舞。
“你会害怕我有一天忘记你吗？”名井南问她，悲观里竟有了期待。
凑崎纱夏的头摇得像拨浪鼓似的，“不会的……不会的，怎么会呢。”她语气变得急切，就好像名井的话真的在下一秒就要应验，于是捧起名井南的脸，胡乱地开始亲她。
名井南不知道她的意思，不会害怕，还是不会忘记。她忽然觉得自己有些卑鄙，明明自己才是那个最容易忘掉一切的人。她亲吻着凑崎湿润的发梢，她的眼睛。
“纱夏，我们逃走吧。”
“去哪里？”凑崎抬眼问道。
天空中的雨是妥协的时间。
“斯普特尼克。”
两天后，凑崎纱夏成为了克拉克星人绝不允许的「错误」。75年六月，她被送回克拉克星“清洗”。
晚上十一点。
凑崎飞快地朝雨的方向奔跑着。她感觉自己的心脏就快要跳出来了，带着茉莉花的味道。
暴雨就在前面，前面会更大一点，雨滴如乱序的鼓点，凑崎纱夏一步步跑向前。
十一点十五分，凑崎站在教堂门口，那个影子安静地伫立在那，它曾经狂妄地出现在凑崎纱夏的无数个梦里。
这个时候名井南已经想不出还会有谁在此逗留，她只是觉察到身后有声音，于是回头。凑崎纱夏出现在自己面前，背后是残破的雨幕。
无所不知的人无所不愁。
名井南从座位上站起来，望着她曾经的爱人，这场雨的声音一直回响在她们的关系里，充满着复苏与告别。
十一点三十分，雨外的广播打破屏障，传来克拉克星一声声的召唤——“迷途的人类，欢迎回家。”
凑崎纱夏和名井南坐在长椅上，圣像沉默着，上帝无法拯救任何人。
“我刚刚又写下很多东西。”名井南轻声说，“要不要读你听？”
“你是不是又忘掉我了，现在想作弊？”凑崎纱夏靠在名井南肩膀上，眼泪流向她那件浅灰色风衣。
名井南笑了笑，拿起方才放在一边的笔记，自顾自地念了起来。她将一切还能记住的东西都记了下来，那个她曾经问过凑崎的问题，换做自己，她想回答是的，她害怕忘记。
“2777年3月2日。凌晨4点12分。记忆恢复的第二个小时，雨声变得像倒计时。在被辐射场吞没之前，我想我应该记下些什么。可是回忆太多，关于你的，关于我的，我们的，涌进我的大脑，像雨一样喧闹不灭......”凑崎纱夏安静地听着她念道。
“2777年3月2日。6点20分。我只是狼狈地逃走了.....”名井南感觉喉咙有些发苦，原本被熵啃噬的记忆把曾经破碎不堪的生活还给了她。
“2777年3月3日。我想起76年5月的那天......”名井南用食指摩挲着被涂改了很多遍的日期，“那时我被手术刀再次划开后颈，我突然想起你心脏里的那颗茉莉珠，原来我们在彼此的身体里埋下过锚点。”
十一点四十一分。雨中的广播声没有停。
“2777年3月4日。记忆的流失不是一瞬间的事，而是像水一样一点点地渗透进我们的身体。也许再过几天，名井南也会像他们一样，变成一个干净纯粹，不再会有过去的人。纱夏，76年6月10日的夜晚，因为辐射场扩大和熵的加剧，我的意识变得混乱无比......”名井南一字一句地念着，凑崎纱夏觉得心脏正在被什么揪紧。“所以在本就决定好的逃跑前，我向克拉克人指认了你。我是一个叛徒。”
名井南的声音变得哽咽，她把手放了下来，看向一旁的人，凑崎纱夏早已经泣不成声。
“所以不要感到可惜。”名井南将额头贴近她的。“纱夏，你应该恨一个叛徒。”她说。
凑崎只是拼命地摇头，她此刻说不出任何话来。
“2777年3月4日。晚十点二十五分。斯普特尼克城是北纬35°69'，东经139°69'。”
十一点四十九分。暴雨下得狂乱，教堂墙壁一半躲在暗角的阴影，雨作势要从缝隙中渗进来。耶利米在流泪。
“2777年3月5日晚9点20分。在被克拉克星人追捕的时候，我竟然想起我们在原野上奔跑，你教我怎么分辨雨的音阶。我们在林地亲吻。那天，天空中月亮的阴影有一块很特别，此刻我在角落用指尖蘸着雨水临摹它，害怕明天会忘掉它的弧度。”
十一点五十六分。雨声大得已经听不见任何。凑崎纱夏感觉到名井南的气息像在微弱闪烁。
十一点五十八分。雨声淹没了一切，即将倒塌的世界在地球上最后的夜晚发出呜咽。克拉克星人的广播进入了倒计时。
凑崎纱夏的手紧紧抓住了名井南的袖子，强烈的恐惧感使得她身体在发抖，她抱住了她。名井南闭上眼，想要感觉到凑崎的呼吸，她轻得像一片羽毛，仿佛在下一秒也要飘走。
时钟终于走向零点，外面的暴雨骤停，辐射场降临。
三月八日凌晨零点十分。
教堂的门仍然敞开着，一个女人站在雨后的天空下，世界静谧无比。她低下头，看见自己手中攥着一本笔记，于是指尖微微用力，像是在试图确认什么东西。
内页的笔迹被雨水晕开了一些，“2777年3月6日，晚10点。他们说遗忘是必然，可我曾经想拼命地记住你。”
女人感到心脏剧烈地跳动了下，然而就在她努力想要抓住这样的感觉时，它却又无声地滑走了。
就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那是我孩子她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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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涩琪，你又拿我当苦力了。”
金艺琳将一箱箱尿不湿抬进后备箱，看着身后的Alpha。
姜涩琪苦笑，怀里抱着小孩的她真的无法做到一个人采购了。
“我们小圆什么时候才能长大，不需要妈咪抱呀。”
金艺琳揉揉毛茸茸的小脑袋，要不是看她可爱，她才不管这烂摊子呢。
“艺琳，真的谢谢你，一直都帮了我和小圆很多。”
金艺琳搬完最后一箱，挺直了腰。
“小圆接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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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艺琳，真的谢谢你，一直都帮了我和小圆很多。”
金艺琳搬完最后一箱，挺直了腰。
“小圆接下来有更多需要钱的地方，你还是向家里低个头吧，对大家都好。”
“我自己可以的...你放心。”
“可以什么啊，这两年你都是怎么过来的？你可以继续我行我素，小圆不能继续跟你窝在那个小出租屋里，吃廉价奶粉。”
“下个月我会请个阿姨，然后去找份更稳定的工作。”
金艺琳看着小圆的眉眼，简直是某人的缩小版，心里泛起酸意。
“你知道你家里人在期待什么，对吧？”
把那个人，找回来。
“小姐，这是刚刚的顾客消费的单子，所有商品都是按您说的优惠价给的。”
“谢谢， 差价是多少？”
“你真是丢姜家的脸。”
“我们就是这么教育你的？”
“你大学都没毕业，就带了个孩子回来，你想要我们怎么做？”
“你如何确认这不是在帮别人养孩子？”
“我不会带小圆做鉴定的，她是我的孩子。”
“你凭什么确认她是？”
“感觉。”
姜涩琪被赶出家已经快两年了，一开始所有人都认为这只是一次置气，作为家里独女，从小养尊处优的姜涩琪不可能忍受那样拮据的生活，更何况要带个孩子。
“你是姜涩琪？”
“你是...”
“这是你的孩子，是你和裴珠泫的，她一个无依无靠的omega，只能做到这里了，抚养一个孩子对姜家来说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学姐？她现在在哪里？”
“她如果想被你找到的话，今天来的就不会是我了。”
姜涩琪脑海中闪过每一次与裴珠泫见面的画面，最近的一次是半年前....
“学姐，你这次的设计作品很好看，希望很快能在这座城市看到出自你手的建筑物呢。”
“谢谢，我会加油的，涩琪。”
姜涩琪想破脑袋也想不出，那次的对话能有哪里不对劲的。
很平常吧。
但如果两人是睡过的关系。
但如果她当时已经怀孕。
一切的一切都要从服装学院的一场晚会开始。
姜涩琪作为建筑学院的一名萌新，照道理与这些是没有关系的。
但由于小姜热衷在ins上晒生活照，靠舒服的穿搭，积攒了一些粉丝。
其中有一个就是服装学院的学长，学长希望姜涩琪能来当他的模特。
于是那天晚上姜涩琪出现在了服装学院的晚会上，只不过T台下还有另一个来自建筑学院的学生。
“学姐，谢谢你这次对会场的设计支持，真不敢相信这出自一个还没毕业的学生之手。”
“你们喜欢就好。”
裴珠泫穿着素色长裙，没有过多华丽的打扮，她只是单纯想欣赏自己的作品。
“不...不好意思，卫生间在哪里啊...”
一个摇摇晃晃的身影横插进两人之间，脚步晃晃悠悠。
“学妹，我扶你吧。”邀请她来的那个学长扶着她的腰。
“我....”姜涩琪并不知道那杯颜色淡淡的酒后劲这么大。
女生跟两人都不相熟，不知该不该上手。
而当她回头时，她似乎看到了裴珠泫额头的青筋在暴跳。
建筑系的高岭之花，上去抢人了。
她跟那个学长一起愣在了原地。
等反应过来时，两人已经消失在视线了。
在这里遇上姜涩琪，是她没想到的。
不过还好自己来了，不然她就要被人捡走了。
裴珠泫好不容易把姜涩琪放到床上。
黑色衬衫下一截纤细柔软的腰映入眼帘。
气死了，这么细难怪被人一把就搂住。
裴珠泫的血压急速升高，姜涩琪却还像个没事人似的哼哼唧唧。
她伏在床边，仔细端详姜涩琪奶里奶气的脸。
是啊，这样的脸，谁会想到她是Alpha呢。
可惜，自己对她了如指掌，但对她来说，自己只是个陌生人罢了。
裴珠泫替她盖好被子，正准备走，却发觉脚下一软，身体开始升温。
空气中飘散着的雪松香气，应该就是姜涩琪的信息素了。
裴珠泫恰巧也是易感期，所以才不敢多逗留，没想到还是来不及。
未经世事的小姜哪里知道Alpha的初次发情期会如此猛烈，醉意都清醒了一些，她强忍困意撑开了眼皮。
眼前的一幕让她惊呆。
一个素未谋面的漂亮女生面色潮红，骑在了她身上，一只手抓住了长发往后捋，另一只伸向了她的腰间。
“裴总，姜小姐的ins更新了。”
“我知道，我已经看过了。”
“裴总，小圆已经会走路了。”
“还好有小圆之后，她还有一直发照片。”
“您现在是有资格跟她站在一起的。”
“但是我还没想好怎么面对她。”
整整一夜的不知节制，让两人直接睡到了第二天大中午。
还是年轻人体力强一些，姜涩琪先醒来。
看着陌生的天花板，她陷入了长长的缓冲。
“完了完了，我怎么就....”
看着混乱的床单和一旁懒惓沉睡的女人。
姜涩琪选择关机重启。
“我叫裴珠泫，我猜你会问这个。”
女人醒来后的第一句话就让姜涩琪不知道怎么接。
“你...你好， 我叫姜涩琪。”
“我知道。”
“噢...”
不得不承认，裴珠泫长了一双含情眼，哪怕是清醒的状况下，被这么盯一会儿，也很难把持得住。
不，怎么能光想这种事。
可能是昨晚醉的不是很彻底，一些记忆又慢慢浮现。
即使是现在自己脸红得跟猴子屁股一样，也否认不了昨晚压着她做了好多次的事实。
裴珠泫看着姜涩琪的肤色一点点变红，轻笑了一声。
“你今天没课吗？”
“！！”姜涩琪卷着半边被子裹住自己裸露的身体，弯腰去够地上的手机。
完蛋，翘了半天课。
姜涩琪无法不在意对方游走的目光，畏畏缩缩又火急火燎地穿戴整齐。
走到门口才发现，自己这样直接离开，未免也太像个渣女。
应该要温情地关怀一下，但是小姜并不知道什么注意事项。
也不记得昨天情急之下有没有做安全措施，就连一开始的进入都是裴珠泫手把手教的。
总不能问她昨天有没有帮戴吧！
直接让她吃药更渣了。
小姜苦思冥想：“裴...裴同学，这是我电话号码，有事再联系。”
她留下一张纸条便匆忙逃走。
“是学姐。”
“好的，学姐。”
后来的裴珠泫数次以学姐的身份出现在姜涩琪面前。
没想到她也是建筑学院的，还是个学霸。
与那晚的留下的印象完全不符。
之后两人的几次交流更是相敬如宾，看起来是正常得不能再正常的前后辈关系。
直到最后一次见面也是如此，在大赛的后台，姜涩琪送去祝贺。没有任何异常，只是裴珠泫话好像更少了。
众望所归，裴珠泫拿了一个又一个大奖。
大家都认为她会成为若干年后校历上的知名校友。
可就在毕业前一学期，裴珠泫消失了。
到底是姜家的独女，未来企业的继承人。
姜父姜母还是松口了，他们愿意承认这个私生子，但前提是跟徐家联姻。
姜徐两家世交，徐家小姐也算是姜涩琪的青梅竹马，至纯至善温文尔雅，并且对姜涩琪有很深的感情，以至于能说服家族接受她的孩子。
姜涩琪被请回家中，没想到等待她的是一场交易。
“这对徐舒妍不公平，她年纪轻轻不应该当孩子的继母。”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当初要做错事！”
“我做的事，我会承担，但我不觉得这是个错误。”
“下个月订婚，谁也改变不了。”
那次舞会之后，金艺琳还是第一次看到姜涩琪喝酒。
她明白她对徐舒妍的感情，那绝对不是爱。
她也未曾停止寻找过裴珠泫。
无论是小圆出现之前，还是之后。
但好像自己只是被捆在绳子的一端，没有拉绳子的权利。
“好像只有她想被我找到的时候，我才能找到她。”
姜涩琪虽不如裴珠泫那种天降紫微星，但还是有些天赋的。
初见小圆时，她才大三。
为了照顾孩子，在学校附近租了房子。
上课时请阿姨照看，能翘的课就跑出去接私活。
为了来快钱，也去餐厅当过服务生。
之前一起玩的Alpha们都觉得她像是变了个人，渐渐地也玩不到一块去了。
只有金艺琳会在姜涩琪结到工资前，帮她垫付奶粉钱。
姜家和姜涩琪都是各自憋着一口气，只是想不到，对方都这么倔罢了。
泰华是近年来新兴的一家专业设计咨询服务公司，规模不大但是来势很猛，去年新签了很多业界有名的新人设计师，并且老板也是一个年轻有为的设计师，不注重经验只注重想法，HR找到姜涩琪的时候是跟她这么说的。
开的薪水也不低，如果能试一试的话是极好的。
但当看到会议室外坐着乌压压的一片海归设计师时，说不紧张是假的。
“你来泰华的初衷是什么？”
“因为工资挺高的，我需要赚钱。”
“……”
“那你当设计师的初衷也是为了赚钱？”
“说实话以前是的，建筑设计师社会地位比较高，赚的也多，更主要的是我的家人希望我能继续从事这方面的工作。”
“通常面试者都会说些场面话。”
“再怎么场面也得生活呀，成年人在掌握了太多规则的同时也失去了想象力，有的时候我们也应该以孩子的视角去看待外面的世界……………………”
“这面试者还真敢说...”
“裴总，楼上还有个会议需要你开。”
裴珠泫侧身站在会议室门外，这是她第一次见到姜涩琪穿职业装的样子。
“好，我们现在上去。”
这场面试一直延续到了人力资源部门下班的点，姜涩琪还在门外等待结果。
“姜涩琪小姐，我们这次签约设计师的名额非常有限，您提交的作品在面试者中并没有那么出众，但我们老板很欣赏你，决定给你一个试用期，如果满意的话，我们将与您签约。”
“老板，是刚刚面试的时候坐在最中间的那位吗？”
“不是那位....啊，裴总好。”
听到身后数人哒哒哒的高跟鞋声响的同时，姜涩琪嗅到了一丝熟悉的雪松的气味。
那个转身只需要一秒，但这短短的一秒内姜涩琪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画面。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一个穿着白色V领西装套装的身影已经映入她眼帘。
仍然是对上裴珠泫那对含情的双眼，她笑了。
很难将眼前的人与那个经常穿学院风衬衫短裙的女大学生联系起来，这两年间，她经历了什么，是姜涩琪难以想象的。
姜涩琪此刻确实不像个Alpha，她嘴唇哆嗦着，眼里含着水光。
无数个小圆哭闹的场面，她都想与裴珠泫抱怨。
无数个见证小圆成长的画面，她都想与裴珠泫分享。
期间似乎是消失在人世间的那个人，终于出现了。
想说的话拧成了一股绳，梗在心头。
裴珠泫不顾周围助理、下属的眼光，拉着姜涩琪进了总裁办公室。
姜涩琪大脑断电，不敢正视裴珠泫的眼睛，仿佛她才是出走的那个。
“裴总....”
“你不准叫我裴总。”
“那...学姐...”
裴珠泫解开西装外套扣子的手一滞，忍俊不禁。
姜涩琪不顾，抬起头的眼神意外真挚。
“小圆会走路了...”
“我知道...辛苦你了...”
“我找了你很久...”
“对不起，我不会再离开了...”
空气中静谧了两分钟，突然姜涩琪眼泪啪啪地掉。
裴珠泫一时慌了神，抱住了年下Alpha。
“学姐，你自己生下小圆一定很辛苦吧...这段时间，我光是带她就觉得做父母真的好累，但是听说这些跟生产时的痛苦相比，简直是不值一提...”
已经做好了被责怪被恨的打算，却没想过姜涩琪会是这种反应。
“我知道学姐是怕我父母不同意才这样的...”
“你应该怪我才对啊傻瓜，是我自作主张...你到底是太聪明还是不聪明啊...”
姜涩琪已经听不进她在说些什么，趴在裴珠泫肩头上抽泣。
突然她推开裴珠泫的肩膀，认真地看着她。
“我就说，学姐你一定能成为一个很棒的建筑设计师。”
“涩琪啊，现在重点不是这个...”
“啊对了，小圆在家里有阿姨带，你放心这个阿姨照顾地很周到。”
“阿姨？”
“是啊，我也想好好工作当个很棒的设计师来着，但是如果学姐觉得孩子还是由父母带比较好的话我们可以....噢姐姐工作很忙吧...如果你想的话我会在家里好好带孩子....”
裴珠泫暗自扶额，果然年纪还太小...不过得做些什么让她想起来自己还是个Alpha了。
她慢慢将姜涩琪逼到角落，手指抬起她的下巴，俯身吻了上去。
“孩子我们一起带就可以了，不会影响到你工作....”
刚通过面试的试用设计师居然单独进总裁办公室这么久...
这后门开得未免也太明显了...
小助理暗自摇头，笔在平板上戳戳点点，推迟了晚上的会议。
新来的设计师上班总是迟到，只比老板早一点点，有人还在看到过从她包里掉出来的奶瓶，一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难道下班还兼职保姆？
直到有次节假日，有同事在餐厅偶遇了新设计师和裴总，两人还带着个小孩，大家才知晓了这层关系。
但目前还没人想到，软乎乎的小姜是Alpha。
姜涩琪是我见过最善良的人，后来的一切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出生平凡，断然是入不了姜家的眼。
其实一开始的时候，我真的没有策划这一切。
最多只是慢慢接近她罢了。
但当她醉酒的时候，体温上升的时候，我真的没有办法拒绝。
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她就是我想要的一切。
虽说孩子的出生也有一部分意外的存在。
但我一点都不后悔，甚至在她傻乎乎地心疼我时还觉得还好我下手早，不然被别人拐去了说不准。
没错，我要跟她永远在一起，这是我最深的心机。
如果要为让她英年早婚赎罪的话，那就用这一辈子吧。
金艺琳怎么也没想到，这亲生母亲找到了，还得有她抱孩子的时候。
花开得漫山遍野的春天，一家三口非得拉上她一起来野营，咋想的。
小圆在她怀里，两人亲力亲为在搭帐篷。
长得像裴珠泫的漂亮小女孩，笑起来却是憨憨的，这点随姜涩琪。
金艺琳饿得肚子咕咕乱叫，却还不见两人搭好出来。
她苦大仇深地看着孩子：“小圆呐，你要有弟弟妹妹了...”
金艺琳坐起来捂住小圆的耳朵，大喊。
“虽然说国家现在鼓励三胎，但你们两个杀千刀的能不能先做饭！”
姜涩琪在固定最后一枚钉子，累得面红耳赤。
“她在叫什么？”
裴珠泫顺势侧躺在她旁边，咬开了袖口的蝴蝶结。
“她说我基因这么好，不多生几个可惜了。”
“……”
姜涩琪想起被压榨的那些夜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钻出了帐篷。
“开饭了开饭了。”
想親親你，小熊軟糖
現實向，OOC注意
.
.
1.
她們見面的時候，就是工作的時候。
這樣説對嗎？她們休息日也會見面的，可能是不同時間和不同的排列組合，但就算睡到黃朝百晏，晚上總得找個人吃飯；就算早早醒來，還是要找點節目殺時間。因此，她們總會見面的。
“我回到家了”
“韓國的”
昨晚對方收到訊息便打了電話過來，短訊定格在了湊崎從日本回來以後。
“我要發文，你看哪張照片發首頁比較好？”
她們都在放假。有些出國旅遊、有些回了家。湊崎也不例外，此刻能側躺在床上全因今天是她難得的休息日。
“有開「請問打擾」吧？把手機收好，不要入鏡了”
最後她又把這句在對話框閃爍了許久的訊息刪掉了。女人重看了...
現實向，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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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她們見面的時候，就是工作的時候。
這樣説對嗎？她們休息日也會見面的，可能是不同時間和不同的排列組合，但就算睡到黃朝百晏，晚上總得找個人吃飯；就算早早醒來，還是要找點節目殺時間。因此，她們總會見面的。
“我回到家了”
“韓國的”
昨晚對方收到訊息便打了電話過來，短訊定格在了湊崎從日本回來以後。
“我要發文，你看哪張照片發首頁比較好？”
她們都在放假。有些出國旅遊、有些回了家。湊崎也不例外，此刻能側躺在床上全因今天是她難得的休息日。
“有開「請問打擾」吧？把手機收好，不要入鏡了”
最後她又把這句在對話框閃爍了許久的訊息刪掉了。女人重看了上面幾句，覺得界線畫得剛好。就像她設定的聯絡人姓名是「名井南」，而她也只是「湊崎紗夏」。這般生硬的提醒若突然登場，可能會令所有東西都變得不和諧。
湊崎退出對話框，回到本來的事情上。她很享受發文前的考慮時間，經紀人姐姐在她們九人的摧殘折磨下練得一手優秀的拍照技術，而她則負責選擇與自己服裝相襯的表情符號。對她而言這是很幸福的煩惱。
和名井南不一樣，她總會思緒個一、兩分鐘後便把選好的圖直接發出去，連文字也吝嗇，不加一點東西；就像她在講話，口卻不願張開一點。可惡的是比自己小一點的妹妹也並非裝模作樣，每次caption空白一片即代表那是她的私照。沒有業配意味的照片是湊崎的心頭好，想到這裏，她也沒事發牢騷了。
湊崎向前躺近了雙人床靠牆的那邊。名井南平時喜歡趟在這裏。打遊戲啊、看電影啊、發廣告帖啊，都喜歡在這裏。
為甚麼呢？近牆有安全感嗎？
“我躺在床上，你的氣味都散掉了”
湊崎看着一個個顯示着未讀的訊息，倒也沒有不高興，她們早就過了那個要生要死的時候，甚至從來沒有過。
不久，手機震了一下，湊崎還在糾結符號要選哪幾個。
她摸了摸乾淨的床身，莫名其妙地覺得心情舒爽。
“換了床單啊”
南總是這樣啊，訊息都不會有「你」或者「我」，但就是會讓人心軟軟。出國前還替人換床單，是要她多多想念的意思嗎？
“離境了？”
“嗯，在閘口了”
湊崎在想像名井南坐在登記閘口前的樣子，肯定在粉絲的信件之間找時間回覆自己的，不然為甚麼連自己的照片都不看啊。
兩星期不見就無師自通了敷衍的態度嗎，看來也是聰明小南的作風。
「排那麼後了，我。」
湊崎嘀咕，儘管她只是想想。
女人打開了第三個程式。現在這個時間點只有名井南有個人行程，因而整個timeline都充斥着同一人好似也不太奇怪。
“你穿太少了”
“可愛嗎？”
湊崎撓撓頭，覺得名井南對可愛的定義總是有點奇妙。她看着一張張不同角度的飯拍，開始思考自己有沒有在家見過這套衣服。要是人在這裏的話，她就能蹭蹭她的肩膀，催人打開品牌方寄來的衣服，再一起研究那些刁鑽設計之下倆人的衣櫃中到底有哪些合適的內衣可以為完美的機場照打個內應外合。
她再向下撥動，今天很多人在誇名井南的美貌啊身材啊，湊崎對此感到滿意。
……品牌方應該也很滿意的，小南很聰明，也穿得很好看。
沒印象啊，湊崎自語自語道，手邊勤快地打起字來。
“可愛”
.
.
“姐姐現在還掌握了動態模式？”
“你報平安的方式不能甜蜜一點嗎？”
十幾個小時過去了，時間流逝是很可怕的力量，雖然有一半的時間湊崎都拿來了睡覺，但她還是想起了名井南告訴她的冷知識：看到不順眼的臉，會讓時間過得更快。
湊崎重看了自己的照片，選出來的都很好看。
“到埗了”
“寶貝”
湊崎點了外賣，去了進行簡單梳洗。她瞥了眼手機，隨便笑了笑後牙膏從嘴角溢出，流到下顎前湊崎又決定先無視女孩個十分鐘左右。
已經很久沒這樣，女人把心臟膨漲了點點的不悦怪罪於她們九人最近的行程改變。朴志效上了第三次的《我獨》，結果自己連第二集都還未補回來；平井桃去了享受陽光與海灘，她卻連好友的回程時間都忘得一乾二淨。名井南的偏偏她倒背如流。湊崎想着，又不高興了。
她吐掉白沫，又想找她的最新消息。明明巴黎那麼冷，怎麼又只穿兩件。
好多名井南的新照片。湊崎看着她經過安檢、和粉絲寒暄。應該跟她一起去的，牽着她手或者貼上她的背，那她會暖和一點。湊崎想着，看向剛送來的血腸湯飯。暖烘烘的湯飯，她大口呼呼幾下便放入口中，巨大的滿足感拉出了她抵在喉嚨頗久的感歎。要去就去吧，湊崎想着，顯然被食物沖昏了頭腦，她一直有這樣的陋習。
“到酒店了，睡了嗎？”
湊崎收到後打算隨便把晚餐拍過去。女人頓了頓，最後還是把晚餐放成了兩個人在吃的樣子，為此她還故意從不太使用的廚房裏多拿出一套餐具。
“娜璉姐姐？”
湊崎紗夏看着最錯誤的答案笑得高興，名井南成就了她今天笑得最燦爛的瞬間。遠在韓國的女人任務完成了，聰明的隊友在這種時候總會以笨蛋的方式示人，不過這是故意的，故意把自己化身為可憐兮兮的雞蛋撞向自己。為此名井南會願意跟她花上十個小時進行左猜右想，躲開所有正確答案以後就是湊崎紗夏要自己把人哄回來的時候。
“娜璉姐姐在印度尼西亞”
“那你也在印度尼西亞”
在印度尼西亞吃血腸湯飯嗎？湊崎獨自享受着名井南善妒的一面，不負責任地留下了對方在對話框裏，自己跑了去洗碗。
這樣名井南回來以後會更加黏人。
2.
“我吃了這個”
名井南的目光稍從T台移開，工幹中的女人故意把手機屏幕調到了最暗。
湊崎發來了好幾張照片，她沒空逐張查看。能看清照片內容並且不足以讓其他人發到網上輿論，説自己看秀也不專心的短暫時間裏，真的只夠名井南看到她傳來的最後一張相片。
大晚上吃那麼多糖？那是娜璉姐姐從美國帶來的糖果嗎？名井南想這樣回覆，然而，顯然地，打字不適合發生在這般場合。
她舉高手機，把鏡頭對向一位位身材高挑的模特，再把影片發給了住在韓國的日本女子。
.
.
時裝秀成了過去式，輪到名井南和經紀人們在酒店廳子裏充飢。女人從不與大口吞食四字沾邊，只是經紀人和化妝師的大块朵頣彷彿也令她的胃口敞開了點。
手機被女人打開着，她嚼着不冷不熱的沙拉，看着那個一成不變的對象(對話框倒是每秒在更新)，被動地躺在酒店的玻璃矮茶几上。名井一手拿叉子一手拿外賣膠碗，覺得應該要先把屏幕關掉。不然地球另一邊的人看到「在線上」和一直的「已讀」，應該只會成為第二波訊息襲來的鼓勵劑。
話是這樣説，名井南最終還是放下了碗，彎腰撥回到快兩小時前發來的照片。
“你看，巨大版的小熊軟糖”
名井看着人捧住跟臉一樣大的紅色軟糖，湊崎嘟嘴親吻着放大版熊仔的小手。那是平井桃從粉絲那邊得來的禮物。除了信件、銀行卡和帳單，她們的衣食住行都已無法離開彼此。
湊崎發來一堆軟綿綿的照片，和糖果合照、和家裏的布偶合照、和留在她家的Tim合照，還有和睡衣的合照。
“想吃軟糖嗎？”
當她們面對面躺在家裏時，湊崎也總會口癢癢的嚷着要咬兩口名井南。她甜絲絲的，用清楚自己魅力所在的眸子盯着她，口裏嘀咕着「拜托」。接着後者會縱容她不大力也不痛的表示，讓輕飄飄的人坐到身上，任她在安全範圍裏胡鬧。至於她到底想表示甚麼，名井南至今也還未搞清楚。
「把我當狗骨頭了？」
「不是。」
一些類似她們真情實意地相愛過的痕跡。
巴黎有甚麼軟糖嗎？名井上網找尋着，智能的搜索引擎把頁面結果自動過濾成了法文。有時候，湊崎會抱着她，下巴抵着自己，興奮地講着韓日混雜的語言，説自己有信心把世界各地的言語全都精通，當然除了英語。
“也不是”
名井托着頭，手機一直聽話的躺在那裏，不時傳來震動音。
互相送禮物、偶爾比日常過火的身體接觸，全部都很模糊，亦是她們的職業修養。她拿起塞在小袋裏的胃糖 — 今日它無需登場。
好像只有她們才能真正地回味起來，透過她們一同編織的蛛絲馬跡，再偷窺到她們的房子、留有餘温的床被，還有接吻的黏膩輕哼。
湊崎又發來了幾張照片，她打開了上星期帶回來的富士山吐司和信玄桃伴手禮。名井仔細端詳着，偶然把照片放大一點。女人的小嘴巴像過度操勞一樣，嘟起時越來越紅。
説起來，湊崎總是以莫名其妙的方式主動找到她。在舞台上會拍拍屁股啦、突然的飛吻或者像撞向冰箱門一樣的擁抱。名井左右掃過十多張自拍，再上一張已是湊崎到達富士急樂園後隨便發過來的照片。
倒是自己玩得好好時就不管人了，例如四姊妹聚首一堂的時候。她應該笑得開心地連名井南的姓名都拋到九霄雲外。
幸而不出意外的話，她這輩子都會帶着她的名字。
……結果還是不知道她想表達甚麼。
「是紗夏嗎？」
坐在對面的經理人姐姐親暱地笑着問，名井南點頭。
姐姐倒是搖了搖頭，問她是否想名井買點甚麼帶回去。
小狗的分離焦慮。名井覺得湊崎現在就是這樣的，所以不必怪責她。
「嗯……姐姐能幫我買幾包軟糖嗎？便利店的就行，或者，你沒在韓國見過的就行。」
經理人點頭，眼角顯露了點點寵愛。姐姐説只要不蛀牙就甚麼都好辦，名井南知道她們總願意把關愛分成九等份。身穿全黑的後勤小姐拿起吃完的外賣便走了，女孩子們都喜歡吃甜甜的軟糖，彩色的，或者是……湊崎並不會計較。
幸福的小狗。
名井最後收到一條語音，她淺浅吸了口氣才把喇叭靠到耳邊，手指輕輕蹭着手機的邊緣。
「我現在要飛泰國了，會有幾個小時的失聯，再見啦。」
蹺起的尾音讓人酸酸乏乏，名井南聽着，又重新看了看素顏的臉蛋，套着粉色kakao公仔睡衣的自拍。
“去會合平井桃嗎？”
湊崎已讀，又發了張照片。
主人房的燈已經一盞不剩了，玩完吃完就睡覺的小豬又躺了回去，説要準備起飛。
“對，不找你。你太遠了”
遠在巴黎的女人沒有正面回覆，思索還是趕緊跟自己玩累了的小狗道聲晚安。
“我自己等你回來……”
是小豬還是小狗呢？
名井南最後也發了段錄音回去，呢喃軟語地誇了湊崎，哄着説她很乖很乖。
3.
湊崎紗夏從主人房裏跳了出來，名井南的左手鬆開了行李的推把，右手的四、五個紙袋被她勉強地拽在了手心。
湊崎身體以飛鷹的姿勢撞入她的懷中，名井受過傷的那邊腿退後了一步，沒有撞到身後的大門。對方蹭蹬着剛從時裝週回來的女人，那件沒穿超過三次的黑色羽絨服，然後在名井的左肩輕輕哼柔了幾聲。女人輕笑着，猜不透她到底在表達滿意還是不滿意。
湊崎知道名井南不管如何都會牢牢把自己接住，於是玩心一起(也藉着比隊友高個幾厘米)，整個人全身放鬆，掛在了衣服還帶着寒氣的人身上，要她把自己抱好。
名井倒沒擺出不情願的樣子，曉有雅致地抱上了湊崎的腰。屋主滑稽地左右扭了幾下，紙袋邊角刮得她腰側癢癢。
突然出現的人沒有説話，另一邊空出的手正慢悠悠的摸着湊崎的頭頂，有一下沒一下的。湊崎半睜着眼睛，靠在新鮮羽絨氣味的肩膀上。比起她開金口出一聲「我相安無事地回家了」，自己還是喜歡她漫不經心的愛護。不過偶爾講講傻話還是大歡迎的，誰叫自己本來就需要這種能量呢？
湊崎捏了捏名井南的肩骨 — 她會稱其兩邊為肩骨。因為她們都太瘦了，湊崎猜，她們這幾個月加起來可能瘦了快8kg。
本來就建基於患得患失的貪念，因而沒甚麼比實際觸摸到對方來得更心滿意足和踏實。就算因為她們都薄薄一片而抱得沒那麼舒服軟和，可歸根究底湊崎和名井要的東西都很簡單。
「我還未洗澡。」
名井南終於開口了，在湊崎耳邊低哼着。
啊，就是這樣。小南真的回家了。
湊崎伸長脖子蹭了蹭女人柔軟的鬢角，名井南在外總是冷冰冰的，就像她的機場照；但見面以後就會似可口的冰淇淋般融化了。聲音會軟軟的，連帶她的臉蛋、淺浅的眉毛和可愛的鼻子，全部都會因為回家了而變得軟綿綿，抱的人也會骨軟筋酥，到最後也不捨得放手的。
「真巧，我也還沒洗。」
名井南瞟了一下湊崎的白哲，乾爽生香。睡衣也換上了新的一套。她拿起少許分叉的一束髮尾，在莫名撒着嬌的女孩面前晃了晃。
「是嗎。」
湊崎肯定地點點頭，讓人聯想起積極回答問題的小學生。她又不捨地抬頭，名井納悶，自己的肩頸其實也沒那麼舒服啊，而女人也終於肯正眼看向工幹回來的女朋友。
在對視方面，輸的一方總是小貓 — 這和真正的小貓有點出入。湊崎伸手捧着名井南的臉頰，後者因為加起來快三十多小時的機程而眼冒紅絲，在意之後就更不願與香細嫩滑的女人四目相對了。可她最後還是堅持了下來，因為她是她的女朋友啊。
湊崎仔細端詳了名井南好一陣子，像好久沒見過她似的。然而這好像是事實啊，她想着，又小心翼翼地用兩側的拇指揉捏名井南軟糯的耳朵。
名井因為她的護手霜而勾起了熟悉感，小貓也不鬧彆扭了，她拱拱鼻子，削瘦了不少的臉龐擱到湊崎紗夏暖洋洋的掌心。
「你有……享受過害羞嗎？」
名井南因為湊崎暖烘烘的温度而突然的，在腦袋裏烤出了一個問題。於是她小聲地問了問湊崎紗夏。
除了想法，自己的臉蛋此刻應該也快熟了，她猜測。
湊崎明白她的意思，因為她早已勾起了微笑。名井南看着她由不自覺的，到有意識地露出了白淨的牙齒。她聞到屬於湊崎紗夏的陽光，和新的羽絨服也尚算合襯。
客人動了動腳裸，笑倆人的貓膩。到家都快五分鐘了，自己仍寸步難移。明明已經二十六歲了 — 儘管她很享受。
湊崎好像也受不了，開始咯咯笑着。名井南因為她的笑聲而想起在飛機發的夢。她們穿着款式差不多的白裙，但湊崎的比她更花巧，然後披在同一塊頭紗下。就像拍專輯一樣，只是這張照片可能不會公開，只會掛在她們床頭。
事實是她們連害羞的體現方式也大相逕庭。她因為她而紅透了耳根，她則會讓自己漂浮在笑意裏，不願離開。不過，愛意從彎起來的眼角中漏了出來，名井南捕捉到了。
她微微傾前，靦腆地與湊崎耳鬢廝磨。她的手已經暖和起來了，這多虧了在家等她的小狗。名井湊近對方引以為傲的鼻尖。分開的時間不長不短，但足以令人想念戀人最柔軟的部分。雖然還是慢吞吞的，但她連她的眼睛都來不及對上，然後現在她沒多加想，又再次閉起。
「你買了甚麼啊？小南。」
小南。名字的主人迷糊糊地睜開了眼，她忘記了自己的臉頰還依附在湊崎的雙手之中，而女人好像無心地錯過了自己想獻吻的心思。湊崎快樂地和她拉開了丁點距離，顧及了小情侶想要的曖昧，又能看清對方手上的大小包。
「粉絲的禮物。」
名井慢條斯理地拿走了湊崎抽中的一袋，那不是預備給小狗的。
「給我的嗎？」
女人點點頭，湊崎紗夏這次捧着米白色的紙袋，把手指自然地插進名井的指縫之間，神氣又温順地向她道謝。
「甚麼味道？」
女人沒打開包裝精緻的禮物，放到了一邊，下巴親暱地靠回了名井南的肩上，小口小口地親吻她的頸項。
名井南沒有説話，一邊的手環上了湊崎的後頸。湊崎知道名井南喜歡這份回禮，於是親得更賣力，連耳背也不放過，啾啾地送吻，吻在她的耳尖上。
「忘了，總之就想起你。」
湊崎聽後身體稍為使力，名井南便順意靠到了大門上。她又捧起她的臉，盯着名井的嘴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名井南輕拽着湊崎的睡衣衣擺，今天是可愛的小熊。
小熊對她毫無防備，成對的粉紅色彩虹糖正隱隱約約地和她打着招呼。
「怎麼……太久沒親了？」
湊崎看着名井南想擺出輕蔑的樣子，可她們好像真的太久沒見了……所以還是一臉幸福啊，小南。
「我只是有點東西想確認。」
名井疑惑地愣了一下，湊崎和她面面相覷，咕嚕地吞了吞口水，害女人也隨之放下了右手的最後兩個袋子，以示莊重。
啊，有點熟了，名井南閉着眼睛想道。她雙手攥住了湊崎的腰間，那個完美貼合自己的腰際，然後仔細地品嚐着好久沒碰到的甜唇。
名井南不知道她的女孩是否太久沒與她接吻了，以致於湊崎吮着吮着就被她的忍俊不禁無情打斷。名井揉着嘴唇和她講抱歉，因為紗夏真的太可愛了，她説。
湊崎知道寵愛是怎麼一回事，因為沒人比名井南更清楚了解。起初被她不温不熱的語氣詢問時，湊崎還會生畏；直到對上名井南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能情真意切地接受妹妹的所有。無論是獻媚還是寵溺，這就是她愛她的方式。
「這是新的……方法嗎？」
湊崎搖搖頭，換名井揉搓着她的臉孔，女孩的紅暈已擴散到正面。不對啊，為甚麼變成了這樣呢？湊崎想着，掙了掙名井的手，又再親一遍。
名井任由她像小章魚般吮着自己的雙唇，像嬰兒一樣含着她的雙唇。人中被她吻得濕漉漉的，飢渴的小狗也發現了，於是又舔舔名井南的上唇，吻她好看的小痣。這樣只會越來越濕啊，名井笑着一言不發，手把人拉近了點，任由湊崎賣力地用新的接吻技巧和她玩耍。
她鬆開了名井的柔軟，用額頭抵着她的。名井南笑了笑，兩片紅唇在家裏的黃燈下閃着温馨的柔光。小狗是忘記了怎樣接吻嗎？名井南戳了戳湊崎的鼻尖，要她回答。
湊崎又搖頭，眼神盡露不捨，害名井南都要融化了。女人只好蹭着她鼻子，要湊崎再和她接吻。她沒有理由拒絕，於是又貼上了想念頗久的地方。
「紗夏自己想到要這樣親的嗎？」
一向以穩重示人的年下被拒絕了伸舌頭的邀請，於是只好換個方法逗她的小狗。
「我只是想嚐嚐看。」
這是在笑她還是在誇她呢？湊崎皺起眉頭，自證般送了她一個正統的蜻蜓點水。
名井南接受了，像浪漫電影的橋段。但湊崎的耐性已被耗得七七八八，要她自己講又實在太孩子氣了，我都把所有暗示性的物件搬出來了，為甚麼這個人都不問問我啊？
「我明明，都問好幾個問題了。」
湊崎知道，但只要猜不對，名井南就有義務繼續。她無視了年下的取笑，自顧自的咬了她一口鼻尖。
「啊，啊，對了。我帶了軟糖給你。」
名井南決定采用一下醞釀效應，先不要和她周轉。
她指了指早扔到地上的紙袋，説：「雖然是拜托姐姐買的。」
湊崎紗夏對此好像很滿意，名井南瞟了她一眼，下秒就被人抱得緊緊了。
甚麼啊，只是想吃糖嗎？名井想着，沒好氣地伸手把戰利品掏出來。
「你已經二十七歲了，姐姐。」
湊崎無視了名井的T人發言，像蓋印章一樣逐下逐下吻在她的臉蛋和嘴巴，享受她肌膚的每一番回彈。
「嘻嘻。」
「軟糖買了軟糖。」
名井南茫然不解，雖然湊崎紗夏就是這樣的，直至她瞥了眼湊崎的鎖屏。
「……被她們知道、你用了她們的飯拍，應該會很高興吧。」
湊崎嚶嚶又開始講話，她説好多人都跟了小南去巴黎，連三個南站都跟去了，自己卻只可以待在家裏。
「你應該要多找我的。」
湊崎的胡鬧沒有過火，她牽着名井南的手，像捧着貓爪一樣，要她重新好好看着講義。
「明明一直都有找你啊。」
名井南無辜地看着她，捏着同樣沒了臉頰肉的臉頰肉。
「還只是預覽圖。」
湊崎聳聳肩表示沒關係。她知道如何在推特下載4K的圖片就已經自命不凡了。
「我盯着這張圖好久，你看你圓滾滾的頭，真的好可愛啊。還有……」
名井南還是無法專心，要全神貫注聽別人誇自己甚麼的，她未做得到。但她也沒發呆，只是在想其他事情。例如，為甚麼她聽到開門聲就知道是自己呢？為甚麼她們回家都這麼久了，還未能好好地坐下？
「然後就是這裏，我看到就發現了，你的秘密。」
名井因女孩故弄玄虛的口吻回過神來，滿頭霧水。
從她回來起就一直挺多疑問的。
「我的秘密？」
「對，小南的秘密。」
湊崎指着鎖屏上的女人，用指尖蹭了蹭2D的紅唇。
明明我就在這裏啊，名井想到。
兩人停頓了一會兒，像Jump scare的前夕。
「……你就是小熊軟糖，嘴巴就是你的真身！」
名井南拿過她的手機，看着自己的側顏，發現自己好像真的瘦了點。
最後她默默地點了點頭。
「還是被你發現了啊，我是小熊軟糖的事實！」
湊崎紗夏來勁了，猜對了的年上按着她瘦薄的肩膀，一蹦一跳地嚷着名井南好可愛、好可愛，真的好可愛。
「你放心，我不會告訴別人的。」
名井抓住她的衣領，她覺得話有點多了，温熱的氣息打落在湊崎的嫣紅上。名井打量了一、兩秒，如果她是小熊，那湊崎就是小鴨。
「就算是平井桃，我也會保守秘密的。」
名井吻她濕潤的唇，她不想細想其他事情。但如果是她們七個，名井南會放過湊崎紗夏的。
不過沒人會知道。
湊崎還在嚷着我在親小熊軟糖、全世界只有一顆的小熊軟糖，吻得不亦樂乎。
「……喜歡？」
名井南也不知道自己在問甚麼，問她喜歡零食呢還是自己。
可能真的被親傻了。
「比我想象的還要軟、」
「你要融掉了？」
「嗯。」
繼續吧，再化掉就沒有了。
湊崎應話，如果就這樣一起融掉也沒關係的，不過她會好奇最後混在一起的顏色，可能還會流出單位外，要注意點，畢竟她們一直待在門口。
名井南思考着她的提議，最後同意了。
「你是紅色的小熊。」
「當然。」
「紅色最好吃。」
「我也覺得。」
沒關係的，紗夏。
無論是你親了小熊軟糖的事，還是我其實是人形小熊的事。
最後都不會有人發現的。
我們會好好的藏在這個親吻內，放心，紗夏。
热带鱼与阿多尼斯闪蝶
*1w+
*全是瞎编
1.
凑崎纱夏刚下飞机。
手机逐渐恢复信号，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上便弹出了许多消息，除去一些广告弹窗后，在剩下的消息中一条新闻报道格外引人瞩目。
【首尔今日特大暴雨，已引发市中心多起交通事故。】
打开聊天软件，不出意料全是关心的话语。一个一个的点开再礼貌回复。
“我没事的，已经安全落地啦。”
将屏幕熄灭之后，凑崎纱夏紧闭双眼长呼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死在飞机上了。
不知道是该责怪航空公司的不负责任还是该责怪这场突如其来的...
*1w+
*全是瞎编
1.
凑崎纱夏刚下飞机。
手机逐渐恢复信号，还没来得及解锁，屏幕上便弹出了许多消息，除去一些广告弹窗后，在剩下的消息中一条新闻报道格外引人瞩目。
【首尔今日特大暴雨，已引发市中心多起交通事故。】
打开聊天软件，不出意料全是关心的话语。一个一个的点开再礼貌回复。
“我没事的，已经安全落地啦。”
将屏幕熄灭之后，凑崎纱夏紧闭双眼长呼了一口气。
好险，差点就死在飞机上了。
不知道是该责怪航空公司的不负责任还是该责怪这场突如其来的气象灾害。在度过从大阪到首尔短短两个多小时的航程之后竟让她有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老实说，飞机失重的那一刻她的大脑如同宕机了一般一片空白。并没有小说里写的那些情节，什么类似于主人公在发生事故的时候大脑里会闪现一幅幅印象深刻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现实总是残忍的，大脑仿佛失忆了一般，全身上下除了紧张的脑部神经在工作，其他地方好像全部宕机了。
“纱夏啊，今天晚上的市中心的交通状况好像只能让你回旧宿舍将就一下了。”
经纪人的话突然把凑崎纱夏从自己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她压了压灰色的帽檐乖巧地点头。
“好。”
如果放在以往，今天这样的公开行程应该是有许多粉丝来接机的，她也会热情地回应着粉丝的应援。可今天的天气别说是来接机了， 就连出门的可能性基本都是没有的。整个首尔被覆盖在巨大的阴霾里。凶猛的雨水从乌云中间撕开一道道裂口顺着闪电的轨迹直直地冲下来，直至淹没整座城市。
凑崎纱夏是害怕雷电的。
雷电，总是出其不意地传进人的耳朵和眼睛，带着些许悲壮又或者是惊悚地把人搞的猝不及防。整个世界连同着凑崎纱夏的神经一起，被挑染的忽明忽灭。
天空总是会被雷电搞的失控。
而凑崎纱夏总是会雷电被捉弄地手忙脚乱。
整个机场散发着一股忧郁的味道。
她一向对气味很敏感。
被耽误行程的人、焦急地处理着紧急情况的工作人员、回不了家的乘客......所有人都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气象灾害被困在了这里。
如果人的情绪也能像天气现象一样自然地显现出来，那这里的情况或许和外面一样，甚至更差。
真是万幸，自己还能回旧宿舍休息。一想到这里，凑崎纱夏刚刚蒙上阴霾的心情又转晴了。
她向来是这样的。
多亏了开车来接机的经纪人早早在机场门口等待，尽管是这样的坏天气，但还是能在走出机场的时候就安全地躲进保姆车里。幸好身上的墨绿色夹克是防水材质，只是直筒裤的裤腿角和脚上的高帮帆布鞋被积水浸湿了些。灰色的棉质裤子被斜方打过来的暴雨淋了个七七八八，显现出墨色的痕迹，仔细端详起来颇有几分前些年流行的泼墨艺术风。车里的空调开的很温暖，升上车窗后的雷声确实弱了不少。
凑崎纱夏再次打开了聊天室的窗口，转移注意力的话或许会没那么感到害怕吧。毫无意外，群聊里都是成员们的关心。
手指不断往下滑动，试图找寻着什么发言记录。更确切的说，她想找寻的是某个人的发言记录。再确切一点，她试图想从这些大片或是零星的聊天记录里窥探一些关于名井南的痕迹。
已经滑到了上周的群聊记录，还是那句眼熟的
「ㅋㅋㅋㅋㅋ」
对方向来是不喜欢主动发消息的人，明明已读不回是常态，却又能确切地记得聊天中提到的每一个话题。
看样子名井南现在应该是离线状态。凑崎纱夏点进了名井南的头像，聊天软件上显示着对方预设好的背景图，那只棕色腊肠犬，ray酱。
凑崎纱夏看着手机上正停留着的页面顿了顿手指，点击左上角，退出。
再次点进名井南的主页，对着背景图里ray酱的眼睛愣住了几秒，再次点击左上角，退出。
她不知道自己重复了几次这样的动作，缓过神来的时候只是闭上眼苦笑了一下。
估计是打游戏睡着了吧。
名井南是喜欢雷电的。
是喜欢到每次睡不着时都会播放雷电相关的arms视频来助眠的程度。每当打雷闪电的时候她总会特别兴奋的站在窗前观看，尽管这是个成员们无法理解的行为。
暴雨倾盆加上雷电不断，这样的天气估计是名井南最好的arms了。自然而然地睡着了显然是不为过的。
为什么下飞机后会一直想到名井南呢？
凑崎纱夏的大脑现在很混乱，她自己也搞不懂自己今晚这些奇怪的行为了。或许是因为以前打雷时名井南总是会来捂住自己的耳朵？又或许是因为自己刚刚差点死在飞机上？
人总是在生命面临威胁时才会对自己显现出最为诚实的一面。
那她最诚实的一面是什么呢？
明明在飞机剧烈摇晃时自己的大脑是一片空白。
莫名其妙。
突然莫名其妙地在意起名井南的聊天记录。
突然莫名其妙地思考起来名井南没有回复群聊内容的原因。
突然莫名其妙地感伤。
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感伤什么。
凑崎纱夏将手机熄屏后顺势甩了甩额头前被雨水淋湿的那几根细碎的刘海。
她得出一个结论：
都怪这个破天气。
2.
由于凑崎纱夏口中这个破天气的缘故，从机场驶向旧宿舍方向的路上几乎没有什么车。趁着她刚刚愣神的时间，保姆车已经到了旧宿舍楼下。经纪人拍了拍看起来正在闭目养神的凑崎纱夏
“纱夏，到了。”
“要我送你上去吗？”
飘离的思绪回到现实，凑崎纱夏将视线调向经纪人的方向，露出了一个她的招牌笑容。
“不用麻烦了姐姐，我自己上去就行。你快回家吧。”
连车里唯一一把伞都趁着经纪人不注意的瞬息留在了车上。只是在经纪人忙着从后备箱里取出行李箱时默默给对方发了一条消息
「姐姐一定要打伞回家哦，不要感冒！」
她一向是很会为别人着想的人。
礼貌地向经纪人姐姐道完谢便下了车，一个人推着行李箱往前面的建筑物的方向走着。暴雨砸在她前不久才染的棕色长发上，今天早上为了出席活动吹的绵羊卷发现在已经不知道淋成了什么样子。睫毛上也挂着雨水，现在她只要眨一次眼，睫毛上的水珠就会连着天空中新鲜砸来的雨滴一股一股地沿着脸颊流下，画出一条条清晰的纹理来。她都不敢想象，自己现在到底会有多狼狈。
行李箱的轮子压过水泥马路上的积水划出一漾一漾的波纹，往后荡过的积水连带着天空中刚砸下的雨揉进那双早已湿的不成样子的白色高帮帆布鞋里。每当她往前走一步，淹在积水的鞋子便会冒出一片细小的泡泡来，就像是鱼缸里正在吐泡泡的热带鱼一样。
热带鱼。
想到这里，凑崎纱夏又忍不住地笑了。怎么又会莫名其妙地联想到热带鱼呢？明明这里现在是下着暴雨的首尔。
思绪早就脱离轨道，走路分心的后果就是行李箱的轮子会不小心卡进下水道条型井盖口中间。等到她反应过来时，左上角的轮子已经完全陷进了井盖口里。凑崎纱夏蹲下身去仔细观察着轮子卡住的位置。万幸，井口的内径比行李箱轮子的尺寸稍大一些，虽然费了些力气，但只要用手握住轮子上方的支点往上抬便能将卡住的轮子抬出。
莫名其妙。
在下着暴雨的首尔，某个不知名的下水道井盖口旁竟然会出现热带鱼。
两条紫色的热带鱼。小小的，透紫色的身体上还生着几条深褐色条纹。大概是因为暴雨的原因从下水道里涌上来的。
不知道这是什么品种的鱼。但是如果将这两条热带鱼放置在那里不管的话，会死掉的吧。
凑崎纱夏从来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恰恰相反，她是那种善良指数有些超过的人，甚至可以算得上是爱心泛滥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高度近视的缘故，她总觉得她看世间万物都是可爱的。
虽然不知道旧宿舍里有没有喂给鱼吃的东西，就连有没有够她自己生活的东西都不知道，但还是小心翼翼地用从夹克左侧的兜里掏出来的口罩将那两条小小的，透紫色的条纹热带鱼装了进去。
一直从电梯到宿舍门口，凑崎纱夏身上的雨水已经沿途滴了一路。她站在宿舍门口回过头盯着那些水迹。
打扫起来应该很麻烦吧。
想到这里，她突然皱了皱鼻头感到有些抱歉。
回过头来腾出了那只一直推着行李箱的手，凑崎纱夏对着面前正处于待机状态的黑色密码门锁熟练地输进了那几个数字
「969797」
并没有什么特殊含义的数字，只是由之前住在这里的三人出生的年份所组成的。
她现在无比庆幸自己没有在踏进门的瞬间顺便把玄关处的顶灯打开。
老实说，虽然她视力不好，但是凭借着客厅电视屏幕投射出来的几束微弱光线她依然能辨认出那个靠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攥着switch游戏手柄的人是谁。
尽管她看到的只是一个被投映出来的侧脸。
名井南。
真的是陷入幻觉了。大脑仿佛又回到了飞机剧烈晃动时的宕机状态。
难道真的是自己刚刚在车上想名井南想出幻觉来了？她甩了甩早已淋的不成样子的头发试图将自己这个不切实际的幻觉摇出脑外。
雨水倒是甩出来了不少，但那个名为名井南的幻象似乎还在她的眼前，无法消散。
凑崎纱夏提着那个装着两条热带鱼的口罩蹑手蹑脚的走到厨房里。尽管不知道客厅里的人到底是不是幻象，她还是不敢打开厨房灯，只能打开手机里的手电筒举着进行照明。幸好橱柜里还能翻出几个玻璃杯来，她将口罩里的两条热带鱼倒进了玻璃杯后又加了些纯净水进去。
奇怪，那么久没用过的玻璃杯上竟然没沾上任何灰尘的痕迹。不过一直放在柜子里应该也不会有什么机会染上灰尘吧。凑崎纱夏没有多想，她现在有比思考这个问题更重要的事情。
如果有监控视角的话，那凑崎纱夏一定会被当做小偷。
她甚至还没来的及换上拖鞋，就这样光着脚踩在地板上，她骨头被沁地发麻，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往沙发的方向挪动着，不敢做出稍微大一点幅度的动作，连呼吸也变得困难起来。
凑崎纱夏突然想起小时候学游泳时的自己好像也是这样不断练习着憋气。
那时候的她恨不得自己变成一条鱼。
如果自己是一条鱼的话或许就不用那么辛苦的练习憋气了。
那时候她常常这么想。
明明从厨房到沙发的距离只有几步路，但她却仿佛跨越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
终于走到沙发旁边，凑崎纱夏将指尖上还残留着的水珠拭在了那条灰色直筒裤腰部附近为数不多尚干着的位置。她顺势缓缓蹲了下去，捡起那条滑落在地板上的毛绒毯子小心翼翼地摊开，再帮名井南盖好。
本来还想抽走名井南手里紧紧攥着的游戏手柄，但她还是又把手缩了回去。
手太凉了，会吵醒名井南的。
电视上的游戏界面早已停留在“GAME OVER”几个大字上。
名井南睡觉的时候一向很乖。前段时间才修理过的刘海随着她脑袋倾倒的方向微微斜了斜，没有化妆的脸蛋还带着几抹未出世的稚嫩，鼻梁和嘴角上的小痣跟随着主人一起安安静静地躺在那里，睫毛时不时会随着呼吸起伏抖动。如果排除窗外暴雨声的干扰仔细听，是能听到她一股一股微弱的呼吸声的。
连同着凑崎纱夏的心跳一起。
全部被揉进了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
她盯的有些出神，以至于忽略了自己身上还挂着尚未沥干的雨水。
3.
名井南做了一个梦。
她变成了一只鱼。
一只差点被溺死在深海里的鱼。
海底下起了暴雨，雨点刺在了她的鳞片上划出一道隐约的虹。
疼。
之后梦里的记忆她便记不得了。不过现在是真真切切地到有雨水打在了她脸上。带着一丝凉意，润润的。
皮肤沾到水珠的那一刻，名井南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她下意识地虚了虚眼。
太近了。
虽然人在刚刚睡醒时看到的事物都是模糊的，但名井南现在还是能清晰地感受到凑崎纱夏有规律的鼻息。那双琥珀色的眼睛褪去了几分平时的锐利，就这么直勾勾地和她对视着。她甚至可以感觉到自己脸上细小的绒毛正在随着凑崎纱夏温吞的气息起伏着。
现在装睡似乎已经来不及了。
“对不起，南。我不是故意要把你弄醒的。”
凑崎纱夏先打破了空气中的沉寂。一失往常流畅的语速，她有些支支吾吾的。
“我只是、看到你毯子掉了。”
“我不是故意的，南。”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脸看起来很红。
名井南看着面前浑身湿漉漉的人。
棕色的卷发湿哒哒地耷拉着，时不时还会滴落下水珠，高挺的鼻子变得红彤彤的，水珠反射的光碎在翘长的睫毛上，一闪一闪的。
好漂亮。
心底的话溢到嘴边只剩下一句谢谢。
凑崎纱夏先起了身，脸上还挂着那个熟悉的微笑，只是语气透着几分尴尬。
"那我先去洗澡了南。"
名井南点了点头。
她的动作幅度很小，声音几乎是从鼻腔里闷哼出来的。
"嗯。"
凑崎纱夏环顾着自己的房间，仔细地打量着这间屋子每一处细节。依然熟悉的布局，几乎没怎么变。她从行李箱里挑了套粉红色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浴室地板上还有未干的水迹，看起来不久之前有人才使用过。凑崎纱夏摩挲着已经有些生锈的淋浴开关，细碎的水从花洒里喷出碎在了她单薄的背脊上。长期高强度的巡演让她比起以往精瘦了许多，背面稍一用力就会显现的蝴蝶骨被烫的发红。浴洒的水混着还残留着的雨水从她的发顶顺着脸颊流下，一直划过侧腰腹部好看的线条，直至脚踝。她仰起头，水夹杂着缓缓上升的雾气零碎地洒在脸上，脸颊上浮起一抹润红色。
仿佛一直保持这样的姿态冲刷着便能将她从这场幻象中拯救出来。
一场名为名井南幻象。
为什么名井南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呢？为什么玻璃杯上没有沾染上灰尘呢？为什么这里的一切干净的像才打扫过一样呢？就连浴室里的洗浴用品也是新的。
答案不难猜到。
名井南一直很会照顾人。可做到这样的程度，连她也是第一次见。
特意冒着大雨赶到以前的宿舍打扫卫生补充物资只为了防止自己到这里的时候连觉都睡不了。更何况，名井南连她今天到底是不是会回旧宿舍都还不确定。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尽管凑崎纱夏或许知道答案，可她好像也没有那个资格去揭开谜底。
与其冒着风险做那个揭开谜底的勇士不如保持沉默做一个图得安稳的懦夫。
这算得上是她和名井南的某种默契吗？
她和名井南都好像是一只被困在对方茧房里的蝶，却从来没想过有一天要奋力挣扎冲出去。
就这样一直安稳地待在里面保持缄默似乎是她们彼此做出的最优选择。
凑崎纱夏自嘲般了笑了笑。
算是吧。
她和名井南心照不宣的规则怪谈。
房间里的大象，合谋的沉默。
水汽混杂着什么液体从脸颊上滑落了。
花洒淋下的热水烫的凑崎皮肤有些发麻，但她毫不在意。大概是因为思考得太专注，她并没有听见浴室门被敲响的声音。
“我进来了哦，satan。”
名井南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的画面。换言之，凑崎纱夏现在美的让她有些失语。
鹿。
一只被淋湿的小鹿。
水灵的眸子里带着一抹淡淡的腥红。
名井南被头顶的日照灯照的有些发昏，以为是她的突然闯入吓到了这只一直躲在森林某处的小鹿。
她慌乱地往前走了一步。
“对不起satan，刚刚一直敲门没人答应所以才擅自进来的。”
脚步砸进堆积在地上的水层荡起一圈水波。
两步。
“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害怕你像上次一样...昏倒在浴室了。”
三步。
“satan”
“你是在哭吗？”
或许是气氛使然，又好像是热水从花洒里跌落时温度太高。发问者的眼睛也罩起了一层水雾。
浴室里只剩下花洒工作的水声。
不约而同地沉默。
两双血红色的眼睛在视线交汇的一刻完成了一场无声地对峙。
没有赢家。
名井南不久前才换上的睡衣早已被淋的不成样子。
她们现在淋着同一场雨。
尽管雨水的温度是热的。
雾气逐渐消去了一些，再等凑崎纱夏回过神时她已经被名井南圈住了。
湿重的棉质睡衣紧紧地贴着凑崎纱夏的皮肤。
太紧了。
凑崎纱夏被硌得有些疼。
有什么东西滑落在了上面，凑崎纱夏感觉颈窝凉凉的。
是名井南的泪。
凑崎纱夏想说些什么，但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糊住了一样，她只能隔着那层湿重的衣料轻轻地摩挲着名井南的背。
名井南太瘦了，凑崎纱夏觉得自己的手指好像都要被她的骨头割破滴出血来。
你又是为了什么而哭呢？南。
凑崎纱夏缓缓地把头埋进了名井的颈肩里，像一滩水化在了柔软的沙子里。她觉得自己现在更像是只鸵鸟。
Bury her head in the sand.
把头插进沙子里，以为眼睛看不见就能逃过一切危险。
可名井南现在是真真切切地碎在了她的面前。
好像逃不过去了。
也许是名井南现在的样子太让人心疼，凑崎纱夏把头抬了起来，将她和名井南拉开了一点距离，轻轻地抚上了她的脸颊，用拇指慢慢地抹开了那道残留的泪。
名井南低垂的眼神给她施了咒。她把头往前凑了凑吻了上去。
热烈又虔诚。
尽管她一直紧闭着双眼，但微微颤动的睫毛不还是小心抖落了她一直克制着的情绪。
名井南就好像是一朵她一直瞻仰的花，植在心脏某处，在无数个夜晚躲进眼眶又顺着泪光逃出来。是她打翻了烛台，落了焰，烧掉了那副神像，再亲手摘下了那朵花。
如果真的存在神训，那凑崎纱夏何尝不是最虔诚的那个教徒。
她也是破戒的那个。
困在茧的蝶，也会想要奋力挣扎出来吗？
温热的鼻息混着热腾腾的水雾一齐扑在两人的脸上，交换呼吸。凑崎纱夏将双手绕到前方来，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名井南身上那几粒镶嵌在棉质布料上的纽扣，把衣物褪去。
她们像是在为彼此剥开茧房，一层一层的，将所有坚硬的外壳卸下直至抵达对方最柔软的部分。
破茧，再成蝶。
凑崎纱夏不知道这场荒唐的情事持续了多久，她只觉得她现在快要窒息了。
这一刻她又想变成鱼了。
她们就好像被困在了一座被洪水淹没的孤岛里，像是一对溺在暴雨里的热带鱼一样，下潜，漂浮，相互依偎，却又注定在退潮后各自上岸。
凑崎纱夏从浴室出来的时候外面的雷声已经小了不少，但她还是抱着那个白色的枕头往对面的房间走了过去。
她承认，是她今天晚上太贪婪了。
床上的人还专注于手机屏幕上的游戏界面，脸上浮着一层薄薄的红晕。
凑崎纱夏有些犹豫地开了口
“小南，今天晚上我可以挨着你睡吗？”
还没等对方回应，她又指了指窗外补充到。
“因为打雷了。”
名井南把视线从手机屏幕挪到了站在床头的人上。
“好。”
名井南不好意思地抿了抿嘴。
“纱夏，你手上好像有倒刺。”
耳朵迅速烧红了起来，凑崎纱夏懊恼地挠了挠刚刚吹干的头发，干燥的发丝受到摩擦显得更毛躁了几分。她抱歉又尴尬地笑了笑。
“对不起小南，刚刚是不是弄疼你了？”
名井南咪起了眼，把脸颊两侧鼓了起来微微点头，嘴角笑的弯弯的。
“一点点。”
凑崎纱夏睡的还算规矩，熟睡的时候身子会自然地歪向右侧的人，散乱的发丝落在名井南的后颈上挠的有点痒。
大脑进入浅睡眠模式，界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状态，她现在已经分不清楚这到底是梦境还是现实了。只是用本能回握着凑崎纱夏熟睡时胡乱搭过来的手。
名井南侧过身，轻轻地替凑崎纱夏将额头前的碎发拨正。
如果这是梦境，那我是否可以在你耳边低语，道出我灵魂深处最后一个秘密是关于你。
4.
｢桌上的早餐记得吃哦，今天拍摄也加油！
--mitan ｣
凑崎纱夏盯着餐桌上的留言条发愣。
名井南原来一早就走了啊。
窗外的雨已经停的差不多了，只剩昨夜堆积的雨水沿着房檐周围滴落，淅淅沥沥的。她现在和窗外的残雨又有什么区别呢？
凑崎纱夏把桌上的拿铁拿走后无奈地笑了笑。
何必当真呢？昨天只是梦见了一场暴风雨。
火车脱轨也只是万分之一的偶然，失错的轨道也要重新枕回既定的方向。尽管彼此之间产生有意外的感情，但大家终要回程，互相参送一程，淡淡地交汇过，也算是在昨夜定格成为了永远。
这是她们心照不宣的默契。
凑崎纱夏到拍摄现场时名井南还没收工。精致的妆容刻画在那张几近称之完美的脸蛋上，凑崎纱夏坐在监视器旁边盯地出神。
她们今天的拍摄分为两场，遗憾又幸运的是她被分在了下午那场，和名井南完美错开。
平井桃从她手里抢过那杯冰已经化的差不多了的榛子拿铁。大概是不小心被凑崎手上的倒刺划到了，平井桃有些吃痛。
“satan，你该剪倒刺了。”
凑崎纱夏下意识地看着甲缝附近那片翘起来的皮质层，若有所思地说。
“可是桃，倒刺拔出来会痛，留在手上也会痛。或许拔出来痛一阵子就好了，”
平井桃还没来及听完就被工作人员叫走了。只剩下凑崎纱夏一个人自言自语地嘟嚷着剩下的半句
“可是人这辈子不可能只长一次倒刺的。”
上午的拍摄组收工。名井南从她面前经过时一如往常的和像以前一样微笑着。她一边朝凑崎纱夏递过来一个御守一边解释着。
“这是妈妈前段时间去浅草求的交通安全守，现在觉得satan才是最需要这个的人。”
凑崎纱夏先是慌了一刻神，再笑着接过那个绣有金龙图纹的米白色绢符。她没忍住和名井对视。不论如何，她也装作那个一如往常一样的笑容说着
“啊！谢谢mitan！”
名井南笑地很好看。
“那我就先走了satan，剩下的拍摄也加油！”
她目送着名井南和另外三个队友走上那辆黑色的保姆车，关上车门，逐渐开远。
短暂相接，再拉开距离。
名井南是插在她心里永远拔不出来的那根倒刺。
她曾尝试过无数次把这根倒刺拔掉，但只要名井南还在那里，她心里的倒刺就会一次又一次的长出来，直到它们变成一座花园。
5.
忙过了mv拍摄，公司决定给她们放一小段时间的年假。成员们都在群里讨论着假期计划，林娜琏要去巴厘岛，俞定延和朴志效准备去台湾找周子瑜玩，孙彩瑛和金多贤留在韩国。平井桃说她要先去旅游一趟再回日本。只剩凑崎纱夏和名井南迟迟还没发言。
凑崎纱夏也不知道自己订机票的时候到底在纠结什么。明明知道名井南也一定是会回日本休假的，可自己还是没有那个勇气向对方发送那条｢要一起回日本吗？｣
她最终还是一个人坐上了那班回家的飞机。
到站时她才终于找到了那个合适的理由
｢托御守的福，安全回家了。｣
对方的回复来的意外的快。
｢明天要一起去浅草祈福吗？｣
她甚至没有思考便敲下了那句
｢好啊。｣
凑崎纱夏一直是很迷信的。尽管这并不能算作是她一口就答应名井南的理由。
两人约好在御水舍前见面，却先在宝藏门旁的参道旁遇见了，凑崎纱夏一眼便在人群中认出了正在挑选御守的名井南。没等她挤上前去打招呼，一个穿着藏蓝色袍服的老和尚非把她拉到一旁的佛堂。老和尚嘴里念念有词道
“这位小姐，老朽看你气质不凡。想给小姐算上一卦。”
凑崎纱夏心想着这是什么诈骗，嘴上说着不用了我命就这样了，挺好的。起身就要离开。老和尚又开口了
“刚刚那位名井小姐也是这么说的，可最后还是被老朽算出的结果准到惊讶喽哦。”
名井这个姓在日本并不多见，老和尚口中的名井还能是谁？凑崎纱夏不用多想都能知道。
她认栽了。现在就算是诈骗，她凑崎纱夏也是被骗的心甘情愿。
老和尚先是落座，接着拿出来一叠素白色的宣纸问
“生辰八字？”
凑崎纱夏记不得那些拗口的天干地支，只是将自己的出生时间一一道出。
老和尚刚刚行云流水的笔触顿了一下，抬起头望了一眼对面十分端正的凑崎纱夏又收了回去。他没说话，只是颇有意味地把嘴角往上挑了挑。落字过了几分钟，老和尚才缓缓开口
“八字全阳，喜用火调，金水伤官，容貌修好，事业不会差，桃花旺火，只是情路怕是不好走哦。”
凑崎纱夏听得云里雾里的，只是觉得这老和尚除了最后这一句说的应该都好。
“情路怎么说？”
老和尚拿起桌旁的佛串儿盘了盘，闭眼皱眉。
“情路坎坷的意思。”
“不过你这八字，倒是和我刚刚看的那个小姐很合。乙丑庚子鸳鸯合。”
老和尚把写满墨迹的宣纸收了起来，在凑崎纱夏起身付钱时嘴里低声提醒了一句。
“缘浅的人不适合一起去拜佛。”
凑崎纱夏糊里糊涂地付了钱，走出那个小佛堂时已将刚才老和尚算出的什么八字忘的七七八八了，走到御水舍附近最后脑袋里只烙下了那句“鸳鸯合。”
凑崎纱夏一边拉起名井南的手往前走着一边抱歉
“对不起小南，刚刚有个老师傅非要给我算命。”
名井南对凑崎纱夏迟到这件事情并不感到意外。她从兜里掏出来一个黄色的御守递给凑崎纱夏。
“刚刚等你的时候求的，多求了一个心愿成就守给你。”
凑崎纱夏接过御守塞进包里。
“小南不是前几天才给了我一个吗？”
名井南抿了一下嘴，浅浅地笑着说
“这种东西是要还愿的，而且这个不一样。”
说着话的间隙便走到了御水舍。两人清洁身心后绕到大香炉前往身上扇了扇烟气再走到正殿前。寺院的香火气不算太浓，但这对于喜欢甜腻香味的人来说还是过甚了些。名井南从口袋里摸出了两枚硬币投了进去，她先是将双臂垂在两侧微微鞠躬，再将双臂垂在身前深深地弯腰，拍手，闭眼默念。凑崎纱夏在旁边和她一起礼拜，不过凑崎纱夏才没有那么专心。她承认，名井南闭眼时的样子让她有些入迷了。她还是不够虔诚，以至于在偷看名井南的瞬间亵渎了神袛。
从正殿走出来时已经到了下午，求签处的人群依旧热闹。名井南指着求签的地方停了脚步
“satan想去求签吗？”
放在以往，凑崎纱夏一定会兴致勃勃地拉着名井南去求签处求上一签，毕竟她是那种连出门前都要看看星座运势的人。可今天不知道怎么，她心里总有点厌厌的，对求签实在是提不起兴趣。或许是刚才在路上听见有人说浅草的签大多数是凶签，又或许是害怕自己求出来的签文印证了老和尚那句“缘浅的人不适合一起去拜佛。”
“不了，小南想去吗？”
名井南摇摇头。
“人太多了。”
也许是不好意思当面开口询问。等名井南已经到家时凑崎纱夏才敢发出那条消息。
「小南今天许了什么愿望呢？」
名井南大抵是睡着了，隔天早上才回复。
「秘密。」
6.
平井桃昨天回了日本。正巧碰上大阪新建的动物园开业，于是约上了仍在关西休假的另外两人。
新园区场地很大，但刚开业凑热闹的人也多，虽然三人一大早就到了但还是避免不了在冗长的队伍里打转。今天天气不错，她们也不恼，平井桃站在三人中间饶有兴致地鼓弄着带出来的胶卷相机说今天一定要多拍点合照。站在最前面的凑崎纱夏看起来异常兴奋，指向正前方的水族说一会儿一定要好好和企鹅互动。平井桃往后看了一眼正在认真研读游览指南的名井南问
“小南有想玩的场馆吗？”
名井南抬眸，把手里的游览指南转向平井桃的方向，手指点了点落座在水族馆旁边的昆虫馆。
“想看蝴蝶。”
平井桃刚想开口回应说好就被从前面挤过来的凑崎纱夏打断了。
“正好我们后面就是昆虫馆诶！”
检票的速度很快，来看昆虫馆的人比不上前面水族馆的多，大概是觉得隔着玻璃没有什么互动感吧。每一种昆虫都有着的划区。各个区域之间间隔着适当的距离，互不打扰，不同昆虫配有不同的介绍指览牌。上面写满了昆虫学名、生活习惯、进化史……昆虫馆的设计也很具巧思，从场馆入口走到最末刚好是从虫卵结茧化蝶的过程。
凑崎纱夏一路看下来，云里雾里。直到最后快要走出场馆出口，一柜紫蓝渐变的闪蝶把她吸引地失神。
旁边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凑崎纱夏转过头才发现本来走在后面的名井南正站在旁边低声地念着介绍牌上的文字。
“阿多尼斯闪蝶...”
【学名：Morpho adonis（阿多尼斯闪蝶）
目 Lepidoptera-鳞翅目
科 Nymphalidae -蛱蝶科
亚科 Satyrinae -眼蝶亚科
族 Morphini-闪蝶族
属 Morpho-闪蝶属
阿多尼斯闪蝶(Morpho adonis， 也称为“安东尼斯闪蝶”）是闪蝶属中翅面反射率蕞高的蝴蝶之一，主要分布在委内瑞拉、哥伦比亚、巴西和秘鲁等热带地区。在海拔约300-1000米的中海拔雨林中发现。1913年,Hahnel报道了它在伊基托斯和佩巴斯被捕获的情况。“它在那里快速而冲动地飞行(有时飞到12英尺高)，从树枝中冲出来，穿过马路，在林中空地中穿行，它们要么越过树顶，要么在树枝间进进出出。”
阿多尼斯闪蝶的翅面有着非常高的反射率，在阳光下翩翩起舞时会闪烁青蓝、浅紫，甚至绿色的金属光泽，就如同飞翔的蓝宝石一般，每一缕闪耀的光影间，都藏着造物主溺爱的垂怜。
阿多尼斯闪蝶的种名“adonis”来自古希腊神话中的“阿多尼斯”（古希腊语-A6uVS，罗马语化-Adonis)。阿多尼斯是希腊神话中掌管美丽和欲望的神。
阿多尼斯有着如花一般俊美精致的五官，世间万物在他面前都为之失色，连爱神“阿佛洛狄忒”也闻之赶来一睹其容颜。一见倾心，安多尼斯与爱神都无法自拔地爱上对方，两两归隐山林，过上神仙眷侣的生活。命运弄人，阿多尼斯在一次打猎中身亡，爱神伤心不已，找到冥王哈迪斯请求复活她的爱人。哈迪斯不允，爱神终日以泪洗面，心支离破碎。哈迪斯垂怜爱神的执着，允许阿多尼斯的灵魂每年在植物萌芽生长的春天返回人间，与爱神相会，但在植物枯萎衰老的秋天就要返回冥界。阿多尼斯因此也成为掌管植物生长与繁盛的神灵，年复一年地重生、衰亡，只为与心爱之人相遇厮守。】
平井桃往两人的方向迎面走去。出口处站着由十几个幼儿园小孩子组成的游学团，领队的老师蹲下身耐心地回答着小朋友刚刚提出的问题。
“昆虫的记忆能力通常比哺乳动物要低得多哦。大多数昆虫，包括蝴蝶，都表现出短期记忆的特性。这种记忆通常是基于它们对环境刺激的反应和学习能力。”
站在末尾的一个孩子举手质问。
“可是老师，鱼的记忆力才是最短的啊！”
“这个是因品种而定的哦。有些蝴蝶因为脑结构的原因是没有记忆的，可是有些鱼呢，记忆是比传闻中七秒长的哦。”
“老师！为什么刚刚我们去水族馆的时候会看到有热带鱼在水里死掉呢？”
“有些鱼在水中会因水压过大导致无法调节鱼鳔上浮进而被淹死。水中的氧气不足会影响它们的呼吸，让它窒息而死。”
“还有哦！溺水也是由于鱼鳃中的血管无法完成气体交换而导致窒息死亡哦。”
名井南听地入迷，不禁喃喃自语。
“鱼，也会溺死在水里吗？”
凑崎纱夏也站在一边默默听着领队老师的解答，她突然想起了那两只还留在旧宿舍里的热带鱼。
她凑过来拍了拍名井南的背。
“走吧小南，桃刚刚说她先去出口的小卖部买吃的了。”
名井南的思绪被抽离出来，她弯着眼笑说
“好。”
凑崎纱夏往前牵住名井南的手，突然有一阵痛感划过她的掌心。
是倒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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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记忆很短 留下什么恩怨
回头像隔世一笑便算
《失忆蝴蝶》
剧版风声的一个误解
在我看了四五遍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恩尼格码机的构造图，不是李宁玉交给顾晓梦的情报之一，这份图纸早就已经交给了顾爸爸，所以顾爸爸在看到图纸的时候，才会跟晓梦说烧掉它，或者藏起它，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显然，顾爸爸并不看重这份图纸，原因只能是他已经看过，要知道下船后李宁玉是至少见过两次顾爸爸的，破解恩尼格码机也仅用了四天，画出图纸只是临摹记忆又有多难，所以这份图纸早就交给了顾爸爸，画给晓梦的真实目的不是传递情报，而是给顾晓梦一个战友牺牲，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精神支点，所以顾爸爸完全无视了恩尼格码机的图纸，而是一再诱导晓梦，她那样的人救了你，一定不是因为感情，告诉我她让你为共产党做什么，所以接下...
在我看了四五遍之后，我的想法变了，恩尼格码机的构造图，不是李宁玉交给顾晓梦的情报之一，这份图纸早就已经交给了顾爸爸，所以顾爸爸在看到图纸的时候，才会跟晓梦说烧掉它，或者藏起它，永远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显然，顾爸爸并不看重这份图纸，原因只能是他已经看过，要知道下船后李宁玉是至少见过两次顾爸爸的，破解恩尼格码机也仅用了四天，画出图纸只是临摹记忆又有多难，所以这份图纸早就交给了顾爸爸，画给晓梦的真实目的不是传递情报，而是给顾晓梦一个战友牺牲，却不得不继续走下去的精神支点，所以顾爸爸完全无视了恩尼格码机的图纸，而是一再诱导晓梦，她那样的人救了你，一定不是因为感情，告诉我她让你为共产党做什么，所以接下来的钱包才是李宁玉不惜一死必须要传递出来的情报，才是她真正留给她上级的情报，就是谁是叛徒，所以在爱情面前李宁玉舍弃了生命，在信仰面前李宁玉舍弃了爱情，因为爱情是长相厮守，信仰才是殒身不恤，而避免老枪和叛徒会面暴露身份，才是李宁玉舍弃温存舍弃斗争只求速死的原因，因为她来不及了，她可是李宁玉啊，她的死绝不是被逼到墙角的不愿受辱，而是她自己故意激怒龙川的只求速死，不然她是怎么玩死老鳖的，一样可以怎样玩死龙川，只要给她时间，残血的吴大队依然战斗力爆表，老枪和哥哥也在外施压活动，她还有一手好牌，只是她等不及结束这一切了，因为老枪快要和叛徒会面了，李宁玉当然是爱顾晓梦的，因为死前放纵自己弹唱的偶然，甚至故意颠倒了顺序，使之完全贴合了两人的命运，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转瞬间便消灭了踪影，因为当晓梦念起写给同性爱人的诗句时她说的是我都听懂了，而不是我听懂了，因为庄生晓梦迷蝴蝶，而自己就是那只想要飞出裘庄的蝴蝶，所以在牺牲晓梦和牺牲自己时选择了牺牲自己，李宁玉最后是没有遗憾的，所有遗憾都是顾晓梦的，只是李宁玉不知道顾晓梦终究也没有活过25岁，从此穿起旗袍活成了彻底的单身主义者，活成了自己，李宁玉终究亲手毁了她的小太阳。晓梦实惨，全剧最惨，一直被最爱的两个人蒙骗，手里拿着自以为最重要的情报恩尼格码机的构造图，却只是一场骗局，只换来一句烧掉它。惜晓梦，第一遍看时，玉姐的光芒太盛，让人几乎忘记了，顾晓梦也是个天才，不仅是扮猪吃虎的天才，还是破译成绩仅次于李宁玉的天才，犹记裘庄第一夜，仅凭一只老鼠就试探出窃听器和备用钥匙，密码船上当四个人都想不出妥善的脱身计划时，顾晓梦一刀破局，虽不完美，终究是在玉姐的查缺补漏下成功送5人下船，别忘了这可是她第一次出任务啊，这样的天才，假以时日必定光芒万丈，却被逼着在十几天内完成了她的蜕变，这样的浴火重生是怎样的痛，你我皆懂。
后记，在我发表之后，还是有人觉得玉姐一进裘庄就画画是为了传递恩尼格玛机的图纸给顾民章，所以我再补充说一下，玉姐这么做是要为之后发生的事情铺垫行为习惯。比如玉姐一进裘庄，就要来报纸假装炒美金，为日后传递情报铺设行为习惯，一进裘庄就炒美金不代表一进裘庄就知道谁是叛徒。画画也一样，顾民章，张司令，金生火，都早有判断，密码船上的事情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过去，顾民章甚至布局了地狱变，作为一早就反对的玉姐，就必然要提前为救晓梦布局。况且玉姐从未想过真的害死吴大队，画画这个行为习惯也是她主动暴露去救人的，顺道嘲讽龙川和香香，你们那些甄别手段在我李宁玉面前太过小儿科。从重要性说，恩尼格玛机的重要性显然要高于任何一个单独情报的意义，这么重要的图纸，在顾民章收到时为什么没有欣慰或者虽然心痛但是总算拿到图纸的如释重负？还继续说出她那样的人救了你，一定不是因为感情，告诉我她让你为共产党做什么？这句恰恰说明图纸不是为共产党拿的。只能是图纸早就有了。还有在一进裘庄的当夜，玉姐有一段我就是老鬼，我要尽量不暴露身份和找出叛徒的内心独白，可见她认为在裘庄的主要任务是抓叛徒，只字未提那么重要的恩尼格玛机图纸。一处漏拍是水平问题，多处漏拍是动机问题，强烈推荐大家看看33集开头，从第一秒开始看，就不会再有恩尼格玛机的疑问。
同花顺
1w+，先婚后爱，HE。玉梦现代纪/检人设+双战损+醉酒晓梦预警。玉姐扮猪吃虎倒追晓梦，裘庄五人组、大舅哥、何剪烛黄金时代体制内再相逢，微联动冷敏，特邀卿涛客串。
1.
顾民章打来电话时，顾晓梦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吹着空调呼呼大睡。
相比于其他研究生同门，顾晓梦最后一学年过的还算顺利，考公上岸，答辩通过，因此当别人焦头烂额忙成狗的时候，她还有心思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看烂大街的网文小说。
这不，看累了就回宿舍补午觉了。
“爸爸？”
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顾晓梦噌的从床上蹿起来。
“欸，睡觉呢？”
困意隔着...
1w+，先婚后爱，HE。玉梦现代纪/检人设+双战损+醉酒晓梦预警。玉姐扮猪吃虎倒追晓梦，裘庄五人组、大舅哥、何剪烛黄金时代体制内再相逢，微联动冷敏，特邀卿涛客串。
1.
顾民章打来电话时，顾晓梦正躺在宿舍的床上，吹着空调呼呼大睡。
相比于其他研究生同门，顾晓梦最后一学年过的还算顺利，考公上岸，答辩通过，因此当别人焦头烂额忙成狗的时候，她还有心思躲在办公室里偷偷看烂大街的网文小说。
这不，看累了就回宿舍补午觉了。
“爸爸？”
迷迷糊糊摸过手机，看到来电显示的一瞬间，顾晓梦噌的从床上蹿起来。
“欸，睡觉呢？”
困意隔着电话被父亲感受到，顾晓梦不好意思地笑笑：“嗯……看文章太累了，想着回来休息一会儿。”至于这个文章指的是研究内容还是其他什么，就请顾民章自行脑补吧。
反正她顾晓梦说的是实话。
不想戳穿女儿从小就格外古灵精怪的心思，顾民章轻笑一声，悄悄将话题往这通电话的主要目的上引。
都说成家立业，如今顾晓梦学有所成，工作也有了着落，便自然被人打起了她婚姻之事的算盘。
权利和义务具有一致性，上天在馈赠礼物的同时往往也将这礼物标好了价格。
顾这个姓氏带给顾晓梦的不只是前二十五年的富裕生活，还有肩上随着年龄增长越来越重的责任。
撕掳不开的，当然，顾晓梦也没想过逃避。
“你赵叔叔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我觉得还不错，想着等你回来的时候叫你们两个孩子见见。”
捏着李宁玉照片，顾民章刚想给顾晓梦介绍一番这位堪称天才的后起之秀，却不料自家兴致缺缺的女儿竟直接拍了板。
“就他吧，不用见面了，既然爸爸看着好，那必定是好的。”
放下电话顾晓梦轻叹一口气，她本就是个独身主义者，爱情更是不在她后半生的规划里。
若是能拿这无所谓的一纸婚约给顾家免去麻烦，也不算亏。
顾晓梦撑着下巴想了一会儿，模模糊糊记起点赵家那位联姻对象。
不过就是代表两家拿张证嘛，同为木偶人，谁也别对谁抱希望。
想明白这一点顾晓梦又迷迷瞪瞪睡了过去，全然不知被她草率截住话头的顾民章内心复杂了好半晌儿，才终于拨出了另一通电话。
“晓梦同意了，但请原谅一个父亲的私心，我希望晓梦在跟宁玉正式相处之前，两个孩子的婚约只限于口头。”
可以。
对面接电话的人应的很爽快：“本来就该这样嘛。”
2.
直到顾家答应婚约的消息传进耳朵，李宁玉这才将将松了一口气。
还好，还有转圜的余地。
“我有一个请求。”
“你讲。”
“我想先明确顾晓梦本人的心意。”
“可以，但不要让我失望。”
“您放心。”
两道轻重不同的脚步声透过墙壁传进来，停在严丝合缝的门前。皮肉扣在木头上的动静响起，李宁玉拽了拽被汗水塌透的领口，微微移眼以便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异样情绪。
“请进。”
“宁玉呀，我给你带来一个人。”
甫一进门金生火便迫不及待地给李宁玉展示他好不容易抢来的战利品。
船王千金，数学天才，顾晓梦。为了争取到这位潜力股加摇钱树，好几个科室的负责人可是险些打破了脑袋。还好自己有先见之明，早早下手，直接将人收入彀中。
金生火笑的得意极了：“晓梦，来，这是李宁玉李科长，以后你的工作就由她来安排。”
顾晓梦应声走过来：“是，金处长。玉姐，请多多指教。”
玉姐？
李宁玉嘴角抽了抽，这小崽子出息了啊，上次见面还一口一个姐姐的。
“工作时间，叫我李科长。”
“是，科长。”
“是李科长。”
“是，李科长。”
即使被李宁玉如同挑刺一般故意纠正了称呼问题，顾晓梦也依旧笑得令人如沐春风。
李宁玉睨一眼对面藏在电脑后憋笑的赵小曼：“出去。”
“啊？”
顾晓梦没跟上李宁玉的目光，还以为自己又不知道怎么碍到这座冰山的眼了。
“我？”
就是冰山。顾晓梦在心里暗暗吐槽一句，刚要转身却听见李宁玉冷冷的声线冲向了赵小曼：“收拾好你的东西，出去，这是最后一遍。”
合着不是冲我来的啊。
顾晓梦摸摸鼻子，觉得眼前这冰山好似化了一点。
“拿着这份文件，到那个位子录入。我的科长办公室不留闲人。”
得，冰山还是冰山，化了一点也还是寒气冻人。
指尖敲上键盘，顾晓梦还能感受到皮质坐垫上遗留下来的，赵小曼的体温。
3.
“爸爸？”
刚出院门就撞见顾民章踱着方步正欲往这边来，顾晓梦脚下一顿，有些讶异地跑过去：“您怎么来了？”
“正好忙完，顺路来接你下班。”
顾民章拍拍她的手，任由她搀着自己臂弯往车那边走：“今天跟宁玉相处的还愉快吗？”
愉快极了。
顾晓梦歪着脑袋，全然忽略了为什么父亲会知道第一天带自己的上司名字这件事，只顾着同顾民章讲她在工作间隙偷偷观察到的李宁玉。
“她工作能力特别强，我在入职学习的时候用十分钟走完了两份文件的流程，金处长曾说我是第二个取得这样好成绩的人。而她还要更快一些，就像一台精密的机器，准确迅速，效率极高。”
想来那位第一人便是她了吧，甚至李宁玉的成绩大概比自己更好一些。
顾晓梦眼波流转，凑到顾民章身边：“爸爸，我想好了，我要成为像她那样的人！”
车子被下班高峰期的流量堵在了路上。顾民章轻咳一声，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见顾晓梦盯着车窗外花店的眼睛亮了起来。
“爸爸，您先回家，我去买盆绿植。”
等不及听到顾民章的回复，顾晓梦直接从已经停住的车子上跳了下来。
越过静止的车流，顾晓梦推开花店明亮的玻璃门，却对着映入眼帘的一室绿意犯起了难。
买点什么好呢？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眼看着花店老板都要被她绕晕，顾晓梦终于珍重地抱起了一株被她精心挑选出来的君子兰。
“对了。”
顾晓梦又随意指了几盆文竹，写下一张地址条递给老板：“明天早上八点，帮我送到这个地址吧。”
于是转天李宁玉便看见抱着一盆君子兰的顾晓梦站在她的科长办公室中央。
“玉姐，送你的。”
“我不要。”
“你得要。”
顾晓梦歪着头，微嘟的粉色唇瓣抿在一起，莫名让李宁玉想起了曾经投喂过的那只小流浪狗。
“我没有精力照顾它，晓梦。”
心软的结果就是嘴也无法再硬起来。李宁玉刚想给顾晓梦解释一番自己只是个数学模型的大道理，就见抱着文件的赵小曼探头探脑走进来。
“科长，新到的文件。”
中规中矩交接完文件后赵小曼却也没急着离开，主动跟一旁摆弄君子兰叶片的顾晓梦说起了话。
“还没谢谢你的花呢。大家说等过几天忙完了，一块吃个饭啊。”
花？大家？
李宁玉不自觉捏紧了手中正标划着文件的铅笔：“出去。”
似乎对于这个结果毫不意外，赵小曼冲着顾晓梦挑挑眉，现在知道姐姐我有多难了吧。
顾晓梦笑笑没说话，只是将君子兰抱到两个人中间用来堆放文件的空桌子上：“玉姐，我干活儿去啦。”
李宁玉“嗯”了一声，下班时却特意避开顾晓梦，绕路去了趟大办公室，对着那一水儿普普通通的文竹盆栽心情十分美丽。
4.
君子兰在科长办公室过的那叫一个巴适，两位女主人工作间隙总爱瞄它，似乎这样就能将它给盯出花来。
电话铃声急促地响起，刺耳地掩盖住手指摁下键盘的机械声与笔尖划过纸面的沙沙声所织就的交响乐。
李宁玉抓起听筒，哥哥熟悉的声线随即从其中流出：“小宁，我买了些排骨，放在冰箱的第三层，你回家记得吃。”
排骨、第三层……
同哥哥约定好的密语终于派上了用场。李宁玉瞥一眼墙上的挂钟，再低下头处理工作时就明显带上了一丝焦虑。
“玉姐，我的工作做完了。”
似乎感受到了李宁玉内心的焦灼，顾晓梦难得开口打断了李宁玉的工作。
李宁玉顿了一下：“那你过来吧。”
好。
顾晓梦快速站起身，大步流星走到李宁玉身后。
“玉姐。”
肩膀上传来一阵柔软的触感，李宁玉余光稍稍一斜，便飞速移开了眼。
夭寿啦！顾晓梦怎么这么大！
女孩温温的鼻息喷洒在耳畔，如同催化剂一般，让本就过热的心脏更是烧起了一锅滚水。
李宁玉不自觉解开了衬衫最上面的那一颗扣子：“……先复制……再打开库……摘出关键信息……写评述意见……”
原本清冷的声线此刻染上了可疑的波动，李宁玉抓着领口的手轻轻抖了抖，带起一阵裹挟着沐浴露淡香的雅风。
不过顾晓梦也没好到哪里去。
“记住顺序了吗？等下我去开会，你就到我的位置来，处理这一批文件。”
话音落地的瞬间顾晓梦如同被砸到一般哆嗦了一下，僵直着身体坐到李宁玉的座位上。
微烫的体温自后背传来，更是让她难以自抑地回忆起刚刚看到的场景。
大玉背对光坐着，梳得齐整的盘发被她顾晓梦的呼吸所纠缠，不堪其扰地掉落下几缕碎发。
小玉半掩在柔软的棉布中，伴随着被风吹鼓起来的衬衫均匀而有韵律地颤动着，好似一只受惊的小雀，又如同一颗飘摇在枝头的香梨。
好一副不敢对人言的美人画卷！
偷偷将手抚上鬓角，顾晓梦揩掉不争气的汗珠，长吁一口气。
真是夭寿哦。
5.
万事开头难，有了这一次的学习经验，两个人再往后的教学就自然了许多。
“玉姐，你玩过摩斯密码吗？”
忙完工作后，顾晓梦趴在桌子上，望着对面伏案的李宁玉百无聊赖地吹着文件侧边垂落下来的捆绳。
“怎么突然这样问？”
李宁玉心里一突，目光中不自觉带上了些许审视的意味。
顾晓梦直起腰：“我只是好奇，做我们这种工作的，应该对于加密会格外关注一点吧。”
人的心理就好比数学模型，掌握了公式，就可以求解。这个世界从来没有绝对的密码，特别是人体总会本能地将密码本交给对方。
对上李宁玉微微放大的瞳孔，顾晓梦得意地笑了起来。她并不打算就此抓着不放，恰恰相反，顾晓梦善解人意地给李宁玉递了走下来的台阶。
“今晚的聚会，玉姐参加吗？”
李宁玉瞥她一眼，默认这是一句废话。
“那，玉姐下班后跟我一起走吧，我开了车来，很方便的。”
这种说白了就是酒场的聚会往往乏善可陈，偏偏顾晓梦身处聚光灯中心还逃脱不得。
顾晓梦不是个好酒的人，但当看到隔壁科室的白小年同李宁玉坐到一起，两个人头挨着头嘀嘀咕咕个没完的时候，顾晓梦突然觉得，曹孟德说的对，何以解忧，唯有杜康。
至于在愁什么呢？顾晓梦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高脚杯中的酒红色在又一次摇晃席卷而来之前便已经支离破碎。迷迷糊糊间顾晓梦努力撑着眼皮想要分辨清楚当下是个什么情况，却最终只听见她的玉姐冲着她喊了一声。
她说，晓梦，小心一点。
李宁玉其实一直有在关注着顾晓梦这边。白小年是何等会察言观色之人，早在看出顾晓梦身形不稳之时便以四两拨千斤的几句结束了两人间本也差不多到了尾声的机锋。
废话会浪费人的智力，口水话更是在侮辱聪明人的智商。
大臂被人揽住的时候顾晓梦明显怔了一下，回过头看到是李宁玉，却直接放弃了反抗。
“不好意思，我同晓梦要失陪了。”
暖橘色小台灯照在李宁玉脸上，投出一片深情的柔光。
看着安静躺在床上的顾晓梦，李宁玉哑然失笑。
她从来没有带人回家住宿的习惯，更别提同另外一个人睡在一张床上。
即使再亲密也不行。
李宁玉是个很有原则的人，就像她的名字，一横一竖，一撇一捺，没有半点儿拐弯，不吾知其亦已兮，苟余情其信芳。
却偏偏对顾晓梦一再破例。
毛巾被李宁玉从水里捞出来，带着不曾散尽的温热，轻轻拂过顾晓梦满身的黏腻。
汗意散尽，干爽重又奔腾在血管里。顾晓梦舒服地喟叹一声，似乎褪了些酒劲，睁着一双如雾的眸子，迷惘地看着床边正为她忙前忙后的女人。
“玉姐，不要对我这么好……”
无法回应的爱意，只会余下满心的苦涩。
所以不如从一开始，就没有开始。
无意识的呢喃敲在李宁玉心上，打的她忍不住后退一步。
罪魁祸首却浑然不知，依旧昏睡在充满李宁玉气息的锦被中，眉眼更是清醒时少有的温和。
李宁玉叹了口气，关掉台灯，将自己也窝进百合花盛放的香衾里。
6.
一睁眼看见自家上司就躺在身边，顾晓梦本就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的大脑更是直接罢工。
不是，这什么情况啊？
喝断片儿的人是不要指望能想起来点什么的，顾晓梦也不例外，只能一边往脸上拍着水，一边暗暗祈祷昨夜自己没有什么太出格的举动。
“玉姐，早上好啊。”
一进门正撞上李宁玉穿戴整齐从房间里出来，顾晓梦拎着早点不自然了一瞬，随即又很好地将这一瞬的不自然掩饰过去。
“早上好。”
李宁玉淡淡地扫她一眼，拉开餐椅在顾晓梦对面坐好。
鸡蛋饼，红枣豆浆，茶叶蛋。看起来像是附近那家早点铺子的手艺。
心里对顾晓梦这一早上的去向大致有些了解，李宁玉微微挑眉。
“玉姐，昨天晚上……”
“嗯？”
原本要伸向原味鸡蛋饼的筷子几不可见地歪了一下，李宁玉夹起一块涂满红酱的饼，淡定地咬了一口。
“昨晚你喝醉了，顾先生在外地，我又不知道你如今住哪儿，只好先带你到我家休息。”
醉酒的下属，体贴的上司，闭环的逻辑。
看起来非常合情合理，但顾晓梦还是忍不住蹙起眉。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那……玉姐，昨晚我的衣服？”
“你的衣服，我怎么知道。”
李宁玉眼神闪了闪，不动声色地将手揉上胃部。
“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唔……”
骤然变沉的呼吸声打乱了接下来的计划，顾晓梦猛然一惊，急切地冲过来：“怎么回事？”
从昨天中午的工作餐一路追忆到晚上的酒宴，顾晓梦抓着可疑对象逐个排除，最终将视线锁定在她刚买回来的鸡蛋饼上。
早知道干脆全要不辣的了。
“无事。”
借着顾晓梦喂到唇边的手，李宁玉饮下一口豆浆：“我大概是把辣酱当作番茄酱了。”
一场虚惊就此过去。
坐在办公桌前顾晓梦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因为这个意外事件，她原本想说的话是一句也没说出口。
总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让上司照顾了一晚上吧？
自觉让上司吃了亏的顾晓梦一整天都很安静，除了一到下班点就跟个兔子似的蹿了出去。
李宁玉从屏幕前抬起头，望着对面空荡荡的办公椅满心不解：顾晓梦就这么反感她的亲近吗？
“有什么蛋糕，吃了能让人心情愉快？”
“提拉米苏，但是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您看可以吗？”
“可以。”
欣然接受了店员的提议，顾晓梦环顾四周，随便点了杯红茶坐下。
【于是像格兰亨姆的公律，坏钱驱逐好钱一般，公德心就在这里被自私心驱走。】
“顾小姐，您的蛋糕。”
“谢谢。”
刚刚翻过几页的书又一次被收进包里。顾晓梦接过蛋糕起身离开，不料却在拐角处听到了熟悉的声线。
“顾氏……结盟……不利……”
是李宁玉。
顾晓梦脚下一顿，悄悄将身体隐匿进出餐口所投影出的暗区里。
“我不同意你提前计划，阿玉。”
何剪烛语气萧索：“赵立秋有多谨慎，你比我更清楚。”
请君入瓮本就是在冒险，更何况如今仓促间连杀阵都不曾布好。
“可是我来不及了。”
李宁玉张口欲要反驳，却听见贴着门传来一声轻咳。
“这位小姐？”
“不好意思，刚刚想了点事情。”
被抓包的顾晓梦完全没有一点尴尬情绪，带着蛋糕从容走出了店门。
薛敏复杂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视线尽头，转身敲了三下门，两长一短。
“进来吧。”
李宁玉跟何剪烛一人坐着一个小板凳，本就不大的空间再进来一个薛敏，更加显出拥挤。
薛敏干脆站着同两个人说话：“顾晓梦来了，应该是机缘巧合听出了宁玉姐的声音。”
那可真是巧了。何剪烛看一眼李宁玉：“阿玉，顾小姐？”
李宁玉抓着手包的背影顿了一顿。
“我会解决，放心，一切行动等我通知。”
7.
“玉姐，你怎么才回来呀？”
甫一瞧见李宁玉的身影出现在视线中，顾晓梦立马摇下车窗，两只手扒着玻璃边缘急切地同她打招呼。
好像一只热络讨摸的大型犬哦。
李宁玉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又一次把顾晓梦同犬科动物联系到一起，心下哂笑，面上却不显，依旧端着身架慢条斯理地走过来：“等急了？”
“没有没有！”
顾晓梦立马嚷起来，推开车门将蛋糕盒子递给李宁玉：“玉姐，送你的。”
“什么？”
“提拉米苏，我选的双拼，经典和柠檬。”
“谢谢。”
接过蛋糕盒子，李宁玉转身欲走，却不料手腕被人轻轻捉住：“玉姐不请我吃蛋糕吗？”
小鹿似的桃花眼眨了一下。李宁玉对顾晓梦向来是纵容的，而遇上撒娇的顾晓梦，李宁玉更是只有一败涂地的份儿。
“跟上。”
“得令。”
顾晓梦得意地偷笑，快速锁了车，挽着李宁玉臂弯亲亲热热地上了楼。
这家提拉米苏确实做的不错。两个人对坐着你一口我一口剜干净了外带的打包盒，揪张餐巾纸抹抹嘴，彼此心知坦诚相待的时刻马上就要到了。
“我认出薛敏薛队长了。”
踟蹰片刻顾晓梦率先开口，将自己连同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拿到身边的纸质档案袋一道诚挚地交给了李宁玉。
李宁玉坐着没动：“晓梦，你不该这样轻信于他人。”
“可你是玉姐啊。”
顾晓梦固执地举着文件袋：“我相信玉姐不会害我的。”
到底拗不过她，李宁玉叹了口气，接过档案袋抽出其中的资料细看。
“你今天去的那家店是薛队长一个朋友开的，我跟剪烛——就是咱们单位报社何编辑，有事情商量的时候一般会去那里。”
做她们这行的一般很少会去家里说话，因此有一个合适安全的交谈地点至关重要。
说话间李宁玉快速浏览过顾晓梦交给她的这份资料，赵家的丑事应有尽有，譬如冒名顶替，譬如敲诈勒索，通篇看下来最轻的一条罪行竟然是在乡间道路上开车压死一只鸡后逃逸。就连证据都被顾晓梦不知用了何等手段给搜罗全乎了。
而这些恰恰是李宁玉目前最需要的。
“我们的谈话，你听到了多少？”
放下资料李宁玉脸色依旧严峻。同面前的这份资料比起来，谈话被顾晓梦听到不过是一桩小事。
“顾氏、结盟、不利、提前计划、赵立秋、没有时间。”
撑着扶手从座位上起身，顾晓梦抱着胳膊，缓缓踱步至李宁玉身边：“结合玉姐你让我处理过的第316号请示和第623号批复，外加最近顾氏集团股权转让的风声，我大概可以猜到，赵立秋已经不满足于通过顾赵联姻来影响顾氏了。”
“那么顾氏第二大股东就会成为他的下一个目标。比如，拿捏住钱家那位不学半点儿好的独生子。”
“但是凡事做过必有痕迹，明争也好，暗斗也罢，只要挡了别人的利益，就别指望能彻底捂住盖子。”
微微踮起脚尖，顾晓梦坐上李宁玉手边的桌子，得意洋洋地看着她：“怎么样玉姐，这份资料的份量可够作为顾家结盟的诚意？”
对上顾晓梦毫不掩饰的谋算，李宁玉向后一仰：“可我与赵立秋无冤无仇，顾小姐又怎知我会甘当顾家清障的一把刀？”
“因为你是李宁玉呀。”
顾晓梦从桌子上跳下来，绕到李宁玉身后，俯下身搂住她肩膀：“坚定理想信念，牢记初心使命，勇于担当作为，敢于善于斗争。玉姐，这可是你带我宣过的誓词。”
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眸光实在太过澄澈，恍惚间李宁玉竟觉得好似又看到了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自己，捧着老师赠她的笔记本，用力写下“敢言大隐藏人海，且耐清贫读我书”。
她向来拿顾晓梦没有任何办法。
李宁玉微微耸肩，取过一副象棋认真摆好。
“赵立秋、白小年、潘汉卿、吴志国、何剪烛、薛敏。以及我。”
动手将黑子中的士象替换为红色的仕相，李宁玉拈起一枚红車，抛在掌心细细把玩。
“何剪烛和薛敏从一开始就是我们的人，老潘是我亲哥哥，白小年与我结盟，吴志国欠我一个人情。”
黑子陷在红子的包围中，越发显得孤立无援。李宁玉浑不在意地操纵着棋局，顷刻间红马便在其他红子的配合下将黑子的防御力量杀了个片甲不留。
“这是以薛敏为代表的正规力量。”
没有绝对完美的制度，也没有绝对完美的执行者。但总得有人，也总会有人，把信念刻在心中，不负誓言，无愧责任。
“老潘取得的证据可以同白小年收到的消息互相印证，去伪存真，剩下的我来负责。剪烛的工作让她会很好地把控住风向，至于安全问题，则可以交给吴志国。”
掌心里的红車被扣到黑将头上，伴随着相撞的一声脆响，李宁玉眼中泛起波澜：“将军。”
“好精妙的一盘棋。”
顾晓梦拍着巴掌笑起来，只是这笑意不曾达到眼底：“可是李宁玉，你忘记了一个人。”
“谁？”
“我。”
“晓梦，别闹。”
才没有闹。
不怕虎的初生牛犊还想据理力争，却不料被李科长接下来的一番长篇大论直接砸了个晕头转向。
“宦海浮沉，这些天你也该看到了。是我亦飘零久，深恩负尽，死生师友；是长生长漂泊，复醒复作客，年头年尾各自活；是年年失望年年望，处处难寻处处寻；是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太痛了。太脏了。太累了。
李宁玉迷惘地叹气，如果可以，她真的情愿永远留在当下，没有纷争，没有倾轧，毕竟时间会让一切都褪色，更何况一啸而过的风声。
顾晓梦太干净了。这样明媚的小太阳实在无需同她一道坠入烂泥里，即使她或许……也保护不了她太久。
顾晓梦从未看到过如此疲倦的李宁玉，但恰恰因为看到了她在这一瞬间显露出来的疲态，顾晓梦反而更不想被她说动了。
“我不擅象棋，也没打过棋谱。但我会寻出破局之法，向你证明我有跟你并肩作战的能力。如何？”
可以。李宁玉眸光微闪：“给你三分钟。”
“五分钟。”
“四分钟。”
“三分半。”
“……时间到。”
就着李宁玉留下的残局，顾晓梦重新排兵布阵。
“何薛潘白吴不动，她们是随时可以捅进敌人心口的一把刀，无需平添其他变数。”
收起压在黑将上的红車，顾晓梦咬咬后槽牙，拿起一枚红炮补上空出来的位置。
“金生火。”
“金生火？”
李宁玉有些不解地看向顾晓梦：“这可是只老狐狸。”
老狐狸又怎样，只要捉住他藏起来的尾巴，不照样要变成乖乖听话的大猫。
“玉姐，公式是死的，人却是活的。”
顾晓梦眨了眨眼：“白送给他一份功劳，他只要不是傻子，就会接受的。”
“当然了，人心最是善变，我可不敢将底牌全赌在这虚无缥缈的信任二字上。”
指尖拂过红字，似乎也沾染上了棋子的些许凉意。
“听说金处长有个女儿想要安排，让她出国吧。”
“炮”字越过红卒，精准撞上黑将。
顾晓梦轻轻笑起来：“吃。”
8.
事情进行的很顺利，甚至有点顺利过了头。
顾晓梦满心不安，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不过好在她的底牌还未曾掀开，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玉姐，我送你回家吧。”
红子几近全胜，顾晓梦紧绷的那根弦却收的更紧了些。
李宁玉睨她一眼：“顾小姐，不要得寸进尺哦。”
顾晓梦眨了下眼：“可我就是要得寸进尺。”
停好车顾晓梦抱着李宁玉胳膊歪缠：“玉姐，李科长，好姐姐，好人做到底，你就让我送你到家门口嘛。”
“不行。”
“玉姐，我就送你到电梯口，也不可以么？”
又来了。
李宁玉闭一闭眼：“下不为例。”
昏暗的地下车库里只有惨白的灯棍勉强能补充些光明，搭配着草绿色的地胶莫名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
顾晓梦挽着李宁玉臂弯，一边随着她走，一边捏着手机警惕地观察着身边所有可能藏人的角落——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玉姐小心！”
话音未落银光便闪到了面前。
仓促间顾晓梦拉着李宁玉根本来不及躲闪，只得挡在李宁玉身前，生生受了这一下。
“晓梦！”
胭脂梅花在顾晓梦身上弥散开来，却染红了李宁玉清明的双眼。
顾晓梦已经跟那人扭打在一起，李宁玉情急之下找不到趁手的工具，只得捞起身边用来防汛的沙袋朝人捂了过去。
凶器被夺下扔在一边，李宁玉刚要松口气，却见顾晓梦右侧又是银光一闪！
竟然还有同伙。
变故来的太快，电光火石间李宁玉飞扑到顾晓梦身上。
痛意尖锐地袭来，直冲的李宁玉险些就要立时昏厥过去。
“住手！”
倒在地上的凶手被薛敏接管，刚刚搞偷袭的小人在冷月手底下更是连两招都没撑过。
“还好晓梦机警，提前发了消息给我。”
将嫌疑人移交给落后一步赶来的同事，薛敏从药箱里拿出生理盐水，细细地给冷月处理对打中不小心划到的伤口。
“队长，我没事，你先看看地上这俩吧。”
冷月瞥一眼地上仍然串在一起的俩人，满心不乐意地故作客气。
薛敏手顿了一顿，旋即又继续给冷月上药：“没事，她俩没有致命伤，我已经做过紧急处理，一会救护车就来了。”
9.
李顾二人遭到报复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相关人士的耳朵里。
“到底是我牵连了你。”
坐在李宁玉病床前，潘汉卿削着苹果，重重叹口气。
更名改姓的目的便是为了保护妹妹，可惜还是被赵立秋所察觉，先是强迫妹妹代表赵家同顾家联姻，如今又险些害了妹妹性命。
李宁玉不赞同地摇摇头：“胡说什么呢，你是我哥。”
削好的苹果被切成小块，摆上叉子横亘在兄妹二人中间。
“对于顾家的联姻，你是怎么想的。”
苹果丰盈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李宁玉心口却微微发涩。
“知道赵立秋给我挑来的联姻对象是她，我很欢喜。”
那年晚宴上惊鸿一瞥，那个会追着人喊姐姐的开朗大小姐，到底在李宁玉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那你努力。”
潘汉卿拎起妹妹没有受伤的那只小细胳膊：“争取下次再给人挡刀的时候，不要被一刀捅穿变成肉串儿哈。”
“哥！”
热爱工作的李科长只休息了一天就又重新上班了，除了保温杯里泡着的枸杞红枣茶和活动起来不太方便的左臂，几乎看不出半点儿受伤的痕迹。
甚至还中气十足地把赵小曼喊到办公室训了一顿。
直到传闻中同样深受重伤的顾晓梦拉着运送公文的小推车出现在科长办公室。
然后刚挨完批的赵小曼就看见她那工作狂上司拉着熟悉的冰块脸翘了班。
连同那个新人顾晓梦。
“玉姐，我真的没事儿了。”
来不及兴奋坐到了李宁玉的副驾驶，顾晓梦看着身边李宁玉气鼓鼓的侧脸，第一反应是自己要完。
李宁玉不搭理她，只专心开车，直到车子停在了顾家门前。
顾民章正准备出门：“晓梦？”
早上非拗着要去上班的女儿被人退了回来，退货人竟然还是顶头上司。
“顾先生。”
李宁玉同顾民章握手致意：“晓梦的伤尚未好全，我想在家休息会更适合她。”
说话间李宁玉不自觉瞥了一眼顾晓梦，后者低头抠着手指头，显然对于这个决定不是很满意。
顾民章自然也看出来了：“我看得出来，晓梦是真心喜欢李科长。作为父亲，我尊重女儿的选择。”
“但我想，李科长的话，晓梦应该会听进去的。”
10.
似乎是为了庆祝赵氏的垮台，文艺绝缘地竟然也请来了一台晚会，主持人还是前不久轰轰烈烈闹绯闻的两位综艺频道当家花旦。
顾晓梦站在后台，好奇地看着那位周主任跟她的女下属打情骂俏。
“看什么呢？”
肩膀被人轻拍了一下，顾晓梦回头，是李宁玉。
于是顾晓梦将对面那俩人指给她看：“周主任和董老师感情很好啊。”
跟老妇老妻似的。
李宁玉顺着顾晓梦的视线看去：“因为周主任对董老师不止是上级对下级的照顾，就像我对晓梦，也是如此。”
话题被突兀地转到自己身上，顾晓梦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李宁玉话中的深意，兴奋之余不由得升起几分愧疚。
“玉玉玉玉姐，那个，如果我或者我父亲说了什么话给你造成了困扰的话，还请你一定原谅。”
顾晓梦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我已经有婚约了，虽然不知道还做不做数……”
“我也不能拖着你不给你回应，这样是不道德的……”
“所以……”
话音越来越低，李宁玉也越听越不对味儿。
“不是，难道顾先生没有同你说过，跟你订婚的人是我吗？”
这下轮到顾晓梦懵圈儿了。
“啊？”
次年三月，伴随着李宁玉调令一起发来的，还有顾晓梦拿到办公室里的喜糖。
共知人事何常定，且喜年华去复来。
全文完。
——————
我始终相信，玉姐会是黄金时代出色的建设者。
旧人逢（玉梦现代）
•现代文，一发完
•1w6+
•真 小学生文笔
01.
再次听到顾晓梦的名字，是在教师办公室里，几位老师围在一起指着今年的大一新生报道名单兴致颇高的讨论。
李宁玉对此并不感兴趣，下午有她的课，她向来喜欢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整理这节课要讲的教案和设备，今日也不例外。
走到几位老师身边时，其中一位女老师因为惊讶而提高了音量。
“这就是那个理科状元？听说拍过戏来着，还挺火的，没想到学习这么好，叫什么...顾晓梦”
步伐猛地顿下，无法控制的，触上门把的指尖轻颤，胸脯微微起伏，良久，平息了心情的李宁玉重新打开门
顾晓梦
自认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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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再次听到顾晓梦的名字，是在教师办公室里，几位老师围在一起指着今年的大一新生报道名单兴致颇高的讨论。
李宁玉对此并不感兴趣，下午有她的课，她向来喜欢提前二十分钟到教室整理这节课要讲的教案和设备，今日也不例外。
走到几位老师身边时，其中一位女老师因为惊讶而提高了音量。
“这就是那个理科状元？听说拍过戏来着，还挺火的，没想到学习这么好，叫什么...顾晓梦”
步伐猛地顿下，无法控制的，触上门把的指尖轻颤，胸脯微微起伏，良久，平息了心情的李宁玉重新打开门
顾晓梦
自认为可以理智的控制心情，可从别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字时，还是不可避免的情绪波动。
有多久没见到她了？
很久很久，久到仔细算起来，竟已有八十二年
李宁玉从记事起，就喜欢沉浸在自己感兴趣的世界里，对外界的纷纷扰扰浑不在意，成年后的生活更像在一个规矩的方块中，李宁玉从不会轻易主动踏出这个方块，连父母都说她冷静的太不像年轻人，可只有李宁玉心中知道，这个方块并不完整，它缺失一角，她急于想找回这缺失的部分，可却总是无从寻起
直到二十岁那年出了场车祸，再醒来时便忆起了那段对自己而言沉重且不愿丢失的记忆，李宁玉用了两个月的时间去消化两段记忆带给自己的冲突感，出院后，在父母的讶异下，李宁玉主动提出要去旅游散心，她去了延安，去了重庆，去了上海，直至最后一站，旧地重游回了杭州，去了已经成为景区的裘庄
人来人往的热闹景区早已经不是过往的裘庄模样，没有食人鱼，没有囚狱，没有鲜血与虚假的嘴脸，也没有旧人
李宁玉没有特意去寻顾晓梦，重来一世，她只希望生活在黄金时代的小姑娘能如最初见到的那般，依旧热烈洒脱，哪怕不复相见
李宁玉到教室时，教室里已经坐满了学生，甚至窗外都挤满了人，这种情况并不反常，李宁玉的高数课向来爆满，甚至非数学专业的也经常悄悄来蹭课，只为了见传闻中A大这位自带清冷疏离气质的美女教师一面。
只是今日，离上课还早，人就已经这么多，确实还是头一次。
喧闹的人群因为李宁玉的出现瞬间安静，李宁玉环看了眼教室，并无那个经常出现在梦中的熟悉身影。
哪怕总是告诫自己不该去寻，不该干扰她如今的生活，可真正听到她的消息，却又不可避免的期待见到她。
眼中不可察觉的划过一抹失落，李宁玉拿起桌上的点名册，照例点名，大一新生的课，一般并不会出现迟到或逃课的情况，很顺利的一场点名，直到看到那个名字
顾晓梦
知道她没来，李宁玉手指轻抚这三个字，眉间却忍不住轻蹙，第一堂就逃课吗？
犹豫的望向名字后面带着的是否出勤的两个小方格，脑中还未仔细考虑，手便不受控制的在其中一个小方格里打了对号。
看着“是”方格里的对号，李宁玉忍不住闭上双眼，她是绝对不可能帮学生造假出勤的，可是怎么就因为这是第一堂课，便下意识的帮顾晓梦造了假，明明连面都没有见到，甚至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她。
李宁玉不知是愠怒自己出格的行为，还是恼怒那个第一堂就逃课的人，迅速将那个碍眼的对号划掉，按部就班的喊了顾晓梦的名字。
顾晓梦。第一遍。
无人应。
顾晓梦。第二遍。
“老师我在！”
门被快速推开，因为奔跑而气喘吁吁的人弯着腰，右手捂着胸口努力顺气，凌乱的发丝半挡着脸，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模样。
而教室也因为她的出现，不覆安静，变得喧闹
许久得不到老师的回音，顾晓梦缓好气息，方才站直，将烦人的头发拢到耳后，有些疑惑的看向讲台。
那是一种什么样的眼神？
悲伤，喜悦交织在一起，那深不见底的黑眸似乎蕴藏着极度复杂的情绪，就这么撞进了顾晓梦眼中，周边的喧闹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屏障隔绝在外，只剩下二人遥遥相望。
顾晓梦只觉得一股莫名的哀恸笼罩心间。
似乎被这股奇怪的情绪影响了，顾晓梦略显微怔的望着面前的人，可那人很快便恢复了冷静的模样，看她微微愣神，再次唤了声：“顾晓梦？”
“啊？”顾晓梦被她冷清的嗓音拉回现实，再看向面前的人时，那人眸中已恢复平淡，似乎刚刚的复杂情绪只是错看“我是。”
可心头的哀恸却依旧淡淡的缠着，惹得顾晓梦不舒服的皱了皱眉。
李宁玉见她皱眉，又注意到她因为奔跑而略显苍白的脸色，下意识抿直嘴角：“注意不要再迟到，进去吧。”
顾晓梦如得了赦免般松了口气，绷直身体站了个标准的军姿，朗声笑道：“是！谢谢老师！”
醒目的笑容似乎与多年前着一袭红裙的女孩笑容重叠，竟让李宁玉一时间恍神，原来不论过了多少年，太阳依旧那般闪耀，不含任何杂质的热烈笑容仍可以灼烧冷淡的心
李宁玉压下心中微弱的酥麻，微微低头
晓梦，好久不见。
顾晓梦并不知道此时李宁玉心中的复杂，生怕她变卦便快步往座位上走
“下课向我说明迟到原因”
淡淡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顾晓梦浑身一僵，回头扯出个僵硬的笑容：“是”
无人注意到，在看到顾晓梦那硬扯出来的笑容时，李宁玉嘴角划过似有若无的笑意
顾晓梦看到后排陈青青向自己挥手，快步走到她身边的空位坐下，刚一坐下，还没来得及和陈青青说话，前排同学便激动的转过头搭话
“顾晓梦，真的是你啊，我看过你演的那部电影，超喜欢你来着”
顾晓梦礼貌性的笑笑：“谢谢”
那同学似乎并不想结束话题，接着道：“可是你怎么不去表演系啊？而且后来也没见你拍其他电影了，是不当演员了吗？”
顾晓梦并不想和陌生人说私人问题，还没等她拒绝回答，陈青青便大咧咧的伸出一只手隔绝在同学和顾晓梦之间：“同学，我是大二的，别怪我没提醒你，李老师特别严格，要是被她抓到你课上乱讲话，那就完蛋了”
那同学也听过旁的学长提起李宁玉严格的上课态度，便不再多说，乖乖转过头上课
顾晓梦懒懒散散的靠在椅背上轻笑：“行啊你陈青青，对老师了解够多的”
陈青青没好气道：“顾晓梦请你注意措辞，我可是你学姐，被你威逼利诱帮忙占位就罢了，你还不谢谢我？”
顾晓梦从兜里掏出一张票，在陈青青眼前晃两下：“亲爱的陈学姐，我哪能不谢你啊，这周末你爱豆的演唱会门票，我帮你搞来了”
陈青青双眼放光猛地抢过门票，瞬间被门票上大大的烫金VIP闪瞎了双眼，陈青青忍不住将顾晓梦搂到怀里，大声尖叫：“顾晓梦你是我的神啊啊啊！！我爱死你了！！”
教室里几十双眼睛齐刷刷的往两人身上瞧，顾晓梦抬眼便看见李宁玉盯着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顾晓梦莫名觉得李宁玉身上泛着一股冷意，冻的她一把将缠在自己身上的陈青青推开
“课堂上大声喧哗，你们两个”李宁玉淡淡的盯着因为尴尬而埋着头的顾晓梦“来前面罚站”
顾晓梦跟着陈青青亦步亦趋的到前排站好，第一堂课迟到也就罢了，还被罚站，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顾晓梦想到这儿便恨恨的盯着罪魁祸首陈青青，陈青青赔着笑，小声打着哈哈
“咳咳，怎么样，我就说李老师很严吧，用行动帮你证明了，不用谢我，我是雷锋。”
闭上你的嘴吧！
顾晓梦不愿再理会身旁的人
在这小插曲间，黑板上已经写好了三个字
李宁玉。
字如其人，清冷疏离，遗世独立。
看起来十分不好相处，距离感太强了，这是陈青青对李宁玉的看法，但顾晓梦并不这么认为
顾晓梦总觉得李宁玉并非如外表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她是温和坚韧的，像是皑皑白雪下的雪松林，干净清凉，柔和而又疏离
“我叫李宁玉，是你们的这学期的高数老师”
李宁玉并不多说废话，简单的介绍后便直入课程，顾晓梦嘴中重复着李宁玉三字，忽而低头一笑，真好听的名字。
大学的高数课总是枯燥无味的，可李宁玉却偏偏可以用温润冷淡的声音将那些繁杂的公式变得浅显易懂，顾晓梦望着课堂上认真讲课的李宁玉，只觉得这人极具魅力
等等...
顾晓梦回过神，突然发现自己打从进到这个教室之后，就总是被莫名其妙的情绪影响，且这些情绪的产生均是因为李宁玉，明明是被她罚站，却只有一种在她面前丢了人的懊恼情绪
顾晓梦烦躁的拍了拍脑袋，难不成就因为那个转瞬即逝的眼神，自己就可以对她这个人判断出这么多东西？
疯了吧...
余光见顾晓梦不知陷入了什么纠结的沉思，李宁玉抿了抿嘴，稍拔高了音量：“这道题的其中一道解法我已经说出来了，还有一道解法，有人会吗？”
课堂上寂静无声
顾晓梦回过神，去看黑板上那道题
见始终无人回答，李宁玉拿起粉笔便要写第二道解法，就见顾晓梦高高举起手，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老师，我会”
顾晓梦是天生的冒险家，对于让她起了好奇心的人或物，任何可以吸引到对方注意的行为她都不会放过
李宁玉弯了弯唇角：“那就请顾同学上来作答”
顾晓梦上前拿起粉笔，在黑板上写下解法，写完后转身冲李宁玉得意的扬眉：“李老师，这道题的第二道解法，是不是要比您的第一道解法更方便些”
李宁玉并未回话，只是拿起板擦将其中一道公式上多余的符号擦掉，又将另一道公式得出的答案划掉，写上正确答案
“顾同学的方法确实方便”李宁玉望着顾晓梦，淡声道“不过很可惜，在公式这里便写错了”
顾晓梦懊恼的咬着牙齿，满脑想着在李宁玉面前证明一番，谁知道竟然连公式都写错了，怎么今天诸事不顺
一堂课过去，陈青青干脆利落的抛下顾晓梦选择自己一个人溜去食堂吃饭，李宁玉被学生围成一圈问问题，顾晓梦看不见她，便百无聊赖的掏出手机刷朋友圈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股清淡的木质香气绕在鼻尖，顾晓梦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抬眸便见李宁玉微微弯着腰，一双黑眸安静的望着她
偌大的阶梯教室只剩下顾晓梦和李宁玉二人
二人离得本就不算远，李宁玉又弯着腰，望着那双干净的双眸，如一旺深海波澜无惊，顾晓梦心跳不受控制的跳动，略显慌乱的迅速将手机收好站直：“李老师，你好了？”
李宁玉轻轻点头，收回放在她身上的目光，转身回到讲台收拾教案：“说说吧，迟到原因”
说起这个，顾晓梦也顾不得刚刚心里奇怪的悸动，快步走到第一排，两只手撑在桌沿反身坐上桌，两条腿在空中交叉在一起，一前一后的随意摆动，笑嘻嘻的解释：“李老师，我真的不是故意迟到的，是我们导员非要让我拍什么宣传视频，我没办法拒绝嘛，结果就误了时间”
李宁玉看着她一副嬉笑的样子，心中无奈，面上却是无甚表情：“下来”
顾晓梦乖乖的哦了一声，跳下桌，走到李宁玉面前，故作严肃的举起右手，两指并拢在一起：“李老师，你是不是不信啊？我用陈青青十年单身来发誓我说的都是真话！”
冷静理智的数学模型总会因为顾晓梦而出现例外，不论过了多久都是如此
见她搞怪的模样，李宁玉本冷淡的表情逐渐松懈，无奈的露出笑意，轻声道：“我信”
顾晓梦顿时露出大大的笑容：“我代表陈青青谢谢李老师”
迟到的原因解释清楚了，便就没什么事了，可顾晓梦莫名就是不想这么快和李宁玉分开，见李宁玉还在关教室设备，便又凑上前道：“李老师，你缺不缺课代表啊？”
李宁玉有些好笑的看着毛遂自荐的顾晓梦，其实刚刚收拾教案的同时，李宁玉的脑中便已经有了让顾晓梦做课代表的设想，只不过顾晓梦倒是让她省心，没等她开口便自己主动提出
虽然有这个想法，但顾晓梦主动，这件事便不一样了，李宁玉关好设备，拿起教案，淡声道：“我的课代表并不好做”
这更激起了顾晓梦的好胜心：“那我可更要做了！”
“课上的公式都能写错，我并不觉得你能胜任，除非...”
顾晓梦无意识的凑近李宁玉，明亮的双眸泛着期待的光，焦急道：“什么什么？除非什么？”
李宁玉轻咳两声，稍稍往后退了一步，耳尖的红意并不惹人注目：“我会给你出十道题，要看你是否能全部答对”
“没问题！”顾晓梦想都没想便答应了下来
李宁玉微微一笑，抱着教案转身欲离开教室，却又被顾晓梦拦下，顾晓梦支支吾吾的打开手机道：“李老师，我能不能加你个微信啊，这样你给我题也方便对不对，况且以后我当上课代表也是要加的，早加晚加都一样嘛”
李宁玉似笑非笑的望着顾晓梦：“你就这么自信能当上课代表？”
顾晓梦笑得自信：“那当然，我顾晓梦要做什么事就没有做不到的！”
李宁玉拿出手机，打开二维码，顾晓梦赶忙扫描，扫好后顾晓梦得意的摇了摇手机：“加好了，玉姐记得同意，我还有课就先走啦！”
如果说成语可以有代言人，那“得寸进尺”的代言人一定是顾晓梦
手上薄薄的细汗将教材一角浸的略显发潮，熟悉的称呼跨越时间与空间，再次来到李宁玉身边，只这一声，似乎便能将失去的八十二年填满，李宁玉走出教室，忽而抬眸看天空，阳光透过树梢将细碎的光线打在肩头，温暖的光源融化了心中那块不肯打扰对方生活的理智坚冰
如果成语有代言人，对顾晓梦的“得寸进尺”感到“乐此不疲”的，一定是李宁玉。
02.
这已经是第十个来合影和第二十五个来要签名的了，顾晓梦不仅没有拒绝，并且全部乐呵呵的应下，陈青青无奈的将正在签名的顾晓梦拉到身边：“顾晓梦，是谁说自己注定和娱乐圈无缘，做不了演员这行当的？”
顾晓梦将笔还给来要签名的女同学：“是我啊”
陈青青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她签完名还要合影，把那女同学激动的临走还一步三回头的向顾晓梦挥手道别
“那你今天这么反常？谁来签名合影都同意？”
“我开心啊”顾晓梦打开微信聊天界面，得意的在陈青青眼前晃了晃，陈青青还没来得及看清内容，顾晓梦便迅速收了回去：“玉姐出的十道题我都做完了，她让我一会儿去办公室找她”
“就这？？”陈青青不可思议的望着顾晓梦“你疯了吧？就因为李老师让你去办公室你就开心成这样？？她究竟哪里吸引到你了？脸吗？？”
顾晓梦满脸复杂：“我在你眼中就这么肤浅吗？”
陈青青仔细想了想，摇头：“那倒也不是，毕竟咱俩也算一起长大的，对我你就不这样，说明你并不是一个肤浅只看脸的人”
顾晓梦诧异的看了眼陈青青，十分严肃道：“让你有这种错误认知是我的错，我承认我是个肤浅的人”
无视身后陈青青的骂声，顾晓梦迅速开溜去找李宁玉，到办公室门前，顾晓梦的笑已经藏不住了，整理了下发型打开门：“李老师好！”
教室并没有其他老师，只有李宁玉的办公桌前站着一个高大健壮的男人，刚好挡着李宁玉的身影，二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刚刚还激动的心情瞬间冷却下来，扬起的笑脸也垮下
李宁玉是无奈的，有了曾经记忆后遇到的第一个旧人，不是顾晓梦，而是吴志国。
曾经杀人不眨眼的吴大队如今却成了教书育人的老师，送走无数有体育梦想的学生站在更高更宽的赛场上
李宁玉对他心中终是有愧的，如今看他生活安好，曾经脸上的晦暗阴霾都被大方爽朗取代，也是真心为他感到高兴，二人互不干扰，这辈子不会再有交集便是最好的结果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虽然吴志国没了偏执的血性，可在感情这方面还是固执己见到让人头疼，她不过是在操场上与他擦肩而过，吴志国便问遍了学校老师找到她这里，当众来了句“我要追求你”
“玉姐～”顾晓梦故意拿肩膀撞开吴志国，刚刚还沉着的脸在看到李宁玉时覆又带上笑容“你在忙吗？我是不是打扰到你啦？不好意思哦”
嘴上说着不好意思，脸上却半分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吴志国被这突如其来的学生挤到一旁，脸色也有点不好看，见李宁玉眼中突然有了笑意，不由得一怔，然后赶忙趁热打铁道：“宁玉，我今晚定的那家西餐厅是二十四小时营业，多晚去都可以，我可以等你没关系”
听到顾晓梦的声音，李宁玉本想开口让吴志国回去，却见那人笑眯眯的走过来，欲到嘴边的话愣是咽了回去，她突然就想知道如果自己不赶走吴志国，顾晓梦会做些什么？
果不其然，故作而为的话和撞开吴志国的小动作被李宁玉尽收眼底，表面笑得很是乖巧的小孩还来不及收回眼底的狡黠，李宁玉眸中含笑
“啊？可是玉姐不是答应和我一起去吃饭吗，我的题都做完了，玉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顾晓梦说着，两只手还挽上了李宁玉的胳膊左右摇了摇，也不知怎么，听到这人要请玉姐去吃饭心里就不痛快，嘴比脑子快就莫名撒起了娇，还好李宁玉并没有推开自己的手，顾晓梦暗中松了口气，心里也愉悦了些
谎话张嘴就来，李宁玉觉得好笑，自己什么时候答应陪她去吃饭？
真是只狡诈的小狐狸。
再次看向吴志国时，李宁玉眸中的平静已经换掉了笑意，冷淡道：“抱歉吴老师，我已经有约了”
小狐狸再狡诈，她还不是心甘情愿陪她
顾晓梦眼中笑意更深，嘴角的弧度恨不得扬到天上去，心里最后那点不舒服也随着李宁玉的这句话消失殆尽
吴志国没再继续纠缠，只是失落的挠挠头：“那宁玉你先忙吧，我下次再约你”
“等下”
李宁玉突然叫住吴志国，吴志国有些欣喜的回头：“宁玉，怎么了？”
李宁玉已经直起身，顾晓梦挽着她胳膊的手更紧了些，李宁玉安抚似的拍了拍她的手背，抬头淡声道：“在学校，还请吴老师唤我李老师”
吴志国见她叫住自己只是为了说这些，心中更是难过，苦笑了一声道：“知道了，李老师”
吴志国前脚刚走，后脚顾晓梦便兴奋道：“玉姐，我们也走吧”
李宁玉将胳膊从她怀中抽出：“去哪？”
“一起去吃饭啊”
李宁玉轻挑眉头：“我什么时候答应陪你去吃饭？”
顾晓梦搬了把椅子坐在李宁玉对面，左胳膊撑在桌上托着脑袋，笑眼盈盈道：“刚刚啊，玉姐，你可不能说话不算数”
李宁玉并不搭她的话，重新坐回椅子上：“做好的题呢？”
顾晓梦瘪瘪嘴，将手机递给李宁玉：“在这儿”
李宁玉余光看她满脸委屈，心中好笑，低头仔细检查那十道题，发现顾晓梦不仅把每道题都做出来了，还均用了两种解题方式，每一种都写出了完整的解题步骤
顾晓梦见她注意力放在了自己的题上，也不由得得意道：“怎么样玉姐，这次我两道解法的公式都没有写错吧？”
李宁玉看好后并未说什么，把手机还给顾晓梦后站起将搭在椅背上的外套取下，对顾晓梦温声道：“走吧”
“啊？”顾晓梦满腹疑惑“去哪？”
李宁玉唇角微扬：“请我的课代表吃饭”
顾晓梦瞬间喜笑颜开：“太好啦！玉姐，你想吃什么？火锅还是烧烤？还是清淡点？”
不等李宁玉回，顾晓梦又从兜里掏出口罩和帽子戴上：“玉姐抱歉啊，我高中时候拍过一部电影，一直到最近才上映，结果没想到电影票房还不错，我担心被别人认出来打扰我们，只能先戴上这些遮一下”
李宁玉见她只顾说话，口罩歪歪扭扭的挂在脸上，无奈的伸手帮她将口罩移正：“毛毛躁躁的”
被这一动作惊的顾晓梦下意识抬眸去望李宁玉的眼睛，那双平日里总是波澜无惊的一双黑眸含着温柔，微凉的手指触及肌肤，顾晓梦只觉得燥的耳根都发了烫，迅速别开眼神，见李宁玉整理好了口罩，些许困惑的望着自己，顾晓梦强压下躁动不堪的心跳，不自在的后退两步，低头挠了挠脸颊，小声道：
“那个，玉姐，我们走吧”
瞧见顾晓梦后退的小动作，李宁玉下意识抿直了嘴，脸颊的温热仿佛还残余在指尖，李宁玉动了动手指，掩下不舒服的感觉，淡淡点头
顾晓梦带着李宁玉去了家火锅店，那火锅店老板看到顾晓梦，十分热络的打了声招呼，然后带着二人去了楼上的包间
老板指了指桌上的二维码：“老规矩，扫二维码点餐，锅底还是要辣？”
顾晓梦转头问李宁玉：“玉姐，你能吃辣吗？”
李宁玉点点头：“还可以”
如果说这一世名字和样貌并没有改变，那么唯一的变化便是曾经羸弱的身子现在硬朗了许多，哮喘也没有了，虽然还是不太适应吃辣，但并不是不能吃
顾晓梦听到这个回答，犹豫了会儿，还是对老板道：“这次要鸳鸯锅吧”又对李宁玉笑笑“也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玉姐你不太能吃辣，我们还是保守点吧”
老板走后，顾晓梦将李宁玉面前的包装碗筷拿了过来，用筷子戳开外面的塑料薄膜，又用热水烫了烫，方将碗筷还给李宁玉
李宁玉看她这一套娴熟的动作，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你带别人来吃也这样亲力亲为吗？”
顾晓梦一愣，随即笑道：“我只对玉姐亲力亲为。”
李宁玉掩面轻咳两声，不动声色的转移话题：“为什么会来数学系？”
顾晓梦低头在手机上点菜：“喜欢啊”
“既然喜欢，为什么...”
李宁玉没有接着往下问，甚至有些后悔自己问出来，兴许是二人之间轻松的氛围，让李宁玉产生了两人之间的关系依旧如从前那般的错觉，下意识询问了顾晓梦的隐私
顾晓梦若无其事的笑笑：“玉姐你是想问我为什么会跑去拍电影对吧？”
“抱歉，这是你的隐私，我不该...”
“这算什么隐私”顾晓梦无所谓的摇摇头，又突而朝李宁玉眨眨眼：“况且，我愿意告诉玉姐”
顾晓梦半靠在椅背上，整个人都放松下来：“嗯，其实是因为我出过一次意外，那次意外让我做过一场梦，就是因为那个梦和我爸投资的一部电影有些相似，就想着去试镜，结果试上了女二号”
“意外？”李宁玉轻皱眉头
“对”顾晓梦点头“我高二那年压力大，我爸又在国外做生意，根本不管我，陈青青比我大一岁又正在备高考，所以那段时间总有种孤独的感觉，可能中二病犯了吧哈哈哈，总之就想找个发泄点，凌晨跑去和朋友们山间飙车，结果就...唔，玉姐你怎么了？”
越说越觉得气氛不对，尤其是提到飙车，顾晓梦只觉得李宁玉看自己的眼神都能凝成一层冰了，莫名有些心虚，顾晓梦小心翼翼的拿指尖点了点李宁玉的胳膊
李宁玉是后怕大于生气的，顾晓梦这短短几句话话，几乎全部撞到了她的底线，什么凌晨，山间，飙车，这个大小姐怎么重活一世还是不将自己的性命当回事
李宁玉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意，开口却带着寒意：“顾晓梦，你的解压方式就是凌晨去山间飙车？”
顾晓梦赶忙解释：“不是的玉姐，我都带了护具的，车速也没有特别快，那座山的盘山公路是著名的飙车点，装的都有防护栏，安全系数很高的”
安全系数确实很高，她也不过就是压弯的时候翻了车，整个人都被甩出去罢了....
看她还在辩解，李宁玉的眼神越来越冷
顾晓梦自知心虚，声音也越来越低：“就是，就是出了点小意外，昏迷了一阵子而已”
也多亏她带了护具，车速也不算太高，要不然自己的命也就葬到那段盘山公路了
昏迷，一阵子，而已
李宁玉脑海中蓦然浮现出顾晓梦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样子，只觉得呼吸瞬间急促，胸口像是被什么东西攥紧了般的闷痛
“不过玉姐你放心！”察觉到李宁玉情绪不对，顾晓梦急忙补道“打从那一次，我就再也没去飙过车了，以后也坚决不会”
李宁玉阖上双眼，听到顾晓梦不珍惜自己的生命，心中的悲哀与愤怒恨不得淹没了她，李宁玉不得不承认，她引以为傲的理智在重新碰到顾晓梦时，再次溃不成军
“晓梦”李宁玉睁开眼，双眸望着顾晓梦
顾晓梦是第一次听到李宁玉这样亲昵的叫自己名字，还没来得及开心就再次撞进了李宁玉看向自己的眼睛中，和初见时的眼神一样，那次她还未来得及仔细看李宁玉便恢复了冷淡，可这次，她却是真真切切的看到了
顾晓梦依旧看不懂这复杂的眼神，她只能安静的等李宁玉说下去
“我希望你答应我，永远不要拿自己的生命做赌注，好吗？”
顾晓梦呼吸一窒，梦里穿着白衬衫，安静躺在床上的身影随着这句话蓦然出现在脑海
那场意外的昏迷期间，顾晓梦总是断断续续的在梦中看到一些画面，听不到声音，画面中似乎是在民国时期的庄园里，而里面出现的人也只有背影，顾晓梦仔细想去看其中一位女人身影的正脸，却总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给扼制，而那些古怪的梦境也随着她醒来后再也没有梦到
即便如此，梦里那人穿着旗袍，纤细瘦弱的身影顾晓梦却怎么也忘不掉，以至于看到父亲投资的一部电影是民国谍战电影时，竟求了一个机会去试镜，而试镜结果自然是过了，剧的导演当时夸了一句，你好像就是民国时出来的人
直到前段时间，顾晓梦又莫名开始做梦，依旧是听不到声音，但却能看到其中一个人竟然是自己的脸，另一个身影她总觉得熟悉，梦中的片段并不连贯，她看到自己在弹钢琴，却并未见自己总是缠着的那人，画面一转，那人安安静静的躺在一张床上，心中熟悉的哀恸再次笼罩心间，强忍着不适，顾晓梦试图去看清她的脸，就在快看到时，她却猛地从梦中惊醒
而刚刚李宁玉的眼神与这句话，竟让顾晓梦又想到了梦中的那个身影，她突然就想清楚了为什么会觉得那个身影熟悉，那个人，完完全全就是李宁玉的身形！
心口的酸涩蔓延至四肢，顾晓梦也莫名对李宁玉的话起了丝怒意，几乎是下意识的，顾晓梦眼角泛红，怒声道：“那你拿生命做赌注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
李宁玉一愣，呼吸略显急促的去抓顾晓梦的手：“晓梦，你...”
顾晓梦话说出口便后悔了，她完全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这句话，现下见李宁玉眼角竟也有了红意，心中更是一惊，有些慌乱的挣开李宁玉的手，起身迅速甚至带倒了椅子，顾晓梦不敢去看李宁玉的眼睛，低声道：“抱歉李老师，我今天有点不太舒服，可能没办法陪你吃饭了，下次我一定补偿”
近乎是逃的，顾晓梦慌不择路的推门离去
李宁玉垂眸看了眼自己的手，良久，无声叹气
顾晓梦回到家后，迅速回了房间将自己埋在枕头里，她今天究竟在发什么疯啊，怎么能用那样的语气对玉姐说话，那句话也是莫名其妙的就脱口而出了
可是听到玉姐说让自己不要拿生命做赌注的时候，心里真的又涩又气
顾晓梦闷着头，她并不傻，李宁玉对她是特殊的，包括她看不懂的眼神，还有自己奇怪的梦境和梦境里和李宁玉身形十分相似的人
顾晓梦抓了抓头发，实在是不愿再想，去浴室泡了个热水澡，温水的舒适让顾晓梦烦乱的思绪暂且平缓了些，临睡前，顾晓梦双眼无神的看着天花板，今晚，她还会做梦吗？
03.
顾晓梦已经一个星期没有联系李宁玉了，包括这周的课，顾晓梦都以身体不适为由请了假
李宁玉是想联系她的，可那日顾晓梦脱口而出的话却每次在她想主动联系时就盘旋在脑海
她不该主动接近的，明明决定好了，只要知道她平安，只要知道她过的快乐就好，她怎么可以如此贪心，再次干扰到了顾晓梦的生活？
可是，顾晓梦一周都没有出现，甚至连陈青青都没有联系，她会不会出事了，会不会生病？
最后一次了，她要确定顾晓梦是否安好，以后就再不要打扰她的生活
李宁玉向陈青青问了顾晓梦的地址后，暗中告诫自己
顾晓梦并没有住校，而是在学校附近买了间房，并非想象中富家小姐住的奢华别墅，只是一栋普通公寓里供单人居住的loft
李宁玉站在门前，竟不知该如何敲响面前的这扇门，或者说，她不知该如何面对顾晓梦
李宁玉暗嘲自己，何时变得如此优柔寡断
就在李宁玉欲抬手时，门从里面打开了，一股浓烈的酒味扑鼻而来
顾晓梦站在门后的阴影里，看不清表情，只能听见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站在门外那么久，为什么不敲门？”
李宁玉在外站了多久，顾晓梦就通过家内的监控画面看了多久
李宁玉愣了下：“晓梦，你的声音怎么了！”
顾晓梦看她如此紧张，忽而笑出声，只是这笑却十分干涩，李宁玉被她笑的略显无措，又看到她只穿了吊带睡衣站在那儿，不由得皱起眉头：“晓梦，怎么穿的这么少？你是不是感冒了？你先坐下，我去帮你倒杯热茶”
“玉姐”顾晓梦突然拉住李宁玉的手腕，冰凉的掌心激的李宁玉下意识颤了下，李宁玉抬眸撞进顾晓梦涣散空洞的眸中“好久不见”
时间仿佛停滞在原地，李宁玉张口又闭合，始终未发一言，直到顾晓梦欲松开握着她手腕的手，李宁玉却反手紧握，顾晓梦一怔，去看李宁玉，她却低着头，良久，长叹一声气
再抬头时，李宁玉眼角泛红，含着水光的眸半弯着，伸手抚向顾晓梦的侧脸：“晓梦，好久不见”
自李宁玉走后，顾晓梦早已习惯将自己活成她的模样，不再有任何多余的情绪，真真正正的活成了数学模型，再无在旁人面前掉过一滴眼泪，她孤身一人行走在黑暗中，在密码中，在枪声中，在刑讯中，走过一年又一年，世人皆说“顾阎王”像个活死人，毫无情感可言
可这个活死人，如今却因为李宁玉的一句话，崩塌了泪腺，顾晓梦哭的泣不成声，李宁玉将她搂入怀中，任由泪水打湿衣襟
“玉姐，我杀了龙川肥原，我替你报仇了”
“玉姐，日本战败了，我们赢了”
“玉姐，内战结束，爸爸去了台湾潜伏，我没有见到他最后一面”
“玉姐，我替你看到黄金时代了，可是我不开心”
李宁玉不知道她能做些什么，那些她缺席的时光中，她的小太阳步履维艰，一步步熄灭自身光亮，与黑暗融为一体，每次想到这里，李宁玉甚至会对曾经的决定产生一丝后悔，听着顾晓梦发泄般的痛哭，听着顾晓梦将自己离去后发生的事情一件件讲给她听，李宁玉现在能做到的，只有搂紧她，似嵌入骨肉
哭过的嗓音更显嘶哑：“玉姐，我好想你”
李宁玉右手顺了顺她的头发，开口时本清冷的声线竟也哑了些：“我在，晓梦”
哭泣声慢慢变小，顾晓梦乖乖的将头埋在李宁玉脖颈，嗅着熟悉的香气，这一切都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李宁玉此时此刻就在她的身边
冰凉的肌肤触感让李宁玉突然想起顾晓梦还喝了酒，这屋里的酒味一闻便知她一定是喝了不少，知道她酗酒原因的李宁玉并无责怪，只是一阵心疼，兀自叹了声气，拉开两人的距离温声道：“晓梦，你去穿上外套，我去给你做醒酒汤好吗？”
顾晓梦红着眼，乖乖的点头，失去过又重新拥有的珍惜让顾晓梦再也无法掩盖心中感情，她本就活的潇洒，重来一世照样意气风发，现在两段记忆渐渐融合，顾晓梦又寻回了勇敢
李宁玉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荡荡的，只有几包速食，对顾晓梦这样不顾自己身体的做法感到无奈又气愤，好在角落里还有姜，李宁玉便打算做个姜汤，将姜洗好后去皮，放在案板上切片，就听到后面悉悉索索的声音，李宁玉轻勾嘴角，刚欲出声，腰间便被一双柔软的手臂围住，下一秒，顾晓梦的半个身子便压在了李宁玉的背上，头搁在了李宁玉的肩颈
李宁玉霎时浑身僵硬，切姜的动作也顿了下来
身后那人哑着声音，软声道：“玉姐，现在没有战争了，我们的国家没人敢欺负了”
似乎预料到顾晓梦要说什么，李宁玉的声音也更哑了，只慢吞吞的吐出一句“嗯”
“那玉姐”顾晓梦手臂用力，搂紧了怀中人的纤细腰肢“现在你可以只做自己了吗？”
现在，你可以只做我的玉姐了吗？
顾晓梦并不直白，但她相信李宁玉听得懂她话中的意思，空气中陷入诡异的沉默，顾晓梦也不急，只是默默的等待，腰间的束缚让李宁玉觉得有些喘不上气，安静的环境下，只余二人的呼吸声交杂在一起
“晓梦”
顾晓梦呼吸逐渐沉重，手心也出了虚汗，她将额头抵在李宁玉的背上，闭上双眼
李宁玉低声道：“你穿的太少了，我怕你着凉，先喝姜汤好吗？”
紧缠腰间的手臂兀然松开，李宁玉却仍感觉不到顺畅，相反胸口更闷的难受
回过身，李宁玉见顾晓梦低着头一言不发，心中的闷痛又加了丝慌乱，下意识想去抓顾晓梦无力垂在两侧的手，却被顾晓梦躲开
顾晓梦抬头，扯出一个并不好看的笑容：“玉姐，我喝了酒，现在好困啊，能不能让我自己一个人休息会儿”
李宁玉重新回到了顾晓梦的房门外，她知道顾晓梦与她只有一门之隔，强压下心中那股不顾一切想要开门把顾晓梦搂入怀中的冲动，在门前又站了许久，久到腿都有些酸麻，方离开
顾晓梦在监控器前看着李宁玉离去，方席地而坐，拿起还未喝完的酒又喝了起来，想哭却发现早就哭不出来了，只好无声的轻笑，伸手将手机打开，微弱的光亮映着顾晓梦疲惫不堪的脸，顾晓梦打开通讯录，拨通其中一个手机号
刚滴一声，那边便迅速接通，陈青青那大嗓门近乎要穿透屏幕般吼了过来
“卧槽啊顾晓梦，你他妈还活着呢，老娘以为你早升天了才不和我联系，你知不知道你成天放嘴上的玉姐来找我要你的地址...”
顾晓梦揉了揉脑袋，打断她的话：“陈青青，我告白被拒了”
对面的陈青青哑口无言，顾晓梦是谁，打小就被各种莺莺燕燕俊男靓女环绕告白的美人，她竟然主动向别人告白，关键是还被拒绝了？！
陈青青能想到让顾晓梦这样的人，只有一个
“你该不会，向李老师告白了吧...”
顾晓梦不讲话，但陈青青也从这沉默里得出了答案
陈青青脸上依旧是掩不下的惊愕，半晌，憋出一句：“6”
顾晓梦愣是被她气笑了
05.
李宁玉回家时，罕见的绕了路，去了平日里并不常去的便利店，买了从未买过的酒
酒精腐蚀人的大脑，哪怕重活一生，李宁玉依旧不轻易碰酒，看到顾晓梦喝多酒也总是忍不住生气，可今日，她突然很想用酒精麻痹自己
然而天才李上校在酒方面也可以称为天才，买的酒喝光了也没有几分喝醉的感觉
李宁玉望着空荡荡的屋子，屋里只有简单的家居用品，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
看吧，无论是生活方面或者是李宁玉本人，都是如此无趣，而这样无趣的她，又怎么可以干扰顾晓梦失而复得的快乐时光，这并非妄自菲薄，只是李宁玉总想着可以让顾晓梦有更好的选择，她已经耽误了她一世，这一世又因为她的主动接近而让本毫无忧愁的顾晓梦忆起了那段悲痛往事，她带给顾晓梦的，似乎只有苦难
可若真想到顾晓梦同旁的人在一起，心里便又是无法抑制的酸痛
李宁玉苦笑，她何时这般遇事不决，难不成是和平的日子过久了，基本的理性判断都被消磨没了吗？可她对顾晓梦，向来就做不到理智不是吗？
「“现在你可以只做自己了吗？”」
顾晓梦那段小心翼翼说出的话突然浮现在脑海
李宁玉抿直嘴角，她当真有做自己吗？如何才是真正的自己？
逃避从来不是李宁玉会做的事，都说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宁玉觉得自己似乎陷入了一段迷雾，出口近在眼前，可她却怎么也拐不出去
李宁玉直起身，去浴室将浴缸放满水，脱下沉重的衣物，温水瞬间包围了身子，温热的水波缓缓悠悠的微荡，暖进了每寸肌肤，此时李宁玉才感到了一丝喝过酒的微醺，李宁玉阖上双眼，放松身心，试图去拨开迷雾
上一世因为时代的特殊，她将自己完美伪装成没有任何感情的机器，伪装成功到甚至带来了这一世，可她是人，不是机器，她也会哭，也会笑，也会为人心动
她真的不想耽误顾晓梦吗？她真的愿意看着顾晓梦奔向别人吗？
或者说...
顾晓梦近些日子的憔悴和被她转移话题后的低沉与强颜欢笑如电影般一幕幕回放在眼前
顾晓梦真的愿意接受她自以为的对她好吗？
上一世自认为给顾晓梦留了最好的路，可跨越时间在再次相见，她才知晓顾晓梦在她离去后活成了什么样子，她以为好的路，是顾晓梦需要的路吗？
曾经是因为国家危亡之际无暇顾虑这些儿女情长，可现在早已不是那个年代了啊！
浴缸中的水已经变得微凉，然而那些水里的温热却似乎都流逝进了李宁玉的心间
李宁玉这些日子里，头一次彻底感到放松，她望着虚空，眼里却是从未有的坚定
“晓梦，我可以只做自己了”
06.
陈青青看着坐在面前使劲撸串的顾晓梦，抽了抽嘴角：“大姐？您这是失恋该有的样子吗？”
“滚蛋”顾晓梦斜了她一眼“我只是告白失败，又不是分手，失个屁恋”
陈青青眼看周遭已经有人往这边乱瞅，便伸手将顾晓梦头上的帽子压的严实了点
“行了，大半夜不顾形象喊我出来，总不是让我陪你撸串发泄的吧，你到底咋想的，和我说说”
“能咋想”顾晓梦解决完手中的鸡翅，捧着冰可乐大喝一口“越战越勇，还能再战”
顾晓梦算是想明白了，她太过于沉浸在过往的情绪中，所以对李宁玉的逃避感到挫败和无法接受，可现在的顾晓梦已经是新新时代的良好青年，给陈青青打的那通电话也是为了把自己拉回来
她不傻，她看得清李宁玉的感情，也大致明白李宁玉为什么会逃避，只是有些无力，她也坚决不会接受李宁玉自以为是的对她好
“总之”顾晓梦摇摇脑袋，目光坚定“她若是不愿主动往前一步，那一百步就都由我走又何妨”
陈青青面色复杂，半晌抓起面前的饮料一饮而尽，煞有其事的道：
“旧有红军不畏艰险十万里长征，今有你顾晓梦死缠烂打独走一百感情路”
顾晓梦瞪她一眼：“什么叫死缠烂打，狗嘴里吐不出来象牙，还有别拿长征开玩笑”
她亲身经历过那个动荡的年代，更是知晓前线的同志们有多们艰辛，哪怕曾经是被迫接受李宁玉的信仰，可一步步走来，李宁玉的信仰也早已成为了她的信仰
陈青青见顾晓梦神色严肃认真，不由得也正经起来：“好好好，我不拿这些开玩笑”
总觉得顾晓梦哪里变了，似乎成熟稳重了许多，陈青青说不太上来，难不成告白失败还能让人一夜成长？那她也想去找个人告白了
“所以，顾晓梦，你打算怎么走一百步？走一百步的前提条件是她愿意站在原地等，那你要是走一步她退一步，你一辈子也碰不到她啊”
顾晓梦微微低头抿嘴，陈青青说得对，她可以勇敢的走完一百步，但前提是李宁玉愿意站在原地，如果她真的下定决心选择逃避，她又能拿她怎么办？
见顾晓梦情绪又低落下来，陈青青眨了眨眼：“不然，你试着逼李老师一把？”
新的一周，李宁玉见顾晓梦的次数更是寥寥无几，课倒是来上了，但都是踩着点来，一下课趁着李宁玉被学生包围便迅速跑走，李宁玉给她发的微信，顾晓梦也只是简单回几句便借口自己在忙
李宁玉有些挫败，她想告诉顾晓梦自己不会再逃避了，可二人连私下说话的时间都没有
吴志国来办公室时，李宁玉正在解国际公认的数学难题，只有沉浸在数学中，才能短暂的将苦闷思绪放在脑海
这次办公室的老师都在，看到吴志国便忍不住八卦的轻笑出声，谁不知道这吴志国是落花有意，可李宁玉却是流水无情，也不知道拒绝了多少次但这吴志国就是不放弃
李宁玉将那些自己认为很是有趣的繁杂公式解开后，眉间带了丝淡淡的笑意，突然一支玫瑰放在了公式上，李宁玉瞬间敛了笑意，冷淡的抬眸望着来人：“吴老师，请你收回去”
吴志国不愿，倔强道：“送给你，就是你的了”
李宁玉顺手将花扔进垃圾桶，吴志国皱眉要拦却没拦住，办公室们的老师将头埋的更低，恨不得钻到教案里去
李宁玉漠然道：“既然是送给我的，那怎么处置就是我的自由”
吴志国无话可说，只能低声道：“我听别人说你教完这届学生便辞职去做科研工作了，是真的吗？”
李宁玉皱眉：“这是我的私人问题，不方便回答”
吴志国顿了下，又缓过来劲，强颜欢笑道：“李老师，后天学校的迎新晚会，你会去吗？”
李宁玉刚要摇头，吴志国紧接着道：“上次在你办公室的那个学生，好像是半个明星来着，我看你挺喜欢她的，听说迎新晚会有她”
李宁玉一怔，原来这段时间，顾晓梦是真的在忙而不是不想见她吗，压在心中的石头顿时松了下来，李宁玉冷冽的气压也缓了些许
吴志国见状像是有戏，赶忙道：“李老师，不然我们一起去吧”
李宁玉漠声道：“吴老师，我想我之前已经和你说的很清楚了，请你不要再纠缠我，这对我造成很大的困扰，如果你再纠缠，我不介意报警处置，现在是工作时间，吴老师请回吧”
说这番话的声音不大不小，但整个办公室都能听见，吴志国脸色瞬间僵硬，之前李宁玉也拒绝，但却没有今日这般毫不留情，甚至用上了报警二字，其他老师也都略显惊讶，但吴志国这样的追法，也不外乎李老师想报警了
吴志国微白着脸，过了会儿方道：“抱歉李老师，打扰到你了，以后不会了”
看着吴志国离去的落寞背影，李宁玉松了口气，她已经不想再逃避了，所以并不希望与吴志国的事情始终没有一个解决，这次算是彻底绝了他的念头
至于迎新晚会，之前李宁玉并没有去过，没想到顾晓梦会参加，她会表演什么节目呢，李宁玉心中有了丝不知名的期待，她的小太阳并没有因为过往的事情而低沉，而是把握现在面对未来，并且依旧在发光，那便好，她也该勇敢的把握现在了
今年的迎新晚会人气格外高，座无虚席，大多都是听说了顾晓梦会参加，所以都想来凑个热闹，而坐的离李宁玉比较近的更是惊讶的小声探讨，向来不怎么参加活动的李老师竟然也来了，也是为了顾晓梦吗？李老师也追星？
而坐在位置上的李宁玉，却绷直着身子，眼中晦暗不明，她来了后才听到周边的学生说，今晚顾晓梦要和艺术系的刘宗林跳舞
刘宗林，曾经顾晓梦所谓的“前男友”
虽然知道并非是真的，晓梦也完全不将这个男人当回事，可再次遇到这个人，晓梦竟然要和他一起跳舞
李宁玉微阖上眼，努力压抑着心里冒尖的酸涩
喧嚣的礼堂随着灯光变暗很快就安静下来
前几个节目都是各个社团的表演，将氛围带的很好，学生们的尖叫呐喊混成一团，李宁玉并不觉得吵闹，曾经的不惜一切不就是为了当代的孩子们能有自由潇洒可以选择的人生吗
而随着一个节目结束，主持人提到顾晓梦的名字，底下的学生再次沸腾起来
灯光骤暗，一束白昼灯打在舞台中央，顾晓梦站在那束光里，一袭黑藻般的长发滑落胸前，穿着露肩吊带红裙，红裙似火，映衬的肌肤如雪
李宁玉突然晃神
舞台上身着红裙的顾晓梦与站在镜前的顾晓梦重叠
「“玉姐，你看，你改完了，都可以当做婚礼的衣服了”
“我希望，以后的每一年生日，玉姐都可以陪我一起过”
“我就是要得寸进尺”」
记忆中鲜艳如火的红裙，再次穿到了顾晓梦身上，而此刻那朵红裙，在灯光的照耀下泛着星星点点的光亮，像是太阳来到了星河，与月亮相聚
李宁玉目光柔和，可在触到上前一步紧贴顾晓梦的男人后，瞬间缩紧，手指无意识的握紧
音乐响起，并非记忆中的春之声，而是现代流行的音乐，随着音乐嘈杂的鼓点，李宁玉突然有了丝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在周遭学生疯狂的呐喊声中，顾晓梦指尖轻拽男人的衣领讲他拉近自己，男人搂紧了顾晓梦的腰，二人随着鼓点节奏贴近，快触到时又骤然分开，性感热辣的舞姿让下面的学生尖叫连连
李宁玉下颌紧绷，若是之前还能勉强保持一丝理智，那么听到一旁的学生疯狂叫着“姐姐娶我”“姐姐好美好性感我要和姐姐上床”诸如此类有辱斯文的话，李宁玉几乎要咬碎了后槽牙
时代好了，怎么养的这些学生如此聒噪，只觉得吵闹得紧
台上舞蹈已经快接近尾声，哪怕是二人分开的舞蹈动作，李宁玉也能看出刘宗林有意无意的贴近顾晓梦，脸色阴沉的可怕，坐在李宁玉周围的学生莫名感到了一股寒气，尖叫声也小了许多
要见她，现在就要去见她，想将她搂入怀中，李宁玉从未有过这种强烈的欲望，她非神，她也有自己的私欲，以前总是习惯的压抑，但现在她根本不想再压，起身穿过人群，在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之时，闪身进了后台
后台空空的，主持人与参演人员都在侧幕等候，演出完的人一般直接就会去换装间，而换装间的人很多，李宁玉有些失落的叹气，果然私欲是件很可怕的事情，让她没有理智到甚至忘了演出人员结束后是不回后台的
李宁玉想转身离去，打算等演出结束后再去寻顾晓梦，却听背后突然传来熟悉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在李宁玉身后四五步的地方，刚跳完舞的人还略微有些喘气，顾晓梦笑着凝望李宁玉的背影，轻声道：“玉姐，是在找我吗？”
李宁玉回过头，眸中同样含笑，顾晓梦撞进这样的笑容中，刚要往李宁玉那边跑，却见李宁玉主动往前，伸手将顾晓梦搂入怀中
顾晓梦被李宁玉突如其来的主动吓到，僵在李宁玉怀中一动也不动，李宁玉抚着怀中人的后背轻轻安抚，声音温润却十分坚定：“我在找你，晓梦”
顾晓梦的眼随着这句话再次湿润，放松了身子，顺从的搂紧李宁玉：“为什么找我？”
李宁玉看着怀中人闪着的眼睛，两双眸对视着，没有一人移开：“因为，想做自己了”
顾晓梦笑出了声，泪却顺着脸颊落下，李宁玉轻轻将眼泪抚去，也笑着：“晓梦，你和别人跳舞，我不开心”
顾晓梦收紧手臂，将自己埋在李宁玉怀中更深，却突然转移了话题：“玉姐，我这身衣服好看吗？”
李宁玉点头：“好看，你最好看”
顾晓梦突然挣脱李宁玉的怀抱，站在李宁玉面前，春之声的音乐在舞台响起，李宁玉略讶异的看着顾晓梦，顾晓梦狡黠的炸了眨眼：“陈青青会弹钢琴，她的演出就在我后面，我让她弹了春之声，玉姐，喜欢吗？”
李宁玉无声轻笑，眉眼弯弯点头：“喜欢”
“那么”顾晓梦扬着笑容，左手扶肩，轻轻俯身，直起身后向李宁玉伸出右手“玉姐要和我跳一场，真正的舞蹈演出吗”
李宁玉唇角上扬，将手放在女孩的手心
二人随着春之声，在空无一人的后台翩翩起舞
07.
红裙上的点点星光闪起了更为耀眼的光芒，它找到了它的月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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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
服装设计师外加酒吧驻唱李&集团老总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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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律师
若是你爱我，送予一束茶花。
博士生李&本科生顾
【D】
部队军官顾&大学老师李
著名演员李&看起来是一个打工仔顾
【F】
小疯批×冷美人
救赎向，双向治愈，慢热+日常
前期：高中生×博士，后期：明星×数学教授
“玉姐，下辈子，能不能……等等我……”
“晓梦，不论你在哪里，我都会找到你。”
【G】
心理医生李&娱乐圈新晋小花顾
爱向人间借朝暮，悲喜为酬。
不论几生几世，李宁玉和顾晓梦都会相遇。
【H】
前世今生，有记忆
师生文，禁欲李&暖阳顾
“凌晨四点，我看见海棠花未眠，总觉得这时，你应该在我身边。”
五号特工组加裘庄五人组在现代的刑侦故事。
【J】
前期相爱相杀，后期并肩作战。
【L】
演员李&杀手顾
披着爱情外衣的悬疑复仇武打片。追逐真相，涅槃蜕变，直面内心，奋勇向前。有血有肉，有感情，平凡却不平凡，命运要我如此，我偏要逆天改命，活成自己。
【M】
大学生顾&总裁李
温柔妩媚美女老师玉&清冷沉稳闷骚学生梦
【N】
杀手✘犯罪心理天才
这一次我以爱之名，守护你和你的信仰生生世世。
看似社恐实则社牛顾&看似高冷实则毒舌腹黑话痨李
“你怕不是有毒？”
“玉姐，我没毒啊。”
“晓梦无毒，是我中毒了！”
“玉姐～怕不是你有毒吧？”
【Q】
自由散漫的小顾总遇到清冷温柔的花店李老板
关于养金丝雀养到了命中注定的爱人这件事
精通测谎的警官玉&看起来是走私犯的梦
顾记者&李总裁
玉姐要走，却不告知苦衷，平白让我误会记恨。 可你又怎知，我没有跟你站在一起抗衡的决心？
【R】
军营
海王玉梦组合
【S】
狱警玉&意外入狱梦
一时失控让我身陷囹圄，也入你双眸。
几度失控让我难守心墙，也破我固防。
缉毒卧底顾&缉毒大队副队长李
刑侦
总裁李&插画师顾
影后李&小花旦顾
自最后一次听着琴音永眠，再度睁开眼睛时，这个世界已然发生了巨大改变。李宁玉的茫然无措让她陷入僵局，晓梦呢？哥哥呢？
实验体顾&科研人员李
【T】
铁路工程师
双医生
李宁玉回来了，不生不死，不老不灭，她们在黄金时代相逢，是否能走到最后？历史是惊人的相识还是会有新的曙光？
《听说你爱我》第二部
新时代，新的境遇，她们又将遇到什么困难？她们是否能继续携手走过？
【W】
律师李&医生顾
盗墓题材
画家顾&医生李
【X】
失意作家顾&失聪音乐家李
青年插画师顾&乐团钢琴师李
我们之间互换过的最小的星河，便是目光久久地相对。
[李宁玉]军医，[顾晓梦]军医(转业演员)
【Y】
刑警顾&法医李
顾晓梦（顾氏总裁）&李宁玉（李氏总裁+南城数学正教授）
顾晓梦（顾氏集团总经理）&李宁玉（珠宝设计师）
先婚后爱
医生玉&飞行员梦
【Z】
好冷调酒师李&热情似火金牌律师顾
黑道大姐顾晓梦&货车司机李宁玉
2.民国系列
【B】
【C】
【D】
【F】
【G】
【H】
【J】
【L】
【M】
【N】
【P】
【Q】
【S】
【T】
【W】
【X】
【Y】
【Z】
3.古代系列
顾将军&李神医
体弱眼盲医仙李宁玉&镇国长公主顾晓梦
顾郎将&李琴师
众生向佛，向的是心中的欲望；
李宁玉向佛，向的是顾晓梦。
青山大师姐顾&魔教公主李
双神仙
正德三年李旭得了第二个孩子，是个千金，取名李宁玉，寓意宁静致远，玉汝于成。
呆头书生顾&清冷狐狸精李
古代架空
双将军
“念你爱你，唯你不弃。”
“观遍山河，独你盛景”
二皇子顾晓梦&不受宠公主李宁玉
天煞孤星李宁玉&散财童子顾晓梦
明初背景/平民百姓/日常生活向
温柔李&腹黑顾
民国的顾穿越到古代的故事
一边是救人妙手回春，一边是用毒杀人无形的顾晓梦
被复仇蒙蔽双眼，没有任何情感的李宁玉
什么才是天赐良缘？ 就在顾晓梦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她见到了上天给她的媳妇。
她曾于满朝文武之中，窥见她一抹风华，她却不曾听闻她的名讳。她们在云波诡谲的边塞相遇，各为其主，各有所图。却又莫名，为彼此牵挂。爱意于岩缝之中，开出了花。
李小姐&顾公子（男扮女装）
修仙背景
武力值天花板魔族顾晓梦×飞来横祸被魔掳走仙修李宁玉
师父李宁玉&小徒弟顾晓梦
爱新觉罗★宁玉 和 甄★顾晓梦★玉娆 之间的故事
霸气二姐徐渭熊因何对屡屡捉弄自己的顽劣少主情根深种?离阳王朝官方学府如何成为小两口生逢乱世的世外桃源？
仙人李&千金顾
不论几世，我都愿赠你一片桃林，只因你钟爱桃花……我爱上了一个爱我如性命的人。叫我不敢忘……
穿越题材脑洞文
古代+民国
凡人修仙李宁玉&狐仙顾晓梦
4.ABO
5.其他
哨向AU
无限流
吸血鬼玉&大学生梦
吸血鬼大学老师玉&人类梦
人鱼恋
黑无常玉&天师顾
判官阿玉受白泽一族所托照顾尚未孵化的小白泽，牵扯出他们前世的一段缘分。
玉梦冥府相逢
人们常说如果有一个人愿意替你去死，那是很难得的，但在某些时候，有一个人愿意替你去活，也同样难得。
玉姐变成了猫咪
一个小柠檬，穿越进风声，成为顾晓梦的哥哥，然后身怀警报系统，为两人改变结局。
来自万千小柠檬的怨念合集，通过游戏空间进入风声世界的冒险，目的只有一个——玉梦必须一起好好活下去。
剿总司令部炮灰的奇异人生，女主武力值与颜值呈反比。
（欢迎补充）
【97】低烧 （下）
-97 破镜重圆
-新闻主播×芭蕾舞演员
前文：低烧（中）
抱歉，久等了。
还要一起携手共度无数个春秋。
03
朴志效向来专业水平向来过硬，即使对面坐着的人是她多年未见得前女友，她还是能冷静沉着而又从容不迫地注册提问。语气生疏地就好像今天是她第一次认识名井南一样。分开的时候朴志效曾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万次和名井南重逢的画面，在她的想像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名井南，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意与思念。可是真的到了见面的时候，她却又没有这样做。
大概是害怕了吧，所以才会退缩。或许是朴志...
-97 破镜重圆
-新闻主播×芭蕾舞演员
前文：低烧（中）
抱歉，久等了。
还要一起携手共度无数个春秋。
03
朴志效向来专业水平向来过硬，即使对面坐着的人是她多年未见得前女友，她还是能冷静沉着而又从容不迫地注册提问。语气生疏地就好像今天是她第一次认识名井南一样。分开的时候朴志效曾经在脑海里演练过成千上万次和名井南重逢的画面，在她的想像中，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去抱住名井南，向她倾诉自己的爱意与思念。可是真的到了见面的时候，她却又没有这样做。
大概是害怕了吧，所以才会退缩。或许是朴志效清楚地知道，无论怎样，她和名井南始终不能携手一起到达清澈的远方。
采访结束以后林制作人嚷嚷着要组织大家一起去聚餐，朴志效却摇头摆手推脱着说要回家。
“为什么啊？“摄像不了解情况，随口问了一句。
朴志效吸了吸鼻子，“低烧。”
朴志效真的觉得自己病了，无论吃多少药都不会好。她有气无力的躺在床上，电视里反复循环播放着名井南演出的录像带。朴志效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得很远，她突然想起来，她和名井南曾经约定过，等到名井南成为首席的那天，她一定带着鲜花前去祝贺。可惜她们却没有撑到那一天，就像她们曾经许过的很多诺言一样，到最后都无疾而终。
分手的时候，朴志效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俞定延语重心长地跟她说。“志效啊，大病一场以后就把她忘了吧。”
可是朴志效做不到。
因为名井南的痕迹太过于明显了。家里的餐具是她们一起从二手商店淘的，沙发和家具是一起去宜家买的。一起安装的时候，朴志效还因为不会拧螺丝被名井南嘲笑了一番。阳台上有她们一起亲手种植的生菜和小番茄，每次做菜的时候都会去阳台采摘新鲜的蔬菜。周末休息的时候会一起窝在床上看电影读书下棋。放假的时候会一起计划旅行，会一起去和朋友聚餐，会一起做所有情侣都会做的事情。虽然微小但是却无比的幸福。
还有那张放在床头柜上朴志效曾经发过1万次要扔掉的照片，却始终原封不动地摆在床头柜上。
俞定延曾问朴志效为什么总会对名井南念念不忘。朴志效好不犹豫地脱口而出，“因为名井南是爱情本身。”有的时候，你可以忘记那个人，忘记你们曾经所有的过往，但是你却唯独忘记不了爱情本身。所以即使朴志效再如何拼命地掩饰，名井南还是一样住在朴志效的心里，无论过多久，始终不肯出来。
朴志效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是觉得迷迷糊糊之间听见有人推门进来。应该是妈妈，今天早上妈妈听说她病了答应了晚上要过来看她。朴志效努力地抬了抬眼皮，想要看清床前的人，可是她真的太累了，还没来得及跟妈妈打招呼就昏睡了过去。
朴志效做了一个好长的梦，她梦见自己和名井南站在阳光明媚的纽约街头，阳光照在她们的身上，将她们身上染上了一层静谧的金色。朴志效借着阳光看向名井南的双眼。朴志效从来没有告诉过名井南，她最喜欢的就是名井南的眼睛，清澈明亮没有一丝的杂质。而每当朴志效看向她的双眼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在她的眼中胜过世界万物。
名井南歪头笑着问朴志效在看什么，朴志效摇头说没事，只是被名井南的笑容给迷住了而已。名井南笑起来像清泉里的波纹，温柔从她的嘴角的小漩涡里溢了出来，漾及满脸，可是下一秒，名井南却温柔地跟她说再见，朴志效还没来得及抓住她的手，她就消失不见了。
每次都是这样，次次梦，次次都是分离。
名井南就这样头也不回的将朴志效留在了阳光明媚的纽约街头。从那天开始，纽约的街头就变得大雪纷飞，纽约没有下雪，是朴志效心里下雪了。
大雪未停，低烧不断。
朴志效拼命的挣扎着想从梦中醒来，可是不知怎么的，自己却越陷越深，无法自拔也无法清醒。她也不愿意醒来，因为这是她唯一能见到名井南的机会，哪怕是梦也好，至少在那个瞬间，名井南又回到了自己的身边。
“朴志效，我回来了。”迷迷糊糊之间，朴志效好像看见了名井南的身影，她推开房间门走了进来，蹲在她的床边，温柔的擦拭着朴志效脸颊上的泪痕。朴志效傻笑了两声，抓住了面前人的手，“嘿嘿嘿，名井南，你终于回来了。”
下一秒，朴志效就带着质问的语气问名井南，“名井南，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她的声音很大，大得在整个房间里回响。
“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朴志效又问了一遍。
朴志效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她有气无力地坐在床上，把头埋在双膝之间，抱着膝盖，“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一个人的夜晚真的太安静了，安静到整个房间只剩下了朴志效小声的啜泣声。
“我没有。”名井南温柔地用指腹给她擦去眼泪，将她拥入怀中，“效啊，不哭，不哭。”
那个瞬间，朴志效觉得之间好像又回到了自己还在跟名井南拍拖的日子。每次自己工作不顺心和不开心的时候，名井南总是这样揽着她，柔声地安慰她和哄她。朴志效突然觉得时间好像从未走远过，一切都一如既往，站在朴志效身边的人一直都名井南。
朴志效借着仅有的力气从床上爬了起来，伸出双手捧起了名井南的脸，借着灯光仔细的观察者她，“怎么办，名井南，我还是好爱你。”
大概是这个梦太逼真，所以才会讲所有的思念和爱意全部倾泻而出。朴志效从来不相信神，但是此时此刻，她无比希望神明真的会存在，这样的话她就可以向上/帝祷告，祈祷她可以永远不会从这个梦里醒来，就让她永远沉溺其中，让她和名井南永不分离。
朴志效逐渐从朦胧中醒过来，她揉了揉还有些胀痛的额头，发现已经不再发热了。厚重的窗帘遮住了阳光，可是还是有些阳光从窗帘的缝隙照了进来。
“你醒了。”一个声音从朴志效的身后响起，那个声音太过于熟悉，朴志效不用回头都知道是谁。
名井南端着餐盘走到朴志效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好退烧了。”
“你怎么在…”朴志效还没来得及讲完自己的问题，就被名井南拥入了怀中。
这一刻，神明拥我入怀。
客厅的电视里播放着天气预报，雪已停，春已至，and we are together once again。
落山
我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局促不安填满了我的心。
从病床上起来，我便看到了这个女人，她从容又担忧的看着我，手指轻触我的唇角。
她的眼睛像一片平静而深邃的湖面，我不敢直视探寻。
“你是谁？”我问道。
她猛地抽离手指。
为什么她反而一副惊讶的样子，被陌生人这样对待的不是我吗？
半晌她缓过神，用弯弯的眼睛看向我。
“连朋友都不认识了，有娜真是够绝情。”
我还来不及多问，一阵敲门声响起。我的母亲进来抱住我痛哭，我依偎在她身上。
对不起妈妈，又让你担心了。
在母亲的怀抱里，我寻到了一处温暖去填补刚才的不安。或许是我从小就是很容易受周边人影响的人，尽管我觉得没什么，但也跟着母亲一起哭了起......
我紧盯着面前的女人，局促不安填满了我的心。
从病床上起来，我便看到了这个女人，她从容又担忧的看着我，手指轻触我的唇角。
她的眼睛像一片平静而深邃的湖面，我不敢直视探寻。
“你是谁？”我问道。
她猛地抽离手指。
为什么她反而一副惊讶的样子，被陌生人这样对待的不是我吗？
半晌她缓过神，用弯弯的眼睛看向我。
“连朋友都不认识了，有娜真是够绝情。”
我还来不及多问，一阵敲门声响起。我的母亲进来抱住我痛哭，我依偎在她身上。
对不起妈妈，又让你担心了。
在母亲的怀抱里，我寻到了一处温暖去填补刚才的不安。或许是我从小就是很容易受周边人影响的人，尽管我觉得没什么，但也跟着母亲一起哭了起来。
哭着哭着就停不下来了，直到意识到眼睛已经太肿了。明明觉得没什么的，现在的我不是健健康康的在这里吗？
泪水流到嘴角，涩涩的。
再次抬眼寻找那个女人时，她已经不在房间了。真奇怪，什么时候离开的？
听说在病房里，健康的人都会有种病恹恹的感觉。是的，我感觉好像闻了一辈子消毒水味了，而且我确实没什么事了。只是偶尔有点头痛，这又不碍事。平日里训练的跌打损伤比这痛多了。
妈妈说我出了车祸，可是我一点也不记得了。下个月还有比赛，我估计是去不了了。
不管是谁，请出现一个人带我逃脱目力所及的白色吧！床单是白色的，被子是白色的，墙壁也是白色的。而我还要乖乖的被裹挟在白色之中。
“有娜呀，真是闲不住。”
我正用脚乱蹬被子时，她又出现了，陌生的女人。
“走吧。”
我没有问，她自然也不用解释。但我就是如此安心的跟着她的脚步。
我们并没有跑很远，只是到了楼下的小树林里。
医院会种很多枫树，当落日的余晖照在洒在地上叶子时候，叶子的红呈现了另一番颜色。本来这些就是给病人放松心情的，干嘛不让我离开病房。
我贪恋的嗅着夹着枯木败叶味道的空气，来到了阳光下，让我的皮肤接触着这即将离开的温度。
女人在树荫下看着我奇怪的举动，捂着嘴笑。
奇怪的女人，笑什么笑！我抓起一把枫叶就扔向她。
她以一种极为迅捷的速度躲开了。
然后还是那副温柔似水的样子看着我，看得我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我才开口问道，“我们真的是朋友吗？”
“确实是很多年的朋友了。”她揉着那团枫叶，“不过你现在不记得我让我很不爽！”
她用力猛的一扔，枫叶散落在我面前。我伸出手捡起一片。为什么我没有躲开呢？
世界上没有相同的叶子，也没有相同的人。正因为每个人都是特别的，我才一直把大家认的很好。为什么会不记得她呢？
脑子真是太久没用了，想到这些感觉大脑要爆炸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这些还是以后再思考吧。
既然真的记不得，那就重新认识吧！
我伸出手说到“重新认识一下，我是申有娜！”
她却不接我的手，在旁边抱着肩膀一副偷笑的样子说“好呀，我是黄礼志。”
回到病房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回失去的记忆。重新认识算什么呢？之前的回忆同样可贵。更何况看着她的时候，我总感觉很愧疚。
她的眼里总有一些我无法回馈的情感，可我不敢多想。如果我和她真有着另一层关系，她为什么不承认？
不过再次遇见她是我出院的那个晚上了。我坐在家门口的台阶上，看着点缀在天空的星。
整副光景都像把油画晕染开，月亮照的我心里空空的。
然后她像是在画卷中凭空出现了，她坐在我身旁，我紧紧地盯着她。
她的痣，她的唇。
我确信我一定在这样的夜晚吻过她。
那时夏日的夜晚突然吹起一阵微凉的风，她头发飘摇起来，我的眼睛跟随她撩起头发的手指，到了她微粉的唇。
“黄礼志，我们是恋人关系吧。”
她的眉梢藏着笑意，点了点头。“想起来了？怎么不叫姐姐？还直呼大名了。”
躺在床上，我在黑暗中用手指勾勒着黄礼志的轮廓。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让我又难过又惊喜，我心里暗自堆砌的塔轰然倒塌。
她在下方接住我，然后兀自离去。
你的眼睛神秘而深邃，这样平静的湖面里面又暗藏着什么？
恍惚中我看着她走向蓝色的湖面，我望着她的背影声嘶力竭地喊着。她只留一个背影，消失在我模糊的视野中。
于是我惊醒了，什么嘛。
枕头都湿透了。
“姐姐，我想你。”
我看着她的弯弯的眉眼说到，她笑着，那感觉就像在说没关系，一切都没关系。
咬着嘴唇说出这句话的过程其实有点困难，喉咙里有股热气在翻滚，才让把话推出来。
贴着我湿漉漉的枕头，我又流泪了，因为她的眼神和梦里一样，温柔又忧伤，失落又孤独。
“做梦了？快睡吧有娜。”
你紧蹙的眉看上去好心痛，但为什么不抱我。
抱紧我，我好害怕。
你知道吗，即使你在我身边，我也依旧想你。
我觉得我应该坦然面对近期自己的神经质，闷闷不乐太久了，久到不像自己。
躺在床上眼睛却焦急地盯着钟表。
想见她。
我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也这么依赖黄礼志，真的这样的话，会打扰她吧。
对不起…可是我太不安了。
我擅长等待，但我不喜欢等待。等待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在监狱无罪却被关了十七年。但值得庆幸的是，前来开锁的会是黄礼志。
看到时钟指向五点三十，我迫不及待地奔了出去。
是她一贯的风格吗？约人不说具体时间，只讲太阳落山时在海边见面，甚至连海边具体的位置也没说。
太阳还没落山，潮湿的海风吹到我脸上，夹着一股海草的味道。
看着蔚蓝广阔的大海，我的心情却没变得开阔起来。相反，脑子里居然出现黄礼志沉入大海，被海草缠住，却一副平和地样子任凭自己落下去这样的画面。
我是什么杀人魔吗？我暗暗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愧疚。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直到一抹银浪涌向夕阳，我终于等来了黄礼志。
她从我的背后冒出来，轻声唤我的名字。
“走吧。”
潮湿的海边让我感到异常的口渴，莫不是海的盐分太多了把我的水分也吸走了。这样无厘头地想着竟笑了起来。
“有娜？”礼志姐被我吓了一跳，海风吹的她头发微微扬起。我想到刚刚脑中礼志姐被海草缠绕的画面，怔怔地看着她。
刚要伸手替她整理头发，她却侧过脸，然后一副不解的表情。
“没什么，有点口渴，去买饮料吧！”我收回手在T恤上揉搓了几下掩饰刚刚的尴尬。
“老板，两杯饮料。”
“两杯？小妹天凉喝多饮料小心闹肚子嘞。”
老板的话让我迷惑了，明明我身旁还有礼志姐，一人一杯怎么就算喝多了。
实在是难以理解，我伸手接过两杯饮料。
不过下一秒我就明白了，礼志姐摆了摆手示意我她不想喝。
“一个人喝两杯就一个人喝两杯！我才不信会闹肚子呢。”有点赌气地鼓起嘴巴，干脆将两根吸管一起塞进嘴里。
干嘛又笑着看着我？她的眼神像最深的湖水，被微风抚摸，在黑暗中温柔着。
“有娜，对不起。”
我完全沉溺在她的眼神里了，至于抱歉的话也不要讲，也没有真的生气，毕竟和她在一起就已经很开心了。只是我恍惚记起，很多的时候，她都是这样看着我的，过去很多时候。
天色愈发的暗了，海风传来层层凉意。游客行色匆匆，我和她缓慢地，像逆着人群一样，并肩在夜色中漫步。
她的眼神让我确信，无论是曾经还是现在我都在这份爱里。只是欲望也在爱意里恣意发芽，想要知道，想要探寻过去，以及现在你所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帮我寻找记忆吧，姐姐。”坐在礁石上，我近乎渴求地盯着黄礼志。
她避开我的眼神，朝大海深处望去。顺着她的目光，我看向一望无垠的蓝色，只觉得压抑感将我吞没。
“有娜，比起过去为什么不珍视现在呢？”她嘴角扯出一个弧度，眼神却空洞洞的。
这话莫名让我有些气愤，记忆可以组成一个人，对我而言我也想找寻那部分的自己，那一部分的黄礼志，把她拼的更完整。
我一把站了起来，甩了句“过去现在未来我都同样珍视。”
本想自己硬气地走远的，可万一黄礼志也生气了呢。于是像杆子一样站了半天，又拍了拍屁股坐下了。
黄礼志笑了，她挽过被风扬起的发丝说“好。”
她将这片海岸上，有关于我，我不知道事都向我娓娓道来。
在她的描述下，我记起那时沙滩上一层又一层的潮水袭向我，我和黄礼志身上都沾满了沙子。我把着她的腿恳求着再来一次。
脸涨得通红。
礼志姐。我的意思是过去现在未来的你，我都同样珍视。
未来的日子，黄礼志总是不定时的来找我，然后陪我找寻丢失的记忆。说是丢失的记忆，其实只是，有关于她的记忆。
毕竟我们彼此的事情只有她一个人知道，我常常怀疑她是不是会编点故事来搪塞我。
比如她说我有一次训练后太累了，在体育馆的浴室晕倒，是她第一个赶过来给我穿好衣服送去医院的。
但当她把我带到那间浴室，我就记起，分明就是我穿好衣服才晕倒的，怎么成她帮我穿好衣服了！
于是刚刚的难堪尴尬荡然无存。
“礼志姐你怎么能骗我？！”
“你想起来了啊。”
她脸上没有一丝丝抱歉，反而眼睛笑的弯弯的。
坦然说这让我突然被不安占据了全身。一个失忆的人只能无条件相信尚有记忆的人，但如果她骗我？
盲人只能相信导盲犬，即使它走的是错的路。导盲犬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对主人的爱，即使礼志姐姐骗我的话，也是因为爱吧？
礼志姐姐，是因为爱吧？
“想什么呢？”礼志姐靠在衣橱旁，她的声音轻巧温柔。
我怔怔地看着她，我是这么轻易地就被她吸引，仅仅是声音也好。听着这份温柔的声音，我开始懊悔自己的多疑。
“姐姐，去别的地方吧！”
从出院以来快一个月了，我突然记起这个日期是因为教练把我叫到身边问到：“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可以参加比赛吗？”
糟糕，一个月以来只顾着恋爱，完全忘了比赛的事情。
“所以可以暂时暂停一下找回记忆吗，训练什么的真是没办法，好讨厌！”于是这样撒着娇向礼志姐提起了这件事。
“记忆已经找完了呀，所有我都告诉你了。”礼志姐摊着手，向我表明好像真的把所有毫无保留地都告诉了我。
确实最近我们走过很多地方，在她的描绘下我记起我们的相知相识相恋，甚至记起我们第一次接吻时，她闭着眼睛吻我的样子。
可我分明地感觉到一处空落落的。
“礼志姐骗人，肯定有事情瞒着我！”我皱着眉不悦地说到。
她的眼神飘忽了一秒，看向我身后虚无的天空，又很快回过神看我。我知道这表明她确实有事情瞒着我。
但此时她又笑盈盈地看着我，让我没办法生气。
“这是秘密，等有娜比赛结束再告诉你。”
呀申有娜，是不要自己的前途了吗？我擦了擦汗水，脑子里却不停地在想礼志姐提及的秘密。
手握紧曲棍，似乎迎面而来的冰球也变成了压在我心底的疑团，狠狠地打了出去。
秘密是什么呢？难道是礼志姐出轨了？还是我出轨了？我在心里摇摇头，这些都不可能。
还是礼志姐不爱我了？
提出这个假设，让我眼泪都要掉下来了。
但我此刻又不得不面对向我射来的球，又是一击。
“有娜，做的不错！”教练员拍了拍我的肩，又是一顿，“怎么哭了？”
又哭了？只是感觉鼻头有点热，怎么又哭了。这样也太脆弱了吧，但我还是在擦过眼泪后说出了那句：
“礼志姐好久没来找我了。”
不知怎么的，我感觉教练呆住了，然后她的眼神充满了怜爱。
“过来抱抱吧有娜。”
怎么大家都一种在照顾我的样子，不过我还是扑到了教练怀里，眼泪蹭到了她衣服上，真抱歉。
比赛的日子很快就到了，训练的日子里礼志姐从没来找过我。在观众席寻找了一番，也没看见礼志姐。
这样的日子也缺席，礼志姐也太坏了。
“还是这么无精打采吗？”教练拍了拍我的肩膀，脸上全是担忧。
垂头丧气可不是我的风格，从现在开始打起精神吧！
嗯？……
脸上好温暖，
“教练…”
脸上的湿润被教练轻柔地擦掉了，原来又流泪了。
好脆弱，虽然教练说不用勉强，但还是流着泪打完了比赛。
浑浑噩噩的，完全不记得比赛的过程，只记得比赛结束我灰溜溜地逃走时的难堪。
“有娜？”
妈妈又在敲门了，这几天我完全像个胆小鬼一样缩在房间里。
站在镜子前，我甚至不敢相信这是我。
头发像枯草一样乱糟糟的，眼球布满了可怖的红丝。手指划过外翻的肋骨落在空扁扁的肚子上。
最近我一直没有进食，不知为何我固执的认为食物像是虫茧，一旦我将它吞下，它们会在腹部孵化再从嘴巴里飞出来让我呕吐不止。
是时候去见礼志姐了，胆小鬼。
看着镜子里这幅鬼样子，眼眶红了。
“妈妈，我想见礼志姐。”
坐在妈妈的车上，我知道这不是去往城市而是郊外。
礼志姐，会原谅我托着这幅残破的身躯去见你吗？
在车上睡了我最近最安稳的一觉，睁开眼已经到了墓地。
过去的所有瞬间都像电影画面一样在脑海中闪过，落山时刻阳光射过你透明的身躯，散落在面前当我拾起却找不到主人的枫叶，在日落海边一个人的自言自语，所有的记忆都让人觉得刻骨铭心。
我几乎爬到了你的墓碑前，一个月前的车祸礼志姐分明就已经离开了我。
之所以陪伴这么久，是因为我的固执自私吗？
我抱着墓碑几乎没有眼泪可以流出来了，只是声嘶力竭的喊着“我不是笨蛋。”
礼志姐如果真的还陪在我身边，怎么可能看着我落泪都不抱我？
只是我到现在还心存侥幸，这不是我的精神失常。
即使记忆里你的画面被抹去，我也知道远处吹来温暖的风把我抱紧的是你。
“告诉我秘密吧，即使我已经知道是无可奈何悲伤的秘密。”
拥抱着冰冷的墓碑，我低吟像祷告一样的话语。
刘海，被吹起来了。
我伸出手，一片枫叶落在手心。
看着这片枫叶我竟笑了出来，不由得记起那时她抛向我枫叶时，我脑海里那句“世界上没有两片一样的枫叶。”
“教练！喝个饮料吧。”
“都工作这么久了，还叫教练呢？”
教练伸手接过了我的饮料，看向训练场的窗户。
十八年发生了好多事，比如训练场在前几年建了一片小树林，比如曾经幼稚不靠谱的我现在也成为了教练和我的教练成为了同事。
风吹的叶子簌簌作响。
教练开口道：“有娜真的不考虑一下我给你介绍的那个男生吗？人很稳重的！”
“不要嘛～”
说起来也蛮不好意思，已经三十多岁的我居然还在对着教练撒娇。
因为有些事总在变化，但更多都是不变的。撒娇对于有娜而言是绝对不会改变的。
不过我盯着叶子又晃了神，我依旧居住在从小长大的城市，这是一种恋旧还是原地踏步呢？
“有娜？”
突然一声打破了我的思绪，我抬头看过去一个年轻的女学生正盯着我。
“要对前辈说敬语啦！真没礼貌。”
真年轻啊，校服上还挂着名字，名字是……
「黄艺智」
心脏要骤停了，名字和我十八年前埋葬在地下的恋人几乎一模一样。
“对不起教练！我是新来的……”
她靠近我对我鞠了一躬，不过我却在她抬起脸的那刻一点也听不见她说的是什么了。
不止名字，脸也一模一样。
我定在在了原地，盯着她鼻子上的痣一动不动。
我突然明白了，时至今日，我终于得到了黄礼志留下的秘密，窗外飘落的枫叶轻飘飘地落在了我的心上。
“教练？教练？”
她又叫了两声我才缓过神来。
“实在是对不起，您生气了吧？要不要一起喝个咖啡？”
怎么像高中的黄礼志一样，身为班长却总是在道歉。不过看着黄艺智窘迫的表情却让我心情大好。
于是故意摆出一副生气的样子，答应到
“好啊，你是该赔礼道歉！在太阳落山后？”
“啊…”黄艺智看了看手表，“应该是在落山前。”
JENSOO｜九十九（上）
平行时空｜3w+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01
早晨起床在客厅里见到已经分手的前任要怎么办？
肯定很惊悚。
我思考了三秒，给面前这个已经呆住足足一分半的金珍妮找好了受惊吓的借口。
“我是不是梦还没醒？”
她给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那里很快红起一片。
“不是，”我摇摇头，“虽然我也很难解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刚刚在你看见我就对「金智秀」爆的那三十秒的粗口里，我大概知道了你们目前已经分手的情况。”.........
平行时空｜3w+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01
早晨起床在客厅里见到已经分手的前任要怎么办？
肯定很惊悚。
我思考了三秒，给面前这个已经呆住足足一分半的金珍妮找好了受惊吓的借口。
“我是不是梦还没醒？”
她给自己额头来了一巴掌，那里很快红起一片。
“不是，”我摇摇头，“虽然我也很难解释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刚刚在你看见我就对「金智秀」爆的那三十秒的粗口里，我大概知道了你们目前已经分手的情况。”
“我是十六岁的金智秀。”
漂亮，我在心里给自己这段话打了一百分，不愧是你，年级第一的天才智秀，连穿越到末来这样的事情都可以在短短两分钟内理清。
但是很明显我面前的这只笨蛋还没get到我话里的意思，她已经愣神马上超过三分钟了。
“十六岁？”金珍妮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我身上的高中校服，“金智秀你不至于….cosplay玩这么大吧？”
她不信，这当然在我的意料之中，因为连我自己都觉得这样的事情发生起来太过不可思议，我只是照常走在上学的路上，面前一道白光闪过，再睁眼就在这里了。
穿越什么的，完全不符合我这个唯物主义者对世界的认知。
02
“我可以当场解一道昨晚作业里的高二数学题。”
我摘下书包，想着这样总能证明我高中生的身份。
金珍妮却笑了，她那张脸跟我熟悉的那个金珍妮比起来少了不少的肉，忽然这么笑起来竟然有点很陌生的锋利感。
“金智秀，”她把玩着桌布的流苏花边，语气里有一些故作的轻松和不屑，“你是最近很闲吗？跑来我家玩这种幼稚的复合游戏。”
我皱起眉头看向她，她继续说道，“堂堂Y大数学科学系的博士生，连高二数学题都做不出来的话岂不是笑话？这就是你想出来的自证？你是又觉得我很好骗了。”
很奇怪的，一开始她的气势很足，虽然有点故意虚张声势的样子，但总是很有底气的，可越到后面她却越发气短，声音低下去时还颇有几分轻飘飘的自嘲意味。
“我真的是高中生。”我很诚恩。
面前的金珍妮给头发染成了白金色，耳朵上也有耳洞的痕迹，我不知道这时候的她在做什么工作，但是听起来我已经读到了博士？
算了算差不多也有十年。
难道金智秀没有长大吗？高中生和成年人的样子明明一眼就能看出来。
就在我盯着面前这个金珍妮胡思乱想的时候，她放在一边的手机响了。
上面是一串没有备注的陌生号码，我瞥了一眼，然后跟她一起愣住了。
这是我的手机号。
准确来说，是“金智秀”的号码。
“接啊。”我提醒她，然后被飞过来的眼刀噼里啪啦扎了个透。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分手之后金智秀给金珍妮打的第一个电话。
嚯，我可真能憋。
03
“真是十六岁啊？”
金珍妮捏了捏我的脸蛋，似乎还是不太相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刚刚在电话里金智秀不知道说了什么，金珍妮只说了一句你过来吧，接着就挂断了。
三秒钟后电话再次响起，这次我听得很清楚，金智秀说，“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这是多久没联系了。
作为一个新时代的高中生，我自然是对一切都充满了好奇，正在我想到万一回不去了要怎么办解決户口问题在这里参加高考的时候门铃响了。
这么快？
金珍妮却似乎没有很吃惊，她别别扭扭地走过去开了门，我太了解她了，虽然她是径直走了过去，但那副左顾右盼的样子出卖了她。
门外站了两个人，一大一小。
跟金智秀对视的瞬问我的脑子还是空白了一瞬，那种感觉应该跟金珍妮看见门外的自己一样惊悚。
我跟门外的金智秀同步深吸了一口气，接着就被窜进来的金珍妮扑了个满怀。
哦，是我的同学金珍妮，不是那个白毛。
为了方便分辨我还是叫她小妮好了。
小妮还是一如既往地爱碎碎念，她叭里咕噜给我讲了一堆自己是怎么突然出现在金智秀家客厅，金智秀又是如何如何从她结结巴巴的只言片语就推断出了事情经过，她们又是怎么一起想到打电话给金珍妮，最后又是如何发现微信被拉黑，故事曲折离奇到简直可以登上1818黄金眼。
我嗯嗯地答应着她。我们平时相处也都是这样的，她说得多，我听得多，十六岁的金珍妮脸上还有没褪去的婴儿肥，总归，各方面都是比白毛可爱。
两个大人就这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跟小妮叽叭喳喳，半晌，戴着金丝眼镜一身妥贴职业装的金智秀开了口，“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有这么话唠？”
金珍妮朝她翻了个白眼。
“以前怎么听都不嫌烦呗。”
太夸张了，真是好浓一股火药味。
我以前怎么不知道金珍妮嘴巴这么厉害？
04
半个小时后我们四个人在沙发上投票表决了接下来的生活安排。
期问我得知了金智秀就住在家楼下，怪不得来那么快，我发出了今天第三声意味深长的笑。
“笑什么啊金智秀，”小妮掐了我一把，“快点举手！”
oK，我顺从了。
所以我们以压倒性的2:1优势通过了《为了保证高中生的身心健康以及保密我们俩的存在，今后我们四个人就一起生活互相照顾了》的议案，那个投反对票的当然是金珍妮，金智秀呢，这个人耸耸肩弃票了。
“为什么不投反对票？”金珍妮气得牙根又咬紧了。
她更希望的是我跟小妮可以一起被打包到金智秀家，这样她就可以省下很多事。
我很想提醒她，因为刚刚简单了解情况时我知道了她现在是个不大不小的爱豆。
金珍妮，爱豆要注意形象，经常咬紧牙关容易发腮。
“我弃权了啊。”金智秀做出一副很无辜的模样，金珍妮竟然也就哼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怎么有人十年过去还是一样会被拿捏。
这个世界上还是只有我懂我自己，这个闷骚，她心里一定激动到在放好运来，金智秀啊，我们坏着呢。
05
金智秀很快就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提上了楼。
期间有个电话打进来，似乎是问她今天的组会，我听见这人脸不红心不跳地以一个极其娴熟的方式撒了个生病的谎。
撇撇嘴，身边提着包的人却轻笑了一声。
“高二的时候……”
她话刚说了半句我就懂了。
学校的周末安排了竞赛辅导，金珍妮自然是不用参加那些的，有偶尔为了有时间陪她看电影我也会撒谎生病请半天的假。
“你记性很好。”我想起前两天刚刚用这招陪小妮去看的电影，也是脸不红心不跳。
“也只为她做过。”金智秀语气淡淡的，其中藏了不少我看不懂也听不懂的情绪。
直觉告诉我，她们、或者是我们的分开并不简单。
不然金珍妮看见金智秀真的搬进她家时的这副“守寡守了三十年结果有人告诉我前妻没死”的黑脸是怎么回事。
06
午饭是金智秀做的，我打了下手，小妮也想来帮忙，被金珍妮拎着领子拽出去了。
“给她们脸了。”
她给小妮找了套自己以前的衣服，T恤牛仔裤，说是看见自己穿高中校服就头疼。
小妮趁着金珍妮不注意又钻进了厨房。
我捏了一把小妮腰间的软肉，小声问她怎么了。
她从小就不是爱黏糊糊的性格，我估计是忽然环境的改变让她没有了安全感，原本在学校里嘻嘻哈哈到有些没心没肺的人很难得地，乖乖在一边看我洗菜。
“我们以后，为什么会这样呢？”
她很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哗啦啦的水声里反而是金智秀的声音挤进来。
“十年的时间很长的，现在想这些东西对你们而言太早了。”
“是吗？”
不知什么时候门框上也倚了一个人，白色头发的女生嗤笑一声，“可事情不是现在不发生就永远不会发生的。
“那总要等到发生的时候才该去面对吧。”我有点不开心，捂住小妮的耳朵怼了回去。
金珍妮似乎没料到我会顶嘴，愣了几秒后又露出那样很锋利的笑容，“金智秀，你果然从小到大就很会骗我。”
身后利骨头的声音猛地更响了几分。
07
总的来说金智秀和金珍妮非常不厚道，甚至可以说是幼稚，她俩吵架拌嘴欺负我们两个未成年做什么呢。
所以小妮很认真地在吃饭的时候提出我们要约法三章。
你看，我就说金珍妮她从小到大就不傻，这人最会审时度势给自己创造有利条件。
就是有时候老是一根筋。
就比如她坚持要在很宝贵的三条约定里加上一条“不准以任何方式谈论分手的原因和事由”。
我真的很想像每次她做不出题一样给她手背打三下。
你看不出这两个大人都是嘴硬到能撬核桃的吗！
这不是你不想听她们就不讲的事情啊！
因为就算你想听她们也不会讲的。
可惜小妮不懂，或者说她太懂了。
所以她压根就不想听，也从根源杜绝了她俩再因为翻旧帐吵架的可能。
我承认这一切对我们两个高中生来说太困难了，毕竟上周我们才真真正正算是在一起。
忽然要我们这样热恋期的情侣接受十年后大家早就分手还这样一副老死不相往来的仇敌模样，这道题在小妮眼里应该比双曲函数还难解。
08
《约法三章》
1.不准以任何方式谈论分手的原因和事由
2.
3.
商讨了一个下午，最后我们统一决定后面两条暂时就先空着。
因为我们突然发现，解决了第一条后，我们这个突然组建的幸福温馨四口之家真的就没有任何吵架的可能了。
金珍妮，你简直是个天才！
09
适应十年之后的生活对我们而言很是新奇，这里的很多东西都很有趣，比如手机比脸大，再比如家具会说话。
所以当小妮第十次把金珍妮家里的小爱同学喊出来又什么都不干的时候，金珍妮终于没忍住把她拎到了我面前。
“喂，”她喊我小秀，语气比叫金智秀时还要不客气，“你能不能管管她。”
小妮朝我眨了两下眼睛，就像她很多时候做不出题目跟我装可怜的样子。
“你不要对小秀那么凶。”甚至她还有闲心对金珍妮撒个娇。
“是这样的，”我看着金珍妮越来越黑的脸，火上浇油道，“金智秀只是去开组会，路上堵车回来晚了很正常，金珍妮你要有大人的样子，不要凶我的小妮。”
“你的小妮？”她眯起眼睛，好像在听什么不得了的笑话，转而又猛戳了两下我们可怜的笨蛋高中生的额头。
“就不能有点出息，金智秀说什么你就听什么。”
“所以你没有反驳，确实是因为金智秀还没回家所以不开心，对吗？”
我早说金珍妮不是等闲之辈，世界上没有人比她更了解怎么戳烂自己的心。
小妮歪着脑袋，用一副很天真的语气讲出石破天惊的一句大实话，眼里的无辜闪烁，装纯装到我都差点没听出来她是在阴阳怪气十年后的自己。
就在我想着怎么在金珍妮讲出脏话的一瞬间捂住小妮耳朵的时候，门锁响了。
10
金智秀的眼镜上起了雾。
薄薄的一层，呼吸也有点急促。
“你没坐电梯吗？”我看着她把手里的两大袋东西放在玄关柜子上，又脱下高跟鞋换成了拖鞋。
“碰见检修，得等十几分钟。”她摘下眼镜，虛眯起眼睛，终于发现屋子里气氛的不对劲，“有人吵架了？”
她对着我问的。
金珍妮撇撇嘴，难得有了几分气短心虛的模样，刚准备开口却被小妮抢了话头。
“我跟小爱同学乱玩吵到她了。”
她语气坦然，一点都看不出撒谎的样子。
金珍妮忽然涨红了脸，我在一边看得起劲，原来这十年她是越活越回去啊！怎么还能被我们笨蛋高中生拿捏呢？
金智秀笑了一下，转身对金珍妮说你就不能让着点小孩子，金珍妮又噎了一口，下垂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动到沙发边角，说出口的话却还是照样不饶人，只不过这次转移了目标。
“爬十六层累不死你。”
“是怕你等得着急。”
被攻击到的人也不恼，金智秀像是在给一只炸毛的猫咪顺毛，她情绪十分稳定地，递过去手里的袋子，“喏，以前高中门口的炸串。”
真诚，果然是永远的必杀技。
11
嘟嘟囔囔着要保持身材不能吃油腻食物，金珍妮一边咬牙切齿着数落金智秀害她明天要多骑一小时单车一边把一整盒加辣的炸里脊肉都吃完了，还有一瓶冰镇快乐水。
“吃这么多高盐高钠的东西，你应该担心的其实是明天会水肿。”
我默默纠正她。
金珍妮懒洋洋地倚靠在包了软皮的椅背上。
“让你失望了，刚刚发完新歌，我有半年的假期。”
“新歌？”小妮欣喜叫出了声，“你是说新歌？”
12
比金智秀和金珍妮分手更加震惊的事情终于出现了。
那就是十年后金珍妮真的是凭借自己实力做了爱豆。
13
睡觉的时候小妮登登登跑来找我，金智秀住在隔壁客房，金珍妮睡的是主卧，我跟小妮一人一间，中间隔着金智秀，金珍妮美其名日，“防止处在热恋期的未成年人擦枪走火。”
房子里有地暖，她光着脚敲开我的房门，柔软的黑色头发还有点湿气。
我让她进来，小妮窝在单人沙发上缩成一团。
拾眼间视线翻飞，我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轮廓也很锋利，只是脸颊的一些婴儿肥削弱了骨相上的凌厉气质。
“我想家了。”她把下巴放在膝盖上，很认真地对我说道，像是每一次想从我这里得到答案时那样。
“我们会不会回不去？”她的语气很轻，好像很怕这件事回成真。
我飞快地思考了两秒，最后在两个答案里选择了“不知道。”
这是最真实的，我的内心想法。
小妮好像有些惊讶，她笑了一下，轮廓一下子柔软了许多。
“我以为你会说，一定会回去的。”
“我是想这么说的。”“那为什么不说呢？”
小妮把我问到了。
为什么不说呢，说那句自己也没把握的承诺，莫名其妙地负担起一些强加给自己的责任，好像我必须要想办法让我们回去，不然好像小妮就会失望，那我也会失望。
可我只是一个高中生，我确实，做不了什么。
可能是被金珍妮面对金智秀时那些莫名其妙的阴阳怪气影响了，我忽然不想用那一句像是在安慰的谎言去回答她那么认真问出的问题。
我开始好奇，金智秀，我跟她，这样憋闷又总爱在出事时对同伴说出“一定会的”，这样的人，她是做了什么让金珍妮那么耿耿于怀，她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14
周末的时候金智秀和金珍妮领着我们出门逛了商场。
这两天我们一直穿着她俩的衣服，不合身是一方面，风格不自在是最主要的。
那天小妮看着金珍妮衣柜里一水的破洞裤紧紧皱了眉头，金珍妮见状跟她你来我往地拌了几句嘴。
金智秀在书房一边看论文一边注意到了动静，趁着吃饭，她煞有其事地指着金珍妮说，“她老了膝盖要遭大殃的。”
小妮深以为然，一大一小两个人从就这么教育起了金珍妮。
金珍妮说不过她俩，索性摆烂，平日里耳塞一戴在家装聋子。
午睡起床的我路过沙发，好心提醒她耳塞塞久了会对耳膜造成伤害，却被金珍妮一把抓住揉了好久的脑袋。
一小时后我顶着鸡窝头跑去书房向金智秀诉苦，她却一脸玩味地勾了勾嘴角，“她揉完你脑袋说什么了？”
“你怎么知道她还跟我说话了？”我微微仰起头看向那个长大后的自己，她戴着金框眼镜，可能是对着电脑屏幕太久，那点书卷气之下藏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意。
“我就是知道。”她站起身倒了杯水，趁着转身的功夫余光飞快地瞥过金珍妮关得很紧的卧室门。
“她在想什么我都知道。”
那天金智秀帮我理顺了头发，神色有些落寞，关了电脑没再继续问下去就回了房。
我愣愣地看着那两扇关得很紧的房门，在一边看电影的小妮过来扯我衣袖，“她们又吵架了吗？”她跟我咬耳朵，微热的气息喷在耳后。
“大概吧。”我也不懂，所以只侧过身去轻轻跟小妮抵了额头，“谁也搞不懂她们。”
就像金珍妮说的那句，“你还是小时候更可爱。”
长大后的我们，可真是两个讨厌鬼。
15
我手里拿着最新款的iPhone手机，这是金珍妮刚刚给我买的，小妮也有，金智秀刷的卡。
我不知道她俩莫名较了什么劲，今天的金珍妮一个劲地给我买东西，金智秀则是一直跟在小妮后面签单刷卡。
在苹果店员笑得合不拢嘴的表情里她们帮我俩配齐了手机电脑平板耳机，就连那个很神奇的无线充电底座都买了两套。
金智秀给小妮挑了许多中规中矩看起来很乖的衣服，金珍妮看向我，我颤颤巍巍地伸出三个手指说我可以跟小妮一样每样来一件吗。
金珍妮恨铁不成钢，在我再三发誓她只要敢给我买那件亮银色外套我就明天从她的公寓一跃而下的威胁下，她终于放弃了以她十分惊人的审美来打扮我的想法。
在我们四个人手里的袋子都拿不下的时候她俩终于放弃了这场莫名其妙的battle。
吃饭时金珍妮很挑鲜地冲金智秀飞过去一个眼神，“高材生，今天卡要刷爆了吧，你求求我的话我还能考虑一下帮你报销。”
“还好。”金智秀很装逼地笑了笑。
我在心里替她捏了把汗，一时间什么死要面子活受罪，什么真女人宁死不吃老婆软饭，什么全身上下最硬的就是这张嘴了，稀奇古怪的想法统统在脑子里过了个遍。
小妮似乎也是这么想的，我俩交换了一个佩服的眼神，就听见金智秀又悠悠开口。
“这些年的奖学金和专利申请的补贴也挺多的，上个月卖了两个我们实验室自己开发的erp系统，钱也够我花一阵子的了。”
她拿起一边的纸巾擦擦嘴，就好像在说今早出门买了个烧饼一样简单。
虽然听不懂具体内容，但深谙装逼之道如我也被她这一番话装到了。
“卖了多少？”金珍妮几乎是咬牙切齿问出了这句话。
我跟小妮也很期待地看向金智秀，她是真的好奇，我是真的想知道自己以后有多牛逼。
“不多，”金智秀云淡风轻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也就还能再买两套你们小区的公寓。”
坏了，真给她装到了。
16
关于吃饭，其实那天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金珍妮被隔壁桌的一个女生认了出来，对方很激动地在原地做了近乎四十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敢拿着口红和一张皱巴巴的白纸来找她签名。
我看着金珍妮压低了帽檐，行云流水般地签下自己的大名又很礼貌地拒绝了合照的邀请。
不由得跟小妮感慨，“她好熟练噢。”
小妮点点头，开口时带了点艳羡的口吻，“被爱豆的光芒闪到咯。”
金智秀听到我们的对话笑出声来，结果被金珍妮照着后脑勺来了一巴掌。
“弱智啊，笑什么？”
金智秀眉梢带着笑意闭了嘴，我看着金珍妮有点发红的耳尖，想起刚刚那个给人签名时镇定自若的她，若有所思地拉近小妮跟她咬耳朵。
“你姐是不是害羞了？”
哦对忘了说，在外面为了方便我跟小妮对她俩都是喊姐姐的。
“对金智秀吗？”她也学着我的样子跟我说悄悄话，我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对面的两个大人看着我们这样莫名露出很暖昧的神色。
“你俩快亲上了。”金珍妮懒洋洋地开口。
小妮微微一怔，接着吧唧一口亲在我的脸上，“什么快亲上，我就是要亲她的。”
她说得理直气壮，对面明明还在揶揄我们的人却都不自在地侧过了脑袋。
“能不能注意一点影响。”金智秀有点尴尬地扶了扶眼镜。
“怎么？”这次轮到小妮揶揄她们了，“想起自己的过去啦？”
那天回家的车里金智秀和金珍妮尴尬到恨不得装作这辈子都没认识过。
都说了，不要招惹高中生。
17
有手机后金智秀帮我俩申请了新的微信，又给我们四个拉了个群。
金珍妮洗完澡出来发现我们已经在群里斗图斗得不亦乐乎，于是发了个十分无语的表情，接着把金智秀起的“相亲相爱一家人”改成了“讨债鬼”。
在我跟小妮一致抗议这三个字对我们造成了无比巨大的伤害之后，他们同意了由我修改的第三版群名：从零开始的十年后生活。
我：简直是天才：-p
小妮：你开心就好^^
18
其实一般情况下在家里的只有我、小妮还有金珍妮三个人，金智秀每天不是上课就是泡实验室，金珍妮教会了我跟小妮怎么点外卖，又给我俩的账号都绑了她的银行卡，日子就被我们过成了两个高中生照顾某瘫痪在床的当红偶像的励志剧。
我跟小妮都发现，只有金智秀在家的时候，金珍妮才会有点跟人呛劲的精神头，其余时候基本都是拿着手机裹着毯子瘫倒在家里任何一个有地毯的角落，以各种各样神奇的姿势看我跟小妮在家里忙来忙去。
那天中午金智秀说手里的项目做完了，自己今天会提前回家，接着睡完午觉起来我就看见金珍妮戴好墨镜鸭舌帽，拎了个购物包就打算出门。
见到我的一瞬间她还有点不自在，很罕见地跟我找补了两句，“晚上忽然想吃部队锅锅了，我出去买点食材。”
我很懂事地点点头，没有拆穿昨晚小妮说想吃部队锅被金珍妮无情驳回说在家煮太麻烦了这件事。
以及金智秀朋友圈刚刚分享了一家新开业的火锅店集赞。
随着门在我俩面前被心虚的金珍妮用很心虚的声音关上，刚睡醒的小妮也走出房门，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把下巴放在我的肩膀上。
我拉住她的手，像很多次我们习惯的那样，回过头跟她接了一个很短很轻的吻。
“大人讲话很口是心非的，”小妮几乎整个人都要挂在我身上，我半背着她走到沙发边倒下去，两个人嘻嘻哈哈地叠成一团，良久她轻轻叹出一口气，捏了捏我的鼻子，“你以后可千万不要变成这样的人。〞
我蹭蹭她的颈窝，很默契地跟她一起忽视了十年后的我们把日子过得一团糟的事实，“你也是。”
19
来到这里的第二周我跟小妮已经能熟练地在小区里穿行了，金珍妮和金智秀住的这个地方是一处高档住宅区，一梯一户，每层都是大平层。
小区里的住户不算多，但经常能够看见戴着墨镜的几个熟面孔遛狗。
“这是去年那个大爆剧《底楼》的男主，那个是前年414选秀c位出道的队长，还有那个，”金珍妮努努嘴，“我们市首富的女儿。”
没见过世面的小妮很捧场地在每一次金珍妮小声开口介绍时发出恰到好处的惊吸，我问她你知道这些人吗怎么那么兴奋？
小妮摇摇头，“不认识，但一想到十年后的我跟这些人做了邻居，那肯定我也是很厉害的了。”
她一脸期待地看向金珍妮，后者却用拳头抵着嘴唇咳了一声，怎么看怎么都是心虚的模样。
“你上次专错卖了多少张？”
我这样开口问她。
“八千。”金珍妮左右胡乱瞟了瞟，没敢再跟小妮亮晶晶的眼睛对视。
结果小妮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非常肯定且严肃地说，“不错，非常好。”
金珍妮一脸感动，说果然我从小就是个人美心善的天使，却没料到小妮接着说道，“至少看来十年后我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的努力所得没有半点资本参与造假。”
金珍妮气得连翻了三个白眼，拎着小妮的衣领回了家说是要她好好感受一下资本主义的竹板炒肉。
20
关于打孩子这件事，据我观察，金智秀一定在口头上是不赞成的，而金珍妮肯定是那个嘴里叫嚣着别拦我我一定要揍死她，但从来不舍得下手的人。
所以在家煲汤的金智秀听说了刚刚小妮是怎么样对金珍妮造成了人道主义的打击之后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棍子在书房。
这下轮到我目瞪口呆了，“打小孩犯法！”
我勇敢地挡在了小妮的面前却被金智秀无情拎走。
见金珍妮真的拿着小木棍从书房一边坏笑一边往外走，小妮捂着屁股跟她在客厅里上演了追击战。
“金智秀你能不能管管金珍妮！”她尖叫着从被金智秀拽着胳膊定在原地的全世界路过。
“我哪里管得了他。”金智秀带着很变态的笑容看着客厅的鸡飞狗跳。
等到小妮和金珍妮追累了都瘫在沙发上，我也被金智秀放开了，所以我走过去，拿起金珍妮手里的小木棍，可能是怕伤到人，那上面还缠着一层柔软的棉布。
金智秀见状脸色微变，想再阻止我已经来不及了。
“你，”我拿棍子指了指金智秀，“知道这个在金珍妮的书房，就这根棍子，”我拎起它在她俩面前晃了晃，木棍顶端的小羽毛跟着金智秀和金珍妮的心一起颤了颤，
“你俩以前在那个房问真的玩挺大啊。”
十秘钟后拿着木棍满屋子追人揍的变成了金智秀，我是那个挨揍的。
21
第三次在楼下遇到那个据说是选秀出道的c位队长在遛狗之后我带着小妮正式以书面形式向金智秀和金珍妮打了申请。
“《养育宠物申请书》？”金珍妮皱起眉头，“家里会到处都是毛毛的。”
“拜托拜托～”小妮捏住了她的袖子。
“我没有时问再去照顾新的小东西了，照顾你们三个已经很累。”金智秀扶了扶眼镜。
“求你。”我学着小妮的样子也抓住了金智秀的袖子。
“没得商量。”
她俩同时斩钉截铁。
我跟小妮蔫蔫地度过了生无可恋的一天半，期间连金智秀喊我俩打电动都被有气无力地拒绝了。
金珍妮嗤之以鼻，“小屁孩不要卖惨。”
可能是我俩的摆烂抗议太过明显有效，这天金智秀回家时带了一个很大的包，又在电梯里看见了同样拎着笼子的金珍妮。
我和小妮听见动静打开门时看见的就是这样的场景：一只黑色小博美从金智秀手里的袋子中探出一颗毛茸茸的头，正冲着金珍妮笼子里的那只马尔济斯叫。
虽然早就料到她们会妥协，可惊喜还是来得太快了。
小妮尖叫一声冲过去抱住了满脸写着生无可恋的金珍妮，我则同手同脚地走了过去，舌头像打结了一样对着那只小海胆喊了一声金智秀。
22
养猫养狗可比养我们两个小孩困难多了，这是金智秀的原话。
虽然说是由我们两个全权负责小动物的吃喝拉撒，可除了我跟小妮每天都带着那两只小狗出门玩半个小时以外，其余的事项都是金智秀和金珍妮在操心。
金智秀在网上查了很多资料，金珍妮则买了一堆花里胡哨的碗和漂亮的猫狗零食。
每天晚上吃完饭金智秀都会给小狗煮他们自己的饭，香得我跟小妮很多天的梦里都在跟狗抢吃的。
那天小妮给月熊添完金智秀前一晚做好的狗饭，忽然想到什么一样回头问正在撸狗的我，“小秀你是喜欢马尔济斯的吧。”
我点点头，她又继续问道，“那我记得月熊是金珍妮带回来的？”
我又点点头，一旁的金珍妮正摸着干饭的月熊头顶摸得起劲，余光中我瞥见她闻言很明显地浑身一僵。
之后又装作没听见的样子，手劲大到差点给月熊的头都按进饭盆里。
真是好可恶好嘴硬的两个成年人。
23
其实关于养什么小狗我跟小妮上周在一起的时候就讨论过，我喜欢马尔济斯，她喜欢博美，我说以后住到一起不知道养什么怎么办呢，可以石头剪刀布吗。
小妮给我脑袋敲了一下，说金智秀你傻啊，我们就不能都养吗？
是哦，她喜欢博美我喜欢马尔济斯，那我们就不能都养吗？
小妮跟我晚饭后出门遛狗时顺口提到了这件事，她说没想到半个月前才说的事情竟然立刻就在十年后成真了。
身后跟着出来一起晃悠的金智秀听见了，原本还在看
手机的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很是遗憾地叹了一口气。
小妮听见，很疑惑地看过去，路灯下却见金智秀很认真地对我们两个高中生感慨道，“真是幸运到让人嫉妒。”
“没必要吧阿sir，”小妮开玩笑地故作深沉，她垫起脚尖拍拍金智秀的肩膀，“两只小狗而已啦。”
“是啊，两只小狗而已，”金智秀缓缓开口，声音听起来还有些生涩的感觉，“想买的话立刻就能买到了的。”
小妮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捏住嘴巴打断了，我很冷静地看着金智秀的脸，十年过去棱角分明，连脸颊上的婴儿肥都全都褪去了。
“你这些疯话要留着对金珍妮说，”我把小妮往远处推了推，“不要给未成年小孩制造难题。”
金智秀很开怀地笑了，又有些哭笑不得的尴尬。
我很小声地用只有我跟她都听得到的声音继续说，
“你不要在小妮面前说这些话。”
“哪些？”她明知故问，笑容有些残忍，似乎在等着看我的好戏。
“那些会让我们不断去想，以后我们会分开的话，”我的语速很快，听上去应该还有些怒意，“你跟金珍妮分手的这件事对我对她都是很残忍的事实，所以你不要再提了。”
人真的需要去做一件已经知道了结果的事情吗？
命运摆在我们眼前的就是这样无情的选择。
她喜欢我我也喜欢她，那我们没能一直在一起呢？
“好。”金智秀缓缓点了头。
24
关于辅导作业这件事，金智秀和金珍妮绝对不是合格的监护人。
事情起因是小妮某天早晨忽然对我说，我们不能再这么颓废下去了小秀，万一某天我们走在路上睁眼回到了过去，刚好就是高考当天那我们是不是就完蛋了。
在旁边削苹果偷听的金珍妮幽幽地插了一句嘴，“不存在的，金智秀闭着眼睛都能考Y大。”
“那我呢！”小妮急得直跺脚。
“你当然会成为爱豆出道，然后度过一个大卖专辑八千张的失败人生。”金珍妮用很遗憾的声音宣读了这个消息。
“我要考大学。”小妮撒泼。
“这很难评，”金珍妮看着她画满了红叉的理科试卷，欲言又止，“不过隔行如隔山，我祝你成功吧。”
25
小妮似乎真的跟成绩死磕上了，从前做同桌时一个月都见不到她主动在上学前之前完成一次作业的人竟然老老实实写了一周的五三。
金珍妮听闻此事从卧室千里迢迢赶来客厅，她抓起一张小妮写的作文卷子，带着点故意炫耀的成分朝着书房的方向大声嚷嚷道，“天呐你竟然这么认真连作文都写满了……题目叫，我的首富………邻居？”
?
十分钟后金智秀从书房带着一头被揉乱的头发出来，一脸悲愤地给小妮的作文打下了零分。
“凭什么！”小妮尖叫。
“金珍妮要你写一篇作文叫，我的爱豆姐姐，”她扶额，声音越说越小，“而且不准出现任何这个小区里住着的其他人⋯”
“所以最后你写了吗？”遛完狗回来的我饶有兴致地听她给我复述这一场闹剧。
“写了，小妮点点头，从书里又抽出一张作文纸，“写了一篇叫做我的博士姐姐，金智秀给我打了满分，金珍妮还是说不及格。”
我笑得合不拢嘴，“她们人呢？”
“书房里，”小妮百无聊赖地指着金智秀给她布置作文时留下的字条，“正在为金珍妮有没有可能读到博士进行激烈的学术探讨。”
26
去游乐场这件事是小妮提出来的，金珍妮作为自诩我们这个四口之家最成熟稳重的大人第一个站出来毙掉了这个主意。
“都什么年代了！”她在客厅走来走去，“都什么年代了怎么小屁孩还要去游乐场呢！”
小妮不甘示弱，跟着她在客厅走来走去，边走也一边嚷嚷着，“是啊都什 么年代了怎么大人还不肯去游乐场啊！”
我跟金智秀抱着胳膊看着她俩在客厅走来走去，对视一眼之后双双在对方眼里看见了同样的疑惑：她们是在刷微信步数吗？
最后金珍妮和小妮打了个赌，只要她能做完一张英语卷子并保证90%的正确率，那么金珍妮就同意抽出一天的时间陪她去游乐园。
“那我们的意见呢？”被无视的金智秀幽幽地插了一句嘴。
“你们？会有意见吗？”金珍妮难以貫信地拧着眉毛看向了她。
“不会啊。”我抢在金智秀之前谄笑着举起三个手指对着眯起眼睛看向我的小妮发了誓。
“叛徒。”金智秀咬牙切齿，黑着脸从牙缝里对我挤出了两个字。
“姐，”我做出很无奈的样子冲她摊摊手，“你没对象但我有哎。”
27
当明晃晃的136分出现在金珍妮眼前时她那头本来就炸飞了的白色头发几乎要变成一颗患了白化病的海胆。
“不可能，”她捏着卷子摇头，“我怎么可能英语能考136！”
可卷子是我们一起看着她写的，听力是金智秀报的，做完后是我和金珍妮一起对着答案改的，就我连想偷偷放水给她的作文一个小小的满分都被金珍妮的火眼金睛当场识破。
但事情就是这样发生了，继金珍妮能出专辑之后第二可怕的事情发生了一一小妮的英语考了136分。
别说是金珍妮，就连我都小小震撼到了一番，她不会之前真的在隐藏实力吧？
而我们的天才高中生一一小妮，转着手里的圆珠笔，很是轻松地说：“136分，洒洒水啦～”
金珍妮拿着那张卷子翻来覆去地看，认真程度堪比那天我出现在她家时她上上下下对我进行的检查。
“不对，”她忽然惊叫出声，“金智秀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她把卷子摔到了金智秀脸上，戴着金丝眼镜的人从刚刚开始就一言不发，我看她露出的促狭笑容，疑惑地把目光投到了卷子上。
那一瞬问灵光乍现。
我想起来了，卷子是金智秀选的没错，可这明明是我跟小妮穿越过来前的最后一次月考我刚刚帮她纠错完又订正了十遍的原题啊！
知道了真相的我目瞪口呆地看着面前的人。
小妮冲我无辜地眨眨眼。
金珍妮虎视眈眈地盯着金智秀。
“姐，”就在我以为金珍妮马上就要对金智秀动手的时候，我们的天才高中生终于又开口了，她戳戳金珍妮的衣袖，用最最无辜的语气投下了今天最爆炸的一颗大雷，“你怎么十年过去了这张卷子的内容还记得这么清楚呀？一眼就认出来了哎。”
话音刚落房问里六道目光唰唰全都落在了她身上。
有我的，纯八卦。
有小妮的，纯看好戏。
还有金智秀这个王八蛋的，纯挑蛘。
毕竟这张卷子那可不得让金珍妮印象深刻！因为我们在一起的当天我哄着她订正一题就亲一口哄了五个小时才纠完的错^^
28
客厅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剑拔弩张又暖昧横生。
金珍妮红着一张脸马上就要变成一颗爆炸的白毛西红柿。
金智秀倒是什么也没说，目光揶揄又挑鲜，她似乎压根就不怕金珍妮恼羞成怒起来会对她干出什么事。
又或者她本来就是在期待金珍妮能薅佳她的领子把她逼到墙角质问。
我挪过去两步，用压低了的声音对金智秀说，“你这么多年一直都是这么欺负她的吗？”
金智秀挑挑眉，不错眼珠地盯着还在瞪着她的金珍妮，慢悠悠地用只有我跟她听得到的声音开口，“小秀，大人说话小孩子不可以插嘴，不然我就把你前天晚上偷偷跑去小妮屋子里一夜都没出来的事情告诉金珍妮。”
我的脸一下子烧到了耳后根，急忙想解释却被金智秀打断，“没事，我知道那天打雷你只是去陪她睡觉，但金珍妮知道了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想起那根柔软的小木棍，我不禁打了个寒战。
“金智秀，事情还没交代完你们俩嘀嘀咕咕说什么呢？”我俩交头接耳这么久，不远处的金珍妮终于不耐烦地出声，小妮也跟着一脸好奇地看着我。
“没什么。”金智秀打了个哈哈，想把话题岔开到什么时候去游乐场上却又被小妮不紧不慢地杀了个回马枪。
“智秀姐，谢谢你特意挑了那张卷子呀，不过你记性也太好了，好厉害噢。”
我看明白了，小妮她今天明摆着是对金智秀和金珍妮两个人展开无差别攻击的。
金珍妮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再次不自然起来，甚至看向金智秀的目光里也带了点期盼。
正当我以为金智秀也会跟金珍妮一样，会因为小妮一个平a就把双招全都交了的时候，她波澜不惊的声音又淡淡响起，其中竟然没有半点尴尬或者不自然。
“特地吗？”金智秀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一边说话一边慢条斯理地摘下了手腕上的表放在吧台上，“我就是随便选了张卷子，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嗤。”金珍妮发出一声冷笑。
刚刚目光里的那点期盼也一下子被收了回去。
29
关于金智秀和金珍妮分手这件事，一开始我以为她们之间一定有什么误会，可相处了几天之后我发现他们，又或者说是我俩，我们之间根本不是误会不误会的问题。
因为金智秀和金珍妮，她们就是两个很神经的大人啊！
就比如刚刚，我恨不得冲上去掰开金智秀的嘴看看那到底是什么做的能坚硬如铁，想必她毕业之后万一找不到工作也可以靠这一张嘴去珠宝店应聘成为切钻石专业机器。
我简直难以相信自己以后会变成这样一个看上去是个学术精英模样的阴暗神经病。
“我会不会长大后撞坏过脑袋？”
房间里，我对小妮疯狂吐槽着金智秀的莫名其妙，明明刚刚就连月熊和kuma都看出来了她是故意选的那张卷子，她自己也记得那天发生了什么。
“没有啊，”小妮神色淡然，完全看不出刚刚那个客厅里的挑货就是她，“我觉得金智秀跟小秀你很像，你们反正都是不会好好说话的那种，”她顿了一下，似乎在寻找措辞，“反正就是，我表白的那天你不是也死活说不出我喜欢你四个字吗？”
“有吗？，我难以蛋信地开口，“我难道跟金智秀那个死犟鬼一样阴阳怪气？”
“那倒没有，”小妮摇摇头，伸手捏了捏我的脸颊肉，“你比智秀姐可爱一点，但只有一点点。”
“你们都是没办法直面亲密关系的那种人。”
她又给我做了一个猪鼻子，然后很开心地笑了，“就像金珍妮跟我都很怕在情感付出上寄托太多回报一样。”
“可是你比她坦诚很多很多。”我看着小妮，她垂眸的样子柔软又温暖，那一瞬间我忽然感觉长久以来压在心里没办法说出来的那四个字有破士而出的强烈预感。
“因为她们都被对方影响太多了小秀，金珍妮她——”她轻轻叹了口气，没再继续说下去，“你说大人的世界怎么会那么复杂呢？”
.......
JENSOO｜九十九（中）
平行时空 ｜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30
不过大人的世界复杂不复杂已经不容我们多去探讨，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小孩子的游乐场计划！
晚饭后的家庭会议，莫名进入冷战状态的两个人即使一眼都不看对方，但还是很耐心地陪着我们俩在纸上涂涂画面制定路线。
“一定要去迪士尼吗？”金珍妮有些不乐意，我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排队超过一个小时就会受不了，小妮也是，但那只粉狐狸的诱惑实在太大，与金珍妮不同，她明显还是没能脱离.........
平行时空 ｜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30
不过大人的世界复杂不复杂已经不容我们多去探讨，眼下最紧急的事情是小孩子的游乐场计划！
晚饭后的家庭会议，莫名进入冷战状态的两个人即使一眼都不看对方，但还是很耐心地陪着我们俩在纸上涂涂画面制定路线。
“一定要去迪士尼吗？”金珍妮有些不乐意，我知道她是一个特别怕麻烦的人，排队超过一个小时就会受不了，小妮也是，但那只粉狐狸的诱惑实在太大，与金珍妮不同，她明显还是没能脱离这些花里胡哨的年纪。
“要不还是去方特吧。”犹豫了许久，小妮还是叹了口气决定放弃玲娜贝尔。
而金珍妮不愧是杠上开花之霸王花，小妮一说不去，她忽然来了劲，“去吧去吧，就去，你不是要去看那只粉狐狸吗，我们起早点，再找Lisa借张她那个FP卡...”。
客厅里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我看见金智秀的脸色霎那间从冷若冰霜的面无表情唰唰变成了锅底。
“Lisa是谁？”小妮还在契而不舍地刷锅灰。
“金珍妮的绯闻对象，”我抱着这个家明天就要散的必死决心说出了答案，“她们那个团的一个成员。”
“哟，知道得还挺多，”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金珍妮看见金智秀的脸色变黑竟莫名雀跃了几分，“小秀不会偷偷摸摸看jenlisa的同人文吧？”
她凑过来恶魔低语，脸上写满了搞事不怕事大的兴奋，是啊，她可是金珍妮，小妮的进阶版，就连做挑货气人的威力都是成倍增长的。
我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摇了摇头，接着大牙一龇，豁出去道，“我从来不看jenlisa的姐，我只写在日记里写你跟金智秀的同人文。”
呵，这个家没我真得散！
31
关于我跟小妮是这个世界的黑户这件事，直到买迪士尼门票那天金珍妮才一拍脑袋想起这件事。
“怎么办？”她一脸严肃地看着金智秀，“你能黑进公安系统给他俩做个身份出来吗？”
金智秀用一种很惊恐的看智障的眼神盯了她足足三秒，最后缓缓出声，“你怎么知道我有过这个想法，其实理论上不是没有这个可能但是..”。
“啪！”
话音未落，金珍妮给金智秀脑袋上来了一巴掌。
“你还真来啊！”她把看智障的眼神回敬过去，“能不能给末成年高中生做个守法良民的榜样？”
金智秀摸摸脑袋，很幽怨地说你可以质疑我的道德感但不能看不起我的专业能力。
小妮啃着冰棍，问我他们干嘛呢，去迪士尼拿买票人的证件刷一下取到票就行了跟身份证有什么关系。
我凑过去嘬了一口冰棍，了然道，“金智秀在装x。”
“那金珍妮呢？”小妮继续问。
“在秀恩爱。”
啪啪两声，我俩各挨了恼羞成怒的金珍妮一巴掌。
“原来这就是榜样的力量。“我冲小妮偷偷竖起了大拇指。
32
去迪士尼那天我们起了个大早，金珍妮拎着大包小包就要往金智秀车里塞。
小妮拦下她，把她带的四个小电扇、四瓶防晒霜、四把折叠凳、四把遮阳伞、四瓶藿香正气水、四瓶云南白药、四卷纱布、四瓶碘伏棉签、四个水壶、四大包纸巾还有两根防丢绳全都掏出来扔在沙发上。
“我们是去迪士尼不是长征！”
金珍妮尖叫，表示这些都是她的命根子，不带走这些她就不走了，说完一个二十六岁的成年人直接瘫在了地上耍赖。
小妮冷冷一笑，“金珍妮，我们要去的是世界上最快乐的地方，你不要逼大家还没出发就轮流来扇你。”
金珍妮简直难以置信，她说一个高中生怎么可以讲出这么恶毒的话呢，小妮不甘落后，一句话接上去说金珍妮你都多大了怎么还跟小学生春游一样，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地又吵了起来。
我把无助的眼神投向金智秀，她没说话，环顾四周，接着很安静地收拾起面前一片狼藉的沙发。
她把所有的东西又重新塞回金珍妮的登山包，唯一不同的是每样都只带了一份。
“好了，我都帮你带着了，现在可以走了。”她拉好包的拉链，特别自然地拉过还在跟小妮拌嘴的那个人的手，我看见金珍妮愣了一下，也没有甩开金智秀，刚刚还像只气球一样气鼓鼓的人一下子变得扁扁的。
我想起刚刚她对于这些奇奇怪怪的零碎物品近乎执拗的坚持，金珍妮本来就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从小到达出去玩都是我帮她收拾要带哪些东西，像今天这样大包小包准备到湿厕纸都要带全，根本不是她会做出来的事。
“你是不是——”想到这里我很想问问她怎么了，为什么会在这件事上这么焦虑，可我有些迟疑的话刚问出口就被金智秀用眼神打断了，她转回来对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那一瞬间我和小妮与她心灵相通，瞬问都明白这是不能提的事情，所以我要问出口的那个问题，大概也许是跟她们分手有关。
33
金智秀开车时的状态也很反常，每次经过红绿灯停下她总会伸出手在金珍妮的手背上摩挲，这看起来很像一种对金珍妮刚刚焦虑情绪的安抚，但我太了解金智秀了，她就是我我就是她，所以我看得出来，真正需要安抚的人其实是她自己，她只是在通过安抚金珍妮的方式来让自己冷静。
平日里叭叭喳喳的小妮也不怎么说话了，金珍妮更是露出一抹好像灵魂出窍的恹恹神色。
她俩正在进行一场小小的冷战，起因大概就是沙发前的那段争执，可金智秀不让问，我连调解的机会都没有。
所幸迪士尼离我们并不远，我们彼此之问的氛围在金智秀背起那个沉重的登山包下车后就轻松了很多。
小妮一入园就直奔着玲娜贝尔去了，也不知是真的太期待还是想躲着金珍妮，我跟着她一起跑，不一会就把金智秀和金珍妮这两个废物成年人甩在身后。
等我跟小妮抱着大大小小的粉狐狸玩偶重获自由时已经是五个小时之后，金智秀半小时前在微信里说她跟金珍妮在商店门口的长椅上坐着等我们。
她们应该是去玩了别的项目，隔着人群我看见金珍妮倚在她肩上，闭着眼睛像是在睡觉，小妮用胳膊肘顶顶我，说我们要不要把粉狐狸的发箍分给金珍妮戴。
我说你买的东西自己做主啦，她说可是这些都是金智秀的钱，我说那你就问金智秀好咯，小妮又笑嘻嘻地湊过来，说对啊，你就是我的金智秀。
毫不夸张，那一瞬间我真的听到自己的心在狂跳，所以走到金智秀和金珍妮面前时我还在僵硬状态。
金珍妮打了个哈欠，醒来后看着我的样子开口调侃，“小朋友这是怎么了，排个队就累到手脚不协调吗？”
我刚准备苦大仇深地抱怨两句，这时小妮忽然拿了个发箍直接给她戴上了，一边戴还一边硬邦邦地说，“金珍妮你头发都睡乱了，很丑的，我好心把这个借给你遮一下噢。”
金珍妮仍然靠着金智秀的肩膀，盯着站在她面前脸色微红的未成年小孩看了很久，接着伸出一只手，很郑重地抓住对方藏在口袋里的那只，同她飞快地握了握，
“我原谅你了。”她这么说。
小妮的眼神飞了飞，也轻轻哼了一声，“哪有，是我原谅你才对。
34
午饭我们解决得很开心，金珍妮和小妮对着餐厅里的菜单刷刷一阵点，金智秀把付款码给出去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
金珍妮用刀叉把炸鸡块的面衣一点一点剥掉，微翘的小拇指上还戴着一枚尾戒，看着我跟小妮狼吞虎咽，戴着墨镜鸭舌帽的她显得十分高贵冷艳。
“你真的应该远离金智秀。”小妮痛心疾首地吃完最后一筷子意面，虎视眈眈地盯上了我碗里的千层面。
“说好的吃人嘴短呢？”金智秀在帮金珍妮剥剩下的炸鸡块，“我又怎么惹到金小朋友了？，“不是你的问题，”小妮摇摇头，我瞅准时机喂过去一勺千层面，她鼓着腮帮子仍然滔滔不绝，“我就是觉得金珍妮越来越爱装x了。”
金智秀那一瞬间的表情简直是要学金珍妮捂脸尖叫了，她把不幸被脱去全部衣服的鸡肉块全都推到金珍妮面前，对着桌上的东西一通乱指，说姐姐只是young and rich。
金珍妮被她逗笑了，慢悠悠地嚼完嘴里的东西，以一种特别臭屁的口吻说，“我只是怕被粉丝认出来，万一有人传我未婚生子我的事业就全毁了。
小妮闻言狠狠黑线了一秒，说就算被拍到，我跟小秀看起来也更像你们家的二胎吧，还都是照着你俩生的。
“那万一的话..…”金珍妮忽然紧张起来，“你说生二胎这事我爸妈知道吗？”
“应该…还没通知到。”金智秀表情严肃。
“那我要怎么解释？”金珍妮望向小妮。
“就说玩手机玩的。”小妮摆摆手，坚定地点了点头。
35
下午的金珍妮比起上午的金珍妮简直更加谨慎，迪士尼的周边帽子眼镜发箍统统装饰了个遍。
我跟金智秀在一边看得欲言又止，很想提醒她这么打扮的话明明更引人注目。
但小妮也兴致勃勃地加入乔装打扮的行列，金智秀刷卡时面不改色的样子终于让我理解了吃饭时她的那句young and rich
“只是有点小钱。”她又在不动声色地装x。
作为整个家里处于生物链最底层的无辜高中生，我们很配合地给了两个白眼。
金珍妮带的东西确实一样也没用到，但金智秀仍然一丝不苟地背着那个灰色的登山包，现在里面还塞了许多已经拿不下的迪士尼玩偶。
她似乎从出门起就忘记了自己还带上了那么多没有必要的东西，只是全程在我们跟金智秀插科打诨的时候湊过来插两句嘴。
比如现在，金珍妮看着正在装逼的金智秀发出了一声感慨，说很帅啊，真的很帅啊！
我和小妮面面相觑，连金智秀都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最新流行的骂人方式吗？”她指指自己。
“不是，”金珍妮摇摇头，神秘兮兮地要我跟小妮凑过去，贴着耳朵，“这是叫相由薪生，薪资的薪。”
“她夸你买单爽快呢金智秀，感谢金老板刷来的一满兜周边玩偶，老板大气。”听清楚的小妮迅速叛变，语速飞快。
然后我就看见明明连吃饭睡觉无时无刻都在散发bking气质的金智秀，竟然就在那一刻，就那一刻，她红了耳朵。
呵，女人，经不起夸，竟然心乱了。
36
夕阳余晖照在背上暖洋洋的，开车回家的路上金珍妮和小妮都睡着了。
我坐在后座跟金智秀在后视镜里对视了几眼。
等红灯时她对我做口型——“开心吗？”
我点点头，又感受到一阵恍惚，手边放着那个装了很多东西的包，小妮靠在我的肩膀睡得很熟。
其实很小的时候我就去过迪士尼，但那个时候年纪小，玩过哪些东西早就毫无印象了，只记得爸爸妈妈带着我在夕阳下回去的影子被拉得很长。
我抬头继续看后视镜里眉眼间略显疲惫的金智秀。
前座的金珍妮睡得蜷成了一团，我们没有看烟花，因为金珍妮说，我跟小妮，我们大学的时候，会一起去迪士尼，那才是我们应该第一次一起看烟花的日子，只有我们两个的，那样的日子。
她把这件事说得很郑重，好像如果我们今天留在那里四个人一起看了烟花就是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
金智秀见我没表示，刚准备继续跟着劝，小妮就开口说好啊我们快回家吧，说完捏了捏我的手。
或许那天的烟花真的对她们很重要，我胡思乱想了很多，金珍妮看起来对她们这一塌糊涂分手的未来没有半点好脸色，但又会想在那样的时刻，保留她跟金智秀之间发生过的，一件应该算是美好的事情。
或许她也很怕那些美好的过去消失吧。
毕竟回忆只有在想被记住的时候才有清晰的轮廓。
37
回家的路上遇到了晚高峰，车子倒没堵在高架上，只是在离小区不到一公里的路口发生了刮擦的小车祸，两辆suv堵在路中，硬生生卡得整个街区的交通都寸步难行。
等了十分钟，见前面的车子一点流动的倾向都没有，金智秀打了个弯拐进旁边的商场地下车库，叫醒睡成猪的两个人说车就先在这里停一晚，反正离家没剩多远了索性走走路也能到。
可能是还没睡醒，金珍妮整个人都有些晕乎乎的样子，过马路时金智秀只好拉住她的手。
小妮见状也来牵我，只是每次过完马路后金智秀就会被j金珍妮轻轻甩开，小妮也跟着学。
走到第四个路口时小区已经近在眼前了，小妮又把手伸到我面前示意我抓住，等过完马路，她又打算把我松开，这时我反握住了她的手。
“又不是只有过马路才能牵手。”我这么对她说，然后握紧那只手心已经在出汗的手，一直牵到进了小区单元门，要按电梯。
余光中一只手伸出来按了楼层，我下意识回头看，却看见臭着一张脸的金珍妮和笑眯眯的金智秀。
目光落在她们十指相扣的手上，我无声地吹了个口哨。
“干嘛？“金珍妮凶巴巴地瞪我，“又不是只有过马路才能牵手。”
38
一天没见的月熊和kuma对我们回来表现出了惊人的兴奋，第一个进门的小妮被扑到她腿上的月熊撞了个趔趄，还好我拉着她的手才没摔跤。
晚饭点了海鲜火锅的外卖，小妮说我们找部剧一起看嘛，大家都没异议。
原本客厅的投影仪连着的是金珍妮的视频会员，但小妮
想看的那部很不巧被陈睿叔叔买断了版权。
所以作为我们家唯一一个开了大会员的大老板，金智秀不得不贡献出了她的字母站账号。
原本一切都很顺利，可问题就坏在小妮平时拿金珍妮的账号看视频看习惯了，所以刚登陆进去她就下意识点开历史记录要去找以前的续播。
然后我看见金智秀的脸色在她触碰到历史记录按钮的那一刻出现了我这辈子从没见过的扭曲，接着，在那个空白的页面加载了半秒钟后，我们四个人对着大荧幕上满屏的“Jennie综艺cut”“Jennie MV镜头剪辑”“Jennie出道周年快乐”各种有着同一个关键词的视频记录屏佳了呼吸。
老天爷，这时候笑出来会被金智秀灭口吗？
十秒钟后金智秀用非常平静的语气开口了。
但她的内心一定非常地不平静。
不然她怎么可能会说出“被你粉丝盗号了”这样连猪都不会信的胡话。
“哪来的糊味？”我吸吸鼻子。
小妮嗯了一声，顺着我的目光看向金智秀，指了指，“是她cpu烧炸了。
而事件的另一位当事人一一金珍妮，在火锅煮开的咕嘟声中毫无感情地说出“知道了”三个字后顺势坐了下来夹起一筷子虾。
我草，猪都不信的话金珍妮不会选择相信了吧！
39
洗完澡后书房的门被关上了很长一段时问，长到我跟小妮在客厅看完了一部柯南电影金智秀和金珍妮都没从里面出来。
“她们不会在吵架吧。”小妮把耳朵贴在门上想听清楚里面在说什么。
“说不定是在拥抱。”我小声地在她耳边说。
“抱这么久？”小妮诧异道。
“我只是说了一个指代。”我恨铁不成钢地对纯情高中生的脑袋点了点。
“哇小秀你！”她失声叫出来，随即又压低声音，“未成年不可以说那种事情！”
“可是我是真的很担心金珍妮的腰。”我这么真诚地说道，然后我们面前的门就这样咔嚓一声被从里面给打开了。
不同于满是黑线的金珍妮的脸，在她身后的金智秀明显在憋笑并且一脸春风得意。
“担心我的什么？”我被揪了一把耳朵。
“话说明白就没意思了金珍妮！”我捂着耳朵躲到小妮身后。
金珍妮倒没跟我多纠缠，转而回头又给金智秀胳膊上狠狠拧了一下，“我就说金智秀你从小就是个坏批！”
“那你们刚刚是在打架吗？”我指了指金智秀没系好的睡衣扣，那里刚好露出来一小块小小的暗红色痕迹。
金珍妮忽然一下卡了壳，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又停住，最后金智秀坦然地拉开睡衣的领子，“背包带压出来的淤痕，你在想什么？”
我看过去，一道紫红色的痕迹顺着她的锁骨一直延伸到肩膀，周围还有许多泛红。
40
就在我以为我又要因为这个乌龙猜测被恼羞成怒的金珍妮揍一顿的时候，她忽然轻轻吸了口气。
接着用明显是装出来的凶巴巴样子叫我们赶紧回房问去。
小妮说客厅里还有很多今天买的东西没收拾，金智秀在后面又跟了句，说等下她去收拾就好。
所以此时此刻，在今晚因为我跟小妮经历了两次社死的她把我拖过去打了下手。
“小妮造的孽你总得帮她还一点吧。”金智秀这么威胁道。
其实东西并没有多到需要我们两个人收拾的地步，并且一个人在十分钟内搞定它们都是绰绰有余。
所以我下意识觉得金智秀其实是有话想对我说。
金珍妮正在洗澡，小妮应该在她的房间里看电影，我把从包里掏出来的碘伏药水一样一样递过去，等金智秀先开口。
“四年前的时候，”她在我面前点了支烟，看起来是要讲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我知道这大概是跟她们今天的一些异常有关，所以很认真地听了下去。
“当时我们因为一些事在吵架，后来发生了...发生了，她骑车手臂摔伤，那天下午我接到她电话的时候正好要去取实验数据，那是最后一组样本，如果我不去取可能报告又要往后推迟两年，她在电话里说他摔伤了，要我给她送碘伏消毒药水然后陪她去医务室包扎，我知道，我知道，那个时候我们确实因为一些事在吵架，她在给我台阶，但是那组数据我不可能不去看，所以我就，我就…”
“我没去找她。”她把玩着手里的碘伏，有些自嘲地叹了口气。
“然后呢？”我问道“可是金珍妮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生气的人，更别提你们都应激成那样子，你跟她说明白那些事情就算是在吵架她也不会....”
我越说越没底气，看见面前的金智秀露出很苦涩的表情，直觉告诉我她仍然有事瞒着我，比如她们吵架的原因，比如她们冷战了多久，比如她到底是因为什么没有去找明确向她发出了求助信息的金珍妮。
我安静地盯着她，用眼神告诉她我并不相信这就是全部实情，可是金智秀只是长长地叹了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总之，错全在我。”
“你真的是这么觉得的吗？”我皱着眉头质问，“你明明一点也不坦诚，金智秀，你其实根本无法面对那件事的真实情况，以至于连说出真相的勇气气都没有。”
她似乎被我说中了，愣住两秒后忽然露出一点受伤的表情，接着依旧是摇摇头，“有些时候一些情況并非出自我们本意但是，”她停顿了一秒定定地看向我的身后，目光忽然变得温柔，“确实是我疏漏很多。”
我顺着她的目光转过去，洗完澡的金珍妮正湿着头发站在那里。
41
原本我会以为她们又会不大不小地吵上两句，又或者听到这些的金珍妮也该不阴不阳地刺上金智秀几句。
但很出人意料地，她只是在那里站了一会，然后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那样，用毛巾擦了擦头发，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像是在幸灾乐祸，“她是不是生大气了，听到你说这些连吵都不跟你吵。”
金智秀的手机在这之后刚巧响了一声，她拿起来冲我挥了挥，“金珍妮的消息，猜不猜，她说什么？”。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心里只觉得金智秀嘴硬得厉害，可等她真的把那条信息点出来放在我面前的时候我还是呆住了。
【从零开始的十年后生活 (4)】
金珍妮：公然带头违反约法三章，@金智秀 记得周末要请大家吃海鲜自助。
小妮：芜湖.jpg
小妮：【开心]〔开心]〔开心]
小妮：不对哦，你们什么时候提了那个？
小妮：@小秀 你知道吗？
小妮：怎么只有我在说话！
小妮：你们对我有秘密了
金珍妮：捏住嘴巴 jpg
小妮：〔心碎]〔心碎]「心碎]
“怎么样，我没说错吧？”金智秀冲我得意地挑了挑眉毛，正好又有消息弹窗，我下意识地顺着她用屏幕对着我的角度又看了过去。
「宝宝：以前的事情不要在小朋友面前提，我也没有….」
金智秀飞快地把手机缩了回去，我也没有看清剩下的字。
“宝宝是谁？”我直接开口问她。
金智秀冲我露出一个“你是不是明知故问”的皱眉表情。
“金珍妮？”我继续问。
“还能有谁？”她语气里满是无奈。
“她说什么了，我能看完吗？”我很好奇地又想凑过去看，却被金智秀推着脑门赶开。
她在我的头顶轻轻揉了揉又用力抓了一把，用像是在哄孩子又很感慨的语气，说，“小孩子不要知道那么多啦，该懂的时候自然会懂。”
她关掉客厅灯，快步走进了暗着灯的房间里。
42
海鲜自助这种东西当然是要放在周六的晚上才够快乐，不巧的是金智秀这天要开组会，我跟小妮趴在沙发上翘首以盼了足足一整个下午才等到了大门响起的声音。
其间金珍妮跟我们一起蜷在容厅的懒人沙发里，抱着月熊和kuma来回撸，我敢说只要金智秀再晚回来半小时，月熊和kuma总有一只会有幼年谢顶的风险。
“不是一个小时前就说在地铁上了吗？”金珍妮哒哒哒地跑回房间拿东西，边跑还不忘数落金智秀。
金智秀放了书包在玄关，也没进家门，招呼小妮帮她拿了数据线就倚在鞋柜上等人。
“回家路上遇到了Miyeon。”金智秀很平静地回答了，听上去又有些驴头不对马嘴的样子。
“Miyeon？赵美延？”金珍妮愣住了，随即肉眼可见地周围气场冷了一圈。
“聊了两句。”金智秀摸摸头发，很心虚。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跟小妮对了一个眼神，接着立马一手拉住一个。
“快去吃饭快去吃饭，等下领的号就要过了排队要等好久好久的！”
金珍妮和金智秀被我们拉着往前跑，又在我跟小徐妮叽叽喳喳讨论了一路下午看的电视剧剧情的声音里被迫闭上耳朵，直到在这家餐厅落座都没人再提起那位。
可流年不利总是跟着墨菲定律一起发生，你越想躲避某件事这件事就越会在你面前疯狂找存在感。
就比如好不容易在送走了金珍妮念叨的金智秀和赵美延后开开心心吃了一顿海鲜大餐，我们又在结账时被告知老板给金小姐这一桌免了单。
免单是好事，但前提是收银的美女姐姐没有对我们说她的老板姓裴，叫裴珠泫。
裴珠泫！她最好不是隔壁班那个金珍妮从高一开始就跟在后面嘻嘻哈哈叫姐姐的裴珠泫！
我看了一眼金珍妮，从她眼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好吧，这下不止是金智秀了，连我眼里的小火苗都在熊熊燃烧。
43
“说吧，今天跟Miyeon聊什么了耽误那么久？”
回到家，金珍妮率先占领了沙发的c位，对着还在换鞋的金智秀率先发起了攻势。
“也就寒暄了几句最近的状况。”金智秀走到一边坐下，我跟小妮自觉有些多余，但强大的八卦之心还是让我们找了个沙发后面的角落待下了。
“你们挺有缘分的啊，”金珍妮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阴阳怪气，“她都到G市工作了还能在Y市的街头跟你遇见。”
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我跟小妮用手机安静地打字进行着交流。
我「金珍妮在吃醋？」
妮「听上去有点酸。」
我「miyeon是谁啊你有印象吗？」
妮「我只认识珠泫姐，不认识miyeon。」
我「你在提她一个试试」
妮「哼」
房间里安静了几秒，就在我以为她们马上就要聊崩正准备发挥未成年人的优势进行成年人和稀泥劝架大法时金智秀开口了。
“还好吧，”她的声音听起来憋着笑，“不如你家庭聚餐吃饭都选到裴珠泫的餐厅，这才是真有缘啊。”
“金智秀你——”
「金珍妮马上就要恼养成怒了。」我在手机上继续打宇，顺便推了推小妮，打算带着她在地毯上悄无声息地、一起慢慢爬到房间里去。
“我跟裴珠泫怎么了？我跟裴珠泫当年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清清白白，不信你问小妮。”
kao！
正在地板上爬行的我们，就这样被抓住了。
44
远离战场失败，我跟小妮作为证人被提溜到了沙发上坐好。
小妮举起双手发誓自己跟隔壁班裴珠泫只有补习班她帮自己写过作业的滴水之恩，可仍然得到了金智秀嗤之以鼻的“你难道还想涌泉相报？”的言语攻击。
金珍妮气不过，立马开始数落起她跟赵美延的“红尘往事”比如什么金智秀做什么项目都跟赵美延一起，大学
几年带着她拿了一抽屉的奖，就连之后赵美延跨专业读硏遇到问题都会来找金智秀帮忙。
“你还跟她聊天？”金珍妮叉着腰，“你别忘了当初我摔伤了你惦记的那个实验数据就是跟她——”
金珍妮说到这里忽然卡壳，脸憋得通红。
金智秀闻言却噗嗤一声笑了，“你可比我惦记赵美延多了。”
“反正随便你，”金珍妮一扭头，“你爱聊什么聊什么，我管不着。”
“嗯呢，”金智秀点点头，“就像你本科的时候概率论挂科补考也不肯告诉我，找那个裴珠泫陪你复习通宵讲题，这我也管不着。”
“哇金智秀你不要不知好歹！”金珍妮闻言炸了毛，“都说了几次了你那个时候在忙保研的建模竞赛，我告诉你难道你能放下比赛不要冲到我学校陪我学那个什么，就2学分的一门课？”
她明显炸毛到火大，以至于直接在沙发上跳了起来，一边说一边指着金智秀的鼻子。
我跟小妮面面相觑，两个人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留，毕竟这样的看似吵架时则调情的场面实在有些不符合我们未成年人的健康感情观。
可就在这时金智秀开口了，“我也说了很多次了，金珍妮——”
她很认真，也很平缓，甚至在这个时候还能站起来把那个在沙发上乱蹦乱跳的人慢慢扶下来。
“我能。”她很平静地，直视着对方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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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现在说你能有什么用！”愣了两秒，金珍妮红着耳朵赌气地甩开了金智秀的手，“反正该来的时候不来，不该骗的时候使劲骗。”
她胡乱地在沙发底下找到拖鞋，刚刚气势汹汹兴师问罪的模样一去不复返，气鼓鼓地，带着一点连小妮都看得出来的恼羞成怒冲出客厅冲进了自己房间。
“我要洗澡了 你们谁也不准再烦我！”
客厅一下子安静又尴尬，我跟小妮带着非常有求知欲的眼睛希望能从金智秀口里再撬出来一点关于延珠line的事情。
“你们别这么看着我，”她摊开手，“忘了答应过约法三章了？再提我们又得去裴珠泫店里吃一顿。”
“你就挑跟分手没关系的讲呗。”小妮眨眨眼睛，在跟学习无关的事情上她总是这样的聪明机灵。
看看我又看看小徐，金智秀清了清嗓子，“其实——”她拖长了声音，“她俩的事都跟分手没关系，我们分开是自己的原因，跟别人无关。”
我跟小妮竖着耳朵，“那就讲讲呗。”
“可是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要管～！”她给我们俩一人一个爆栗，接着起身就要走。
就在这时金珍妮刚刚扔在沙发上忘拿走的手机响了，来电显示【Lisa】。
哦莫莫，如果说刚刚听到裴珠泫的名字金智秀的眼里只是燃烧起了旺盛的小火苗，那么此刻她勾起的嘴角让我跟小妮觉得周围忽然好冷好冷。
“你还别说，”看着那通电话因为无人接听自己挂断，我伸手拍拍金智秀，做出一副十分豁达的模样开导她，“又是裴珠泫又是赵美延现在还有Lisa，你跟金珍妮，在这搞女团呢？”
金智秀松松手腕关节，咬牙切齿地朝我们走来。
“大人的事情小孩不能管！”
我跟小妮一声尖叫，两个人边跑边喊逃回了房间。
哼哼，原来这么多年撬墙角这回事，是流水不争先，争一个涛涛不绝！
46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犯下了这样涛涛不绝的口业，我在当天半夜就因为肚子痛到无法忍受而不得不敲响金智秀和金珍妮的房门，并在半小时后被紧急送到了医院急诊。
急性肠胃炎，不是什么大毛病，发作起来疼得吓人。
输液室里很安静，打上吊针后金智秀又便利店买了两条薄薄的毯子，她给小妮发了信息，告知了事情经过就把金珍妮打发回家了。
“太草率了这个形象。”金珍妮指了指她插被窝里爬出来因为没有打理就匆匆赶来医院所以有些乱糟糟的头发，原本有光泽的金发最近掉色掉成了有些微黄的白色，头顶也长出了黑色的发根。
金珍妮走的时候我已经因为药物作用困得连眼皮都抬不起来了，依稀只记得她俯下身替我很轻很轻地盖好毯子，又跟金智秀用手比划着交代了两句。
我想起刚刚在车上她拍着趴在膝盖上的我的后背，一下一下很是焦急地安慰着，“没事的啊，没事，实在疼就叫出来，我让金智秀开快点，等下就到了，没事的宝宝。”
那个时候的我是什么心情来着，好像就像现在这样，睁开眼看见金智秀歪着脑袋在我旁边输液的椅子上睡着了，一贯严谨的人眼镜戴得歪歪扭扭，一只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替我好好地捏着毯子一角。
手背的针头已经被拔了，金智秀眼底有淡淡的青黑色，昨晚她应该守着我直到点滴打完才有机会休息片刻，止血的棉花甚至掉在了她那条已经滑到腿上的毯子里。
这时早晨的阳光从薄薄的一层窗帘里透进来，输液室里只有我跟他，外面护士在换班，走来走去的动静不大，但在安静的地方听起来很明显。
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三个小时前被赶回家的人带着一个睡眼惺忪的小尾巴蹑手蹑脚地走进来，金珍妮朝我晃了晃手里提着的粥和包子，瞥见金智秀，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晨光霎那问变得刺眼，我就在那一刻鬼使神差地开了口，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只是那一瞬间，我说，“姐姐。”
不是金珍妮，也不是金智秀，不是未来的我，也不是未来的小妮，只是姐姐，是很多个时候会想象“我如果有一个姐姐会是什么样呢”，那样想法下的，姐姐。
47
在我喝完金珍妮带来的皮蛋瘦肉粥后就又一次生龙活虎的时候，金智秀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喷嚏。
接着就是止不住的“阿嚏”、“阿嚏”。
由于动静实在惊人又恰好在医院，金珍妮便本着“来都来了”的心情戴着墨镜和鸭舌帽帮金智秀又挂了一个呼吸内科的专家号。
一家人有难同当，我们三个自然也是要陪着她一起过去，金智秀在机器前一边打喷嚏一边打印了叫号单，路上还有精力跟金珍妮又你来我往地又斗了几句嘴。
一个说小秀病好了你又把自己搞倒下，真不知道这么大个人了是怎么活下来的，毯子都能盖到腿上去。
一个说我合理怀疑裴珠泫出于报复心理给我们的菜品里下了药，不然为什么小秀病刚好我就又倒下了。
金珍妮闻言几乎是立刻炸毛，她压低帽檐凑过去说金智秀你别得寸进尺，赵美延的事情还没跟你计较呢你又在这里提裴珠泫，延来珠去的没完了是吧。
金智秀打了一个响亮的喷嚏，说我这只有一个赵美延，你那里又是裴珠泫又是Lisa，都可以成团出道了，明明是你过分一点。
正在这两个幼稚鬼又要开始第二轮的斗嘴日常时门诊叫号终于轮到了金智秀。我们顺着方向看过去。
「周医生，呼吸内科2号门诊」
48
金智秀这一病几乎是病了一星期，这一周恰逢实验室盘点，她趁机请了假，每天都裹着加厚保暖的羽绒服在家里的各个角落用擤鼻涕的声音控诉我们让她这个病人顿顿吃外卖的罪恶行径。
“忍着点吧，”小妮偷偷摸摸地劝她，“把金珍妮惹到了万一她给你顿顿点加麻加辣的麻辣烫。”
“我这是照顾小秀应公负伤，你们这样做是会遭报应的。”生病的金智秀很难得地展露出了属于我这个年纪的，在她看来已经是十年前才有的孩子气。
金珍妮只觉得好笑，每天走过去对着把自己包成一个茧的金智秀踢两脚，“什么东西，挡着我走路。”
那天医院的周医生特地嘱咐受凉感冒要注意保暖，也不知道金智秀是真的就这么听医生话在遵医嘱还是因为想气金珍妮，反正只是得了个感冒的她差点没把自己作出一副绝症前回光返照的夸张模样。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不要吃辣。”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有人能帮我洗头。”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能每天晚上打一个小时游戏。”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能每天自己做菜不吃外卖。”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要保持好心情所以都要听我的。〞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每天有家人陪自己一起看番。”
“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有人替我铲屎喂宠物。”
“周医生说......”
“周医生说你没救了趁早了吧！”
终于有一天在金智秀提出“周医生说生病的话最好有人可以帮我跑数据“后金珍妮爆炸了，她拿着一把扫把追着“虚弱”的金智秀满屋跑，打得可谓是狗飞狗跳。
49
这一周不光是金智秀口味清淡，连我都因为“肠胃炎之后要养一养”这样的说法被迫吃了七天的外卖养生粥。
这要放在平时倒也不是不能吃，但问题就出在：
这个家只有我跟金智秀被处以此酷刑。
金珍妮和小妮仗着身体健康在我们面前大吃特吃垃圾食品，包括但不限于在我们喝着寡淡的红薯山药粥时拿着辣条、螺蛳粉、泡椒鸡爪这样的东西大炫特炫，甚至就连月熊和kuma每天饭后都有金珍妮新购入的宠物进口小零食打牙祭。
毫不夸张，这一周的粥吃得我是面如菜色，有时闻到狗粮香气其至都忍不住想扑上去尝一尝味道。
在我的坚决抗议之下金珍妮口气有所松动，同意我自己能每顿选择粥的口味，但这也不过是从红薯山药升级成为皮蛋瘦肉或是青菜牛肉。
这天金珍妮的衣服被月熊尿了一身，赶着去洗澡的她就指挥了我和小徐拿她的手机点外卖，金智秀刚刚输了桌游被我们惩罚出去买零食，看到新出的薯片口味随手拨了个语音电话，我和小妮没多想便接了起来。
这原本只是我们这个和谐的四口之家一件极其微不足道的小事。
可挂掉电话时手机页面刚好停在了她俩的聊天页面。
金珍妮洗完澡出来时外卖和金智秀都已经到家了，很难得的，今天的我没有一边喝粥一边对着她俩吃的山珍海味露出痛心疾首的艳羡目光，小妮频频跟我目光相接，我们都在想刚刚看到的聊天记录。
金珍妮给金智秀的备注只有两个字母：AX
看到的时候我说这是阿秀的意思吗，金珍妮还挺黏糊，小妮轻轻摇摇头，在我耳边小声说：“X是秀，A是为了在通讯录里置顶。”
那一刻我的心里五味杂陈，因为在金珍妮和AX聊天框里，最上面一条刚好是金智秀急着收回手机所以我没看全的信息。
那一天晚上，金珍妮给她发：以前的事情不要在小朋友面前提，我也没有…
…没有怨过你。
JENSOO｜九十九（下）
平行时空｜5w+ 阅读需一定时间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50
在金智秀感冒好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出门去逛了超市，美其名日放风补货。
小妮还有金珍妮在零食区拿了好多东西，金智秀则对着柴米油盐研究了比对了许久，我呢，我什么都没拿，毕竟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所以只在一边帮着小妮递零食。
薯片锅巴浪味仙旺旺大礼包果冻豆干小蛋糕巧克力..
各种各样的东西装了两大车，跟金智秀会和时她很惊讶地问了一句，“...
平行时空｜5w+ 阅读需一定时间
小甜饼流水账
ooc勿上升
Summary：16岁的金智秀和金珍妮来到了10年后的自己的身边，却发现对方早已分手。
Ectract：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50
在金智秀感冒好的那一天我们一家四口一起出门去逛了超市，美其名日放风补货。
小妮还有金珍妮在零食区拿了好多东西，金智秀则对着柴米油盐研究了比对了许久，我呢，我什么都没拿，毕竟是真的没有什么特别想买的东西，所以只在一边帮着小妮递零食。
薯片锅巴浪味仙旺旺大礼包果冻豆干小蛋糕巧克力..
各种各样的东西装了两大车，跟金智秀会和时她很惊讶地问了一句，“小秀不要买吗？”
我摇摇头，指指小妮，“她都买的双份啊，我也懒得挑。”
两个大人的目光一下子变得暖昧又甜蜜起来，我们这两个未成年当事人倒是一点也不害羞，小妮甚至很认真地对她们说，“逛超市就是这样的啊，你看我姐她也拿了好多零食，里面肯定也有智秀姐的份，至于智秀姐你车里那一堆米面油盐还有新鲜蔬菜，不是很多都是我姐喜欢吃的吗？”
金珍妮闻言神色有点不自然，“谁给她带了，我都是自己爱吃的，少给金智秀脸上贴金。”
金智秀则笑眯眯的一点也恼，“你姐爱吃也是你爱吃的，我买给谁吃也不一定呀。”
金珍妮闻言顿时气得墨镜都歪了，回家的路上还在不停地强调每一包都是自己的，其他人谁吃谁是小狗。
小妮笑嘻嘻地帮她顺了毛，接着开了车窗很悠闲地问道，“以后我们可不可以每个月都来两次超市呀，我喜欢逛超市。”
金智秀在开车，没吭声，金珍妮的声音还有刚刚恼羞成怒后的遗留痕迹，听起来连珠炮单一般有些急，“网上买了送到家不是更方便，来超市不仅费时，还要自己搬来搬去，每个月逛两次小东西你是想把谁给累死？”
“还好啦。”趁着转向金智秀插了一句嘴，金珍妮闻言转过去，定定地看着她，像是想说什么的样子，而就在这时小妮又开口了，“逛超市跟网上送菜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她趴在车窗上往外看，声音被风吹散飘得很远很远，“逛超市明明是生活，网上送菜只是为了生存，当你跟喜欢的人逛超市的时候，”她顿了一下往后摸索着牵住了我的手，“总有那么几个瞬间会想要一辈子的。”
51
天气越来越冷的时候金智秀终于也迎来了她的假期。
我跟小妮嫉妒这样27岁的“老油条”竟然还能通过调休连放五天的假，而背着包回到家的金智秀扶了扶眼镜，对我们说，“那你俩现在跟放寒假又有什么区别呢？”那当然是必须有区别！”
小妮兴奋不已，“我们现在没有寒假作业！”
“是吗？”金智秀奸笑着推了推眼镜，“其实你们可以有。”
我和小妮可怜巴巴地朝一边正在吃零食的金珍妮投去了祈求的目光，她飞快地眨了眨眼，装作没看见。
“金珍妮！”小妮见状拖长了声音大喊，“你管管她！”
“我哪里管得了她？”金珍妮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铁了心不再管我们这两个被金智秀这个已经奔三的无情老女人压迫的可怜末成年高中生。
门铃响得很快，跑腿小哥拎着一麻袋教辅资料按响大门时我跟小妮已经在研究到底是离家出走更有效还是挟持月熊和kuma做狗质。
金智秀摊开一张五三，面无表情地喊了我的名字，“先来练个手。”
我哭丧着脸大喊夸张，我说金智秀我们这是四人温馨家庭恋爱观察类节目，如果加入中国高考元素是不是有点太过过分了！
金智秀嘿嘿一笑，说没办法啊小秀，毕竟我跟金珍妮在小编的同人文里金智秀要是考不上名牌大学那将是巨大的ooc，为了我们的节目走向更加合情合理你还是从了这套五三吧！
小妮在一边逃过一劫心有余悸，我指着她不服气道，“她为什么不写？”
一直没说话的金珍妮忽然转身一把揽过那个小弱智，
“这还是傻人有傻福啊！”
52
圣诞节那天金智秀难得没再压榨我刷题，他们实验室喊了聚餐，原本我们是要被扔给金珍妮被她用一顿海底捞火锅外卖糊弄掉这个满世界都是红绿色的节日的。
但金智秀接完电话不知怎么，拿了包就喊上我们仨出了门，等再反应过来大家已经被她开着车带到了那家餐厅外面。
“林娜琏说要带家属。”金智秀脸不红心不跳。
“我们这叫家属？”金珍妮不相信，眯着眼睛看她。
“一家人，”金智秀点点头，“我们四个都是一家人。”
好吧，骗姐可以，别把自己也骗进去了。
总的来说金智秀这一手的效果还是十分炸裂的，因为当我们四个出现在包间门口时里面一圈原本看上去都在腻歪的男男女女全部沉默了。
“金博，”里面一个女生三两步跑过来，语气中饱含震惊
，“你女儿都这么大了？”她看看我和小妮又看看金珍妮，结结巴巴地连我都于心不忍，“姐夫...啊不...嫂子.…嫂子长得..很是美丽啊！”
“美丽个头啊，”金智秀给了她一个眼神，“这是我朋友，那两个是我们妹妹，圣诞节她们没地方去，就一起带来蹭个饭。”
我在心里腹诽道，说好的一家人呢，金智秀骗子，谁家好人跟朋友处成一家人啊！
可惜金智秀背对着我，没能看见我悄悄翻的小白眼，她指指面前那个女生向我们介绍，“林娜琏，我师妹，教研室里另一个博士，你们可以喊她——”
没等等金智秀说完，小妮立刻嘴比脑子快地喊了一声，“林博好！”
53
饭桌上的氛围十分之融治，金珍妮摘下墨镜后有个女生认出了她，大家你来我往喝了几杯，最后一点尴尬的氛围也被融化在逐渐升起的空调温度里。
金珍妮没喝酒，所以我跟小妮还有她被划分去了“小孩那桌”，金智秀被抓着喝了几杯，脸色很快红了起来。
说实话我很少，或者说从没见过这样在人群里生动着社交的金智秀，金珍妮抿了一口果汁，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小声说道，“很陌生吧，她这种样子。”
我知道她说的是金智秀跟她同门喝酒时推杯换盏的模样，因为在我们眼里，金智秀一直都是一个类似于大家长的，偶尔品露出点孩子气的角色，或者说我从小就是这样要求自己的，一板一眼，疏于应酬，社恐这两个字倒是很适合用来形容。
“姐你也太不了解智秀姐了。”小妮也凑过来加入我们的聊天，她把嘴里的酥饼嚼得嘎嘣脆，“她就是这样的人啊，有目标有想法，或许环境不会真的改变她的内在，但在家里跟我们相处是她的舒适区，成年人在家外面都要戴面具的嘛，”她眨眨眼，“就像姐你在家也懒得像月熊一样，还爱摆臭脸，可每次面对镜头都会笑眯眯地营业呀。”
“是吗？”金珍妮若有所思，看看我又看看金智秀，她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朦朦胧胧投过来一眼，金珍妮冲她笑了笑，嘴里又自顾自地说，“可毕竟那是我的工作，这些人都是她身边的……朋友吧，也有必要戴面具？”
小妮一脸高深莫测，好像在说“这你就不懂了吧”，她指指安静喝甜汤的我，“你看小秀，”我闻言抬头茫然，被她戳了戳脑门，“小秀她在我面前也特别爱装，装什么都会，装什么都知道，其实越在意的人越会容易看到对方身上有落差的一面吧，毕竟她很喜欢你的话，总是会忍不住在最真实和最美好的自己之间权衡抉择怎么去展现。”
“我怎么之前没发现自己这么会说话呢，你哪来这么多大道理？”金珍妮笑了，她伸手越过我捏了捏小妮的脸。
“还不是看你们天天别别扭扭.…….”小妮低下声音，跟我做了个鬼脸。
54
回家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那就是金智秀喝醉了，包间里的大家其实大多喝得东倒西歪，之前认出了金珍妮的那个女生主动请绥，帮着她把金智秀扶着架到了车上。
临走前她像是犹豫了很久，对着驾驶座的车窗敲了敲，金珍妮以为她要跟自己要签名，刚准备找笔就听见对方用很轻很小的声音凑过来说，“其实金师姐她，她前几年喝醉的时候都有喊过你的名字，我当时还以为那是她朋友，就跑去试着搜了搜，没想到出现了你的照片。”
“我其实有记得一点你，本科的时候，你跟金师姐，你经常来找她玩，可能你也不记得了，”她的声音有点颤抖，像是鼓足了很久的勇气，“我知道你可能觉得我找你说这些很奇怪，但是师姐她之前真的在项目上帮了我们很多所以我不想看她那么难过，你们应该是………应该是很好的朋友吧，我看过师姐钱包里还有你们小时候的合照...”
“我不知道你们之前是不是吵架了，反正，哎呀，我就是想说师姐她很想你，以前她从来不会在圣诞节跟我们出来聚会的，今天是这几年来第一次，在门口看到你的时候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反……反正师姐她真的今天很高兴！她已经很久不跟我们喝酒了，你们是………是和好了吧，和好了好，和好了就好啊，我其实特别惋惜，哎呀也不是惋惜，我不知道怎么描述了，反正师姐她喝醉了就……就交给你照顾了！”
说完她一溜烟地跑没影了，只留下金珍妮一时间接收了好多信息有些反应迟钝，她愣在了那里足足有三分钟。
我跟小妮嘀咕，难道博士生们社交的脑回路都是这么社恐而奇怪吗，还看不出来我以后竟然是个情种，喝醉了喊金珍妮的名字？现在去找那个姐姐要视频证据还来得及吗？
就在我们嘀咕到这段话的真实程度到底有多少时汽车发动了，金珍妮开得很急，甚至大冬天的她连窗户都没有关上。
路过红灯时我看见她抽了一张纸巾，然后飞快地擦了一下眼睛。
“你哭了吗？”我不怀好意地趁着转向的时候问她，“你因为金智秀这个大情种感动哭了吗？”
“小孩子家家不要问太多问题。”她用很生硬的语气回答了。
“我只是想知道一下而已，”我的声音渐渐小下去，“金智秀要是知道你为她哭肯定又心疼又开心。”
“我犯不着。”她轻哼了一声。
之后金珍妮没再回话，只是很沉默地开着车，我看着睡在我跟小妮膝盖上的金智秀默默叹了一口气。
从前谈心的时候她告诉过我，四年前她们分手的那天，刚好是圣诞节。
55
我一直只从电视里看过一些非常经过戏剧化处理的“酒品差”场景，可当真的这一切发生在我自己身上时.……我真的很不想承认这个在我刚洗完澡出来就看到挂在金珍妮身上的人，是十年后的我自己。
小妮已经紧紧贴着墙壁降低自己的存在感了，我慢慢蠕动过去，那个角度刚好能看见躺在沙发上的金智秀紧紧抱着想给她喂点水的金珍妮。
当事人想必是十分恼火的，但她不能跟一个醉鬼计较，所以我和小妮，两个无辜的未成年高中生就这样成为了金珍妮恼羞成怒后怒气发泄的靶子，她非常暴躁地用语言把我们赶回了房间，可就在走出客厅的那一瞬间金智秀忽然搂住了金珍妮的脖子开始胡言乱语。
我听到她含糊不清地喊着宝宝，她说宝宝你亲我一下吧，之前你明明不是这样的，宝宝你怎么了，你别不要我好不好，她一会喊着珍妮一会喊着宝宝，这时我捂住了小妮的耳朵避免她听到更多不堪入耳的胡话。
金珍妮此时已经完全顾不上管我们了，她被金智秀拽着倒在了她身上，不仅如此，就在我以为金珍妮要一巴掌拍晕金智秀这个醉鬼然后美美脱身的时候，我听到另一个声音在沙发那头响起。
带着点僵硬，又带了很多无奈，她一声一声应下了金智秀叫的那些宝宝和珍妮，再然后我又直接捂住了小妮的眼睛，因为她俩切切实实你情我愿地，就在接吻了啊！
金珍妮被金智秀掐着后颈，好像很怕她会跑掉，她顺着那个角度搂住了金智秀，一下一下，像是在安抚，一触即分又缠绵悱恻。我深知这样的场面实在是少儿不宜，于是立刻带着被我捂住眼睛的小妮往客房撤退。
那个时候金智秀还在稀里糊涂地说着醉话，只是含糊不清地从宝宝别走变成了珍妮对不起，金珍妮本人也安静了很久，久到我几乎要怀疑她俩是不是亲着亲着睡着了，直到进房间的最后一秒，我听见了一声带着哽咽的对不起，那是金智秀抽泣的声音。
56
我「你觉得金智秀醉了吗？」
妮「她不是都醉得连自己跟金珍妮分手没分手都记不清了吗？」
我「我还是觉得这事真的很离谱哇！」
妮「怎么说？」
我「你有没有听说过，三分醉，演到你流泪」
妮「智秀姐不像那种人啊：-P」
我「不，我们是」
妮「(°。°；
我「但是金珍妮的反应也挺..….」
妮「她就是心软！」
我「嘴唇也很软(o^^o)」
妮「刚刚你不是录视频了吗？明天拿着问智秀姐去呗」
我「可惜没录到最精彩的部分………」
妮「什么意思？」
我「她们啵啵那段因为要给你捂眼睛不小心按到了结束录制」
妮「orz」
我「好难过好难过人家也要喝醉醉要跟宝宝要亲亲」
妮「？」
妮「未成年人禁止饮酒，小秀你正常点」
我「~^_^好狠心好绝情的小妮，其实你的心一点也不软」
妮「哼哼^w^」
57
关于金智秀醉酒这件事，第二天一早怀揣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情我和小妮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灶台上的小米粥熬到加了第四遍水时金智秀的房间门终于有了动静。
“啊，”她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卡了壳，“你们俩怎么起这么早？”
金智秀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穿着她那身幼稚到连我都嫌弃的睡衣走进了卫生间。
饭桌前的我跟小妮面面相觑。
“她断片了？”我疑惑地开口。
“有没有可能是演的？”小妮这时候显露出了与平时完全不一样的睿智。
金智秀则好像完全没有任何关于昨晚的尴尬记忆，直到金珍妮也起了床，两个人互相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头发坐在桌前像被抽空灵魂一样，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我煮的小米粥。
“怎么今天是你俩做饭？”金智秀抓了一个菜包子咬上一口。
“醒酒的。”我指着那碗粥，答非所问地努努嘴。
金智秀面露诧异，几秒钟后了然点头，“呵，长大了。”
小妮仍不死心，试探地又开了口，“你有没有觉得头很疼？”
金智秀指指自己，“我吗？”她左看右看，“没有啊，我昨晚睡挺好的。”
“你一定要把这个逼装下去吗？”我看了一眼金珍妮已经有些铁青的脸色，最后一次善意地提醒了这个还在嘴硬的小同学。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金智秀啪地一下放下碗，在金珍妮摔碗之前脚步有些虚浮地冲回了自己房间。
58
“我是站在你这边的！”我朝着金珍妮拍拍胸脯。
“我是哪边啊？”她吃了一口油条，眼皮半掀，刚刚那点要杀人的阴郁之气都随着金智秀离开消失不见。
“别担心，”我拍拍她，跟小妮对了个眼神，“我们会让金智秀对你负责的，你不要再做怨妇了。”
“谁做怨妇了？”金珍妮一记眼刀飞来，路过的月熊kuma都抖了三抖。
“我知道你现在很急但是你先别急，”我拿出手机示意她稍安勿躁，“五分钟后，你会听到金智秀房间里出现人仰马翻的动静。”
我看了一眼那扇紧闭的房门，胸有成竹地在「从零开始的时间后生活」里发送了一段视频。
十秒钟后
金珍妮骂了一句脏话然后忍着笑冲回了房间。
一分钟后
金智秀的房间里传来一声抑扬顿挫的“啊？”
三分钟后
小妮在群里“大惊失色”
五分钟后
金智秀在群里打出了第一个问号
【从零开始的十年后生活 (4)】
小秀：「视频」
小妮：哎呀宝宝～～发错啦～怎么发到群里惹~~~~
金智秀：？
小秀：QAQ宝宝人家手滑了
小妮：（＞＜宝宝你太不小心啦~～~
金珍妮：你们俩正常点
金珍妮：谁惯的臭毛病一句话一个宝宝啊？
小秀：QAQ
金智秀：谁让你录的？
小妮：小孩子不懂事乱录的
金智秀：本来打算发给谁的@小秀
小秀：你宝宝
金智秀：….
小秀：我就说你刚刚在装失忆，昨晚上也是装的吧！
金智秀：你这个月零花钱没了
小秀：无所谓，我宝宝有^o^
小秀：破防就是会恼羞成怒！
小秀：@金珍妮 姐姐你管管她~
徐必成：我是群主，谁再发这个视频我踢谁哈，你俩给我正常点
话虽如此，但十秒钟后手机震动，金珍妮在私聊里给我转了2000块：拿着花，不够还有。
我火速截图发送给某破防女：你宝宝真是young and rich!
破防女：已读不回
我直接在群里艾特她：@金智秀 你为什么不回我
消息
金智秀：我回了，回的沉默
59
金珍妮的心情肉眼可见地好，就连月熊又一次尿在了她房间门口的羊绒地毯上她也没有生气，反而是快乐地哼着歌约了个地毯清洗，然后又拿了一块新的铺上。
我跟小妮偷着乐，打赌赌金智秀什么时候会从她那个龟缩的房问里出来面对这一切。
午饭是金珍妮点的外卖，大份的肉蟹煲吃得我跟小妮肚皮圆溜溜，金智秀依旧没出来，我跟小妮说她估计这辈子的脸都在今天丢光了。
下午三点，门铃声响起，我飞奔着跑去开了门，在金珍妮挑高了眉毛唏嘘不已的表情里，我小心翼翼地捧过了两个一模一样的蛋糕。
“是不是送错了啊？”我接过两张订货单，上面都写了金小姐三个字。
负责送货的帅哥戴着口罩，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再三确认就是两个没出问题，身后紧闭了一天的门这时候终于打开。
小妮蹦蹦跳跳地跟着跑过来，“哇哦，好漂亮的蛋糕！”
她看看我又看看金智秀，金珍妮一脸“我早就知道”的表情。
“生日快乐。”我给小妮戴上了蛋糕里的生日彩帽。
金智秀还有些不自在，斜瞥着望着天花板。
“愣着干嘛啊，”我推推她，“蛋糕都订了 不至于不敢说生日祝福吧。”
她有些僵硬地在金珍妮揶揄的目光里拿起蜡烛，我跟金智秀很巧又很命中注定地，定了同一家的同一款蛋糕，不同的是我要的蜡烛是十七根，而她要了二十七根。
暖黄的灯光下她很耐心地一根一根点着蜡烛，最后一根点燃时第一根已经烧了一半。
金珍妮撇撇嘴，说了句笨蛋。
金智秀捧着蛋糕，她说金珍妮祝你二十七岁生日快乐，身体健康岁岁平安。
我跟小妮已经在吃蛋糕了，金珍妮最后仍然不忘阴阳怪气地一句，“怎么不跟昨晚一起装失忆呢。”
60
就在我以为经过我们这一闹她们俩就算再怎么别扭也没办法无视那天晚上的事情时，金珍妮和金智秀之间的关系诡异地回到了我跟小妮刚来的时候那样。
简单来说就是在相敬如宾的平静之下隐藏着一点我老婆已经死了十年的晦气。
金珍妮的假期临近结束，她的电话也多了起来，每天都能听见她在安排过完年之后的工作日程，金智秀则借着元旦节后部门项目连轴转更是经常四五天都不着家。
苦了我跟小妮，一边做着金智秀布置给我们的高考复习题，一边还要操心一日三餐，小区门口的餐厅点了个遍也没再等到一家人一起坐下来吃顿饭。
那天金珍妮不阴不阳地恐完一句，金智秀在我跟小妮倒吸一口凉气的震惊之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丝绒小盒子。
我发誓那一刻我看见金珍妮本人都差点没站稳，幸亏是扶住了桌角才没晃倒。
在我们都以为小盒子打开一切就要全剧终，金智秀会痛哭流涕地抱着她的宝宝，说对不起我爱你我们重新在一起吧，的时候。
金智秀很平静也很随意地打开那个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胸针。
“干嘛？”她有些好笑地看看正襟危坐的我和小妮，语气满是调侃，“没见识的小屁孩不会以为里面是戒指吧？”
金珍妮皮笑肉不笑地接过了那枚胸针，对着光照了照，很随意地夸了一句，“挺闪的，花了不少钱吧。”
金智秀微微一笑，“不多，也就小区里一个车位。”
金珍妮嘴角一勾，“哦，这叫不贵，”她转身，临走前伸手抹了一口蛋糕象征性地吃了吃，“确实是我没见识。”
金智秀看着忽然间就有了脾气的金珍妮眸色暗了暗，接着故作轻松地问正在吃蛋糕的我们，“她怎么一下子火气这么大？”
“不知道，”我忽然也有些烦躁，摇摇头，学着她俩无所谓的态度，“可能是玩手机玩的吧。”
我朝她嘿嘿一笑。
61
金智秀和金珍妮在冷战，这是我们两个末成年小豆丁都能看懂的，浅而易见的事情。
而冷战的导火索，经过我跟小妮十分严谨且缜密的推理，仍然没有能够达成一致得到统一的答案。
小妮说金珍妮是因为金智秀不肯承认自己亲她所以生气了，我说金智秀是因为金珍妮对她送的礼物反应特别不上心所以生气了。
说来说去到最后我们只能得出一个结论：为了祖国花朵的未来，为了我们的身心健康，不能让她们再这样下去了！
一场各个击破的一对一家庭会议就这样在我和小妮的努力下拉开了帷幕。
我对着面前一脸玩味看着我的金珍妮，还没开口气势就先软了三分。
“哟，”她阴阳怪气地拿起刚刚我点好的一杯果茶喝了一口，“你俩倒挺会对症下药。”
我知道她说的是什么意思，人在面对很了解自己的人的时候都是会存在美化自己的抵触心理的。
所以如果我是我去跟金智秀交流而小妮来劝金珍妮，最后的结果一定是她俩嘴硬到半个石子都撬不出来。
“还好啦，”我谦虚了一下，“都是小妮想的办法。
她笑了一下，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却被我用手势打断。
“我知道接下来的这些话你可能不太爱听，但是为了我跟小妮的生活幸福我一定要讲。”
金珍妮挑了下眉毛，似乎在说“知道我不爱听还要讲？”
但可能是念在我小她十岁的份上，她还是忍了。
“我觉得你跟金智秀的交流方式有问题。”我直截了当地指出来。
“什么问题？”她抬高了下巴，似乎想装出一副很有气势的模样。
“你看你现在已经在心虚了...”
“明明就是因为她断片你觉得尴尬，又因为把胸针误会成戒指觉得丢脸，这两件很小很小的事情，但是为什么你不跟她好好说一定要生闷气呢？”
金珍妮似乎有一瞬间被我的话气笑了，但依旧能保持很冷静不炸毛的状态听我把话说完。
我忽然意识到可能这么多年过去，其实她也把自己包裹起来了不少，平时里那个我觉得熟悉的金珍妮，只是因为她把我们当成很有安全感的家人。
“你为什么不生气？”说完后她很安静地继续喝果茶，没有对我做出半点回应。
“有什么好生气的？”她反问道。
“我以为你会觉得我说得太理想化了，”我试探着开口，“又或者我以为你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尴尬和丢脸。”
金珍妮摇摇头，忽然很沉很沉地叹了口气，她说，“小秀，我不会跟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生气。
62
那一瞬问我其实有些生气，这种感觉太奇怪了，我好像从那个时候的金珍妮身上看见一点金智秀的影子。
那种居高临下的，带着审视和轻蔑态度的，不服气。
我甚至不知道怎么回击这句话，“什么都不懂的小屁孩”，短短几个字几乎否定掉了我和小妮努力的一切。
可事实确实如此吗？
我看见从书房里走出来的，垂头丧气的小妮，明白了那边一定也是遇到了相同的交流困境。
我跟小妮躲在阳台上，她拿着木棍在金珍妮养的万年青花盆里来回拨弄。
“金珍妮压根不搭理我。”我抱怨道，“她直接用一句话对我进行了绝杀。”
“这么巧啊，”金珍妮的声音里全都是受了打击的落寞，“金智秀也是。”
要说起来这两个人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连抗拒起来都会采用一模一样的无视＋一击必杀技能。
小妮说她进去坐下后巴巴说了一堆，从喜欢一个人就应该让她的希望不落空到感情里的装傻回避到底有多伤人，这些都是前一晚我们在网上苦苦搜寻做好的笔记。
可金智秀也只回了她一句，“昨天数学试卷订正好了吗？”
你看，比金珍妮还狠，至少她没有直接对我的人格进行毁灭式的打击也没有戴着眼镜一边笑着一边恐吓我。
但她们俩是确确实实用态度在告诉我们：大人的事小孩别管。
呵呵。
她们以为谁乐意管吗？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事情就是长大之后人际关系里的弯弯绕绕，有人患得患失，有人斤斤计较，好像“喜欢”这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在迈入成年世界的那一刻就被缠上了一堆乱七八糟的毛线，等回过神来想找一找的时候，它早就不是以前的样子了。
63
虽然我跟小妮的劝说并没有得到金智秀和金珍妮的任何正面回应，但不知道她们到底商量了什么还是心有灵犀，元旦的前一天她们就已经恢复到了以前的正常相处状态。
当然这个“以前”可能稍微有点太前。
是的，她们俩现在的相处模式几乎就是我跟小妮刚来的时候那种不熟又客气的相敬如宾模式。
“要不跨年去山上露营烧烤吧。”小妮这么提议道。
两个刚刚惹了我俩的大人莫名有些心虛，可能是出于对我们幼小心灵伤害的弥补，她俩竟然都没怎么提出反对意见就同意了。
“早知道这么容易答应我就说出国环球旅行了。”
小妮跟我咬耳朵。
金智秀听到了，只是笑笑，然后说，“等我手里这个项目做完，可以带你们去伦敦玩一圈。”
小妮最近在看哈利波特，这金智秀是知道的。
金珍妮大概是习惯了平日里的交流氛围，一下子忘记了自己还在跟金智秀演不熟，闻言跟着很自然地开口，“我假期快结束了，可能到时候协调不出时间，你一个人带得了她们一起？”
“为什么不行？”金智秀微微直起身，“难道她俩需要喂奶吗？”
金珍妮明显还是差了金智秀一个level，直到金智秀又接着说出那句“就算要喂奶你现在来也帮不上忙啊，不是吗？”她都没能回过神来自己这是被调戏了。
所以金智秀只能被有些恼羞成怒的金珍妮狠狠掐了一把胳膊。
我跟小妮在一边择菜，观察着金珍妮憋不佳的表情偷笑。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再往后近十年的日子里我都没有淡忘过一丁点关于那天下午的细节。
虽然金珍妮和金智秀之间还是有些故意装出来的生硬和不熟，但金智秀一边笑一边躲金珍妮的画面实在太过生动，生动到那一刻我只想要时光冻结，永远的，让我们四个人这样一直一直生活在一起。
64
元旦出门露营我不愿称之为一个很愚蠢的决定，但绝对不是一个很聪明的决定。
谁家好人大冬天的来山上吹风露营烧烤啊？
当然除了我们。
还有Lisa。
和她的朋友。
是金珍妮先认出来人上去打了个招呼，对方有五个人，看样子金珍妮只认识Lisa一个，所以只跟她说了一会话。
等她回到我们的营地时金智秀已经黑着脸在山上呼啦啦的大风里把帐篷支好了。
“想不到金智秀能有这么大力气。”我跟小妮感慨的说道。
“这是吃醋的力量。”她把手靠近取暖的小太阳，心满意足地喟叹了声。
那个时候我作为全家网速最慢的那一个还不知道金珍妮遇见了Lisa，只是看见她跟旁边营地的一个美女打了个招呼还聊了许久。
直到金智秀半个小时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我意识到了不对劲。
"刚刚那个人是谁啊？”我问金珍妮，帐篷里的温度已经慢慢升上去了，这是个专门的野营营地，我们定的能容纳六个人的野营帐逢，因为原本打算一起带出门的月熊和kuma双双抗议，似乎知道我们要带着他们走三小时的山路，最后只能作罢。
“啊，”她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等了两秒才回答道、“Lisa啊，我队友。”
我在听到名字的一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金智秀黑着一张脸。
小妮戳戳我，说，“为什么智秀姐她那么生气啊？金珍妮跟她又没什么。”
我摇摇头，心说这你就不懂了：Kpop女团，金智秀和金珍妮为她拌过嘴。
既然两点就能确定一条直线，那么两个相同的特征怎么就不能确定一个潜在的情敌呢？
小妮听得一知半解，问道，“你是在骂Lida吗？”我摇摇头，说不是，我是在骂金智秀这个小心眼。
小妮闻言惊呼一声，担心地抓着我的手，说，“智秀姐已经烧了三壶开水了，她不会打算想烫死那个谁吧！”
我拍拍安抚她，“不会的宝贝，金智秀只是小心眼，她想不出你这么歹毒的法子的。”
65
下午的时候发生了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大概就是休假快结束了，公司要求她们日常营业，金珍妮和Lisa就都发了张露营的照片，本意是交差了事，结果被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误会成两个人一起露营跨年，最后关于金珍妮和Lisa的Cp竟然冲上了热搜。
无数人直言嗑到了嗑到了，一起跨年晚上还能看星星，我的Cp一定是真的。
Cp真不真我不知道，好不好嗑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金智秀的脸从中午简单吃完饭之后就越来越黑。
“好大的酸味，”我捏着鼻子到处扇风，“怎么有人来露营跨年还带一箱子酸菜啊。”
金智秀瞥了我一眼没搭理我，但是我读懂了那个眼神叫“你最好闭嘴”。
所以，本着“能治金智秀的只有金珍妮”这样的想法，我跟小妮凑到她身边，好声好气地求她在微博下面评论了一条澄清。
“在营地偶遇而已，我是跟家里人一起来的。”
原本以为这样如此金智秀那张脸终于可以稍稍从黑色里找回自我，但是无数事实告诉我们，事情的发展永远超乎你的意料。
就比如现在这条高赞的：“传下去，jenlisa见家长了。”
再比如金智秀微博转发了这条评论，又点了个赞。
66
虽然一直都说小妮是个没心没肺的，但是金珍妮作为一个成年人，她的迟钝程度也远超我的想象，就比如直到金智秀沉默着给她烤焦了第三串鸡翅、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她在闹别扭。
可能有人会问，她俩不是本来就在吵架吗？
是的，是这样的没错，但只要你跟她们俩生活过一段时间就会知道，那种藏在相处细节里的小别扭，和这种故意发泄出来让对方发现的大别扭是非常不一样的，“鸡翅快没了金智秀，”金珍妮给自己倒了杯可乐，“再烤坏我只能找别人再借点了。”
我给小妮递过去一个眼神，好好歹毒。
小妮赞同地点点头，跟我一起静悄悄地消灭气炉上刚煮好的泡面。
在野营营地借鸡翅，亏金珍妮想得出来！周围唯一能让她开口的熟人也只有Lisa了吧，用这话堵金智秀，连我都感受到了一丝气到内伤的憋屈。
“那就去找别人借点吧，多借点。”
与料想中不一样，金智秀依日面无表情，很认真地看着往面前的鸡翅上撒了烧烤料，头也没抬地回了这么一句。
这下轮到金珍妮气笑了，她没起身，拿起手机僻里啪啦发了条信息，两分钟后离我们不远的帐逢有人走了过来。
Lisa端着一盘腌好的生鸡翅掀开了帘子，她笑得有点傻，丝毫没意识到我跟小妮装哑巴的低气压氛围，大咧咧地拉了张椅子坐在金智秀旁边。
“Jennie说你烤糊了三串？”她的语气带着天然的熟悉。
金智秀点点头，喉咙里发出嗯的一声，含糊不清，看脸色也是憋闷的样子，我跟小妮对视一眼，没忍佳终于笑出声音。
Lisa似乎真的是来看金智秀烤鸡翅的，时不时还提醒金智秀翻面，金智秀偶尔回应两句，大多时候都是Lisa在说话、等手里那串终于成功烤好，她把鸡翅从铁签上挨个拨下来放在了盘子里，接着很自然地递给了金珍妮。
“你给她多撒点辣椒啊，”Lisa见状又插了句嘴，“Jennie回回吃饭都要吃好多辣的。”
金智秀顿了下、终于转过头去正视了这个确实有点憨的美女，郑重其事地，指着已经捏着鸡翅旁若无人地啃起来的金珍妮，说，“你不知道吗？她最近火气很大，所以辣椒还是要少吃。”
“啪！”一声不大的巨响，我跟小妮的心都跟着颤了颤。
是上一秒还很开心啃烧烤的金珍妮把手里的鸡翅扔回盘子里，一边用纸巾擦手一边似笑非笑地看向了金智秀。
Lisa，再迟钝也终于意识到这一切的情况冲突对她来说确实有些太过复杂，站起来又说了两句话就转身要走。
金智秀却还在继续火上加油，同样不错眼珠地盯着看上去已经眼睛里快冒火的金珍妮。
“我就说她火气很大吧。”她提高音量又说了一次。
转过去的Lisa没出声，她走得匆忙，没看见金智秀盯着金珍妮看，看着看着忽然又笑了，跟没事人似的，从旁边的便携冰箱里推了瓶冰镇的可乐过去，
“降降火呗。”她这么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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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金智秀和金珍妮最终还是没有吵起来。
当然这一切要归功于勇敢开口的我和小妮。
就在金智秀在Lisa面前阴阳完金珍妮而她想开口回击时，小妮抢先开了口。
“谁再开口吵架谁是小狗！”
金珍妮没绷住，故意板着的脸一下子笑起来，再想生气就难了很多，最后只能恶狠狠地瞪了金智秀一眼。
“没人惹你，自己又生什么气。”
她嘟囔了一句，但大家都听得很清楚，我露出一个“这一切真是惨不忍睹”的表情，跟小妮一唱一和开了口。
“她不是跟自己生气。”
“她是在跟莫须有的情敌生气。”
“哪来的莫须有？”金智秀皱脸眉头。
“那就是承认情敌咯？”我朝她眨眨眼。
她愣了下，意识到被我和小妮用语言漏洞摆了一道。
“你俩无不无聊？”她佯装出一副无语的样子，但只有我知道，她那通红的耳尖现在一定是热得发烫。
似乎自从上次醉过一次后金智秀就变得孩子气了很多，比如从前我根本就想不到她会吃Lisa这种莫名其妙的飞醋，还吃得这么明显。
很显然金珍妮也没想到，所以刚刚金智秀故意找茬阴阳的时候她有那么一瞬问是真的被激怒了，但现在却饶有兴致地打开了那罐可乐，接着就笑眯眯地看着我跟小妮，期待我俩还能捉弄金智秀到什么模样。
“吃醋又不是什么丟脸的事情。”小妮正色道，“金智秀你别太要面子了，我们不会嘲笑你的。”
“但是你也做得不对，”她忽然话锋一转把矛头指向了金珍妮，“明知道她因为Lisa不开心干嘛还故意气她。”
金珍妮一口可乐差点呛在喉咙里，一瞬间脸色也涨得通红。
“我哪里故意气她了。”她有些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确实，金珍妮当然没有故意气金智秀，她只是很擅长一举一动都在金智秀的雷区蹦迪，气金智秀已经成为她活着的本能，又怎么能说故意。
“Lisa她有喜欢的人，”金珍妮闷闷地开了口解释，“就在她们帐篷里面呢，那个个子和她差不多金色头发的。”
“我是给她对象发的消息借鸡翅的，谁知道Rose怕冷会让她送过来.....”
“我就是真的单纯想吃鸡翅啊！”她有些委屈的撇撇嘴。
我又想起刚刚那个被迫感受了金智秀阴阳能力最后几乎是落荒而逃的，可怜憨憨美女的背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什么Kpop女团，不过都是金智秀和金珍妮之间play的一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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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晚些的时候山上下了雪，我跟小妮看到第一片雪花落在透明的帘子上，双双兴奋地跑出去接雪。
走到一半金珍妮把我俩喊回去，给我们各自裹了一圈厚厚的围巾和手套才挥挥手让我俩出去。
她搬了把椅子坐在帐篷第二层进口的边缘，围了层毯子，小太阳也放在一边，看着我和小妮在雪里大喊大叫很是欣慰的样子。
我们绕着帐篷走，垫高的木板地基上己经落了薄薄的一层雪，走在上面有很轻微的雪被踩实后的嘎吱声，再拾脚却发现它们都沾在了鞋底。
不远处似乎也有人在外面看雪，但天色渐晚，人影看得也并不真切，或许只是两颗挺拔的树也不一定，毕竟外面冷得出奇，除了我们又有谁愿意在外面逗留呢。
小妮脱了手套去摸帐蓬油布上的雪，那雪很薄很少，她很快就玩腻了，又转过来直勾勾地盯着我看。
风刮得很紧、她的眼睫毛上挂了片新落上去的雪，飞快地，化成水后像一滴泪似的滚了下来。
她顺着摸了摸脸，眼睛里亮晶晶的。
“智秀，”她凑上来这么叫我，“我们接吻吧。
我已经很久没听到过她叫我智秀了，自从来到这个世界以后，这个名字就被我抛在脑后，她们叫我小秀，叫我小金，我要跟那个十年后的自己区分得一清二楚。
很多时候，当我叫出金珍妮或者她喊出金智秀时，我们都会下意识地回头，那样千千万万个习惯性作出回应的瞬间，无一不在提醒着我们，金智秀是我，金珍妮也是她，我们注定要在十年后走到那样陌生人般相看两厌的结局，这么纠缠着折磨着，消耗着彼此的真心。
在寒风凛冽的山间接吻并不是一件很浪漫的事情，冰凉滚烫交错，耳朵被冻得几乎要失去知觉。我跟金珍妮从来都是心灵相通的人，只是感觉到滚烫眼泪落下的那个瞬间我就明白了她在想什么。
不是雪花化成的冰凉的水，那是切切实实在她紧闭着的眼眶里再也兜不住的滚烫的泪水，迷茫无措的心痛一瞬间像寒风包裹住我，所以我也只能抱紧她，再抱紧她。
锋利的风刃割开引颈就戮的咽喉，十年后我们的那些未尽之言，终于在时间满目疮痍的裂缝里化为正中靶心的子弹，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回到帐篷时金珍妮已经靠在摇椅的椅背上睡着了，她的脸被小太阳照得暖哄哄的。
金智秀也在，她站在金珍妮身边，似乎已经看了很久，发现我们在门外她点点头打了个简单的招呼，接着把手里的毯子很轻、很轻地加盖在了她的身上。
小妮牵着我，她的手冻僵得很厉害，我们蹑手蹑脚地走过她们，最后钻进了帐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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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山时明显我跟小妮之间的气氛变得沉重，反而是金珍妮，在得知昨晚金智秀废了九牛二虎之力都没能把她公主抱到床上最后不得不求助于我俩之后笑得几乎直不起腰。
金智秀倒也不恼，笑眯眯地收拾好了东西，很淡定地回复道，“头脑和体力毕竟不能兼得。”
金珍妮又觉得自己被阴阳了一番，唰唰点开微博，把自己昨晚发的plog里关于一张烤糊的鸡翅特写替换成了一张早晨的日出。
我跟小妮罕见地没有在这件事上掺和进去并落井下石，我俩萎靡不振的状态连顺路一起下山路过的Lisa都发现了不对劲。
可能是找话聊，可能是为了缓解昨天的尴尬，碰见时她成功在我跟小妮身上找了个可以开玩笑的安全话题，“这俩小孩这么没精打采的，不会是失恋了吧。”
我跟小妮互相对视一眼，明显感觉到金智秀和金珍妮也跟着虎躯一震，好家伙，没见过这么会聊天的人。
我冲Lisa微微笑了一下，开口道，“是的姐姐，我跟我对象十年后要分手，已经愁一天了。”
不知是我那句关于“十年后要分手”的发言过于神经，Lisa的脸上再次浮现了昨晚的那种恍然大悟交错着面如死灰的尴尬，她冲金珍妮笑了笑，说你妹妹也太幽默了，刚准备离开就又听见金智秀不怀好意地开了口，“姐姐你认错了，那是我妹妹。”
Lisa最后怎么离开的我不知道，因为我跟金智秀一起被金珍妮揪着耳朵揍了。
70
我跟小妮陷入了一场旷日持久的emo。
金珍妮和金智秀找机会开导了我们很多次，但因为她们本身也是对分开这件事心有防备，所以大家始终不能把问题牵扯到最关键的那个点上。
“想那么多干什么呢？”金珍妮恨铁不成钢朝我扔了个枕头，“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好在一起啊，想那么多不是浪费当下浪费时间？”
我：“可是一想到要跟小妮分开我就生不如死我就难受我就想哭我就活不下去了(ToT)/~~~”
金珍妮诧异地看了眼金智秀，“没想到你还是个大情种？”
金智秀有些丢脸地遮住眼睛，接着语重心长地对小妮说，“如果因为过于担忧末来而放弃了当下的乐趣，那么对你们和我们而言都是很遗憾的事情，事实上，在我看开，既然悲伤的末来不可避免，那么最聪明的做法其实应该创造足够多快乐的回忆去抵抗，是不是。”
小妮泪眼汪汪：“想到以后要分手就没办法再快乐了。”
金智秀摸着她脑袋的手顿了蹲，最终还是放下了。
“养小孩，”金珍妮在家里暴躁地走来走去，“我就说养小孩是世界上最困难的事情。”
被我们茶不思饭不香整天emo伤春悲秋伤毫无解决办法的低气压折磨了整整一周，在元旦过去一周后，金珍妮和金智秀终于选择妥协，她们决定跟我们摊牌。
“我们俩分手，是一件很迫不得已但是又很顺其自然的事。”金智秀先开了口，她的声音有点涩，似乎为这句话铺垫了很久但说出来依旧艰难。
“其实一直以来不愿意告诉你们我们俩分手的原因，是很怕你们会因此受到影响，在这么小的年纪，这么应该好好享受彼此相爱的年纪里陷入怀疑和自证，这样活着，真的很不快乐。”
她目光柔和，声音缓缓流淌，“当然，这些只是说起来好听的大道理，还有一部分原因就是因为我们...”
她沉默了片刻，忽然重重吸了口气，另一道声音在此时响起，比起金智秀的生涩缓慢，金珍妮的声音像是飘在空中似的，毫无活力生气。
她说，“因为我们都还是没办法坦然面对当年的分手。”
71
说起我跟小妮会陷入这样难以自拔的情绪其实早有预兆。
从回来的第一个瞬间，在看见来自未来的对方的那一刻，就被告知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分开，这样的事情说起来对于任何一个成年人都算得上是难以接受。
更何况我们只是两个未经世事的高中生。
这些日子里，过往的回忆和未来的彷徨无时不刻不在折磨着我们，即使有开心，即使有快乐，可终会在意识到这一切都会归千平静的时候化作戛然而止的不舍。
我见过小妮仓皇失措的泪水，也感受过她对于我与那个金智秀有时会做出不一样选择时的欣慰。
但命运吊诡之处就在于此，我和她，我们都无法判断，到底是受到影响前的选择终将导致一切，还是在目睹了金智秀和金珍妮纠缠在一起的极端和执拗后，我们迈入的，那个改变修正后的未来。
不知何时我也变成了一个结果论者，迟迟未至的分手像一柄悬在空中的达摩克利斯之剑，或许珍惜眼下的时光是我们能做的最好的选择，可这后退到接近妥协才得到的糖果，真的能填满关于未知的沟壑吗？
我不知道，小妮也不知道，这样的问题于我们而言太过困难，无人能逃脱命运的安排，也无人能预知命运的多妍。喜欢是什么，长大的金珍妮和金智秀之间分明有着千丝万缕放不下的联系，为什么，为什么还要这样毫无办法地分开，相爱成了难题，接受对方的心意前要先坦诚面对自己。
或许……有那么一瞬我似乎抓到过答案，但无端地，我放开了，因为我根本无法描述那份心情，仿佛是在被判处死刑后数着倒计时过日子，但人的一生终究是要走到尽头的，既如此那么我们相爱，和决然赴死又有什么区别。
我知晓人和人之问倘若太过熟悉，便只会原形毕露。
喜欢与爱，一旦到达了痴迷彼此灵魂的彼岸，就会陷入互相纠缠的陷阱，或许分开的时候金智秀和金珍妮有那么一刻是想过游去他岸的。
这一切都太令人疲倦了。
所以我才会在那一刻，在小妮，在我的金珍妮对我说出，我们接吻吧的那一刻，汹涌而至的泪意传入我的天灵盖，头在那一瞬问忽然痛得像那时的心脏一样难以忍受。
我舍不得，我很清楚地认识到，我是舍不得跟她分开的，我喜欢的人，这个年纪说爱还太早，可那一刻，除了“我真的想跟她在一起一辈子”这样的想法之外，我做不到思考任何其他的事情。
我们认识得很早早到在一起算得上是四个字“修成正果”，我在许多个跟她同桌的日子偷偷在给她讲题时望向她的侧脸，有时她会捏我的脸，有时她会静静地回望过来，直到那一次，万籁俱寂的那一次，她凑上来，亲在了我的嘴边。
鬼使神差的那一刻，我说，“我们谈恋爱吧。”
是这样在一起的，我说不出喜欢两个字，它们对我而言仿佛重若千斤，可我又是切切实实喜欢她的。
所以其实别扭是从小就有的，只不过大人的世界里有的问题复杂到是不别扭也解决不了的难题。
是这样吗？
我真的不想跟金珍妮分手。
72
金智秀用很认真也很受伤的声音慢慢地讲着她跟金珍妮分手的故事，是的，像故事一样，我在她们开口的那一刻就好像跳出了这个世界，呆呆地听着关于“别人”的故事。
或许我无法面对末来，或许我无法面对自己。
但她们分开的原因太简单又太复杂，简单到啼笑皆非，复杂到她们用了这么多年依旧无法修补它。
金智秀说，“太在乎彼此的两个人是没有办法好好在一起的。”
她的眼角似有泪意，金珍妮似乎也有心结，沉默良久才愿意接着往下开口。
“我曾经有过很严重的分离焦虑，”她长长叹了口气，很明显在回忆着一段不怎么愉快的经历，“可能是因为跟她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也习惯了，”她指了指金智秀，“那个时候她在忙毕业设计，我也在准备出道，很累，那几年的事情太过混乱，各种各样奇怪的压力都出现了，很多原本想不到的小事也会带来让人崩溃的可能，太多人不理解为什么我要休学去做看起来遥不可及的爱豆梦，我也会问自己这一切真的值得吗.…唯一开心的时候就是，就是回宿舍跟她聊聊天，或者她有空的时候来找我，我们能见一面，当然这种情况很少见，因为我们都太忙了。”
“所以就是那个时候……？”小妮没忍住开口问了。
“不是，”金智秀摇头否认了，过了会又摇头，“或者说不完全是，因为其实更早一些事情就有了端倪……那个时候我们还在读本科，异地确实是很折磨人的，虽然我们每个月至少会见两次面，但还是太少太少了。”
“说起来真正发现她的状况不太对就是她在思考休学的时候………”金智秀摸了口袋，似乎想抽烟，但摸到一半看看我俩还是放弃了，只得咽了口口水继续说道，“但我太忙了，论文的数据每时每刻都要盯着，实验室的机器离不开人，所以我.…”她捂着脸深吸了一口气，“所以我只是觉得，我们两个人那个时候努力的方向不一样，跟高中时候每天都见面的日子也不同了，所以对于更想对方更想依赖对方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我的错”
金珍妮却轻轻拍了她的后背，像是在安抚。
73
我蓦然想起那天看到的短信，「我也从来没有怨恨过你。」
曾经我以为金智秀与她之间必定是存在着一层跨不去的误会，这个误会让金珍妮总是牙尖嘴利地刺痛她，而她常常隐忍不发一言。
而现在我却像是被告知1-+1=3这样有些荒唐但是如果推翻一切又可能是合理的答案，一时有些缓不过神来。
“那你说她骗你呢？”小妮没注意到我的失落，终于问出了那个她最在乎的问题。
“这些只是铺垫诱因，真正分开的原因，是什么呢？”
“那很多是我故意说给自己听的气话。”金珍妮摇摇头，“她没骗过我什么，只是很多时候…很多时候我没办法做到我承诺的事情。”金智秀更痛苦了，她接过话头，“我那个时候总是天真到以为自己能解决所有事情，我以为我只要有时间多陪着她，我能让她意识到存在的安全感，那么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是我把问题想得太简单了。”她吸口气，“人的力量终究是有限的，我做不到让所有人开心。”
“陪着有分离焦虑的恋人是一件同样很痛苦的事情，”金珍妮缓缓道，“我尽力做到在所有人面前看起来都是很正常的样子，但只要回到宿舍独处，我就会开始呕吐、头痛、胃痛、烦躁不安、失眠、做噩梦。”
“这些症状在金智秀不在的时候，可能是因为太想她，焦虑发作严重时我会不受控制地打视频给她，让她在那头看着我痛苦，跟我一起痛苦。
“然后她就会买连夜的车票，有时运气好能买到卧铺，但更多时候她能站一夜，就那么看着，也不挂断视频，连夜赶过来，然后带着早饭敲开我宿舍的门。”
“我知道这样让我跟她都特别痛苦，可那段时间的压力太大了，我根本没办法控制自己不焦虑。”
“所以我们吵过很多次架，从我出道前吵到出道后。”金珍妮自嘲地笑了笑，她的发根长出了大约半个指节长度的黑发，原本白金色的头发也因为没有补染的原因掉成了白色，看起来像一只颜色相问的短毛猫。
“因为她没时间来陪你吗？”小妮好奇地问。
“当然不是，”金珍妮摇摇头，“我是叫她不要再来了，再来真的会毕不了业的。”
“你们不知道吧，金智秀最后在大四上的学期末收了一次学业预警，”她唇角勾了勾，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一件事在金智秀长长久久的“学霸”人生里十分值得记录，“因为她毕业设计的进度推动落后同期超过60%。”
“是因为我。”而笑完后她的身形又一下变得很落寞，像是在遗憾什么，却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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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小妮都有些被这样的事实惊住了。
小妮是无法想象自己今后会因为压力太大陷入痛苦的分离焦虑里，我却是敏镜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合理之处。
“所以……”我开口问，“为什么最后，为什么四年前那次，没有像你们说的那样..……是，我想起金智秀跟我说起的四年前，如果那个时候，金智秀真的是像她说的那样，没有放弃自己手里的实验数据，那金珍妮根本没必要跟她走到那样决绝的后果，因为这本来就是她想要的。
“因为后来的我真的逃避了……”金智秀的声音变的很哑，好像接下来要说的话在末出口前已经足够将她压垮，“我有一瞬间的庆幸，接着真的开始逃避.....”
“我明知道她依旧很需要我，可人心就是这么狡诈……”
她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缓和着情绪，“人心就是这么狡诈，在她一遍又一遍告诉我，我不用那么累地往返于学校和她之间之后，我终于有那么一瞬间屈服于压力，然后，我再也没办法原谅自己。”
金智秀有些哽咽，她几乎无法抬头，整个身子都埋在手心里，郁闷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我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却也终于明白，那种无法原谅自己曾有一瞬动摇的悔恨。
“是我研究生快毕业的时候，”金智秀闷闷地出声，“其实最难的本科时期都熬过来了，那个时候我都能把实验踩着点做完，又在她身边一边陪着她一边通宵了四天终于完善好了论文，可到研究生的时候我不知道怎么……可能是她焦虑的情况慢慢有了好转，也可能是实验的数据比本科时候难做多了，但我知道这些都是我给自己找的借口....”
“我只是有那么几个瞬间，觉得在一起这件事忽然变得好累好难”
她的声音轻到我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而金珍妮却像早就知晓一样，很平静地抽了张纸，没看错的话她的眼角也是湿润的。
“我以为这些话你这辈子都不会说出来，”她轻飘飘地叹了口气，没觉得有什么错愕的样子，“这不像你，金智秀。”
她终于掐了根烟，拿起一边桌上的火机就打算点。
旁边却伸了只手出来，“嚼两颗糖。”
金珍妮没跟金智秀客气，挑了颗喜欢的味道就乖乖把烟扔到了一边。
金智秀也没打算回答她的问题，只是终于调整好情绪，然后抬头，望向我们。
“其实不只是你，”金珍妮就在此时开了口，“不只是你的，金智秀。”
她慢悠悠地嚼着那颗水果硬糖，糖块被咬碎的声音比她讲出来的话还生硬。
她说并不只有你觉得累了，我更觉得离不开你的时候自己像一个很没有用的容器。会漏水一样的，充满裂隙，不断往外流淌着你灌进来的爱。
她像是在开玩笑，眼睛亮晶晶的，说，“金智秀，你数学很好的，所以你肯定懂，像是游泳池放水进水的问题一样，我就是这样，离不开你的感觉让我觉得很悲哀，而你无能为力的样子我看了又会心碎，我不该，我也不愿，把喜欢的人蹉跎成这样跟我同样易碎的模样。”
“所以我也会觉得疲魚，就在我故意耍无赖打电话说，骑车摔伤了但你终于学会拒绝我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该是结束的时候了。〞
“我们都要飞得高一点，不该这么被困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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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晚过后我们家久违地陷入了一段时间的平和。
金智秀更是破天荒地，直接有一半的时问睡在了楼下自己家，似乎一开始借着百般理由挤进金珍妮生活的人并不是她。
我无法对她这样的做法指摘什么，但我也清楚地知道，有什么原本在她们之间心知肚明的东西，在剖开心讲出过一些肺腑之言后再也没办法装作难得糊涂。
知道她们分开的原因并没有对我跟小妮起到正向的安慰作用，甚至有时我会产生或是后悔亦或是疑问的情绪。
“长大真的是这样无可奈何辛苦的事情吗？”
“我们真的会无法抗拒地朝着那个节点走去吗？”
“如果我们没有问过这些问题，她们是不是还能稀里糊涂地再幸福下去？”
“或许金珍妮说的没错，专注当下才是真的可以幸福的选择。”
“眼泪的风干需要多长的时间？”
“喜欢、相爱和在一起，到底有什么转化条件？”
无数真真假假的情绪缠绕在我和小妮之间，我问她，金智秀还能一直回来住吗？小妮摇摇头说她也不知道，我也摇头，但提问本身也能算作一种答案。
我并不觉得她们的分开有任何一方做错的成分在，或许正是因为这样才会让人觉得一切都让人难以接受。
我和小妮也知道，她们从来没有停止过爱对方，就像在一起的那天我感觉到的那样，“喜欢”是一辈子长长久久都会存在的情绪。
可她们对彼此的斤斤计较为什么不能再坦诚直白一点？
原本能顺利一路本校保研直博的人跨省申请了新学校的博士研究生，学校的地点刚好就在金珍妮房子的几公里外；而原本今年合约到期频频传出国外公司正在接触她的人在我们来之前刚好跟现公司又续了合约。
我并不相信这些看起来十分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只是因为刚好因为巧合，我是相信事在人为的唯物主义者，所以唯一的解释只有：她们在对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向彼此靠近了好多好多。
但同时小妮也说了，她对待情感总比我敏感柔软许多，她说在同件事里受到过伤害把自己封闭起来的人，再遇到相同的选择时，总是很难再次对如此了解自己的对方敞开心扉。
可人因为某些相遇，总能学会更加坦然更加勇敢，分开的时问快要和在一起的日子划上等号，喜欢的心情早早长出了茧，剖析时回望过去的时光，总能有一刻会发现自己是变成了更好的人吧。
坦率的眼泪是十分珍贵的东西，没有抱在一起号啕大哭的话，根本没办法也没可能，再成为那样，亲密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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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快要过年，我才真正体会到时间是治愈一切的良药这句话是有多么正确。
金智秀和金珍妮，她们很成熟地，终于展露出长大十岁的模样，金智秀似乎只是在学业繁忙的半个月里短暂搬回楼下住了几天，再接着就又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在某个早晨，小妮敲开我的房门时从她身后笑意盈盈地端着一杯牛奶出现。
仿佛十几天前的晚上在地毯上流下过痛苦又郁闷眼泪的人不是她，金智秀又恢复成了那个爱装冷酷更爱装b的金工形象。
小妮倒是比起往常稳重了许多，但却更黏我了，她的话变少了一些，但却格外爱往我身边凑。
金珍妮和金智秀对我们天天黏在一起的事情似乎喜闻乐见，毕竟我们现在这些都只不过是她们曾经玩剩下的。
临近寒假，金智秀在忙完一段时间后一下子空闲下来，反而是金珍妮，每天早出晚归，在家的时候也有打不完的电话，听起来是她的个人工作室在开春后就要成立了，眼下正是人员变动管理确认的最后时间点。
所以无所事事的金智秀自然把目光打到我们身上。
是的，向阳花姐姐补习课堂又开课了，我跟小妮原本就写不完的卷子更是又翻了番。
“呵呵，欲求不满的老女人，折腾未成年算什么本事！”小妮啃着笔，愤恨地盯 着面前金智秀毫不留情画下的一整页红叉。
“回来让你姐揍他。”我在一边帮腔。
而造成这一切的源头，金智秀，在书桌旁推了推眼镜，霎时间寒光一闪，“哦？”她似笑非笑地问道，“你要跟金珍妮告我的状？，
小妮悲壮地点了点头，威胁道，“你别想跟她和好了！”
“我可以连她一起揍。”金智秀挑挑眉，毫不客气地威胁回去。
但最后的结果是被我录下一切偷偷发给在公司的金珍妮，在她回家后用一句“这是我家欺负我妹妹的人请你滚出去”完成了对金智秀100%硬实力的绝杀。
如果不是金智秀边听边笑明显乐在其中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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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前下最后一场雪的时候，金珍妮给家里打了个电话说今年会晚几天回去过年，金智秀则是在大年二十九那天早晨拖着行李箱赶了高铁。
关于她俩错峰回家过年这个事情，起因自然是我们这两个“拖油瓶”，金珍妮不忍心把我俩一起丢下过除夕，金智秀又得按时赶回去祭祖，最后权衡轻重，金珍妮决定在这边留到大年初二再回去。
虽然我跟小妮一再强调“把我俩丢下吧，让我俩好好过个高中生情侣的二人世界”，但仍被金珍妮以“妈妈怎么会抛下你们呢”这样的一颗拳拳母爱之心打动。
好吧我承认是被揍服气的，金珍妮说成年之前我休想动小妮一根汗毛。
呵呵，万一是她对我的汗毛更有想法呢？
金智秀走之前陪我们去买了年货，巧的是在收银的队伍里刚好碰见赵美延，她跟金智秀金珍妮都很熟络的样子，甚至还嘘寒问暖了几句关于我和小妮回家过年的车票，毕竟在外人眼里我俩仍旧是金珍妮和金智秀的乖妹妹。
所以赵美延走后金珍妮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她戴着口罩帽子，眼睛笑得眯成一条缝，我清清嗓子，一本正经道，十岁的年龄差，也算咱爸妈老当益壮。
金智秀闻言给我后脑勺弹了一下，我也没忍住笑了起来，想起曾经聊到关于二胎的事情，怎么说，二十七岁回家过年，给父母一个小小的十七岁私生女的震撼。
带我俩回去，不要命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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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是留下来照顾我们两个未成年，实际上是我跟小妮沦为恶魔金珍妮的苦力。
她弄了个可以取暖的实木电壁炉回来，又凭借自己的房屋主人特权用给她端茶倒水免去了我跟小妮的刷题苦役。整个过年前的日子，我们三个窝在沙发的投影仪前，裹着毯子依靠壁炉取暖，看完了整系列八部哈利波特的电影。
电影我们早就看过，所以剧情也是滚瓜烂熟，只不过打发时间，想靠在一起，陪伴着等待过年。
小妮跟我裹着同一条毯子，她的手勾着我的小拇指，一直不停地在我的手背还有隔壁上摩挲。
我虚虚地搂着她，有时候吃完饭天色昏沉，我们三个谁也不愿意出声喊电子家具开灯，便也就这样昏昏沉沉地在电影的背景音里有一搭没一搭地打瞌睡。
金智秀有时会打来视频电话，她也跟着我们一起看，听起来很有意思，她和金珍妮之间仿佛回到他们二人描述里那段分离焦虑的日子。
她在视频那头看着她做所有的事情，从精神抖擞地点评电影，再到困意袭来昏昏欲睡，与以前不同的是金珍妮没有再陷入那样痛苦的焦虑中让她们互相折磨，可同样温柔又深情的眼神，跨过无数条时间线，交织成同样的情网，轻轻覆盖在她身上。
我见过金智秀那样的表情，在自己的脸上，在自己每一次因为意识到自己喜欢小妮而她也在我身边时那样幸福又踏实的时刻。
就像现在，我能感受到小妮的呼吸喷在下巴上，然后天整个暗下来，我低下头去够她的嘴唇。
一边的金珍妮会不会醒来，屏幕那头的金智秀有没有看到，关于这些我们并没有多想，只是随心而动这样依偎在一起接吻，很多年后这种感觉仍然无数次拂动我心弦，我知道这样的时刻再也不会有了。
像一片轻飘飘的羽毛，又是暖烘烘的，那些冲动和感受，都是因为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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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种温暖又缱绻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僻里啪啦的电子鞭炮声响起，金珍妮在禁燃令下很聪明也很现眼地让我们过了个难忘的除夕。
我跟小妮捂着耳朵被她在屋子里到处追，鞭炮声盖住金智秀在电话那头祝我们新年好的声音。
她跟金珍妮都很郑重地给我们准备了红包，一人一份，金珍妮给我们的早早藏在了她的衣柜里，由金珍妮翻出来之后放在我们枕头边。
很奇怪的，最近几天我经常会想起过去半年里我们经历的很多回忆，比如此刻，看着红包背面金智秀一笔一面认真写下的“事理灵通 日臻美好”和金珍妮在红包背面面的歪歪扭扭的q版小人，我脑海里倏地闯入自己生病的那次，金珍妮抱着我说别怕、金智秀的黑眼圈、金珍妮的早饭………无数个关于“姐姐”的感触又浮上心头。
小妮比我先流眼泪，金珍妮手忙脚乱地拿了纸巾帮她擦，说着“过年哭鼻子要哭一年的”这样迷信到有点可爱的话。
我看着小妮忽然伸手抱住她，很依赖地在她肩头蹭了蹭。
她开口，喊姐姐，接着说金珍妮，新的一年你一定要记得天天开心。
我鼻子酸胀得厉害，无端的闪回绝对不是出于巧合，或许过完年，或许下一秒，我们可能就会像刚出现时候那样消失在这条时间线里。
小妮比我敏感许多，但表现出来却更迟钝，她是一个很慢热的人，这半年里跟金珍妮的接触更多都是嘻嘻哈哈的玩闹，可我明白她的不舍，因为我也感同身受。
或许在知道她们后来的故事之前我只是有些舍不得金珍妮和金智秀对我们真的像姐姐一样的照顾，但从那晚以后，我时常在想，再多留一点时间，再多留一点时间，我还没有看到金珍妮和金智秀十年后的大结局，扭扭捏捏的大人，别别扭扭的大人，长大之后互相爱着却忘记了怎么拥抱的大人。
金珍妮轻轻回抱住了跟她一样高的少女，又伸手把在一旁发呆的我拉过去，闷闷的声音响起在头顶。
她说小妮小秀，祝你们新长大的一岁，每天都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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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妮很粘人这件事我从初中的时候就领教过了，她不经常黏糊糊地跟着你，也不会做出撒娇这样的事情。
很多时候都是理所当然地，毫不设防，把她的信任交到你手上。
金珍妮回家的那天千叮咛万嘱咐了许多，又恶狠狠地威
胁我，说就算是过了年也得等过完生日才算大人。
说起来我们上学都比同龄早了一年，所以离我成年的日子还远得很，要等春去秋来后的冬天，我才能在冬天最冷的那个月份迎来十八岁生日，而小妮也还有一整年的时间。
金智秀还有一天才会回来，所以我俩有一整天的单独相处时间。
这种时间在与我们这半年在这边的日子相比后显得十分宝贵，但当我问她想做什么的时候，她只是又往我怀里缩了缩，说就在家，躺在被窝里睡一天好了。
或许是因为忧思过度，她最近变得很容易疲倦，对我的依赖也比从前更深一些，她拽着我的衣袖，很怕我会消失的样子。
“智秀，”她喊了我的名字，两个大人不在，我们可以拿回自己的身份，暂时做回未成年的金智秀和金珍妮。
她接着开口，“如果回不去的话，我们会死掉吗？”
她的声音很轻，我知道金珍妮是一个很聪明的人，她只是喜欢用迟钝的反应面对这个复杂的世界，预感从来不是只有我才有的东西，敏感如金珍妮，说不定甚至早于我感受到过那丝缥缈虚无的命运。
“就是消失。”她补充了一句。
“我们会回家的。”我这么对她说道。
话说出口我忽然被自己吓了一跳，金珍妮也笑了，她的脸色比平时更苍白一些，说话也没什么力气，曾几何时，她问过我一样的问题。
那时我说“不知道。”
金珍妮还因为我的坦诚惊讶了一下。
而就在刚刚，几乎是不假思索，在面对着命运重压之下显得脆弱又迷茫的金珍妮，我还是给出了当时那个被自己刻意忽略掉的答案。
像是一句承诺，又提醒着我刚刚为自己无形之中揽下了好多似是而非的责任。
心底忽然涌上一层不安，金智秀讲过过，她说她也不过是个普通人，有太多无能为力的事。
明明我不久前我也是这么想的，想着我不过是个高中生，一切也只能顺其自然。可就在刚刚，在看到我喜欢的人为这个问题担忧着不开心的那一刻，我无比希望能用自己的承诺给她带来一点力量，即使我压根做不到任何事情。
“我好像知道她们到底为什么不在一起了。”缓缓开口，我跟我的金珍妮额头抵着额头。
“为什么？”她眨眨眼，看起来是在认真询问，可那狡黠的眼神告诉我其实她早就知晓。
是啊，我早说过她是无比聪明的一个人。
爱本身没有错，可爱一个人时真的能接受对方为了自己慢慢变得痛苦变得破碎变得不像是曾经的她本人吗？
金智秀太擅长沉默着给予了，她的爱几乎没有声音，等长大后的金珍妮意识到的那一刻，或许她早已经把自己打磨成了最适合爱她的形状。
金智秀曾在私下里很懊恼地与我讲过，金珍妮的分离焦虑是在她自己几乎是自虐一般的戒断中才慢慢好转的，她无法忍受离开金智秀就会变得软弱的自己，更无法接受金智秀为了迁就她变得不像自己。可金智秀呢，她说她同样痛苦，因为明明所有的事情里都没有任何人做错，可为什么就要她要眼睁睁看着金珍妮因为爱她而受尽苦楚。
“你会不喜欢我这样吗？”我颤抖着声音问她，长大后的金珍妮说她根本不想看到金智秀那样为她承受，那没长大的呢，我忽然很怕听到答案。
可怀里的人摇摇头，她用顶顶聪明又顶顶透亮的眼睛看着我，说，“智秀，我们不要想太多了，你喜欢我，想让我开心，你这样安慰我，我很喜欢。”
“就算我没有说实话吗？”我与她对视，坦然道，“其实我压根不知道能不能回去。”
“我知道的，”她语气不变，“没有人需要你去做什么，也没有人要求你去做什 么，智秀，我知道你只是想要我安心。”
“我知道的，你很爱我。”
鼻子终于酸涩到掉下了许多眼泪，我抚摸着小妮有些苍白的脸庞，原本就瘦削的下颌角更硌人了，我亲亲她的嘴角，问，“是不是最近身体很难受？”
她没有回答我，只是很坚定地，双臂张开拥抱了我，她在我耳边轻轻地说，
“智秀，我们绝对不会重蹈覆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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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智秀回来的早晨我跟小妮是被月熊挠门的声音吵醒的，我俩顶着两个乱糟糟的鸡窝脑袋走出房间时看到的就是她拖着行李箱和背包，刚把从外面买回来的热乎早饭放在餐桌上。
看到我俩一起从房里出来，她揶揄地挑了下眉毛。
“我会帮你们保密的。”她嘴角带笑，说的是不会告诉金珍妮。
“也没做什么……”小妮揉揉眼睛，嘟囔了一句就去刷牙了，留下我站在原地看她慢条斯理地把粥、包子、油条还有两碗小馄饨挨个拿出来摆好。
“看什么？”她头也不拾，似乎不用看也知道我没走开。
kuma在这时凑过来蹭着我的裤腿，原本酝酿了很久的，关于想问问她到底跟金珍妮怎么样了的话也被打断。
金智秀朝kuma吹了声口哨，kuma屁颠颠地从我脚边跑了过去。
“你现在喜欢上博美了吗？”我看她们玩得开心，委婉地扯了个话题。
“你是不是还没刷牙？”金智秀没回答，冲着一边洗漱好走出来的小妮努努嘴，“不刷牙的人不准跟她谈恋爱。”
?
小妮奇怪地看看她又看看我，用口型问我，“你又惹她了？”
我满脑袋无语地摇头，过个年回来几日不见的金智秀找借口打发人的手段更下贱了，什么奇奇怪怪的霸王条款，这个惯会顾左右而言他的成年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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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原本我对探寻金智秀和金珍妮之间的感情问题只是随口一问，那么在金智秀几次三番用譬如“你房间灯是不是没关”、“你去看看，电脑好像在自己走路”、“晚上吃火锅你俩去最远的超市买点蔬菜吧”这样荒唐又离谱的理由把我打发走的时候，人那点骨子里的贱劲还是犯了。
“金珍妮给你主动发消息了吗？”
“你俩打算什么时候和好？”
“事情都说开了你没给她道歉？”
“你没错也可以先服个软吧金珍妮怎么可能主动找你！”
“她是不是不喜欢你了？”
“你不会是想一辈子打光棍吧？”
“呵呵承认吧其实是因为金珍妮不回你信息！”
“金智秀你再装下去真的会孤独终老的。”
“真的不考虑挽回一下你失败的初恋吗？”
…….
终于，在我今天第十一次在她给小妮批错题的时候问出“你是不是真的被甩了？”的问题时，金智秀怒了。
“不想学可以滚出去。”她用了一句学校老师中代代相传的60%杀伤力武器。
“那我会打电话给金珍妮告状的。”小妮毫不犹豫地加入战场与我同仇敌忾。
金智秀被气笑了，她把手机往前一推，“你把那些问题全都给她复述一遍，看看今晚到底谁会被从这个房子里赶出去。
接着双手抱臂，很是有把握的样子。
“当然是我们三个一起，”小妮幽幽地开口。
“而且你肯定会是第一个。”我补上一刀。
金智秀呵呵一笑，给我俩又加了三套真题卷。
“孩子八卦爱乱想，多半是题目没做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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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零开始的十年后生活 (4）】
小妮：@金珍妮 臣要告发金太傅残暴，坑害学生，罪不容诛！
金珍妮：小秀又惹她了？
小秀：何以见得一定是我？
金珍妮：小妮多乖一小孩，怎么会去惹金智秀生气呢？
小妮：就是就是
小秀：金同学的立场可以再坚定一点吗，怎么就这样被人带跑了？
金珍妮：她就是太单纯了
小妮：就是就是
金智秀：单纯到完形填空涂卡全都选了c
小妮：我是认真对待的
金智秀：十秒后我要看到你从小秀的房间里走到书房来订正错题，ok?
金珍妮：？
金珍妮：这么晚了这个点你还在她房间里？
小妮：妈妈，我真的没有跟小秀一张床上睡觉
小秀：……
金智秀：一一#
84
金珍妮回来的前一天，我跟小妮出门买东西时被拍了。
说起来我跟她也不是第一次上所谓的微博热搜，年前露营的那天就有人影影约约拍到过我们的远照，但跟今天这次清清楚楚的正脸还是有很大区别的。
我们到家的时候金智秀已经接到了金珍妮的消息，偶遇照是被误以为小妮是金珍妮的路人拍了发到社交平台的，照片里她顶着一张跟金珍妮95%相似的稚嫩青涩的脸，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拎着装了几瓶饮料的超市购物袋，另外一袋装满蔬菜水果的则被我提在手里。
“你要不要感谢我们替你和金珍妮公开恋情了。”
我看完金智秀递过来的手机，笑得嘎嘎直乐。
热搜上爆了三个词条，分别是
「Jennie恋情」
「纯爱战神应声倒地」
[jenlisa be了」
金智秀评价：新浪的文案策划真的是太土了。
我深以为然，随即反应过来，“这是讨论土不土的时候吗？”
我跟小妮同时卧槽了一声，被听到的金智秀回头阴测测地又威胁了一句，“怎么样，我就是这么一个锱铢必较的老女人。”
我：“你现在能读心了？”
金智秀：“你旁边那个什么事都写在脸上了。”
斗嘴归斗嘴，我也不知道金珍妮用什么法子说服了二老和金智秀的爸妈，当天下午她就发了条微博：
“她只是我的妹妹。”
说起来金珍妮也不是什么红到发紫的大明星，只不过是有固定的粉丝受众群体，时不时开开live赶赶音乐节，所以在她发微博之前这事的热度本就降下去了，大家也都是在调侃照片里的我跟「金珍妮」逛个超市还要手拉手，如此黏糊。
所以她那条微博发出去后评论区的画风甚是欢乐，有人问妹妹在学校上厕所也要跟照片里另一个人手拉手牵着去吗？
金珍妮满是坏心眼地在第一条评论下面回了个
“她连裤子拉链都得对方帮忙拉”
85
虽说事情并没有给我俩带来太大影响，但出门时还是感觉到了小区外面多了一些异样。
我把事情视频的时候告诉金珍妮，她沉思了一下，说可能是狗仔还在以为小妮是她的私生子，盼着找证据。
我说他们估计这两天连你家族谱都翻遍了，愣是没找到我俩的学籍信息，也只能怀疑到你头上了。
金珍妮在那头冷笑一声，金智秀随即一个脑瓜崩弹过来，“谁家好人呢十岁生小孩啊？”
“我十岁的时候连金智秀的手都没拉过呢！”
我一阵汗颜，“倒也没有那个说你给金智秀生孩子的意思。”
金智秀若有所思，“如果她愿意的话我也不介意”
金珍妮无语，“再乱叫等我回去给你们舌头都拔了卤菜。”
小妮惊恐道：“妈妈不要啊。”
我跟着抱头，“不要啊妈妈。”
金珍妮瞬间把电话挂了。
出于对我俩的安全考虑，金智秀决定给我们暂时换个住处，至少等个把月后再看情况搬回来。
我问时间这么急搬家也太麻烦了，要住到哪呢。
金智秀说没事，搬去她那就行了。
我说你自己的房子不也在这小区吗，还是同栋楼，有什么区别？
金智秀嘿嘿一笑，说其实我还有其他房子，都是拎包入住。
金珍妮知道消息的时候在视频那头阴测测地盯着
金智秀看了很久，连我都被她看得有点发毛。
“这是什么眼神？”小妮问她。
“我没想到金智秀你是这种人。”金珍妮哼了一声。
“什么人？”金智秀有些无辜地看着她。
“你背着我表面一套背后一套。”
“啊？”我们三个一起愣住了，难道这事其中还有隐情？
我竖起耳朵准备大听特听，生怕漏掉某个细节。
然而金智秀却像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满脸黑线又不情不愿地接了梗，“她说我买房子这个小区一套那个小区一套。”
我和小妮：讲冷笑话能不能入刑？
还有金智秀你为什么接得那么熟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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搬家那天我原以为要趁着月黑风高鬼鬼祟崇，没想到金智秀只是把金珍妮房子里的垃圾和瓜果蔬菜清了一下，又把煤气和电源都断了之后就拎着两包五三大摇大摆地带着我俩出了门。
不用乔装打扮一下吗？”小妮战战兢兢，甚至还想戴个帽子墨镜。
金智秀把那两包试卷扔在副驾驶，疑惑道，“他们又不认识我的车啊。”
ok fine
果然还是理工科博士的脑子好使。
新小区就在我们住的房子旁边，甚至如果不是是为了躲蹲在门口的狗仔，我跟小妮两个人晚上散步时遛狗时就能溜达过去。
等等，遛狗...
卧槽，我们把月熊和kuma落下了！
金智秀火速掉头又折回地下车库，可怜的小狗，我和小妮打开门时它俩正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金珍妮针对这件事把金智秀狠狠数落了一通，从高中时期她某天晚上忙着复习功课忘记给她发晚安，到大学时候不接电话让她来找她时在学校门口晒了两个小时太阳。
金智秀木着一张脸挨训，嘴里仍不服输地反驳，说高中明明是金珍妮乱吃飞醋把她拉黑才没收到信息，大学那天自己在考试压根摸不到手机，甚至金珍妮手里是有她发过去的自己考试周安排的，只不过她没看。
金珍妮闻言更怒了，她在视频那头猛拍桌子，“金智秀！”
我跟小妮虎躯一震，却见金智秀条件反射一般，瞬间点头微笑一气呵成，“是我的错。”
话音落下，大家都愣了。
“你还挺……”我小心翼翼地本着缓和气氛的复杂心情开口，“挺.…”
“挺什么？”金智秀挑眉望过来。
“m属性大爆发。”“挺woman的。”小妮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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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智秀的新家，不能说是一应俱全只能说是应有尽有。
除了我跟小妮的衣服和洗漱用品是新买的之外，这里甚至还有一间房明摆着是留给金珍妮的。
司马秀之心，路人皆知。
金智秀说这是她读研时住的房子，当时金珍妮的小区太贵了，她只能退而求其次买了隔壁小区。
她还说当年她老家拆迁，当初房间里的东西都运过来了，所以这间房里我也能找童年。
我在她书房的柜子外面观摩了一圈，最左边是高中时候的竞赛奖，依次往右有本科时期的国家奖学金、科研奖学金、建模美赛金奖、智能车国奖、挑战杯金奖、力学竞赛、英语竞赛……还跟着一堆我目前叫得出名字的国内外期刊。
“稍微发表了几篇一作。”她转了下手腕上的金属表，轻轻又装了个b。
我翻了个白眼，小妮看不懂后面那些奖项，只能数着高中时候的那些奖杯奖状一个个对过去。
“你的amc证书呢？”小妮有些奇怪地问道，“还有那个aime的，当初还学了挺久的，没带来吗？”
金智秀这次是真的有些疑惑，“我没考amc啊，我考的数学奥赛，省一的证书不是在那吗？”她抽出最角落的那张，展示给我们看。
“不出国的话为什么要考amc？”她耸耸肩。
一瞬间我似乎抓住了点什么，但脑子里一下变得很乱，让我无法正常冷静地思考。
“可是我考了amc12，”我听见自己的声音止不住地发抖，“高二那年考的，后面的aime也考了14分......”
“我确定我考了的，小妮也能作证….…”
金智秀一下子抓住我的肩膀，她似乎要说什么。
大门就在此刻有了动静，风尘仆仆的金珍妮推着行李箱走进来，一边把鞋子甩得到处都是一边大声抱怨着，“累死了，这群狗仔跟牛皮糖似的，高架上绕了三圈又换了辆车才把人甩掉。”
我跟金智秀目不斜视地对视着，似乎都想从对方眼睛里找到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你抓着小林干嘛？这么紧张金智秀你不会家里藏人了吧？”
她走过来就要拉下金智秀的胳膊，小妮抓住她，继而在她疑惑不解的目光里，金智秀放下手，轻轻拍了拍，眼镜的镜片一瞬间反射出一抹亮光，她缓缓转过去对她说，
“金珍妮，你说世界上存在平行宇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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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珍妮当天晚上把某电影翻来覆去看了三遍，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说不定蜘蛛侠真的存在。
我跟金智秀则很快地消化了这个爆炸般的信息，并用短短一个通宵把从小到大的一些标志性事件的细节全都对了一遍。
果然，她跟金珍妮是高三刚开始前的暑假最后一天在一起的，而我跟小妮是在中秋假期前一天。
金智秀因为数学竞赛省一等奖拿到了保送名额而我却没有。
金珍妮邻居家养了一只狗小妮家隔壁却是一只猫。
很多事情的大方向没有出错但是无数的细节佐证，我跟小妮的确，不是来自金智秀和金珍妮过去的那十年。
“所以我俩是不是真的回不了家了？”小妮试探性地问了个最关键的问题。
“理论上是能回去的可能性更大了，”金智秀分析得头头是道，“也许只是因为你们时空的时间线跟我们这个时空的时间线在某一段产生了重合交接，也就是两条相交线，”她在纸上唰唰画了两条，“这个交点就是我们现在所处的时空，等时间线再走到分开的位置，”她停顿了一下，“大概就是你们回去的时候了。”
“那时间线什么时候才能走到分开的位置呢？”小妮继续追问。
“应该快了，”金智秀推了下眼镜，“但我也不确定，不过前些日子小妮的身体不是有些不舒服吗？我怀疑那就是时间快要的原因。”
“难得觉得你读点书还是有用的。”在一边听了半天的金珍妮抬抬眼，不情不愿地夸了两句金智秀。
“不是，”金智秀微笑着又推了推压根没滑落半分的眼镜，“这些都是我从电影里看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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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其实你们不用再因为一些事情忧心忡忡。”
金珍妮白了金智秀一眼，懒洋洋地把腿从桌子上拿开，大手一挥，“今晚吃火锅！”
我跟小妮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忽然一下子笑了出来，是，金珍妮总能抓住最关键的那个点，如果一切推论成立，那么我跟小妮有很大的可能压根不会走上她们那样互相折磨又难熬的旧路。
“至少你们拥有一起参加高考然后能选同一所学校的机会了。”她站起身理了下衣服，随即笑了一下，“当然我只是说理论上，毕竟万一小妮智商大爆发考上Y大了呢。”
“谁说我要考Y大？”我皱了皱眉头，“到时候看她的分数能上哪所学校，我照着同城最好的填不就行了。”
“反正分数肯定够用。”
金珍妮愣了一下，“OKOK，”她朝我比个大拇指，接着转过身用很大的声音自言自语道，“你说哪个平行宇宙里能有一个不装b的金智秀呢？”
而被她吐槽的对象一一金智秀，此刻乖乖跟在她身后，两个人戴了口罩帽子，全副武装地去了小区超市采购。
“你说……她们为什么不在网上买？”门啪嗒一声落锁，我转过去问同样呆愣的小妮。
“大概……也许…….可能.….是想借机约会吧。”
她看看旁边金智秀落下的手机，“但我强烈谴责此等软饭行为，你别跟她学。”
我点头点头再点头，同样表示了对金智秀的唾弃。
不知过了多久，夜色降临。
月熊又在吭哧扒拉它的狗窝，小妮跟我一起瘫在沙发上，颇有些心有余悸地感慨，“前几天心情差到真的以为自己也有分离焦虑了，还好都是错觉。”
她有些用力地抓紧我的手，“金智秀，我现在很清楚地感觉到，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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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珍妮回来时的脸色，我跟小妮看了都想走到她面前对着问一声，“又怎么了，我的大小姐。”
得知是最后一块她喜欢的火锅底料被一个手更快的老奶奶抢走之后我俩笑得更开心了。
金智秀却像变魔法似的从柜子里拿出来一整袋鼓鼓囊囊的包装袋，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好多一模一样相同牌子的火锅底料。
金珍妮见状非但没有半分惊喜，反而拿起一边的毛绒玩具对着金智秀就是一顿猛砸。
“你看我气了一路都不告诉我的！”她嚷嚷着，看起来更多像是撒娇。
金智秀是我目前认识的人里最接近“成功”标准的一个，或许这么说有在自夸的嫌疑，但是谁能拒绝自己以后会成为一个发表了小半柜格子顶刊一作的理工科博士呢？
但在小妮眼里她大概更喜欢金珍妮吧，抛开一切她们分开的苦闷不谈，聪明如金智秀，也在很多时候不能随心所欲地表露自己的情感，但长大后的金珍妮，或者说这条时间线上十年后的金珍妮，在脱离亲密关系这层外壳后表达情感游刃有余，把一切的一切，都限定在她跟金智秀彼此最舒服的区间里。
新房子的厨房太小，金智秀备菜的时候我们五个都被赶出来，三人两狗窝在客厅小小的沙发上看恋爱综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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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珍妮工作室开工的时间比金智秀开学早两天，我不知道两天够不够人养成习惯的，但是金珍妮明显是很享受金智秀每天早晨开车先送她去公司再去学校，晚上回家再绕两个路口把她捎带回来。
我跟小妮对她这种纯白嫖不负责的做法嗤之以鼻，金珍妮倒是比之前好脾气很多，至少话里话外没再逮着金智秀就损除了刻薄还是刻薄。
她表示这一切都是金智秀自愿的。
正当理由也有，她自己的车还在原来小区的地下车库里，去拿说不定会惊动狗仔。
我说得了吧，那天我跟小妮下楼遛狗偷偷摸摸趁着夜色去原来小区门口看了眼，那群人早撤了，大概是因为金珍妮也不是什么很红的明星，加上八卦都具有一定的时效性，半个月过去他们意思意思也就放弃了。
金珍妮捏捏我的脸又掐了一把小妮的，说看在我还是你小女朋友的绯闻妈妈劝你还是对我恭顺一些。
我立马改口叫了一声岳母，接着又被听见动静的金智秀后面给了脑袋一巴掌。
“你管我叫姐管她叫妈，”她笑骂道，“便宜都被她占光了。
她拎着刚从超市买回来的新鲜蔬菜，卷起袖子就打算去厨房做饭。
金珍妮喊住了他，给她把没系上的袖口小心翼翼地折上去，又扣紧。
抽油烟机的声音盖住了我们在客厅的谈话声，我说金智秀今天买的都是你爱吃的你要吃个爽了。
金珍妮抱着膝盖，我以为她会白我一眼或者跟我再斗几句嘴，但她只是嗯了一声，很安静地看着厨房里那道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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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黄的吊顶灯光倾泻而下，小妮把我往旁边拽了拽，她在我手心写：我感觉她们快和好了。
我摇摇头，表示不知道，又点点头，表示我也这么希望。
这个家比之前的房子小了许多，但时常，我会想起老家的房子，金智秀说那里已经拆迁了，这套房子的布局几乎是照着老房子改的，只是在原有的基础上加大了一些，所以我意识到了，金珍妮大概在想她们的高中时期。
也是冬天，小妮来我家写寒假作业，写到下午忽然说饿了，我在厨房摆弄半天端出来一碗盐放多了的面，那个时候她也抱着膝盖乖乖地蹲在沙发前等我。
一条看不见的，时间长河里的红线，紧紧地，把这两幕系在了一起。
不知道看了多久，金珍妮哑着嗓子出声，我看见她的眼角有一点晶莹一闪而过，她说小妮，你来抱抱我吧。
我犹豫了两秒，也走过去握着她的手捏了捏，揉揉同样有些酸涩的鼻子，这半年里金珍妮和金智秀给了我们很多很多的爱，纵使她们之间横亘着一条无比巨大的深渊，但她们从来没有吝啬过在我跟小妮面前做好两个关爱着、关心着我们的成年人。
我想，可能命运把我们送到这里，就是为了让她们把因为跟对方分开所以藏在心里根本给不出去的爱毫无保留地，浇灌在我们身上，所以作为回报，我们要陪她们解开心结。
像之前金珍妮哄我不痛不痛的样子，小妮一下一下拍着她的背，两道几乎一模一样的身影在我面前交叠，金智秀端着菜出来时看到的就是这一幕。
聪明如她似乎立刻意识到金珍妮在因为什么难过，她解下粉色的围裙，从小妮怀里接过已经泪流满面的她，然后把她用力地，按进了怀里。
时间的烙印是如此的清晰又残忍，金珍妮默默抱着膝盖的那个瞬间，金智秀沉默着抱住她的那个瞬间，她们、我们、大家，都无比心痛地意识到，她们在一起那么多年，又已经分开那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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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份的时候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金珍妮她们组合的livehouse跟金智秀他们团队的项目汇报会的日子撞上了。
临行前一周，金珍妮对我跟小妮一通威逼利诱，问我俩到底要不要她去玩。
没想到我一个十七岁的大孩子还会遇到这种“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的无良问题。
小妮似乎很难下决心，我知道她是很想跟着金珍妮出去玩的，但是把金智秀孤单单地扔在家里对她而言有些于心不忍。
哦，为什么是她纠结呢，因为我这种没有良心的女高中生在这个选择摆在面前的第一秒就作出了“我喜欢妈妈”的决定。
“所以，”金珍妮拍拍桌子，“你跟不跟我们一起？小秀也去噢。”她hiahia地笑着朝小妮伸出魔爪。
小妮一激灵，随即嘴里念念有词，她说小妮你现在真的是完了，连金珍妮都能吓到你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言行，不能让她发现你是个真有点怕她的小女孩。
最后是金智秀拎着她的衣服领子把人塞给金珍妮，“搞这么一副三堂会南的样子做什么？”她皱了下眉头，“你吓到你闺女了。”
金珍妮一个巴掌打在金智秀后背，我跟着把小妮扯到身边，“打了金智秀可不能再打我们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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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小妮被安排在楼上包厢的位置，金珍妮的头发发重新染了黑色，比起一开始的白金色一下子变得很乖很乖。
整场live我跟她两个时刻警惕左看右看，生怕一不留神被拍到什么照片，又要在热搜掀起一阵“在台上最后那30s，你想的是真的很感谢粉丝，还是楼上包厢里的女儿可能会被拍到”的轩然大波。
所以门被推开的那个瞬间我们俩一个尖叫着用手遮住了脸，一个跳起来转过身去生怕被拍到。
意料之外地，进来的不是狗仔，金智秀气喘吁吁，张着嘴，一脸“哪来的两个二货”的表情对我俩施以注目礼。
还好，原来是金智秀.…
我去，竟然是金智秀！
我跟小妮目瞪口呆地看着她从还没来得及换下的职业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票，得瑟地挑挑眉，“开完会就往这边赶，这辈子打的出租都没在高架上开这么快过。”
“你给了司机多少钱？”我问她。
“保密。”金智秀笑得神秘莫测。
我继续用眼神发起疑问，小妮也凑过来。
“放心，不至于养不起你们。”
金智秀边笑边坐下，其实演出已经进行一大半，但不知道为什么，像是有心电感应一般，台上的金珍妮忽然看向我们的方向，金智秀举起手对她挥了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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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室里金智秀被金珍妮当着Lisa的面揪了耳朵。
“不是说不来吗？”她伴装恶狠狠的样子，刚从舞台上下来，头发上的汗还没来得及擦，金智秀穿着笔挺的西装裙，原本因为赶路有些乱头发更是被金珍妮薅得乱七八糟，Lisa一脸八卦地把目光转过来，我跟小妮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在旁边装透明人。
回到酒店才是噩梦的开始，为了方便金珍妮给我们三个人定的是一间豪华家庭大套房，里面分外间和里间，里间有一张大床外间有一张一张小床，原本我跟小妮睡里面的大床金珍妮睡外面，一切都刚刚好，可半路杀出个金智秀，酒店的房间又被订满，金珍妮干不出把金智秀半夜赶出房门的事但是却对让她睡沙发毫无心理压力。
她飞快地打了个电话，喊前台又送了床被子上来。
我跟小妮耳语，这也就仗着自己不火，不然金珍妮的套房半夜加被的事第二天就得飘在各大八卦消息论坛的首页。
金智秀对自己睡沙发这件事毫无怨言，甚至睡前还很欢快地朝我们眨了眨眼。
我和小妮翻来覆去睡不着，聊天内容围绕金智秀和金珍妮现在到底是什么关系来来回回谈了三个回合。
最后我们一致认为，她们现在正处于和好前的暖昧调情期，不信你看金珍妮揍金智秀那个动静，跟初中时候班里女生跟她暗恋的男生打打闹闹的时候多像啊！
小妮对她们这种黏黏糊糊不给名分的行为嗤之以鼻，大怒道成年人就是不负责任，想当初我俩只是接了个吻就确定了关系，她拍拍我的肩膀，说智秀你真是好样的。
我稀里糊涂挨了夸，不知道怎么复盘金智秀和金珍妮能给自己加好感buff，早知如此我必定天天拉着小妮在家门口蹲着边嗑瓜子边八卦。
我俩絮絮叨叨又说了一堆，我忽然想到什么，有些严肃地问他，“你最近身体还有不舒服吗？，
她在黑暗的被窝里小幅度地摇摇头，又点点头，半晌才斟酌着开口，“没有再觉得没力气，就是有时会觉得恍惚一下，但是很快就过去了，最近恍惚的频率越来越高，我估计我们可能也快到日子了。”
我呃了一声，说你不要把事情说得像是我们大限将至，小妮吐吐舌头，说其实她很好奇金珍妮的分离焦虑到底还没好。
我闻言沉默了一会，接着故作轻松地开口，在糊弄过去和说实话之间选择了后者。我说金智秀大概也在猜测，所以才迟迟不敢下定决心再说在一起，以我跟她身为同一个人的了解，在做一件事情之前至少要保证最坏的结果是在自己的可控范国内，所以她不敢真的去尝试，如果再在一起之后金珍妮又一次离不开她呢，又或者说她就是那个金珍妮生病的病因，只要有她在，金珍妮就不可能康复。
小妮为此很是担心，“难道就因为这些莫须有的原因就不再试一试吗，你了解金智秀，我也了解金珍妮，其实她没有金智秀想象中那么脆弱。”
我嗯了一声，“所以说这些都是我的猜测而已，”
又在最后补充了一句，“说不定她们连床单都滚了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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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誓昨晚睡前说出那句口嗨时我真的没有想到今早起床可以看到这样震撼人心的一幕。
原本应该睡在外间单人床上的金珍妮，以一个非常容易让人看出来她睡得很舒服的姿势正窝在沙发上那个人的怀里。
而金智秀，这个理应一个人睡在沙发上的人，则半靠着沙发背，以一个侧躺的姿势，一边环抱着金珍妮一边空出一只手跟我们这两个刚睡醒出门的未成年人say hello。
简单来说，就是金珍妮跟金智秀睡了。沙发。
那一瞬问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什么要不要装瞎金珍妮醒来会给我们灭口吗，什么金智秀不要命了她敢这么大摇大摆登堂入室，什么这个案发现场怎么看都是金珍妮自己钻进金智秀怀里的吧
总不能是金智秀半夜把人从床上偷渡过来，什么完蛋了，什么我脏了。
最后一切终结在金智秀把食指轻轻靠在嘴上对我们比了个嘘的手势。
她用气声轻轻地说，“她昨晚太累了。”
好吧虽然我跟小妮都心知肚明她指的是金珍妮昨晚有演出，也知道按照金珍妮那个体力和沙发这个占地面积她们想干点什么少儿不宜的事情实在是不可能，但我俩还是不约而同地红了耳朵。
可恶的金智秀，她又在对我们两个耍流氓！
洗漱完出来时金智秀也起床了，金珍妮则被她裹成了一只蚕蛹，继续安安静静地在沙发上呼呼大睡。
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在不惊醒金珍妮的情况下脱身的，或许她俩曾经同居数年熟知对方每一个小习惯，又或许在金智秀身边金珍妮就是可以睡得很安心很舒服。
所以金珍妮醒来的时候我跟小妮已经趴在沙发背上盯着她发了很久的呆。
她先是皱了皱眉头，似乎没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接着完全睁开眼，用刚醒来还很沙哑的嗓子
对我们说，〝看什么呢？”
我微微一笑，看着她在意识到自己正睡在沙发上后表情一瞬间出现的崩裂，心情非常开朗地爆发
出一阵大笑。
“大小姐早！”
我跟小妮一起，犯了个今天早晨最大的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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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沙发事件，我把它称为金智秀和金珍妮和好路上的里程碑事件，毕竟那天回家之后，金智秀经常被我们撞见早晨从金珍妮房间里出来。
但每次当我们问到她们到底是什么情况时，她俩都像约好了似的，一起打哈哈应付过去。
为此我跟小妮操碎了心，我俩一边写五三一边传纸条，心里想着怎么也得给她们再创造一次100%成功的约会。
小妮却说不需要搞那些花里胡哨的，让金珍妮自己看看金智秀有多爱她就好了。
主意是好的，但怎么实现呢？
情人节这天我跟小妮软磨硬泡把她俩拖到了市区的摩天轮下，票是我们两个小孩偷偷找Lisa借了人脉紧急高价买的，浪漫是留给金智秀和金珍妮这两个坏大人的。我俩在冷风里搓着手等了她们二十分钟，下来时俩人比刚进去时还不熟。
小妮大呼完蛋，我爸爸妈妈难道这辈子都没法给我一个名分，金珍妮把帽子口罩戴好，又扯下金智秀的围巾给我俩一起围住扎紧，接着一头钻进车里往家开。
我跟小妮在车上如坐针毡，唯恐自己搞砸一切，世上既然存在祖父悖论，不会也让我们被时间玩弄一把，回来只为拆散搞砸原本要走到一起的苦命人。
我嘀咕着不应该啊，车前座的金珍妮听见顺口接了句，“怎么不应该。”
我说金智秀不该出问题啊，她都把金珍妮写进论文致谢三回了，如此胆大安为的一位纯爱战神，不能一个告白还能搞砸。
“所以一定是金珍妮的问题。”我自己找到了答案。而车里的气温一下降得比外面凛冽的寒风还要凉。短短一席话，三个人关注了不同的侧重点。
金智秀：“我哪里纯爱？”
金珍妮：“什么论文致谢？”
小妮：“怎么就是金珍妮的问题了！”
我权衡利弊，最后选择大义凛然，豁出去道，“那天金智秀在写她博士论文，我路过眼尖就撇到了那么三个字，之后灵机一动，去知网上找到了她本科和硕士研究生的论文，看了看答谢，果然里面都有你。”
金智秀挑挑眉，说你还挺聪明。
小妮一脸疑惑，问知网是什么？
我连忙捂住她的嘴，说不要命啦！这都天临二十年了还有人胆敢口出狂言。
到家后金珍妮依旧冷着张脸，我哆哆嗦嗦拉着小妮的手才敢迈入家门，月熊和kuma蹭我的脚，我说对不住了，可能今天以后就要从你们的饭盆里匀点饭给我了。
金珍妮坐在椅子上，朝着金智秀伸出手，金智秀很上道，去书房里找了片刻，就翻出来三本一本比一本厚的论文，金珍妮接过去，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实际却是小心翼翼地翻着。
我跟小妮凑过去偷看。
「然学术钻研之路漫漫，上下求索亦苦海孤舟一叶，幸得挚爱相伴，得以笔墨不歇，终偶有所成。恒伏愿，事事长如意，岁岁常相伴，故行此路上，能有所依、所念、所盼，只此珍妮，今生一人。」
洋洋洒洒三本致谢，横亘数年光阴。
金智秀的爱向来十分拿得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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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小妮偷偷回到了房问，外间的动静却仍旧传得到我们耳朵里，我俩坐在金智秀后来特意为我们铺好的地毯上，倚着墙，也没开灯，就静静地，看着对方。
门外金智秀和金珍妮似乎说了一些以往的事情，我想起那天金珍妮没醒时金智秀对我说的话，那时我仍日不理解她怎么能分手四年一个电话都不拨给金珍妮，她叹了口气，又摸摸我的头，说因为她怕重蹈覆辙，再联系一定会陷进去，而她没有勇气，也没有任何承受能力，再去经历一次金珍妮因为她而痛苦。
小妮在一边轻轻咂咂嘴，她说金智秀你太悲观了，事情不是把握在手里才叫万全，你要学会去接受命运的不确定性。
况且，她目光投向睡着的金珍妮，“你末免对她太没有信心。”
想念一个人太久是会重逢的，门外的金智秀哽咽着抱住金珍妮，我们听见她断断续续地说着对不起，接着又喊了好多声宝宝，像去年圣诞节喝醉的那晚，她说我爱你，我真的很喜欢你，除了你我再也不知道还能喜欢谁了，金珍妮似乎骂了她两句，但最终还是没有了声音。
最后，我听见她哑着嗓子说，“金智秀，我们这次再也不要就那么算了好不好。”
我跟小妮忽然无端地落了眼泪，少年不知愁滋味，爱上层楼，爱上层楼，为赋新词强说愁。如今识得愁滋味，欲说还休，欲说还休，却道天凉好个秋。
初中时背过的古诗，就这么在一个多年后冬天的情人节夜晚，抽丝剥茧般浮现在心头。
我和小妮靠在墙上静静地坐着，窗外月光顺着树梢一点一点爬进屋子，在地毯上投下明亮斑驳的树影。
小妮忽然出声，说，“智秀，我们的未来会是什么样子呢。”
我摇摇头，意识到她看不见之后又应了一声，“不知道啊。”
虚无缥缈的未来，反而因为末知而显得更像是一份礼物。
“如果我们也分开了怎么办呢，好像会有无数其他的理由会让我们选择不在一起。”
或许我们也会吵架，吵到不可开交，吵到精疲力尽最后只能说得出分手。
或许我们会永远在一起，有怎么样的难关都能握着对方的手一点一点跨过去。
或许我们会天各一方，或许我们会在人海里走散……
我们的未来像一个点散射出的无数条直线，有0.1度的偏差就会在末尾产生亿万光年的距离。
无数个世界里或许我们相爱过、白头偕老过，也或许我们恨过、决绝地松开手过。
可亿万年的沧海桑田如白驹过隙一般擦肩而过，风在变雨在变万千世界都在变，只有…
只有月光，像今晚投下树影的月光，是跨越时空距离长长久久地照在了我们身上的。
我知道我们一定会有无数的理由会分开。
“但是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
只有那一个。
我喜欢你。
很简单的四个字，却足够我们跨越量子距离在无数个平行世界里纠缠不清一辈子又一辈子了。
小妮轻轻笑了下，说，“我一定会很想她们的。”
我鼻子也跟着泛酸，“所以决定好了吗，真的不跟她们告别吗。”
“不了，金珍妮哭起来一定很难看。”她哽咽着笑出了声，我转过去帮她擦擦眼泪，又亲亲她冰凉的嘴唇，“宝宝，”我久违地这么叫她，“抬头看，今晚的月亮很美很美。”
99
金智秀&金珍妮：
你们好，或许应该最后叫你们一声姐姐，但在你们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跟小妮应该就已经离开了。
是的，我们在几天前忽然有很强烈的预感，情人节就是我们留在这里的最后一天，希望突然的离开没有给你们带来惊吓，也希望我们擅作主张的摩天轮约会没有搞砸，这些都是我跟小妮商量后的结果。
我们还不太擅长应对离别，这么说有些太过肉麻，但是更肉麻的话金智秀都在论文致谢里写过了，也不差我们这两句啦。言归正传，我们想不到任何跟你们好好说再见的办法，甚至每每想到要离开，心里竟会涌现强烈的舍不得。
姐姐，我跟小妮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们，月熊和kuma再也不用担心成为单亲家庭的留守儿童啦~
很感谢你们在这半年里对我们的照顾，带小孩一定很头疼吧，但是也算是给你们留下很多很多美好的回忆咯。
此前的人生中，我们从未想过会有如此神奇的际遇，甚至我们也拿不准回去之后还能不能记得你们，但是遇到你们，真的是我跟小妮十七年的人生里最幸福的事情。
这本像是恋爱手册一样的笔记本就留下来给你们做纪念吧，里面记录了我们来之后的全部故事，金珍妮你可不要边看边哭。
我和小妮经常说你们是很讨厌的成年人，口是心非的成年人，虚伪做作的成年人，现在我要澄清一下，不是的，你们是世界上最最可爱的成年人。
或许无数个平行宇宙里还有千千万万个金智秀和金珍妮在相爱着互相折磨，但我们，衷心地祝愿你们，这辈子一定要白头偕老。
命运的迷人之处就在于它的未知，请对彼此更有信心一点吧，再往后的日子里，无论如何，都请一而再再而三地，抓紧对方的手。
做完了你们的小秀和小妮，我们也要回去做属于我们自己的金珍妮和金智秀了，一百或许会是完美无缺的满分，但让这本日记停在九十九，剩下的那个一，就交给那些无数迷人又未知的命运去填补好了。
爱你们的金智秀和金珍妮
期待有朝一日终将再次见面
END
ALL豆 |戒断症
我有点喜欢看她们吵架 怎么回事呢(*｀▽´*)
总之扭起来了 食用愉快~别忘了告诉我你的想法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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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 ·Dahyo/Dayeon/Mihyun
“患者还有轻微的胃出血，建议她每日三餐都要吃，尽量吃一些温补的不刺激的食物。”医生一边看着化验报告一边说，“确保她不要乱吃药，她的胃病基本上是因为饮食不规律以及过度的服用镇痛药物引起的。”
朴志效点着头一一应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那她的情况大概多久才能有...
我有点喜欢看她们吵架 怎么回事呢(*｀▽´*)
总之扭起来了 食用愉快~别忘了告诉我你的想法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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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负重 ·Dahyo/Dayeon/Mihyun
“患者还有轻微的胃出血，建议她每日三餐都要吃，尽量吃一些温补的不刺激的食物。”医生一边看着化验报告一边说，“确保她不要乱吃药，她的胃病基本上是因为饮食不规律以及过度的服用镇痛药物引起的。”
朴志效点着头一一应着，她有些紧张的问：“那她的情况大概多久才能有好转呢？”
医生耐心的说：“治疗药物上瘾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她还会经历一系列的戒断反应，需要被人照顾，但只要下定决心开始，一两个月后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我明白了，谢谢您。”在拿着病历本、化验单以及医生给开的处方药离开前朴志效再一次开口询问：“除了这些还有其他的注意事项吗？”
头发有些花白的主任医师摘下来鼻梁上的眼镜，语重心长的说：“刚开始会很难，你是照顾她的人，一定要狠心。”瞧见这位年轻的艺人露出了惊讶的表情，他无奈的笑着说：“你会明白的。”
离开了私人医院，朴志效来到了停车场，远远的她就看到了自己的车里那个靠在车窗上的毛茸茸的脑袋。让她不由得松了口气。
又是抽血化验又是饿肚子做胃镜，多贤肯定累了。
原本多贤怎么也不想来医院检查，但被她好说歹说后才以做完化验就走妥协了，所以刚刚面对医生的只有她自己。
不过朴志效认为她和医生的对话最好还是不要让多贤知道的为好，毕竟她不想过多的引起多贤的恐慌。
她轻手轻脚的上了车，用着最小的力气关上了车门，不过还是在发动车子的那一刻吵醒了已经睡着的人。
“抱歉欧尼，我睡着了……”多贤嘟哝着揉着眼睛，睡眼惺忪的看向她：“医生怎么说？”
“医生让你一日三餐都要好好吃。”朴志效将车子开出停车场，同时用余光看了多贤一眼。
“哦……”原本就没有多少精神气的人听了这句话之后更蔫了，让朴志效不由得叹了口气。
不知道什么时候吃饭对多贤来说成为了第一难题，朴志效开始回想这样的倾向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是带病上台只吃了几颗青葡萄的时候、还是在公司吃完午餐就会进卫生间呕吐之后呢？
但无论是哪一个都足以让她的心紧紧的揪在一起。
“多贤，你是相信我的对吧。”她开口问。
副驾驶上的人点了点头。
“那接下来我陪你一起好起来，好吗？”
短暂的安静，车里没有放音乐，只能听到发动机持续的嗡嗡声。在朴志效以为多贤或许有什么其他想法的时候，身边的人终于应了声，“……好吧。”
朴志效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但这还只是第一步。
在多贤的配合下她收走了所有多贤不该再吃的药，只留下了两盒医生开给她的为期一个疗程的胃药。
她还对宿舍的两个共用卫浴以及客厅的药箱进行了检查，她拿走了所有镇痛类的药，只留下了她们常用的治疗跌打损伤的。
她会督促多贤吃饭，刚开始吃一些温补的粥，在她忙着工作的时候多贤会拍照片给她，确保她知道她吃过了。
一个星期过去了，多贤的情况似乎渐渐的开始有了好转。那么只要继续维持下去一切都会恢复正常。对吧？
/
冷汗打湿了金多贤的头发，冰冷又湿漉漉的感觉让她在开了空调的宿舍中冷的发抖。
她翻找着志效给她的袋子，可是里面的胃药已经吃完了……她开始在她浴室的橱柜里找来找去，好一会儿她才想起来她已经把所有能吃的去痛片都给了她的队长。
她好痛。但志效欧尼说这只是神经痛，是她的错觉，因为她的胃病没有很严重，一个疗程后她就会好起来，所以并不需要吃镇痛药。
可如果真的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她还会像现在这样承受这些折磨？
胃部痉挛的感觉驱使着她挣扎着向外走。无意间踢倒了垃圾桶，那里面装着的食物缓慢的流淌了出来弄脏了她的地板，但她现在没有时间去想那些事。如果等下她好起来了，她会回来收拾的。
走廊里的冷气让她的虚弱更加明显，连身上的白色短袖也留下了雨点似的被汗水洇湿的痕迹。
她的头脑开始变得混乱，连思考方式都开始随着她因为怦怦跳而作呕的心旋转起来。
共用的卫浴是没有的，客厅也没有。
她要想办法。
现在谁在宿舍？
只要除了志效欧尼，谁都行……
玄关处的鞋子还有衣架上的外套让她找到了目标，金多贤咬紧了牙关走到那扇她很少会来的门前。
门把手被反复拧过的声音让躺在床上看平板电脑的林娜琏皱了皱眉。
锁门是她的习惯，但不敲门而且明知道她已经锁门了还在拧把手是不是哪里有毛病？
她积攒着怒火关掉了电视剧，光着脚来到自己的门前打开了房门。她想着另一边的人最好不是俞定延或者朴志效，否则她就把她们的头打爆。
走廊里是比卧室内更让人惬意的温度，凉爽的风随着打开的门吹进来，可惜并不足以平复她的愤怒，直到还没能开口说话的她看到想要进门的人是谁。
冰凉的让人瑟缩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臂，让她的头皮都在一点点的发麻。金多贤的脸色苍白的可怕，连嘴唇都失去了血色。
“欧尼……娜琏欧尼……”像是在忍着痛一样，年下小声的哀叫着她，让林娜琏下意识的回想起那么几次她不够温柔的动作弄伤多贤的时候。让她原本揣满了怒火的心都泄了气，在顷刻间被堂皇席卷。
“怎么了？”她问着，把人带进了自己的房间，“你是生病了吗？”
年下只是摇着头，脸颊上满是冷汗，她微微弓着身，几乎蜷缩在她的阴影中。“我好痛，”多贤的眼中满是泪光，足以让林娜琏的心反复煎熬，“帮帮我，娜琏欧尼，求你了……”
林娜琏的双眼微微睁大了，错愕在她的脸上一闪而过。因为在此之前金多贤从没有求过她任何事。
她知道自己从不是最靠谱的那一个，因为她的自我总是高于理智，她会由着自己的心做任何想做的事。这可能是她不被优先选择的原因之一，但……回想起那个短暂的片段，曾经的多贤为什么会在最可靠的姐姐中选择她呢？
多贤总是很闭塞，又过于自立，还未成年时就已经可以为她们这些姐姐做很多事，所以这么多年以来这个总是让人放心的年下除了偶尔生病外根本没有出现过让人忧虑的情况。
所以现在是怎么了？
“你哪里痛？哪里不舒服？要我送你去医院吗？”她皱着眉问。
年下摇着头，有气无力的说：“我只是……只是肚子痛，吃点去痛片什么的就会好。我不想去医院，欧尼……求你别让我去，好吗？”
林娜琏深吸了一口气，她怜爱的将多贤圈在她的怀里，感觉到怀里的人在时不时地发抖，她连忙让多贤躺在她的床上后给她盖好被子，连她的平板电脑掉在地板上也无所谓了。
她手忙脚乱的翻找着抽屉，她记得还有一盒前段时间生理期的时候买的没吃完的止痛药，“欧尼这就给你找，再忍忍，很快就不痛了。”
金多贤就那样看着林娜琏在她前面忙来忙去，又是找药盒又是去外面厨房准备温水，她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林娜琏，哪怕她在她们的亲热中受伤了，这个欧尼也总是在讪讪地亲了亲她后了事。
她只能在痛苦时才能得到一点点关注吗？或许因为她不是彩瑛、子瑜，所以不值得被照顾。她甚至不是桃欧尼，那么她到底哪里来的胆子进入这个房间？
过多的情绪让她终于没办法再忍住眼泪，身旁的人也因此再次陷入慌张。
林娜琏小心翼翼的喂多贤吃了一片药，又将一次性的暖手宝放在多贤的小腹旁边。她不知道为什么多贤疼的这么严重，以前年下似乎并没有这样的症状。
她用热毛巾擦着多贤苍白的快要脱水的脸，躺在床上的人只是昏昏沉沉的随着她的动作移动她的目光，好像是快要睡着了，也好像没有。
她很少照顾人，但她也知道多贤身上半湿的衣服肯定让她很不舒服，所以她找来了自己的宽松短袖和短裤为多贤换好，却在将脏衣服送到洗衣机回来后看到多贤趴在床边抱着垃圾桶在吐。
甚至吐的都是清水……这人今天是没吃饭吗！
见多贤没有好转的迹象，林娜琏再也没办法了，“Mina……MINA！”她大声的叫着同样在宿舍中的另一人，“别玩你的游戏了！快点过来！”
在名井南困惑的赶来时，看到的是眼圈泛红的林娜琏跪坐在地上撑着快要跌下床的多贤。
口水一样的分泌物弄湿了多贤的下巴和胸前的衣服，她连忙跑到床边帮着多贤坐回床上。
看着多贤虚弱的模样名井南诧异的问：“她怎么了？”
“她说她肚子疼，我给她吃了止痛药。结果没一会儿就吐了。”林娜琏一边用纸巾帮多贤擦着嘴一边担忧的解释说。
一种奇怪的既视感让名井南仔细的观察着多贤的每一个细节。多贤在止不住的发抖，她的手臂是冷的，连指尖都变得苍白。她的呼吸很快，几乎很难闭上嘴巴，要么重重地吞咽，要么弓着腰干呕……
名井南难以置信的离开了床边，在房间的另一边来回走着。这在她身上发生过，所以她知道怎么回事，可是多贤怎么会？
她咬牙切齿的问：“欧尼，你对她做了什么？”
“什么？”林娜琏皱着眉，她是想找个帮手过来，不是想找一个和她一样慌张的人！
无论什么时候Mina都应该是面对任何事时最冷静的那一个，所以这种反常的反应才更加让人难以忍受。因为那太可怕了，就好像会有什么无法解决事会发生在她们身边。
而且这个质问是什么意思？
“多贤的生理期还早着呢，她为什么会肚子疼？”名井南低声地问，好在多贤终于不那么难受了，至少不再继续干呕。
林娜琏半抱着累的快要睁不开眼睛的多贤躺回她的枕头上，她来到名井南的身边回应着她不太友善的质问：“我怎么知道！”
“如果你没有强迫她和你亲热那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因为很明显多贤穿的不是她自己的衣服，刚刚她玩着游戏也看到了娜琏姐姐路过客厅将脏衣服送到洗衣机。
她也见过太多次了，多贤总是受伤，要么一瘸一拐很难走路，要么本来就有腰伤的地方总有那么几块淤青。她一直以为至少多贤是开心的，因为她从不介意娜琏欧尼那样做，所以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当没看见，可现在呢？
“你在说什么？是她自己来我房间的！而且我没有和她亲热！她来的时候就病了！”该死，Mina怎么能认为多贤病了是她的错！她也想帮忙的好吗！
“难道以前没有吗？是什么让你忽视她的？甚至我就站在你面前你都看不出来，以前在大房间的时候你明明亲眼看过。”名井南为多贤感到难过，因为林娜琏是多贤第一个想到的人，哪怕这个宿舍里还有她。
终于明白了名井南暗示她的话，林娜琏震怒地反驳着：“不，你胡说！”
不可能发生那样的事，因为她答应过，几年前她就说过她会重新关注多贤，不让她再露出那种受伤的神情，结果却是她把她弄碎了，又一次。
也唯有这一次，名井南不会退让：“她恐慌症发作了。”
/
昏昏沉沉间金多贤听到了房间内的争吵。就像是暗藏在夜幕中的野兽在互相撕扯，你听不到吼叫，因为只有皮开肉绽的撕裂声，在彼此的寂静中绞杀对方。
而她则是奄奄一息的猎物，是半死的羊羔，等待着捕食者分出胜负。
她不由得笑了笑，因为她是最坏的那一个，她的两个欧尼在因为她而吵架，而她却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
她又呜咽着哭出了声，因为负罪感在与她心中那份肮脏的快乐互相拉扯，她太痛了，她再也无法忍受了。
可是在林娜琏和名井南都忧心忡忡地围在她身边时她再次感觉到了平静。
她会让自己好起来的。
只要她们不知道，只要志效不在这里。
“欧尼，是我的错，”她在两个欧尼怜爱的抚摸下啜泣着，露出足以让人心碎的神情，“别生气了。”
【37Line】居家必備名井南
各位看倌好：
這個標題這個內容大概在我腦中有一年了，但到今天才決定就算晚一點睡得寫好再發出來。
是師生，是已經兩年了的師生，是今天我在寫的時候竟然有一點點陌生的師生。
請勿上升至真人OOC一定有不爽則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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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井高二暑假的兩周的某一天
在那兩周，基本上是名井負責了二人的飲食。
她已經在湊崎家白吃白住，論錢她一定辯不過湊崎，所以只好做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現在是下午兩時四十五分，也許是因為最近消耗大了，也可能剛才的午餐不夠吃，她們又肚子餓了。
於是名井決定做下午茶。
她掃視一遍冰箱的材料，名井拿出了無鹽奶油、吐司和蒜頭。
她決定弄蒜蓉奶油吐司。
「南喜歡煮東西嗎？」
名井在廚房的時候，湊崎總是化為好奇大寶寶，不...
各位看倌好：
這個標題這個內容大概在我腦中有一年了，但到今天才決定就算晚一點睡得寫好再發出來。
是師生，是已經兩年了的師生，是今天我在寫的時候竟然有一點點陌生的師生。
請勿上升至真人OOC一定有不爽則滾。🌬
＝＝＝
@名井高二暑假的兩周的某一天
在那兩周，基本上是名井負責了二人的飲食。
她已經在湊崎家白吃白住，論錢她一定辯不過湊崎，所以只好做能力範圍內的事情。
現在是下午兩時四十五分，也許是因為最近消耗大了，也可能剛才的午餐不夠吃，她們又肚子餓了。
於是名井決定做下午茶。
她掃視一遍冰箱的材料，名井拿出了無鹽奶油、吐司和蒜頭。
她決定弄蒜蓉奶油吐司。
「南喜歡煮東西嗎？」
名井在廚房的時候，湊崎總是化為好奇大寶寶，不幫忙但一直在旁看着。
「喜歡，因為那也類似把東西拼湊起來的，弄好會有成功感，美中不足是吃了就沒有了。」
「光是煮完能吃也很重要啊。」
看到名井拿起蒜頭時，湊崎又發問了。
「不用那個蒜蓉什麼什麼也可以嗎？」湊崎用手比擬壓下去的動作。
「你是指Garlic Press？不用了，用刀切還比較快，而且少洗一樣東西。你喜歡蒜味重一點還是奶油味重一點？」
「嗯——蒜味重是南要聞噢，還是奶油味重一點吧！」
「那我就少放一點蒜吧。」名井被逗笑了，只拿了兩大蒜瓣。
吐司放到吐司烤箱就好了。她憑感覺切了一大塊無鹽奶油放置室溫，再來就是切蒜蓉。
湊崎專注看着名井去掉蒜頭的表皮，撒了點鹽在砧板上，刀放在光脫脫的蒜瓣上，用力一拍就散了。
「為什麼要先灑鹽？」
「避免蒜味黏在砧板，而且可以讓蒜蓉比較成型。」
名井開始熟練運刀，蒜瓣很快成蓉，她再用刀身研磨，一眨眼就弄出綿滑的蒜蓉。
「嘩！南切得很熟練！就像Gord*n Rams*y.」
名井噗一聲笑出來。
「那我是不是該在煎牛排時該說”It is f__king raw.”？」
名井沒有聽到回答，扭頭一看，剛才還在興奮的湊崎馬上沉下來，一面嚴肅扶着下巴，別過視線。
「怎麼了嗎？」她用刀堆好蒜蓉，再拿出平底鍋放在爐上，開了爐火。
「突然想考你英語了。」湊崎雙手抱胸。「剛才你說的 f__king的詞性是什麼？」
「副詞啊。」名井拿起奶油，用指尖輕輕一戳，檢查回溫的情況。
「那它作為進行式動詞時是什麼意思？」
奶油軟化了，剛好吐司也烤好了，就只剩下蒜蓉未弄好。
現在的她們是隨時突破臨界點的狀態，就因為一個F字開頭的詞語，湊崎就衝破了。
一個衝破了，另一個人也逃不掉。
名井轉過頭，把沾過奶油的食指遞到湊崎的嘴邊，對方就張開嘴巴含住，指尖傳來被吸吮的感覺。從指尖傳導的酥麻感覺遍及全身。
「已經有蒜蓉奶油吐司的味道了。」湊崎勾起嘴角，調皮一笑。「所以你的答案是什麼？」
名井明顯吞下口水，湊崎也聽到「咕嚕」的一聲。
「紗夏剛才已經回答了不是嗎？」名井把食、中指埋回去攪拌，不忘用另一隻手關掉爐火。
「蒜蓉奶油吐司改為晚餐好了。」
＝＝＝
@名井結婚後的大四的某一個周末
「南——」
「怎麼了嗎？」
湊崎從洗手間大喊，名井聞聲前往。
「昨天不是換了蓮蓬頭嗎？然後這個蓮蓬頭和水管之間總是漏水。」湊崎正待在淋浴間，拿着蓮蓬頭，指着滲水處。
「讓我看看？」名井也走進淋浴間，扭開蓮蓬頭。「可能要在這裏加一個膠圈才能不漏水，你先拿着，我去找包裝盒。」
名井把東西塞到湊崎手上就跑了出去。她回來時湊崎仍站在淋浴間，一手拿着蓮蓬頭，一手拿着水管。
湊崎拿高水管對着自己的面，像要看望遠鏡那樣，滿是好奇看着那一端。
在蓮蓬頭包裝盒裏有附贈膠圈，名井也確實拿了回來，可是看到這樣的湊崎，忍不住冒出一個大膽的想法。
「我拿了膠圈回來。」她溜回淋浴間，偷偷撥了水閥，然後打開水龍頭。
「嘩！」
水管忽然噴出水柱，嚇了湊崎一跳之餘，還打濕了她的衣服。
「南！」湊崎馬上反手把水管對着名井，但聰明的名井早就關了水龍頭。
「把水管和蓮蓬頭交給我吧。」名井無視被噴濕的湊崎的眼神，拿回東西，把膠圈放進水管一端，扭上蓮蓬頭。
她再一次把蓮蓬頭對準湊崎，扭開水龍頭。
「南啊！」湊崎大吼着，但怎樣逃竄還是躲不過名井的攻擊。
「很好，沒有漏水了。」名井檢查過後就關掉水龍頭，放回蓮蓬頭。
現在她要面對的是渾身濕透的湊崎。
湊崎在家就只穿了普通的白T和運動短褲。濕了的白T又貼服黏在湊崎的身上。
名井舔了一下嘴角，湊崎發現情況有點不對勁。
她可是記得眼前人是偏好歐美系的。
歐美系好像挺喜歡修水管的。
「紗夏。」名井貼到湊崎面前，手從濕透的衣服鑽進去，善用她低沉的聲線誘惑對方。
「接着再來檢查有沒有其他地方漏水。」
湊崎猜到對方的想法，而她總是心甘情願配合，期待名井能為自己帶來什麼。
「有的話，我會好好堵住的。」
＝＝＝
@名井結婚後的某一個周末
今天名井沒有用鬧鐘，但一直以來的規律生活培養出準時的生理時鐘，她還是在固定時間醒來。
旁邊的人還睡得很沉，她就一如往常小心翼翼下床，披上外套，安靜離開睡房。
現在六點還未到，名井先去了梳洗，進行簡單的保養後就走向廚房。
今天是周末，但因為說好了今天會去野餐，她還是得像平時那樣，一大早就穿上圍裙準備便當。
她打開冰箱，拿出昨晚醃好的豬排。她重視一餐的營養均衡，所以蔬菜和水果也會豐盛準備。白飯當然也得準備，第一件事就煮飯。
在寧靜的早上，她一個人待在廚房，悠閒準備食材。飯鍋傳來「噗嚕噗嚕」，刀清脆切開蔬果的聲音，香氣漂溢在家裏。
名井把便當弄好，天也完全光了，是時候要準備早餐。就在此時，她聽到客廳傳來「啪嗒啪嗒」的腳步聲。仔細一聽，是兩道腳步聲，步伐遲緩，聽起來像拖着腳走。
她扭頭一看，廚房門口多了兩個小孩。
「媽媽早安。」大小孩還揉着眼睛。
「早安。」小小孩眼睛還未張開，依着姐姐而站。
「早安呢，快點去漱口洗臉吧。」名井被一早就被小孩逗樂，那是美好一天的美好開始。
兩個乖小孩就去了洗手間。名井也可以開始準備一家的早餐。
今天是要出去玩的一天，大家應該吃得飽足一點才能有力氣。名井決定弄得豐盛一點。
梳洗過後的兩個小孩看起來精神很多，她們又跑回來廚房，站在名井的旁邊。
孩子大了一點，名井會讓她們進來，站在遠離火爐的地方，看着她準備食材，有時候她也會讓她們參與準備。小孩也會自告奮勇幫忙。
「我們有什麼可以幫媽媽嗎？」大小孩踮着腳尖，看着名井把雞蛋、蘑菇、洋蔥和起司排好。
接下來名井打算做奄列和吐司，可以讓小孩幫忙打發雞蛋，她再負責切蘑菇和洋蔥。
不過最後她選擇讓小孩在別的事情幫忙。
「你們可以替我叫醒媽咪嗎？」
「遵命！」兩個小孩馬上啪嗒啪嗒前往睡房。
名井一邊打發雞蛋，一邊仔細聆聽所有聲音。
現在孩子跑到睡房了，打開了門，然後差不多⋯⋯
「啊——！」
睡房傳來一聲尖叫，一切和名井的預想一樣。
小孩們跑到睡房後，應該是直奔跳上床，可能一個負責叫醒湊崎，一個負責在床上跳，然後就讓湊崎驚醒，發出剛才的尖叫。
名井一邊切碎蘑菇和洋蔥，一邊預想接下來會聽到的聲音。
應該又會聽到孩子輕快的腳步聲，然後是湊崎還未睡醒的拖步聲，接着會聽到洗手間的水聲，過了一會，家裏會散發着「大家都醒來」的活潑氛圍⋯⋯
名井已經切好蘑菇和洋蔥，所有東西也準備好，可以下鍋煎奄列，但剛才預想的聲音都沒有發生。
她猜到發生什麼事，於是決定擦乾淨雙手，走向睡房。
睡房的門沒有關好，她推門而進，拉開落地窗簾。窗外的陽光照不到床上，但仍能照亮房間。
在雙人床上，名井看到一個大人和兩個小孩緊密抱在一起。
湊崎正睡在中央，張開雙臂，讓兩個小孩一人待一邊。因為有湊崎的擁抱，孩子沒有溜進被窩也能伏在她身上睡着。
名井肯定是湊崎做的好事。孩子來叫醒她，她就乾脆叫孩子陪她一起多睡一會。
已經說不出到底誰更像小孩，但名井也很喜歡這樣的湊崎。
名井把溫馨的這一刻記在腦海，然後走近床，伸出雙手捂着湊崎的面龐，拇指在對方面頰打轉。
「早安，Darling。」
這樣一弄，湊崎就醒了，露出了慵懶的笑容。
在湊崎說出「早安，Honey。」之前，她又一次大叫。
「洋蔥！你剛才是在切洋蔥吧！」湊崎馬上彈起來，把旁邊的孩子也嚇醒了。
「啊，對呢。我忘記了。」名井吐出舌頭，擺出故作可愛的表情，可惜湊崎看不到。
「我的眼睛啊！好刺眼啊！」湊崎已經捂着眼睛倒回去。
「媽咪！媽咪沒事吧！」
兩個孩子憂心忡忡看着湊崎，還用小手拍着對方的背。湊崎則是像毛毛蟲那樣在床上蠕動，扭着扭着又溜回去被窩裏。
「媽咪沒事的。你們在這裏看着她吧。」
名井又對着似是想睡回去的湊崎說話：
「媽咪也不要再睡回去噢。」
「想睡也睡不回去啊！」湊崎哀號着。「哪有人用洋蔥叫人起床的！」
「我吧？總之別賴床，早上我們就出門了。」
名井得意地回去廚房，完成大家的早餐。
當她把最後的咖啡放到桌上，湊崎也起床梳洗了，帶着兩個小孩來到餐桌旁。
「眼睛還好吧？」名井問。
「洗了面後就沒什麼事了，但下次不要切洋蔥後碰我的面。」湊崎幽怨回答。
湊崎幫大小孩爬上椅子，名井抱起小小孩放到兒童椅上，她們再坐回自己的位置。
一家四口坐在餐桌旁，一起說出「我要開動」。
她們一起吃着早餐，討論待會的野餐。
今天她們一家和平時一樣，熱鬧而溫馨。
＝＝＝
讀後碎碎念：
是想着一定要用《居家必備名井南》為題目，但是寫完後發現不是很居家必備可能因為不是在我家吧（哀
神智不太清醒地寫出來，但是感覺現在不寫我就一輩子也不會寫所以還是寫好了(¦3[▓▓]。
Gordan Ramsay的 It’s Fucking Raw就不用我再多作介紹了吧(¦3[▓▓] btw 蒜蓉的部分也是他教的方法。
第一部分就是紗夏聽到南說出F word就excited了。雖然感覺上南不會說F word但萬一她說起來，我覺得我也能馬上Raw變Well Done（不.
第二部分，你們比我更懂一定是這樣btw EXO的Call me Baby 的Sample真的是叫Call me Daddy然後我覺得那首歌真的挺好聽。
第三部分是我最想寫的部分，主要是想聽（？）紗夏被小孩炸醒而尖叫。
嗯，就這樣，要睡了不然就折壽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