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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一

大家都喜欢的修罗场罢了

成年家主/高中生的场×夏目

甚至喜闻乐见abo

全文一万二,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夏目跟的场的信息素契合度超高,最终是要结合的。

不过alpha游刃有余地表示在夏目成年之前都不会碰他,虽说对方保证过,可跟的场独处时夏目仍旧会觉得紧张,的场本来还想提出让夏目搬过来住,这下也不敢逼得太紧。

说出去是的场一门的家主,每天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家omega跟朋友们说说笑笑不敢靠近。毕竟少年对他的气味敏感得很,距离稍微近点就会发现。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如此,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让夏目君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眼下就算少年要跟他保持距离也只能含怨忍下。

手机滴滴响......

成年家主/高中生的场×夏目

甚至喜闻乐见abo

全文一万二,希望大家看得开心


由于这样那样的原因,总之夏目跟的场的信息素契合度超高,最终是要结合的。

不过alpha游刃有余地表示在夏目成年之前都不会碰他,虽说对方保证过,可跟的场独处时夏目仍旧会觉得紧张,的场本来还想提出让夏目搬过来住,这下也不敢逼得太紧。

说出去是的场一门的家主,每天却只能远远地看着自家omega跟朋友们说说笑笑不敢靠近。毕竟少年对他的气味敏感得很,距离稍微近点就会发现。所谓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就是如此,当初信誓旦旦说不会让夏目君感到不安的是自己,眼下就算少年要跟他保持距离也只能含怨忍下。

手机滴滴响,是夏目发了消息来:的场先生,我跟同学们去参加后山的庆典,需要给你带点什么吗?

满心苦闷在看到这消息后瞬间消散,的场心情大好,回复道:不用了,你玩得开心就行。

 

那边的场喜气洋洋回了本家,这边夏目和同学们乐乐呵呵地上了后山。

今天在山上举办的庆典规模不大,友人们各自在感兴趣的摊位前驻足,夏目则一个个浏览过去,虽然的场说了不用给他带东西,但夏目还是想给他买点什么。苹果糖之类的吃食刚出炉时最美味,等带回去口味便大打折扣,玩具的话似乎过于幼稚,剩下的便是御守和手串……手串或许是不错的选择?的场先生皮肤偏白,带串深色的珠子应该挺好看的。

有了想法后便可以减少要浏览的摊位,只是连看了三个摊上的珠串都不尽如人意,也不是说这些手串不好看,可总觉得不是夏目心目中的那串。

 

不知不觉间夏目已经来到了最后一个摊位,属于庆典的热闹人声在背后远去,似乎从这里开始进入了新的空间,然而夏目满心想着挑选合适的物品竟没有察觉到这点,最后的摊位布置在更为低矮处,夏目蹲下察看,忽而眼睛一亮,朝某串暗红的珠子伸出手去。

他的手在半道和另一人的手撞在了一起。

夏目忙说着不好意思抬起了头,瞳孔一缩:“的场先生……不,你是?”

对面是个穿着高中制服的少年,黑色短发、暗红色双眼,长得和的场静司极其相似。

要是的场先生年轻时,说不定就是这个模样吧。夏目呆呆看得出了神。

黑发少年疑惑地挑了挑眉:“你是妖怪?不对,人类吗。”

“我说,两位客人,你们到底买不买,不买就赶紧走开,别打扰老夫做生意。”

摊位前传来的嘶哑嗓音使两个对视的少年回了神,夏目这才发现摊主竟然是个带着诡异面具的非人生物,庆典居然混进了妖怪!

他立即回头,身后却只剩下一片茫茫雾气,并非是妖怪混进了庆典,而是他自己被引进了妖怪的地盘。

“啊啊抱歉,我们这就走。”

黑发少年一把抓住夏目的手臂就要离开,这时妖怪似乎嗅到味道,一个探身:“两位客人,你们闻起来好香啊……简直就是人类……”

夏目心头一惊,只听黑发少年对他喊了声“跑”,两人便拔腿狂奔冲进了迷雾中,浓重雾气遮挡视线,夏目几乎看不清前路,只有黑发少年牢牢抓着他的那只手使他在极速奔跑的过程中感到一丝安心。

 

不知过了多久,他们终于破开迷雾冲进茂密的树林,听见头顶鸟类清脆的鸣叫后,他俩心头大石才算落地,全都手脚发软地趴在草地上剧烈喘气。

“哈……哈啊……怎么回事?我应该在参加后山的庆典才对。”夏目急促呼吸着,“糟了,得赶紧回去才行,田沼他们肯定在到处找我——”

“放心吧,妖怪世界时间的流速和人类世界的不一样,在他们看来你可能只是不见了几分钟而已,”黑发少年缓过气,“而且我们现在到的地方是山顶,你往下走一会儿大概就能看见你的同伴们了。”

夏目松了口气,闻到空气中隐隐的薄荷香气,从黑发少年那飘来的,不过只是洗衣液的味道罢了,毕竟塔子阿姨常买的洗衣液气味和此一模一样。

看来对方是和田沼他们一样的beta?夏目仰视黑发少年的脸,总算得空把心底的疑问说出来:“真是谢谢你,对了,请问你是不是的场一族的……”

“哦?你知道的场?”少年眯起眼睛,“我姑且算是的场家的族人吧。”

还真是的场一门的人!对方长得真的好像的场先生,难道有亲缘关系?

“那个,我叫夏目贵志,是的场……”

夏目突然卡壳,该怎么解释自己的身份?未来的家主夫人?不不不这说法也太羞耻了,而且的场先生为了保护他说过要在他成年之后再公布这件事情,现在说出来不太好吧。

好在少年没怎么关注他的迟疑,只是歪歪脑袋道:“夏目贵志君?我们应该是第一次见面吧,真是不可思议,总觉得你身上有股很熟悉的气味。”

夏目忍不住脸红起来,可不熟悉吗,他身上沾着的就是的场家主的味道啊。

“那么贵志君,”少年自顾自敲定了一个很亲近的称呼,“你叫我静(sei)就好。”

“静……静君(sei kun)?”

“对了,这个给你。”

自述名字为“静”的黑发少年将一样东西抛了过来,夏目连忙接住,摊手看发现竟然是自己之前看中的那串暗红色珠链。

“欸,这不是——”

“看你在妖怪的摊位前盯了半天,很想要它的样子,刚才我顺手就拿上了。”少年补充道,“放心,我检查过了,这就是串普通的珠子。”

是想要没错,可这不完全是白拿吗,虽然也不知道妖怪世界的货币是什么,就算要付钱也做不到。夏目有些哭笑不得,最后还是感谢了对方。

“这种手串不是随处可见?没必要为它闯进妖怪的地盘。”少年告诫道,“你的体质似乎很特殊,很容易被妖怪吸引。”

“抱,抱歉。”夏目知道这次的确是自己不够谨慎,“这串珠子,很漂亮不是么,我觉得它的颜色跟那个人的眼睛很接近,所以才……”

“那个人?”

“不,没什么!总之今天真的多亏了你,静君。”夏目立刻转移话题,“我该下去和朋友们汇合了,下次见。”

“喂,等等——”看着夏目已经快消失的背影,黑发少年喃喃,“我还想问问你用的是什么洗衣液呢,味道这么好闻……”

 

晚饭后夏目偷偷溜了出来,的场静司已经在湖边的亭子里等他,不待他走近便转过身笑着唤了他一声。

夏目放慢脚步进入亭子:“的场先生。”

不久前参加庆典时满心想着要送东西给对方,此时真的见到人了夏目反倒有些退缩,他紧张地捏了捏口袋,咬着下唇把东西掏出来。

“我在庆典的摊位上看见这个,觉得蛮适合你的,所以……希望你不嫌弃。”

“送我的?”的场感到惊喜,“好漂亮的手串,我可以戴上吗?”

夏目用力点点头。

的场小心地把手串套到手腕上,如夏目预想的那样,暗红色的珠子贴在男人白皙有力的手腕上显得愈发精致,的场脸上的笑容扩大,轻轻抚摸着少年送给他的礼物,嗓音微哑:“夏目君,谢谢你的礼物,我实在喜爱得不行。”

两人靠得略近,的场说话的声音几乎钻入夏目的大脑,该是自己多心才对,可他总觉得这话的后半句意有所指,而其中含义令夏目体温升高心跳加速。

为了脱离此困境,夏目忙道:“说起来我今天遇到一个高中生,是的场门下的人,以前从没有见过呢。”

“嗯?”

夏目一边回想着静的长相一边描述:“个子比我高一点,黑色头发,长度大概到这儿,然后眼睛是深红色的……对了,他说他的名字是‘静’。”

“静(sei)?”的场摸摸下巴,“没听说过的场家有这样一个人,还是学生。”

“主要他长得跟的场先生你有点像,我在想会不会是你的亲戚之类。”夏目想了想,“他应该是beta,我没有闻到任何味道。”

的场本来还想说自己亲戚里就更没听说过这样的人了,但听到夏目后面的话时手指一顿,微微蹙眉,不由地沉声质问:“你跟他近距离接触了?”

夏目突然闻到男人身上的信息素味道变得浓烈,这才意识到话中歧义,忙解释说:“今天我在找这串珠链时不小心误闯了妖怪的领地,是他帮了我一把,我们就只是稍微认识了一下,没怎么接触的!”

他有些急切的模样让的场猛地反应过来自己语气不佳,alpha的本能作祟,他无法容忍自己的omega沾染其余人的气味,哪怕是陌生人。

“抱歉,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的场强压下内心占有欲,“我只是担心……”

“没事,我明白的。”

少年开朗的笑容令的场更加后悔自己刚才的发言,看起来在他们这段关系里作为omega的夏目是需要被保护的一方,但只有的场知道,少年有多么坚定,无条件地包容了他多少。

的场在心里叹了口气,低头靠在少年肩头,夏目以为alpha情绪不佳,释放出一点信息素安抚,环抱着的场的脊背轻轻拍打,的场埋在他颈项深深吸了一口omega温和甜蜜的气息,感觉身心都得到了治愈。

两人沉浸在无言的氛围中,谁都没有将刚才的话题进行下去。

的场静司也没有问夏目,手串上除了omega的气味外隐隐飘着一抹其余的味道,不算难闻,可也说不上喜欢。

他想:这应该是妖怪残留的味道吧。

 

夏目没想到这么快又见到了静。他只是心血来潮回到了举办庆典的地方,典礼早在前天就已经结束,这里也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完全没了前几日的热闹气,夏目自嘲地想着哪有这么巧的事,正要下山,却跟从山脚走上来的黑发少年撞了个满怀。

“又见面了,贵志君。”静同样意外,“上山有什么事吗?”

夏目揉揉撞痛的脑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为了见他,便用问题回答了问题:“那静君在这干什么呢?”

“这里不太有人来,我没事就喜欢过来闲逛,经常能碰到些很有趣的事哦。”

“有趣的事是指?”

黑发少年促狭地眨眨眼睛:“比如说与你的重逢之类的。”

夏目无奈地笑了笑,从包里掏出一盒没拆封过的点心:“谢谢你上次帮了我,作为谢礼我买了七辻屋的馒头给你,现在要吃吗?”

“七辻屋的馒头?”静微讶,“我记得这家店排队的人很多。”

“还好吧,这两天都不算多啊。”夏目随口说,“确实很好吃,我家的猫咪是他家的忠实客户。”

“难道最近热度没新开时那么高了?”黑发少年小声碎碎念,“猫咪?猫可以吃馒头么??”

他俩闲聊着,找了块干净的大石头坐下,夏目撕掉包装把盒盖打开,一旁的黑发少年眼巴巴地盯着他,夏目也说不上自己怎么会觉得对方喜欢吃甜食,反应过来时就买下了七辻屋最新推出的馒头,现在看来这个选择非常正确。

只凭外表和上一次的相处,静看起来是冷静自持的个性,没想到几口就把馒头吃下了肚并且意犹未尽地拿起了第二个,帅气外表下隐藏着一颗热爱甜食的心呢。

夏目偷偷瞄着静的吃相,在心里笑:这种反差跟那个人也好像。

黑发少年正要咬下第二个馒头,总算注意到夏目还没开动,有点尴尬地抿唇:“你不尝尝么,是不是我吃太多了?”

夏目摇摇头,没敢说自己刚才看少年腮帮子塞得鼓鼓的模样看得够满足了,只道现在不是很饿,静盯了他一会儿,把手上的馒头一分为二,一半递给夏目:“那就只吃一半好了,我还没咬过,你不介意吧。”

夏目当然不介意,接过馒头啃了一口,不愧是品质有保证的七辻屋,即便是初次出售的新品也非常美味。

两个少年安静地坐在石头上,分享着同样的馒头,皆为美食的滋味露出幸福的微笑。

 

静双手摊开后撑在石头上,抽了抽鼻子,七辻屋的新品馒头包着满满的栗子豆沙内馅,不过除此之外,总觉得还有别的味道,是一股带着点酸的甜味,闻起来丝毫不腻,反倒勾得人心里痒痒的,不过他吃了这些个馒头也没从面皮或内馅中品出这种滋味,静绞尽脑汁思索着到底是什么味道,注意力落到身边的浅发少年上。

跟夏目的邂逅算不上多奇妙,毕竟闯入妖怪领地的人类虽不多但时不时总有那么几个,静常常到后山来也是以防有普通人被困在其中,只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人给他的感觉像夏目贵志这么特别,对方应该是有妖力的而且很强大,他本该问清这点招揽对方进入的场麾下,可不知为何他完全不想说这方面话题,似乎一提及这些就会破坏掉与夏目的关系……

关系?才见过两次的人之间该以什么词语定义关系呢?友谊吗?暂且这么说好了,反正在和夏目的相处让他感受到了久违的安宁,静不愿意失去与夏目相伴的机会。

“啊,这么晚了。”夏目看了眼天色,“我该回家了。”

浅发少年站起身,回头看向还坐在原地的另一人:“静君,你还不回去吗?”

太阳接近落山,暖黄色的夕阳光投射在夏目身上,为他塑造出一层柔和的轮廓,少年浅淡的发色被阳光晕得很模糊,像是随时就会融化,夏目垂下眼睫注视着静,金棕色的眼睛让人想起猫眼,亮晶晶的跟宝石一样,那么适合珍藏。

静恍惚地伸出手:“上次见面我就想问,贵志君,你身上是不是有股很好闻的味道?甜甜的带着一点酸,该怎么说呢,非常非常好闻。”

“味道?”夏目揪起衣领仔细嗅着,疑惑道,“没有啊,我的衣服有好好洗干净的。”

静笑了笑,上次他也以为是对方用了什么好闻的洗衣液,不过这次可以肯定,这股令他着迷的味道完全是夏目贵志自身散发出来的。

浅发少年满头雾水,侧过头时夕阳光把他的瞳色染成了金黄,配合他由于茫然而睁得大大的眼睛,圆溜溜金灿灿的,宛如……

“枇杷。”静没头没尾地说,“啊啊,我尝到过的,那时候没尝出来滋味所以差点忘了,其实枇杷是这么好闻的味道。”

夏目显得更疑惑了:“你在说什么呢,静君?”

静没回答这个问题,撑着石块敏捷地站起,一下子拉近了和浅发少年的距离,夏目没反应过来,仍是瞪着漂亮的眼睛看他靠近。

静眯起暗红的眸子,逼近时如同一只即将抓获猎物的猛兽。

“原来如此,贵志君你,是omega啊。”

 

夏目忘记自己是怎么离开的后山,在黑发少年说完那话后,他有瞬间的宕机,可不等他发问,静便恢复原样,笑着跟他告了别。

可是对方靠近时带来的压迫感并非错觉,这种被凝视的压力,夏目却总觉得似曾相识,被的场先生无意识地打量时,他偶尔也会感到坐立难安,但他一直以为静君是个beta啊,两次碰面以来完全没有从对方身上闻到过类似alpha的强烈气味,难道说的场家的人不论什么性别都很有震慑力吗?

他呼出口气,被年纪相仿的高中生压制得无法动弹一事实在难以说出口,夏目只能等今晚和的场静司见面后仔细问问有关静君的事情。

话说回来,静君长得和的场先生也太像了,简直就是年轻时的翻版……不可能吧,一个时空出现两个的场静司什么的,怎么想都不可能。

夏目熟门熟路地避开的场门下侍者溜进家主院落,他跟的场交往的事知道的人不多,七濑女士算一个,特地将这一带的侍从调走了,所以夏目甚至可以大摇大摆从院子正门进去。

这次来访夏目没有提前通知的场,原想着吓对方一跳,可还没走到家主卧房就被人从身后紧紧揽住了腰。

夏目顿时汗毛倒竖,破颜拳都准备就绪正要打到身后偷袭者的脸上了,却先从长发滑落在脸上的触感和耳边低沉的呼吸声判断出对方是谁,无语地叹了口气。

“的场先生,你吓我一跳!”

这人爱恶作剧惯了,夏目只当他又来戏弄自己,可当腰间的手臂怎么都掰不下来后他才意识到情况有点不对劲。

的场静司沉沉发问:“夏目君,你今天去哪了?”

“去哪儿?今天是周三所以我去了学校啊……”

“除此之外呢,你还去了哪里。”

“还有后山……”夏目话音一顿,他原打算将黑发少年一事问问清楚,但是上次提到这话题时的场先生的反应就不太妙,这次更加夸张,他已经能感受到男人吐在后脖颈上的炙热气息,对方柔软的唇瓣于那片肌肤若即若离,好似下一刻就会落在后颈最脆弱的位置。

作为omega,夏目知道对方想做的绝非仅是轻吻,alpha有着极为尖锐的虎牙,可以轻而易举刺穿他的腺体。

光是想到这点就令夏目毛骨悚然,他惊恐得一动不敢动,只有不安颤抖的睫毛暴露出他正在疯狂想法子逃脱男人的怀抱。

的场围在他腰间的手臂又紧了紧,勒得夏目有些呼吸困难,但很快对方便松开了,突然重获空气,夏目僵硬地眨了眨眼睛,只听的场在他耳边说:“你又去见那个‘静君’了是吧。”

虽然是压抑着怒气般的低沉声音,夏目却从中莫名听出了一分委屈。

夏目被点破与少年见面,不禁头皮发麻,摊开手表示请听我解释。

的场看起来已经恢复了往常的模样,语调除了有点不满之外都挺正常,只是夏目一时半会仍然不能从他的桎梏中脱离。

跟给大猫顺毛似的,夏目用手指小心翼翼地梳理男人的发丝,颇为讨好,的场抓住他的手腕提到上方,将自己的侧脸贴在夏目掌心使劲蹭了蹭,这姿态戳中了夏目心中最柔软的地方,明明是年纪小的一方,却很努力地踮起脚抚摸alpha的头顶,温柔地安慰着发脾气的大人。

Omega微甜的信息素气味充盈的场鼻腔,他恋恋不舍地在少见颈窝嗅了一口,只是熟悉甜美的味道之中掺了些微不和谐的檀木淡香,令人不快。

“你说那个叫静的男生是个beta?”的场眼神微暗,“确定吗?”

这种问法,夏目很难说确定,只能告诉的场两次见面以来自己确实没在对方身上闻到alpha那般侵略的味道,更没有和他同为omega般的甜腻香气。

“最多只有薄荷洗衣液的味道,就是塔子阿姨经常买的那种,我今天的衬衫也是用这种洗衣液洗的来着。”

夏目揪了揪自己的衣领,但也许是的场环抱了他太久,洗衣液的味道和alpha的信息素混淆在了一起,清新的薄荷味之中夹杂着淡淡的黑檀木暗香。

“咦?这个味道……”夏目仔细嗅着领子,“现在的味道和静君身上的气味更接近欸。”

不明显的檀木的气味……虽然令人不快,但并非如同闻到陌生alpha散发的信息素那般让的场静司失控,上一次因为味道残留的太少没能分辨出来,可经过这一次以及和夏目的对话,的场心中已经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

“你明天还打算去见他吗?”

“没有!”夏目一个激灵,“明天不是周六吗,我想着和的场先生一起度过的……”

的场被少年如临大敌的反应逗笑:“放松点,夏目君,我没有不让你和他见面的意思,只不过……毕竟他帮过我家的omega,我也该亲自感谢他才对。”

他着重强调“我家”一词,夏目听得脸红,羞耻之际不禁在内心吐槽:说让我放松,你勒在我腰上的手臂倒是先松开啊。

夏目没有多想,勾着的场静司的袖摆答应下来:“那我们明天一起到后山去吧。”

 

然而他们第二日上到后山待了快半小时都没有等到黑发少年。

“毕竟也不可能天天这么巧,”夏目觉得没碰到也正常,回头一看的场静司正陷入沉思,嘴里小声呢喃着什么,“的场先生?”

“……再怎么说两个人一起出现还是违背法则了吗,真是好笑。”他对着听不清他的话的夏目摇摇头,“没什么,看来今天见不到他了,我们回去吧。”

“前段时间我忙着除妖的事没能多陪陪你,正好今天我们到处逛逛。”

夏目脚步一顿,很迅速地瞄了的场一眼,于是alpha笑起来:“是约会哦。”

“哦,嗯……”

夏目被戳破心中所想,尴尬地踢走一块碎石,的场静司说出来的“约会”一词富有特殊的魔力,萦绕在他心头久久不散,使他心中痒痒的。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下山路,的场忽然停下来对夏目说:“前边的路不太好走。”

夏目不解风情道:“没事,我能走的。”

的场看少年的目光变得很无奈,这下夏目也反应过来了,可刚才话已出口,他现在更不好挽回,结果的场接着说:“但我穿了木屐,行动不太方便,可以的话还希望夏目君能扶我一把。”

夏目轻声抱怨着男人明知道上山还穿和服木屐的错误行为,向前一步牢牢牵住了的场静司的手。

成年人的手掌比他宽大,穿过他的指缝能将夏目整只手紧紧包住,夏目条件反射地抽了抽手却被抓得更紧,只好转而竖起衬衫领子,似乎这样就能遮盖住自己通红的下半张脸。

跟喜欢的人在一起时,最无聊的事情都会变得有意思。

两人慢吞吞地下山,路过河流与稻田,穿过桥洞与竹林,在熟悉的点心店前稍作歇息,的场主动提起七辻屋出的新品馒头,夏目刚想说自己昨天已经吃过,又想到是和静一起吃的,这事实说出来绝对破坏气氛,于是及时刹住话茬,那边的场已经买了一盒新品出来,拍拍店门口的长椅示意夏目过来坐。

他俩各自拆了一个品尝,夏目小口啃着,偷瞄身边人,的场吃相优雅但速度比他快多了,没多久就解决掉一个馒头,夏目看得憋笑,心说要不是亲眼所见,还真不能把冷酷的的场家主和甜食联想到一起呢,随后他脑海中划过昨天和静一起吃时的画面,黑发少年也很喜欢这个口味,不得不感慨,的场家的人都这么懂反差感吗?

的场注意到他的目光,见少年手里的馒头才吃一半,挑眉:“吃不下了?”

夏目确实不饿,但半个馒头当然是吃得下的,可不等他回答,的场就一个探身,弯腰在他的馒头上咬一口,目瞪口呆的夏目有些恼怒地移开了手,两人孩子气地拉扯了几下,结果的场直接抓住他手腕,就着夏目拿着点心的姿势把剩下的半个馒头吃了个精光,不知道有意无意,最后他的嘴唇贴到了少年指尖,伸出舌头轻轻一舔,留在指尖的碎渣也被他尽数吞下。

夏目心头狂跳,用力抽手,的场目的达到恰巧也松了手,盯着少年神情变换的脸,缓缓将手抬到嘴边,在夏目别扭的注视中,非常非常慢地舔掉了指尖的点心碎。

的场静司有双上挑的眼睛,因为平常总是眯着眼笑的缘故,大多数时间只让人觉得狡猾,可当他睁开没有遮掩的左眼全神贯注地盯着某人看时,压迫感似有实质,深藏其中的浓重渴望令被注视者连呼吸都要停滞,夏目总是会找借口避开与alpha的对视,一旦看得久了,他总错觉自己会融化进对方猩红的眼睛里。

可是这次,也许是来不及做出反应,夏目僵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对方朝他俯身。一只手点上他发抖的后颈马上就要触及腺体,那个脆弱的地方光是被指甲掐一下都会导致omega浑身发软,只希望的场先生千万别那么做——

“我不会做什么的。”

的场开口后凝滞的空气便重新开始流动,他怜惜地看着因忘记呼吸而面色涨红的少年,温柔抚摸夏目的后颈,可最终脸上的笑容并没有维持多久,他揽住少年脊背把人抱进怀里,避免夏目看见自己挣扎的神色,嗓音是快到忍耐极限的低哑。

“快点成年吧,贵志。”

 

这个小插曲过后,的场静司恢复冷静,牵着恋人的手把周围逛了个遍,夏目受他惊吓感觉逛街都没力气,反观刚才随时要失控的alpha这会儿却跟个没事人似的,愈发不平衡。

“夏目君是什么时候分化的?”的场突然问。

夏目奇怪他突然提这干嘛,倒是老实回答了:“初中。”

“比我早呢,我是高中快毕业的时候才分化的,啊,这么说也不太准确。”的场继续说,“的场家的情况很复杂嘛,无论做什么都会被盯着,越是控制就越容易产生逆反心理,尤其我那会儿还年轻气盛,更不想被掌控了。”

这些事还是夏目第一次听说,虽然好奇的场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些,但夏目没有发问,只是安安静静倾听。

“我的分化期是在高一,说来神奇,不像其他人分化时痛苦得难以忍受,我算是比较轻松的,熬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变成了alpha,更神奇的是我的信息素味道很淡几乎闻不到,在我有意压制下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所以族人一直以为我是高中毕业才分化的。”

的场静司停了停,对若有所思的夏目最后说道:“族人见我一直没变成alpha,觉得我大概率只能是个beta,但家主之位可不能传给一介beta,为此苦恼了很久呢。”

两人在距离藤原夫妇住房还有个拐角的地方停下,的场看了眼月色:“抱歉拉你约会到这么晚,总觉得跟夏目君在一起的时间过得太快了,好了,你快回家吧。”

夏目点点头却没动,纠结半分钟后忍不住问:“的场先生,静君他……”

“嗯?”

的场静司淡淡笑着,夏目的话忽然就问不出来了,他扯扯嘴角说了句没什么,与对方告别转身回家。

的场收起笑意,目送少年远去,视线在少年外套口袋处停留一瞬,拉起袖子看着小臂上暂无动静的符咒,喃喃:“那么……天亮之前能解决吗?”

 

夏目完全睡不着,回家路上的场静司那番话就像是在提醒他什么,夏目心中有个猜测但不敢相信,世上连一模一样的树叶都没有,真的可能出现一样的两个人吗?

他在被窝里翻了个身,趴在床脚的猫咪老师被他的动作影响,睡梦中打了个不满的呼噜,夏目只好小幅度地扯起被子,脑中念头一闪:世上都存在妖怪了,那存在两个的场静司又有什么奇怪的!

被这套莫名的理论说服,夏目彻底没了睡意,轻手轻脚起身穿上外套,打开窗户灵活地翻了出去。

他在静谧的夜色中上山,找到了前一日和黑发少年共坐的石块。在深夜寒风中瑟瑟发抖了一会儿后夏目总算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有多蠢,白天都没碰到,这么晚了不是更不可能吗?

“贵志君?”居然真让夏目等到了,“真是你!大晚上的你怎么在这,不冷吗?”

静迅速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夏目身上,但这样他自己就一层单衣了,夏目要还他,黑发少年摇头,一把握住了夏目的手。

“看吧,我的手比你温暖多了。”

夏目不习惯和人亲密接触,连忙抽手,可少年看着身形单薄,力气却惊人的大,硬是拽着夏目坐到石块上,把披上的外套拢了拢。

一想到黑发少年可能是年轻的的场静司,夏目就没法抗拒,只好忽略少年摩挲手掌试图帮他取暖的动作,问:“我也想问,怎么这么晚了你还在山上?”

“我本来要睡了,可是突然就觉得无论如何都要来这里一趟,”静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总觉得今晚会发生一些事情,没想到是遇到了你。”

这坐实了夏目的想法,他踌躇着唤了声少年的名字:“静……不,静司君……”

静微微睁大眼睛:“贵志君,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他当然知道了。”

突兀插入的第三个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对话,他们齐刷刷朝声音来源看去,夏目更是对着渐渐浮现的人影喊道:“欸?”

“谁?”看清来人的模样后静诧异地瞪大双眼,“你,你是……”

夏目惊讶地站起:“的场先生,你怎么在这里?”

的场静司笑了笑,撸起袖子,小臂上的符咒散发着微亮的红光,与这光线呼应般,夏目的外套口袋里也同频闪现光芒,随后一个小巧的纸人从口袋里飞了出来,在空中徘徊几圈后落在了的场手上。

“什么时候……”夏目愕然,猛地记起白天被对方抱住时似乎感觉口袋里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原来不是错觉。

黑发少年愣愣看了男人几秒,恢复沉着,攥着夏目的手往后退了一步。

见少年警戒,夏目忙解释:“静君,他不是妖怪或幻觉之类,这位的的确确是的场先生本人,也就是未来的你……”

“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厉害的结界,”夏目寄希望于的场能将此事说清,结果一回头男人只在自言自语,“做得太隐蔽了,怪不得年轻时的我察觉不到,毕竟这会儿还只是个力量不足的小鬼。”

“你说什么!”

静被成年的自己激怒,气得握拳,夏目赶紧安抚住他,顺带对男人投去谴责的一瞥,的场当没看见,直勾勾盯着两个少年紧紧牵在一起的手。

“夏目君,过来我这边。”的场冷冷道,“是时候把这个我送回原本的时间线了。”

夏目迟疑地看了看黑发少年,静立刻把他抓得更紧:“我凭什么相信你?再说了你跟贵志君又是什么关系,他干嘛到你那去!”

“贵·志·君?”的场幽幽望向omega,这下换夏目心虚地当没看见了。

的场气极反笑:“什么关系?他是我的omega,你说我们是什么关系。”

静一愣,看向夏目以求证实,夏目轻轻点了头,黑发少年脸上露出茫然与喜悦交织的复杂表情。

“贵志君是他……不,”静恍惚地说,“是我的omega?”

另一头的成年alpha已经要抑制不住语气中的恼怒了,重音道:“不是你的,是我的。”

夏目无语地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心想说到底你俩不就是同一个人,到底在争什么……

“你闻不到夏目君身上属于他的alpha的气味么,还是说你以为那是自己的味道?”的场嘲讽起年轻的自己来也毫不留情,“那你可以放心,这时候的你的信息素淡得几乎闻不到,不会在他身上残留多久的。”

静被噎得说不出话,夏目满腔无奈,看着少年时期的alpha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便很心软,护短般对年长那个说:“可以了,的场先生。当务之急是让静君回到正确的时间线不是吗?”

的场对自家omeg胳膊肘往外拐的行为很不满:“你怎么帮他说话,要是他自己注意到山脚的结界也不至于总跑到错误的时间线来。”

夏目拼命对他眨眼示意不要火上浇油,同时好声好气地安慰着看似失落的黑发少年,但同样是的场静司,成年人会看不出年轻的自己只是在装可怜吗?偏偏他没法戳破,不然就暴露了他自己也时常装成这幅样子来引起omega重视的事实。

“这是个很厉害的结界,我猜测是山神布下用来保护山里的弱小妖怪们不受侵害的,所以不能破坏,”气归气,的场还是冷静地给两个少年讲了关于结界的事,“不过在阵眼的位置还有操作的空间,多加一个符咒就能关闭人类进出的通道,等他进去我就施下那符,成功发动后他便不会误闯这边的世界了。”

夏目听完放下心来:“那就好。”

的场对少年的自己一摆手:“走吧,下山。”

静直接无视了他,转而对夏目有点委屈地说:“如果回到原本的世界,我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贵志君了?”

的场静司从没觉得年轻气盛有什么坏的,发觉过去的自己来到这里时震惊居多倒也不算真的生气,直到看见静凭着一张年少的脸在夏目那边占尽便宜,不仅亲亲热热叫人名字,还攥着人手半天没放,现在还用那么明显的装可怜模样获得夏目顺毛的摸摸,终于觉得不对劲。

自傲如他,当然不会承认有了强烈的危机感,仍旧挽着手一副尽在掌握的姿态,只是平静道:“再不下山就来不及了。”

年轻的自己瞥了他一眼,心知肚明说的假话,毕竟结界又不会跑,什么时候添个符咒都无所谓。

但是夏目先着急起来:“那得赶紧下山啊。”

别看omega温柔,对于正事可绝不含糊,话音未落就抓着黑发少年快步从下山的唯一道路跑去,静抽空回头一看,的场静司果然扯着嘴角笑得可恶。

 

他们花了点时间抵达结界中心,静凝神观察,不得不承认确实是自己力量不够,没能及时发现结界的存在。

知道能待在这里的时间已经不多了,静恋恋不舍地拉着夏目的手跟他告别:“再见,贵志君。”

这几天和黑发少年的奇遇对夏目来说同样是珍贵的回忆,真要分别时要说他不难过是不可能的,神情也很失落:“静君,和你度过的时间真的很快乐……”

的场静司上前阻断了两个少年的对话:“夏目君,天快亮了,该让他离开了。”

他扶着omega的肩把人拉开,年轻的自己却用力抓住夏目手腕,刚刚还表现得格外沮丧的静抬头狠狠瞪了年长的自己一眼,忽然一个跨步凑到夏目跟前,爽朗地笑开。

“贵志君,真要选alpha的话,你不觉比起那种大叔,年纪相仿的我才是更好的选择吗?”

“欸?”夏目略懵,“大,大叔?”

至于的场静司已经彻底忍不住了,脸上笑容太僵而显出几分扭曲。

“臭小子——”

他松开夏目肩膀,一把将年轻的自己推到结界另一边,夏目回神想起静的外套还在肩头,慌忙取下递到结界那头,而黑发少年就在等这个瞬间,从缝隙中伸出手来紧紧抓住了夏目的小臂,把omega拉向自己,他并没有把人拉进结界的意思,只是拉近距离后飞快地在夏目嘴唇上亲了一口。

成功亲到人后他便松开手退回原地,短发在空中飘动,少年的的场静司笑得张扬:“我会再来见你的,贵志君。”

的场静司沉着脸往静头上甩去一道符咒,年轻的自己预料到他要来这招,敏捷地躲开了,的场没有再动,并起两指念响了咒文,结界产生无形的波动,待一切平静下来,静的身影已经从两人眼前消失。

的场静司一言不发地站在修补好的结界前,夏目平复好心情,上前揪揪对方的袖子:“的场先生?我们回去吧。”

Alpha嗯了声却没动,夏目正疑惑着,只听的场没头没尾地讲:“你们互相叫名字。”

“不止这些,你和他牵手,穿他的外套,”的场细数这些天omega的过分行为,“刚才他还亲了你,你们不会也一起吃了七辻屋的馒头吧?”

“你怎么知道!”夏目惊讶完了才意识到自己被套话了,看的场一脸“果然如戏”的表情,颇为哭笑不得,“你在吃醋吗的场先生?可静君不就是你自己么。”

“不一样,”的场摇摇头,“我绝不要跟别人分享你,哪怕是另一个我自己。”

孩子气的话配上认真的表情效果奇佳,夏目当即红了耳根,他不自在地擦了擦嘴唇,的场盯着看,一想到这处刚才被年轻的自己偷亲了就不爽。

“我一开始没认出来静君是谁的时候,因为他跟你长得真的很像所以才忍不住好奇……再加上跟他相处时很安心就更加在意了。”夏目纠结着坦白,“的场先生已经看惯了这个年纪的我,但我却从来没见过年轻时候的你,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归根结底,我也只是想见见各个时候的的场先生而已。”

鼓足勇气说出这番话,夏目不敢跟成年人对视,垂着脑袋看见对方走近来,的场温柔地抱住他然后摸了摸他的头顶。

“对不起,夏目君,我没察觉到你的心意。”天知道的场用了多大的自控力才能不立刻将喜悦的信息素散发得到处都是,“如果你想知道的话,我很愿意把所有关于自己的事情都告诉你,即使到最后你不想听了我也不会停下来的哦。”

夏目被逗笑了,回抱住对方,伸手撩开后脖颈上的发丝。类似枇杷的酸甜香气萦绕在他周围,与的场黑檀木般的浓厚信息素交融在一起。

“的场先生,永久标记请等我成年之后,但是现在,可以给我一个临时标记吗?”


end


写完啦!写这篇的初衷是想看的场被年轻的自己叫大叔(??)结果一写就是这老些……

也就是所谓的为了一碟醋包了一盘饺子吧


至于abo设定在这篇文里有什么用,只是起到一个暴露作者XP的作用罢了)看得出来我写着写着已经忘记有这设定了,到最后才努力兜了回来。


yoyo靡音

如题(。)

夏目贵志:博主别人

的场静司:被博主拖下海的神秘好友


如题(。)

夏目贵志:博主别人

的场静司:被博主拖下海的神秘好友


旺铺招租_
我到底该怎么画出漂亮男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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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物语

【夏目友人帐】金笼鸟(的夏)-01

√全文已写完,正文会全部放出,番外不公开

√周五晚上开始预售


的场看着在酒桌上互相恭维的政客们,漆黑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混杂着烟酒味的浑浊空气让他感觉不适,他侧头对坐在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去向后,就起身走出了包厢。

关上门隔绝了身后嘈杂的说话声,的场抬手扯了扯领带,长舒一口气。他刚朝前走了几步,身旁的包厢门就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的场稳住身子,伸手扶住了那人,入手的骨架触感纤细,的场差点以为撞到自己的是个女孩子,但入耳的却是清悦的男声。

“不好意思!”

当怀中之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虽然漂亮但并不会被人错认成女孩的脸时,的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青年......

√全文已写完,正文会全部放出,番外不公开

√周五晚上开始预售


的场看着在酒桌上互相恭维的政客们,漆黑的眸中流露出一丝不耐烦,混杂着烟酒味的浑浊空气让他感觉不适,他侧头对坐在身边的人说了一声去向后,就起身走出了包厢。

关上门隔绝了身后嘈杂的说话声,的场抬手扯了扯领带,长舒一口气。他刚朝前走了几步,身旁的包厢门就突然被打开,一个人从里面跑了出来直接撞到了他身上。

的场稳住身子,伸手扶住了那人,入手的骨架触感纤细,的场差点以为撞到自己的是个女孩子,但入耳的却是清悦的男声。

“不好意思!”

当怀中之人抬起头,露出一张虽然漂亮但并不会被人错认成女孩的脸时,的场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青年看见的场的第一眼就被那只遮盖了奇怪符咒的右眼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了两眼,不过他很快就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不妥,满脸歉意地说道:“啊,抱歉……”

的场摇了摇头,并没有介意,毕竟他也不是第一个好奇自己眼睛的人。

“能站稳吗?”

发现自己还被人扶着,青年满脸通红地站直了身体。他张了张嘴,还未来得及说感谢的话,身后就传来了粗鲁的叫骂声。

“站住!你竟然敢跑!”

的场循声望去,就见敞开门的包厢内走出了两个男人,一个肥头大耳,另一个则一脸献媚地跟在他身后,叫骂的正是走在前面的肥男。

的场感觉站在身旁的青年抖了一下,随后他转过身,用压怒火的声音声音说道:“抱歉,我并不知道来这里吃饭还需要陪喝酒。”

“什么叫陪喝酒,夏目,你说得也太难听了。”献媚的男人立刻出声反驳,“这只是福田先生在向你表达亲近!好了,快进来,别在走道上叫嚷打扰其他人。”说着,男人伸手就要抓住青年的手臂,想将他重新拉回包厢内。

不知出于什么心态,的场并没有立刻离开,反而饶有兴趣地站在一旁围观。当他听到褐发青年的名字后,忍不住扫了他一眼。

竟然……叫夏目吗……

“请住手!久保先生!”夏目一边抗议,一边朝后闪躲。

听见那软绵绵的请字时,的场差点笑出声,怎么会有人吵架的时候还这么乖?

“夏目,你可别忘了你是签了合约的,如果不想听我的话也可以,只要你愿意付违约金就好。”久保阴森森地看着夏目说道。

听见违约金,夏目的脚步顿了一下。

趁着他发愣的间隙,久保一步跨到他身边,再次伸出手想抓住他,却不料半途被人插了一脚——一只骨感分明的手用力打开了他的手。

“嘶!”疼痛让久保下意识地收回了手,看见泛红的手背,他满眼怨毒地看向中途出手的黑发男人。“我劝你最好不要多管闲事。”

的场朝前迈了一步,将还在发呆的夏目挡在了身后。

也不知是听见夏目这个罕见又熟悉的姓氏,还是因为眼前的青年实在长得很合他的胃口,总之并不爱管闲事的的场出手了。

“我真没想到在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会看见如此荒唐的一幕。”

“哈?你这个臭小子想说什么?”一直在旁等待着胜利果实送到手上的福田终于忍不住出声叫骂。

“利用强权逼迫弱小,你干得可真顺手啊。”的场用藐视的目光看着他。

对上的场的目光,已经被酒精侵蚀了理智的福田完全克制不住自己的火气,冲上前就要对的场动手。

看见这一幕的夏目一边大喊“小心!”一边从的场的身后窜了出来,挡在他身前想要保护他。

完全没料到他会有这个举动的的场愣了一下。不过出手相救的人懂得知恩图报总是让人感觉愉快的。回过神的的场顺手搂抱住夏目的腰将人一起带着朝后退了几步,从容地躲开了福田的拳头。

在走廊上发生的争吵很快就影响到了其他客人,好几个包厢的门都被打开,不少客人走到门边探头看热闹。

眼见人越来越多,服务生也疾步跑了过来,为避免福田惹上麻烦的久保赶忙伸手拦住还想出手的他。

福田和久保包厢内的人眼见情况不妙,也都纷纷走了出来,当其中一人看清的场的脸后,立刻瞪大眼露出了惊讶之色。

“既然这么爱逞英雄,有本事就进来啊。”久保侧身指了指自己的包厢,对着的场露出挑衅之色。

的场都懒得理会这种头脑不太好的家伙。

“久……”认出的场的男人刚想出声阻止久保继续冒犯的场,就看见斜对门的包厢内走出了两位他们根本不敢得罪的高官。

“的场先生,发生什么事了?”

看见那张常在电视上出现的脸,即使酒精上头的福田也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打了个激灵,一脸苍白地看着那人亲切地与自己发生冲突的男人交谈起来。

从的场那边听说了事情的经过后,其中一人来到福田和久保身边。

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夏目稍稍安了点心,觉得自己的安全可以得到了保障。察觉自己还被好心的先生抱着,夏目微微动了一下身体,就被察觉到他意图的的场放开了。

重新获得自由的夏目转过身看向的场,满脸歉意地说道:“对不起,给您惹了这么大的麻烦。”

“并不是什么大事,很快就能处理好了。”的场摇了摇头,并没有将这事放在心上。

果不其然,去和福田、久保交涉的人很快就带着他们走了回来。

福田肥胖的脸上此时已经布满了冷汗,他一边擦汗,一边紧张地看着的场说道:“真对不起,的场先生,是我有眼不识泰山,不小心冒犯了您,还请见谅。”说完,他立刻向的场鞠躬表达歉意。

“你该道歉的人可不是我。”的场神色冷淡地回道,并没有接受他道歉的打算。

福田愣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领悟了的场的意思,转头看向夏目,露出讨好的笑容道:“夏目君,是我酒喝多了昏了头,还请你见谅,别和我一般见识。”

夏目微皱眉头,其实并不想这么轻易原谅他,但也不想继续和他纠缠下去,再加上……他扫了一眼站在福田身后的久保,想到那令人头疼的违约金,夏目最后还是选择了息事宁人。毕竟福田肯认错也不是看在他的面子上,自己可不能得寸进尺连累了好心的先生。

虽然想明白了,但心里还是不太甘心,所以夏目并没有开口回应,只是点了点头。

得到这模棱两可回应的福田又看向的场。

“这么简单就原谅他了吗?”的场看向夏目问道。

福田的神色一下子又变得紧张起来。

“嗯。”夏目乖巧地点了点头。

闻言,的场朝福田扬了下下巴,示意他可以走了。

仿佛得到特赦一般的福田和久保立刻带着其他人回到包厢,关上了门。

站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被服务生请回各自包厢,的场转过身和出面解围的两人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小事一桩,只是没想到的场先生也会英雄救美啊。”其中一人扫了夏目一眼,露出暧昧的笑容。

那个包厢的酒局,他们一眼就看出是为了什么。

的场也没有解释的意思,只是含蓄地笑了一下,并借以提出了告辞。

“那就麻烦你们和其他人解释一下,我有事要先走了。”

“明白明白,的场先生你先去忙吧。”

男人们颔首,随后先行离开回了包厢。

将麻烦的人送走后,的场走到了正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夏目身边。

“我叫夏目贵志。”夏目先做了自我介绍,随后弯腰鞠躬九十度道谢:“谢谢您,如果不是您在的话,我肯定没这么容易脱身。”

今天这事对的场来说只是举手之劳罢了,瞧见青年这么认真想要对自己表达谢意的模样,他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不过还未等他开口,一声叫唤就打断了他的思绪。

“首领!”

的场转头,就见自己的手下匆匆跑了过来。

“首领,我刚接到消息……”男人跑到的场身边,刚想说明情况,却瞥见站在一旁的陌生人,立刻就住口了。

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让他们的谈话变得不便,夏目乖巧地开口道:“那么我先告辞了。”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开口和的场交换联系方式。

对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来说,今天的出手或许只是随性之举罢了,自己如果贸然向他要了联系方式,反而会给他带来困扰。

夏目最后决定把这份感激之情记在心中。

没了逗弄小朋友的心思,的场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又朝的场鞠了一躬后,夏目才转身离开。

瞥了一眼夏目远去的身影,的场并没有想到这个萍水相逢的青年之后会和自己产生深深的纠葛。



胤胤胤胤胤殇酱

【all夏目】妒忌 20.

名取取出的场给自己的瓶子,他在地上开始画着封印图案。


的场犹豫再三之后,闭上眼,把珠子放在胸前,口念咒文。


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非凡,瓜姬冲在前面,提防着八尘突如其来的攻击。


***


“你们就这般能耐?”八尘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名取的封印瓶暂且不说,光是那的场用的东西,就让八尘嘲笑不已。


“可笑的人类,还真以为这微不足道的东西能伤得了吾?”


说话之间,八尘可没空等他们两人一个画图一个念念叨叨,一个大掌挥在了他们站着的地方。


“主人小心!”瓜姬在八尘攻击过来时提醒了名取。


被迫放弃继续画的名取勘勘的闪到了一旁,的场那唯一...

名取取出的场给自己的瓶子,他在地上开始画着封印图案。


的场犹豫再三之后,闭上眼,把珠子放在胸前,口念咒文。


四周的空气变得寒冷非凡,瓜姬冲在前面,提防着八尘突如其来的攻击。


 


***


“你们就这般能耐?”八尘把两人的动作尽收眼底。


名取的封印瓶暂且不说,光是那的场用的东西,就让八尘嘲笑不已。


“可笑的人类,还真以为这微不足道的东西能伤得了吾?”


说话之间,八尘可没空等他们两人一个画图一个念念叨叨,一个大掌挥在了他们站着的地方。


“主人小心!”瓜姬在八尘攻击过来时提醒了名取。


被迫放弃继续画的名取勘勘的闪到了一旁,的场那唯一露出来的眼中也是惊讶和不耐。


被打断施法的感觉真的很不舒服…


就的场捉妖的生涯来看,这只妖怪已不是他能够镇压住的,妖怪的攻击反应与作战经验让它看自己和名取就像蝼蚁的存在,它知道怎么在有限的时间内攻击他们两人。


八尘喷了喷鼻子…


“弱不禁风,还妄想与吾争夺。”八尘察觉两人对自己威胁并不大,犹豫着要不要变换人型直接杀了他俩,即使人型有些耗费体力,但那样比较轻巧,也更容易接近夏目。


 


***


夏目跌跌撞撞的来到不远处发出声音的茂密森林,比斑大上两倍之余的带翼妖怪就出现在少年眼中。


那是夏目人生中第一次见到如此体重庞大的红色怪物,可他…并不讨厌…


(我可能疯了…)


夏目心情复杂,他直觉,那妖怪就是八尘…


 


***


斑在空中寻找夏目的味道。


近了…


越来越近…


斑的瞳孔猛缩…


从上往下能看到所发生之事,被电流传遍身体的笹后不堪重负直接晕了过去,柊的面具出现裂痕。


“柊!笹后!”名取用手臂遮挡了那刺眼的光亮。


八尘收回力量,柊跟笹后直接摔在地上,狼狈不已…


瓜姬第一个上前,扶起柊…


它的面具,已经破碎成小块,怕是已不能恢复…


“快把笹后带过去!”柊用最后的力量支撑自己的身体,缓慢的逃离这个差点令它命丧当场的妖怪。


 


***


八尘从头到尾都没想过斑还会有力气出现在它面前。


野兽之间的争斗,这才开始…


“真是不知死活。”红瞳变成一条竖线,八尘的注意力全在斑的身上,它轻巧一起,直面往斑的所在位置冲撞而去。


八尘原型并不笨拙,它的行为与斑一样矫健敏捷。


的场嘴中再度念起咒语,那金珠内部发生了变化。


珠体开始膨胀,内部中竟出现许多黑色雾气在游动,好似要逃跑出来。

亿剋南极磷虾

Happy Birthday!!!

  🎉🎉🎉🎉🎉🎉🎉

  今年画了应季的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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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苏寻

【all夏目】(观影体)我的小秘密00

非常ooc慎入

侵权删

tag不对提醒我,会删

看文之前麻烦一定要看置顶

努力变甜!

很新手了!

一定会努力!

最后强调,慎入,一定慎入!

“塔子阿姨,我出门了。”夏目穿好鞋,刚想回头,发现身后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对。原来温暖明亮的走廊,变得一片漆黑。


是妖怪?


对了!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你在吗?”夏目试着走进黑暗,寻找熟悉的人,却发现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夏目向着黑暗迈开腿。试图寻找出口,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手边出现一扇门。


夏目不知道这门什么时候出现的,却还是推开了门。


毕竟不会更糟糕了。


如果猫咪老...

非常ooc慎入

侵权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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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文之前麻烦一定要看置顶

努力变甜!

很新手了!

一定会努力!

最后强调,慎入,一定慎入!

“塔子阿姨,我出门了。”夏目穿好鞋,刚想回头,发现身后的场景似乎有些不对。原来温暖明亮的走廊,变得一片漆黑。


是妖怪?


对了!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你在吗?”夏目试着走进黑暗,寻找熟悉的人,却发现一点回应都没有。


他们不会出事了吧!


夏目向着黑暗迈开腿。试图寻找出口,却什么都没找到。


这时,手边出现一扇门。


夏目不知道这门什么时候出现的,却还是推开了门。


毕竟不会更糟糕了。


如果猫咪老师在的话一定会说自己……


“夏目!”


是猫咪老师!


“猫咪老师你去哪了?我怎么找不到你?还有这是哪?”


猫咪老师烦躁的背着空着的酒壶:“我也不知道,刚打算去喝酒来着。突然就出现在这了。”


“夏目!”


“这不是夏目吗?”


“夏目,你也在这?”


“哎呀,原来夏目大人也在这里!”


“啊~夏目好可爱!丙姐姐抱抱!”


“夏目大人。”



……


一堆声音从后面传过来。夏目回头一看:“你们大家怎么在这?”


他认识的几乎都在了。


名取周一摇了摇头,明显不知道为什么:“我也是准备出门买东西,突然就出现在这里了。”


的场静司的关注点却不一样:“这一件事,不是妖怪干的。”


“为什么?”


“你的朋友不也在这?他们都是看不见妖怪的人吧?”的场静司笑了,“怎么,不怕我了?”



夏目登时反应过来,躲在了名取周一的身后。



的场静司无奈的笑着:“不用这样吧?我长的很像坏人吗?”



夏目很想给他一拳:像不像自己心里没点数吗!!



旁边的北本和西村有点懵,相互对视一眼:“这是大明星名取周一??”



?????!



夏目怎么会认识他的!



在大家讨论时,一个电子屏幕突然弹出,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电子屏幕上写着。


「文明观影,看完给你们出去」


「《夏目友人帐》」


「不准有过激言论,违反规则处罚。」


「出去了不能把事情说出去,允许出去后各位私下讨论。你们也可以试试说出去。试试看会不会有后果。」


「开始播放。」


「开启弹幕」


「片头曲……先跳过吧。」


夏目看这个名字就觉得不对。内心有一种抗拒的感觉。


田沼要看着名字忽然反应过来:“夏目,这不会是和你有关的电视吧!”


夏目摇了摇头,抬头看向大屏幕。


【“去哪了,到底跑哪去了?”

“那个家伙……那个女人……”】


两声苍老的呢喃从屏幕里传出。


夏目已经明白,这部剧的主人公应该就是他了……


其他人都是不明所以,夏目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身子僵硬,他不敢知道,如果其他人知道了他隐瞒这么久的秘密,会怎么样。


厌恶,同情,疏离……


这时,一只爪子拍了一下夏目的小腿。


“呆子,在想什么!还不快把我抱起来!”


夏目看着下头抓他裤脚的猫咪老师,忽然就放松了。


再不济,不是还有我的保镖吗。

北本,西村:?????猫咪老师说话了???


猫咪老师说话了!!??


“wo……”西村c还没说出口,就被北本捂住了嘴。


多轨,笹田和妖怪们也明白了,这一次。可能会明白一些事。


一些……秘密。


【少年喘息着向前奔跑】



〔来了来了打卡来来来〕


〔喘息声好评〕


〔日常刷夏目〕


〔男神们我来了!〕


〔萌新冒泡〕


〔欢迎萌新〕


电子屏幕的上方突然出现了一堆彩色的字体。

随后出现了一个标题。



【猫与友人帐】

我错了!!!

这次写的人物全都太ooc了,以后有机会一定改!!!

人物戏份分配有些不均匀抱歉!!

以后一定努力。

真的很想为圈子做出贡献!

·彗星美人·

没有安加菲十年如一日地捞船,船女可怎么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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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CXX•

OOTD丨隐藏二次元的上班穿搭之西伯利亚小熊


伊万·布拉金斯基 灵感穿搭


紫色双眸的西伯利亚双开门小熊~

配上魔法水管簪子,真的西伯利亚大甜心(但力速双A


非co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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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是一个奥林奇
“好吧,外星人先生,那您能告诉...

“好吧,外星人先生,那您能告诉我那个叫地球的地方在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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狗困了可以睡觉那我呢
二编:头像壁纸ok但是不要无授...

二编:头像壁纸ok但是不要无授权转载我的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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yyqq

“生锈的感情又偏逢雨季”,第一次见到这句话,就觉得无与伦比的配幽灵船。

  一是“生锈的情感”,花朵和马扎的感情在经历冲突、欺骗、官司后,就如铁片生锈一般易碎。

  二是“雨季”,是当年加州那场大雨,是两人关系遇到的磨难,也是许多年以后--能反复让花朵忆起往昔的雨天。

  与其他cp不同,“雨”这个意象之于tsn本就是一种痛苦。往后的每一场雨,都会让本就生锈的情感更加锈迹斑斑,更加易碎,直到化为灰烬。

“生锈的感情又偏逢雨季”,第一次见到这句话,就觉得无与伦比的配幽灵船。

  一是“生锈的情感”,花朵和马扎的感情在经历冲突、欺骗、官司后,就如铁片生锈一般易碎。

  二是“雨季”,是当年加州那场大雨,是两人关系遇到的磨难,也是许多年以后--能反复让花朵忆起往昔的雨天。

  与其他cp不同,“雨”这个意象之于tsn本就是一种痛苦。往后的每一场雨,都会让本就生锈的情感更加锈迹斑斑,更加易碎,直到化为灰烬。

my boy is CEO
不愧是船长,擦甲板强度+持久力...

不愧是船长,擦甲板强度+持久力打败99.97%船女🤧

不愧是船长,擦甲板强度+持久力打败99.97%船女🤧

老叫花子饭馆

【米英】咬掉半口的苹果

☆国设   私设有未来设定有

☆私奔公路文学有

☆Ada大人的约稿!一直没在lof放

☆2w+很长

☆原名《今夜请闭上双眼》

  

01.我们被给予,再被否定

  

  英格兰破天荒觉得无聊。


  伦敦秋日里总是多雨,天已经阴了好几天没转晴,世界像畏光的人被戴上眼罩。空气中潮湿因子达到饱和,明明已经正午,却潮湿暗沉得像太阳没亮起来的早晨。他盯着窗外那片已经瑟瑟发抖十几分钟的树叶,猜测下午可能会有一场大暴雨。


  十二点的钟刚刚敲过,不多时便有护士敲门进来给他换点滴,英格兰就扭过头,十分乖顺地把手递给护士,由着她给自己拔针,换药,调......

☆国设   私设有未来设定有

☆私奔公路文学有

☆Ada大人的约稿!一直没在lof放

☆2w+很长

☆原名《今夜请闭上双眼》

  

01.我们被给予,再被否定

  

  英格兰破天荒觉得无聊。


  伦敦秋日里总是多雨,天已经阴了好几天没转晴,世界像畏光的人被戴上眼罩。空气中潮湿因子达到饱和,明明已经正午,却潮湿暗沉得像太阳没亮起来的早晨。他盯着窗外那片已经瑟瑟发抖十几分钟的树叶,猜测下午可能会有一场大暴雨。


  十二点的钟刚刚敲过,不多时便有护士敲门进来给他换点滴,英格兰就扭过头,十分乖顺地把手递给护士,由着她给自己拔针,换药,调点滴速率。滞留针扎的有点过,药瓶速度还没调,透明液体流进血管时就带来一阵十分尖锐的刺痛,但英格兰什么也没说,只把痛苦和着内服的药一起下咽,护士盯着他把药喝完,才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房间终于安静,他慢慢吐出一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这时痛感才慢慢顺着血管传导,由尖锐变成某种钝痛。英格兰站起来,自己把点滴速度调慢了。在面对自己国民时他总是十分宽容,美国之前还为此调侃过他:像你欠了这里每一个人几百万似的。


  今天距离他受伤住院已经过了七天,医院在后续治疗方面仍旧小心翼翼地给他安排了全套的医疗与看护,生怕他真的出什么意外。英格兰明白这其实是这是政府和人民的意愿,他能够感受到自己已经痊愈,作为国家意识体,永生带来的另一个副作用便是比常人更快的痊愈速度,以及面对致命伤也能活下来的,百分百的运气。但英格兰更愿意叫它诅咒。


  自第三次海/湾/战/争打响,巴/以/冲/突再次发生,南美以厄瓜多尔为首的国家宣布进入针对贩/du组织的战时状态后,世界就多有不太平。英国明白这是正常的,或者说这就是一个社会运行必须会进入循环的周期。他此前已经在这样的动荡中走过很多个日子,即使后来联合国宣称人类已经进入到一个和平社会,他已经渐渐忘记自己如何在战场上杀死更多敌人,身体却还记得从无数尸体中走过的感觉。他和大多数意识体都明白人类终究会重蹈自己的覆辙。但这对于尚且没有被战争波及的英国本土以及英国本人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在于国家意识体进入到了公众视野。


  后来他们再回想一切的起因,整件事无法挽回的最初,发现那真的是十分微不足道的一件小事。微不足道到只是不经意的一个眼神,却改变了他们作为意识体,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并将继续存在下去的命运。


  那天是个闪闪发亮的晴天,八月,英格兰一直都记得很清楚,天几乎如同胶质果冻一样透明,地上的树影发蓝,太阳如同刀片割开每一个人。在开完会议后美国坚持要带他去一家新开的餐厅吃饭,去之前他还信誓旦旦地打包票说英国一定会喜欢。那家餐厅以落地窗外的海景而著名,他还记得他们落座时,美国把领带解开塞进了自己的外套口袋里,衬衫领子翻过去了一半。窗外的海被阳光照得银光闪闪,明亮中反射着一种天空的蓝,澄澈得像被过滤完杂质的果冻,闪烁着宇宙一克拉的光,蓝色,美国眼睛的蓝,英格兰不敢多看一眼,很快收回了视线。树影从落地窗外投射进来,摇曳在他们的餐桌,美国挽起的衬衫,英格兰的手指间。美国本人仍在热切地注视他,因此英国只要一抬头,就会被那样纯粹的蓝色所照耀。  


  饭后他们不知为何就一起走到了沙滩上,很奇怪,没人想要离开,却也没人想要更进一步。大概是因为中午沙滩的太阳太过于耀眼,英格兰想,他才会晃神跟美国一起走在了海边。中午的海边很热,于是美利坚又去附近的贩卖机买了听可乐,英格兰就在树荫下等他。事情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个路过的摄影师(确切地说只是一个单纯拿着手机拍照的人)拍下了这一幕,沙滩,大海,拿着一听可乐匆匆走过的,瞥了一眼镜头的美国。


  几个小时后,这张照片就在推特上火了起来。没人知道拍摄者是谁,又为什么要拍照,他按下快门的那一秒在想什么?他会知道这张照片会引起如此大的风浪吗?英格兰觉得他不知道,就像当初他的第一个国王牵起他的手时,年幼的英格兰不知道自己会活下来不,活到几千年之后。后来另一个人上传了他的曾祖父曾经拍下的一张照片,那张照片里,美国同样看了一眼镜头,拿着一瓶汽水,蓝色的眼睛在日光下闪闪发亮,这两张照片的相似程度令人咂舌。但那张照片已经距今二十年之久,而照片上的美国看上去一点变化都没有。


  世界上会有两片一模一样的树叶吗?又或者会存在一个不老不死的人?


  

  很快美国的更多照片被上传,其中最早的一张可以追溯到二战胜利后。英国知道这张照片,因为拍摄时他就在旁边。那个时候,他们灰头土脸却心怀感激地,快乐地拥抱着,黑白的他们对着镜头大笑着,留下很多眼泪。在现在的英国来看,那个时候的他竟也拥有着属于无知者的幸福。


  美国的照片引起了不小的轰动,世界无法解释一个人几百年未变的样貌,也找不出两片相同的树叶,美国只能是他自己。

  

  最后他的政府不得不出面把他推到了公众面前,这也是国家意识体被曝光的首例。然后越来越多的国家意识体出现在公众视野中,英国作为和美国合影留念次数最多的人不幸了成为第二个走向世界的意识体。而后的几年,社会开始掀起对于他们国家本人的兴趣狂潮,没有人不好奇自己的国家究竟是什么样的,他们不老,不死,拥有不同的样貌,年龄,性格,代表了一个国家的历史和文化,那是世界几十亿人的总和,也是每一个人的一部分。


  当然,随着战争的爆发,人类政府逐渐意识到国家意识体是一个极好的宣传策略,不管是参战又或者是反战,有什么能比国家本人的演讲更有煽动力呢?他们是亚马逊的蝴蝶,只要扇一扇翅膀,就必然能引起一场飓风。他们期待飓风,渴望风送来他们想要的东西。没有人会想过蝴蝶本身也会飓风影响。


  其实英国知道自己最终还是会被卷入战争。在叙利亚本土进行的战争只会进一步扩大影响整个中东,而中东又和他们的利益以及生存有着极为重要的联系,更何况美国已经表态。尽管事情并不会像1956年那样严重,但英国知道如果没有中东的石油补给,整个英国撑不了多久。此前他已经为这件事连续开了一周的会。上议院,下议院,唐宁街,国王,无数嘴巴咬住他,无数双眼睛盯着他,用目光把他垒上高台。聚光灯下是面对整个大不列颠的舞台,舞台下是他的国民,舞台后是他的政府,而英格兰端坐于舞台上,明白自己已是万箭穿心的知更鸟。他必须歌唱。

  因此在唐宁街决定参与第三次海湾战争的第一个周末,英国开始作为政府的演讲人而存在。


  他的第一次演讲有关于动物保护,通过电视演讲实时转播,无数个英国人通过电视,手机看到了一个对着镜头侃侃而谈的金发绿眼年轻人,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但举止发言极为老练,成熟和稚嫩同时出现在同一张脸上。果不其然,他的演讲在互联网上爆了,一时间网络上都是有关他演讲的讨论与动图,他年轻又衰老,稚嫩又成熟,他像个大学生但却是英格兰本身。他在互联网上成了没有睡眠的热议。而在他结束那场演讲的五分钟后,他就接到了两个来自意识体的电话。


  第一个是法国打来的。


  “我真没想到有一天会看见你出现在电视上。”法国的语气称不上友好。


  英国翻了个白眼:“你会习惯的,对于英国人来说总比看一个裸着的大叔出现在电视上好。”


  “那也比看着一个毒舌娃娃脸好。”


  “哦是吗?我还是觉得人们比起大叔更喜欢年轻的娃娃脸。”


  他们说不了几句就隐隐有吵架的苗头,法国轻声骂了一句,然后叹了口气:“说真的,英国,你知道这件事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了吧?”


  英国则如此回答:“我们从出现在他们眼前的那一秒就无法回头了。”


  第二个给他打电话的果然是美国,英国刚刚接通,就听见美国的声音,夹杂在风和螺旋桨的噪音之间,像某篇乐谱的断音:“我听我的秘书说你出现在了电视上,”他的声音很大,英国猜测他应该是在中东,“我没想到你会答应这种事。”


  “我以为你会更谨慎一些。”美国的声音慢慢传来了,英国就坐在休息室听,手无意识摩挲着稿子的边角。


  “人总要习惯抛头露面的嘛,”英国盯着手里已经被卷成卷的页脚轻轻地说,想试图以一种轻松的口吻带过这一切,“我们都要习惯的。”


  美国在对面叹气,英国本不该在如此嘈杂的环境里听见他的叹息,但他就是听见了,毫无缘由地。美国轻轻地,令人有些难过的叹息以微小的频率和英国的呼吸共振,轻轻地通过他的气管传导,最终被他的心跳接收。


  “我的确需要你参加战争,”他说,“但我没想过让你作为一个宣传手段出现。”


  他如此直白地说了,英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觉得有些难过,但他只是慢慢地回答道:“政府通过宣传我来让大众接受英国参战,这对你来说不应该是件好事么?”


  美国没有再说话,于是只有风声,螺旋桨的声音,仪器播报的机械音回荡在他们之中。他们都知道一些心知肚明的事实被轻描淡写地略去了,就好像只要他们不谈,那么一切就都会没有发生那样。


  到最后还是英国先挂断了电话,霍华德适时地走上来,问他和政府对接过后的安排。


  “回家吧,”英国说,“我还有下周需要演讲的材料没有整理。”


  到家后天已经接近昏黑,英国脱了鞋栽在沙发上,客厅的灯没有开,只有一点微朦的天光流进来,随着英格兰的动作变得更加暗沉,仿佛随时都会蒸发。他躺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还没有吃晚饭,然而冰箱里只剩下两棵已经坏掉的圆白菜,露出一张被腐蚀的笑脸,无知无觉地躺在那里。英格兰站在那里,明白他的一切其实已经变质。


  又过了一个月,再进行了关于动保,LGBTQ,平权运动等多场演说后他们才终于把正题拉到明面上,英格兰开始了围绕英国几个地区的参战演讲。这个时候人们已经习惯从现场,从网络直播,从报纸上看见他那张永远二十三岁的脸,已经习惯了国家意识体代表人民的最高利益这个称号,已经习惯他的笑,他讲话的口癖,他演讲时会用手指敲桌沿的习惯,人们习惯他像习惯每一个曾经站在这里的政客,只不过因为他是他们的国家,所以他们给予他的反馈就会更加热烈,就像沸腾爱需要热烈的恨去燃烧那样。


  每一双眼睛都看着他,他去过的每一个地方都有人在等他。一开始他们眼中含有某种清明的热情与爱,后来又变成纯粹的热情,再后来他的一言一行受到了过量的关注。人们期盼他比期盼皇室更多,卫报和太阳报已经连续两周刊登有关他的消息了。英格兰坐车路过利物浦,听见车窗外骂他的声音和爱他的一样响亮。


  火焰在发酵,情绪是块等待出炉的面包,英格兰不擅长做面包。他总是把它们烤焦。


  意外发生在他演讲旅途的末端,伦敦,他的心脏,他生活了几千年的地方,蓄意的谋划只会比偶然的巧合更加伤人,英格兰后来想,其实他完全可以避开。他可以再借用国王的书桌进行一次电视演讲,可以站在被军队保护的高高的围栏后发表讲说,可以像所有政客那样躲在层层保护后发言,而不是非要像一个人民的国家一样站在群众中。但他仍然选择站在他们之中。

  

  微风,天空中没有太阳,英格兰的演讲进行到一半,他刚刚才脱口而出中东,一颗子弹就由远方借由那点微风穿过他的皮肤,皮下脂肪,肌肉,骨骼,最后是心脏。他先是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好像被微微撞了一下,引发一阵酥麻的感觉,接着就是一阵灼热,从那个小小的弹孔里迅速燃烧起来,英格兰有点分不清人群的尖叫和痛楚哪个温度更烫,他的心脏像是被人捏起后拧了几周,一种难以承受的,像骨头与骨头摩擦,肉与肉被切碎成小块的,撕裂的痛感把他完全包围。然后才是鲜血,大量的血从他胸口涌出,漂亮的有点像是烟花。 

   

  英格兰想让自己努力微笑,想往后退上两步以防自己的血溅到自己的国民,还想把那句“中东的利益牵扯到我们的幸福”说完,但他刚开口就跪了下去,连呼吸都变得像在浓烟中燃烧一样困难。

  

  人群随着他的坍塌开始变得混乱,这时又有一把刀破开这样的粘稠的混乱刺进他的右眼里,拿把刀锋利,迅速,目标明确而坚定,与之而来的还有那句话:“如果不是你,我们也不用蒙受战争的苦痛!”

  

  袭击者很快被制服,然而英格兰却还觉得那句话仍然缠绕着他,像一截越是挣扎就会勒的越紧的绳索,而他是上吊的人。这时忽然出了太阳,阳光的热度落在他的皮肤上,像聚光灯打下来的那种热。他的周围已经拥有一片令人生怖的,人造的空白舞台。聚光灯打下来,舞台前是他的国民,舞台后是他的政府,而英格兰跪在舞台之上,他已无法开口讲话,只好撑着自己站起来,手心被石子咯出的痛感一时间竟然比心脏的痛感还要强烈。

  

  他眨了眨眼睛,意识到自己有一只眼睛无法眨动,似乎有人向他走来,带着医院那股特有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硝烟的味道,更多的人在尖叫着后退。这一切都与英国无关了,他只是伸出手,慢慢把右眼的刀拔出。

  

  更多的血顺着他的眼眶流出来,眼球带来的疼痛甚至超过了心脏,他还想继续微笑,然而他的子民们只是后退,他向前一步,他们后退一步,他再向前,一步,两步,他倒在地上。

  

  世界终于昏死在他瞳孔红色的春天里。


  

  

02.造物主不心疼将死之人不必躲

  

  等到英格兰醒来已经是他被刺杀后第三天的事,他一睁眼便发现自己身处医院,手背还挂着点滴,右眼被纱布缠得有点紧,大概没人想到他的眼球正在复原,因此在绷带下痒痒的。他的胸口也进行了仔细的包扎,英格兰并没有感觉到余震般的痛,于是他坐起来,想要喝点水。第一个发现他醒来的是这几天一直负责给他擦身体的护士,她一进来就看见英格兰坐起来,正挣扎着伸出手准备去拿桌子上的水杯,接着这位年轻小姐在英格兰的注视下尖叫,跑了出去。


  五分钟后他的秘书霍华德为他递上了一杯温水。


  “您醒了,英国先生。”


  英国抱着杯子,他嘴里还有水,因此只是点点头。


  “您昏迷了三天,可把他们吓坏了。”


  “这有什么的,虽然确实很痛,”英国耸耸肩,“你知道我受过比这严重得多的伤对吧。”


  霍华德叹了口气:“但是民众不知道,他们吓坏了。当时还是现场直播,你身上全是血,地上也都是血,你倒在那里,医护人员把你抬到担架上的时候血也没止住,撒了一路,这对于普通的英国群众来说,有点过量了。”


  英国点点头:“这倒确实。”


  “而且你也把医生吓到了,”霍华德接着说,“公立医院没收过国家意识体,他们在给你做割除手术的时候发现你正在自我痊愈,从血管到弹孔,但是子弹还没有取出,所以他们不得不重新割开你新长的肉,把它取出来,”他接过英国手里空了的杯子,把它放回了桌子上,“虽然你在两天后就没什么事了,但他们还是害怕,你得理解一下。”


  “要把长好的肉割开他们的压力也很大吧,”英格兰说,“必要时我们可以采取一些常用手段安抚他们。”


  “像处理1942年那件事一样?”


  “差不多吧,但可以更温和一点,你知道的,这个时代舆论的力量已经远超从前。”


  整个下午他们都在进行关于他情况和这次事件影响的谈话,期间护士为他换点滴,明显镇定了许多,霍华德带来了很多信息,他得慢慢消化他们。


  “还有一件事,英国先生,”在离别前夕,霍华德站直了身子,背对着夕阳,英格兰被他的阴影笼罩着,咂摸出一点冷意,“下个月还有一场面向群众的演讲……”


  他很慢很慢地说:“您要参加吗?”


  红紫色的天空很快就褪色,夜晚正在覆写这个世界,然而已不会有星星,光污染存在太久,星星都一颗一颗地死掉了。他知道霍华德很有耐心,即使英格兰看不清他的表情,也知道这个从很久以前就跟在他身边的秘书只是温顺地,平静地站在这里,等待着他的回答,站立的身影轻轻盖住白昼最后一点光。呼气,吸气,氧气通过气管进入胸口,心脏的跳动突然带给英格兰难以忍受的痛苦,那枚子弹终究还是在他的身体里留下了痕迹,然而英格兰只是说:你回去吧。


  你回去吧,他说,我会考虑。


  夜晚终于长久地覆盖住这间屋子。


  霍华德朝他鞠了一躬,拉开门轻轻走了出去,英格兰听见他的脚步在门口停顿了一下,然后慢慢走远,皮鞋蹭过地砖的声音渐渐散去了,英格兰叹一口气,把脸埋进自己的手里,手心里潮湿的触感让他觉得温暖,那是一种他没经历过的,属于母亲的,只能想象的温暖。或许他们这种人就是这样,做怪物有什么不好,他们跟没在羊水里呆过就落到了这个世界上,没有被脐带牵连就呱呱坠地,圣母犹怜子,而历史从不怜悯他们。他没让霍华德开灯,只有零星光亮落进这里,快要缺氧一样死去,但英格兰不想管了,他觉得他应该睡觉,把时间交给睡眠,对他们都好。


  他慢慢向后倒下,而灯随着他的动作亮起。


  英格兰被这突如其来的强烈灯光刺激出了眼泪,他不得不重新坐起,抹掉那点聊胜于无的泪水,房间里依然很安静,白炽灯静静地燃烧着,英格兰说:“过来,来我身边,美国。”


  美利坚从他的房间外走进来。


  “你什么时候来的?”


  “……”


  “刚刚吗?”


  “英国。”


  “哦,那就是在我和霍华德谈话的时候来的对吧?或者更早?”英格兰盯着他,“所以他那个时候在房间门口停顿了一下是因为他遇到了你。”


  美国没有理会他咄咄逼人的语气,这很稀奇,通常他们两个中无视这种带刺的情绪的人会是英格兰。美国双手插兜,穿着他最喜欢的那身棕色皮夹克,走到了英格兰的床边,英国以为他要说点什么屁话让他心律不齐。但美国只是坐下来,拿起桌上的苹果和水果刀,刀刃沙哑的声音传来,一点汁水顺着他的手指滴到地上,美国在为他削一颗苹果。


  “你看上去很闲,”英国皱了皱眉头,“美国是已经灭国了还是怎么的?”


  “那我还会在这里吗?”坦白来说,美国削苹果的技术很生疏,苹果皮总是撑不了太久,就一小卷一小卷地从他手中滑落,“你想参加那场演讲吗?”


  “什么?”


  他的口吻里有英国没经历过的情绪:“别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这是我们的责任。”英国已经数不清这是自己今天第几次叹气,“我们都要习惯的。”


  “你在电话里已经说过这句话了,我记得很清楚,所以我现在不是来问你是否必须参加或者必须习惯这种狗屁生活的,我只问你这个。英国,你想要参加吗?”


  “我们是意识体,作为意识体我们有义务…”


  “不,我们不谈论义务,我只关心你的想法。”


  “这就是我们的想法,我们必须…”


  美国再次打断了他:“不!我根本不在乎这个!你明明知道我不是在问这个,英国,我只是想知道你本人怎么想的,或者这样问吧,去他妈的英格兰,去他妈的伦敦,亚瑟柯克兰,我只在问你,你想去吗?”


  英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都在上涌,美国站在那里,自上而下批阅他。而英国仰着头看着他,看着他的孩子,头一次感觉他如此陌生。那种感觉有悖于美国举起枪对着他的脑袋或者把一份合约轻轻推到他面前,那个时候他们站在一个战场的两面,一张桌子的两端,但英格兰知道这些总要发生,只要他们还是国家,这就会是理所当然,他那时在莫大悲哀中得到了一种可恨的安心。但现在,他长大的孩子,背叛的情人拿着那颗红色的苹果,让他感到头晕目眩。


  美国说:我以一个人类的身份去问另一个人类他想不想做某件事,这难道是错误吗?


  真他妈的,英格兰瞪着他,这个外表19岁实际上已经几百岁操着不入流口语说英语的操蛋美国人,他穿着普通的卫衣,登着运动鞋,带着老土的半框眼镜,金色的头发被白炽灯磨碎得几乎失色,左手拿着刀,右手拿着削了一半的红苹果,红彤彤的鲜血一样的果皮正从他的手间落下。他们的窗外他的国民像过去几十年那样过着普通人的生活,一片叶子从枝头落下了,像一枚炮弹把死亡砸向大地。


  同一秒钟,遥远地球的另一端,人类最初的伊甸园,最接近天堂的地方,一枚炮弹正以一枚叶子的姿态俯冲向土地。许多人死去了,烧焦的肉块和腿骨仍在地上,到处是烧焦的味道和动物被切开的膻味,新鲜的肉仍在流血,越过黄色的脂肪粒,轻轻地,像一截苹果皮那样鲜红,流淌向大地,向人类的葡萄园。首相和议院谈论着这些,以人类第一次观察火焰的口吻说:是时候了。于是他,他们的国家开始备战,那些漂亮的,活泼的年轻人穿上了军装,他们中大部分人第一次拿起枪,只以为自己在为国家而战,如此天真,如此脆弱,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踏上怎样的土地。


  而在世界一切书面化的起始中,金色头发的夏娃捡到了那颗苹果,递给了亚当,他们吃下了它。于是邪恶入侵了,上帝将他们逐出伊甸园,而他们也相对应放逐了伊甸园。该隐杀死了亚伯,伊甸园不复存在。


  美国捧起那颗苹果,伊甸园战火纷纷,英国躺在病床上,觉得自己想要呕吐。


  他们不是亚当和夏娃。他们甚至不是人类。


  而美国只是说:你的欲望在何处?亚瑟?


  他最终还是吐了。


  

  那颗苹果最后被美国扔进了垃圾桶,英国知道要不了两天它就会因为氧化变黑最后腐烂掉,他在水流中直起身子,从镜子里看见美国出现在了他身后:“你还真是阴魂不散。”


  “嘿?”美国抗议:“我还没死呢!”


  干净的水流过他的手,那上面什么污垢都没有,但英国知道其实不是这样,镜子里的美国还在看着他:“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要再说了,美国。”


  “这就只是一个问题。”


  “你就不该问出口!”


  “但这只是一个…”


  “你不明白你究竟说出了什么!” 


  “我明白,亚瑟,”美国蓝色的眼睛刺痛了他,“但我们没有必要去害怕一个问题。”


  他轻轻地说:“这是你告诉我的话。”


  英国从水流中挣脱,转过身,冷冷的水珠从他的下巴划过落在他的衣服上:“我的错,我不该这样教育你。”


  “可是你说了,说过的话就是说过了,你不能让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过!”


  “但那不是我们该说的话,”英国叹了口气,“你真的明白吗?美国,你不是一个普通人,普通人在这样的环境里也会慢慢失去他们的自由,更何况你是国家,你是,你是代表美利坚的存在,怎么会问出如此自私的问题呢?”


  美国抓住了他的肩膀,牢牢地把英国锁在他的手心:“因为爱就是如此自私的东西。”


  “你问出了不该问的问题就像亚当吃下了禁果,伊甸园会坍塌的。”


  金发的年轻人只说:“我不信圣经,我只信我自己。”


  英格兰便觉得自己正在坍塌,巴别塔坍塌在神话里,而他坍塌在美国的眼睛里。一阵风被树影煽动了,窗外花园里能听见脚步声,谈笑声,灯光下映出两个年轻的孩子的影子,他们的影子以同频的共振把夜风弄得沙沙作响,月亮还没出来,他们不知道这间屋子有人,因此他们只是在黑夜里接吻,英格兰感觉到自己的嘴唇轻轻动了动,他听见自己的话:“你看到窗外了么?那是我的国民。我应该是那个深处火焰的人,而不是隔岸观火的人。”


  “所以你就放任他们用子弹打穿了你的心脏,用刀挖走了你的眼球,甚至在你手术的时候都被发现有人想要挑断你的手筋和脚筋,想再次杀死你。”


  “但他最后放弃了。”


  “对,因为他他妈的知道你是个该死的怪物!你自我修复的速度比他们贴上纱布的速度还要快!”


  “至少他没有真的把我弄成残疾。”


  美国抓住他的湿漉漉的手,把他推到洗漱台上:“所以你醒着,他们手术的时候你果然醒着,我就知道,英国,我太了解你。你这种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沉睡的,你只是假装你还昏迷,任由那些人拿刀在你身上划来划去,任由那个人想要再次杀了你或者伤害你。”


  “我没有任由他伤害我,美国。你知道的,我醒着,我有自保能力。”


  “但你他妈的没有动,你预估危险,然后迎接它们。你任人宰割就像你明明可以躲开那颗子弹,躲开那把刀,我们都他妈知道你可以!但你没有,你任凭他们把你打死,因为你知道不管如何行刺国家都是重罪,他们都会死,而你却只想完成他们死前的愿望——杀了英国本人。就因为他们是你的国民?你对他们的爱太蠢了。”


  “……”,英国把目光从美国眼睛里移开了,“那你呢,美国,”他说的很慢很慢,“你又为什么在这里,又为什么知道我手术中的细节,为什么知道你本不应该知道的事?”


  “你真的猜不到原因吗?”美国的声音里含着一场雨,“事情走到现在这个地步不都是因为你的纵容吗?不管是你的国民,我在这里的原因,还是……我离开你的原因。”


  他的手离开了英国的肩膀,英国感觉到后腰被大理石台面割出的痛楚减轻了不少,而美国低着头,被他自己话里的大雨淋得很狼狈。


  “好吧,好吧,听着美国,”英国靠近美国,而美国没有动,“你知道我们不会死的,对吧?就像你知道我不可能真的在睡梦中任由别人拿刀在我身边晃来晃去,当然,这只是以前留下的坏习惯罢了。”


  “避开危险不是坏习惯,英国,”美国声音很低,“这是,这只是本能——”


  “是你作为人类的本能。”


  英国想要抬手为美国抚平他卫衣褶皱的手停住了,他往后靠,手扶住大理石的纹理,感觉到一点点凉意贴上他的指腹。


  自第一个人类出现在地球上开始,本能就携带在他的DNA中,趋光性,群居性,看见同类尸体难以抑制的恐惧与恶心,快速且剧烈移动时可能会感到眩晕,在遇到敌人时第一反应不是逃跑而是屏住呼吸保持静止。生存让人类拥有本能,本能让人渴望生。他们都要死,但总会渴望生。英国想,原来我也会有这样的反应吗?属于人类的反应。


  是这样呀,他湿漉漉地语气下落,原来这是本能。


  美国向前一步,用怀抱把英格兰挡在了那场大雨之外。他的手抚摸上英格兰的手背,像在抚摸他的纹理,很干燥,很温暖,轻轻顺着他的皮肤滑动着。美国低头,在他脸颊处轻轻吐息,他没有吻英国的嘴唇,只轻轻划过英国的脸颊,略过英国的鼻尖,然后是耳后……美国在他的后颈很慢很慢地喘息,话和喘息一样温柔。他说:英国,我不害怕成为亚当。


  尽管该隐杀死了亚伯,世界上第一个凶手和第一个受害者的父亲?


  那是错的。


  圣经上是这样说的。


  我们都不是信教的人,英格兰,让那本该死的创世纪福音去叙利亚见他们听话的好孩子吧。


  英国,我不会成为亚当。因为我只是阿尔弗雷德。


  英国感觉到一种疲惫慢慢顺着地板攀爬上他的脚背,窗外的树影已经不再动,风离开了,那对在黑暗中亲吻的爱人也在月亮出来前离开了。英国疑心这是他被枪杀的后遗症,他真的好累。所以他任由美国抱起他,把他放在了床上。


  这个穿着普通夹克和卫衣,脚底踩着普通帆布鞋的混蛋小孩,他的爱人。他在哼一首歌,很轻快,他又拿起了一颗苹果。


  英国把那颗苹果从他的手上救走了:“放过我的苹果们吧。”


  美国翻了个白眼,英国忍不住笑起来。


  这个夜晚很安静,没有人会来打扰他们,霍华德也不会,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最知道该如何避讳,如何选择,如何给他人选择,他们都心知肚明。


  于是美国又重复了他的问题:“英国,你想参加下个月的演讲吗?”


  “如果我的回答是想呢?”


  “我会在这里陪你一晚上,明天一早把你送回家确保这段路上你不会被什么奇怪的人杀掉,我的政府会和你们的人达成协议,严格保护你直到下个月电视台的人打开他们的直播。这段时间你的外出会受到限制,一周只能出门一次,每次不能超过两个小时,并且需要有保镖和狙击手定位。你需要什么东西可以直接向他们报备。这也是我会第一时间出现在这里并且知道这些的原因,政府认为在尚且不清楚对意识体本人的伤害会不会影响到国家时我们需要加强对你的保护,在你的政府之外美国也参与了,我们总得有些备案。”


  “听起来很糟糕。”


  “对,但很安全。”


  “那你呢?”


  “我会搭明天下午的飞机回去,回到我该去的地方去。”


  英国放任一小段沉默偷偷在他们身边躺了一会儿。


  “美国,美国,听我说,你别生气……你知道吗,我真的很想说,这是我们必须要做的事情,是我们的职责,因为我活了几千年就是在干这件事,不如说我就是为这责任而活的。”英国眨眨眼睛,感觉到自己的眼皮很沉重,每一个动作都快要牵扯下一滴泪来,“我知道我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是纯粹的恶人,但我绝对没法上天堂,地狱可能也不想要我,我甚至无法被算作人类。但我唯一没有愧对过的人就是我的国民,尽管有时候他们不理解,你能懂吗?如果我走向了另一条路,那我最后的意义也会被消磨。”


  “你的意义远不止这些,你只是在愧疚,英国。”


  “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没听过这个词了,”他躺在床上,感觉到美国轻轻握住了他的手,“好陌生。”


  “你困了吗?”


  “不,我不困,提出问题的是你,美国。你不能又想办法拖延最终结果的到来。”英国的声音很轻,“如果我选了另一条路呢?”


  美国沉默了一会:“我会到你家去开车,霍华德会在那里等我,他有你那辆未挂牌的雪佛兰的车钥匙,然后我开车来接你,穿过整个肯特郡,然后多佛,你一定熟悉这条路。”


  “我们要坐船去加来?”


  “对,偷渡。”美国说,“但我们不去法国,我们去布鲁塞尔。”


  听起来很疯狂,英国说,被抓到的话我们俩都会死得很惨。


  是我会死得很惨,美国从他腰侧拿出一把左轮手枪,他说,因为霍华德会说是我挟持了你。


  英国静静地看了一会美国。


  他慢慢开口:作为英国,我会去参加,但作为亚瑟柯克兰。我不想。


  这就是结果了,这就是答案了,被血祭祀的土地仍有新生儿,树叶会在春天归来,风从遥远的过去和秋天吹来。时间的车轮留下的车辙印在每个人身上,一个旧时代死去了,新时代就会轰隆作响地涌来。他在这片土地上由孩子变成怪物,从怪物变成亚瑟,最后变成英格兰。现在,他又是亚瑟了,他还会变成怪物,变成孩子吗?他不知道。


  美国的声音从很远很远的地方飘来:你知道吗英国,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死去了,你一定是死在你最爱的这群人手上的。


  这不是好事吗?英国喃喃自语。盯着头顶的灯,光太刺眼了,他的瞳孔忍不住生理性收缩。他终于开始流泪。

  

  

03.咬掉半口的苹果

  

  伦敦的清晨总是带有某种过度的潮湿,好像从全世界蒸发掉的水分都汇聚在了这片土地。他们开那辆雪佛兰离开伦敦时饶了好几条小路,石砖街道两边是拴着卷门帘的店铺,在灰蓝色的空气里安静着,一片树叶被吹起,慢慢略过他们后死在了地上,红瓦房,青色的门,树影和地面被混为一谈,它们快速略过车窗,湿漉漉的水汽轻轻吹过英格兰的侧脸。美国带着一副巨大的黑色墨镜,他在开车,仗着墨镜遮挡偷偷看了一眼英格兰,又把车窗摁下去了一些。风把英格兰的发尾又吹开了一点。

  

  “我还是觉得有点丢人。”英国说。

  

  “得了吧,这又不是我第一次抱你,”美国翻了个白眼,“而且我们出来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人看到。”

  

  半个小时前美国开着他们计划里那辆雪佛兰经过英格兰的后窗前,他的最后一瓶水还剩下一小半,英国想要拔针,而美国则坚持让他把这瓶输完,点滴液仍然在顺着血管运输,英国仍然算是一个病人,但他本人则坚持自己已经好的彻底,像他们的这几百年一样,又一场小小的争执由此引发。而争执的结尾是美国一只手抱着英格兰(甚至可以说是托着)另一只手高举着他的吊瓶,这导致英格兰为了维系自己的平衡不得不抱住美国,他们最后像个滑稽的话剧演员一样走出了英格兰的病房。

  

  说真的,英国知道美国力气很大,但真没想到会这么大,他的第一反应是欣慰,第二反应才是丢人,第三反应则是恼羞成怒,而美国显然有对应他不同反应的全套措施,因此这个闹剧以一个吻结尾。

  

  然后美国又开口说了:不行,英国,因为你他妈的是个中了一枪还瞎了一只眼的病人,所以你想都别想从我这拿到方向盘。

  

  说这话的时候美国才为了一只冲上马路的狗急刹车,索性他们的车上没有任何开盖的液体,但英格兰还是被安全带狠狠勒了一下,因此他的回应是一个白眼,还好瞎了一只眼并不妨碍他冲美国翻白眼。

  

  “我瞎了一只眼开得都比你稳。”英国小声嘀咕了一句。

  

  美国的回答是全速前进的雪佛兰,风终于大片大片灌进英格兰头发里,呛了他一脸夏天的灰尘。

  

  去多佛的路十分顺畅,美国说这都亏了霍华德的包庇,以及英国实在是太小,他们只花了四小时不到就到了多佛港。天气已经晴朗起来,整片大海都在他们眼睛里闪闪发亮,几只海鸥划过晴日的天际线,海浪远远卷起风来,属于大海特有的咸猩味道顺着风吹过来。

  

  英国靠在雪佛兰上,等美国打完那个电话。

  

  “怎么样?”在美国向他走过来的时候他开口问了。

  

  “一切顺利,”美国说,“医院那边相信你是好转后回家修养了,霍华德会尽力帮我们瞒住,船已经靠岸了,我们要出发了。”他说着递给英国一部新的手机和两张新的电话卡,“帮我拿着,这可是关乎到我们能不能顺利逃出来。”

  

  “你计划的还真全,”英国把电话和卡塞进包里,“那你又为什么要在昨天给我第二个选项呢?”

  

  “因为你总是给我两个选项。”美国抱怨道,眼睛却在向他微笑。

  

  他说的没错,狡猾的英格兰总惯用用两个选项困住他,像小时候选择一本新书还是一个玩具,又或者是他离开时杀了他或者被他杀死,以及美国第一次吻他的时候——那个时候他们仍在战场,英国被他吻住了,轻轻地,但没人在吻后说话,最终英国拉开了那枚手榴弹扔了出去:“我们还没到弹尽粮绝垂死说遗言告白的时候。”

  

  一场爆炸在远处嗡鸣,英国架起抢从战壕中探出头:“要胜利,还是要吻我,你选一个吧。”

  

  那个时候美国是怎么回答的来着?这个年轻的美国小伙子也探出了战壕,一边击倒着敌人一边大声回击着他另一方面的敌人:“我就不能两个都选吗?英国?我要胜利,我也要吻你!”

  

  后来他们果然胜利了,美国也吻了他。

  

  “我给你两个选项又不是真的让你去选的,”英国说,“这只是一种话术。”

  

  “那么我就不能使用这种话术了吗?”美国回头向他眨眼,“留下还是逃跑,英国,你早就告诉我答案了,不然就不会让我进你的病房。”

  

  “是你自己进来的!”

  

  “你可以让我滚,但你没有。”

  

  说话间他们沿着一条曲折的小路走上了一个窄窄的,似乎专供渔船的码头,一搜小型客船正在不远处静候着他们。英国自己都不知道这里还有这样的码头,而美国只是耸耸肩,告诉他,这是渔船开早市的地方:“他们在打完鱼后会趁早上在这里卖,人和货物都在船上,顾客在码头,简单又新鲜。”

  

  而现在早已过了市场营业的范畴,因此这条窄窄的码头只孤零零停留着一搜船。

  

  他们走上去,船随着突如其来的重量轻轻摇晃着。

  

  “说实话,”英国一手扶着船舷一边对美国说,“我这辈子都没想过我会第二次坐渔船穿过这个海峡,而且还是和你一起。”

  

  “那你现在可以好好体验一下,”美国正在给他们俩的手机换电话卡,听见这话时他笑了,“和上次有什么不同。”

  

  “大概非常不同,”英国看着那两枚小小的能够定位到他们的电话卡被美国抛入风浪之中,他很轻很轻地说,“至少上次我不会感到安心。”

  

  他上次乘坐小小的渔船穿过这里时仍同他的国民一道,整个国家都接近疲软的崩溃,大轰炸,战争,绥靖政策,饿死的女孩,枯萎的玫瑰。他已经十分疲惫,几乎整夜整夜失眠,睡着时也在做噩梦,梦见更多的人死去了,梦见变成色盲后的世界,一片黑白里他连血和水都分不清,还梦见他正在吃肉——自己国民的肉。他那时坐在船上,只希望能接到更多人回来,痛苦和担忧同时侵袭了他,他从未晕过船,但那次他吐得很厉害,他的秘书伸手去扶他,他却吐得更加昏天黑地,和人的接触让他过敏了,他感觉不适——仿佛自己那时摸的已是一具尸体。

  

  而这次,美国在他身边坐着,他的手越过英格兰的肩膀,用一种小心的姿势把他署名了,他的手指软软地触碰到他的脸颊,下颌线,一点点脖颈,他却没有人任何排斥。美国的气息以一种恒定的方式笼罩住了他,像围绕行星旋转的卫星,于是英格兰知道自己的潮汐将不会变化。

  

  美国换完了电话卡,又抬头看他:“你刚刚说了什么?”

  

  英国扭头看大海:“什么都没有。”

  

  航行时间很快,中午他们就到了加来,靠岸时英国一眼就看见了法国——尽管他带着一顶黑色帽子,帽檐压得很低,但英国还是从自己身体对这个陌生人的厌恶中察觉了他的身份,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美利坚:“说真的,这就是你给安排接应我们的人?我宁愿回医院躺着。”

  

  美国把墨镜重新戴上:“谁让这是在法国。”

  

  法国并不气恼他的话:“除了我好心愿意接待你们这对落难鸳鸯,还会有谁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来给你搞到火车票?”

  

  “火车票?”

  

  “美国没有告诉你吗?法国不是你们的目的地,南欧才是。”

  

  英国扭头回去看美国,这个有着年轻脸庞的国家并未展现出任何其他情绪,他早在去英国的病房前就制定了这个计划,他确实从一开始就没有给英国其他选项,他自信于英国一定会跟着他逃跑,这个自大狂!英国抬脚,以不属于病人的气势踹上了美国的小腿。但这个自大狂居然还摘下墨镜冲他眨眼,他还在笑!

  

  去往火车站的路上英国选择坐在后座把美国流放去前座跟充当司机的法国一起,他闭着眼睛假寐,看上去仿佛还在为了美国的自作主张闹别扭,但其实他只是心情有点复杂,美国真的很了解他,这个当年在他身后拽着他衣摆跑的小孩不知变成了一个拥有能力和决心的年轻人,或许在英国本人都搞不明白的属于柯克兰的阴暗面里,美国却能堂而皇之地走进去喝茶。他不知道要如何面对这样的美国,这么多年他们之间的爱都止步于一种恰到好处的地步,但现在美国前进了,他伸出手要把英国拽到他身边,而英国见鬼的该死的居然伸出手回应了他。

  

  但其实美国也没有告诉法国他们旅途目的地的全部,直到坐上开往意大利的火车时美国才告诉英国,他们真正的目的地并非意大利这个风情万种的国家,他们会在中途下车,从瑞士边境穿过五个国家后到达希腊,这确确实实是一个逃亡路线而非旅游路线了。

  

  看样子他是真的想带着我逃走,英国想,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计划的呢?从我受伤的时候,做演讲的时候,还是我第一次出现在大众面前你给我打电话的那天晚上?你的沉默不是一种止步于此的爱,而是一种变本加厉的,自私的爱。你从那个时候就想带我逃跑么?

  

  美国坐在对面看他。不同于北欧,南欧的热情也影响了他们的火车,这列有着红色窗帘和长硬座的列车给每个人预留的座位并不大,处于谨慎美国并没有包下这个车厢,因此他们只是带着帽子和口罩,穿着宽松的卫衣和休闲衬衫,挤在无数普通的民众之中,被喧嚣和热气包围,像两个出来旅游的普通人一样。

  

  属于法国南部的风景飞快略过他们的车窗,留下油画晕开一般的残影,这座浪漫之国在火车上露出了它的另一面,更加自然的,不加修饰的淳朴,大片的农田不时出现在他们眼前,太阳热烈地迎头而下,河水在其中闪闪发光,偶有城镇路过,也像梦一样飞速滑过了。

  

  在从黑山入境阿尔巴尼亚时他们看见了自己的通缉令——准确来说是美国的通缉令,这位第一个出现在公众面前的国家以一个新的身份再次出现在全世界的面前:英国的绑架者,意图绑架英国国家意识体好警示英国国内那些反对派,而可怜的英国则被当局政府描述成为一个瞎了一只眼被枪打得重伤下不了地的虚弱形象,事实上昨天这位重伤无法行走的可怜人还一击放倒了一个妄想打劫他们的流氓。


  坐落于阿尔巴尼亚北部的小城扎戈拉并不是热衷于政治新闻的城市,因此酒馆里的电视只是报道了五分钟这则新闻就被店主调成了足球频道,而新闻里的通缉犯和他的共犯正坐在酒馆里预备再喝一杯金汤力。英国在今天终于取下了他的眼罩,新的眼球以及肌肉组织已经张得很完美,美国捧着他的脸至少看了半个小时才点头,然后他突然俯下身子亲了一下英国新长好的那只眼睛,接着若无其事地走开并宣布他们要喝酒庆祝一下这件事。而英国被他留在旅馆的床上,一只手摸着脸颊(他感觉这里在发烫)怀疑美国才不关心他的眼睛会不会突然变异,他就是想亲他。


  这夜天气很晴朗,这对被政府通缉的逃犯在酒馆中对着电视里自己的通缉新闻碰杯,鼓掌,开怀大笑,半透明的酒液在灯光下闪闪发光,酒精中被拍碎的泡沫荡漾着,美好的像一场不会结束的梦。


  霍华德为他们拖延了半个月,而在逃亡的第二十天,他们终于进入了希腊,这时美国又表现得不像是一个要把英国带到天涯海角的反叛分子了,这位通缉犯在踏入希腊土地的第一件事就是摘下了他的大黑墨镜和鸭舌帽,跑去买了两顶宽沿草帽和花衬衫。


  美国为他们选择的目的地并非拥有古老历史的雅典卫城或者蓝白色的圣托里尼(这不符合我们逃犯的身份,他是这样说的。),而是米诺克斯岛,无数可爱的彩色小房子挤满了这座小岛,让它变得比丹麦更像一个童话,阿尔弗雷德在最接近海边悬崖的地方为他们订了一个小小的木屋,木屋沿海,与其他民宿都隔有一段距离,走到能够打车的地方至少需要半个小时,也因此它鲜少被旅客预定。


  他们在傍晚来到这座海岛,离他们最近的沙滩上有几架已经废弃的风车,被海风微微吹着,极其不情愿地转动着,其中一架一半已经属于海水,阿尔弗雷德跳进隔离架里,拉动它的绳子想让它更快速地转起来,他的小腿和手臂上很快都蹭满了沙子,亚瑟躲在墨镜和草帽后冲他翻了个巨大的白眼,一只猫轻轻经过他的脚边。


  咸猩的海水很快上涨打湿了美国的裤管,他放下脏兮兮的麻绳,试图把自己的裤脚挽起来:“看来我们除了草帽还需要短裤!”


  英国又翻了一个白眼。


  “嘿,”美国弯腰捧了一捧海水泼向他,“别以为你带着墨镜我就看不清你的表情了,”他跳出隔离架向他走来,“我不看你都知道你在想什么!”


  “是吗?”


  “你肯定在想——”美国突然笑了,“你在想你爱我。”


  “我才没有。”


  “别逃避自己,英国,”那双蓝色的眼睛毫无杂质地望着他,像望着世界上最美好的事一样,“我爱你!承认你也爱我吧!”


  他们的沙滩之旅最终止步于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南部海边就是这样,雨总是毫无征兆地落下,等到他们跑回木屋,所有人都已经湿透了,更糟糕的是因为他们提前到来的缘故,美国还没来得及打电话让房东供电,他们连灯都没有,只有一小节在厨房角落找到的蜡烛。英国就着这一点点光脱下他的长裤,把他甩向美国:“看你选的好地方!”


  美国也不甘示弱地扔回去:“你不要跟我说你不喜欢,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我早就知道了!”


  他们都湿漉漉的,浑身上下都滴着水,光脚踩在地板上,只穿着花衬衫,衬衫也黏糊糊粘在身上。他们都很狼狈,窗外大雨倾盆而下,而他们只有一小节蜡烛。美国忽然笑起来,英国也忍不住和他一起大笑出声。


  等到他们勉强在浴室里用冷水澡把自己洗干净时,电才姗姗来迟,吊灯终于让这座坐落于悬崖边的小木屋有了一点现代生活的气息,美国正在尝试让房间里唯一一台电视接收到信号,英国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坐在了他身边。


  十五分钟后让电视重新运作的计划以失败为结果,美国站起来的时候还在抱怨着要打电话投诉,然后他看了一眼英国,突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到这里也穿得严实的像禁欲的修女?”


  英国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衬衫长裤:“我又不是变态。”


  “但你可以是,”美国说,“通常情况下一对情侣出来旅游,单独住一个房间的时候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英国突然理解了美国的言外之意:“情侣?”


  “想亲吻你,想和你上//床难道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美国坦坦荡荡地看着他,“因为我们在相爱。”


  在他们仍以国家身份活动时很少有人会提出爱或者相爱这样的字眼,即使有也大部分都在床上,特殊的身份使得他们对此避而不谈,但如今他们已经是逃亡的通缉犯与共犯,于是美国的坦荡像爱琴海清澈到发绿的玻璃海,英格兰一脚踩进去,就看到爱意如同一条条小鱼游过他的脚腕。美国本就是如此直白,坦荡,明亮到愿意让人和他一起开车冲下悬崖的人,只是爱曾让他沉默,如今爱也让他开口。


  英国忍着笑意:“你真是长大了。”


  “有没有人告诉过你这句话在床上很扫兴?”


  “你刚刚说了。”


  “好吧。”


  “我是说真的,美国,你真是成长了,谁能想到我们第一次的时候你……”


  美国果然冲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把他推到床上要他闭嘴。


  这个在他们第一次上床还害羞无措到需要英格兰一步步指导的年轻人到如今也变成了一个可以坦然地说我想和你做爱的人,时间果然是最神奇的魔法。


  他被美国抱住在床上滚了两圈,险些掉下去,英国笑的快不能自己,美国一开始还在瞪着他,到后来也跟着他笑起来,然后又有一个时刻,他们都安静了,英国抬起头,美国的蓝眼睛就涌上来,暴风雨,蓝色的爱琴海,涨潮时冲上岸的白色贝壳,悬停在海平面摇摇欲坠的太阳……美国低头,轻轻吻了他。


  蓝色的海将他吞没。


  后来他们搞到英国新换上的衣服也不得不脱下来被拿去清洗才停止,英国本来想自己清洗,但美国却坚持要他来善后,并非不懂话里的暗示,英国想,他只是太累了,所以就随美国的便吧,只是在浴室里要脱衣服的时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个曾经抱着他的大腿喊他哥哥的人已经成长为了富有心计的超大国,浴室的浴缸与冲凉区是分开的,而浴缸正对着一面镜子…英国沉默两秒,果断回头拍上了墙壁上的开关,黑暗应声而至,只有走廊的灯远远落进浴室的一角。昏暗地照亮这片天地。英国发誓自己又听见了美国的笑声。


  他们在这里住了大概一周之久,在某日外出采购时看见了有关他们的最新消息:政府已经加大了对他们的搜查力度,找到了他们曾经乘坐的那列火车,这意味着当局已经锁定了他们的大概位置,很快就要找到他们。


  他们互相对视一眼,都明白了对方心中所想。


  回程的路上没人说话,巴士只送他们到最近的巴士点,剩下的路他们要先搭乘便车再走路回去,夕阳如此盛大地燃烧着海平线,英国金色的头发在风中扬起,美国看着他,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那时他们还并不知道还有更加糟糕的事情即将发生,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已经写好了结局,不知道其实从一开始,这场迎着朝阳的盛大逃亡就要在夕阳里落幕。

  


04.你活在我关灯清醒造梦

  

  英格兰生病了。

  

  这不是什么好事情,尤其是在政府加大了搜查他们的力度后,他们连到城镇上买药都有一定的风险。

  

  他在某一日的下午突然开始头昏脑涨,美国发现他发了低烧,于是他们不得不放弃他们原本的出行计划回到他们的木屋里去,半个小时的路程已经让英国感到了痛苦,后半夜他开始发高烧,但美国对此无计可施,只能一遍遍用凉水擦拭着他。英国蜷缩在被子里,额头全是汗水,美国猜测他肯定还在胃痛,但英国不会告诉他的,因为他擅于忍耐到了一种令人恼怒的地步,他就是这样的人。因此美国只能坐在他身边,一遍遍为他擦拭着身体,一遍遍在嘴里含着他的名字,有时他喊出,有时又吞咽下去。

  

  这样的场景让他想起自己的小时候,他刚刚成为英国殖民地的时候发了一场高烧,那个时候他还不明白这是他国家变化造成的,他只是蜷缩在被子里喊英国,而英国就坐在他身边,不厌其烦地为他擦拭身体,给他喝水,试药,他坚持亲自照顾他,后半夜美国的烧渐渐褪去,他感觉很困,而英国却像不知疲倦一样依旧细心地照顾着他,他轻轻哼起一首歌,歌声里英国的脸被烛火染成很温暖的黄色,像金色的麦田,被太阳燃烧的草籽,他轻轻坠入到梦里去了,梦里的英格兰仍在唱歌,他亲吻自己汗津津的脸颊,喊他:我亲爱的阿尔弗雷德,愿你不再被病痛折磨。

  

  而现在的场景与那时完全反过来了,美国凑近英国,轻轻牵起他因为痛苦在微微颤抖的手,英国感觉到他的靠近,睁开眼看他,轻轻地呼出热气,热气里裹挟着他的名字:阿尔……美国更加用力地握住英国的手,他便安心地闭上了眼睛。他用空余的手拿着毛巾擦拭英国裸露在外面的皮肤,暖黄色的夜灯把他汗津津的脸庞照亮,夜已经很深了,美国轻轻弯腰,他说:亚瑟,希望你不要再被病痛折磨。

  

  第三天的上午,英格兰才完全地退烧,然而他还是很虚弱,他们都知道这代表着英国出了问题,但美国曾偷偷去外面打探过,英国境内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不管是经济还是其他,都平稳的一如往常。美国那个时候穿着花衬衫站在街角,第一次不知道要如何向英国提起这件事,英国是绝对不可能在自己国家出事时把自己置之事外的,但如果告诉他他的国家没有任何问题那就说明……说明是英国国家意识体,亚瑟·柯克兰本身出了问题,他不敢细想下去了,红灯已经变绿,他走进人流,很快消失在茫茫的人潮之中。

  

  他回去,只语焉不详地说了英国没事,尽管英格兰一开始对他的话语存疑,但他实在是没有力气去走那么远认证了。不过在几天后他因为不小心磕碰到桌角而留下的痕迹没有消失,而是开始发紫发青时,他就意识到事情的真相:英国没问题,英国当然没有出现任何问题,有问题的是他,是亚瑟·柯克兰。

  

  他想明白这个问题的时候他们正在吃饭,美国刚刚把一块土豆放在嘴里,就看见英国放下了叉子,转而看向他,他绿色的眼睛轻而柔和地荡漾出生命温柔的痕迹,只需要一眼,美国就已经明白了他在想什么。

  

  英国知道了,知道他的身体出了问题。

  

  美国突然觉得这块土豆是如此的大以至于他很难把它吞咽进去,他像个嘴里塞满了饭所以不知道说什么的小孩一样,有时他真的恨自己是如此了解英国,而英国也如此了解他,他还没有说什么,英国就已经从他们的对视里得到了肯定的答案。

  

  “是我的身体出了问题,”英国说,“我在一天天的衰弱。”

  

  “嗯,”美国也放下了叉子,“我知道。”

  

  “你不打算告诉我?”

  

  “但我也没打算瞒着你,”美国说,“如果你一直都没有意识到的话,我会在最后把你打晕带回去,国家会用最好的资源与设备治疗你,英国,”他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言语里带有了恳求的味道,“你相信我,我不会让事情走到那一步的。”

  

  “但我现在知道了。”

  

  “你知道了。”美国轻轻叹息着。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准备现在就把我打晕带回去吗?其实完全不用打晕,外面肯定到处都是找我们的人吧,就算你不把我打晕我们也撑不到很久了,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下一秒,他们就会冲进这间屋子。”

  

  “如果你知道了,”美国说,“我会把选择权交给你。”

  

  他盯住英国的眼睛:“你可以选择回去,我们的旅途也就结束了,尽管这是一次失败的逃亡,但也会是一趟完美的旅程,对吗?”他很慢很慢地说,“或者你选择继续逃下去,这样的结果就是你可能会……”

  

  “我会死。”

  

  美国没有接上这句话。

  

  “你知道我会选择什么,所以才不告诉我的,对吧。”明明是问句,但英国的话语里却带着肯定,“你知道我会很快接受事情的结果,我宁愿选择去死也不愿意回去。”

  

  是的,美国知道,这并非是英国血脉里的自由在作祟,仅仅是因为他接受了自己注定会死的结果就不愿意再挣扎,回去也只是在拖累政府和人民,他就是这样的人,一旦接受了结果就会放任自己下坠,在英格兰的世界里,他本人永远是最不重要的那一个。

  

  “我只是……只是无法接受你会死这样的结果。”他说。

  

  美国不喜欢这样的英国,但也爱着这样的英国,他想要成为那个在下坠时接住他的人。

  

  “但事情已经成定局了,美国。”

  

  可英国总是拒绝他。

  

  人要如何表达自己爱另一个人?你看着他会觉得自己的心在怦怦乱跳,你总是下意识在人群里找他,你有时会暴露自己的弱点和秘密来希望你们两个是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亲密,有时又会希望自己在他眼中永远强大可靠?人们依靠送花,誓言,陪伴来诉诸爱意,老人说努力活过每一天去陪伴他是我能够给予的爱意,中年人说爱是可以为他放弃自己的远方,少年人的爱意诉诸到每个人耳边都是震耳欲聋:爱就是我可以为他去死。

  

  而现在,美国说:爱…爱就是…愿意看着他选择走向死亡。

  

  你爱上一个人,他在你的生命里占据了绝大部分光阴,甚至于你的最初就是从他开始,你不可能不爱他,你知道除了他你再也不会爱上其他人,你认识这个世界就是在爱上他。可是他就要死了,他也选择了死亡。所以你要去尊重他的选择,要去选择他的选择,因为爱就是这样毫不讲理,会让受伤,会让所有人都不好过的东西。

  

      美国说:英国,我接受这一切是因为我爱你。

   

  英国越来越虚弱,最先消失的就是食欲,接着是伤口复原的机能,高烧时不时就会缠绕上他,同时伴随着胃痛与头痛,有时美国醒来,发现英国静静地坐在窗前,告诉他自己只是失眠。但他知道这不是失眠,英国是因为痛到无法入睡,连躺下,皮肤接触布料都是一种痛苦所以才会选择坐在那里,他无法入睡。而他们已经无法外出了,就连搭便车也会暴露他们的行踪,但他们都知道这只不过是延缓了最终时刻的来临,他们拖延着,在没有希望时却还期待奇迹能发生。

  

  但奇迹之所以被称为奇迹,就是因为它无法发生。

  

  到后来,英国甚至很难下地行走,美国以强硬地姿态拒绝了任何他想要下床走动的理由,他的身体已经虚弱到了只要磕碰就会出现淤青的地步,没人知道原因,几千年来有些国家消失了,有些国家死去了,但他们都未像英格兰这样,虚弱得好像下一秒就要死去,但又没有真正的死掉,只能在痛苦中日复一日地等待离开。

  

  最后的那天,如同他们来到这里的第一天一样下起了大雨,美国从另一侧窗户看过去,知道政府军已经把他们包围,大概明早就会冲进这栋小小的木屋。但英国不知道,他只是躺在床上,从这侧的窗户里看见大雨下破涛汹涌的爱琴海。

  

  美国走过去坐在他身边,听见他轻轻的叹息:“真可惜,还希望再去那个沙滩看一次夕阳的。”

  

  “会有机会的。”美国说。

  

  “嗯,等明天雨停吧,”英国说,“我还是想看看大海的,你会抱我去的,对吧美国?”

  

  “当然,只是半个小时的路程而已,就算要走一天也会抱着你去的。”他在英国身边躺下,轻轻摸过英国的发丝。

  

  然而他知道不可能了,他们不会看到雨晴后的大海,也不会在那个沙滩上看到夕阳,他看着英国消瘦的,苍白的脸,发紫的嘴唇:“英国…你还记得那首歌吗?”

  

  “哪首?”

  

  “以前每次暴风雨来的时候你都会给我唱的那首?”

  

  “你还记得啊。”

  

  “永远不会忘的,”美国说,“能再唱一次么?”

  

  英国就笑了,然后,他轻轻哼起那首歌。

  

  他们躺在那,窗外的暴风雨正在以一个苹果的重量砸向大海,美国听见雷穿过云层散发的嗡鸣,大雨降临四十个昼夜的叹息,海水在礁石上粉身碎骨的痛楚。这里已经没有灯会亮起,但好在还有闪电,在黑暗过去的几秒光明里,美国看见英格兰,他就躺在自己身边,脸被电光照得很苍白,绿眼睛的色彩几乎失真,他的金发软软地蹭在枕头上,衬衫袖口扣子开了,线头轻轻飘出来,美国拽住那根短短的,白色的棉线,听见英格兰的笑声穿过这场暴风雨来到他的身边,他感觉到英格兰的吐息湿润地覆盖他的小臂,他的温度透过他们交叠的小腿传染到美国。

  

        这情景总能让他想到自己还是殖民地的时候,他小时候总是怕打雷,每个有暴风雨的夜晚他总要缠着英国和他睡。那个时候他们也是这样,躺在同一张床上,身体与身体交叠着在同一条被子下面,他们共享着同样的温度,英格兰的衬衫永远带有一点花香,从他还是个孩子,到他选择成为绑架英格兰的犯人,从英国把他抱在怀里举起到他抱起英国穿越一百个暴风眼躲避人群,从来,从来没有变过。

  

  亲爱的英格兰,你轻轻抬起手,衬衫袖口漏出的线头就从我手中逃离,你干燥温暖的指腹拓印上我的脸颊,我们面对面躺着,你对着小小的我说:没什么好怕的,不需要害怕,阿尔弗雷德,不要害怕风雨。

  

  像从前一样,你和从前一样,我感觉到自己正在慢慢流泪,你的指腹便蹭过我的脸颊,我看见你笑了,我感觉到你说话的吐息,我听见你的声音,你说——美国,不必害怕风雨。

  

  你的绿眼睛在闪电里是一座只为我熄灭点亮的灯塔,因为它总会亮起,所以我不会惧怕。

  

  美国望着英国,这个曾经做过他哥哥的人,做过他敌人的人,做过他爱人的人。窗外的暴风雨闯不进这间小小的房间,所以他就一直看着,看英格兰疲惫的金发不被风吹起,看他如何吻上自己,看他躺在自己的对面,绿眼睛永存,看他慢慢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看着。

  

  “亚瑟,英国,”他小声地说,知道英国不会听见,“你知道我会一直爱你的,对不对?”

  

  英国没有回答。他们都避而不答。

  

  第二天的阳光在早晨准时落进这间屋子小小的窗户里,昨夜的暴风雨已经丝毫不见痕迹,远处大海泛起无数个阳光的碎片,几只鸟短暂爱过了他们的窗前,又很快离开。

  

  新的阳光已经复写了昨日,暖暖的晴日从遥远的宇宙直射进来,像一种预兆,美国坐起身来:“今天是个闪闪发亮的大晴天呢,”他露出一个微笑,“早安,英国。”

  

  他轻轻呼吸,微微扭头,看向自己的爱人。

  

  而英国静静躺在床上,没有任何呼吸和心跳的痕迹。

  

  英国死了。

  

  亚瑟柯克兰死去了。

  

  

  两个小时后三个国家的武装部队包围了这座房子,当他们闯入时,美利坚正跪在床边,左手拿着一把餐刀,大量的鲜血从他脸上手上涌出落下来,一团一团地死去,更多的血液在地上流淌,像一条红色的河,蜿蜒向某个遥远的地方。而那个失踪的国家,被绑架的英格兰则躺在床上,一动不动毫无生机。美国看上去丝毫不想挣扎,于是随队医疗队在得到指示后越过他走向英国,十分钟后,经过简单诊断:亚瑟柯克兰被正式确认死亡。

  

       但最有可能的犯人,从那家医院带走英国的人——美利坚,却只是低着头跪在地上重复着他的动作:左手小臂规律地抬起落下,餐刀在他手中反射出铁器的寒冷,血则滚热滚热地涌出来,带有生命灼热的温度。他没有笑,也没有在哭,只是虔诚地刺向自己,没有人敢叫停,他们都以为他仍在享受杀死自己同类的余韵。

  

        五十分钟后鲜血仍在流淌,人们终于发现,他不是在享受,不是在回顾,他手中的餐刀不断地落下,他只是在伤害自己。

  

  美国抬头望向那群把他压在地上的人,伤口摩擦在地板上,灰尘颗粒与肉块的磨合十分痛,但他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努力抬头,询问着离他最近的那个人:“为什么我死不了呢?”

  

  “为什么我这样就死不了呢?国家到底要如何才能死去呢?”他一面说着,一面用那双蓝色的眼睛审视每一个人,“为什么他可以死去但我却不行呢?”

  

  他们语焉不详地骗过他:“因为您是美国。”

  

  “因为我是美国?就因为这个吗?”

  

  没人敢回答这个问题。

  

  被送去医院紧急治疗包扎,遣送回国获得审批,在亚瑟柯克兰死去一周后,于政府内部洗清嫌疑的美国终于被准许去看望英格兰。他虽然已经死去,但遗体仍有极大地价值能够帮助人类认识意识体本身,因此在进行两轮尸检后他的遗体仍被放在医院的解剖室里。

  

  美国走进去时像他第一次走近那个哭泣的金发男人一样,他穿着白色的无菌服如同他小时穿的那件宽大的白色罩衫,但那时英国抱起他,哽咽着说你就叫我英国吧,这时英国沉默地躺在床上,遗体因为已经缝合过两次次留下了淡粉色的痕迹与马克笔的印记。

  

  美国看着他的身体,这位活了几千年之久的国家意识体其实在死去时和其他人也没什么不同。像所有普通人一样,他的尸体也经过了僵化,发紫,血管在皮肤表面突出成山脉,福尔马林刺鼻的味道环绕着他。而他躺在冰冷的手术台与解剖仪器之中,表情像躺在鲜花着锦的棺材中一样安详,探照灯把他照亮,而他不着寸缕,像所有人的新生与死亡一样,赤条条地离开人间。

  

  美国不想碰他,于是就看着,就是这双手曾经把他从草地上抱起,拿枪指着他,爱抚过他的发顶,这样的并不宽厚的臂膀在最初是他的全部,在最后也代表着他所有的爱意。他接着看去,眼睛,鼻子,嘴巴,脖颈,锁骨,胸口……他突然顿住了。

  

  英格兰的胸口残留着子弹带给他的疤痕,九毫米。美国知道这道疤痕的来历,由一位英国国民射入他的胸口,明明曾经的那么多伤害都未给他留下疤痕,可是这道疤痕却留下了,那个晚上,你坚持要我关灯的那个晚上,你脱下衣服看向镜子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发现了这个疤痕?英格兰?所以你要捂住我的眼睛,你要我假装我们之间无事发生,你用自以为是的爱把我蒙蔽了英国,你总是这样,总是这样。

  

  难道你不知道这样的隐瞒在你的死亡后会以成百上千倍痛苦的形式返还给我?你的爱让我如此痛苦,你让我痛苦,他感觉到一种酸涩涌上了鼻腔,热意慢慢蒸腾上他的眼眶,然而他终究没有哭。英国,你是如此自私,知道我宁愿痛苦也会接受你的爱。

  

  他又想起那颗劈过他们屋子的闪电,那么白,那么亮,击中他们两个,把英格兰的胸膛明明白白展现在他面前,九毫米的疤痕,红色的,边缘带有不规则的毛刺。他那时别过眼睛,美国便也在沉默里吻上他。他们在爱里装聋作哑。

  

  他弯腰,手指轻轻抚摸过那颗圆圆的,小小的疤痕,再一次意识到那天晚上英国为什么那么执着于把灯关掉。黑暗实在是太适合隐藏秘密,他的食指顺着英国皮肤上青紫色的纹路继续游走着。英国一定早就发现了这个疤痕,一定明白为什么只有这个疤痕被留了下来:因为这是他的国民留给他的疤痕,是一切不信任的开端,是他死去的真正原因。他的死不因为背叛,不因为逃跑,也并不因为爱。

  

       美国慢慢深呼吸着,英国就静静地躺在他面前,闭着眼睛,他的死只因为构成他的人不再信任他,他死于他最爱的人们对他的怀疑。终于,因为人民而诞生的小小的潮湿的,极易受伤的英格兰,因为他的人民而死去了。

  

  他总是看的太明白,活的太清楚,所以才总在悲观里,所以总是会难过,所以才总是犯蠢,以为隐瞒就可以保护自己想要保护的人。现在他浑身冰凉,僵硬地躺在这里,皮肤上泛起大理石的纹路,他的国民知道他也会难过,也会掉眼泪吗?他们知道在那个夜晚,他是抱着怎样的心态说出那句把灯关上的?他想的是用谎言骗过自己,还是又要用谎言为美利坚编制一场梦?

  

  然而一切都已经没有结果了,属于英格兰的一切都尘埃落定,他作为国家意识体和亚瑟·柯克兰的一生都已经结束,可能还会有人恨他,也有人惋惜,但那终究会过去,时间总能抹去一切,这也是英格兰所希望的。可是这个狡猾的,自私的国家,这个曾经对着他说爱的人只留下了他。他要所有人都快乐幸福的走向未来,却忘记美国终其一生都会在爱里痛苦,说不定他根本没有忘记,而是故意而为之。

  

  但他已经死去,因而所有的问题都不会得到答案。

  

  美国轻轻闭上眼。

  

  “亚瑟·柯克兰,”他低声念出最后的话语,“我不会结束这段关系,不会让你如愿堙灭在时间的灰烬里,我会痛苦,会做噩梦,会发疯发得很难看,我会继续,并将一直,一直爱你。”

  

  他轻轻弯腰,最后一次亲吻爱人的嘴唇,然后他起身走了出去。

  

  一只虫子飞离水面,涟漪很快停息,一千克拉的日光照不进海底。永远低温的停尸间里只有一朵蓝色的,无名的花,轻轻地盛开在已经死去的英国前国家意识体亚瑟·柯克兰身边。它绽放着,却如死亡般寂静。

  

      它会衰败,而后又永久盛开。

  

end 

  突然发现这篇文没发到lof上于是发。

  写了一些我自己理解的英格兰,写了一些意识体与人的冲突,虽然很长但是总觉得还有很多可以写的,也感谢金主大人约我给我这个机会(喂)希望不要被限TT嗯……如果喜欢请多多给我反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