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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p：枯木龙吟&阅览

/全文2w+，希望您能喜欢

/哎呀……总感觉是把时间线写得很混乱的一篇文，希望能被读懂TvT

【前情提要】：阅览和枯木龙吟第一次在树懒熊的视频中同框是2020.3.23，决裂是4.7（也就是大家总说的离婚纪念日

Reborn 0 〈2028.？.？〉

「枯木龙吟死了。」

这是云酥添加阅览微信好友时填写的好友申请。

阅览很难讲自己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到底是什么心境，大仇得报当然不至于——二十来岁的小打小闹哪里至于到对对方的死亡拍手称快的血海深仇？开心吗，或者难过？阅览只觉得舌根发酸，像吃了一点柠檬，又像咬了一口很酸很酸的青苹果……泪水还不等蓄到足够掉落就消失了，像雾像云，刚好叫双眸聚起阴云却来不及下雨的程度。

他通过了。

「告诉我干什么？」这是他发给云酥的第一句话。

「他说告诉你。」云酥在手机前对这人的超低情商和超绝冷漠翻了个白眼，想到兄弟的遗言又老老实实回复：「他说过去的事都过去了，也不怪你，他其实一直都想和你和好，就是方法好像太极端。他觉得很抱歉。」

阅览发了个哦，然后又迟钝地问，怎么死的？

「车祸」云酥又发：「遗言一共没讲几句，除了家人就惦记你了。你如果那几天没什么事还是来一趟吧，以前的事我也有不对，我也给你道歉，你别和我计较。杭州离上海也不远是不是？你送送他，车酒我给你出。」

阅览说，哦，然后才慢半拍地说，不用。他又说，你把地址什么的发我吧。

……不对。阅览把手机熄屏之后两分钟突然想起来，又打开聊天框问了云酥一句，你不是来整蛊我的吧？

云酥甩来一张死亡证明。

阅览像被一口很干的馒头噎住喉咙，一时间无话可说，他最后发了一句节哀，就没再和云酥说什么，云酥也没有再发什么了。他看了去上海的车票，买了明天出发的一趟车，想了想，又暴躁地抓了抓头发，改签到今天下午的。

……那么活生生的人，怎么能说没就没了？

阅览已经半步踏进三十的门槛，他突然不受控制地想起自己和枯木龙吟的点点滴滴。他们两个早在20年就认识了，到现在竟已八九年……可是他们决裂也有四年，决裂与交好的时光，竟也各占半壁江山。

那对他的感情，也是好的和坏的各占半壁江山吗？阅览说不准了，他不知道自己对枯木龙吟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情，25年的时候他们两个的cp大热，但是他们两个还总是保持着决裂……他不想面对枯木龙吟，在互联网的舞台上专门躲着他走。枯木龙吟也给他打过电话，无一例外被他或拒接或无视，他不想面对那个人，不想面对和他之间一塌糊涂一地鸡毛的局面。

后来他们的cp热度下去了，枯木龙吟也不再给他打电话了。阅览缓而又缓地眨了眨眼睛，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又骂了一句操，然后抓起衣服，抄起钱包和充电宝塞到兜里，还是选择了早早地出门。

在场的有云酥、阿璨、还有很多他认识的人……阅览沉默地到了，云酥一挑眉，似是很惊讶他来得这么早。阅览只睨了他们一眼，就自顾自找地方坐到角落玩手机，枯木龙吟那群朋友没人和他说话，他也不和他们说。

这样莫名其妙的相处模式一直延续到出殡那天，那天云酥红着眼眶和他说，你别怪他了。阅览两片唇张张合合，最后说，哦。他又皱起眉抿着唇，梗着脖子憋了十几秒，才终于吐出一口气对云酥说，以前的事，是我对不起他。

那天晚上，阅览又躺在床上想，死亡到底是什么？或许是一场终其一生也无法与之和解的雨，又或许是一朵黑压压地聚在头顶的积雨云，但是枯木龙吟的死算什么呢？阅览想，应该是一种惨淡的晴。

他当天晚上就买了高铁票回杭州，枯木龙吟的朋友们没留他，他也不愿留——他用什么样的身份呢？枯木龙吟的挚友吗，可他们已经闹掰了啊。阅览很少哭，也想不明白死亡到底是什么。

白天出殡的时候，按照规矩烧东西的时候大家都带着哭腔，告别仪式的时候则更是感人肺腑。阿璨哭的声音大一点，云酥则是隐忍地咬着下唇，他却站在那里，一直站在那里。烧东西给往世之人的时候他站在外侧看着纷飞的火星，只觉得风一阵一阵地热，告别仪式的时候他听着别人哭泣的低声，看着大家面上的泪，依旧站在房间角落。他仿佛被所有人隔绝开，又像是他一个人隔绝开了所有人。

因为，在那间房间里，唯一一个能和他心灵相通的，正躺在那里睡着。

阅览有时会想，或许是年少经历的原因，他的情绪总是来迟一步。他躺在自己的床上轻轻地眨了眨眼睛，突然感觉身体像是没抹油的老旧机器一样僵硬。阅览把头仰起来一点，觉得自己的气管好像锈掉了，呼吸之间也带着潮湿的刺痛。

后悔的情感突如其来地侵袭了他，枯木龙吟此人，家里待他不薄，他本人也重几分情义。明明二十出头的时候是彼此最好的密友，在言辞间品尝一点暧昧的回甘，可为什么你突然地离开了？阅览不喜欢哭，不常哭的人哭起来总是停不了，就像现在，止不住哽咽到颤抖。

惨淡的晴天总发生在严冬，白日当空，天也看不见蓝，只剩一片白，像雪从地升上天。眼睛是一弯清清的潭，眼泪是支流，是最浅的河，也是最难跨过的江。

阅览知道，枯木龙吟是美术生，偶尔也有品读几首诗词的兴趣。他给阅览讲，至深至浅清溪，阅览说听不懂，枯木龙吟笑笑说，下两句是，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

当时，阅览愣愣地回了一句哦，鬼使神差地想起他说要把自己娶回家当老婆的话，从此没有了下文。他结婚的时候没想起这句话，离婚的时候复又想起。泪痕是干涸的河道，也是从此横亘在他与枯木龙吟中间的渊，死亡的渊横亘在他们中间，风吹过带来的冷像在嘲笑曾经期许的河清人寿。

眼泪是无色的，水也无色，可许多许多的水汇到一起，海就是蓝的。几滴眼泪映不出他的难过，就像一瓶水看不出忧郁的蓝，倘若是看着那双眼睛，就能看见几乎喘不过来气的难过。

他后悔了。阅览现在就哭到喘不过来气，他想，我应该和他道歉的。我不应该推开他、不应该删他好友、不应该误会他的、不应该对他百般求和视若无睹，不应该……他不应该这么做的。

可是再多的后悔都没有用了。

哭实在太耗费体力，他睡着了。梦中似乎有一团光，他靠近那里。

Reborn37 〈2020.3.23〉

枯木龙吟睁开眼睛。

……啊。他揉了揉眼睛，又觉得有些不对，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从床边抓过手机，显示今年是2020年。可是他不是死了吗？枯木龙吟有些不明所以，他不是和阅览去看海，然后被突如其来的浪卷走了吗……？

不对，那他现在是活着……？这是重生吗？

手机叮当一声响起，他看向突如其来的消息提示，是树懒熊发来的。枯木龙吟记得他，这人老实得让他觉得有点蠢，为什么被自己背刺还能把自己当朋友，甚至可笑地讨要一个说法？这种事真的还是……枯木龙吟突然想到什么，他看向那条消息提示，树懒熊说的是，今天要和好哥哥阅览一起打素材。

……阅览。看见这个名字，枯木龙吟又愣了一下。

好哥哥、好哥哥……阅览。不知道上一世这人怎么样了？当时自己被海浪卷走，阅览来救他，他没力气，知道身后是断崖，不想连累阅览，只能调动最后清醒的神识把他往岸上推。阅览离他越来越远了，有来行救的人拉着阅览回岸，阅览毫不领情地大喊着枯木龙吟的名字，喊着想想，带着挥之不去的泪与怨，几乎要把嗓子喊哑喊破。枯木龙吟想不太起来他的眼神了。一起去海边是阅览提议的，他说出国的话自己担心飞机失事，不过恋爱五周年一定要庆祝，所以还是去海边吧。

枯木龙吟自然随他，不过想起在海边的时候阅览最后看向自己的眼神，又忍不住心神一动。那是深爱的眼神，是一种唯独不想让你死去的眼神。说起来，其实枯木龙吟也没想到自己会死掉，不过如果活下来的人是阅览的话，倒也是可以接受的结果。

叮铃，叮铃，电话响起来。枯木龙吟接过电话，是树懒熊，他双手捧着电话问怎么了，树懒熊脾气很好，笑着问他：“晨阳你还打不打啦，我给你发微信你一直没有回，不方便的话我们就约改天？”

哦，对，晨阳。

这将是他和阅览的第一次同框，思及至此，枯木龙吟心念一动。和爱人跨越生死之后以陌生人的身份重逢也不失为一种情趣。他上麦，又忍不住把声音夹起来一点以求在阅览面前有个好印象，而阅览的声音却分明地有些静，静得像一滩死海，完全没有初遇时该有的欣喜与期盼。

不过他回想了一下，好像上一世的阅览也是这样的……？初遇的时候冷淡的要死，开场白是——

“晨阳是吧？那我就和你粉丝一样叫你想想了。”

“好嘞宝贝儿。”

枯木龙吟顺口应下，反应过来自己的称呼太过轻佻，刚想作出什么补救措施，阅览就轻而又轻地应了一句，说，开吧。

电话的另一端，树懒熊愣愣地应了一声，打趣说差点以为你们两个早就认识，倒显得我才是外人了。枯木龙吟了解阅览一直情商不高的本性，开口找补说哪有外人，都是兄弟。树懒熊为人爽朗，并未深究，也乐得见到朋友与朋友相处融洽，自然没有说什么。

只是他偶尔会有些疑惑，因为阅览和晨阳凑到一起，就好像他们两个才是相处多年的挚友。氛围隐约暧昧，而他像是见证这一切的教父，见证一对恋人在夕阳里留下模糊的誓言。

今日杭州多云，而上海本是晴天，枯木龙吟下了游戏才发现外面的云已经黑压压一片，竟也是与阅览的城市别无二致的阴。他和阅览加上好友，两个人并没有过多地交流什么，枯木龙吟的手抬了又落，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和阅览说什么。

就在这时，阅览却发过消息来，问他等闲了要不要一起玩？

枯木龙吟自然是百般情愿，前世他和阅览相识两年多，恋爱五年，深知这人骨子里挥之不去的别扭。他敏感多疑，又一身的刺，他柔软，不耽误他说出叫人遍体生寒的狠话。

同样是下了播之后，树懒熊和他发私信说：「我还担心你们两个玩不到一起去呢，看这样我就放心了ovo」

枯木龙吟指尖在页面上顿了顿，回复说没有。他想了想，指尖又在键盘上敲敲打打几下。

「我和他」

「一见如故」

手机那头也没纠结什么，只说这样就放心了。枯木龙吟也没再回什么。与此同时，阅览也回复完树懒熊的消息，顺手点起一根烟。

今天做什么吃呢，阅览想，随手煮点方便面，还是点外卖？他吃饭和浙江本地人的口味极其相似，也是偏好清淡，枯木龙吟却不一样，他爱吃辣，阅览也吃过，总是不习惯。

他的手指在外卖界面上止住，看见枯木龙吟发来消息，问他打算吃什么。

枯木龙吟当然知道自己的话题实在有点太生硬了，但是换个角度想，刚打完游戏，随口问一句吃什么也无所谓吧？阅览很快回了一句八宝粥，枯木龙吟哑然发笑，想起上辈子他也这样爱喝八宝粥。

思及至此，他心念一动，回消息说我也爱喝八宝粥。

那好巧啊，阅览回复得很快，语气不咸不淡。枯木龙吟看着手机，不自觉地把眼中的光放柔和一点，他坚信，这一世阅览还会爱上他。

就像他也爱着阅览一样。

Reborn36 〈2028.8.19〉

阅览从旅馆的床上醒来，他睁开眼睛，抬头。入目是纯白色的天花板，还有午后暖烘烘的阳光。他动脑袋的幅度很小，身后的枯木龙吟也幅度很小地把他圈紧了一点，银白色的发丝垂落挠着他的侧颈，吐息也洒在那，掀起一阵细密的痒。

“宝贝……”他含糊地唤着，咬了一口阅览的侧颈，半梦半醒的阅览哼哼一声，伸手也握住枯木龙吟的手。左手中指的银戒碰到一起，擦出一个轻轻的响。枯木龙吟问他什么时候起床，阅览翻了个身窝到他炽热的胸膛里，含糊地撒着娇说，再睡一会嘛。

房间里很静，只有他们两个的呼吸声。阅览在枯木龙吟怀里眨了眨眼睛，最后还是抱着他，一翻身压到他身上说再躺一会就起，今天什么行程？

“我早上买了石榴，中午点外卖吃吧。”

“石榴好吃呀……你怎么突然想买石榴？”

枯木龙吟摸了摸他睡翘的头发说：“新下的石榴漂亮，又不贵，就买了。”

的确很漂亮，掰开以作展示的石榴粒透着晶莹剔透的红，那一刻阳光都要变成展示柜的灯。老板问他要不要买，他就蹲下身，挑了个头最大的几个带回酒店。

还有，最重要的一个原因——

那一刻，枯木龙吟想起了阅览的眼睛。

和枯木龙吟的冷厉不同，阅览是长相偏秀气的类型。他有一双漂亮的红色眼睛，脸颊也有一点肉，偏偏他也很瘦，纤细的腰肢总让人疑心是不是下一秒就要折掉。

阅览恹恹地起床洗漱，洗漱完又坐在桌子旁边一粒一粒掰着石榴往嘴里丢。牙齿咬开石榴会迸发出红，果味在唇齿间蔓延的同时，阅览抬起头看枯木龙吟。枯木龙吟在换衣服，睡衣脱下去，腰腹处是靠一直以来的健身维持住的肌群。银白色半长的头发从新套的衣服领口被拨弄出来，枯木龙吟顺手找出皮筋把头发扎起来，往窗边一瞥，阅览朝他招手。

“想想，你来。”

落地窗后朦胧的一线海天是阅览的陪衬，而那位仅他瞩目的主角阅览此时好好地坐在窗前，没有骨头一样靠着椅背，一手拿着石榴，一手伸向他，稍短的白发乱糟糟地蓬松成一朵云。枯木龙吟看着这张昳丽的现代画，轻而又轻地眨了一下眼睛，就像按下一次快门。

他顺从地走过去，懒得坐在阅览对面，干脆在他面前蹲下，像是单膝下跪的姿势，深情又虔诚。枯木龙吟抬起头，看向阅览那双总让人捉摸不透的红眸，轻声开口：“怎么了？”

正好身后有一群海鸥飞过，扑着翅膀，像一道白色的彩虹，为这副美丽的画最后点缀一份绝无仅有的浪漫。阅览的喉结滑了滑，这一刻他看着枯木龙吟，从喉咙里发出一点笑，说，你把头靠过来，我送你个礼物。

枯木龙吟顺势往前靠头，肩膀前靠，脸靠在阅览的大腿外侧，任由阅览在他头发上捣鼓。阅览的动作很快，枯木龙吟把手往回摸，没摸出来，站起身去照镜子，歪着腰看了半天才看见脑后多了一个红色的蝴蝶结。

他拧起眉笑骂了一句。

“这是你的情趣吗，好哥哥？”

“很可爱啊。”阅览理直气壮地掏出自己的另一个红色蝴蝶结放在桌上，直起腰说：“我也有，这是情侣款。”

“好好——”枯木龙吟拖长声音应下来，问他中午吃什么，阅览把蝴蝶结别在左胸，说不知道，随你。枯木龙吟划拉着手机说待会出门再看吧，我想吃你煮的面了。

“那有什么好吃的？”阅览站在枯木龙吟身边，专心致志地对着镜子摆弄蝴蝶结，嘟嘟囔囔地吐槽：“清水煮就好了，放点菜放点盐……”

“你煮的好吃。”枯木龙吟又凑过去捏他的腰，亲他侧脸，问他为什么要把蝴蝶结别在那？

“这里？这里是心脏啊。”阅览眯起眼睛促狭地笑，不等枯木龙吟说话就拉着他的手往门口走。屋内，风扬起白色的窗帘，风在桌旁打转，窗外浩瀚的蓝依旧兢兢业业地充当着衬托主角的背景板作用，只不过这次主角变成了桌上的红石榴。石榴还没吃完，一粒一粒，像团团簇拥着抱在一起的彼岸花，红得有些妖冶。

蔚蓝色的风吹过他们的眼睫，准备下海的时候阅览已经换下那件缀着红蝴蝶结的外套。枯木后脑的蝴蝶结没摘，阅览赤着脚踩在海里看着他吃吃地笑，枯木龙吟跑过去挠他痒痒，阅览忍不住笑得更大声，他们两个闹着闹着又在浩瀚的夕阳里抱在一起。阅览的眼睫垂下一点，他的眼尾也柔柔地下坠，枯木龙吟熟悉这样的眼神，极致的幸福榨出的哀伤。

橘红色的夕阳亲吻了蓝白色的浪，然后又亲吻了阅览的眼尾。至少那一刻，枯木龙吟确信，没有人能忍住不爱这样的阅览。于是他低下头，也亲吻了阅览的眼尾。

他突然有点想，和阅览坦白一些事。

要从何讲起？他想说，其实我已经爱过你一辈子了。上一世我们吵了一架，我夺门而出，没想到出了意外，再也没有和你解开误会的机会了。

海浪翻涌，浪周而复始地拍打着沙滩。阅览偏一点头说你不要这么暧昧，我要去喝水，枯木龙吟笑嘻嘻地问那你耳朵怎么红了？阅览俯下身扬了他一身的水，一边往岸边跑一边嚷嚷着，是夕阳太晒啦！

阅览在岸边找到自己买的气泡水，柠檬味咕嘟咕嘟在舌根化开，弥漫开一阵透着甜的酸。阅览回过头，却看见一股浪正带着枯木龙吟远离海岸。那是离岸流，阅览听说过。

那一刻，巨大的恐慌吞没了他，死亡的雾黑压压地将他吞吃入腹，把他嚼得粉身碎骨。阅览只觉得自己已经快变成尸体了，他从头到脚都凉，机械般踩着水往枯木龙吟的方向奔赴。岸边已经有人注意到出事了，有人和他喊那是离岸流救不回来的，有人喊着你还年轻不要贸然赴死……有人拉他，可是没人拉得住。他往海里走，一如扑火的蛾，眼中明暗的光是一团哀戚的冷焰。

“想想、想想……”

阅览不擅游泳，但总归算得上会，他划水过去，抓住了枯木龙吟的手。这片海有断崖，枯木龙吟明白，往前是阳光沙滩浅海，但脚下就是断裂带，往后就是深不见底的渊。

他不要阅览死，他推着阅览叫他往回，眼神中极致的温柔几乎要榨出此时片刻薄情的泪。阅览看见他被海推得越来越远，直至沉没。

有人来了，架着阅览往岸边游。而阅览浑身脱力，崩溃地哭着，他喊着想想，想想，几乎要把嗓子喊破。呼声划破海与天的同时，最后一点夕阳终于坠到了地平线下。海边亮起灯，昏黄的灯光星星点点地坠在他发梢，像爱人呢喃情意的唇。

阅览被人救回来，他抓不住枯木龙吟，他恨枯木龙吟为什么要把他往回推，更恨自己为什么没能逆着海浪抓住他的手把他往回拽。他哭破了嗓子，痛到蜷缩成一团，止不住地反胃。阅览朝着团团围聚的众人嘶哑地吼着，说那是我的爱人、那是我的爱人，他还没到三十岁，我们刚才还说回家之后我给他煮面吃……

他还在悲恸地哭着，字字泣血，那只被枯木龙吟牵过无数次的右手死死地攥着拳，一下一下捶打着心脏，像是想要把自己的五脏六腑都打碎来缓解自己此刻极致的疼。周围也有人被他感染出低低的啜泣声，在晚灯见证下像一场大型的告别。海风温柔地吹过他的腮畔，阅览抬起头，那双红色的眸周围也盘踞着红血丝，像命运编织的网，又像他和枯木龙吟之间剪不断的红线。

岸边还在放着一首老情歌，阅览网上冲浪强度很高，这首歌也曾在短视频平台火爆一时，阅览自然听过。

“认定你就是答案，我不怕谁嘲笑我极端……”

阅览已经快三十岁了，他知道哭是最没有用的东西，所以他哭够了就低着头站了起来，跌跌撞撞地往岸上走。本来围在他身边的人群自动为他让出了一条路，阅览走在路中央，踩着音符，裹上自己的外套，走向旅馆的方向。

左胸的红色蝴蝶结随着他的动作一蹦一蹦，像是外置的另一颗心脏。

歌还在放。

“顽固的人不喊累，爱上你我不撤退——我说过、我不闪躲，我非要这么做……”

歌声在阅览身后远去了，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旅店，屋子里已经漆黑一片。床边掰开吃了一半的石榴在暗淡的月光里依旧漂亮，阅览拿起一粒，晶莹的月光划过石榴粒，最后亲吻了他的脸颊。

他咬破石榴粒，像咬破命运的锁。

然后，他打开落地窗的窗门，踩着安全玻璃，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

Reborn37 〈2020.12.17〉

阅览搬来上海了，这是枯木龙吟第一次来他家。

他轻车熟路地坐在客厅，看着屋内熟悉的装潢感慨好温馨啊，在厨房洗菜的阅览偏头看了他一眼，“嗯”了一声，问：“你有什么想吃的吗？”

这问题太简单，毕竟大半年来枯木龙吟一直惦记着上辈子没吃到的那碗面。阅览“啊”了一声，为难地皱起眉：“家里没有面了，下次吧？”

“反正，”阅览顿了一下说：“我们俩现在是对门。”

这话不假，枯木龙吟的私心实在明显得有点好笑，邻居九月份搬走，十一月阅览就住了进来。枯木龙吟倒是有事没事就往阅览家里挤，今天可能是蹭饭，明天可能就是窝在阅览的电竞椅里看阅览发呆。

阅览很喜欢坐在床上看着窗外发呆，枯木龙吟问他为什么要发呆，阅览也只是淡淡地啊一声，说，因为很无聊，不知道干什么。

“无聊就喊我双排啊。”枯木龙吟理直气壮地说：“我们两个玩人类。”

阅览睨他一眼，哼笑一声说，我他妈都和你双排两百年了。

“哪有两百年！”枯木龙吟嚷嚷着反驳阅览，又暗暗腹诽一句明明只有两辈子。阅览附和着他说好，好，没有两百年，又禁不住枯木龙吟的软磨硬泡，只能掏出手机登录游戏。

阅览没什么讲究，于是他们两个从坐着玩变成了躺在床上玩。两个人都毫无姿态，横七竖八地给阅览的床分成两块。

因为好奇，枯木龙吟也打探过：“你一个人住为什么要买双人床？”

“你以后不结婚啊？”阅览反驳。

于是枯木龙吟乖乖地闭嘴了。阅览的家是新家，床品也都是新的，有一股很新的味道，枯木龙吟偶尔会抱着他的枕头趴在床上，他们两个打游戏总是一打就是很久，有的时候枯木龙吟太困了，就会睡在阅览床上。

有一次中午，睡得不甚清醒的枯木龙吟顺口就说出了自己一直以来的心中所想：“你的双人床还没被你未来的对象睡，先被我睡了。”

阅览玩手机的手短暂地停顿了一下，又重新灵活地飞舞在键盘上。他嗯了一声，有点冷淡，枯木龙吟却觉得他总是对自己冷冷淡淡的，这样想，也这样说了。

这一次阅览没有只是简单地“嗯”一声，而是看向枯木龙吟，认真地算账：“你的意思是，我冷淡地把你收留在我家，冷淡地整天陪你打游戏，冷淡地给你做饭吃吗？”

话说完，阅览都忍不住气笑了，他说：“那我现在也冷淡地把你赶走算了，滚回自己家里去。”

“我错了，好哥哥。”枯木龙吟拉拉阅览的衣角，阅览不理他，他又一翻身靠着阅览的肩膀，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挠阅览细嫩的手背。阅览的手很漂亮，甲床偏长，指节匀称，皮肤白皙。也是这双手能给枯木龙吟做出一道又一道让他食指大动的菜品，又或者打出令他为之惊叹的操作。

“你的诚意呢？”阅览撇撇嘴问：“口头认认就算了？”

枯木龙吟看着他闷闷地笑，而阅览像炸毛小白猫一样往枯木龙吟的反方向蹭。枯木龙吟问请你吃饭行不行？阅览眼珠一转说不要，枯木龙吟加码两顿，阅览咽了口唾沫，说不行的声音明显没什么底气了，枯木龙吟说，三顿，我给你做。

阅览眯着眼睛煞有介事地想了想，问：“你做饭好吃吗？”

彼时已经入了春，春光暖融融地缀在阅览耳畔的银发，照得他皮肤也发白。枯木龙吟看着他出神，不自觉地咽了一口唾沫，喉结滑了滑，再开口的时候声音已是恍然未觉的沙哑。

“不好吃。”枯木龙吟说：“比你差远了。”

“怪不得你总来我家蹭饭。”阅览睨他一眼，像骄傲的白孔雀一样挂着洋洋得意的笑：“我原谅你了，今天中午想吃什么？”

我草。枯木龙吟在暗自腹诽，这人怎么这么好哄？

“煮面吧。”

“到底有什么好吃的……吃完你刷碗。”

嫩绿色的树捧起阳光，因着所谓的丁达尔效应，阳光也具象成一束束透明的流星拥抱土地。阅览总是很喜欢用阳光来充当背景板，枯木龙吟想，但这样的话，他的脸总是不见太阳的。

这样的话，到底算被眷顾还是不被眷顾呢？

他不知道了。

Reborn63 〈2022.1.1〉

新年伊始，大街上放鞭炮的声音格外响亮，外面越热闹，人声越杂乱，越显得阅览家那么冷清。枯木龙吟知道阅览的家人不喜欢阅览，可是自己喜欢他，他们是前世的情人。

偏偏阅览也真心实意地对他好，好到自己的家门钥匙都给了他一份。枯木龙吟轻车熟路地打开门，阅览正坐在床边望天，手中烟弥漫出的雾袅袅婷婷地抚摸着他的侧脸，那双红色的眸，此刻正对着被窗棂剪裁的一方碧空露出一种难以言述的哀伤。

旁边的手机放着歌，枯木龙吟听出那是一首不算情歌的苦情歌，是葡萄成熟时。

“当初的坚持，现已令你很怀疑、很怀疑……”

光是这一句，就让枯木龙吟觉得难受，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为什么这么不喜欢这首歌——或者可能只讨厌这一句词。他把歌掐了，阅览这才回头注意到他，烟没掐，还夹在他手里。

阅览问：“你怎么来了？”

“大过年的你怎么一个人窝在家里抽烟？”枯木龙吟气不打一处来：“我家里人也不来上海，今天我和你过，你放一点开心的歌。”

“这首歌真的很好听啊！”阅览反驳，偏过头又吸了一口烟，然后张一点唇，辛辣的雾瞬间填满了他们两个中间越来越狭窄的距离。

枯木龙吟抱住了阅览。

阅览做饭很好吃，但他本人不喜欢好好吃饭，枯木龙吟甚至怀疑如果自己不来蹭饭，他会三天三夜不做饭把自己饿死。所以他经常来缠着阅览给自己做饭吃，这样阅览也会好好吃饭。他很瘦，被枯木龙吟揽在怀里，好像下一秒就要碎掉，然后变成窗外的白鸟飞走了。

肩头传来濡湿，阅览摸索着掐了烟，然后那根本来夹着烟的手逐渐攀上枯木龙吟的背脊。他哭得很无助，很绝望，他不想哭出声，所以紧紧地咬着牙关。

可是哭喊声被噎住，眼泪就会愈发汹涌。枯木龙吟肩膀很宽，阅览的前额靠在他一侧肩膀，等哭声平息的时候，那里已经洇开一小片水痕了。

“……不好意思啊。”阅览哭完就和哭的时候判若两人，声音冷静而自持，他抬头看着枯木龙吟：“你把衣服留下来吧，我洗完还给你。”

“这种事情先不着急……”

“倒是你啊。”枯木龙吟话音未落便顿住了，他神色很认真地看向阅览：“倒是你，你有开心一点吗？”

“我没有不开心。”阅览的声音很轻，他眼眶红红的，像是有点想点烟，可是看到身前的枯木龙吟还是放弃了。他看向窗外青山长水和钢铁森林，深呼吸一口气，说：“早就没什么能让我难过的事了。”

“二十出头的人说这种话真的很好笑。”枯木龙吟说。

“操。”阅览笑骂一句，红着眼眶瞪他一眼说：“我他妈活了三百岁。”

“你说是就是吧。”枯木龙吟没有与他追究，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

这是一个烂熟于心的动作，上辈子他也喜欢这么揉阅览的头发，但又总觉得这样的动作似乎不止上辈子做过。他第一次揉阅览的头发是阅览刚搬来上海那一天，那是20年的秋天，大概九月份。他帮阅览研究屋内装潢，又帮他打扫，一切尘埃落定那一天。那时候阅览坐在沙发上说好累，还好有你，枯木龙吟站在他旁边应了一声，伸出手摸了摸阅览的头发。

手收回来，他才发现阅览抬头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枯木龙吟惊觉和认识半年的人产生这样的肢体接触似乎太过亲密，他匆匆忙忙地道歉，说我请你吃饭吧。阅览却低下头颅轻轻地摇了摇，说，没事，我小时候父母不待见我，所以长这么大都没人摸过我的头。你喜欢就摸吧，还挺舒服的。

枯木龙吟的唇张张合合，最后说，啊，好。

后来他经常摸阅览的头，关于阅览的身世，他上辈子就已经了解得七七八八了。是的，枯木龙吟一直没告诉阅览，他们其实已经恋爱长跑过一次了。

就在昨天晚上，他还梦到了前世的事。他梦到他和阅览一起去海边，阅览笑嘻嘻地给他后脑刚扎起来的小辫子别上一朵红蝴蝶结……应该是前世的事吧？枯木龙吟记不清了。有关梦境的记忆在醒来后很快就消退，等他回过神，冰冷的泪却早已在脸上，像江河淹没土地一样蔓延了。

为什么会哭呢？只是那一瞬间，拥抱阅览的想法前所未有地强烈。梦中的阅览并没有记忆中那么瘦，也没有眼前他熟识的阅览那么瘦，起码算得上在正常范围内，可是此生的阅览，已经瘦到有些病态了。

“吃饭是很无聊的事情啊。”他总这样说。

枯木龙吟就缠着他给自己做，今天要吃金针肥牛，明天嚷嚷着要吃小炒，后天又要吃猪排三明治，最好再加一份甜点……出乎意料地，阅览什么都会做，甚至知道他的口味，就像、就像……

就像你也和我一样，是前世来的人那样。

不对。枯木龙吟甩头，很快摒弃了这个想法，重生的事太过离奇，怎么可能发生两次？况且如果真的两个人一起重生，日常生活里总会有端倪。阅览做事永远有理有据，总是天衣无缝，可如果是带着记忆，总有很多事是无法开口解释的。

为什么呢？

他们是对门邻居的关系，有事没事就喜欢跑到对方家，阅览经常靠在枯木龙吟肩头打游戏，回牌、躲枪……哪怕年岁渐长，那绝无仅有的意识也让他每一局都能大获全胜。胜利似乎成为了他的一种肌肉记忆写进了基因密码。但其实阅览偶尔也会输，似乎只有这种时候阅览才会提起一些兴致，然后再开一局。

对此，阅览说：“我讨厌复盘，直面自己的失败是个很需要勇气的事，我没那么勇敢。”

枯木龙吟说好巧，我也是。

他们对视，阅览的唇角也只是勾起了一个很浅很浅的弧度。他的眼神中有一种枯木龙吟读不懂的伤悲，鬼使神差地，枯木龙吟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脸。

“只是这样吗？”

阅览冷不丁开口，枯木龙吟吓了一跳，想说抱歉却看见阅览抬起头，以一种近乎决绝、近乎要溢出血的眼神看向他。

迎着他的目光，阅览张了张唇，那双手又攥起拳。阅览抬起头看着他：“你也喜欢我吧？枯木龙吟，做得更过分一点——吻我吧。”

一月一日，此刻是冬天，外面正好是一片惨淡的晴。雪色映到天上，天地一片皎白，雪也落到了阅览的发梢。枯木龙吟忽然想起前世，他无聊时偶尔会绕着自己的头发问，阅览，我们两个这种发色，算不算共白头？你说与恋人一起走到白头是什么体验？

“算。”阅览这种时候就会吻一吻他的发丝，然后以一种坚定到近乎虔诚的语气说，我们一定会共白头的，我爱你，我们一定会的。

Reborn37 〈2027.5.9〉

枯木龙吟觉得很不对劲，因为阅览不和自己吵架——阅览从来不查他手机，也不吃醋，他和千久、和树懒熊、和杨某人玩得热火朝天，阅览也不参与，只会偶尔坐在他旁边看他玩。

前世的阅览……是这样的吗？他记不清了。

又是一个午后，阅览靠在他肩头睡着了，白色的短发随着他低头的动作一点一点，偶尔翘起来的地方会挠着枯木龙吟的侧脸。他总觉得阅览最近精神很紧绷——枯木龙吟坚信这是自己作为阅览两世以来的恋人不会出错的第六感。

他有点想告诉阅览说，你什么都不用担心，我是从前世来的，这辈子我也会很好地保护你。

枯木龙吟知道，阅览的眼睛总是满溢一种浅蓝色的哀伤，可他的眼睛明明是鲜红色，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想倒成了一件匪夷所思的事。阅览最近又不常吃饭，枯木龙吟因此已经开始学习料理了，因为他发现阅览总是狠不下心拒绝自己。

他站在厨房，用手机查看料理的方法，在不远处的客厅沙发上，阅览依旧以那样饱溢着哀伤的眼神望向他。人对目光是有反应的，枯木龙吟不明所以地看向他，而阅览也在这一刻突然开口：“想想，我最近总感觉你要离开我了。”

“怎么会？”枯木龙吟矢口否认：“我们都谈恋爱快五年了，我爱你。”

“是啊，五年。”阅览收回目光，歪着脖子，把自己的腮帮搭在自己肩膀上，他双眼无神，双唇动了动，轻轻地说：“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枯木龙吟愣住了，他瞪大了眼睛看着阅览，他手中的刚洗净的菜还没放下，这让他看起来有些滑稽。阅览曲起腿，改成双手抱着腿的姿势，然后又把额头搭在自己的膝盖上，摆出一个近乎蜷缩的自我防御的姿势说：“不然，我总没办法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啊。”

“所以、所以……”阅览已经哭出来了，他抱着自己颤抖，又不愿意抬头去看枯木龙吟，一字一句地说：“当我求你、当我求你……想想，当我求你好不好？求你，不要再爱我了。”

在这一刻，枯木龙吟反而比阅览更加慌乱。他们两个恋爱快五年，阅览一直对他冷冷淡淡，好像没什么能勾起他的兴趣，可枯木龙吟又格外清楚阅览也是爱着自己的。这五年他们亲吻、拥抱、也做爱。他们像每一对恋人那样度过三餐四季，许下一生一世的、海枯石烂的誓言。

为什么会突然想分手？枯木龙吟不明白，对啊，前世，他紧急地想起自己的前世——前世、前世……

前世阅览没有和他这么吵过架。这个结果让他格外的惶恐，因为事态正不按他心中导演的剧本走。枯木龙吟不知道怎么办了，他只能擦了擦潮湿的手，然后伸出带着冷意的那只手拉着阅览的手一遍一遍重复着我爱你。我爱你，所以不要说这种话好不好；我爱你，所以不要再离开我好不好……

可事情不如他所愿，阅览哭得更厉害了，因为那只手好冰好冰……冰得像一具尸体。枯木龙吟不知道阅览怎么了，阅览却直起身子膝行向前抱住了枯木龙吟，而枯木龙吟半跪在沙发旁边迎合他的高度。阅览把头埋在枯木龙吟胸口，一声一声地哭着，话与话几乎连不成句子。

“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快坚持不下去了想想……我知道，我也爱你，我比你爱我更爱你……你想说的话我都知道，你活下去好不好？当我求你、当我求你……你活下去……”

他的哭声嘶哑得像离群之鸟的悲啼，枯木龙吟抚摸着他的后脑，张嘴想说什么，阅览却先一步捂住了他的唇。阅览还在哭，那双红色的眼睛像月光下孤独的鸽血红宝石，可是宝石是不会变得那么哀伤的。阅览的手在抖，枯木龙吟抓着他的手腕咬了一口他的指尖，刚想说些什么，就被阅览以吻封缄。

他不知道。阅览没办法了，他不知道枯木龙吟这一世会以怎么样的方式死去。每一世的末尾枯木龙吟似乎永远都有未说出口的话，他不知道要怎么叫枯木龙吟不要告诉自己。

每次他都想说，我知道你已经重新活过一次了。

阅览的唇比枯木龙吟的厚，该说亲吻这种事还得偏厚的唇咬起来更舒服一些，枯木龙吟就觉得每次和他亲吻都很舒服。可是这一场亲吻的目的并不是舒服，阅览被动地被枯木龙吟褫夺着全部的呼吸与心神，被他品尝所有不可言述的痛苦。双唇也因为这样无休止的舔舐和啃咬变得鲜艳起来，像一瓣娇艳欲滴的玫瑰，披着清晨的露。

可是我的痛苦你哪里能知晓呢？阅览绝望地想，他不知道，他永远不知道一件事重复十几次依然无果的痛苦，每次都是这样、每次都是这样——

亲吻结束了，阅览的唇被枯木龙吟一侧稍尖利些的牙齿咬出一点伤口。血腥味在唇间蔓延开的那一刹那，阅览终于听见枯木龙吟说——

“览览，其实我……”

那一瞬间他瞪大了双眼，想说求你不要说下去，求你不要讲出来……可是他浑身冰冷僵硬，比起枯木龙吟反而是他更像一具尸体。因为枯木龙吟有那样郑重而深情的目光，就像求婚一样。阅览却没办法了，他双手在抖，双唇也抖，因为极度的绝望早已吞噬了他，碾碎他的骨肉血渣，什么都不剩，什么都不留。

或许、阅览想，或许自己早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枯木龙吟的话还没说完，世界忽而宛若末日一般凭空炸出巨响。承重墙被层层碾碎，烟尘遮蔽了他们的视线，电视、电脑、沙发、锅碗瓢盆……房间里的一切在这一瞬间不复存在。

那一刻，阅览又拉住枯木龙吟的手。

他知道，大楼坍圮的那一刻枯木龙吟就已经被命运戕害了。他抱住枯木龙吟，抱住那一具不剩温度的冰冷尸体，和他一起随着这间爱巢在时间的洪流中湮灭。

——这种事、你是重生回来的这件事……

阅览在这个世界最后把唇贴上爱人的唇角，那一刻世界在下沉，他们在接吻。下一个瞬间不知道从哪里飞来的碎石瓦砾砸到阅览的头顶，他同样鲜血四溅。

——下次可绝对、绝对不能叫命运听见。

一座大楼的建立需要很久，倒塌只需要一瞬间。

就像人一样。

死亡，也不过短短一个瞬间。

Reborn？ 〈20？？.？.？〉

参加完枯木龙吟的葬礼后，阅览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他哭累了，睁开眼的时候却已经回到了很久以前，他打开手机，树懒熊正催他一起三排。阅览愣愣地答应了，戴上耳机，麦里是一个好熟悉又好陌生的声音。

是晨阳，他活力十足，和阅览说，好哥哥我是你的粉丝，你叫我想想就好啦。

“想想……？”

阅览已经记不得自己当时的心情了，好像世界都被倒转，这一刻世界上所有喧嚣嘈杂都被模糊后从他眼中抽离，泪比叙旧的言辞先一步涌上来。

他张着唇，唇颤抖着，整个人都被剥夺了发声的权利。他不可置信地想要说什么，可是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的手也在抖，泪水已经蔓延了整张脸。

“阅览、阅览？我开游戏了哦？”

树懒熊喊了几声唤他回神，阅览三两下抹掉眼泪说好，你开吧。等车的间隙他关了麦，伸出手毫不留情地扇了自己一巴掌。

皮肉接触的脆声和匹配成功的音效同时在耳畔响起，阅览不可置信地张开眼睛，手机已经不是刚才的页面了，因为有了队友。耳机里想想和树懒熊叽叽喳喳地说着话，一切都没什么不一样。

就好像上天眷顾，给了他一次机会。

又或许不止一次。

这次枯木龙吟死于高空抛物。这一世阅览没有和他决裂，他们相安无事地好了快十年。枯木龙吟看着阅览结婚，甚至去他婚礼上喝到烂醉，后来阅览又离婚，离婚时变成了枯木龙吟看着他喝了个烂醉。

他扶着阅览走在小路上，他们肩挨着肩，胳膊挽着胳膊，枯木龙吟似乎想说什么。

高层的花盆就这样猝不及防地砸下来，在他头上碎成一块一块，土混着血散了满地，也溅了阅览半边脸都是血。

和他的眼睛一个颜色，而枯木龙吟躺在地上，已经没有呼吸了。

第四次，他和枯木龙吟见面频繁起来，有一次在枯木龙吟家里做客，偶然发现抽屉里深渊比赛的票。

……原来自己的比赛，他每一场都有来看。

阅览的手开始抖，他不自觉地想，那第一世呢？那个被我背刺、被我三番五次冷眼以待的你……难道也这样不缺席我的比赛吗？

屋子里静得有些可怕，他不敢往下想了。

第八次，他没有选择恋爱结婚，那天他和枯木龙吟说自己分手了，现在干净利落地单着身。当时枯木龙吟坐在他身边，阅览往后仰，枯木龙吟则是身体前倾把胳膊搭在大腿上。从那个角度，阅览只能看得见枯木龙吟后脑翘起来的银发，也就看不见他眼底复杂的神色。

当时的枯木龙吟也很震惊，因为他记得前世，他记得前世的阅览是没有分手的。他结婚、出轨，然后塌房……一切本来应该不应该变化的。

可是、可是……

阅览那句话，像是按下了他心脏的火机。一团冷焰也因他骤然亮起，枯木龙吟没来由地感到一股诡异的狂喜攀上心尖。

他分手了，那自己是不是……也有哪怕一点机会了呢？

第九次，阅览发现，枯木龙吟是重生者。他有记忆，也只有前一次的记忆。

第十三次，阅览发现，只要枯木龙吟打算和自己坦白重生者的身份，就会被命运毫不留情地抹杀。第十五次他因飞机失事而亡、第十七次是离岸流、二十四次是恐怖袭击……

下次呢，下次是什么？

希腊神话中，西西弗斯曾一度绑架死神叫世间万万人都失去死别，也因此被惩罚着永无止境地做着徒劳的工作，以无效又无望的劳作来将生命消耗殆尽。

他们的故事和神话有什么区别呢？或者说，他现在在做的事情和西西弗斯有什么不一样呢？

阅览深呼吸几口气，痛苦地闭上眼睛，准备迎接枯木龙吟的下一次死亡。

Reborn38 〈2020.3.23〉

再次睁开眼，阅览翻身下床，突然想到一件撕裂轮回的办法，就是自杀。既然走不出莫比乌斯环，那就剪断它，只要剪断它——

阅览以一种癫狂的哀求的卑微的眼神看着手里尖锐的水果刀，下一秒，他颤抖着双手握刀，毫不犹豫地划开自己脖颈的大动脉。

鲜血四溅，极致的疼蔓延四肢百骸，他的想想是不是也这么疼？阅览不敢想、更不愿想了，他欠枯木龙吟的，他自认早已还清。倘若真的一死了之，反而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解脱。

脖颈被锋利的刀刃利落地割开，像破风箱一样发出难听又可怖的嗬嗬声，更像恐怖故事中废弃大楼里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的奇声异响。死了就好了，阅览躺在鲜血中想，死了就好了。

当他再睁眼，依旧睡在地板上，而血迹已经尽数消失不见了，地板和衣服都干净得像没沾过血一样。白色的天花板，像是棺椁的顶盖一样把它牢牢地囚禁。阅览拿起手机，好友列表里已经有了一个备注为“想想”的人，他又扶着脖颈去照镜子，那里也没有了伤口。只有记忆中依旧可怖的痛感告诉他，不是一场梦。

不是梦，你自杀了，你尝试过。

你只是走不出这场命运的捉弄而已。

阅览痛苦地嘶吼一声，整个人蹲下，又狼狈地坐在地板上。尾椎骨传来摔跤的钝痛，而晨阳正在手机那头笑嘻嘻地发，好哥哥今天和你打游戏很开心，希望下次还能一起玩。

下次……吗？还要多少个下次才够呢？

手机摔落在地，阅览紧紧地咬了咬唇，牙齿卸力松开艳红下唇的同时，一滴清泪也流出眼尾。

在两百公里之隔的上海，枯木龙吟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他记得上一世阅览同他提出分手……然后两个人因此大吵了一架，紧接着高楼轰然倒塌，他们两个起码也算死在一起。

他看向窗外。

三月二十三日，上海晴转多云。

没来由地，他突然觉得好难过，有点想亲一亲自己的好哥哥。

Reborn99 〈2028.4.7〉

一个很轻很轻的吻落在了枯木龙吟的眼尾，枯木龙吟被阅览推醒。始作俑者的耳尖发着烫，带着几分嗔怒的意味说，别睡啦，今天要结婚。

再一眨眼，视线一转，平常一样喜欢穿黑衣服的人此刻却不约而同地换上两件白色西装，这一整天阅览的耳尖都是烫的。树懒熊和卡梦、还有其他朋友站在他身侧七嘴八舌地调侃，说着恋爱六年修成正果之类的话，又有人说你们要一直幸福……

两人的朋友都知道，枯木龙吟和阅览早就同居了，所以所谓的接亲不过也就是走个过场，让朋友们闹一闹之类的。阅览坐在床上笑，他又看向窗外，天很亮很蓝，阳光耀眼，万里无云。屋子里也暖融融的，阳光正晒在床前朋友们的身上，阅览坐在阴影里想，今天是个好天气。

巨大的幸福包裹着他，阅览轻轻地笑起来，在心底祈求着，哪怕是在这第九十九次轮回，第一百次被他爱着的世界里，相爱也依旧不容易。所以上天啊，给我们一个幸福的结局吧。

“今天终于有点活人味了啊阅览。”树懒熊蹲在地上嘿嘿地笑，他身边百鬼磕着瓜子，捅了捅他的肩膀问说什么呢？树懒熊说：“我认真的啊！之前阅览都不喜欢笑，也没什么表情，今天总算、总算……”

“啊！”树懒熊大声说：“就像重新活过来一样！”

阅览依旧笑着，突然想起第七十八次轮回，他崩溃地抱紧枯木龙吟求他活下去。枯木龙吟浑身僵硬地被他抱到喘不过气，阅览却已经哭到弓起腰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刺猬，含糊地说着这已经是我第七十九次遇见你了，我们已经相爱了几十次，我是轮回来的，是不是好恶心？是不是好恶心、对不起……

彼时枯木龙吟站在他身前，有些不明所以地后退一步，瞪大眼睛看着他，像是听见了什么极其可怖的东西。

下一秒则是天崩地裂，路灯闪了闪，紧接着旁边的车辆忽而爆炸，火光冲天。

再睁眼，依旧是三月二十三日。

鬼使神差地，他又想起来第二十九次轮回，他坐在枯木龙吟怀里昏昏欲睡，而枯木龙吟把下颌搁在他肩膀上，揽着他刷抖音。他刷到了婚纱写真，就蹭了蹭阅览和他说，我们也结婚吧？

“那你穿婚纱。”阅览含糊地嘟囔一声，翻了个身翻出枯木龙吟的怀里，然后裹着被子靠着他的胳膊睡着了。

画面一阵一阵地跳跃，像万花筒，像老胶片，最后定格在第八十五次轮回。阅览想起那一次，他们两个坐在海边的长椅上看蓝白色的浪掀卷起细沙。他身边，枯木龙吟说喝了一口柠檬味气泡水，忽然声音很轻地说：“览览，我好像很久很久以前就和你一起看过海了。”

枯木龙吟像是来了兴趣，又开始比划着说，落地窗，你知道吗？总感觉像梦，梦里的回忆很模糊，你在吃红石榴，身后是飞鸟，那个石榴很新，色泽也很漂亮，和你的眼睛一样漂亮……

“诶，览览，你怎么在抖啊？”

像是忽然注意到什么，枯木龙吟有些慌乱地抓紧了阅览正控制不住地颤抖的手，又问他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他的手指不讲道理地挤进阅览的指缝，和他掌心贴着掌心，十指相扣。阅览这才缓和下来，他想问，你为什么会想起来？

可他的唇张张合合，呼出颤抖的气音，最后强撑着说出一句，我没事。

想到这，阅览忽然抬起眸，看向此刻屋内打闹说笑着出谋划策要怎么拦住枯木龙吟的朋友们。阅览的唇动了动，他扬起一个不容拒绝的笑容，说：“我去接他吧。”

“那怎么行——”

起哄声还没响起来，就被树懒熊拦住。他看向阅览的眼睛，那是一片浅浅的红海，波光粼粼，漫漶了整颗心脏。

那一刻树懒熊就知道，没有人能置喙这个决定。

婚车上，枯木龙吟一个人坐在后座，前面云酥开着车，阿璨坐在副驾驶几乎要把嘴笑僵了。整辆车都满溢着幸福的氛围，云酥突然提起待会他们会怎么拦门，阿璨说没准让双方对局，赢了开门输了滚蛋。云酥也哈哈大笑两声带着笑意朗声道，那可得让某位屠皇手下留情！

“这里谁不是屠皇？”阿璨抱着胸笑：“只有我和对面的卡梦是打人类的吧？我可打不过职业选手……”

“就你们两个打人类，没准待会就让你们两个打约瑟夫呢。”枯木龙吟坐在后排也笑：“你在车上赶紧看看嫂子的教学视频，别待会进了镜像都找不到人。”

不知为何，枯木龙吟看向车窗外被裁剪的一方蓝天，忽而觉得有些想哭。两世过来，从此阅览的无名指就要套上和他同款的对戒了，从此他们两个一体同心，从此他们两个就是提起一个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提起另一个的关系了。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总觉得这一天……好像已经盼了很久很久。比两世还久，比生死还长，比爱恨还远。

过了红绿灯，云酥和摄像车配合着把握车速，逐渐踩下油门。枯木龙吟却早早地看见了阅览等在楼下，这里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他轻吸一口气，拉开车门。

云酥和阿璨起哄让他过去，枯木龙吟与阅览隔着马路遥遥对望，从车流间隙他看见了阅览饱含眼泪却依然笑容满面的脸。

“我走了。”枯木龙吟关车门的时候说：“我去找他了，我们会幸福的。”

他不知道为什么要说这句话，要许下一个幸福的诺言。这话像是对阿璨和云酥说，或许是在对前世那个没能和阅览结婚的自己说，枯木龙吟偏偏觉得又好像不止。可是还有谁值得他许下这样的诺言呢？他自己也不知道了。

这个无所谓的问题很快就被抛之脑后，他笑着跑过去，银发飞扬，身后是万里白云，是这座繁华非凡的城市。这里每时每刻都有失意的人、死去的人，也有得意的人、幸福的人。枯木龙吟现在就春风得意，脚步轻快地跑向阅览，他们渺小，但心与爱紧紧相拥。

阳光晒到这对爱侣身上。那一刻，世界吞没了他们，也是那一刻，他们都被无边的幸福重新分娩。

阅览终于笑了，笑着笑着流出泪来。

后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婚宴上觥筹交错，枯木龙吟笑了一整天，几乎脸都要笑累的程度。阅览并不擅社交，只能在枯木龙吟身后半步和他一起敬酒叫人。阅览很小就独自搬出来住，枯木龙吟就让他们的共友见证，阅览依旧在他身后半步，红着眼眶轻轻地笑。

在人前其乐融融言笑晏晏，人后无人的换衣间，枯木龙吟就急不可耐地把阅览压在墙上吻他。阅览的眼睫抖了抖，像是扇动翅膀的蝴蝶，他轻眨几下眼后还是选择了归于沉默，一心一意地与枯木龙吟亲吻。

唇与唇摩挲的动作极其浪漫，两片唇被舔舐啃咬，不一样色号的唇妆花成一样的颜色。今天的枯木龙吟吻得格外凶狠也格外温柔，阅览也轻轻地顺应着他的动作附和他，是和这人素日行事截然不同的乖巧。他垂着眸认真地接纳着爱人的感情，没有逃避，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回应，这让枯木龙吟感到一阵酸涩的狂喜。

亲吻结束的时候，枯木龙吟看向阅览，后者的脸羞得涨红，抬起一只手欲拒还迎地推搡眼前人的胸膛。枯木龙吟被他推着，又不生气，而是笑着抓住阅览的手。那只格外漂亮的、骨节分明，手指也白皙修长的手被他抓在手中，枯木龙吟低下头，在掌心留下一个烙印般的亲吻。

“我爱你，阅览。”他说，神情认真。

“……我知道。”阅览的喉结滑了滑，说：“我相信你，我相信明天、我依旧会成为幸福的人。”

枯木龙吟看着他，心神一动，只觉得阅览此时像盛开的玫瑰那样鲜活又灿烂。正是这一刻的阅览，那怕叫他把心脏生剜出来双手献上，他也愿意。

婚礼是第九十九次轮回，也是他们一起度过的第一百次生命的、独有的奇迹。

婚礼宴席散场的时候，阅览和枯木龙吟张罗着把客人都送走，几个朋友帮他们打点着。一切结束的时候，阅览站在酒店门口，枯木龙吟伫立在他身边，一高一低，像钟表指向十二点时的两根指针。

烟敛云收，早春的静也是一种生机勃勃的静。阅览呼吸着早春的上海的空气，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桃花与纸醉金迷的味道。他看着远方渐沉的夕阳想，什么都不需要说——他想，什么都不需要说。

只是枯木龙吟站在这里，而自己得以站在他身边，就够了。

枯木龙吟吸了一口气，轻轻地张开唇。

他们的朋友几乎已经离开得七七八八，树懒熊最后一个走，他叫的滴滴刚到，正拉开了车门往车里坐。阅览挥手微笑和他告别，树懒熊今天也喝了不少，阅览拔高一点声音，叫他安全到家的话知会自己一声。

树懒熊说好，紧接着车门被关上，司机一脚油门离开了。

风吹动嫩绿的叶，发出沙沙的稀碎声响。一对身着白衣的新人并肩站在树下，胸前的胸花还没来得及摘。阳光与风都温柔恬静，新人的眼中都不约而同地泛着一种气泡水冒上来时溢出的咕嘟咕嘟的甜，这幅画面完美契合人对春天各种美好的愿景。阅览放下那只同树懒熊告白的手，动作像是发出一个指令。枯木龙吟喊他名字的声音被刺耳的刹车声盖住，下一秒，阅览呆若木鸡，在路人惊恐的尖叫中僵硬地回过头。

幸福的明天永远都不会到来了。

这是阅览脑中仅存的想法。

那双刚才还饱溢爱意的深灰色双眸现在已经失去了任何神采，被血糊得看不清样子。周围有人在叫、有人在哭、有人组织纪律喊着快报警快叫救护车……阅览走过去，什么也没说，周围有人想要阻拦他，可是被示意看向阅览胸前和死者相同的红色胸花之后，识趣地什么话也没说，取而代之的是一声轻叹。

胸花的飘带随着风轻轻地晃，像是心脏延伸出的血管，又像阅览那双石榴红的眼中流出的绸带一般细腻而冰冷的哀伤。

今天不是他们的婚礼吗？

麻冷如多足的虫一样攀上指尖，无边的极寒将他囚禁，恐惧从指尖蔓延全身，灵魂好像在一瞬间被抽离。阅览慢慢地蹲在枯木龙吟身前，他的白西装和一头银发都被血染红，那张脸也被血染红。在那张脸前还能感受到血液的温度的距离，一双漂亮的手开始控制不住狼狈地痉挛。泪意如潮汐般涌上来，而阅览蹲在枯木龙吟身前，呆滞地用袖子擦他的脸。一边的袖口染上血，他就用另一边再擦，血被擦掉，就有新的血涌出来。

别着胸花的左胸胸腔内传来剧痛，阅览想问为什么，为什么你只能死在我眼前，为什么我只能看着你死，为什么？

为什么我什么都做不到？

“我擦不干净……”阅览无助地喃喃着：“为什么、为什么擦不干净？”

“别擦了……”

“是啊……别、别擦了……”

人群中有看不下去的人低声劝着，阅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他的视线在枯木龙吟与人群之间穿梭，来来回回。他失声了，他什么也说不出来，他看自己的袖口，被血染出针线的纹路，又看向自己的手，满满地都是枯木龙吟的血。阅览想伸出手继续帮枯木龙吟把血擦掉，起码擦掉脸上的，让他体面地走。纤长的十指虚浮在爱人的面庞前，张开一点又并拢一点，手掌在半空停滞、颤抖良久，最后还是没落下去。反而是泪落了，像一场磅礴的、永远也不会停的春雨。

阅览张开双臂，抱紧了自己的新郎，口中呢喃不停。

“没事的、没事的……”

警察和医护人员很快赶到现场，松开这个拥抱之前，阅览轻轻地、用只有他们两个听得见的声音——像每一个夜晚睡前说悄悄话那样小声地说：“你已经娶过我了。”

Reborn100 〈2020.3.23〉

枯木龙吟睁开眼的一瞬间，巨大的信息量奔涌进入脑海。他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好像看到了阅览在莫比乌斯环的一头，如西西弗斯推动巨石那样推动着命运的齿轮，永无止境地在出不去的圆环中行走着。他掰开那天的石榴，不知道此举就像默许了恶魔与自己签下永远无法反悔的契约。

手机如约响起，是树懒熊和他说，等一下你就要和阅览认识啦，你和我说喜欢他很久了是不是？

阅览这个名字，像黑暗之中的火星，带来一瞬间可怖的亮，照亮心脏的暗室。

枯木龙吟的唇对着空气张了又合，他想问阅览为什么？为什么要锲而不舍地想让自己活，哪怕粉身碎骨都愿意？

可是他现在没办法找阅览讨要答案了。

走出莫比乌斯环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剪断它。

那一瞬间，枯木龙吟想了很多，他想知道在那么多次轮回中阅览是不是在逼着自己爱上我呢？他想说对不起，对不起我的爱让你永远停留在二十多岁、对不起你的时间因我停滞了、对不起我总和你吵架、对不起我连低头都学不会，对不起。

风在耳边如时光般飞掠，今天还是春天。

枯木龙吟闭上眼，眼球因气压充血。不知为何他又想起阅览的脸，阅览红着眼眶同意他的表白、阅览气得涨红脸大吵着枯木龙吟你吃屎了吧、阅览笑嘻嘻地朝他伸出手唤一声想想，或者困乏地靠在自己肩头喊着宝贝……他难过的样子、他委屈的样子、他洋洋得意地昂着头的样子、他每一次说我爱你的样子……

还有最后一次，说“你已经娶过我了”的样子。

庞大的关于他的记忆充斥着枯木龙吟的脑海，他知道，这些只有自己见到的模样，将作为阅览给他的、最饱具诚意的葬礼的祝贺。

他从公寓高层如飞鸟般坠落，像投向阅览的怀抱一样毫不犹豫、义无反顾。

阅览。他在心底最后一次念了这个名字，心想，请离开这场漫无止境的轮回吧。

ending

———————

【后记】

枯木龙吟迟迟不上麦，阅览预料到了什么，草草道歉后披着杭州今日黑压压的阴云奔向了高铁站。他在出租车上买了最近一班赶往上海的票，出站又打了一辆出租奔向枯木龙吟家。

杭州到上海太近了，近到他赶到枯木龙吟家楼下时，地面上的血迹还没清理干净，警戒线也还没撤。

额前的银发被汗湿成一缕一缕，明明应该跑热了，阅览却觉得遍体生寒。他抓住警察问怎么了，他说那可能是我爱人，又比划着枯木龙吟的身高问那个人到底是不是长这样……

紧接着他撞进警察怜悯的眼神，警察点头的动作被无限度地放成了慢动作，击碎阅览眼里最后仅存的一点光芒。

别把我留在这里。阅览看着那一摊正被清除的血迹绝望地想，不要、不要这样，枯木龙吟、我的想想……

原来这才是第一百次的奇迹。

别把我留在这里，别把我留在没有你的地狱。

他无力地跌坐在地，视线上移，上海的天是万里无云的黑蓝。那一刻他不合时宜地想——

原来上海和杭州不一样。原来上海今日天晴。

原来你真的离开我了。

想了想还是补一些解释；

小三大概就是，枯木龙吟每一世都以为自己是重生，只有前一世的记忆，但阅览有每一个时间线的记忆，他是轮回者。

reborn的意思是重生，“Reborn100 〈2020.3.23〉”的意思就是第一百次重生（也就是第一百零一个时间线），后面的是时间，也就是二零二零年三月二十三日。

枯木和阅览的重生与轮回都是回到我假定的初遇日，也就是前情提要中说的他们第一次同框的日子。

枯木龙吟不能说出自己是重生者，说的话就会死，阅览也不能说自己是轮回，类似于一种世界规则吧。

到了后面几次轮回已经有预兆了，就是枯木想起了更久之前的事，类似于他最后一次想起来全部的伏笔吧。

阅览以为第九十九次是奇迹，以为他和枯木走出了轮回，以为自己获得了幸福。但其实第一百次才是奇迹，奇迹是枯木想起了一切亲手斩断了莫比乌斯环。

阅览到后期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从不喜欢吃饭，情绪崩溃，还有结尾树懒熊说他“终于像个活人”这几点体现

意象的话值得一提的是石榴，石榴在希腊神话中代表的大概是死亡与生命的二元循环这样（很巧的是西西弗斯也是希腊神话中的人物

哦对，关于2020.3.23的天气，那一天在每个时间线里都是阴天多云，只有km跳楼那一个时间线，也就是阅览来上海的那一次是晴天。

我也不知道还有啥需要解释的了，有不明白的评论区再问吧……其实我感觉不会有很多人看，所以看到这里的我先给大家磕一个，感激不尽。

最后，感谢阅读，期待评论！ovo

你是否也曾透过水面泛起的涟漪注视我。

手机里播放着二十岁的自己打比赛的视频，阅览知道人都要朝前看，回不去的又何止是二十岁。

变迟钝的操作，身边失去的人，都在提醒时间的流逝。

阅览捧起水淋在脸上，意识稍微清醒了些，对于酒精麻痹自己从而忘记烦恼这种做法他是认可的，但是比起模糊的快乐他更愿意去拥抱清晰的痛苦，这让他感觉到自己还活着。

久违的碰酒是一时兴起还是对活着感到厌倦了呢。

他瘫在沙发上，桌上是几个啤酒罐，显然他酒量也不大好，空的也就三四个。

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他常常感到头疼，跟枯木龙吟分手快一年了，不知道是怎么的热度突然起来，无数的贴脸私信扰得他受不了，但又会有老板通过私信来联系他，导致他不得不从一堆贴脸言论里翻找重要的消息。

对于枯木龙吟他实在是没什么感情，本来一开始就是出于利益，只不过大家那个时候都年轻，不知道什么是爱，以为一时的新鲜感和长时间的相处就是喜欢。

也就是因为他对爱的无知和渴望，使他犯了很多错，结婚，出轨，离婚，为自己干过的事付出代价，合情合理。

 

“阅览，你真不和我复合圈钱？”

枯木龙吟不知道从哪整了个小号来加他，一个的不同意就弄下一个，直到第五个阅览烦了。

“我还没那么贱。”

“又开始高高在上装清高了，你阅览不就是这样的烂人吗？”

“滚。”

阅览拉黑删除，又开了隐私用户才终于得以清静。

他又想到枯木龙吟分手的时候说的最后一句话。

“阅览，我对你不好吗？”

“你没有心吗？”

他当时怎么回的来着，好像说什么，

“我就这样，受不了你就滚啊。”

他总这样，宁愿推开所有人，宁愿不要所有爱，也不愿意低头，不愿意改变。

他非要用身上的刺把所有人都逼得远远的。

起身去厕所，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沾满泪水，他又捧起水洗了把脸，滚烫的泪滴在冰冷的水里。

他双手撑在洗脸台上，抬眼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水滴沾在睫毛上，眼尾沾着红，他的长相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黑眼圈变得很重，眼睛里有血丝，这几年熬夜已经成了家常便饭。

“你会怪我没有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人吗？”

他对着镜子里的自己说。

“他们说我除了钱就只爱自己，可我明明连什么是爱都不知道，对一个人好是爱吗，一起吃饭散步是爱吗，同床共枕是爱吗？”

“那阅览，”

“我爱你吗？”

我知道你每条伤疤的来源，知道你每滴眼泪的缘由，我心疼你的悲伤，我怜悯你的遭遇，共情你的喜悦。

我就是你。

我会一直在，我会一直陪着你。

这和别人带着虚伪的甜言蜜语不同。

你和我无法分割。

我会一直爱你，这是命中注定，亘古不变。

二十岁，阅览的生日愿望是

希望二十五岁的阅览天天开心。

＊summary:他人即地狱.

“我爱他爱的要命、当然，他是我的靠山——我就离不开他，他真的现在来拷问我或折磨我才好，那我就等着他，嗯，我喜欢这样。”枯木龙吟突然就笑了一下，他停顿一会儿，阴郁道:“可是阅览有时候会不高兴，因为我没再全心全意的注意他，他就喜欢耍性子，但这不代表我对他有多重要，是不是？”

阅览玩瓶口的手指一顿，神色平淡的敷衍道:“怎么会不重要，你准会让他发疯的”。

“嗯嗯，对！朋友，我说啊，有时候我要尽情的笑话他，一连笑上一两分钟，可他一靠近，我又觉得做什么也不值当，哦对，你知道我是谁吗，我是——晨阳，我是晨阳啊。”枯木龙吟修长的指节敲在自己的眼旁，他癫狂道:“我可早原谅他了，我心里自顾自的想着一定要有所作为，嗯嗯！什么事情值得他羞恼至今、什么事情值得……?你说说，可他不原谅我、死心塌地的不宽恕我，这是为什么？嗯，对了，你是谁来着，话又说回来，你觉得我是什么人?”

“当然卑鄙下作，没出息的很”阅览说

枯木龙吟高兴了。不过沉默了一两分钟，他一下子从椅子上转过身来，突然就笑了，不是平日那种干涩短促的笑声，而是一种浑身颤动的、神经质的长笑。“对啊，我应该、嗯……下跪，你把手给我，我要亲一下，弄得我心痒痒”他说着醉醺醺的就真的跪下，幸好并没有什么人注意过来。阅览的手被攥的生疼，但他垂下眼睛，没有真的甩开枯木龙吟，柔软的唇瓣贴在他的腕骨，这一下吻的很轻

“你现在认出我了?”阅览恶趣味道，猩红的暴烈瞳色像镶在戒指上，他正居高临下的看抢着跪在他前面的枯木龙吟身上，枯木龙吟闭着眼睛，平稳的呼吸着，他顿感无趣，兴致缺缺的喊人再开一瓶酒，说着又伸腿，搭在枯木龙吟的肩上，不过服务员过来后才险些惊叫出声，他倒是喝了一点酒，随后毫不留情的洒在枯木龙吟的头顶；鲜红的酒汁流过刺青，浇的他一头血。

“反叛的红发鬼，请相信你做什么都于事无补了，但你有羞耻心吗？”他笑意盈盈的抬起鞋尖抵在枯木龙吟的下巴，枯木龙吟也在笑，好像蒙受羞辱的不是他了，仍然无法遏制的流下眼泪。之前它们在胸口间摊开，弄的喉咙特别发紧，他现在想哭了，阅览见状收起笑意，脸几乎立刻变的煞白，他像想起来什么似的，揪着他的衣领上提。“你起来、起来”阅览霍地伸腿使劲踹在枯木龙吟的腰上。

“别跟我来这一套！醉鬼——你再装模作样，我就打死你！”阅览脸色难看的嘟哝着，面上略过一阵痉挛，他说着就要起身，尖声叫嚷必须立刻离开。

“别别别……”枯木龙吟急忙起来，他那倍受折磨的神经立刻紧绷了起来，像发寒热病似的浑身发抖，所以当他以为稳稳当当的起来了，又眼前突然发黑，险些打断骨头连着筋的摔个厉害的，等他站个稳当就又发狂似的流起泪来，绵长的痛苦寄生在脏器像细密的蠕虫开始活动，呕吐的欲望总是强烈。“你……不要失望，我就是想跟你说话，我想你、好他妈想你，行不行？要么就殴打你到致残、转着圈的戏弄你……要么匍匐在你脚下，我愿意吻你的脚！你要走吗？你可以搀我吗？除了你，我谁也不让，求你牵着我走”。他颠三倒四的恳求着，崩溃大叫，而且越说越激动

“你，这是什么意思”阅览羞恼道，但枯木龙吟真的就热烈的重新下跪，他果断甩了这家伙一耳光。没有再听这家伙的胡言乱语。好吧，就算他是人，就算是遭了、毁灭般的打击！阅览急促的想:“就算从头到尾都是我维持这份恶毒的纯粹去拉他下水又如何?随他去吧，愿意跪就跪，就是自杀当下，关我屁事！”他没等候回答就跑到了街上，枯木龙吟在大门口追上他

“别跑了！”他的声音是哭腔，而且脸色惨白，死死抓着阅览的衣服，枯木龙吟几乎扭曲着、用发抖的声音绝望的央求道:“咱们和好吧、求你了——你为什么办不到?真的办不到?你要我做什么？我不下跪了，你割我的手撒气吧，怎么撒气也行，求你了……我会活不成的”

“我割你手干嘛”?阅览几乎恐怖的惊叫一声，发狂似的枯木龙吟不时用急促的气音道歉，毫无血色的脸在夜里的灯下显得和之前判若两人，阅览终于正眼抬头看他，不觉吃了一惊，只看见枯木龙吟苦苦哀求。“你真的做好决心如此了？我不是、我不是说怎么也于事无补……”

枯木龙吟突然歇斯底里的痛哭起来。湿漉漉的前衫还染着红酒汁，肩线和胸膛正因为这份剧烈的情绪颤动着。阅览失神的望着他哭，说不定也正想采取措施，对此置之不理才好呢，可他突然就是不忍心，而且动摇了。无法克制的流下泪水，钝刀入肉似的浑身颤动着；当他想哭的时候喉咙都会发紧的痛起来

“你是想想吗”

“我是，我是想想啊”。那边急忙应答道。被凝视的悚然与忧郁伏在他的喉管，此时阅览又想掐他，折磨他，行刑之前嘲笑他；可这哭腔跟讴歌似的，阅览突然意识到多么可怖的事实

他的脸色又一点一点灰了下去，他一直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枯木龙吟，但他的目光越来越浑浊；一提到那两个字，先前那种可怕的感觉又带着死气沉沉的冷气略过他的内心，好像这时候他就该对自己心狠似的，因为这家伙早已缝进他的皮肤，将他撕裂他多么残忍。枯木龙吟还在抹眼泪，先前的癫狂错乱一扫而空，可怜的他的心都紧了一下

“为什么我就非吃尽苦头”阅览在心里低声质问、惊呼，我这是怎么了？难道我就非要毁了自己才好?他胳膊支在膝前，托住头:“难道说、难道说，我还没吃够教训，还是说真的去信任谁”?他的头低的更低。“我会受不了的，明明我自己臆想出来就好了”他绝望的笃定道。正在他胡思乱想时，枯木龙吟取下左耳的耳饰，而且摊在掌心，他低声道:

“你戴，好不好?”

阅览没理他，浑身抖得像一片树叶

双穿越梗

  

请自行代入OC

  

  

  

  

  枯木龙吟是被噼里啪啦的拳脚声吵醒的。

  

  他之前读书的时候算不得多听话的孩子，书读没读进去不论，群架是打了不少，因此声音甫一入耳就听出来，这怕不是拳拳到肉的力道。

  

  下一秒他才感到自己身上的痛，像是被人从十八楼高层扔下来还在地上打了个滚的那种痛。

  

  满是灰尘的旧街道映入眼帘里，夕阳为万物笼上了层昏暗的黄。

  

  他迟钝地意识到声音是从隔壁巷子里传来的。

  

  不堪入耳的责骂声压根没有停下的意思，再笨的人也该明白了，里面正在发生一场不知缘由的霸凌。

  

  被莫名其妙送来个不知名的鬼地方，落地就遇上一场霸凌，层层叠加的不爽演变成了恼火，驱使着他向隔壁巷口走去。

  

  坦白来讲，枯木龙吟也知道自己是个烂人。

  

  但他烂固然是烂的，好歹还残留着些良知，对于恃强凌弱的事是怎么也看不惯的。

  

  围殴的人少说也有七八个，团团围住角落里看不清面容的男孩，间或有细微的闷哼声从人堆里传出。

  

  枯木龙吟环顾左右，顺手拿了根角落里施工剩下的木条。

  

  他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友好道：“嘿，兄弟，玩什么呢？带我一个呗。”

  

  孩子到底是孩子，见了成年人多少有些发憷，眼前的这个也不例外。

  

  他听见枯木龙吟的话才放松下来，挂上了笑脸：“你是不知道，这个贱种……”

  

  他的话被人打断了。

  

  “哦？”枯木龙吟饶有兴致地问，“听你的口气，他惹你们了？”

  

  “那倒没有，”那人连连摆手，“就是……”

  

  他这句话也没说完，因为下一秒就被拳头招呼在了脸上。

  

  枯木龙吟活动了下指关节，冷笑道：“那你说你大坝呢。”

  

  不得不说小时候的打架经验给枯木龙吟帮了大忙，旁的不说，收拾七八个初中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等一帮子人都四散跑走了，枯木龙吟扔下木条，向角落走去。

  

  “喂，”他问，“你还好吧？”

  

  这个角度看来，快要被地平线吞没的太阳映在他的白发上，熠熠生辉，竟给人以神明的错觉。

  

  角落的男孩抬起头来，红色的眸子里不见一星水光。

  

  他的脸被主人护得极好，得以在这场殴打中幸免于难，和身上青紫色的伤痕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阅览？”枯木龙吟不确定地喊出声来。

  

  少年眨了眨眼睛，环住双膝的手紧了紧，以同样怀疑的语气叫他：“枯木龙吟？”

  

  “枯木龙吟。”他这次的声音变得笃定了。

  

  时间好像定格了，他们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彼此，像要用眼睛代替相机来记录这一刻。

  

  有风吹来春日的杨絮，飘飘荡荡落在阅览略长的发尾上，被枯木龙吟伸手摘去了。

  

  “你还好吗？”

  

  他又问了一遍，不知出于什么考量，语气放得又轻又柔。

  

  阅览点点头，又摇摇头。

  

  “谢谢你。”他说。

  

  他活动了下手脚，站到一半不妨又坐了回去，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他没有落在地上。

  

  阅览疑惑地睁开眼睛，正看见枯木龙吟的手臂牢牢撑在身后，扶住了他。

  

  少年人的身量纤细，轻飘飘的像是纸片人一样，连骨头都学不会咯人。

  

  枯木龙吟看了一圈，连个能坐的地方都没找到，索性脱下外套给人铺在身下。

  

  “好好坐着，等我回来。”

  

  他落下这句话就走了，无比庆幸把自己的扔进这鬼地方的东西没有太绝情，好歹还顺来了手机。

  

  地面还是很硬，多了层衣服也好不到哪里去。

  

  阅览看着他向药店的方向走去，身影逐渐变成一个模糊的小圆点。

  

  他伸出手来，很轻易地将圆点笼在了掌心，这个行为让他愉悦地笑弯了眼。

  

  现在是初春三月，十四岁的阅览带着未来的灵魂，意料之外地遇见了二十五岁的枯木龙吟。

  

  

  

  

  云南白药、碘伏、红花油……

  

  阅览甚至还瞥见了一角布洛芬的影子，不由咋舌枯木龙吟是不是搬来了整座药店。

  

  他蹲在阅览面前，皱着眉研究药盒上的说明，摆出副英勇就义的样子开始给阅览上药，棉签真正落下来时，却轻的不像话。

  

  “你要不要去医院？”他边擦药边问，时不时冒出道吸气声，好像疼的是他一样。

  

  原本糟糕的心情被枯木龙吟搅散了，阅览好笑地看着他。

  

  “哪有这么娇贵？”他说，“这样已经很好了。”

  

  他又说：“枯木龙吟，之前连这些也没有的。”

  

  枯木龙吟眉头皱的更紧了，看起来能夹死只蚊子。

  

  他的手摸过阅览嶙峋的骨头，每划过一处伤痕脸上就多一抹不忍。

  

  “行了，”阅览拍掉他的手，“我又不是瓷娃娃。”

  

  他想再排揎对方几句，却在看清枯木龙吟受伤的眼神时住了嘴。

  

  像只受伤的动物一样，招人可怜。

  

  摆出这副表情做什么呢？他想。明明不是你在疼啊。

  

  伤口已经被简单处理完了，阅览刚想说什么，就落入了一个颤抖的怀抱里。

  

  枯木龙吟埋在他肩上，看不清神情，手臂松松环在他的身侧，不敢收紧。

  

  “小览，哥，”他说，“你能不能跟我走？你跟我走好不好？”

  

  一个成年人做出这个样子，对着初中生叫“哥”，本该是滑稽的不行的场景，阅览却笑不出来。

  

  他的嘴一向刻薄，说什么都不留情，现下却吐不出那样的话来了。

  

  他的手犹豫了片刻，轻轻落在了枯木龙吟的发上。

  

  他说：“好。”

  

  

  

  

  十年前的物价相对于现在的枯木龙吟来讲，简直便宜的不像话。只要他想，可以带着阅览去任何一处想去的旅馆。

  

  奈何这里实在是个又穷又破的小县城，最好的旅馆也只能称得上一句干净舒适。

  

  但这或许也够了。

  

  被推着进浴室的阅览拗不过他，扒着门框垂死挣扎。

  

  “真不用，”他说，“刚抹完的药呢，洗了不就浪费了？”

  

  枯木龙吟沉默了几秒，说：“我给你涂。”

  

  “我也不想吹头发。”

  

  “我给你吹。”

  

  阅览没理由了，想了半天，妥协地走进了浴室。

  

  他洗的很快，出来时身上还蒸腾着热气。

  

  枯木龙吟给他买的睡衣出乎意料的合身，穿在身上更像小孩子了。

  

  枯木龙吟耐心地换了两条干毛巾给他擦头发，又取来吹风机，调到温热的中档风。

  

  阅览无聊地晃着腿：“怎么不用酒店的毛巾？”

  

  穿插在发间的手指顿了顿，他听见枯木龙吟低低的声音：“这么多人住过，不干净怎么办？”

  

  这时候的阅览尚且年幼，连在家里拥有一条属于自己毛巾的归属权都要被责问是不是嫌弃家里人有病毒，闻言愣了愣。

  

  他心里不自在，顾左右言他地找话题：“风太小了，你这么吹太慢了。”

  

  这次拨弄头发的手指没停。

  

  “但是你会舒服，”枯木龙吟说，“风太大了对头皮不好，要是凉我就调高档温度。”

  

  阅览不说话了，安安静静地坐在床沿看枯木龙吟给自己吹头发。

  

  他坐着，枯木龙吟站着，这个角度只能看见束好黑衬衣的腰身。

  

  莫名的，阅览很想抱抱他。或者说，他很想被枯木龙吟抱一下。

  

  还是不要了吧，他想，跟有病似的。

  

  可枯木龙吟却像察觉到了什么似的，揉了揉他吹好的头发，俯身抱住了满腹心思的少年。

  

  “阅览，对自己好一点。”他轻声说。

  

  

  

  

  今天的枯木龙吟简直称得上言出必行，说吹头发就给他吹，说涂药就认认真真地涂，没骂脏话，也不嫌他烦，乖得像智能的家居AI。

  

  临睡前枯木龙吟恪守本分地抱来两床被子，把本来打算窝到他身边的阅览堵个正着。

  

  这让他怎么说自己没想分开睡？阅览气急败坏地想。

  

  他不说，枯木龙吟就自己猜。

  

  他在这方面有着足够丰富的经验，已然称得上一句大师。

  

  过去交好的五年时光里赋予了他“读心术”的本领，面对那个大的阅览尚且可以应对，更遑论眼前藏不住事的小少年。

  

  于是另一床被子被枯木龙吟扔在了沙发上。

  

  “来吧，”他对着阅览拍拍床，“睡觉。”

  

  “谁说要和你一起睡了？”阅览下意识嘴硬道。

  

  他说完就后悔了，却倔强的不肯改口。

  

  阅览永远意识不到先低头的人不是输了，而是出于爱的考量。

  

  幸好枯木龙吟没理会他的拒绝，只是抓着人塞进了被窝里。

  

  “是我想和你睡行不行？”他说，“我自己一个人睡害怕，求求好哥哥陪陪我。”

  

  这就是在哄小孩子了。

  

  阅览耳尖上泛起抹红，闷闷地说：“这是你说的。”

  

  “好，”枯木龙吟拍拍他的背，将人收拢进怀里，“这是我说的。”

  

  暮色四合，本该是入睡的好时候，枯木龙吟却揣着颗怦怦直跳的心睡不着，总觉得自己忘了点什么。

  

  “小览，”他忽然想起来了，“要不要给你父母说一声？今天不回去，家里要担心吧？”

  

  他听到阅览不屑的冷哼声。

  

  “担心？”阅览笑道，“别开玩笑了，他们真的担心我，我会变成这个样子？”

  

  “你知道他们知道了会说什么吗？”阅览的语气愈发讽刺，“还不是你咎由自取的？人家怎么不欺负别人呢？现在更是连家都不回了，跟着人学夜不归宿出门鬼混。”

  

  枯木龙吟语塞了，难得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一下下拍着怀里人的后背，像每个长辈安慰孩子时做的那样。

  

  过了良久，阅览又开口了。

  

  “想想，”阅览埋在他怀里，声音听不出喜怒，“根本就没有人在乎我。”

  

  他没有卖惨，也没有装可怜，像是在阐述一个和自己无关的事实。

  

  枯木龙吟的心狠狠收缩了一下。

  

  “我在乎你。”他脱口而出。说完才觉得心跳的很快，却不后悔。

  

  “我在乎你。”他又重复了一次。

  

  所以不要难过，不要自暴自弃，不要因为一切的一切而怀疑自己闭塞自己。因为我需要你，真的需要你。

  

  他知道阅览听进去了，因为抓着自己衣角的力道明显变大了。

  

  阅览不说话，一味地往他怀里拱，像小鸟回到了归巢。

  

  他深深吸了口枯木龙吟身上的气味，像是动物在借此记住栖息地的味道。

  

  这一刻他开始遗憾自己的眼睛不是真正的相机，无法将这一刻剪辑成视频插入名为人生的电影，这样以后每一次的崩溃，都有个小小的归处聊以自慰。

  

  他说：“枯木龙吟，我其实一点也不想上学。”

  

  枯木龙吟的手覆在他背上，清晰地感受到那处随着呼吸起伏的蝴蝶骨轻轻颤动。

  

  他毫不犹豫地说：“那就不上了。”

  

  “书读不好的孩子就一定没出息吗？”

  

  “不是的，你的游戏打的很厉害。你忘了吗？以后所有人都会听说览神的名号。”

  

  “我明天想吃蛋糕。”

  

  “我带你去，吃什么口味的都可以。”

  

  “我想去商场。”

  

  “我陪你。”

  

  “我好像总是害怕，”那处骨头颤动的幅度更大了，“想想，我好害怕。”

  

  枯木龙吟的手一下下顺着他的后背，像给流浪许久才得以归来的小鸟啄梳羽毛。

  

  他的唇不带情欲地落在阅览的额头上，留下个柔软的吻。

  

  他说：“有我呢。”

  

  

  

  

  那个年代的蛋糕不算好吃，奶油含进嘴里很腻，水果香精味很明显，巧克力也劣质。电玩城里充斥着浓浓的烟味，只有投篮机与跑酷游戏，跳舞机前的长队能排到馆外。商场的东西对比未来更是不值一提。

  

  有些东西没有得到时会想着，真正得到了才会发现，其实真的没有什么。

  

  但枯木龙吟还是带着阅览去做了。

  

  他买了各种口味的小蛋糕，带着阅览排了一个又一个长队，如果不是被拦下来，恐怕手机都要按颜色买个遍。

  

  “可以了，”阅览摁住他还要付款的手，说，“想想，已经足够了。”

  

  现在离阅览的生日还远，枯木龙吟却执意要为他提前庆祝，打着实现生日愿望的名头恨不得将阅览溺毙在爱里。

  

  阅览吹灭蜡烛的那一刻，在昏暗里看清了枯木龙吟黑色的眼眸。

  

  很沉，沉的像他失眠时的每一个夜。

  

  “许了什么愿望？”枯木龙吟问他。

  

  阅览摇头，笑着说：“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没听说过吗？”

  

  枯木龙吟也笑了。

  

  他的手把玩着打火机，发出“咔哒”一声。

  

  他说：“阅览，我不信这些。”

  

  荧荧的火焰亮起来，照亮了枯木龙吟的脸庞。

  

  他说：“信我吧小览，老天不对你好，我对你好。”

  

  他看见阅览的睫毛急剧地眨起来，像在掩饰什么一般。

  

  但那滴眼泪还是落下来了，顺着脸颊一路滴到枯木龙吟的手背上。

  

  他一把抱住了枯木龙吟，说：“你在就好了。”

  

  枯木龙吟听懂了。

  

  他抱紧了阅览，低声说：“我在就好了。”

  

  有耀眼的白光从眼前闪过，明亮的像能照亮这晦暗无光的前半生。

  

  阿拉丁神灯对召唤出来他的人说，亲爱的年轻人，感谢你拯救了我，我愿意实现你三个愿望。

  

  年轻人感激涕零，果然靠着神灯过上了幸福美满的生活。

  

  小时候的枯木龙吟听了这个故事，只觉得许愿的人很傻。

  

  为什么不用愿望换愿望，直接获得一盏可以无限许愿的神灯呢？

  

  可现在他想，我如果只要一个愿望的话，可不可以让阅览幸福一点？

  

  后来他知道自己看到的童话只是诸多版本之一。不是每一个年轻人召唤出的都是灯神，也不是每一个灯神都会如约实现召唤者的愿望。

  

  所以他想，我不要灯神了，也不乞求上天了，我只要个机会，要个能让我帮他幸福的机会。

  

  最后一秒他看着阅览流泪的眼睛，像望着潮湿的回南天，怎么也驱不走阴霾。

  

  再睁开眼时，阅览重重地坠落在他怀里。

  

  是和自己闹掰很多年的阅览，是脾气已经变得别扭的阅览，是……

  

  二十五岁的阅览。

  

  他是从根里长坏的花，没人施肥没人浇水，天天心惊胆战着被折断被踩死，虚张声势张牙舞爪，试图威吓藏在暗处的敌人。时间久了，连自己也不懂自己是怎么想的了。

  

  他想，如果枯木龙吟真的从那时就在就好了，如果我那时候成熟些就好了，如果我有健康的家庭和童年就好了。

  

  他痛恨那些如果，也痛恨从来没有那些如果，恨来恨去，连爱也学不会了。

  

  可从来没有哪一刻，他这样用力地恨着自己，恨自己的无能恨自己的无力，最恨自己把所有的亲密关系搞成一团糟。

  

  二十五岁的阅览也在流泪，他哭着抓住枯木龙吟的手，哽了半天，只说出一句话。

  

  他说：“枯木龙吟……”

  

  他的手抓的那么紧，好像再没有什么能比这个名字带给他更大的安慰了。

  

  “好了，好了。”枯木龙吟轻声哄道。

  

  他用同样的力道握紧了阅览的手，说：“我在呢。”

  

  阅览哭得更厉害了，不着章法地寻到他的唇啃咬，比起吻更像是寻求安慰。

  

  枯木龙吟耐心地撬开他的唇瓣，引着他的舌尖，一点点教他怎么亲人。

  

  他的手还环在阅览身后，是全然的保护者姿态。

  

  他又说了一次：“我在呢。”

  “想想，如果能听到你亲口说爱我的话，就算是骗我也没关系。”

 

  浙江的雨总是纤细又缠绵的，带着南方独有的温柔。

 

  阅览讨厌雨天，总让他感觉孤单。

 

  手机屏幕在昏暗的客厅里忽明忽暗，特别关注列表里“枯木龙吟”的直播间还亮着。

  画面里那人正用约瑟夫轻松的拿下了四杀。

 

  听着手机里传来男人有些得意的声音，阅览皱着眉头“啧”了一声，没有再看屏幕，反正弹幕无非都是一些恭喜的话语，他又不是没恭喜过他。

 

  掐灭烟头，阅览呛咳着推开窗。

  潮湿空气裹着楼下新鲜泥土的气息扑进来，糊了阅览一脸。

  再清新的空气也盖不住满室的颓唐，客厅茶几上的外卖盒堆成小山，最顶层的糖醋排骨已经凝出白色油花，让人看了忍不住犯恶心。

 

  “好哥哥~”

  记忆里的声音刺破雨幕，那年也是这样的雨天，阅览发着高烧给想想打去了电话。

  想想举着滴水的伞冲进他狭小的出租屋，帆布鞋在地板上拖出蜿蜒的水痕。

  他在他家里翻箱倒柜的找药找食材，结果发现什么都没有，于是他斥责他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后来就顺理成章的搬来与他同住。

 

  那真是，很美好的一段时光呢。

  阅览想着唇角也勾了起来。

 

  雨越下越大，一道惊雷劈过，阅览从回忆中抽离，他赤脚走向卧室，打算开始直播，走到门口时他顿了一下，随即又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坐到电脑桌前。

 

  不会再有人看见他赤着脚，就在他身后喊他穿鞋了，不是吗？

 

 

  “好哥哥今天怎么又迟到了？睡过头了吗？没有，没睡过头，主播身体不舒服。”

 

  “好哥哥又找借口。主播从不骗人的。”

 

  “感谢老板送的喵喵爪。喵。”

 

  “好哥哥哪里不舒服？主播胃疼啊。”

 

  ……

 

  阅览一条条回复着弹幕，企图压下心中的异样。

 

  窗外的雨顺着玻璃淌下来，划出一道道水痕。

 

  阅览讨厌雨天，总让他思绪纷乱。

 

 

  枯木龙吟这边正在直播，忽然看到弹幕有人刷：【你老婆身体不舒服了】

【想想，你的好哥哥胃疼】

【想想，你老婆想你了需要你关心】

 

  起初，枯木龙吟是不想理会的，但架不住弹幕一直刷，他越看越烦心，索性直接下播了。

  几年前的记忆忽的涌上心头，这个阅览到现在了，也还是不会好好照顾自己。

 

 

  阅览是被厨房里窸窸窣窣的动静吵醒的。

  家里进贼了？

  阅览紧张的从床上爬起来冲到厨房。

 

  在厨房门口站定，阅览望着眼前在厨房里找东西的男人，他揉了揉眼睛。

 

  自己，不是，在做梦吧？

 

  “你家冰箱空了。”枯木龙吟熟门熟路地拉开冷藏室，取出几罐八宝粥，倒入砂锅里加热。

 

  “你怎么进来的？”阅览望着他挽起袖管的小臂问道。

  “我来的时候发现你还没换锁，用钥匙开门进来的。”

 

  “不是？你怎么还留着我家的钥匙？”

 

  “嗯，大概是，舍不得前男友。”

 

  “……”

 

  砂锅在灶台上咕嘟冒泡，阅览突然发现枯木龙吟的围裙系带松了，下意识伸手去系，指尖擦过他的后腰。

 

  枯木龙吟身体肉眼可见的一僵。

 

  阅览这才意识到不对，果断抽回手却被枯木龙吟截住了。

 

  “放开。”

 

  枯木龙吟拽着将阅览拉入怀中，突如其来的吻让阅览毫无防备。

 

  枯木龙吟很熟悉阅览的身体，知道怎样做能让阅览感觉到舒服，他将阅览抱到灶台边，一边跟他接吻，一边撩拨着他的全身。

 

  枯木龙吟进入阅览的身体时凑到他耳边低声询问：“想我了吗阅览，说实话。”

 

  “……想你”

 

  枯木龙吟满意的笑了。

 

  雨过天晴，砂锅里的八宝粥仍在咕嘟，阳光将两人交叠的影子投在洁白的墙面上。

 

  结束过后，枯木龙吟盛好粥放到阅览手边，见阅览没动，枯木龙吟舀起一勺喂到他嘴边，阅览张口喝下。

 

  “多大了，还做这么幼稚的事情。”

 

  阅览没回答，只是紧紧抓住枯木龙吟的衣角不放。

 

  “你要走了吗？”

 

  “嗯。等你喝完这碗粥就走。”

 

  “……可以，留下来吗？”

 

  “阅览，那你告诉我，你想留下来的，是想想还是枯木龙吟？”

 

  “……”

 

  枯木龙吟捧起阅览的脸，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不带任何欲望，只是用唇贴着阅览的额头。

 

  “刚刚做的时候，你嘴里一直喊的是想想的名字。”

  “阅览，你爱的是想想，不是枯木龙吟，不是吗？”

  “我变不回想想了，阅览。”

 

 

  “可以再说一句爱我吗？求你。”

 

  枯木龙吟笑了笑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阅览，直到他把那碗八宝粥喝完。

 

  枯木龙吟离开时，雨又淅淅沥沥的下了起来。

 

  阅览讨厌雨天，总会让他想起，他最不愿回忆的想想。

      最近刷抖音发现这对很好磕啊火速摸了，有点猎奇但是真的很好磕❌。

———————以下正文—

  “是你弃了我，是你删的我。”枯木说着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不是的，不是，你别走，不是这样的……”阅览拼命地伸手，想要去抓住他，脚却有千斤重。枯木的身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看着他坚定的背影，无措地喊着他的名字。

  “枯木…”他喃喃着突然醒了过来。眼前一片模糊，他摸了摸脸冰凉又湿润。可他不愿承认这是泪水。

  “怎么办啊，枯木，怎么又是你呢？”他回想着他坚决的背影，“我明明恨你啊，我好恨你，我恨你啊。”

  阅览抱着他送给他的玩偶眼角发红，“好恨你…”他呢喃着却将玩偶抱得愈发紧了。

  他闭上了眼，却又想起他这段时间搜的缘分未尽的征兆。他从不敢细看，却又想从中找到某些证明，搜索栏删删减减，内容点开又退出。最终也只记得一句：

  缘分未尽的时候，会用梦来还。

  为什么，为什么你用梦来还还要这样对我。为什么你不来找我，明明，明明之前你最宠我了啊。

  你知道吗，我有一个小号在偷偷的看着你。他们都说你是不可一世的赌徒，看着你用约瑟夫面对针对约瑟夫的阵容打出这样的成绩，又好像回到了当年我们俩并肩霸榜约榜的巅峰时期。

  枯木，你好狠的心。明明我陪着你从默默无闻到小有成就，明明我们一起玩了这么久，明明你之前这么在意我。人生又有几个五年呢，你都不肯回头看我啊。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有这么多朋友呢，为什么你对每一个朋友都这么好呢，你为什么不愿意再多看看我呢。明明之前你最怕我难过了啊。

  这段时间，看着直播间你的高仿号刷礼物，总是心头一紧，我竟一时分不清是厌恶多一点还是期待多一点。

  你说你不喜欢回头看，你喜欢往前走。是啊，你喜欢往前走，可是凭什么呢。凭什么你能一身轻松的往前走，凭什么过往的回忆只困住了我。

  你不是说爱我吗，怎么你变成了枷锁？

砰！砰！砰！

　　枯木龙吟的房间传来几声巨响，他摔了自己的常用的手机。摔完还觉得不够解气，把身边能砸的东西砸了个遍。

　　发泄了一通后，他依旧怒目圆睁，双眼猩红，像极了玩监管者四人开门战的样子。

　　从阅览在直播间里传来一道熟悉的叫声开始，枯木龙吟就察觉到不对。他可太熟悉这道声音了，这可是他之前捉弄阅览时他会发出的声响。现在他不在那里，阅览身边发生了什么？

　　什么好哥哥，什么会在这里住上一辈子，里面的每一句话都令自己怒火中烧，他恨不得阅览现在就在他的面前，质问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他给阅览打电话，却得到自己被拉黑的提示。他这才反应过来，他早就失去了个光明正大联系阅览的方法。

　　现在他们之间的联系，全靠直播间的贴脸和时不时刷到的阅览破防视频。

　　枯木龙吟恶狠狠的盯着还在不断传出声音的备用手机，自虐般的把声音调到最大。里面传来阅览前言不搭后语的狡辩：

　　“湘湘到底是谁啊，为什么在好哥哥身边？”

　　“我表弟啦，性格有点腼腆，怕吓到他才不敢开麦的。至于为什么在我身边，这不是废话吗，他是我表弟，不住我这还能住哪。”

　　骗子，阅览每说一句话枯木龙吟就跟着反驳一句。

　　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可出来没听说过阅览有一个关系这么亲密的弟弟

　　“湘湘为什么要叫我好哥哥？”

　　“这不是废话吗，弟弟叫哥哥不是天经地义吗，为什么叫好哥哥，当然是因为我对他好啊。对他好所以叫好哥哥，合理吧，我就问合不合理！”

　　阅览话刚说完，直播间就传来一道甜的腻人的声音：“对啊，他的我的好哥哥嘛——”

　　接着便是阅览宠溺的话语：

　　“乖，别捣蛋。来，下一个问题。”

　　什么弟弟会用这种语气喊自己哥哥，阅览在当哪门子的哥哥，情哥哥吗？

　　“我什么叫湘湘为想想，是不是在找替身……”

　　“我什么时候叫他想想了？口音！口音知道吗，我一直都叫的湘湘。”

　　谎言，他们两个对骂的时候阅览怎么就没有口音了，说出来的话字字诛心，到现在枯木龙吟都能记得阅览的每一个神态，每一个表情。

　　可当时阅览说了些什么呢，枯木龙吟绞尽脑汁，却什么也没有想起来。不光是阅览，就连他当时说了什么他都记不清了，最后的最后，他只记得阅览决绝的眼神。

　　那时候他在干什么呢？啊，他想起来了。枯木龙吟他在笑，无所谓放肆的笑，他不相信阅览会甘心离开自己，他在赌一种可能，赌阅览先回头的可能。

　　“什么替身……要说替身，你们口中的另一位才算是吧……真是的，不知道我直播间的规矩吗？来，起飞吧，通通起飞吧。”

　　“好了，”开过玩笑后，阅览正经起来，“我是绝对不会把湘湘当做是任何人的替身的，湘湘就是湘湘，他只会是他自己。”

　　“明白了吗，不明白的回家吧，回家吧孩子，等什么时候明白了再来。”

　　呵，枯木龙吟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看着圆圆的烟圈在空气中飘散。他心知肚明阅览口中另一位说的是自己，至于替身……枯木龙吟心中冷笑，阅览可真会自欺欺人，找个替代品都要遮遮掩掩。

　　至于阅览说自己才是替身什么的，他是完全不信的。

　　“弟弟为什么要叫湘湘？”

　　“来，我问你，你为什么要叫你的名字，这是你能控制的吗，这是我能控制的吗。他名字就带湘字，我不叫他湘湘还能叫他什么？”

　　“好哥哥为什么和湘湘睡一张床？”

　　“我们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不能睡一张床，我告诉你们，收起你们龌龊的想法，我和湘湘清清白白。”听到这雨落潇湘撇了撇嘴。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我这里就一张床啊，昨天湘湘睡得沙发，今天早上起床一看，豁，那黑眼圈比国宝都大。我家长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要照顾好湘湘，要是被他们知道了，我可没有好果子吃。”

　　提起这个，枯木龙吟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隐隐有要再次爆发的迹象。

　　他当然知道阅览那个小破屋子空间有多么狭小，他也在那里住过一段时间。他仍然记得那炎热夏天的早晨，清晨的阳光洒在赤身背对着他的阅览身上，现在阅览把对他的优待全部给了这个不知底细的冒牌货。

　　“以后会和湘湘一起打游戏吗？”

　　“呃……这个，”那边犹豫了一会，像是在和什么人说话，之后才传来阅览肯定的回答，“会的，在湘湘回家之前，我们会一直一起打游戏。”

　　“回家了也能一起打啊。”阅览念出这条弹幕，苦涩的笑了笑，避开了这个问题。

　　“所以说你们这些家伙啊，不要乱造谣我们啊……什么？你说是我先骗你们的，我哪里有，我们确实没有住在一起啊……”阅览狡辩的话语说到一半就被雨落潇湘打断。

　　“对，我们这叫同居。”

　　“不要乱说……”阅览只能继续无力的辩解，他对雨落潇湘没有任何反制手段。

　　同居……同居……枯木龙吟只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这两个字打破了他所有的侥幸。阅览真的找了其他人这个事实不断在他脑海里环绕，随即便推断出结论，阅览不要他了。

　　他怎么能！枯木龙吟几乎快把后槽牙咬碎，阅览怎么能率先走出那段回忆，独留他一个人困在情绪的牢笼！

　　他不允许，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件事发生！

　　枯木龙吟任凭情绪控制自己的身体，冷眼旁观自己下单一张最早前往阅览城市的航班，趁着夜色，他夺门而出。

　　庞大的怒火带来的是极致的理智，枯木龙吟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清楚自己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可他就是把这一切抛之脑后，阅览的身影出现在他眼前。透过机场大厅的玻璃，他才发现不知何时自己的眼里布满血丝。

　　阅览，你别想抛下我一个人离开。

斯特林·理查德将金丝眼镜推高时，展厅的水晶吊灯恰好在他异色瞳孔里折出碎光。左眼灰蓝如阿尔卑斯冰川，右眼琥珀色里沉淀着波罗的海的暮色——这双眼睛正隔着玻璃展柜，注视着角落那个踌躇的身影。

弗洛里安·布兰德把爆米花帽檐压得很低，黄色外套在文艺复兴时期油画前晃成一道不合时宜的暖光。他第三次假装对十七世纪荷兰静物画产生兴趣，却连画框边的说明牌都不敢细看。

"布兰德先生，"斯特林的声音像天鹅绒擦过琴弦，"您已经弄皱三张导览图了。"

弗洛里安惊得撞翻了宣传立牌，慌忙扶正时牛仔裤膝盖处的破洞擦过对方笔挺的西裤。斯特林身上飘来雪松的气息，让他想起幼时孤儿院圣诞树下无人认领的礼物盒。

"我以为..."弗洛里安揪住自己棕色的卷发，"您这样的艺术品商人不会记住实习生名字。"

斯特林用戴着翡翠尾戒的手指拂去他肩头的金粉——上午拍卖会布置场地时沾到的。"当实习生连续一周在员工通道投喂流浪狗，很难不留下印象。"他的视线扫过青年发红的耳尖，"特别是当那些火腿三明治本该是我的午餐。"

——

深夜展厅的警报器突然尖叫时，弗洛里安正蜷缩在库房角落。应急灯将他颤抖的影子投在伦勃朗真迹上，爆米花帽子滚落在装着《戴珍珠耳环的少女》的保险箱旁。

"他们没说实习生要守夜..."他对着闯进来的斯特林脱口而出，又在对方解开翠绿西装外套时屏住呼吸。带着体温的布料裹住他的瞬间，他闻到雪松香气里混进了自己的廉价洗发水味道。

斯特林的手指抚过他凌乱的卷发，像在修复古籍的文物专家触摸脆弱的羊皮纸。"监控显示有人试图剪断警报线路。"他的拇指停在青年眼下青影，"你在发抖。"

弗洛里安突然抓住那只戴着尾戒的手按在自己心口，牛仔布料下的心跳快得像误入教堂的麻雀。"您总说艺术品需要恒温恒湿保存，"他的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颤音，"那...人类需要多少度才能不枯萎？"

——

当斯特林在晨光中抚平青年睡乱的卷发时，弗洛里安睫毛上还凝着夜露般的湿意。"我第一次知道，"艺术商人的尾戒滑过对方锁骨处的雀斑，"被雨淋湿的小狗不需要烘干机。"

展厅的晨雾里，伦勃朗画中的金箔在他们身后无声燃烧。弗洛里安把爆米花帽子扣在斯特林的金发上，发现那些冰冷的光谱色终于融成了蜂蜜的质地。

——

弗洛里安在员工休息室啃冷三明治时，总要把火腿撕成小份藏在纸巾里。这个习惯始于七岁那年——当他发现孤儿院后巷的瘸腿牧羊犬和自己一样，总在晚餐时间被遗忘在阴影里。

"你该用银餐具用餐。"斯特林突然出现在磨砂玻璃门前，手中鎏金餐盒盛着热腾腾的普罗旺斯炖菜，"就像修复师对待伦勃朗的调色刀。"

青年手背慌忙抹过嘴角的面包屑："修复刀不会因为被摸头就摇尾巴。"

艺术商人解开翡翠袖扣，将餐巾铺在布满咖啡渍的塑料桌上。当他把银勺塞进弗洛里安掌心时，尾戒不慎勾住对方毛衣起球的线头。"上周苏富比拍卖的十八世纪忏悔椅，"他状似不经意地说，"它的雕花扶手上留着三百个指甲抓痕。"

弗洛里安突然看见自己蜷缩在告解室的模样，那些被神父判定为贪婪的渴望——想要触碰展厅里流转的暖光，想要留住某个人衣襟上的雪松香。

——

暴雨夜的值班表总是空着弗洛里安的名字。他抱着从二手店淘来的《艺术通史》缩在监控室，书页间夹着孤儿院火灾那晚抢救出的照片残角。泛黄影像里，母亲的手指永远停在相框边缘。

警报声突兀响起时，他正用铅笔临摹斯特林侧脸的轮廓。冲进B3仓库的脚步声比心跳慢半拍，手电筒光束里浮动着的翠绿丝绸像诺亚方舟的帆。

"防水系统故障而已。"斯特林的金发滴着水，将青年颤抖的手指从警报按钮上剥离。他竟穿着拍卖会上流拍的十六世纪主教法衣，猩红内衬在应急灯下宛如愈合中的伤口。

弗洛里安突然崩溃般撕扯自己起球的袖口："您不该...不该看到这些..."指缝间漏出的铅笔碎屑像童年烧毁的灰烬。

斯特林用缀着金线的法衣袖口裹住他的手："知道吗？凡·艾克的《阿尔诺芬尼夫妇像》里，那面凸镜映着画外握笔的人。"他带着青年发红的手背贴上自己心跳，"现在这里有第二面镜子了。"

——

春季拍卖会前夜，弗洛里安在修复室角落发现被遗弃的圣母像。彩釉剥落的面庞让他想起总在熄灯后数窗外柏树的老露西——那位因偷藏孩子涂鸦被辞退的保育员。

"她需要新瞳孔。"斯特林的声音混着松节油清香落下。他握着青年的手将金箔贴上圣母空洞的眼眶，尾戒在暮色中泛起涟漪："修复师最大的罪过，是擅自决定哪些伤痕值得保留。"

弗洛里安忽然哭得像个被归还糖果盒的孩子。那些被视作瑕疵的裂纹在鎏金中绽放——孤儿院火灾留下的烟疤，第一次晨勃时弄脏床单的羞耻，还有此刻顺着斯特林指缝渗入亚麻衬衣的咸涩泪水。

艺术商人吻去他睫毛上的金粉时，晨光正穿透彩绘玻璃。展台上，复活的圣母凝视着两个依偎的影子：一个仍戴着爆米花帽子的青年，和那个教会他如何将伤痕锻造成金线的男人。

——

当《戴珍珠耳环的少女》巡展至威尼斯时，导览册新增了一页修复记录。参观者总在玻璃展柜前驻足，惊叹于画作右下角多出的金色笔触——那是用某顶爆米花帽子里的绒线，与翡翠尾戒上刮下的金粉，在暴风雨夜共同绘就的银河。

——

我需要点赞。TvT

灵感是缺爱小狗被爱人循循善诱的抚平童年的伤疤。

楚子航是那种需要有人一脚踹开他心房门的人，但是在面对路明非这个怂货，他是不仅从自己的门里出来了，还顺便用村雨砍开了路明非的门。

师兄，虽然八婆但是他从来不会越界，他尊重每个人的选择。但是也只有在面对路明非这个怂货上面，跨过他与别人之间那种边界，入侵到衰仔的世界。

恐游博主愚x挚友画手勘

超级纯爱啊啊啊啊啊

我都已经瞎编恐游剧情了已老实求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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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诺顿按照日常在晚上七点一刻的时候就打开愚人金的直播间在里面提前蹲点。诺顿已经是老粉而且还是管理了，自己进来都有不少人问好。诺顿也同样很热情，跟大家问完好后，他拉出一个小窗，给愚人金发去了消息。

就不给你勘：“醒醒，该起来直播了。”

愚不到你了：“雪豹闭嘴，我正调试麦和镜头呢。”

就不给你勘：“你快点，还有十分钟，迟到鲨了你。”

愚不到你了：“［呜呜.jpg］”

愚人金这样没有自以为是偶像包袱的人是能让诺顿有好感的类型，也正因为是这样的性格才能圈住这么多粉丝。

诺顿正准备在等的时候刷会视频，手机里就传来了男人好听的声音。

“晚上好啊各位，我来了。等一下我把镜头弄一下。”直播间的屏幕还是黑的，但是先传出了愚人金的声音。开好镜头之后，漆黑的直播间屏幕上呈现出了画面，愚人金帅气的脸出现在了诺顿的手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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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好啊羊肉卷！］

［这个男人还是一如既往的阳光帅气啊呜呜呜狠狠心动了……］

［楼上的你收敛一点］

【送出了一个小心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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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幕络绎不绝，愚人金在跟水友们聊了会天之后打开了steam，开启了今天要直播的游戏。

“回到正题，我找到了一款新的恐游。看评论和简介感觉还是很不错的，题材也很新颖。画面、剧情等都是很nice的。”愚人金边等游戏加载边简单介绍着。

诺顿把手机直播开着放在一边，拿出自己的iPad，把保护壳打开拿出触屏笔，接了新单后打开绘画软件把单主要求制作的oc人物特点拉了个小窗方便观察思考和刻画。

他已经休息了好久了，上一次接单还是在13天前。要不是因为诺顿自己又缺了点生活费想再挣点，他估计还能一直摆烂下去。他先是打了比例，而后慢慢画出大致人体草稿。

“鼻钉、脸部烧伤……等等，单主给的特点……总感觉这些都似曾相识啊……”诺顿低着头喃喃自语到。

“好了，现在我们该去找螺丝刀了。要用它才能把通风管道口前的铁板弄下来。”放在一旁被冷落的好一会的手机传出了愚人金的声音，诺顿忽的就知道单主oc的特点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似曾相识了。这不就是愚人金他吗？

诺顿陷入了沉默，但很快晃了晃头。‘肯定是巧合，都说了是oc了，怎么可能是要我画愚人金。就算真的是画他，那单主完全可以直接跟我讲画这个主播啊。’诺顿心想。

手中的笔悬在空中停顿，诺顿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画。想到这些特点脑子里全是愚人金的脸。

“管理？管理在吗？诺顿？在的话赶紧把这个大言不惭在直播间犯病的人给我拉黑了。”愚人金脸上稍许愠怒，叫管理——也就是诺顿，赶紧维持一下直播间的风气。

诺顿听到后放下笔，照着愚人金说的做了后抬眼看到了他直播的恐游里宗教元素风格，他顿时就有了创作灵感。

诺顿放着音乐，给自己倒了杯咖啡后专心的画着单主的任务。

 而另一边的愚人金就没有这么悠闲了，因为他到了每个恐游必备的追逐战。他不停的死不停的复活，拿命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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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真的最怕追逐战了T-T］

［熟练的让人心疼哈哈哈］

［羊肉卷眼神坚定的像是要入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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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金没功夫去看弹幕，在尝试了n次之后终于是熬过了追逐战。

“我的天终于过了累死我了，我眼睛都要把屏幕盯穿了。休息一下我要去拿东西吃，饿了。”愚人金虽然被折磨了好一会，但状态还算稳定也没有红温和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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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就是喜欢这种情绪稳定的男人］

［我要是被折磨这么久早卸游了］

［真费劲搞了这么半天］

［要是我我真的会很红温好吗怎么可能跟羊肉卷一样稳定］

［我一个看的都急死了谢谢］

［要变吃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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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过了一会，诺顿画着画着才发现直播间没声了，抬头一看正好对上愚人金热完吃的回到位置上。看着他手里的食物诺顿觉得好像自己也有点饿了。

“感谢羊肉卷的苦茶送的灯牌……不是哥们你们的名字真是一个比一个离谱啊。”愚人金有点无语，但是面对这一届超级会整活的水友也没什么办法只能纵容一下。

诺顿正笑着，愚人金下一句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感谢诺顿的苦茶送的啤酒。ok你们两个无敌了。”诺顿听完这句话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大大的无语。而从他脸上消失的的笑脸转移到了愚人金的脸上。

【管理】诺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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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哈哈哈哈把一直潜水的诺顿管理炸出来了］

［这俩真是人才，不行我也要改个好玩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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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金清了清嗓子止住了笑容，拿起刚热的夜宵吃了起来，当会吃播。

屏幕另一边的诺顿算是画完了，埋下头看了看，自我感觉良好顺便在心里吹了吹自己，把原图发给了单主然后打了个水印发社交平台水一篇更新。

“哦！我约的稿子结了诶。我之前去定了一个oc，以后也可以像别的主播用oc出面咯。”愚人金高兴的说着。

诺顿听完单挑眉，有些好奇愚人金的oc会长成什么样子。但他想到刚才自己才结的那个稿子，心底多少有些怀疑不能这么巧吧……

他看着愚人金的直播屏幕，看到他点开了自己常用的社交平台。

‘不是？？哥们……这不能真的是他吧？之前看他不是不玩这个平台吗？？’诺顿现在内心全是问号。

当看到愚人金屏幕里那个熟悉的刚被创作出来的人物诺顿的脑子顿时就宕机了。

“诶这画的真不错一股疯疯的感觉我很满意。兄弟们我跟你们说，其实我早就在看这个博主了。我和人家还是可好的网友呢，于是才萌生了找人家约稿的想法。”

诺顿现在的心情不知道怎么表达，因为愚人金的号比起诺顿自己的账号年数，他的甚至能算是一个新号。况且他没改过资料只改过一个名字，几乎没有任何信息可以看出这个号是愚人金。诺顿也只是把他当成自己的粉丝，当好朋友而已。不过相处了一段时间，说是亲友可能勉强也算是吧。

诺顿看着手机，屏幕里的愚人金眼中柔情似水的笑着说：“我和这位相处下来我很喜欢他，其实我很想和他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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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ocal惊天大瓜啊啊啊啊啊！］

［什么？！羊肉卷你怎么铁树开花了］

［我的天啊我听到了什么］

［羊肉卷你看上去好像恋爱脑啊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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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顿看着屏幕原本就愣住的大脑现在是彻底死机了。

？自己变着相被兄弟表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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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顿诺顿！快出来说话啊别潜水了这么大瓜你还能潜啊？］

［对啊对啊诺顿管理快出来吃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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诺顿看到了好多条叫自己出面的弹幕，他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打字，又听到了更令他心态炸裂的话。

“我看到他过两天会出面一个漫展签售会，我和他都是嘉宾。到时候我要和他见面想想就挺激动的。我肯定……”

愚人金话还没说完诺顿就慌忙退了直播间。

不是，今天晚上都是什么事啊？刚才发生了什么？

诺顿真的傻了，他现在呆滞的看上去像只呆呆鸟，不过很可爱就是了。

他回过神来脸上看上去像是如临大敌。按照刚才在自己退直播间前听到愚人金说的最后一句，过两天的漫展自己会以画手的身份和愚人金见面。因为诺顿的印象里愚人金是不玩这个平台的，他也就没有和愚人金提这个平台的事情。听他这么说也能看出来愚人金肯定不知道这个up其实就是诺顿，这也是诺顿更加觉得尴尬的一点。

要是现在跟愚人金坦白说的话……也很尴尬啊！要怎么开口啊？？诺顿陷入了长久沉默。

很简单，不想面对的事情逃避就好了，大家都是这么想的。

于是诺顿决定不去几天后的那个展了，他立刻就打开了主办方的消息界面开始码字，但是他打到一半才想起，如果现在不去的话要退定金。诺顿犹豫了，他现在没钱了不然也不会突然接一大堆单子。要是退了定金，等活到下次发钱这一段时间他就真的要烤蛆吃了，甚至电费都不一定付的完。

最终他还是放弃了逃避的这个想法，那也就意味着只能面对了。

3.

诺顿在展前的这两天，一直都很焦虑展会当天怎么办。看愚人金那个样子，真不像开玩笑……那天的直播内容有了这个惊天大瓜各种水友录屏层出不穷。圈内圈外的人怕是都知道了。

知道的人越多，诺顿就越想死。主要是这真的太尴尬了到当天真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跟愚人金说了的话，到当天见面那反而会更加更加尴尬，现在自己可以说是瓮中之鳖了走哪一步都是死。

那还不如从了愚人金。

诺顿被自己脑子刚才里突然冒出的想法震惊，下巴都快惊掉了。

‘肯定是最近精神压力太大了……我怎么会想这个啊？？我在干什么啊？？？’诺顿在心里强烈的质疑自己，这件事真是把诺顿折磨的心力交瘁，但是他也没有任何办法。俗话说有的人活着但他已经死了……说的恐怕就是自己吧……

这几天里愚人金那边也不安宁，他公开了自己对这件事的期待，不管当时是不是在现场，那场直播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甚至有不少水友在给愚人金出谋划策，可这些在诺顿的眼里就是加速自己死亡的催化剂……这回自己是真的要死了。

4.

尽管诺顿真的很不愿意，可展会日还是会如期而至。诺顿掐着进场的最后一刻才入场，本打算就这样隐匿声息混一段时间然后抓紧离场。想法是美好的，但现实是残酷的。本以为自己会是最不起眼的存在，但是一入场诺顿就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很多都围在门口，自己刚出闸机口就看到了人们全都看着自己，一下就成为了众矢之的。

诺顿看站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顿时内心乱跳，脸上也根本藏不住的全是慌张。

人群中后方有一个人往中间走来，中间的人自动给他让了道。那人走出来后诺顿看着他不知所措，走出来的是——愚人金。

愚人金的怀中还抱着一捧花，他对着诺顿缓缓走来，明明只有十步路的距离诺顿却感觉他走过来花了很久很久。

愚人金笑着把手搭上诺顿的肩，转头示意群众可以开始起哄了。

他笑着把花递给了诺顿，诺顿没搞清状况木讷的接过花，随后被愚人金搂进他温暖的怀抱中。周围的人开始激动的哄叫起来，诺顿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没有排斥这个拥抱。他抬头看着比自己高一个头的愚人金，也听见了他充满磁性的声音：“诺顿……其实我今天特意布置好就是想趁这个机会跟你表明我的心意。我当然知道那个画手就是你，毕竟有关于你的消息我全都会关注。我…喜欢你很久了。希望……你能接受我的爱意。”

周围的人起哄的更大声了，更有甚者开始叫起来在一起！在一起！在一起！

在这一刻，诺顿人虽怔住，但心中思绪万千。

5.

诺顿在很小的时候，父母都离他而去，同龄人也都嘲笑他。在上了学后这种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恶劣了起来。诺顿被霸凌，被辱骂。他也并不是没有求助过别人，可换来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背刺。他也没有朋友，有的只是虚情假意的塑料友谊，关键时候只会把他推出去挡刀。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要被这么对待，不过也没有心思去想。

他从小就深知一个道理，只有自己才能拯救自己，孩童的恶是最纯粹的恶，甚至可以没有任何理由就去凌辱他人。所有人都不值得相信，所有人都是坑害自己的无底沼泽。

但在接触网络，在年纪更大一点之后，所有的事都发生了好转。诺顿认识到，这个世界真的是有善意的，这个世界真的是容得下自己的，大家都是那么乐观和幽默有趣。他也在网络上交到了自己真正的的知心好友，现在的生活也都是在弥补自己悲痛的童年。

其中和自己深交的人，愚人金也绝对排的上号。

他不是因为直播和他认识的，最开始他们都只是普通人。后来诺顿知晓了愚人金有当主播的梦想，他鼓励并支持着他，能帮的就出手帮忙，可以说诺顿是陪他白手起家的人。这也是诺顿在愚人金那里地位最特殊的原因。

二人在各自的瓶颈期互帮互助，从陌生到真正的知音，二人的感情就像伯牙与钟子期。

思绪拉回到现在，面对愚人金，诺顿此刻其实内心中真正的想法是不想拒绝的。他低下头沉默着。

愚人金抱着他，发现他一直没反应。周围的人也慢慢安静了下来没再起哄。正当愚人金有些心灰意冷，慢慢放手时，诺顿猛地回抱了他，甚至比自己刚才抱他抱的更紧了些。

愚人金以及群众都有些意外，上一秒安静的氛围下一秒被打破，大家又回到了刚才兴奋起哄的状态。

诺顿感觉脸有些烫，但事到如今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他抬头看着愚人金的脸，对着他吻了上去。

周围人全都激动了叫了起来，大家慌忙拿出相机赶忙录下视频。

别看诺顿似乎很勇，但他的吻技还是挺糟糕的。

愚人金内心笑着叹气，手轻抚上诺顿的后脑勺加深了这个青涩的吻。

直到诺顿有些喘气时才将他放开。正当他以为结束了的时候，愚人金忽的将他打横公主抱起，往出口走去。

他冲大家大声说：

“我们有些事就先行离场了咯，祝各位在展会玩得开心～”然后就带着诺顿自顾自走了。

“……好好好把我们氛围组用完就丢在一边，真无语。”一旁的人们小声嘀咕着。

“你要带我去哪你放开我，愚人金！”诺顿慌张叫到。

愚人金邪笑了一下说：“当然是去……度我们的二人世界啊，小画家。”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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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我写的好纯爱啊哈哈哈哈哈

  

预警：玻珠经历了一下午的吃饭吃一半要花米解锁千字彩蛋才能看后续后的破防实录

语气很冲，说的是圈内大众化现象，不针对个人，对号入座还贴我脸的说明你破防了，算我有理

玻璃心的也可以滚了，我这里不是你卖惨夺同情的地方。

我给上面的人三秒钟左上角离开的时间。

不离开对号入座的我不会惯着你。

如题。

吃了一下午屎了。

某些人的文章我都懒得提。

我毫不夸张的说，圈内的同人文现状就只有三种。

第一种是套着愚勘皮套写大众化热梗的，可能还要那种雨露均沾拉着其他几家美帝（是哪几家好难猜哦）一起玩的

第二种是写一半还没到高潮就戛然而止让你冲点小钱解锁剩下1-2k内容的

第三种是真的诚心诚意写的

需要我说占比吗。

第一种占百分之六十

第二种占百分之二十五

第三种占百分之十五

这就是你大愚勘tag里可怜的生态系统。

每天兴致勃勃的打开tag，刷到的都是那些不堪入目的百分之六十

什么？你说你没有带多CP？

愚人金就因为勘探员多跟其他求生说了两句话就吃醋，然后勘探员就一昧的哄着他结局就是上床拉灯的，你信不信老子把盛夏飞盘的拖鞋塞你嘴里。

什么？你说你写的是日常对战故事？

大哥我都懒得理你，根据我每天时间tag饭的经历来看，十篇实战文里面有九篇都是写“作为ob位的诺顿有修机减速，留下30%的大遗产抓着磁铁赶去ob”“愚人金挂上双弹飞轮囚徒时，头顶还是五台机”

？

我合理揣测能写出这些的都是云玩家，或者是只为了蹭热度而写愚勘的。

你知道为什么勘探员的扳率那么高吗？

你知道为什么愚人金从来没上过IVL吗？

你他妈但凡了解过这俩人的技能机制和外在特质你都不会写出这样的文章。

还需要我给你科普吗

勘探员作为现版本ob位天梯中禁用率排前三的，屠夫玩家都骂着叫“小勘狗”的人类，你猜为什么。

他的外在特质没有修机减速，他只是校准区域小，OK？

在他磁铁CD没有增加前，他是最难处理的ob位（当然现在也难）

充能型道具，铁器加速，无修机减速，还有摸人加速。外在特质全为正面。

所有我和朋友开玩笑说，不要去追勘探员，因为他能遛你稳三台加技能，但是你在对局中不管他，他就要来管你了。

所以，但凡有点对局中的意识，像那种修机位真的倒地，连勘探员都只修了30%，那我真心劝你卖了保平。

就一块铁的勘探员能保他什么啊，秒倒说明他基本功不行，电机进度完全不够，过去ob不纯送二阶吗。

你卖了保平这局还有一线生机。

我其实觉得这些文章写的蛮好笑的。

他后期统一是什么。

满血勘探员救不下来愚人金的人，然后愚人金看到勘探员躺地上心软佛了全队。

你不如看看你在写什么。

你知道勘探员是怎么保证自己无伤救的吗。

趁监管没反应过来划磁推开/吸晕，掏人，帮抗刀，然后ob。

你问我为什么知道。

因为一般情况下我就是那个没打到救人拦截，镐子被骗光后，博弈全输还被推远的愚人金。

一般这个时候我就要红温了。

红温到不准备杀三佛一了。

所以大哥，写文能不能自己打几局，能不能别臆想这些对局。

如果愚人金有那种快速终结一遛的能力我就不至于每天跑去官号下面一边冲“优化宁芙奖”一边冲“加强愚人金”了。

你套上个“根据真实故事改编”就行了？

你这改编的有点招笑。

=及时止损=

还有那些勘探员无条件宠着愚人金的。

我要拿公路骑士的赛车创思你们。

首先，我支持并且也磕狗塑愚人金。

但是你不能把勘探员写成傻白甜。

看过官号视频中愚人金设计思路吗。

知道什么叫“诺顿坎贝尔”的阴暗面吗

我承认这个梗很好吃。

但你不能将愚人金写成精脑。

比起doi，诺顿坎贝尔要钱，要权利，要地位

这种是他的执念，不会因为出现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灵魂而改变。

他们可以抱团取暖，但不会改变自己的目标。

这也是诺顿水仙好嗑的一点。

他们都笑我像弄臣一样取悦着矿山，他们懂什么，我要活着，体面的活着，然后吃面包。

只有愚人金才知道勘探到底执着于什么，也只有勘探员知道愚人金胸口的洞到底一味着什么。他们同病相怜，他们心心相惜。

oi，你们连磕点是什么都不知道，你还好意思磕愚勘？别把你那精脑上头加在愚人金身上好吗。

顺便指路，想要yy诺顿的可以去专门的梦女tag，我们小愚不当你这种人的工具人哈。

我磕愚勘，是希望俩人抱团取暖互相关心，而不是你天天dododo。

=及时止损=

好的百分之六十我骂完了。剩下讲讲另外的25%

有些厨师长又不乐意了，哎呦我都写同人文了你道德绑架我，不让我开彩蛋。

？

我自己就是贩剑喜欢给冷敷贴充米的人，那些好看的太太定制我一个没少，有些画手老师的，可以花钱下在的美图我也一个没落，但是某些文手，我都不好意思说你。

你免费的正文全是诺顿跟队友的互动。

愚人金要出场了，愚勘要互动了，需要花钱解锁剩下的2k字了。

你脸都不要了是吧。

你好意思打这个愚勘tag吗。

你说我既然都花米给你解锁彩蛋了，你再拿第一种那些一动不动就吃醋，然后开始疯狂do的对话体过来，你配得上我的米吗。

我吃饭很少要求一个文手的文笔，因为我知道练文笔这些都是需要时间消磨的，你既然愿意为爱发电，愿意为了我们同样喜欢的CP做饭，你只要初心是好的，没有人会责备你，说你写的烂文。

但是你如果是那种，文笔烂成勾屎，还蹭CP热度然后圈钱的，我真的想把你泡到龙娘的岩浆中，让你去见引魂人。

玻珠大年初一一下午看的文中一多半都是这样的文，气得在亲友的小窗中发疯了一下午，奖励自己看了好几个诺顿坎贝尔的视频才冷静下来。

=及时止损=

最后百分之十五是我最敬佩的人。

感谢你们对愚勘tag的付出，谢谢你们对愚勘tag中文章的生态环境做出的贡献，很高兴能和你们一起磕这对迷人的CP，希望所有真心实意喜欢这对CP的人在2025年万事顺遂，希望2025年，幸福可以降临在诺顿坎贝尔的手心。

fin

欢迎各位在我的评论区畅所欲言，这并不是第一次发声，也不会是最后一次。但是请不要语言攻击他人，不要点名道姓指责任何一位厨子，哪怕他是我点出的可能是来蹭愚勘热度的，理智发言，谢谢各位。

如果我说的有些问题，欢迎来指正并说出你的看法，我会非常感谢orz

ps：打上第五人格tag是因为我觉得可能不止愚勘一家有这种情况，如果别家的妈咪看到了也请出去呼吁，不要让这些文章将真正好的文章湮没，让真正好的文章无法出现在我们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