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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俊哲】Omega恋爱指南

ABO设定,一发完HE,全文1W+预警。

信息素:海盐 X 椰子

因为误会剧组同事是Omega而被攻略成功的缺德爱情故事。 ​​​


“人生不走寻常路,恋爱才能谈得酷。”


01


张哲瀚是Omega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娱乐圈本来就没规定艺人必须公开自己的真实属性,除非一些剧集当中的特殊必要,签署演艺合同时候是可以选择谨慎性保密条款的。但张哲瀚其实没怎么签过,唯一一次是当时《中韩梦之队》的录制,参与人员AO混杂且需长时间混住,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签...


ABO设定,一发完HE,全文1W+预警。

信息素:海盐 X 椰子

因为误会剧组同事是Omega而被攻略成功的缺德爱情故事。 ​​​


 

“人生不走寻常路,恋爱才能谈得酷。”

 

 

01


 

张哲瀚是Omega这件事,本来也不算什么秘密。

 

娱乐圈本来就没规定艺人必须公开自己的真实属性,除非一些剧集当中的特殊必要,签署演艺合同时候是可以选择谨慎性保密条款的。但张哲瀚其实没怎么签过,唯一一次是当时《中韩梦之队》的录制,参与人员AO混杂且需长时间混住,为了避免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而签了对Omega附加保护条约。

 

他在十八岁分化前一直对结果持满不在乎的态度,该健身健身该打球打球,觉得不管是Alpha还是Beta其实都无所谓,张哲瀚的人生早早立下目标,是不能被第二性征简单框住的精彩冒险旅程。但这也不代表他没有在第一次发情期过后捏着鉴定结果破口大骂,对着同为beta的张苏和余翔一边吐槽检测机构一边拿抑制剂朝着脸猛喷。

 

张苏和余翔看起来比他自己都要震惊,盯着鉴定结果上的“omega”无语凝噎,沉默过后说,要不我们再去测一次?

 

测个屁啊浪费钱,张哲瀚把抑制剂一扔,说你们俩是不是真的没脑子,老子第一次发情期都过了,是骡子是马老子自己难道不清楚吗!

 

张苏想提醒他说“是骡子是马”不好这么用在自己身上,想了想还是没开口,怕张哲瀚骂到兴头上连他一起骂。

 

罢了,罢了,最终张哲瀚自己叹了口气,瘫在椅子上平静地接受了这个事实,把抑制剂喷得像是在杀虫,说,干他娘的,那就这样吧。

 

那就这样吧。

 

装A当然是不可能装A的,太低级了,张哲瀚觉得没那个必要,又不愿妥协做个和其他人一样柔弱的Omega,干脆就在被别人问到第二性征时候沉默起来,态度模棱两可暧昧不清。篮球场上的对手小前锋问他是不是Alpha,他抱着球笑一笑不说话,高年级的校花学姐在文艺演出后台问他是不是Beta,张哲瀚也笑笑不说话。

 

久而久之答案便愈发扑朔迷离起来,古早年代的大学论坛里甚至还盖过关于张哲瀚第二性征的投票高楼,最终beta方遥遥领先,理由是张学长虽然胸肌很大,但笑起来很温柔,可可爱爱如沐春风。

 

余翔捧着投票结果笑了一星期,但被张哲瀚追着揍了一个月。

 

大三那年张哲瀚在校外拍完广告回宿舍,路上买了根热狗肠,刚咬下第一口就被小学妹拦住了要表白,情书递过来,小女生红着脸眼睛闪闪发亮。张哲瀚想了想,嚼得唇边一圈油花,问她,你接受双O恋吗?

 

“你有病吧,”学妹把情书怒气冲冲扔在地上,说张哲瀚学长,你不接受就不接受,用不着这么侮辱人,说完就哭着跑走了,留下刚吃完烤肠的张哲瀚站在原地吹冷风,心里比她还要无语。

 

Omega怎么就是侮辱人了,张哲瀚想不通,没发觉自己哪里侮辱了学妹,但感觉被学妹莫名其妙侮辱了。

 

临毕业前签演艺公司,对方夸他身材条件好,是个练武生的料,说我们公司出了很多古装爆款剧的,就需要你这种长得帅能吃苦的男演员Alpha,我们会给你安排很多古装武打戏。张哲瀚哦了一声,一边看合同一边淡淡的说,可我是Omega,不是Alpha。

 

什么?!对方高层大惊失色,你怎么会是Omega,这不可能啊?

 

张哲瀚反问,“怎么,你是不是看不起omega啊?”

 

不不不当然不是,对方连连道歉,说我们只是没想到,太意外了这真是太意外了。

 

“那你们公司是搞第二性征歧视,还对Omega有行业偏见与职场霸凌吗?”张哲瀚咄咄逼人。

 

“怎么会?你不要污蔑,我们相当支持AO平权!”高层立刻反驳。

 

“哦,”张哲瀚唰唰签好自己的名字,把合同又推回对方面前:“那你还愣着干嘛,盖章啊!”

 

 

 

02

 

 

接到《天涯客》剧本时候张哲瀚其实没第一时间打开看,直到余翔随便翻了两页,说诶这个男主好酷哦江湖败类鬼谷魔头,还杀人如麻但本性纯良,张哲瀚瞬间来了兴趣,捧着剧本连夜通读,第二天早上看了一半,顶着黑眼圈兴冲冲联系制片方,说您好,我非常想演温客行。

 

制片方顿了顿,说您看是这样的哈张老师,我们这边比较希望您能出演周子舒。

 

张哲瀚眉头一挑,为什么?凭什么?我觉得温客行更有人物张力更加吸引我,我感觉我能够触摸到这个角色的内心深处与精神内核,并与之灵魂共振,我非常喜欢温客行。

 

对方在电话里非常满意地连连附和,说太好了张老师,周子舒也是这么想的,周子舒也非常喜欢温客行。

 

张哲瀚非常无语,打个电话打得一脑门官司,最后直接说这样吧,我还是很想试镜一下温客行,你们能不能把角色要求告诉我。

 

“嗯嗯是这样的张老师,我们希望温客行的演员首先要有气场,放得开,身高一米八以上,最好是个Alpha……”

 

张哲瀚听到这里火气噌的就上来了,气的人都不直了,激动之下口不择言脱口而出,问,你们是不是看不起Omega啊,我虽然是Omega,但我的专业素养摆在这里,我也能演温客行!

 

“什么?张老师,您是Omega?!”没想到对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一边念叨着太好了太好了太好了一边问他,“张老师,你现在人在哪里呀?我们能立刻过来找你签合同吗?”

 

“签什么合同,”张哲瀚不懂怎么这个剧本那么快就定下来了。迷迷糊糊问道:“温客行吗?你们同意啦?”

 

“不是的,是周子舒!我们非你不选!”制片人兴高采烈回答。

 

他娘的。

张哲瀚第一次赚钱赚得这么咬牙切齿。

 

温客行的演员定下来之后制片第一时间给张哲瀚发来消息,告诉他对方是龚俊,一周后横店见面,可以先提前了解一下做些准备。张哲瀚心想这个名字没听过啊,波澜不惊的挂了电话,扭头第一时间激情百度百科,对着龚俊的个人资料皱眉头。

 

身高186,啧,不就比我高五厘米,这薛定谔的五厘米不就是男演员的增高鞋垫厚度,有什么了不起。1992年出生,啧,还比我小一岁,是个弟弟。八块腹肌,啧,这什么Alpha,一点都不检点。

 

小雨从他身边路过,瞄了一眼龚俊的照片,说小伙子长得蛮帅啊。张哲瀚转身瞪他一眼,小雨立刻心领神会,端着他的保温杯大骂到,长得那么帅的Alpha,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凭什么温客行一定要是Alpha?”张哲瀚说忿忿不平,说,我演了那么多霸道总裁,粉丝不也看得很开心。

 

“大哥,”小雨终于忍不住拍了拍他的肩,苦苦规劝,“谁让你接的是个耽改本。”

 

“耽改怎么了?少忽悠我,我又不是没看过原著,原著里也没说温客行必须是Alpha!”张哲瀚暗自握拳,“这个剧组不行,居然搞Omega歧视。”

 

小雨懒得再理他。

 

一周后剧组主创见面,在横店找了家餐厅吃饭,张哲瀚第一次见到龚俊。那天下午天气很热,兜着场雨下不来,包厢里闷得要死,于是张哲瀚皱着眉头显得很不耐烦。

 

龚俊坐在角落里不说话,只抿着唇笑,看起来很腼腆的样子,眼神怯怯的,被调侃也不怎么会辩解,非常笨嘴拙舌。张哲瀚心里不服气,劲劲儿的想找龚俊麻烦,非要逮着他问来问去,你叫龚俊是吧,哪个大学毕业的?都演过些什么?怎么面上温客行的呀?龚俊有些招架不住,说话吞吞吐吐,急得手心冒汗,张哲瀚看他一眼,啧,觉得没意思。

 

助理都懒得看了,偷偷吐槽张哲瀚搞区别对待,没想到马姐眼看着场子冷下去,为了活跃气氛,对着他俩招招手说,哲瀚,既然你们俩这么聊得来,干脆坐一起呀。

 

阿这。

 

张哲瀚眼看着龚俊被说得面红耳赤,听完马姐的话摸摸耳朵站起来,蹑手蹑脚走到自己旁边,别人给他腾出来位置,龚俊就非常不好意思地坐下,说张老师好,你多多关照,说完就不怎么再说话。张哲瀚心里更气了,恨不得拍桌子,就这,就这,难道就因为龚俊是Alpha自己不是吗,怎么那么内向一个人都行,偏偏我不行啊。

 

吃完饭龚俊先走了,张哲瀚问马姐,这真的是alpha吗?你们选人时候怎么想的啊?

 

马姐沉默了一下,喝一口茶,说你别问我,我觉得这个剧组马上要完蛋了。

 

 

 

03

 

 

《天涯客》剧组开机第一周,暑气绵延,心浮气躁,两位男主演的关系有变得更好一些吗?好像没有。

 

张哲瀚捏着剧本坐在树荫底下对着空调出风口胡乱直吹,头上一个刘海夹,手中一个被咬了一半的苹果,看着不远处的龚俊啃得咔嚓作响。他搞不懂,真的搞不懂,一个星期过去了,龚俊勤勤恳恳背台词,拍完一场戏要臊得跑到场边疯狂甩袖子,早上在化妆间见到他只会磕磕巴巴说“张老师早上好”,休息时候独自站在一旁听歌,害羞得和之前吃饭时候一个鬼样子。

 

龚俊,张哲瀚喊了他好几声,说你站大太阳底下不热吗?过来吹风啊。龚俊抱着衣摆屁颠屁颠走过来,站在他旁边蹭一点风,还是没敢走近,一边擦汗一边说,谢谢张老师,说完还附赠几声干巴巴的社会笑,嘿嘿嘿的让人听了觉得更烦躁。

 

这真的是Alpha吗?张哲瀚抖着腿百思不得其解,第一个疑问是为什么这世上会有这么不像Alpha的Alpha,第二个疑问是天涯客的制片方到底是怎么了,真的不会后悔吗?

 

他在再次开拍前给马姐偷偷摸摸发消息,说马姐,你老实告诉我,龚俊是不是投资方塞进来的关系户啊?马姐正忙着在其他剧组拉老戏骨来友情客串,好半天才回复他,说,小哲,你要摆正心态,学会努力适应自己的对手,不要诋毁其他演员。

 

顿了顿又给他回:没办法了,开弓没有回头箭,龚俊这孩子其实蛮好的,而且也是真的很便宜。

 

哦,原来是因为没钱。张哲瀚立刻想回复说“那我当场自降一半片酬,可不可以跟龚俊换换让我演温客行”,字刚打到一半,龚俊甩着两个花里胡哨的大袖口同手同脚朝他跑过来,说张老师,我请你喝冰可乐。

 

张哲瀚头也不抬,噼里啪啦打字,说谢谢你我不喝我减肥。

 

“是无糖的,你放心。”龚俊把饮料塞进他手里,还是没能多说出几句话,手足无措在他身旁站了一会儿,扔下一句“那没事的话我先过去了张老师你也早点来哦”就溜了,张哲瀚立在原地,拉开易拉罐喝一口,想了想还是算了。

 

毕竟片酬确实也蛮重要。

 

 

过了两天张哲瀚觉得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龚俊老是这么扭扭捏捏地,私下里也不怎么讲话,但经常性会给他拿饮料和水果,张哲瀚觉得不接有点不太给面子,但经常刚接过来龚俊就又跑不见了,显得他很想是在白吃白拿。花絮老师有天下午扛着机器来提意见,说二位老师,你们能不能多一些私下交流呢,这样子我们很难做,会显得二位不合。

 

因为生活不是电影,谁都没法穿梭时空预知未来,所以花絮老师并不知道自己将来会为这句话付出多大的代价。而当下的张哲瀚,听完这句话之后短暂地苦恼了一下,继而也觉得有道理,既然演不了温客行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那还不如试着跟龚俊好好相处,毕竟还要一起拍戏三个多月的时间,彼此也是共赢。

 

于是那天中午吃饭时候他让助理多做了一份江西辣炒米粉,想着龚俊是四川人应该也蛮能吃辣,亲自端着去敲龚俊房车的门。门打开了,张哲瀚走上去,发现龚俊在煮渔粉,只穿一件白色里衣,长发挽起来,拿着刀细细切碎番茄和小白菜,锅里热气氤氲,蒸腾起来让龚俊眼角眉梢都显得温柔。

 

张哲瀚呆呆站在原地,看了一眼,觉得龚俊很贤惠,看第二眼,觉得龚俊岂止是贤惠,简直落落大方勤俭持家。

 

“张老师,”龚俊看见他,捏着筷子转过来笑了笑,问,有什么事吗?

 

“哦,没什么事,”张哲瀚浑浑噩噩,“给你送份炒粉。”

 

然后他就头也不回地下车走了,一脸凝重眉头紧锁,回到自己的房车里大马金刀般跨坐,嘴里念念有词,想不到啊想不到,同是天涯沦落人。

 

小雨正在吃粉,看着他莫名巧妙,说张哲瀚,你抽什么风。

 

“小雨,”张哲瀚握着他的手说,“我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

 

“?”余翔问,“你明白什么了?”

 

“真他妈扑朔迷离,真他妈可歌可泣,真他妈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啊。”张哲瀚猛地一拍大腿,疼得小雨呲牙咧嘴。

 

“张哲瀚,你他妈再激动也麻烦拍自己大腿!”小雨咆哮。

 

“小雨,你听我说,”张哲瀚看着他,双眼发亮:“原来龚俊,他O装A。”

 

小雨:。

小雨:?????????

 

而张哲瀚不理他,蹬蹬蹬又拎着衣角跑下去了。龚俊的房车门还开着,龚俊捏着煮面锅的锅把,探出头来看着他说,张老师,你跑什么啊,不吃口面吗?

 

张哲瀚一把抱住他,拍了拍他的背,说好兄弟,以前都是我不好,没有考虑你的感受。没关系的,你有你的难处,哥理解你,以后大家都是好兄弟。

 

龚俊:?

 

 

 

04

 

 

剧情拍完了大半,横店进入七八月交界,偶有过云雨,狂风打过片叶沾身,天气时好时坏。

 

有天下午雨水骤然来临,剧组拍摄短暂告停,小马带着周也坐在两个小板凳儿上一起双排,甜甜蜜蜜笑着喝珍珠奶茶,弟弟嗦着珍珠回去写作业,张哲瀚发梢沾了点雨水,被闷热缠得透不过气来,跑上房车吹空调,一边打开斗地主,一边随手捞了瓶香草味儿的抑制剂对着自己狂喷,从上到下从里到外,整个人都像是湿漉漉挂满了露水。

 

“你发/情期好像快到了吧。”小雨突然问他。

 

“是啊还用你说。”张哲瀚懒洋洋四仰八叉瘫在椅子里,皱着眉头脸也不抬,嘱咐小雨说:“记得给我提前请好假。”

 

“几天啊?”小雨问他,“三天?五天?”

 

“三天够了吧?”张哲瀚挠了挠脸,说,“我也不是很需要。”

 

这倒是真的,他除了十八岁分化那年情/热来得汹涌,蜷在家里一星期不见人影,此后很多年时间里发/情期都很固定,一般每季度一次,持续三到五天,平缓可控,倒头睡过去就能好。张哲瀚出道多年房子买了很多,每套房子里都有一个专门堆放抑制药物的房间,还是请了阿姨定时检查保质期并按需补充的那种,张哲瀚有事没事就欠儿嗖嗖的开一罐喷一喷,像开一罐燕京鲜啤般毫无负担,并得意洋洋将之归为自己多年来良好控制发情期的原因之一。

 

余翔偶尔也骂他,说你知不知道你这是滥用抑制剂,将来迟早要遭报应,轻则体质欠缺重则不孕不育,张哲瀚就很无所谓地耸耸肩,说你少给我危言耸听,我身体好得很,要不是之前受了伤,一个打你两个没问题。

 

龚俊来敲他房车门时候张哲瀚刚赢了把牌,手气很好,心情更好,龚俊捏着根牙签儿,上头穿半块还有他牙齿印的西瓜,高高兴兴地来问张哲瀚,张老师,你喝不喝鸡汤啊?

 

不喝了吧,张哲瀚皱了皱眉头讲,我减肥,鸡汤太油了。

 

不油的,肯定不油。龚俊上来拉他的手,拽着要把他从椅子上拉起来,边拉边说,你跟我走嘛张老师,去了就知道了,保证不骗你。

 

张哲瀚就没办法,不情不愿被他拉起来,低着头也不看路,只顾着盯自己的牌,全由龚俊拉着他走。雨水褪去了,剩下迷迷蒙蒙一层薄雾,厚厚云层里夕阳只晕染出一团漂亮的光边,龚俊边走边讲,张老师,你身上好香啊,还挺好闻的。

 

“那改天送你几瓶。”张哲瀚很大方。

 

龚俊真的没骗人,鸡汤很清淡,只放了盐和黑胡椒调味,上面一点油花都没有,咸淡正好,很合他的口味。张哲瀚边吹边喝,喝完了又冲他亮出来空碗,于是龚俊就笑着接过去,又给他添满。

 

“小心烫。”龚俊说。

 

“挺好喝的,”张哲瀚问他:“哪儿买的啊,我在横店拍戏那么久了,怎么都不知道。”

 

“买不到的,我昨晚自己熬的。”龚俊笑着回答。

 

张哲瀚愣了愣,坐在龚俊的车上一边吹着小意微风一边喝龚俊煲了一晚上的鸡汤,腮帮子鼓鼓的,像一条不会吐泡泡的小金鱼。龚俊把窗户打开了,夕阳露出来一个边角,轮廓隐晦如纸灯笼,只照过来的余晖真切,张哲瀚撑着脸盯住龚俊的侧脸发愁,心想龚俊以后可怎么办呀。

 

那么好一个小伙子,今年才28出头,又贤惠又会赚钱长得还挺好,连减肥鸡汤都会煲,怎么就想不开偏偏走了装Alpha这条不归路呢,以后别说谈恋爱了,就冲他这个Omega里鹤立鸡群的一八六个头,找个喜欢他的人都不好找。

 

愁啊,真是愁。

 

张哲瀚在这边莫名其妙开始悲春伤秋,丝毫不记得自己的人生大事也还全是笔糊涂账,感情路坎坷得要死。龚俊被他望得有些不好意思,习惯性想挠挠后颈,只抓到了满手长发,一边理头发一边红着耳尖讲,张老师,你看着我干什么呀。

 

张哲瀚忍不住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没敢用力,怕把他好不容易梳好的假发套给揉乱了,掌心软乎乎的,轻轻碰他的发端和额头,说,你放心吧,弟弟,你是个好人。

 

龚俊:???????

 

龚俊差点儿被一口鸡汤呛死在当场,拍着胸脯剧烈咳嗽,憋得脸都红了,心想为什么怎么了事情突然间发展成这样,为什么还没表白就先被发了好人卡。他好不容易缓过来一些,眼角溢出来点生理性泪水,可怜巴巴地问他,张老师,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了,怎么突然给我发好人卡啊。

 

“没有,弟弟,你很好,非常好,相信自己。”张哲瀚郑重地拍了拍龚俊的背,信誓旦旦地讲:“你放心,不管你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哥哥永远都在。”

 

“?”龚俊愣了一下,脑子还没能反应过来,非常难以置信地问:“张老师,你,莫非你,是那种意思?”

 

“嗯?”张哲瀚一脸困惑地看着他,信心满满地觉得自己已经把话讲得非常隐晦了,又想到龚俊是作为Alpha才被剧组选上出演温客行的,对于自己其实是Omega的事瞒得非常小心,可能并不希望他当众挑明了讲出来,于是停下来想了想,说:“我的意思是,不管出了什么事,我都会陪着你的。”

 

“你都会陪着我?”龚俊很小心翼翼地斟酌着词句,问他:“你是说……会一直和我在一起,永远相互陪伴那样吗?”

 

张哲瀚心想可不废话吗,都说了是好兄弟了,你也不容易,我们两个Omega一起在娱乐圈里相互扶持,可不就是会永远相互陪伴吗。于是张哲瀚心很大的握住了龚俊的手,企图以哥哥的身份传递给他一些勇气和力量,笑意盈盈地说,是呀。

 

龚俊的眉梢眼角瞬间掉下来,一副被感动惨了的模样,眼睛里又开始积蓄起亮晶晶的泪水,站起来越过桌子跑到张哲瀚这边,弯着腰伸手抱住了他。把脸埋在张哲瀚的肩膀里,可怜巴巴的嘟囔:“张老师,你肯接受我,我真是太高兴了。”

 

张哲瀚笑着轻轻拍他的背,嗔怪着说他傻,另一只手抚摸他脑后的发丝,自上而下慢慢捋顺,笑着说,我和你本来就是一样的,我怎么会不接受你呢。

 

龚俊大喜过望,被自己暗恋的人抢先表白,喜悦冲昏头脑后只觉得头重脚轻,连带着舌头也开始发麻,想问说“张老师原来你也和我喜欢你一样喜欢我吗”,话到嘴边又觉得不好意思,只好结结巴巴地问,“你也………和我一样吗?”

 

当然啊,张哲瀚一把子狠狠肯定。夕阳光完全掉到高山背面的前一刻,稀薄日光沿着窗沿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没什么温度,但就是正正好把这个拥抱照亮,张哲瀚搂着龚俊的肩膀,侧过头闻到龚俊身上的味道,很浓烈的海盐气息,冲的人头晕脑胀。

 

“龚俊,”张哲瀚皱了皱眉头,说,“你这什么信息素味道啊。那么上头。”

 

接着就让小雨从自己车上搬了一堆香草味抑制剂过来,冲着龚俊从头到脚一顿猛喷。小雨有意提醒他,说张哲瀚你脑子清醒一点,抑制剂不是空气清新剂也不是香水,可惜张哲瀚充耳不闻。

 

 

 

05

 

 

张哲瀚发/情期来临的前天傍晚开始发热,撑着桌子感觉到胸闷,张着口喘不过气来。小雨帮忙把那一行李箱的抑制剂搬到床边,又退出去给导演和制片打电话说明情况,再回来时候张哲瀚的抑制剂已经喷空了一罐,空瓶子骨碌碌滚到门边。

 

他盘着腿坐在床里,抱着被子把自己整个儿的裹起来,只露出还不及巴掌大的一张脸,沉默着不说话,脸颊上一片薄红,时不时吸吸鼻子,声音闷闷的,叫小雨给他拿过来纸抽。余翔照做了,又给他放好吃的和水,蹲在床边问他,还有什么需要的吗?

 

“不用了,”张哲瀚皱了皱眉头,两只手揪着把自己裹得更紧,刘海儿掉下来盖着半边额头,说话时候音调很像撒娇,垂着眼睛讲,你出去吧,记得把门锁好,恭喜你现在开始休假。

 

小雨走到半路,又折返回来,挠了挠额头单手插兜站着,“我不懂哈,就是问问,用不用给你准备点小玩具什么的?”

 

“滚啊。”张哲瀚非常不耐烦,掀开被子拽着个抱枕砸向他,直冲余翔门面,砸得他都忘了自己还有没有后半句要叮嘱。

 

余翔给他锁好门,门卡揣进兜里,离开时候在楼道拐角处遇到龚俊。龚俊看起来像是刚洗过澡,只穿很简单的宽大短袖和短裤,一只手里端着碗姜汁撞奶,另一只手拎着环保袋,里面有几包薯片,见到他扬起笑脸打招呼,晚上好啊小雨哥,顿了顿又问,张老师在里面吗?

 

余翔一时语塞,回头看一眼紧闭的房门又看一眼笑得阳光灿烂的龚俊,想起张哲瀚曾经跟自己说过的龚俊O装A这回事,本着存好心做好事说好话的活雷锋精神,拉住龚俊的胳膊,非常诚恳地说:“兄弟,别去,我是为了你好。”

 

“?”龚俊一头雾水,“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小雨摇摇头,“什么也没有,但你听我的,别去。”

 

龚俊更不明白了:“是不是张老师出什么事了啊,小雨哥,你别瞒着我,我去看看他。”

 

小雨脑袋都大了,心想一个剧组就这么两个男主,还没有女主,要是龚俊就这么贸贸然跑过去结果也被张哲瀚影响到,两个Omega双双进入发情期,这个剧组都不是迟早要完的问题,是明天就要完。

 

于是他接着劝龚俊:“你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

 

龚俊:“?小雨哥,你是不是看不起我,那可不一定。”

 

余翔没想到龚俊那么执着,眼看着要劝不住了,连忙张开双臂挡在龚俊身前,好言相劝:“我说真的龚俊,他睡几天就好了,已经跟导演请过假了不会有大碍的。你跑过去能干什么,也要跟着他一起难受啊?”

 

龚俊听他这么一说,担忧得要死了,眉头立刻蹙起来:“张老师怎么了?什么病严重到要连睡好几天啊?小雨哥,你倒是跟我说说这怎么会没大碍啊。”

 

说完又开始生气,把零食猛地一扔,掰开小雨的胳膊就讲:“张老师都已经那么难受了,小雨哥,你们怎么这么冷漠啊,一点都不关心他,亏得哲瀚还把你们当好兄弟!”

 

说完就把那碗姜汁撞奶塞到小雨手里,小雨手忙脚乱生怕洒了,龚俊跑过去,从裤兜里掏出来备用房卡直接开门,进去之后立刻把门砸上了。

 

小雨:?龚俊为什么会有备用房卡?

 

房间里很黑,灯只浅浅开了一小半,大多是是昏黄氛围灯,萦绕着一股浓重的清新椰子甜香,踏进来时候像是误入了一片椰子海。龚俊慢慢走过去,看见床边那个打开的行李箱,看见桌上的水杯和吃的,也看见大床的被子里鼓起来很大一团阴影。那一团此刻正在悉悉索索乱动个不停,龚俊轻手轻脚站到床边,听见一些细微声响,推测张哲瀚正在里面。

 

“张老师,”他伸手轻轻拍拍被子,试图叫一叫张哲瀚,问他,“你不舒服吗?”

 

那团被子又动了动,几秒后停住了,龚俊俯下身去,听见很明显的震动声嗡嗡作响。他单膝跪在床沿伸出手,轻轻掀开了被子的一角,看见张哲瀚汗津津半张脸。

 

张哲瀚也朝着他抬起头来,又或者根本只是本能性地朝着光漏进来的方向仰起脸,眯着眼睛看向龚俊时候朦朦胧胧,眨了好几次才勉强看清,水汽挂在睫毛上摇摇欲坠,发丝黏在脸上几缕,大概因为漏了风,光/裸的肩头缩了一下,整个人自脖颈开始泛着一种引人入胜的红。

 

他在看见对方是龚俊的时候沉默了,咬着唇出不了声,由此被子里传出来的震动声也更为明显。龚俊听见了,继而也跟着沉默。

 

空气安静了很长时间,龚俊终于开口,“……张老师,你在干什么。”

“……呃,”张哲瀚喘了喘,很努力地控制着让声音听起来别太过分,回答他:“解决一些需求。”

 

龚俊听完又沉默了。

张哲瀚也沉默了。

 

“…………那个,你要不先出去,”良久,张哲瀚清了清嗓子,睁大了眼睛看向他,问得很艰难:“还是说……嗯,你要一起吗?”

 

“………倒也用不着了。”龚俊给他拢了拢被子回答。

 

说完就又转身走了,打开门看见余翔站在门口急的团团转,把走廊里的姜汁撞奶和薯片都捡起来重新拎回手里,在第二次关门前很郑重地对着余翔说,辛苦你了小雨哥,张老师就交给我来照顾吧。

 

顿了顿又问,“你给张老师请了几天假啊?能不能拜托多请几天?哦对了,也麻烦你跟我的经纪人说一声,我也要请假。”

 

小雨被一扇门挡在门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蹲在走廊里冥思苦想,难道这就是Omega之间的友情吗?不仅像女高中生一样要手牵着手一起上厕所,连发情期都要一起度过。

 

而张哲瀚此刻仍旧捂在被子里,咬着枕头一角支支吾吾,猛然间感觉到他给自己围出来的小宇宙再次被打开,暧昧光线簌簌扑落,同时闻见一阵非常浓烈的海盐香气,汹涌澎湃着朝他涌过来,像一阵潮湿清爽的海风将他整个人迅速包裹,托起他置身海水浪头,拍打在他身上如拍碎在礁石上的咆哮白浪。

 

龚俊朝着他落下来,肩背遮蔽灯光,很温柔地托起张哲瀚的脸,拨开他的长发时候如同将他从海水中打捞而出,靠近他轻轻安抚。

 

“张哲瀚,”龚俊离他很近,看着他的眼睛轻声说,嗓音极度蛊惑:“扔掉你的小玩具。”

 

张哲瀚仰起脸看向他,不由自主朝他伸出双臂,拥抱他如同椰子滚落白沙洲,海盐香气浓郁诱人,剖开他化出乳白色的果肉与清冽椰奶。龚俊搂着他坐起来,一只手按住他后背凹陷而下的脊梁,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张哲瀚的脸。

 

他说,如果你愿意,我将从这一秒开始吻你。

 

 

 

06

 

一周后张哲瀚的假期结束,小雨回来的航班晚点,龚俊扶着他去化妆,笑的一脸喜气洋洋。张哲瀚翻着白眼懒得看他,在化妆间坐下后一巴掌糊在龚俊的脸上,没好气地说老子饿了,给我拿点吃的过来。

 

“诶,好的张老师。”龚俊美滋滋地应了,手脚勤快地帮他把随身物品放在身后桌子上,立马跑回去给他拿吃的。

 

张哲瀚烦得要死,猛戳手机问小雨怎么还不回来,余翔苦哈哈说航班晚点还在等,收获了张哲瀚十多条六十秒的语音,颤抖着手逐一点开,再一次感慨于中华语言文化之精妙绝伦,张哲瀚的骂人水平真是造诣颇深,修辞方法轮番上阵,方言种类五花八门。

 

造型师边给他梳头发边说,张老师,你今天身上的味道很好闻诶,是不是海盐味啊。张哲瀚没好气地说不是,恰好这时候龚俊回来了,拎着个保温杯对他说,张老师,这是我昨天晚上给你熬的枸杞红枣粥,喝一点暖暖胃,对身体好的。

 

张哲瀚又想骂他八月份热得要死了暖什么胃,但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臭着一张脸不讲话,等着龚俊把粥倒出来用勺子舀着慢慢吹凉。造型师为了赶时间趁这个机会给龚俊粘假发套,一边粘一边说,龚老师,你今天看起来心情不错诶。

 

“是啊是啊,谢谢姐姐。”龚俊偷偷瞄一眼张哲瀚,笑得非常狗腿。

 

张哲瀚对着镜子翻一个白眼。

 

造型姐姐又说:“龚老师,你和张老师是不是用的同一款香水啊,有股椰子香气 闻起来好甜。”

 

张哲瀚又翻一个白眼。

 

“啊哈哈哈哈是吗,谢谢姐姐,”龚俊笑得眼睛都没了,一边把粥递给张哲瀚一边说:“姐姐你真好,下次请你吃糖。”

 

张哲瀚喝一口粥,踹了龚俊一脚。

 

他正对着窗户坐在空调出风口下面,衣服被吹得荡起细碎波纹,边小口喝着龚俊熬给他的粥边眯起眼睛,看着窗户外头的天光逐渐漫进来,像一层随着海风涨起的潮。张哲瀚歪着头想了想,摸出来手机给余翔发消息。

 

张哲瀚:小雨,出大问题。

小雨回他一个大大的问号。

张哲瀚接着打字:龚俊真的是个Alpha。

小雨:。

小雨:??????

 

粥碗空掉之后被张哲瀚捏在手里,龚俊看见了,帮他接过去,歪着身子努力朝他这边靠过来,说张老师,你还想不想吃点什么?我知道有一家的猪肚鸡做得很好吃,我让人买来留着给你中午吃好不好?

 

张哲瀚本来还有点烦,在龚俊眨巴着眼睛望过来时候又突然忘记了原本在因为什么生气,屁/股/疼还是其他,想不起来了,好像也不是那么重要。他伸出根手指戳在龚俊的脸上,凹进去一个小小漩涡,以此推着龚俊把头重新转过去好好化妆,别整天黏黏糊糊想些有的没的。

 

然后他握着手机,斟酌再三后,又说:小雨,我好像谈恋爱了。

 

余翔这次吓得问号都不敢回了。

 

 

 

07

 

十分钟后小雨收到工作群消息,工作室说传达老板命令,助理余翔工作不认真,扣掉一个月工资以示惩戒。

 

他当即给张哲瀚打电话破口大骂,旋转跳跃三分钟不停歇,喘气的当口听见手机里传来是龚俊的声音,对方跟他说,小雨哥,你别生气,哲瀚说现在不想接你电话。

 

小雨:?你为什么叫他哲瀚?

 

“哲瀚同意我叫的呀。”龚俊听起来非常开心,音调都上扬,顿了顿又讲:“哦,小雨哥,哲瀚让我告诉你,扣工资的事没得商量,说你引狼入室。”

 

小雨沉默。

 

“但我是很感谢你的,”龚俊笑着说:“等你回来了,我第一个给你发喜糖。”

 

 

 

【完】


 

 

 

 

 

 

 

 

 

 

 

一坨竹

【俊哲】你好,西蒙

*30+狗勾写给20+狗勾的一封信

*送给纯情批们

*RPS,OOC有,私设有


你好,西蒙:


现在是2026年5月11日半夜零点48分,我因为看电影猜输了结局,被要求给你写封信。


你现在才二十出头,我猜你应该刚拍完上海的广告,正连夜赶下一场吧。想要出人头地的心那么强烈,你有使不完的劲儿去抓住每一个细微的可能,为自己博一个明天。


剧透一波让你爽爽,三十多岁的你已经事业有成,房子一套接一套,卡里的数字我要是告诉你,你做梦都能笑醒。你有了自己的代表作,一部电视剧事业爱情双丰收,血赚。


你还拍了电影,拿了奖,站上舞台拿到奖杯时,聚光灯和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台...

*30+狗勾写给20+狗勾的一封信

*送给纯情批们

*RPS,OOC有,私设有



你好,西蒙:


现在是2026年5月11日半夜零点48分,我因为看电影猜输了结局,被要求给你写封信。


你现在才二十出头,我猜你应该刚拍完上海的广告,正连夜赶下一场吧。想要出人头地的心那么强烈,你有使不完的劲儿去抓住每一个细微的可能,为自己博一个明天。


剧透一波让你爽爽,三十多岁的你已经事业有成,房子一套接一套,卡里的数字我要是告诉你,你做梦都能笑醒。你有了自己的代表作,一部电视剧事业爱情双丰收,血赚。


你还拍了电影,拿了奖,站上舞台拿到奖杯时,聚光灯和全场的目光都聚焦在你身上,台下还有最特别的人目光含泪发自内心地为你感到骄傲,这个瞬间我没法儿用语言形容,你等着自己感受去吧。


嘿,你听出我上一段里最重要的潜台词了吗?

你有了一个对你真心以待,能与你分享每一份荣耀,扛过每一场煎熬的爱人、知己。


他现在睡在我旁边,姿势一点儿都不老实。睡衣都翻到脖子上了,晾着个肚皮,白白软软的,想拍拍听个响,又想亲亲。但我还是别碰他比较好,好不容易睡着了,折腾醒又不知道得闹到几点才睡。


就是他嚷嚷着要我给你写信。

他说在微博上看到了我二十来岁——也就是你现在模样的照片,水灵灵嫩生生的,有压不灭的朝气和夏天植物的生猛,他好想见见。好烦,我现在明明也很好看,成熟有魅力,你那点子天真和镇场我也没丢,一点也不比你差好吗。这封信我就不附照片了,他是我的,你现在不必见。


他叫张哲瀚,张——哲——瀚。

你读一遍,再读一遍。


怎么会有人的名字,单单读一遍,都能让人心尖发软。

他现在应该也出道了,你不用去百度,他太漂亮了,我怕你无心搞事业,让我错过他。


我俩第一次见是在那部霸占了整个春天的电视剧打戏训练的武馆里。

他那会看起来可真不好接近,高冷得比馆里那台空调的制冷效果还强。跟他搭话他也爱理不理,想套近乎也行不通,脸臭得要死。后来他才咬牙切齿地跟我坦白,是因为他以为自己要演温客行,没想到成了周子舒。


他就是嘴硬心软,嘴上说不乐意演,实际上对这个角色爱到了骨子里。

好多次导演喊了卡,他装作一秒出戏,跟我插科打诨,但每次都让我捉住了他眼里消散不去的脆弱。一来二往,我居然有些心疼。


一旦你意识到一个人的软弱能让你的心塌陷一大块,又酸又涨,隐隐发疼,那就是栽了。

我就是个最好的例子。


其实你也知道,咱们读书那会很是用功刻苦,知道打铁还需自身硬,得先把专业功夫搞齐活了才能配得上野心。我自诩也是个好演员,演戏的时候也容易入戏过深,让另一个灵魂在我身体里纠缠翻搅,苦不堪言。但每每和他一起,我总要逼着自己明朗一点,扯着他胡扯八道,好把他从戏里拉回来。


拍那部戏时是夏天。

我的天,这个我必须得提前告诉你,横店的夏天可真不是人呆的,离了空调只要三秒,就能浑身汗湿得像从水里滚了一趟。


但你也不必做太多功课,不必准备些什么。张老师是老江湖,别看他一开始冷冰冰的,熟了以后就是个甜甜软软的柿子饼,看到你难受得蔫巴巴,他会忍不住心软,把所有经验和小妙招都教给你。你要是怕吃苦装备齐全地过去,错过了这个套近乎的机会,小心我抽你。


哲瀚像个冰雪堆成的白娃娃,被太阳一晒就化出好多水来,特别不经热。

我还好,有个标志性道具扇子,正式拍戏时也能扇几下解解暑。但他只有个不中用的酒葫芦,握在手心里不用多久,就能悟出一手的汗。


一开始我还调侃炫耀我有扇子,可看他额头上细细密密的汗珠,这扇子扇着扇着就变了方向。扇子掀起的凉风破开了夏天粘稠的空气,一丝来之不易的凉风把他的刘海吹得掀了起来,我还嫌不够,凑上去用扇子替他挡太阳,扇子投下的阴影成了我俩说小话的秘密角落。在这片阴影下,他第一次叫我俊俊,太阳在脸上晒出的潮红原来也是会传染的吗,不然我的脸怎么也红成了猴屁股?


杀青那天,他贴着面膜就来吃饭,知道是我请,筷子挥得舞舞生风,硬是把自己吃吐了。

我跟着他去洗手间,看他吐得满脸通红,眼角还有泛起的水光,心疼得恨不得替他难受了。我想替他拿点湿纸巾、倒杯热茶过来涮涮口,结果他以为我要走,拽住我的胳膊,跟我说他喜欢我。


他眼里有破釜沉舟的孤勇,脆弱又坚定,对我撒下细密的网。

我逃不掉,也不愿逃,唯一痛恨的是他手脚太快,没能把表白的机会让给我。

明明我已经在心里酝酿了那么久那么久。


我们在一起后,他像变了一个人。

虽然同事关系时的张老师也很有魅力,但作为爱人的张哲瀚未免太过迷人。


他会对我撒娇,会在我面前看着看着电影就落下泪来。

他会在某些事上收起大度,跟我闹脾气,好比他的首唱会我没去成,他好几天没给我好脸色,直到我答应高歌三曲、并让他全程录像,他才举着手机笑倒在沙发上,把这件事揭了过去。


但他又勇敢强大,有着漠视一切世俗常规、敢与全世界为敌的发光灵魂。

第一次爱人,我总忍不住想炫耀,在我俩CP舞得最狂的时候还拼命添柴点火,在采访里有意无意地透漏些我和哲瀚的甜蜜事件。


哲瀚总是提醒我,现在的小姑娘不简单,你别搞太狂真被锤死了,事业还要不要。但一边又纵容着、甚至还跟着我一起往外拼命抖落。我就这样拼命在出柜的边缘来回试探,直到那天,营销号毫无征兆地爆出了我把他搂在怀里亲的照片。


我手抖得不行,心慌地发麻。

张老师当时刚拿下大导演的电影男一号,我好怕连累他。


我跟助理说,不管三七二十一,全往我身上揽。

助理为难地告诉我,张老师刚给他发了微信,让他什么也别做,他来解决。

之后甩了一个直播链接给他。


我指尖发凉,强撑着镇定抢过手机,点开了直播。


张老师坐在沙发上,懒洋洋的,为了角色留到齐肩的长发凌乱地散开,艳丽又冷清。

就算在这种危急存亡的关头,我还是忍不住为哲瀚的好看心神摇曳了一秒。


他盯着面前的手机,回答了几个评论里的问题,突然好似不经意般开口:“这位朋友问,我是不是和龚老师在一起了。对啊,我俩在一起了,我追的他。”


我眼眶一下红了,泪水朦胧。

这个骗子,他的粉丝一个个爱他爱到不行,明明微博热搜都爆了,但从头至尾根本没有一个人在直播间提起这个话题,只在小心翼翼地问他身体怎么样、新电影进度如何。哪来的谁问了他是不是和我在一起。


这个疯子,

为了配得上这个疯子,我只能比他更疯。


我发了微博——“爱人,知己,都是你。”

配图是他在海边,衬衫被风吹得鼓起,转过头冲我笑的样子。


公开后经历了好长一阵子的兵荒马乱,但好在大导演到底是有气魄,只是看中了他这个人,不管这些有的没的。哲瀚,我的哲瀚,最擅长绝地逢生,没有辜负导演和自己,给出了一份比满分还要优秀的答卷,靠着这部电影横扫各大奖项,绝对的实力面前,再没人能对他说三道四。我们终于捱过了黎明前最后的黑暗,等到了天光。


我要做他势均力敌的爱人,旗鼓相当的知己。

经历了这场风波后成熟了不少,也静下心来打磨演技,三年后,靠着玩命演出来的作品,站上了他曾经站上的舞台接受加冕。


张老师就坐在台下,镇定从容的为我鼓掌喝彩。

如果不是我即便在台上也盯他盯得过于肆无忌惮,如果不是我在那晚细细密密地吻过他的手心,我不会知道他眼眶泛红、拍手拍到掌心发烫。

他就是这样,看起来好似波澜不惊,但爱我爱得像岩浆沸腾。


对不起,二十来岁的西蒙。

我没有把你身上这波鸡血的保质期延长太久,虽然我现在还有理想和抱负,想要演出更出色的作品,但我好像太沉迷和哲瀚温润细水长流的日常。


这一年里,我和他窝在沙发里看完了他年初列的长长一串电影清单,

和他一起养了两只猫一只狗,每天为了谁去遛狗谁去给猫铲屎拌嘴,

我们一起去了卡萨布兰卡,在小酒馆里喝得酩酊大醉,

一起去马来西亚的沙巴看了把整片天都烧红的日落。


他像一支绚烂多变的万花筒,每一秒都不一样,我怎么看也看不完,怎么探索也探索不尽。跟他在一起时,我总是很想快点变老。我想快些看到人生的尽头时,是我俩在一起。但我又恨时间不够,我还有太多太多事想和他做,有太多太多东西想和他一起见证。


每次我跟他这么说,他总会拍拍我的脑袋,笑着骂我傻白甜。

他说未来是由无数个现在组成的,而现在,他就和我在一起。



写了好多,我手腕都疼了。

我要去睡了,现在的张老师软软暖暖,抱起来不要太舒服。

你脑子里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不要太多,我只是小小的炫耀一下,没有让你肖想,就算你是我,也不可以。你也早点睡,哦,我再逼逼两句。


刚开始哲瀚让我给你写信,我想告诉你这几年商机是什么,做什么会容易发财,甚至想查查那几年的彩票号码,咱们一票干个大的。


但不行。

过去但凡发生一点偏差,可能我就遇不见我的哲瀚了。

所以你不必担心,不必过于焦虑,就踏踏实实地,按你自己真实的想法走好脚下的每一步路。保持真诚,不要迷失,一步一步,你终能找到心之所向的光明之地。



比你帅的另一个西蒙

2026年5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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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浪钉】第三人称

[图片]
-半现实向 时空闭环 破镜重圆 HE 2w+

-第一章到第二章、第七章到结尾是现在 四五六章是过去

-逻辑废 不用太较真 末尾会解释一下具体的时空框架 

-虐的都是假的 甜的都是真的 请勿上升 

-愿每个平行时空的俊哲都幸福


01

 

他又梦见2021年的苏州河。

飞檐擎着灯盏照亮雨线,点碎水波,粼粼漾着桥上一双人影与寂寞渔火。


桥上有人醉了酒,执拗去牵另一个人的手,要同他十指相扣。

伞托着昏黄路灯,露出半截摇晃影子,再往后是古城午夜时分不息的车流...


-半现实向 时空闭环 破镜重圆 HE 2w+

-第一章到第二章、第七章到结尾是现在 四五六章是过去

-逻辑废 不用太较真 末尾会解释一下具体的时空框架 

-虐的都是假的 甜的都是真的 请勿上升 

-愿每个平行时空的俊哲都幸福


01

 

他又梦见2021年的苏州河。

飞檐擎着灯盏照亮雨线,点碎水波,粼粼漾着桥上一双人影与寂寞渔火。

 

桥上有人醉了酒,执拗去牵另一个人的手,要同他十指相扣。

伞托着昏黄路灯,露出半截摇晃影子,再往后是古城午夜时分不息的车流。

 

那人带着醉意一下下去攥身旁人的衣角,一个字一个字地剖白心意。

却只停在“我喜欢”那三字之后便被截住了人称。

 

交握的手松开,退后一步,并肩的影子便落了单。

“你喝醉了。”

急急推出这句,声音很低,却如刀剑般锋利,豁开醉酒人不甚清明的神识,把所有未宣之于口的勇气都留在原地。

 

梦中人的眸光从来像燃于长夜的烛般熠熠,却在那之后被一声自嘲的叹息吹灭,蒙上雾气,再与他对望时便显得陌生而凄静了。

 

“不是你。”那人明明看着他,却像在隔着他的躯壳怀念一个很遥远的人,“是他。”

“你很像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人。”

 

细雨中的道别该伴着拥抱,抬起手时单薄的伞面是颤抖的,似是难以负荷晚风。

却被推开了。

那人低声唤他,连名带姓。

 

他说,拜托你一件事。

 

——拜托你别再对我这么好了。

 

寸头男人背影清寂,有几分久困樊笼的飞鸟重获自由的洒脱,叫留在原地的人记起从前盛夏里并肩前行的长发白衣。

 

他转身朝雨中走去。

 

没有一句再见,却于沉默中宣告着到此为止。

 

梦中忽有大雾四起,吞没了那人单薄的身影。

影子的碎片化成定格的回忆,那模糊的画面都是与那人相识相知短短几载的好时光。

籍籍无名时的盛夏初遇,到万人簇拥的舞台上最后一次比肩而立,牵起手举过头顶又随着鞠躬下落,周身铺开漫天纸花,一声感谢是珍重更是道别,白衣浪客从魂灵剥去,此后天涯路远,江湖再见。

 

想来这些年最出格的故事不过一触既分的亲昵。

是暗夜里问起彼此的初吻,对方答是中学时,而他却只说记不清。

应该是刚上大学那年的初恋,十年过去,本应该刻骨铭心的事情却模糊成一片。

唇上的温热是天使的落羽,轻俏如一场美丽梦境。

那么勇敢的人闭了眼再睁开依旧会红了耳朵尖,纯情让一身成熟粉饰都落地,露出少年人赤诚明净的魂灵。

他永远记得那夜踮起脚尖的人嘴角绽开的梨涡,声音轻得好像梦呓。

——如果是我就好了。

 

如果。

这世间能否再多些如果。

 

如果一场相爱平凡而隐秘,如果相遇提前至无所畏惧的青春期。

如果三十岁的男人不必考量家庭,镁光灯下一览无余的展品敢无视观众的声音。

 

如果他和他并非在灼灼目光下燃烧生命。

 

手中的伞被风卷去了,像破败纸鸢,飘飘摇摇落在河面上。

雨越下越大。

 

仰头向夜空,数以亿计的细密雨点砸在脸上。

 

恍惚又听见那人在耳边唱起那句“下雨天”。

 

——消失的下雨天,我好想再淋一遍。

 

大雨能让世界倾塌么?

毁掉明天与未来,人类的存亡他不关心,天父诵读的审讯不去听,现实强加的懦弱罪名不再负于肩头,他们终于能同样勇敢,牵彼此的手逃离这地球。

 

可睁开眼世界依旧安稳运行。

前路大雨滂沱,此后却没人能再陪他去淋。

 

02

 

——张哲瀚。

 

龚俊从梦里醒来,空旷房间剩暖灯一盏。

落地窗外是黄浦江畔林立高楼,大屏幕上打着的数字缓缓变幻,电子烟花如碎星落雨铺满视野。

是2025年最后一天的夜晚,还未到十二点,已经开始营造跨年夜的氛围。

 

梦里的时空不停置换,让人对时间的流逝没有实感,到这一刻龚俊才回想起来,恍然已过去那么多年。

 

他本来已有很久没再梦见张哲瀚。

 

——也许是因为上次的偶遇。

 

龚俊大学时候常去吃延安西路的一家猪肚鸡。

小小的粤菜馆,藏在大学城街的尾巴梢儿上,再往巷口里拐个弯才到。

后来每次到上海跑通告都会抽吃一趟,权当追忆似水年华。

前几天他却在那家店遇见了张哲瀚。

 

很巧,龚俊和张哲瀚之间总是存在着各种巧合。

 

时隔几年,不是在镜头下重逢,却是在参与过自己青春回忆的地点相遇。

从前爱放粤语歌的老板竟换了口味,一首周杰伦的《晴天》以唯美旋律谱写了哀情。

龚俊站在狭小的店面里看许久未曾碰面的张哲瀚,疏离得像从前的好时光是一梦黄粱。

 

——也许是因为。

 

房间里堆着大大小小的快递盒,床头边靠着最大的一个,是张哲瀚寄过来的。

 

那夜雨下得大,是龚俊开车送张哲瀚回家的。

 

沉默的车内只有呼吸交错和着窗外簌簌雨落。

张哲瀚的手机在黑暗中闪烁,是消息的特殊提醒。

龚俊只瞥了一眼,喉咙里便无端生出块骨刺,卡在最软的咽喉处,不上不下的让人难堪。

窥探的目光被捕捉到,张哲瀚顿了顿,轻声笑笑说:“她在等我回家。”

 

龚俊打着伞送他下车,张哲瀚回过身看他。

“对了,你还有挺多东西在我这儿,我都收拾好了,一起拿给你吧。”

龚俊把伞偏到张哲瀚那边去,抬眼去数灯火通明的高楼。

他记得属于张哲瀚的那个窗口。

亮着灯。

“我还是不上去了。”龚俊说你寄给我好了,我还住原来那家酒店。

张哲瀚只怔了一秒,便说好。

 

离张哲瀚的公寓还有一段路,该再陪他往前走的,龚俊却怎么也迈不开步子了。

匆忙把伞塞进张哲瀚手里,只笑着说声记得把伞也寄过来啊,可贵了。

 

从雨里跑回车内,短短几步路,龚俊却好像跑了很久。

很久。

像要一路跑回四年前的初夏,他在苏州河畔脚步生根,看张哲瀚推开自己走进雨里,以背影沉默说一句——不必追。

从前爱是那人鼓足勇气为他燃起滔天火焰,乌托邦城门失火,他做了一尾逃逸池鱼。

四年后场景对换,落荒而逃的成了他自己,讽刺得好像一场现世报。

 

那天丢下伞转身跑回雨里的样子一定又蠢又狼狈。

 

但能再见的日子还有几回呢?

 

是红毯上错身而过、颁奖典礼上隔着人山人海遥遥一瞥、还是捧花落座宾客席,看他西装革履,身畔一袭新娘的白纱裙。

 

龚俊摸着快递箱上的落款,收件人与寄件人之间隔着几行地址信息,距离不远,却再跨不过去了。

叫他想起这两个名字也曾形影不离,正大光明挨着彼此,坦荡出现在众人视野。

 

箱子里的戒指、手链、衣服,都是龚俊从前在张哲瀚家借住的时候落下的。

张哲瀚从前常常不管不顾的穿着龚俊的首饰衣服就出门去,被拍到被议论都是龚俊替他担心,张哲瀚从来不在意。

那一年张哲瀚的房子还没装修好,客卧的床垫没买上,龚俊便同他挤一张床睡。张哲瀚早起打高尔夫龚俊就跟着起来做早饭,张哲瀚不懂网购龚俊就用自己手机搜家具陪他一起选。

那时候在一块儿的日子过得慢,让人生出能这样安安稳稳过好多年的错觉。

等结束后回想起来,才恍然发现最温柔的岁月短得经不起回头匆匆看一眼。

 

张哲瀚的家里再也没有空地去安置龚俊的东西,就像张哲瀚的世界从此再没有余地供龚俊栖息。

 

龚俊翻到箱底,那里有一沓照片,都是六年前在片场自己偷拍的张哲瀚。

胶片冲印出来之后就被张哲瀚悉数抢走了,美曰其名保护肖像权。

那时候龚俊怎么都没能留下一张。

多年后张哲瀚却把所有都还给他了。

 

龚俊一张张翻过29岁的张哲瀚,或笑或佯怒,他隔着落了灰的时光看那人嘴角边绽开的小梨涡,又仿佛回到那个炎热的盛夏。

彼时籍籍无名的小演员依着靠着唱着歌,树影婆娑,日光明朗。

书里的江湖,戏外的世界,天大地大,却好像只有他们俩。

34岁的龚俊却再没有那样的时光了,从今往后他与他之间横亘着连绵山脉,是越不过去的第三人称。

 

她。

 

2021年的苏州河畔,张哲瀚说龚俊像他曾经喜欢的人。

明知是成年人给彼此留的体面,龚俊却还是问及那个“她”。

 

——哪里像?我和她。

 

张哲瀚没有回答。

 

2026年的上海雨夜,龚俊很想问张哲瀚,现在的“她”是否也像那个“她”。

 

张哲瀚的生命里若真的有过那个“她”就好了。

希望她与自己所有的温柔都肖似,但一定要与现实的枷锁相背离,把满身的清醒和顾虑都抛去,剩清澈见底只流淌爱意的魂灵。

做个替身也好过带着愧疚过活,多年后再相遇还能调侃心动是误会一场而非命中注定。

这是否也能算作在某个平行时空里,龚俊也曾彻彻底底拥有过张哲瀚。

 

每张照片都是曾经龚俊眼中的张哲瀚,那年总觉得在一起的日子还长,没想过要留一张合照。

并肩的回忆都停在那两年的网络上,是留给念念不忘的局外人看的。

公之于众的不过万分之一情意,电子影像到八十岁再打开搜索引擎去看仍如昨日。

而手中会褪色的胶片才是属于他和他的独家记忆。

 

窗外还在下雨。

 

他照片翻得很慢。

不舍得匆匆翻阅过去。

 

到倒数第二张时停了下来,窗外的大屏绚烂的画面牵住了余光。

还剩几秒就是2026年了,龚俊不由得跟着屏幕上的倒计时去数。

 

6.

5.

4.

 

手指抹到最后一张,那竟是张数码相片,背面朝上。

应该是上了年头的老照片了,泛黄的相纸上写着一行脱色的小字。

那字迹龚俊很熟悉,不是张哲瀚的字,可却想不起来是谁的。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上海滩的晚风卷来聚在黄浦江边跨年的人们的呼喊。

他们大声倒数着。

 

“3——”

“2——”

“1——”

 

窗外绽开巨大的烟花,吹落如雨的星子。

 

“2026新年快乐——”

 

龚俊翻过照片的正面。

 

一束小小的烟火忽地燃至眼前,让他看不清照片,周遭的一切都在瞬间沉入无边黑夜。

唯有张哲瀚的笑脸在黑暗中被火光照亮。

 

“新年快乐。”

“龚俊。”

 

 

 

03

 

那个陌生的学弟已经连续一周多出现在看台上了。

他来看张哲瀚打球。

 

张哲瀚每次打球都不会缺观众,有男生会过来看两眼,多半是站在深绿的铁丝网外,看台上长期驻扎的基本都是那些爱在论坛上把他捧成校草的小姑娘。

小姑娘堆里杵了位个高腿长的帅哥,扎眼到张哲瀚想注意不到都难。

 

2011年的最后一天,张哲瀚打完这半场和兄弟们约了晚上去吃烧烤唱K。

在满场喝彩中投进最后一个三分,张哲瀚捞着球朝着看台往球场外走。

阿文显然也发现了那个学弟,促狭地笑笑,抬胳膊戳了戳张哲瀚:“哲哥牛逼,不仅有女粉丝还有男粉丝。”

刘睿阳搂着张哲瀚的肩膀,张口就来:“那可不,我们校草哲哥人帅心善十项全能,江西詹姆斯上戏周杰伦,小姑娘为了见见哲哥能从二食堂门口一路排到虹桥机场,哲哥要是喜欢男的我愿意立刻为哲哥改变性取向……”

 

“刘睿阳你给我滚远点。”张哲瀚笑着骂一句,捶了对方一拳。

 

“哎,那小孩还是东华的呢,学表演的新生,长这么帅,还天天跑来上戏看阿哲打球,不对劲……”老徐一边灌着可乐一边跟上来,压低声音汇报着从女生那边听来的消息,“阿哲你可得注意,你的女粉都快被他策反转去追他了,这一波啊,这一波怕不是看上了你,是看上了咱们上戏的小姑娘,搁这儿钓鱼呢。”

“那我真谢天谢地了。”张哲瀚从他手里抽走一罐可乐,“我可不想被男的看上。”

 

路过看台时,张哲瀚停了脚步,顿时议论纷纷的小姑娘们都安静下来开始你推我搡,有好几个小姑娘被挤出来,局促地给张哲瀚塞着跨年礼物。

张哲瀚身边几个兄弟立刻努着嘴开始交换眼神,达成共识般撒下张哲瀚抱团往小卖部去了。

 

那些礼物包得精致漂亮,一看就挺贵的,张哲瀚摆着手只道谢不愿收。

有个漂亮姑娘被拒绝了眼眶红红,张哲瀚心一软,瞥见姑娘书包旁插着的一小簇烟花棒,便笑着抽走扬了扬,示意这就算收礼了。

 

张哲瀚走出好几步回头看,女生们七七八八都起身要走,只剩那个男生还留在原地望着他。

 

“喂。”张哲瀚伸手扔了罐可乐过去,笑着问:“东华的课这么少吗?”

男生接住可乐先是一愣,而后“噌”地站起来,穿过几排座椅过来追张哲瀚的脚步。

 

 

起风了,张哲瀚推了把汗湿的发带,把先前只是披在身上的外套紧了紧。

日暮的夕阳正往地平线下沉,他站在球场边回身等向他跑来的男生。

 

张哲瀚性子开朗,擅长跟人打交道,正要问句那人的名字来开场,对方却先喊了他。

“哲瀚。”

 

声音很低,像是腼腆,却更多温柔。

张哲瀚愣在晚风中,错愕看进那人被流金斜阳染成琥珀色的眼瞳。

 

“你挺自来熟啊。”他笑了笑,说这喊的我还以为咱俩认识多少年了呢。

那人高挑清瘦,眉眼深俊,喊完张哲瀚之后反而堂皇起来,穿着件白色羽绒服,就那么怔怔地握着可乐站在那里,平白生出一种无措的委屈。

 

“你叫什么名字?”张哲瀚问。

“龚俊。”他回答。

 

“哦——”张哲瀚问道:“你都怎么过来的?”

龚俊指着广场前的主干道,他说骑车过来的,车停在报告厅那边。

 

张哲瀚便同龚俊并肩往主干道走,单手一下下扣着球:“喜欢篮球?”

对方还没说话,张哲瀚又补了一句:“还是喜欢我们学校的小姑娘?”

 

龚俊想了想,答道:“喜欢篮球。”

 

张哲瀚看他那样子就好笑,刚上大学的小孩儿撒谎都很拙劣,眨巴着眼睛,长睫毛一扇一扇的,像是振翅欲飞的蝶。

谁都有青春期,自诩大三学长老油条的张哲瀚没拆穿。

 

晚冬的天空晕出橘粉,再被胭紫群青吞并,流云在薄暮渐暗的天光中虚虚勾着轮廓,灰色的楼群亮起澄黄的眼睛。

闪烁的灯火细碎又明亮,似金箔粉饰的沙砾。

张哲瀚抬眼望远处的高楼,玻璃外墙上镶嵌着的大屏滚动着烟花的图案,看了看表,才六点就开始播这个,大城市对跨年夜总着隆重的仪式感。

 

他回想着龚俊一般都坐在看台哪个位置,以及那人身边坐着哪个姑娘。

想起来了,是表演系的那个漂亮学妹,也是烟花棒的主人。

 

张哲瀚了然的笑笑,从外套口袋里摸出打火机,抽了根烟花棒点着。

 

零星火光攀着蛛网般的脉络,在雾蓝的夜色中明亮又脆弱。

 

张哲瀚把烟花塞进龚俊手里,笑着说:“她叫于美歆,表本2010级的。”

 

龚俊接过烟花,怔怔去看那人被烟花打亮的面容。

 

二十一岁的张哲瀚笑起来明朗得像盛夏天,在这个日暮席卷起与梦境重叠的暖风。

“她?”龚俊迟疑的重复,摇了摇手中的烟花。

他看见张哲瀚抿抿嘴,一副无奈的样子,暖色光影顺着龚俊的摇晃在那人脸上流动,极尽温柔。

 

“下次不用骑车过来,从你们学校门口坐57路公交,四站就到。”

 

龚俊还是不太明白张哲瀚的意思。

眼中全是光影中笑着的张哲瀚,分不出心神去思考。

愣愣看张哲瀚又低头去点一簇簇烟花,只能低声重复着单音调的“啊?”

 

“啧。”张哲瀚咂了下嘴,像是嫌他傻,“算了。”

 

龚俊手中那根烟花孤零零的,快燃到尽头。

张哲瀚点燃了剩下的烟花,拢成一簇盛大的星火,递给龚俊。

 

高楼大屏打出数字2011,又缓缓变幻至2012。

跨年夜的预告已经开始。

——2012,新年快乐。

 

剃着寸头的张哲瀚,眼睛亮亮的张哲瀚,和梦中人一模一样的张哲瀚。

他和他明明是初次相遇,却又像久别重逢。

龚俊久久看着张哲瀚嘴角漾开的梨涡。

 

“新年快乐,龚俊。”

 

一捧烟火在那人面前肆意烧灼,声声脆响似踩下厚重新雪,龚俊于那四溅的火花中捕捉到一丝微弱的杂音,像捏碎核桃。

是自己突然漏了拍数的心跳。

 

他接过烟花。

 

许是火光太热,叫人眼眶发烫。

 

“新年快乐。”

 

04

 

龚俊真的每天下午放课后就坐着57路公交跑来上戏。

却没找于美歆,只每天候着张哲瀚。

 

张哲瀚从来自由惯了,大一就开始接广告上节目四处跑,室友一学期都难能和张哲瀚处上月余,在学校里想逮着他除了专业课就得去篮球场。

最近的张哲瀚却连回寝室的日子都多了,问起来他只是指指宿舍楼下,那里多半站着个高个儿帅哥,仰头数着窗户等张哲瀚下来。

 

用张哲瀚室友老徐的话来说——这小孩个高人帅哪儿都好,就是感觉脑子不太好。

“对啊,天天来学校等我是怎么一回事,搞得我在外面都心不安。”张哲瀚百思不得其解,问室友道:“你知道于美歆住哪栋吗,要不我直接给他领于美歆楼下去?”

 

“呵。”刘睿阳拍着键盘回头贱兮兮一笑:“少来吧哲哥,你明明可疼他了。”

 

“张哲瀚,我大课天天捏着嗓子替他答到都没等到他一顿饭,他拿工资却请那小子去吃猪肚鸡。”室友阿文立刻开始佐证。

“猪肚鸡!”刘睿阳拍案而起,他说张哲瀚,说好咱们503要私藏那家粤菜馆的呢?

“哦对,还有,我想起来了。”老徐推了推眼镜,他说:“你们知道吗,《那些年》的票阿哲抢到两张,另一张给楼下那位了。”

 

一时间什么“吃里扒外”、“上戏叛徒”连着“重色轻友”都连珠炮似的朝张哲瀚砸过来。

 

“什么跟什么,重色轻友过分了啊,他是个男的,哪来的色。”张哲瀚笑得不行,他说你们别道德绑架我,等月底我再拿个广告费,保证请你们去吃猪肚鸡。

“猪肚鸡不配了,他吃过的我们不吃。”刘睿阳一挥手,“这样吧,去外滩吃,东方明珠顶楼还是和平饭店,你看着选。”

 

手机响起,是龚俊打过来的。

张哲瀚一边歪着头接电话一边收拾包,腾出手对刘睿阳比了个刀抹脖子的姿势就匆匆出门下楼。

 

张哲瀚从来在朋友堆里是被照顾被捧着的那一个,没遇到过让他觉得被需要被依赖的人。

龚俊是第一个。

 

明明只比张哲瀚小一岁,却看起来那么单纯。

白白长了张帅脸,本质上是个只知道眼巴巴瞅着张哲瀚的傻瓜。

 

张哲瀚也不知道为何会与龚俊一见如故。

龚俊傻呵呵的,却很温柔,相处起来自然舒服,总是把张哲瀚放在第一位考虑,哪怕是好友众多的张哲瀚,也难能在别人那里体会到龚俊对他独一份的珍惜情意。

真心是能看见真心的,而张哲瀚又从来是义气当头的人,别人对他好三分,他就回馈五分,龚俊毫无保留的对他好,张哲瀚自然也绝不会让龚俊受委屈。

 

张哲瀚在昏暗的电影院里看龚俊。

放映厅内极暗,耳畔是环绕周身的夏日风声与清脆车铃,荧幕上的台湾电影以高饱和度的蓝绿大幅度渲染着青春,柔和的光线勾勒着那人的面容。

龚俊正专心看电影,深俊的眉蹙起,眼角是微微耷拉着的,显得天真无辜。

 

——对,就是这个表情。

 

每次龚俊来找张哲瀚要一起去吃饭什么的,张哲瀚一犹豫,龚俊立刻就摆出这么个神情,可怜巴巴的,看得张哲瀚直心软。

像小时候邻居家养那只萨摩耶,又乖又招人疼。

张哲瀚答应下来龚俊就笑,笑得见牙不见眼,就差背后冒出个尾巴对他摇摇,张哲瀚看了就想伸手去揉龚俊的脑袋。

衡量了一下身高差,感觉那画面不大和谐,张哲瀚只能赶紧清除内心古怪的想法。

 

龚俊说也想做兼职,张哲瀚就用自己的人脉给他介绍,中介人问句他们的关系,张哲瀚便说是弟弟。

他跟着进棚去陪龚俊拍广告,那在自己面前总慢半拍的傻小子却意外的适应镜头,专业得像是有多年拍摄经验的老手。

张哲瀚跟策划凑在监控屏前看得一愣一愣,机位切换间龚俊的神态似乎是另一个人,远不是二十岁的龚俊该有的眼神与游刃有余。

“你这个弟弟很有潜力啊,做模特的好料子。”策划也夸,说后面还有几个广告可以都安排过来。

张哲瀚便替龚俊连声道谢,出了工作室就捶龚俊,他说你小子深藏不露啊,不会是童星出身吧,镜头感这么好。

 

龚俊就笑,说怎么可能,我准备艺考之前一点相关训练都没有。

 

“天才啊。”张哲瀚感慨道:“以后出道做了大明星,苟富贵……”

 

暖黄色的路灯下是婆娑树影,龚俊回头看张哲瀚。

那人一蹦一蹦的踩着他的影子,卫衣帽子上的抽绳飞舞起来,像具象化的心跳起伏。

视线撞上,张哲瀚就笑起来。

 

“勿相忘啊。”

 

“嗯。”龚俊看张哲瀚单脚蹦到盲道上没站稳,便伸手去扶住他胳膊,把人轻轻往自己身边带,“我不会忘的。”

 

张哲瀚最近一阵子忙着跑剧组没空回学校,龚俊就偶尔来酒店陪他住个周末。

 

剧组开的房,单人间,两人挤一张床。

2012年,手机还停留在3G时代,没什么顺畅的娱乐体验,离了电脑的大男孩捧着手机也不知道干什么,便在黑夜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是张哲瀚先提到最近传的神乎其神的世界末日,他笑着说他发小姨妈居然真的相信,还在家里屯起粮食来。

“要是真的世界末日,那到12月21号我们就都得完蛋,囤什么都没用啊。”

龚俊也笑,他说万一有诺亚方舟呢,我们逃到外星去建立新文明。

张哲瀚是十足的科幻迷,提起这个他就来劲,立刻支起身子跟龚俊聊起他之前看过的几部末世大片,说着说着他又觉得扯淡:“就算真有诺亚方舟,船票哪轮得到我们。”

 

“哲瀚。”龚俊侧过身来看着他,问道:“你相信世界末日吗?”

张哲瀚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不信谣,不传谣。”

“我以为喜欢看科幻片的还挺信这些的。”龚俊说道。

张哲瀚答:“那也得分什么啊,像平行时空,时间虫洞这种我还是比较信的。”

 

龚俊沉默了一会儿,翻了个身过去,没再看张哲瀚,半晌才低声开口。

 

“哲瀚,我一直有件事没告诉你。”

 

“其实在认识你之前我就在梦里见过你,知道你的名字和长相,梦中的我对你很熟悉,就好像我们认识了很久一样。”

“但梦里的你又好像不是你,梦里的我也不完全是我,或者说是身体里一部分的我。”

 

“就比如,当我面对镜头的时候,我的反应是不受控制的,像换了另一个人在操纵身体,后来我再回看广告里的自己会感觉很陌生。”

 

张哲瀚头一次听龚俊一口气说这么多话,听得他发愣,呆了几秒才缓缓道:“你没事吧,俊俊。”

 

 

龚俊听了这声称呼立刻转过身来,动作大到张哲瀚都被掀了一下。

“梦里你就叫我‘俊俊’。”龚俊急忙道,“真的。”

 

“我还叫我室友阳阳呢。”张哲瀚哭笑不得,他说你名字就这样,这么称呼你很奇怪吗。

 

“不是,我不知道怎么说。”龚俊从来都理不清那个循环往复的梦境,每次梦醒他都会遗忘,只剩下几个零碎的画面,拼凑不出完整的剧情。

随着和张哲瀚认识越来越久,他心中的时间线也开始错乱,渐渐也开始怀疑是不是先认识的张哲瀚才幻想出那个梦境。

可如果不是因为梦,去年冬天他怎么会风雨无阻的去上戏寻找梦中的那个人呢?

这个逻辑说不通。

 

“你接下来不会要说什么你是平行时空的人,穿越来的吧?”张哲瀚迟疑的问。

 

“我不太了解平行时空。”像是自己也觉得荒诞,龚俊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可能吧。”

 

张哲瀚在黑夜中与龚俊对视了几秒就开始大笑,笑了好一会儿才停:“那平行时空的我们是怎么样的。”

“平行时空我和你……”张哲瀚想了想,他说我们还在一起么?

 

在一起。

 

这个词脱口而出是无心,暴露在空气中的那一瞬却立刻被揭开了表层,显出微妙的暧昧核心。

 

张哲瀚后知后觉的干咳一声,正要补救几句,却听龚俊答道。

——在一起。

 

他说,我们一直在一起。

 

“你过来。”龚俊睡在靠窗的那一侧,伸手把张哲瀚拉近,张哲瀚胳膊没撑住,一下子扑进了龚俊怀里。

龚俊怔了怔,却没有松开半搂着张哲瀚的手,生硬地别开视线去望窗外的夜空,他说你看星星和月亮。

 

张哲瀚大脑宕机,真就趴在龚俊胸口探着脑袋看了看,回过神来就捶龚俊,他说你做梦呢,在上海CBD看什么星星。

龚俊就笑,他说对啊,梦里是有的,梦里星星和月亮在一起闪耀。

 

“我记不清梦里我和你的事情,但只要梦见你就一定会梦见星空,像漂浮在银河系俯瞰星河,很美却也很孤独。”

他说,那种感觉其实挺可怕的,极致的失重,根本没有办法控制身体,悬浮在虚无之中,像没有根的浮萍,宇宙浩大,人类渺小得仿佛沧海一粟。

“但梦里,我一定会在那片星空中找到有你的那颗星星。”

“在这之前我的灵魂好像是空的,看到你后就被坠着回到人间。”

 

像是所有的错过与遗憾都被推翻,光年外漂流的旅人终于抓住逆转的机遇,再重新来过,改写结局。

 

张哲瀚认认真真地伏在龚俊胸膛上听,那人的声音又低又温柔,他恍惚觉得眼前的龚俊成了比自己还要成熟很多的男人,絮絮讲着天马行空的睡前故事,却更像浪漫而离奇的宿命感。

 

“如果世界末日是真的。”张哲瀚轻声喃喃,“你带我逃命好不好。”

“就逃到你梦里的星系去。”

 

胸口一沉,张哲瀚的发梢蹭上了龚俊的下颚。

那人竟就这么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梦里的画面突然在脑海中闪回。

长河、水波、灯火,摇着晃着,张哲瀚站在晚风里噙泪看他,嘴角扯着自嘲的笑意。

梦中人只是叹息,什么都没有说,龚俊却分明听见他心中声音。

——带我走。

 

——如果世界末日是真的,你带我逃命好不好?

 

龚俊抬眼去看窗外高悬的圆月,他说好。

他想留住梦中的张哲瀚,他想留住眼前的张哲瀚。

 

那人伏在他胸口睡着,龚俊看张哲瀚轻轻的呼吸,温驯得像只猫咪,忍不住伸出手去触他的脸。

温热的肌肤触感从指尖发散,很快便如燎原之火沿着末梢神经直烧进心窝。

有个让他几近颤栗的想法突然如云翳般笼罩住了龚俊。

肋骨下藏匿着的心跳疯狂搏动,只因渴望肋骨上安睡着的人。

 

手指停在那人眼下淡色的痣上。

 

龚俊的心上有一个张哲瀚。

那是他的心上人。

 

 

05

 

室友阿翔不止一次旁敲侧击过龚俊的情况。

 

从去年十二月底的某天开始,龚俊就越来越不像他印象中的那个傻小子了。

这种变化是只有熟悉的人才能看出来的,阿翔同龚俊关系最好,所以他能敏感地捕捉到龚俊正在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得越发成熟。

 

虽说人都要经历从幼稚到成熟的演变过程,但一个人的气质绝不能平白无故在几个月之内完成跨越十年般的沉淀。

龚俊成长的速度好像一年便能长大一岁似的,太快了。

才满二十岁的男生身上突然多了一种成熟男人才会有的边界感。

最初阿翔还能偶尔在龚俊的眼神中看到两种不甚相融的挣扎,慢慢地却合二为一起来。

龚俊变得越来越安静独立,阿翔偶尔跟他探讨一下人生,那人的笑容和神态都没有变化,说出来的话却深刻得令人吃惊。

根本不是原来龚俊说话的语气。

 

最能佐证阿翔猜想的还是周卉的事。

他清楚的记得去年龚俊跟自个儿说过对周卉有好感。

周卉正好跟阿翔是老乡,阿翔听了热情牵线搭桥了两个月,等周卉调过来想追龚俊时阿翔再一问,龚俊却是完全不知情的样子。

 

“阿俊你到底怎么个意思?”阿翔好不容易逮着拍摄回来的龚俊,他说周卉那边巴巴等着你消息呢。

“周卉?”龚俊重复了一下,“啊,周卉,她怎么了?”

“她怎么了?”阿翔一蹬电脑椅,蹿到龚俊面前费解地打量一番:“你才是怎么了吧?你之前不是喜欢人家吗?”

“我?之前吗?”龚俊蹙着眉头想了想,为难的笑了笑,他说可我现在有喜欢的人了。

 

“我靠?”阿翔哪能想到这茬,一时替老乡打抱不平也忘了,环顾四周看其他室友都不在,赶紧蹦起来拽着龚俊的手让他细说:“你个狗崽子,我说呢你怎么天天一个人往上戏跑不着家,是上戏哪个美女?出道了不?演戏没有?。”

 

“出道了,演戏了。”龚俊答道。

“快快快。”阿翔迅速滑回电脑前打开百度,“名字名字。”

 

“不是美女。”

 

“上戏的还能不是美女?”阿翔说,你他妈少跟兄弟谦虚。

 

“是男的。”

 

阿翔转过头来看着龚俊,缓缓眨了眨眼:“什么?”

 

“我喜欢的人是个男的。”龚俊坦荡地站在那里,平静地像是在说别人的事。

 

“龚俊。”阿翔起身收拾书包,他说你带上身份证,咱们去趟华山医院看看精神科。

 

龚俊只是无奈的笑笑,他说喜欢一个人也是有病么?

 

阿翔怎么也想不通,不由得把积攒许久的疑惑都一股脑倒出来:“阿俊,我现在真的觉得你越来越陌生,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再怎么的,你也不能连性取向都变了吧?”

“你是不是最近忙得有点……”阿翔伸手指着脑袋绕了几圈,还是觉得不好说出口,只能把收在抽屉里的精神科广告单塞进龚俊手里,艰难地努了努嘴。

龚俊看了眼广告单,安抚性地拍拍阿翔的肩膀,低声说:“阿翔,我没事,你别担心我。”

 

“我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恰好他也是男的而已,和性取向没关系。”

感觉气氛有些沉重,龚俊咧嘴笑笑,他说放心吧,你很安全。

 

“滚你丫的。”阿翔骂骂咧咧的拿座椅靠垫砸他,龚俊笑呵呵地接下,再抛将回去。

 

“他是谁?”沉默半晌后,阿翔还是没忍住问。

 

“秘密。”

 

“你他妈的……”阿翔想说龚俊不够兄弟,转念想想这真不是件小事,不是能拿来挂在嘴上乱说的,便也没打破砂锅问到底。

 

“你和他。”阿翔还是没能消化最好的朋友突然喜欢男的去了这爆炸消息,他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深吸了口气,连珠炮似的问不停:“你怎么打算?和你家人说了吗?以后怎么办?不结婚了?”

“阿俊,这条路不好走,你还要做演员的,这怎么两全,你想好没有?”

 

龚俊靠在床架旁,垂眸笑笑说:“我还没告诉他呢。”

“没关系。”他说,“我才二十岁,还有很多机会。”

 

“会有很多人指指点点。”阿翔蹙着眉头。

 

“我会保护好他。”龚俊说,“只要他愿意,我带他到不被任何人指点的地方去。”

 

阿翔错愕抬头看着眼前的朋友。

就是这样的时刻,他会清晰的透过龚俊的眼睛看到那个陌生的成熟男人。

他的坚定勇敢是充满底气的,明明是一无所有的毛头小子,却像阅尽世事拥有过全部。

 

阿翔想起那个自己一直暗恋却没敢告白的女孩儿,突然就很羡慕龚俊。

龚俊的勇敢让阿翔不得不相信,哪怕前路再难,他和他喜欢的人也能好好走下去。

 

“不是马上就世界末日了嘛。”龚俊眼底的情绪很快又被笑意模糊了,他笑道:“我带他坐诺亚方舟逃出银河系。”

便没再继续这个话题,收拾了衣服往浴室去。

 

 

“阿俊。”阿翔在他身后喊他。

龚俊停在原地。

 

“做你想做的事吧。”阿翔道,“有些事二十岁不做,三十岁就来不及了。”

 

龚俊的背影轻轻晃了下。

 

他点点头。

 

 

06

 

张哲瀚22岁生日那天,龚俊拿了第一笔广告费,说要请张哲瀚吃饭。

“那你得排队。”张哲瀚笑着说,“要请我吃饭的可太多了。”

 

那人天字第一号嘴硬心软。

龚俊心里清楚,张哲瀚一定会让他插队的。

 

那夜的上海下了场大雨。

张哲瀚傍晚下了戏就从郊区坐地铁一路赶回来,去了他常带龚俊去的那家粤菜馆。

龚俊快期末周加了晚课,得到九点才能下课过来。

后厨胡椒混着葱姜的暖香气往面子上扑,张哲瀚闻着味儿就能想到白瓷罐子里头的猪肚鸡,心里吐槽着那个臭小子还得让寿星饿着肚子等。

好在倒也算有事做,朋友的祝福短信和电话快把手机挤爆,张哲瀚就坐在店里一个个回复。

广东来的老板依旧放着黄家驹的粤语老歌,慷慨激昂的《光辉岁月》听得人不像来过生日的,倒像来英勇就义的。

张哲瀚和老板熟得很,便起身去柜台那儿点起歌来。

 

“哥,今天我生日,给我放首周杰伦的歌呗。”他笑着趴在柜台上打招呼。

老板的数码相机放在柜台上,张哲瀚手正闲着,就拿起来摆弄。

 

“周杰伦……”老板不甚标准的普通话念念叨叨,他说哪首歌哦。

“都行,你看着点。”

 

狭小店面里洒落昏黄灯火,回荡着轻快明朗的钢琴前奏。

 

“哥,你这选的也太不应景了点。”他笑起来。

没办法嘛,老板说,这周杰伦也没首歌叫《雨天》的。

“生日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嘛,以后多多晴天啦。”

 

张哲瀚跟着音乐哼着《晴天》就笑,他说谢谢哥。

他举着相机转向门口,透过一方取景器看滂沱大雨,在心里笑老板的祝福前后矛盾。

——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那以后还哪来的晴天,岂不是一辈子都得困在雨里了。

 

手指转动着镜头调节焦距,推远,又缓缓拉近。

他饶有兴致地看取景器里清晰可见的雨线,弄堂上空交错纠缠的电线,远处高楼落下的霓虹灯火,前街转进巷口收摊的小贩。

 

附近中学刚放晚自习。

一群穿着白底蓝边校服的学生三两成群挤在一把伞下笑着闹着路过店面,少年单手扶着车把弓腰举伞,车轮轧过一汪积雨,辗碎光影溅起水花,女孩儿就叫嚷着跳开,追在后面拿伞去敲少年的后背。

马尾在夜色中蘸着暖黄路灯划过弧线,少年的笑声同清亮的车铃一起回荡在大雨中。

耳边的周杰伦唱着青春的青春似乎就在眼前,张哲瀚忍不住勾起嘴角。

恍惚间,他像又回到中学时代,在这初夏雨夜重温一遍初恋。

 

中学生后头有辆山地车超上前来。

张哲瀚手中的镜头先是捕捉到那人单手提着的大盒子,上面盖着件衬衫,而后是男生湿透的牛仔裤和白T恤。

他惊讶于这么大的雨怎么还有小朋友不打伞。

直到镜头再上移,张哲瀚透过摇晃的画面看清那湿淋淋的碎发下一双眉眼。

 

是他的小朋友。

龚俊提着蛋糕淋着倾盆大雨朝张哲瀚奔来。

 

张哲瀚的心里猛然拍下漫长的空格。

取景器中的所有都在无限放缓褪色,唯独在龚俊夜色灯火中一路疾行的模糊身影那样鲜明。

 

他放下相机抓起伞推门朝龚俊跑,边跑边喊:“你伞呢?怎么下课这么早?”

 

“我出门的时候没下雨。”龚俊看见他就笑,提高音量好让张哲瀚能在雨中听见他的声音,“我翘课了!”

 

路过张哲瀚身边时,龚俊早早捏闸降下速度,好让雨水别溅到他。

 

“淋成这样……”张哲瀚追着把伞罩在龚俊头顶,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只能蹙着眉头急急怼他:“你还挺自豪啊。”

“自豪啊。”龚俊笑着扶着车把踢下车架,“他们说复兴中路这家是周边最好的,今天最后一个给我等到了。”

 

龚俊的衬衫外套盖在蛋糕盒上怕被打湿,一掀开张哲瀚才看见那蛋糕的牌子。

刘睿阳给他女朋友订过这家蛋糕,张哲瀚听刘睿阳说过它排面多大。

 

——哲哥,我想死。

张哲瀚回忆起刘睿阳那天从早上就出门排队,排到傍晚打电话给自己诉苦。

他说哲哥你以后谈恋爱来这家订个蛋糕,保你等到想分手。

 

老板都看不下去落汤鸡似的龚俊找了条毛巾给他,龚俊却只忙活着拆蛋糕,看到蛋糕毫发无损才松了口气。

 

蛋糕很漂亮。

上面的祝福语很俗,只一句。

——哲瀚,祝你永远幸福。

 

张哲瀚坐在对面,看龚俊垂眸认真插着蜡烛,湿发上滴下的雨水顺着那人高挺的鼻梁往下淌。

 

打火机点亮烛光,龚俊抬眼看着他笑:“看我干嘛,许愿啊。”

 

张哲瀚双手合十,在烛火中闭上双眼,脑海里却只有在大雨中向他奔来的龚俊,竟盖过了本该存在的心愿。

龚俊唱着跑调的生日歌,和周杰伦的歌声混在一起。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希望。

希望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哪怕从今往后再没有晴天,张哲瀚甘愿一直困在这个雨夜。

 

——“但偏偏,风渐渐,把距离吹得好远。”

 

对二十岁出头的人来说,“永远”是一个虚无缥缈的遥远概念。

但二十二岁的张哲瀚希望永远有一个龚俊陪在他身边。

希望再过五年,十年,二十年,他们永不走散。

 

睁开眼,炫目的白光。

 

龚俊在那瞬间蘸了一指奶油点在张哲瀚的鼻尖。

 

“哲瀚,生日快乐。”

 

老板举着相机按下快门记录下那一年的他们。

 

 

 

07

 

张哲瀚开了门,先是看见龚俊,然后才看见他手中捏着的照片。

本来紧张的神情瞬间松弛下来,拿对小孩儿似的无奈:“大跨年夜的来给我拜早年?”


龚俊只是垂着眼没答话,长睫毛一簇簇,遮着眸子看不出情绪。

 

“你从前天晚上到现在一直没回去?”张哲瀚坐在沙发上看他,看了一会儿就揉太阳穴,“那现在的龚俊呢,这两天在那边替你上大学么?”

龚俊这才猛然抬眼看他,眼中的情绪很复杂,过了半晌才说:“我只在他睡觉的时候会换过来。”

 

张哲瀚想了想这情况就好笑,说你这平行时空搞得跟鬼上身似的。

“你回去了趁早找个算命先生看看,哪有你这样的。”张哲瀚喃喃道,“这到底算玄学还算科学。”

 

“算科学吧。”龚俊低声答道,“你不是喜欢看科幻片吗,这个情节电影里应该很常见。”

 

张哲瀚叹了口气:“我是爱看科幻片,可别发生在我身上啊。”

他闭上眼靠进松软的沙发里,无奈地摇了摇头:“倒八辈子霉了。”

 

龚俊问张哲瀚,你也和我一样吗?

龚俊扬了扬手中的照片,他的声音有点哑,他说照片里的人是你吗?

 

张哲瀚本不愿再看那张照片,龚俊递到他面前,他才扫了一眼,目光落在照片里十几年前的龚俊身上又匆匆移开:“你怎么前天才问的又忘了。”

说完才想起很久以前的龚俊确实是这样的,越往后越记不清以错位灵魂做过的事情,直到最后彻底回归他本应存在的时空,便也将张哲瀚忘了个一干二净。

 

“我可能快要回去了,记不住。”龚俊看着张哲瀚,缓缓伸出手去牵张哲瀚的衣角,他把声音放轻,说你再和我讲一遍好不好。

 

“不好。”张哲瀚举着手机给龚俊看,“凌晨三点了小屁孩,你二十岁精力充沛,我都三十五的老年人了,明天中午还有通告要赶,你能不能放我去睡觉。”

 

“可我在这里只认识你。”龚俊轻轻蹙起眉头,眼角耷拉着,张哲瀚瞥一眼就觉得心尖发痛。

他一推那人的脑袋,说你少拿这表情卖乖。

“你知道这么多干嘛,你和我又没关系,回去该跟小姑娘谈恋爱谈恋爱,长大以后要是遇见我记得绕着走。”

 

“我和你没关系。”龚俊重复了一遍,“那谁跟你有关系?”

问完才像想起什么似的,带着几分失意,他又垂下眼去。

 

“这个时空三十四岁的龚俊。”张哲瀚戳了戳龚俊的肩膀,他说还有我也不知道打哪个时空来的二十岁的龚俊。

 

这个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个平行时空呢?

后来的张哲瀚常常会想这个问题。

 

那个在2012年与他相爱的龚俊究竟是从哪个时空来的,后来又回到了哪个时空?

 

如果知道那个从平行时空来的龚俊最终会消失,张哲瀚那年一定不会休学去北京拍戏。

能再陪龚俊一多段时间也好,哪怕最后的结局注定是别离。

 

2012年秋天,张哲瀚要离开上海的前夜,龚俊又和他说过一次平行时空。

那次龚俊没再笑了。

他同张哲瀚讲着自己的梦境,低语中藏着无尽眷恋,牵着将远行之人的心。

 

他说,哲瀚,会不会有一天,我不再是我。

“那你去哪里?”那夜的张哲瀚躺在床上看龚俊,那人安静坐在床边看着夜色,眼中倒映着窗外万家灯火。

“我也不知道,可能又要回到那片星空里飘着。”龚俊说。

张哲瀚就抬手轻轻理他的鬓发,哄小孩儿似的,说没事啊,你一定能再找到我的。

 

龚俊点点头,目光转向床头。

那里搁着张哲瀚的行李箱,是明早的飞机。

 

他同张哲瀚说过无数句恭喜。

恭喜张哲瀚签约知名工作室,恭喜张哲瀚接到男主戏,恭喜张哲瀚正式走上热爱的演员道路。

张哲瀚知道他是发自内心的祝福自己,但飞鸟有了更广阔的天空,便不能再守着旧林。

 

龚俊垂眸看向张哲瀚,久久才开口。

“哲瀚。”他突然问,“北京会下大雪吗?”

张哲瀚愣了愣,想到龚俊在西南边长大又到上海读书,还没见过一场像样的雪。

“你今年放寒假来北京找我吧。”他说,“北京的雪下得很大。”

“好。”龚俊说,“如果今年世界末日没有来,我去北京找你跨年。”

张哲瀚就笑,说傻子。

“我在北京等你。”

 

他突然看见龚俊眼中有薄薄一层泪。

那人的手指攀上他的衣角,每说一个字,张哲瀚便感到自己的衣角在龚俊手中收得更紧一些。

“你一定要等我。”

 

他说很久很久以后,我可能会做错事,可能会让你很难过,但哲瀚,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哲瀚。”龚俊说,我喜欢你。

他说我一直都喜欢你。

拜托你,一定要等我。

 

张哲瀚听不明白,只轻轻去触龚俊的手,同他十指相扣。

他说好啊,我答应你。

 

龚俊俯下身来,霓虹灯火熄灭在亲吻中。

那是龚俊的初吻。

张哲瀚是龚俊的初恋。

 

世界末日没有到来,龚俊没能带张哲瀚乘上诺亚方舟。

那个喜欢张哲瀚的龚俊却在2012年的最后一天逃离了这个时空。

 

异地的小半年里,张哲瀚烂熟于心的那个号码,再打过去还是熟悉的声音,却再不是那个盼着他的人。

只剩礼貌又疏离的问句。

——电话那端的人问他是谁。

 

大雪纷纷扬扬落下来,张哲瀚举着手机仰头去看数万雪花自夜空扑袭大地,他没回答。

“北京下了很大的雪。”他笑了笑,说,“龚俊,新年快乐。”

对面的人迟疑着道了声谢,冬夜寒风里,耳畔只剩阵阵忙音。

 

2013年夏天,张哲瀚拖着行李箱从虹桥机场出来,司机开车走延安西路路过东华,他说,师傅,就在这里停。

 

再相遇,龚俊同女生并肩从他面前路过。

目光相遇的瞬间陌生到不带任何情绪。

 

——那个人一直看你。

他听见那个女生小声和龚俊说。

龚俊就回头再看张哲瀚,他问,同学,有什么事吗?

 

张哲瀚站在初夏的晴天里,却淋了场迟到一年的暴风雨。

 

有事,他有很重要的事。

他想问眼前这个人,原来那个龚俊去了哪里。

 

“食堂要往哪里走?”张哲瀚笑笑,他说我是上戏的,听说东华食堂很好吃,过来蹭饭。

 

龚俊就笑,他说欢迎欢迎,抬手给张哲瀚指了路,便转身离开。

 

男生高挑的身影在视野里逐渐远去,模糊。

 

张哲瀚没有朝龚俊为他指的路走去。

他固执地留在了原地。

 

毕业后,张哲瀚偶然在电视上看见龚俊拍的广告。

那明明是自己一个一个镜头看着他完成的录制,成品中龚俊青涩的表现却与当时张哲瀚看见的成熟镜头感截然不同。

他没留下任何与龚俊共同走过一载时光的痕迹。

身边所有人都忘了曾有个东华的学弟与他形影不离。

 

刘睿阳说,哲哥不会拍戏拍傻了吧,哪来的东华学弟天天来看你打球?

老徐说,《那些年》那么难抢,你怎么可能抢到两个连座。

阿文说,小哲你明明是请我们503全寝吃的猪肚鸡。

粤菜馆老板不记得常和张哲瀚一起来店里的那个男生,相机的储存卡中也从未有过生日合影的踪迹。。

 

原来所有错位时空都会回到正轨,那个意外闯入这个世界的龚俊最终会被抹去所有痕迹。

那年生日许下的心愿却一语成谶。

“永远”还剩那样漫长的人生,张哲瀚孤身困在有龚俊的大雨里。

 

08

 

BGM:《温柔》live(诺亚方舟世界巡回版)——五月天

 

“后来你还联系过他吗?”龚俊问。

张哲瀚闭上眼睛想了想,摇摇头,又点点头,说几年后有给他打过一次电话。

那时候是一个人去台北旅行,在小巨蛋看了五月天的演唱会。

舞台上的阿信说,此时此刻大家都给喜欢的人打个电话吧。

 

全场灯光熄灭,只剩莹蓝色的应援棒如星河般缓缓流动,叫张哲瀚想起从前龚俊同他说起过的美梦。

不知道自己怎么就鬼使神差的拨了龚俊的号码。

温柔的钢琴声,电吉他拨弦,全场无数手机屏幕亮起,他听见身畔有人笑,有人叹息。

听筒里传来阵阵忙音,机械的女声说着您拨打的电话已停机。

算算龚俊应该毕业了,校园卡早该换下,走进社会,步入茫茫人海里。

 

再往后,张哲瀚便努力让自己去忘记那一年的回忆。

 

全世界都遗忘唯独一人铭记的事情,也许本身就是一场梦境。

 

很多年后命中注定般的再与龚俊相遇,张哲瀚告诫自己千遍万遍,不要因为荒唐的际遇而移情于相同的躯壳。

但可能是幻觉,相处越久,这个时空的龚俊便越与那个时空的龚俊重合,他的温柔,他对张哲瀚的好,让张哲瀚在虚实之间挣扎浮沉。

二十岁的人可以轻易说出一句喜欢,人生漫长,试错的机会还多,没有顾忌,更不知情深。

三十岁的人在镜头下活了十年,成了玻璃花房里不堪折的玫瑰,可却还想要逃跑到贫瘠的b612星球扎根,陪小王子看四十四次日落。

人这辈子也许只能有一次奋不顾身,为少年时最惊心动魄的爱恨倥偬。

可灵魂置换十年之后,张哲瀚还是爱上了龚俊。

 

“你和他。”张哲瀚指着龚俊,他说还有2012年的那个龚俊。

“我这一生到现在,已经认识了三个时空的龚俊,那另外两个时空的我呢?”

“是不是每个时空的我都会无可救药的喜欢上龚俊。”张哲瀚低声问,“那会不会在某个平行时空,我和他最后是在一起的呢?”

“只要有一个这样的平行时空,就够了。”

 

“有的。”龚俊说,“一定有的。”

 

“那就好。”张哲瀚笑笑,他说那我可以安心接受万千时空中我这一个不完美结局了。

 

“你不喜欢他了吗?”龚俊问,“另外两个龚俊,你都放下了吗?”

 

2012年,张哲瀚和龚俊一起看了《那些年我们一起追过的女孩》的大陆首映。

后来他又一个人看了很多遍那部电影。

 

他问,在你们那个时空,你看过那部电影吗?

 

龚俊说看过。

 

“从前,我最喜欢的是电影里柯景腾和沈佳宜关于平行时空的那一段对白,后来却觉得另一段对白也许更适合我。”

中学时候的柯景腾问沈佳宜为什么要那么用功读书。

十年过后,也许连log是什么都不知道,还是可以活得好好的。

沈佳宜答道,人生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但还是要去经历。

 

人生中本来就有很多事是徒劳无功的。

对于龚俊,张哲瀚用尽全力去爱过依旧爱不到结果,便也走到了该释怀的尽头。

 

其实他和他早就走到尽头了。

 

从张哲瀚孤身路过2021年的苏州河起。

那时候距离遥远荒诞如梦境般的从前已过去很久,眼前的龚俊已经占据了他的全部,他逐渐记不得曾为那个龚俊经历过怎样的心动心痛。

直到那天,他踩着昏黄灯火独自走进雨幕中,明白此生他能剖开真心拿出来的孤勇再也不会有。

细密的雨落到身上,残忍又温柔。

三十岁的张哲瀚突然记起与那个时空的龚俊释怀是在哪个瞬间。

 

——那年在台北听五月天的演唱会,听到那首《温柔》。

副歌前的间奏,阿信温柔的声音在低语。

 

——如果你对我说,你想要一朵花。

——那么,我就会给你一朵花。

 

初遇那年的烟火。

 

——如果你对我说,你想要一颗星星。

——那么,我就会给你一颗星星。

 

曾想与他逃命的星空。

 

——如果你对我说,你想要一场雪。

——那么,我就会给你一场雪。

 

北京冬夜的大雪。

 

——如果你对我说,你想要离开我。

——那么我会对你说。

 

——我会对你说。

 

二十来岁的张哲瀚在台北,静静听着周遭的哽咽和抽噎。

 

——我给你自由,我给你自由。

 

阿信的哭腔和鼓点一齐敲下,漫天洁白的纸花洒下。

 

——我给你全部,全部自由。

 

三十岁的张哲瀚站在苏州的雨中后知后觉,眼泪竟攒到再与龚俊相遇相爱一回再下落。

 

09

 

 “我从2011年认识他,十五年过去了,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五年。”张哲瀚笑笑,他说我要去过自己的人生了。

 

自己的人生。

 

“她呢。”龚俊问,“她,怎么不在家?”

 

张哲瀚突然掀起眼帘望了眼龚俊。

他笑笑,他说你管太多了,小朋友。

 

龚俊沉默半晌,说:“我今晚接到大学室友的电话,是阿翔。”

“他告诉我,他从前暗恋但是没敢追的女孩要结婚了。”

龚俊叹了口气,挤出一个笑容,他说如果你和他之间也有那一天,我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他说,你的婚礼一定要邀请他。

 

张哲瀚问为什么。

 

龚俊说,他一定很想亲眼看到你幸福。

 

“小屁孩。”张哲瀚无奈地摇摇头,“别装出一副很懂爱情的样子,他哪有那么爱我。”

“我结婚请他来干什么,他嘴那么笨,连句漂亮话都说不好,他人不用来,红包来就行了。”

 

“那我替他说。”龚俊道,“在我走之前,我提前替他说。”

他紧紧攥着手中那张照片,想了很久,才挤出一句话来。

 

他说,哲瀚,祝你永远幸福。

 

“你参加过婚礼没有?百年好合永结同心至少得说一句吧。”

 

龚俊只是笑着摇摇头,他说我才二十岁啊,上哪儿参加婚礼去。

 

“我该回去了。”他缓缓起身,他说这个时空的龚俊要回来了。

 

他转身往门外走。

 

心头的酸涩是装了满瓶的冰水,只一个眨眼就要下落融成热泪。

 

“你这照片上怎么多了一行字。”

张哲瀚跟在龚俊背后低声念着——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你前天给我看的时候还没这字儿呢。”

 

“我才写的。”龚俊答道,他说我很喜欢这首歌。

 

他听见张哲瀚的笑声,那人说真巧,我也很喜欢这首歌。

 

“龚俊。”张哲瀚笑着问他,他说你能不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你的字和2012年的龚俊的字一模一样?

 

龚俊的身形一滞。

脚步停在门边,他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放轻松,听起来像是带着笑。

“平行时空的字迹肯定也是一样的啊。”

 

张哲瀚也在笑,他说原来是这样。

他靠在门边懒懒地抬手,他说回那边去专心学习,别再莫名其妙跑过来了。

 

龚俊点头,他说好。

 


他站在门外看门里的张哲瀚,那人扬着下巴笑笑。

“再见。”张哲瀚说。

 

龚俊只是摆了摆手,没再回头。


BGM:交换余生——林俊杰

 

 

现在的人们还是会聊起传言中世界末日那年,说着不信却仍在分析那年有什么不寻常的现象,回忆曾发生过怎样离奇的故事。

对于龚俊来说,奇怪的事就是,他始终记不清那年具体发生过些什么。

2012年的回忆是他完整的记忆拼图中丢失的一块。

 

很多年后的龚俊才知道自己缺的那块拼图是什么。

 

没有第三个时空,张哲瀚这一生只遇见过两个龚俊。

而爱着他的龚俊从来都只活在这一个时空。

 

 

冬夜凌晨的上海,竟飘起了稀落落的雪。

 

龚俊想起很多年前的跨年夜接到过陌生人的祝福电话,稀里糊涂的跟他说一句北京的雪。

后来他毕业,放着大学期间在上海攒的人脉资源不用,反倒跑去北漂。

那年龚俊第一次在北京看到那么大的雪,心中却涌上不知名的寂寞。

 

爱过张哲瀚的龚俊都很嘴笨。

 

真心爱着一个人,要怎么舍得祝他和别人天长地久。

他希望张哲瀚幸福,却怎么也说不出那句百年好合。

 

以后,在张哲瀚的婚礼上,他该怎么开口去说。

 

他走在雪地里,无声地在心里练习。

 

恭喜。

 

恭喜你终于脱离这场与我相关的时空循环。

恭喜你终于走出那场十余年未曾停下的大雨。

 

手中的照片上写着那句歌词,他轻声去唱。

——从前从前,有个人爱你很久。


却怎么也不愿唱到那句——故事的结局。

 

龚俊的手机响起,是张哲瀚打来的电话。

 

他便站在风雪中回身去看高楼,就好像那年站在那人寝室楼下一样,他一格格去数属于张哲瀚的那扇窗户。

暖色的灯亮着,那是龚俊和张哲瀚一起挑选的。

高楼的落地窗畔,有人影等在灯火中。

龚俊接起电话,仰头注视着遥远的身影。

 

“喂。”他艰难地张口。

 

“上海下雪了。”张哲瀚的声音很轻,“忘了跟你说,新年快乐。”

 

龚俊忍了那么久的眼泪突然就掉下来了。

 

他拿着手机的手在发抖。

那一年,上百个日夜,分隔在南北两地的他们也曾这样抱着电话平静的聊着天。

时间在这一刻倏忽慢下来,让回忆里仍鲜活的爱意穿插进来。

那时候张哲瀚拍戏忙,龚俊也不敢打扰,每天上课都守着手机等北京来的电话,常常是半夜抓住手机窜出寝室楼。

听着张哲瀚跟自己说着拍戏时的各种事,龚俊总插不进嘴,就含着笑轻声应着。三十多岁的灵魂不由自主的叮嘱着那人要注意安全,不要受伤。

张哲瀚就在那边拖长了声音答应。

——答应你,答应你。

 

 

“我答应过你的。”

 

——很久很久以后,我可能会做错事,可能会让你很难过,但哲瀚,你可不可以再等等我。

 

“我一直。”张哲瀚在那头笑叹一声,他说我是不是疯了,我居然一直……

 

——我一直在等你。

 

2012年的张哲瀚真正是对前途一无所知的小孩,只凭满腔热血往前冲,带着惴惴不安去拼隐约觉得足够明亮的未来。

他常常会问那时的龚俊,他说,俊俊,你觉得我以后在这一行能出头吗?

龚俊总是斩钉截铁的告诉他,一定会。

“哎,我要是火了,我们俩……”张哲瀚隔着电话苦恼过这个问题,但只消沉了一瞬就笑着逗龚俊:“你呢,以后你要是火得不行,你还跟我在一起吗?”

“我永远不会因为这个放开你,我跟你保证。”龚俊说,“但如果你要等我很多年,你愿意吗?”

“我靠,很多年是多少年啊?”二十岁出头的张哲瀚被那人严肃的语气吓了一跳,“不会等到我变成老头子了你才能跟我在一起吧?”

“我也不知道。”龚俊叹了口气,“但冥冥之中,感觉我们会错过很久。”

“等呗。”张哲瀚就笑,他说别让我等太久啊,我会移情别恋。

 

被泪水模糊的那个遥远身影隔着万千飞雪安静地伫立着,仿佛已经在时光中沉默等了很多年。

张哲瀚答应过2012年的龚俊要一直等他。

他居然真的就此沉默,无声地等了龚俊十几年。

 

 

“是你吧,龚俊。”张哲瀚说。

 

——大雨里跑来给我过生日的,是你吧。

——说要在世界末日带我走的,是你吧。

——初恋和初吻都属于我的,是你吧。

——从2026年回到2012年和我相爱过的,是你吧。

 

原来真的要等好久好久。

原来真的要错过好久好久。

 

他说我好不容易放下后来的你,却还是忍不住一直在等从前的你。

他说怎么到头来,贯穿我十五年的人都只是你一个人啊。

 


张哲瀚答应要等龚俊,哪怕全世界都忘掉,他却还在等。

龚俊答应过张哲瀚不忘掉他,可世事不公,错位时空抹去了所有人的回忆,包括回到正轨后的他自己,偏偏留他最珍惜的人等在原地。

那年到后来,龚俊发觉自己的记忆每天都在衰退,尤其是关于张哲瀚的事。

他不得不把他和张哲瀚的事写下来,笔记本,信纸,抓到什么记什么,回忆已可衡量的速度流逝,最后他和张哲瀚打电话时都得对着自己密密麻麻写在胳膊上的字来读。

最后一夜,张哲瀚在电话那端睡着了。

龚俊听着那端轻轻的呼吸声,突然有种极其陌生的感觉。

他不知道电话那端的人是谁,更不知道为何要和这人打电话。

本子纸张上的铅字都化成粉尘消失,从未存在过一般,手上的圆珠笔迹也越来越淡,龚俊惊愕的看着最后剩下那行。

——龚俊爱张哲瀚。

不过只眨眼间,龚俊便再不记得谁是张哲瀚。

电话断线,与陌生号码的通讯记录全部消失。

——他是谁?

不知为何,突然有一滴眼泪掉下来。


“是我。”很多年后,风雪中的男人终于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起来。

 ——从未来到过去,从来都是我。

 

没有他。

更没有她。

 

张哲瀚从十五年前开始爱龚俊。

龚俊从十五年后开始爱张哲瀚。

 

他转身朝公寓楼跑去。

那段路那么短,比复兴中路到延安西路短得多。


2026年,没有山地车,没有倾盆大雨,没有再来一次的青春。


如2012年一般,三十四岁的龚俊在大雪中奔向他在原地等待了很多年的爱人。


大雨停在十四年后。

藏在他和他之间的第三人称。

至此终只剩下“你我”。

 


END


我为这篇付出太多,难写到我人没了。

我的解释还是不是很全面,评论区的大家解释的都比我好。

本来想刀,但现实向,我不舍得,还是不刀了,给他们一个好结局。

这是我最后一个俊哲现实向,谨以此文,祝每个平行时空的他们都幸福。


Xob
李家小姐宋小公子和元宵节遇到的...

李家小姐宋小公子和元宵节遇到的奇怪道侣


“你怎么还跟这傻子混在一起?”

“你不也还和那两个傻子混在一起吗?”


李家小姐宋小公子和元宵节遇到的奇怪道侣


“你怎么还跟这傻子混在一起?”

“你不也还和那两个傻子混在一起吗?”




诗人冠桂环

依然是给@夏浅 妈咪画的!

有2p,记得往后翻

依然是给@夏浅 妈咪画的!

有2p,记得往后翻

一杯奶茶西米露

大致剪了一下今晚的糖,不知道有没有漏的

视频依次是:①大勋采访,白亭在旁边看

②另一个机位的白亭,在大勋结束之后抓了他的胳膊

③在活动现场窃窃私语的两个人

④因为别人和大勋聊天而挂相的白亭

最后,祝二位今晚开房顺利早生贵子

我去刷目标人物了!再见!

大致剪了一下今晚的糖,不知道有没有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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②另一个机位的白亭,在大勋结束之后抓了他的胳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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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祝二位今晚开房顺利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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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俊的小号君

南北|普通人爱情故事(一发完)

-没想到吧,完全没有爱情:)


-世外高人咖啡馆老板蒲 x 前任刑侦暴躁警花郭,还有几段纬钧


-新一季名学开录了,那就搞点双侦探的粮778


summary:郭文韬说,我爱你。


01


齐思钧从会议室出来接水,路过一楼窗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围着三四个小女警。

他走过去,手里端着个纸杯,老态龙钟地背着手,如果不是因为他帅而且头发是黑的,可能来往的其他刑警会认为他是哪个临近退休跑来视察的局座。

“你们…”齐副队跟着她往外看,M市的天空湛蓝高远,普通的一天,普通的院子,“…看什么呢?”

那三四个女孩......

-没想到吧,完全没有爱情:)

 

-世外高人咖啡馆老板蒲 x 前任刑侦暴躁警花郭,还有几段纬钧


-新一季名学开录了,那就搞点双侦探的粮778



summary:郭文韬说,我爱你。

 

 

01

 

齐思钧从会议室出来接水,路过一楼窗口的时候发现那里围着三四个小女警。

他走过去,手里端着个纸杯,老态龙钟地背着手,如果不是因为他帅而且头发是黑的,可能来往的其他刑警会认为他是哪个临近退休跑来视察的局座。

“你们…”齐副队跟着她往外看,M市的天空湛蓝高远,普通的一天,普通的院子,“…看什么呢?”

那三四个女孩吓得起了一胳膊鸡皮疙瘩,回头一看,冷汗直流,“副…副队!”

齐思钧还是那样站着。宽松的白衬衣,背着手,今天没大案,小齐哥还找出一副没边的眼镜戴着。要不是脸好看,他这么打扮简直能直接混进养老院起底黑色养老产业链。

“你们到底等什么呢?”

“那个…”有个戴眼镜的小女警抱着摞资料,脸上飞着两朵红云,“…我听石凯说今天…韬哥要来?”

 

这就难怪了。

齐副队推推鼻梁上要滑下来的眼镜。昨晚上他的夜班,一直熬到现在,根本没时间洗脸,现在鼻梁上油得连眼镜都架不住。

郭文韬要来,市局的小姑娘难免春心荡漾,三五成群聚在窗口看热闹也算合理。

这么说来,那股从八点正式上班就一直弥漫着的雌性费洛蒙味道…

齐思钧啧地感叹了一下。

要不说郭文韬祸害人呢,自己跑了,捎带脚把市局所有小姑娘的魂儿全都带跑了。

妖孽。改天非得找个猴哥让他现原形不可。

“那等着吧。”

他转身,穿过走廊,路上遇见二楼对外关系的怂哥。刘小怂上下打量了他一眼,齐思钧莫名从脚底板升上来一股凉。

“你看我干什么?”

“听哥哥一句劝,咱洗洗脸行不行啊?他郭文韬走了,咱们市局的脸面可得靠你撑了啊…”

 

齐副队没搭理他,一把推开会议室的门,把纸杯放在会议桌上。

“喝水。”

那位没动。他坐在阴影里,不喜不悲,不言不语,只是坐着。

他继续说,“合作可以,但是这么大范围地扫荡酒吧街绝对会打草惊蛇的…”

齐思钧裤兜一震。他把手机拿出来,解锁之后画面还停留在他和他们队长上一次的单方面交流沟通——他单方面跟老魏诉苦,老魏刚给他回了个简短的“乖”。

还附了个定位信息给他,人就在几十条街以外的省经侦总队。

食堂那么多鱼香茄子养出来的队长天天就知道不干人事,只要没案子就往经侦跑,也不知道是因为人家的高碎好喝,还是因为人家白队长得好看。

齐思钧看着屏幕倒影里的自己。

我也不差啊,洗把脸,收拾收拾,换身酒红色西装…我他妈也得算个帅哥吧?

怎么就连个队长都留不住呢?

估计是八字不合,他流年不利,最近几年命犯小人。

 

“海港区晨明路16号。”

齐思钧没进队之前是海港区派出所的基层干警,顺着小巷墙头想了一圈就知道这个地址是哪。

“你说那个五年没人住过的烂尾楼?”

那位坐在阴影里点了下头,动作很慢,完全是老年人的状态,可是窗外的光跳跃着从他头上一闪而过,那位没有白发,一根都没有。

“找人去看一看,可能会有收获。”

齐思钧把手机顺进兜里,食指和中指飞快在桌面上点了一点,“为什么你们的人不去?“

那位端起纸杯捋着边啜饮了一口。微微降温的初秋,哪怕是带着塑料和硬纸板味道的热水都让人从里到外感觉到熨帖。

“因为我们的人是警察。”

齐思钧挑了下眉毛,“我们的人也都是警察啊。”

“都是吗?”

那位往前探身,齐思钧下意识想躲,动作被他自己克制住,只是贴紧了椅背。

“你说文韬?”

“让他去找找看,晚上十点以后,烂尾楼东面四层。”

“有危险吗?”齐思钧敛起笑,“他是我兄弟,我得保证他安全。”

“对于他?不危险…完全不。”

 

齐思钧把人送走,站在门口深呼吸。带着焦油味的浊气被他呼出来,秋天刚开始,天还没那么冷,没有团团可爱的白雾,胸口沉重的份量也并没有轻那么一点。

远处炸开引擎的轰鸣,越来越近,像是带着天上的乌云朝他们靠近,眨眼间就到他眼前,一尾银灰色流线型的特斯拉一摆自己高傲的尾巴,卷起来院里许久没打扫过的厚土,大摇大摆停在他面前。

“喏,”车门一开,裹着纯黑色西服外套的男人从容不迫地走下来,把副驾驶的门打开,“你们找了三个月的那个扒手集团最后一人。”

车里露出个脑袋来,半死不活地贴着车门,面色灰白,眼皮掀开一条缝,“救救…”

“救你大爷啊,”黑西装男人扇了他后脑勺一巴掌,“我都没碰你…”

齐思钧插着口袋,颇为感同身受地看看那位仁兄,“可以理解。”

郭文韬开车那个技术…

齐副队叹口气。

真的可以理解。

“在哪儿抓住的?”

“火车上。”

齐思钧把人铐死了,仔细观察了下那位仁兄的脸色,斟酌道,“哥们儿,想吐,就吐门口花坛吧…”

他话没说完,倒霉的仁兄像是终于得到恩准,带着手铐拔腿就跑,一头扎进花坛,吐得肝肠寸断。

“你这到底是开得多快啊…”

“我哪有!”郭文韬挥舞着拳头,“快速路也是有限速的好吗?我从头到尾都没超速,连60都没到呢!”

齐思钧看看他,“宝贝,你比划的那是个8。”

郭文韬把手藏到口袋里,努力朝他眨巴眼,“80…不到80。”

“少嬉皮笑脸的!还有…市局重地,禁止卖萌!”

 

把人交给反扒处那边解决,齐思钧终于熬到下班时间,半死不活地趴在郭文韬肩上往外走。

“吃什么?”提起吃郭文韬就生龙活虎,“火锅?日料?韩国菜?炸鸡?牛排?要不融合料理一样来一份吧!”

齐思钧捂住自己的胃,抵着好兄弟的肩膀呻吟,“不了不了…我胃疼,喝粥行不行啊?”

他还是刑警,每天干活加班加点。真赶上大案,就算有郭文韬这个活体电脑、福尔摩斯转世也没轻松多少。当年一起胃溃疡的好兄弟,如今一个有了弹性工作时间的滋润,另一个在老胃病的路上一骑绝尘,朝着胃出血的终极目标坚决不走回头路。

他们俩夹心饼干一样从三楼往下走,一路走,一路接受老同事的目光检阅。在一楼最后一个台阶小齐队没看路,差点大头朝下栽下来,幸亏郭文韬站在一楼一把把人接住了。

原本只是想瞻仰一下前任支队高岭之花的姑娘们一下心情有些复杂。

帅哥是真挺帅的。

就是这个私人关系…怎么这么混乱呢?

原来他们副队的官配不是那个总来找他的那个心理学博士,而是多年好兄弟吗?

戴眼镜的小女警掏出手机,看看自己草稿箱里躺着的万字《高冷博士爱上我》,心情就像穿着新买的AJ踩了狗屎…复杂他妈给复杂开门,复杂到家了。

 

“齐…”

齐思钧值完夜班,觉得自己灵魂都要离体,现在还能站着只靠一身正气撑着,“嗯哼。”

“为什么队里的姑娘都在看我们啊…”

小齐队抬起头。他平日里脾气特别好,唯独戴眼镜的时候态度冷淡,按照石凯的话说,我们齐的眼镜那不叫眼镜,那是冷漠buff,摘了它他是和蔼可亲齐副队,戴上它他就是爷从内到外都很贵。

“看什么?”

以小四眼为首的小警察们移开视线,自我逃避,要不望天,要不看地,总之不敢和领导有任何眼神交流。

“看屁啊!结案报告写完了?队里的报销单据粘好了?还有你…别看别人,说的就是你!上班来穿什么AJ,玩什么手机…给我去把鞋换了!”

郭文韬和他同年进队,然而一直被他压一级。几句话,当年在齐思钧手下艰难维持友谊的日子又一次涌上心头,哪怕现在不当警察了,前任警花还是被吼得虎躯一震。

“别害怕别害怕,”齐思钧回头,正好看见孩子吓得大气都不敢出,赶紧揽过来哄一哄,“宝贝不是说你,不是说你…”

 

最后还是决定吃粥,郭文韬找的地方,郭文韬开的车,最后可能还是得郭文韬结账。

潮汕菜,粥熬得黏黏糊糊,端上来就是直击心灵的米香、海鲜香,再加上白灼菜心和一个什么什么响螺。齐思钧缩在自己加绒的厚外套里,皱着鼻子吸了口气,心满意足地舔了舔他一颗米粒都没有了的搪瓷勺。

“哎呀,”他叼着螃蟹腿,苍白地和郭文韬客气,“又得让你请客了。”

“没事没事,”郭文韬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你这么想,反正我现在工资的来源不是怀疑老公出轨的阔太太,就是咱们警队的特情费…你这么想,我请客是不是就有点道理了?”

齐思钧仍然忙着舔勺,听他说完突然一愣,抄起菜单来猛翻一通。

“你干嘛?”郭文韬嘎吱嘎吱嚼菜心。

“我看看有没有什么和牛澳龙之类的…服务员!来!给我加个佛跳墙!”

郭文韬差点抡起打粥的搪瓷勺揍他。

 

“刚才老乔是不是来过了?”

郭文韬吃的差不多,一边嗑店家送的五香瓜子,一边转着眼睛开始聊正事。

“还老乔?”齐思钧抹抹嘴,舒舒服服往后一瘫,“人家早就升队长了好不好?”

“真的假的?”

“都半年多了。你说省厅缉毒总队的队长…”齐思钧咋舌,“…估计这工资水平得有个质的飞跃吧。”

郭文韬点点头,拿起茶杯喝了一口。他手机刚才震了一下。或许是齐思钧的错觉,郭文韬的脸色自从看完手机就有点糟糕。

“他找你什么事?”

齐思钧凑近了看他,“你怎么了?乔队,人家看着咱俩进警队的,那是老前辈了。以前没看出来,韬啊,你是不是对人家有意见?”

郭文韬白了他一眼。他长得确实好看,眉毛眼睛都好看,连翻白眼这么考验颜值的动作都好看。

“我是关心你行不行?缉毒队…”郭文韬愤愤地鼓着腮帮子嚼嚼嚼,“…水深着呢!”

 

齐思钧觉得郭文韬挺可爱的。他们俩一般大,一起上公安大学,一起熬过教官的死亡拉练,一起进派出所,一起进刑警队。最后一个升官发财,仕途一番平坦开阔,一个辞官回家,彻底放弃了他的警官证和配枪。

感慨吗?确实挺感慨。齐思钧知道自己不如郭文韬,从体能到格斗,从智商到破案,甚至连放弃的勇气都不如郭文韬,如果当年他留在支队,或许这个副队长就轮不到他。

如果当年齐思钧更努力一点挽留他。

如果当年没有北港那场意外。

如果…

如果很多事可以不要发生,那么齐思钧或许现在也不会这么感慨。

但是再感慨,也还是得过。得上班,得赚钱,得吃喝拉撒,得朝前看朝前走。

“干嘛?这么关心我吗?”

郭文韬捡了个干净好看的瓜子扔他,“我是怕你卷进什么你处理不了的案子。毒品、烟酒、人口买卖,那么多年,抓了毙了那么多走私犯,现在照样猖狂…知道为什么吗?”

齐思钧了然地给他做了一个数钱的动作。

他们俩都明白一件事。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为了钱,人什么都能做得出来。

“你要是真关心我,就回警队来帮我啊。”

郭文韬苦笑,低头看着自己茶杯底下的水渍。一圈套一圈的水痕,一环套一环的阴谋,他们谁也没发现,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大张旗鼓地朝外辐射。

“别闹了小齐,你知道我不可能回去。”

“为了陈队?”

郭文韬指指自己的胸口,“为了我自己。不找出真相,我这儿…过不去。”

齐思钧垂眼去看桌面。

原本在郭文韬眼前的水痕,被他刚才一把给抹了,现在只剩下细小破碎的水印,漫天火星一样地散布着。

 

“下午去看看陈队吧,”结完账,郭文韬咬着店家送的薄荷糖,给他晃晃手机,“刚才手机提醒的,又到日子了。”

“那也得买点东西啊。陈队喜欢的老三样,德芙、中华、梦之蓝…咱得备齐了啊。”

齐思钧盯着地缝里爬着来来去去的蚂蚁,突然很想抽烟。

原来又到日子了。

都两年多了啊。

 

公墓很安静。

齐思钧和郭文韬顺着这一片死寂,在老队长墓前找到个熟人。

陈怡馨,陈队的女儿,家里的宝贝疙瘩,全刑警队大老爷们儿的公共妹妹。每次市局来了新警花,一众当年患难与共的糙爷们都得凑到一块,一手拿着陈嘟嘟生活照,一手拿着人家女警的证件照,一边看一边感慨,“这好看吗?我觉得这还没咱嘟嘟好看呢。”

陈嘟嘟确实长得挺好看的。白白净净,斯斯文文,静若处子,动若疯兔,是个能在最深最暗的夜里放声大笑的姑娘,是能给别人带来勇气和力量的好姑娘。

这就挺好的了。齐思钧和郭文韬对她也没什么当哥哥的期待,能吃能笑,敢作敢为,平平安安,已经很好了。

陈怡馨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回头一看他们手里的塑料袋,果然笑了,“小齐哥,韬韬哥,你们这要是被我妈看见,又得挨说了。”

“哎呀,”山上冷,郭文韬冻得哆哆嗦嗦,手指尖缩在袖子里,冷得直蹦,“一年就一次。你爸在那边偶尔也得放纵一下嘛…”

他从塑料袋里一样一样往外拿,又一样一样往陈队的墓前摆,中华,德芙,梦之蓝,还有不知道在哪家买的卤牛肉…包包件件,不一会就把墓前那巴掌大的地方摆满了。

“就是就是,”齐思钧帮他说话,又掏出来个红塑料袋,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一摞东西,花花绿绿的,应该是冥币,好几亿一张,“一年就一次,你就让你爸放开了吧。再说了,都到那头了,也不用考虑什么高血脂、高血压,肝硬化、老肺癌的了…要我,天天中华就伏特加,你说对不对老陈?”

墓上黑白色的中年男人安静地朝他们微笑。他完全不是齐思钧描述的会有什么高血脂高血压的人。虽然笑得平易近人,可是男人的眉眼里透着股挡不住的英气,跨越了生死,也跨越了时间,罩着墓前站着的他们,给人一种冥冥之中的力量。

“那今年就还是这个愿望了,”齐思钧拿出个打火机把冥币烧着了,“保佑我和文韬平平安安,健健康康,保佑嘟嘟在大学里能够一帆风顺。老陈你可千万得灵啊,我今年可是花了大价钱,给你买了好几百亿的纸钱呢…”

郭文韬帮着他烧,小声嘟囔,“这玩意儿还通货膨胀呢。”

 

纸钱烧完,郭文韬对着陈队站直了,笔直笔直,一棵百折不挠的白杨树。

嘟嘟她爸当队长的时候市局有规矩,警务人员必须注重仪容仪表,因为他们代表着一座城市的公权力。

郭文韬和齐思钧进队的那天,老陈就是站在市局门口那块千疮百孔的瓷砖地上,咬着根中华扫了他们一眼,然后冷冷告诉他们,“站直了。”

因为你们是警察,所以你们得站直了。

不管那身警服底下是如何骇人的伤口伤疤,不管你们已经多少个日夜不眠不休,你们也必须站直了。

人民警察,保护人民,代表人民。

只有他们站直了,人民才能站直了。

 

其实郭文韬还有个愿望,他没说,但他估摸着齐思钧也在想同样的愿望。

除了他们三个都能平安之外,他还希望老队长能保佑他们另外一件事。

希望他们能早日查明真相。

至少郭文韬希望如此。

 

从公墓往回走,陈怡馨坐在车后座玩手机,齐思钧眼尖,从后视镜一看就发现她手机屏幕碎了。

“嘟嘟?”小齐哥翻箱倒柜找出个棒棒糖递给她,葡萄味,就剩一个了,“手机屏幕怎么碎了?”

陈怡馨挺无奈,“别提了,那天我和九洲…就是和我一起在咖啡店打工的同事,我们俩一起去图书馆学习,路上遇上几个小流氓。那个小齐哥你别着急啊,他们没怎么着,再说还有九洲和明明保护我呢…我就是吓了一跳,不小心把手机扔地上了。”

齐思钧看了一眼郭文韬。

明天解决一下去。

郭文韬收到领导指令,正好赶上红灯,他也挺愁,抓了两下头发。

什么程度啊?断胳膊断腿?

齐思钧恨铁不成钢。

“你是警察,咱能不能有点觉悟啊?还断胳膊断腿?你以为自己黑社会呢?信不信我明天就给你举报到扫黑除恶那儿去!”

郭文韬开着车,委屈得不得了。

齐思钧是不是不爱他了?

以前他把嫌疑人胳膊卸了,小齐哥还会给他鼓掌叫好的。

 

这个世界变了。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02

 

蒲熠星的小咖啡馆七点半开门。

他围着店里统一批发的粉围裙,绕开蜷成一团在地板上睡觉的瓜蛋,把门口的木牌从CLOSED转成了OPEN。

七点半,还不到仨小孩上班的时间。

周峻纬给他打了个电话,话里话外让他赶紧找个正经地方住,咖啡馆的小二楼毕竟不是个正经住处。周博士苦口婆心,劝他劝得嘴皮子发干,“阿蒲我都想好了,齐思钧…对,就我认识的那个警察…他以前有个同事家里有一间空房,听说地段巨好,出门就是地铁6号线…而且人家家里也养猫,你俩在一块还能交流一下养猫的心得体会呢…”

蒲熠星裹着卫衣站在后门。每天八点都有人送货,今天七点五十车就到了。蒲老板迎着朝阳冻得哆哆嗦嗦,一边给收货单上签字,一边夹着手机跟周峻纬打太极,“我怎么觉得他这朋友不像是找室友,反而像是找对象呢?”

周峻纬语气强硬了不少,“找对象又怎么了?我见过人家文韬,长得不比你差,还是个侦探呢。”

“侦探?”蒲熠星跟快递员点了点头,权当打招呼了,“那就更算了。我跟别的侦探?不合适,不合适,真的不合适,一山还容不下二虎呢。”

“作为你的心理医生…”

蒲熠星在罪恶的火苗蹿起来之前先扑灭了它,“前心理医生。我好了。你说的。”

“好,作为你的前心理医生和现任好哥们儿,我帮你决定了,这周五看房。”

蒲熠星一个人把咖啡豆的袋子拖进去,“你不是在深圳参加学术会议吗?周五能回来?”

“哈,”周博士隔着好几百公里幸灾乐祸,“我两个小时之后的飞机,一点多就能落地,这次你别想跑!”

蒲熠星把手机拿得远远的,扯着脖子跟周峻纬喊,“信号不好啊峻纬!信号不好!信号!信!”

 

蒲熠星木着脸挂断了电话。

邵明明和唐九洲正好一前一后地进门,看着他攥着手机狂喊,站在门口不敢进。

“哥?”唐九洲在作死的边缘试探,“你这干什么呢?谁的电话?卖房的?”

蒲熠星一听卖房的,脸都阴了,“你觉得你哥我像买得起房的吗?要不然这月工资你别要了,我拿你那两千买房去了。”

“买房就差他那两千啊?”邵明明义薄云天地拍拍唐九洲的肩膀。

“别人不差我差,怎么你那两千也不想要了?”

邵明明立刻闭嘴,抓起他们俩的围裙开始工作。

“要要要。唐九洲你怎么那么多话呢?该工作了知不知道?”

 

上午九点一刻,M大的保洁人员成群结队地从教学楼里走出来。保洁人员,说得好听,其实就是清洁工。这些人大多人到中年,出入学校脸上总是面无表情,双眼空洞。

有个中年妇女,五十岁左右,脸色灰白,穿着身洗的发黄的运动服,拿着个水杯站在咖啡馆门口张望。

邵明明端完咖啡,发现她还没走。

“门口那大妈怎么回事儿?”邵美丽夹着托盘,倚在柜台问还在和POS机奋斗的唐九洲,“刚才我给客人点单她就在那儿站着,我咖啡都送完了,她竟然还没走?是不是想抢咱们钱在这儿蹲点的?”

柜台下面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咖啡店虽然干净,但是桌子底下还是有灰,唐九洲的小脸上灰一道白一道,一只误入歧途的小花猫一样。

“不是不是不是!我哥说了,要是白天有保洁阿姨想进来打点热水就让人家进来!你可千万别报警啊!”

邵美丽一撩头发,“我有那么蠢吗?”

唐九洲默默又钻回去,一手一根数据线,愁得直打喷嚏。

“当然有那么蠢啦。”

 

蒲熠星过了八点才发现有问题。

今天嘟嘟没来上班。陈怡馨和唐九洲邵明明两个没皮没脸的混子门大弟子不一样,人家嘟嘟有理想有目标,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从来不无故旷工。

冷不丁上班迟到还真挺让人担心的。

蒲熠星边擦桌子边自己吓自己。前两天嘟嘟拉着唐九洲去图书馆学习,是不是还碰上几个小流氓来着?虽然唐九洲这个二傻子看着人高马大挺唬人的,但是混混毕竟是混混,万一怀恨在心想要报复,专门挑了早晨嘟嘟一个人来上班的时间埋伏…

蒲熠星甩掉围裙和抹布,头也不回地往外跑,边跑边在心里骂自己。周峻纬那个半吊子心理医生说什么来着?爱管闲事是病,还是无药可救治不好的那种。

蒲熠星在奔跑,一步接着一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紧张,这种令人恐惧的焦虑感从心底咕嘟咕嘟地冒出来,不由分说,没有理由。或许他只是恐惧,尽管一切已经物是人非,但是三年前发生在那个女孩身上的事…绝对不能重演。

 

陈怡馨是本市人,走读不住校,每天上班都坐地铁六号线,M市人民大学站下车,从A出口走到咖啡馆的路一共有三条…

嘟嘟偶尔会买棒棒糖或许其他糖果分给一同值班的服务生。在所有路线里,只有一条路过便利店。

而且还经过一段人烟稀少的老巷子。

 

求求你…

蒲熠星拼了命地跑,他那件蓝黄拼接的运动夹克闪电一样从路口一瞬闪过,朝着远处拐角的巷子口飞掠而去。

这次一定不能像三年前那样。

 

巷口站着一个人。

蒲熠星气喘吁吁,扶着墙根一口一口地喘着粗气。

那个人背对着他。现在初秋,早晚都有点凉沁沁的寒气,走在路上必须得多穿点。那位穿的就不少,白色的薄卫衣,里面还套着一件,亮黄色的卫衣,帽子被他戴起来,从老远一看像是路中间立着的一根…荔枝芒果味棒棒糖。

“蹲好了。”

那位叼着样东西,猫一样喜欢爬高,懒洋洋地踩着路边露出砖块边际的花坛。

“说他没说你吗?我叫你蹲好了。”

蒲熠星探头,发现嘟嘟完好无损地站在荔枝棒棒糖同志的身后,义愤填膺、目光炯炯地看着对面。

对面的墙根还蹲着一排人。一排小混混,染的花花绿绿的脑袋瓜,大老远看跟蹲着一排彩虹糖一样。

“是他们几个吗?”

嘟嘟站在荔枝棒棒糖同志的后面,小奶猫一样扒着他肩膀,蹙着眉头,“就是他们几个!之前我同学还被他们拦过…半个月的生活费都抢走了!”

“美女话可不能这么说啊,”有个一脑袋翠绿的哥们转过身来,“你以为你那个同学是个什么好东西吗…”

踩着花坛那位把嘴里的东西拿出来,还真是个棒棒糖,看着是荔枝味的,圆滚滚胖乎乎的半透明白色球,硬是被他挥舞出了指点江山的气势。

“蹲好了。我让你起来了吗?”

满头青葱岁月的哥们悻悻哆嗦着蹲回去,“好的,哥。哥我们这就蹲回去。哥你看我们蹲的标准吗?”

棒棒糖先生从屁股后面的口袋里掏手机,“你们跟谁混的?歪哥?狗哥?帮主?”

“帮主吧。”蒲熠星从矮墙后面走出来,假装从容不迫地理理领口,“他们四个没纹身,看精神和身体状态应该不磕药,身上没家伙,堵人都得四个一起堵…这帮人里也就帮主的小弟出来混还这么寒酸了。”

 

棒棒糖先生上下打量着他。蒲熠星破天荒没觉得自己被冒犯了。棒棒糖先生的视线软绵绵的,和他身上的抓绒卫衣一样,带着一股清新的洗衣液和阳光味儿。被他盯着看没有什么不适感,反而有点被什么小动物检阅的感觉,高贵冷艳的动物,比如…猫。

“阿蒲哥!”嘟嘟朝他挥挥手,又指指那一排万紫千红,“你认识他们吗?”

那一脑袋翠绿翠绿的哥们自己接过话茬,“不认识!蒲哥哪能认识我们啊…不过帮主交代过,大学城是蒲哥的地盘,蒲哥是他们这群大哥的好弟弟,想活命就别来。”

“知道还敢来?”

“兄弟们这不是好长时间没开张了嘛…蒲哥你多理解理解我们,我们出来混也得开张吃饭啊…”

“行了行了,”蒲熠星顺手捋了一把头发,“事都说明白了,你们几个给嘟嘟道歉,把抢的钱都还回去,我就当今天没看见过你们。”

“那我们这脱了臼的胳膊腿…”

一排的彩虹糖齐刷刷地看那个站着的荔枝棒棒糖。蒲熠星自然也在看他,反正这次是正大光明的,不看白不看。

荔枝棒棒糖同志舔了舔嘴唇。他吃相一般,有种饿急了的猫崽子护食的感觉。舔棒棒糖舔的时间长了,嘴唇都被糊上一层水光。

蒲熠星忍不住想。

他尝起来一定是甜的,可能就是荔枝味糖果、柠檬味洗衣液,外加上暖融融阳光的味道。

“看我干什么?”棒棒糖同志第一反应竟然是把棒棒糖藏在身后,“我妹妹因为你们几个把手机屏幕都摔坏了,我没找你们要维修费就不错了。”

棒棒糖同志挥舞了下拳头。那一排姹紫嫣红吓得瑟瑟发抖。

“对了,”他从口袋里拿出个东西,一台新手机,最新款,差点一万块,还带着那个牌子自己贵得要死的糖果色硅胶壳,“给你买的,这次别再把屏幕摔碎了。”

嘟嘟诚惶诚恐地摆手,“我不要!韬韬哥你和小齐哥过年的时候才刚给我买的这部手机…我真的不需要一个新的。”

“你不要我也没用啊,我和小齐对这种东西都没兴趣…喂,你要不要?要不然送你算了。”

蒲熠星插着口袋,歪着脑袋笑,“我吗?既然白送给我那当然好啊…”

“那还是算了。”嘟嘟一把抢过来收进自己的口袋,“哥哥给我买的凭什么给老板你啊…”

 

解决完小混混的事蒲老板心情大好,只觉得今天天朗气清,风轻云淡。

谁说只有春天是交配的季节?

秋天其实也不错嘛。

“老板,”陈嘟嘟怏怏地跟着他往咖啡店的方向走,“带韬韬哥回店里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带他们回店里啊?”

蒲熠星高深莫测地伸出一根手指头,“因为…”

“我们要杀人灭口?”

“…我的意思是你明明哥会帮人接胳膊啊,你个憨闺女天天想啥哟…”

 

回到咖啡店,邵美丽第一个闻着流氓身上的劣质香水味迎上来,看着他们互相扶着疼得呲牙咧嘴,心里爽得不行。

“老板,这什么情况啊?”

“把胳膊给他们接上。”邵明明跃跃欲试要扑上去,被他一把拽住领口,“还有,以后一周给他们几个排三天的班…象征性给个一百块钱就行。”

邵明明给他敬了个礼,“保证完成任务。”

“我不在,店里没什么事吧?”

邵美丽捏着某位仁兄的胳膊,笑得天真无邪,“没什么事儿。对了,做卫生的红姐进来坐了会儿,跟我聊了半天,说她儿子已经一个多礼拜没回家了…”他左右手同时用力,往里一掰,那位仁兄疼得脸色煞白,又不敢叫,出了满脑门的冷汗。邵美丽挺满意地抹了把手,“…特意嘱咐我们要是看见了就叫他赶紧回家…看来我这给人接胳膊的手艺倒是没生疏啊。”

“红姐儿子也是这儿的?”

“对啊,某个三本专业的,好像是…什么生物农学之类的?”

“一周没回家了?”

邵明明又给个仁兄接了腿,拍拍手翘着二郎腿坐好,“对,一周多了。”

 

“你。”

一脑袋绿毛的哥们被吓了一跳,赶紧端正坐好,“韬哥你好。韬哥你说。韬哥你随便吩咐。”

“你刚刚说嘟嘟那个被抢的同学不是什么好人…到底什么意思?”

绿毛一拍腿,“我还以为哥你要问什么呢。那姑娘不学好,天天晚上十点以后去海港区那破烂尾楼,还学人家买糖丸…糖丸哥你知道是什么吗?”

郭文韬垂着眼睛,没什么表情,“泛苯丙胺类兴奋剂,俗称…摇////头////丸。”

“对对对。”绿毛活动活动自己刚接好的胳膊,“所以韬哥你千万得跟咱妹子说,离那样的同学远点。你说全M大那么多人呢,各个穿金戴银的,我们兄弟几个为什么只抢她的钱,只堵她不堵别人呢?”

郭文韬一抬眼,“你们这还是为民除害了?”

绿毛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心的,“哎呀什么为民除害啊,这不都是咱好市民应该做的嘛…”

郭文韬揪着他领子,“少跟我嬉皮笑脸的。以后别惹事,在这儿好好打工赎罪,要是我再发现你和你这帮狐朋狗友抢人家大学生的生活费,我把你那条胳膊也拧了,你信不信?”

绿毛吓得一动不敢动,被他拽着,一个劲儿地点头,“知道了哥。以后肯定好好做人哥。哥你饿吗哥?”

“还有,嘟嘟是我妹妹,跟你没关系。”

“没关系!”绿毛点头,“那肯定没关系。咱妹子…您妹子长得多好看,我们这帮人歪瓜裂枣的,那肯定不敢有关系!”

郭文韬扭头哼了一声。

 

十点多,红姐又进来了一趟,把大概的情况和蒲熠星好好说了一遍。

为人父母可能都一个样子,说起自己儿子,哪怕是个一点好也不学的混小子,还是滔滔不绝,“我知道小蒲你心里想的是什么,我知道我家强子是不学好,但是他改了,他真的改了。他已经好久没有这么长时间不回家了,我去他们系找老师问,那老师…”

红姐苦笑一声,没再继续往下说。

蒲熠星站在柜台后面连唐九洲刚给他修好的POS机,头也不抬,“您有照片吗?能不能给我们看一眼?”

红姐诚惶诚恐地掏出手机,“我发给你吧,我现在就发给你小蒲。”

等红姐走了,蒲熠星才慢悠悠坐到绿毛旁边,“这个人见没见过?”

绿毛眯着眼睛观察,愁得嘬牙花子,“见过应该是见过,不过他现在可不长这样啊。那穿戴,那胳膊上的小手表,脖子上的大金链子,看着跟个有钱人似的。”

蒲熠星特别想叹气。红姐那塑料水杯三年都没换过,每个月打扫卫生挣得这点钱全都给她那狗儿子买金项链去了…

这都他妈什么事儿啊。

“在哪儿见过?”郭文韬把耳机拿下来,蒲老板瞄了一眼他的屏幕,听的不是歌,是有声书,刘慈欣的《三体》。

“海港城那烂尾楼啊。韬哥你不知道,就那块烂地现在可热闹了,一到晚上十点以后,什么牛鬼蛇神可都敢往外跑。”

 

把绿毛他们支给邵美丽培训,蒲老板终于有空坐下来,面对着棒棒糖同志,好好介绍一下自己。

郭文韬咬着荔枝棒棒糖,刚想继续听他的三体,突然觉得自己对面朝着他铺天盖地射过来一道视线,还挺烫挺真诚。

“你…”他把手机翻过来扣好,“…有事?”

“没事。”对面那个青年憨憨地笑了一下,虽然憨,但是帅。帅是真帅,冷白皮高鼻梁,性冷淡的柳叶眼,从骨子里往外飘冷香,有点应了淇奥里那句话。

有匪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你,没吃早饭吧?”

郭文韬把棒棒糖从嘴里拽出来,“你怎么知道我没吃早饭的?”

“那么大的黑眼圈,帅哥你最近一定挺缺少睡眠的。早上八点多就到大学城堵门,那肯定没时间吃早饭。从刚才你就一直咬着棒棒糖,是不是害怕低血糖?”

郭文韬不太好意思,“猜的还挺准。”

“免费送你的,”有匪君子招呼着唐九洲端上来一碟东西,提拉米苏,上面厚厚撒着一层咖啡粉,咖啡粉底下的奶油散发着诱人的甜蜜,“毕竟我这个傻弟弟也被那几块料堵过。”

唐九洲站在旁边反抗,“我不傻!”

“傻子一般都说自己不傻。”

郭文韬笑了,顺手拿起叉子挖掉一小块蛋糕塞进嘴里。

“味道如何?”

“挺好吃的,”他有点手足无措,手里的棒棒糖不知道放在哪儿,“不过我不太爱吃甜。”

“那你还拿着棒棒糖?”

郭文韬苦笑,“嘟嘟每次见面都非得给我们塞糖,我们不好意思不要啊,毕竟是人家一片心意。”

“那这样吧,”蒲君子把提拉米苏推到他面前,顺手把他的荔枝棒棒糖抢过来,自己舔了一口,“咱们换一下,不就行了?”

 

郭文韬表情复杂地看着他。

“我刚刚是不是…”

“是。”

蒲熠星冷静下来,“那个我先去…”

“好的。”

他绝对是脑子被门夹了才会觉得邵明明给他出的会是个好主意。

 

厕所走到一半,蒲熠星发现自己任务根本没完成,只好又掉头回来,“那个…”

“你漱完口了?”郭文韬心情复杂地看着那盘提拉米苏。

“马上就去。”

郭文韬点头,“个人卫生还是得注意一下的…”

蒲熠星捂脸。神特么个人卫生。

“你喜欢看三体?”

郭文韬愣住了,“啊?”

“我看你刚才一直在听三体的有声书。”

“那个啊…就随便看看的。”

他总不能和帅哥说喜马拉雅最近三体限时免费吧。

这显得多抠门啊。

“正式认识一下?”蒲老板在裤子上抹抹自己的手汗,“蒲熠星,嘟嘟的老板。”

“郭文韬,”他把手递过去,“嘟嘟的靠山。”

 

从咖啡馆出来,郭文韬钻进车里给朱傲宇打了个电话。

“帮我查几个人。”

他的御用大黑客有点忙,打游戏打得直骂人,“我靠对面是他妈在帮他操作键盘吗?我们家楼底下老大爷的京巴都比他反应快…哥你说啥?”

“我说,帮我查几个人。”

“哦,好,打完这局就帮你。名字照片给我一下。”

“照片没有,只有名字。蒲熠星,唐九洲,邵明明。”

“万一有重名或者同音不同字的怎么办?”

“那你就帮我查最帅的那个。”

朱傲宇啧地感叹着,把电话挂了。

特斯拉寂静如蛇地穿梭在M市的车海里。从M大到他住的小区,一半都没走到,也就七八公里的样子,大黑客又给他打过来。

“你是不是惹到人家了?”

郭文韬一打方向盘,“什么意思?”

“你认识蒲熠星啊大哥。”

“怎么可能?!我认不认识他我心里没数吗?”

“你真认识他。我把照片发给你,你看看是不是这个蒲熠星。”

朱傲宇传过来一张照片。

两年前的照片,被卡在一堆横平竖直的黑体字里,他坐在案情通报会的话筒后面,刚刚那个笑容和煦的青年站在台下。

虽然不是视频,但他又不瞎,这气氛一看就是剑拔弩张的气氛。

“我怎么不记得我认识他呢?”

“你绝对认识他啊老大。”朱傲宇听着像是在幸灾乐祸,“我在提醒你一下,蒲熠星,声名远扬的南苑之光。”

“他以前是南苑市的?”

“对,大学是南大的,后来去了NYU进修犯罪心理侧写,三年前回到南苑,据说破了不少大案,被各大媒体亲切地称为…南苑之光。”

郭文韬打着左闪火,心里有些不安。

他是真的不记得自己认识这号人啊。

“后来呢?我不记得我认识什么南苑之光啊。”

“两年前,南苑市。你个活体电脑会不记得?”

“你是说,两年前南苑市的十字架杀人案?和他有关系吗?”

“蒲熠星是当年被南苑支队特聘的顾问。虽然系统里没有记录,不过我听我的黑客朋友说起过,当年警队和他互相不信任,等到出现了第二个死者的时候警队内部已经默认凶手短时间内不会再犯案,不过蒲熠星坚持他还会再动手。”

“我记得是十字架杀人案最后是死了三个人,第三个死者和第二个相隔非常近,连一天都不到,确实挺邪门的。”

“最有意思的是那个凶手选了蒲熠星认识的人下手,是个比他小两级的学妹,杀完人还把人家姑娘的头发剪下来一缕寄过去了…这他妈也太恶心了。”

“说正经事行不行啊大黑客?”

“正经事…对了,自从十字架杀人案之后,蒲熠星就不在南苑一代活动了。两年前,他出现在咱们M市,在M大经营一家咖啡馆。紧接着就是…”

朱傲宇安静地呼吸着。

他不是不知道说什么。只不过接下来的走向,他们俩心里都太清楚了。

“紧接着就是两年前的北港连环爆炸案…”

郭文韬把车停到路边。

他好像知道两年前那张照片是怎么回事了。

 

两年前,北港发生大规模连环爆炸案,省厅立刻成立专案组,还特聘了一大批专家顾问,协助破案。

其中有个戴眼镜的小年轻,杵在一堆专家学者里,显得特立独行,分外讨厌。

他还记得那时候的蒲熠星不太修边幅,连来开会都是一身运动服,下巴上的胡渣泛着青,比他还像两夜没睡的。

“犯罪嫌疑人是三十五到四十五岁的男性,本科及以上化工专业学历,或者专科背景有化工企业从业经历,身高一米七五到一米八,体重七十五到八十五公斤,有较高的反侦察意识,很有可能是发生爆炸仓库的内部人员…”

当时他坐在主席台上,看着那哥们儿上下嘴皮子一碰,滔滔不绝地给他们列出一大堆嫌疑人的特点,心里就一直翻滚着一句话。

我可去你大爷的吧。

“要是都像你,坐在办公室里连个监控录像都不看就能知道嫌疑人长什么样,那我们这群刑警就都别干了,跑到街上撞大运就算了。先生,破案是讲究证据链的,你老师没教过你吗?”

 

郭文韬瘫倒在方向盘上,心里还是翻滚着一句话。

悔不当初。

原来这位有匪君子,就是他啊。

 

 

03

 

最近M市二院有段八卦传得沸沸扬扬。

胃肠外科空降来一个副主任。二院,胃肠外科,空降了一个副主任。

这就跟在脑门上刻着“我是关系户”没什么两样。

空降来的这个关系户,姓王,36岁,对外宣称自己单身,可是美女顶着一张美艳整个二院的脸,谁要是真相信她是单身,谁才活该单身。

王副主任对此充耳不闻。她天天活得无欲无求的,每天就是上班、看诊、手术、然后下班,虽然每天都笑得跟朵盛开的大葵花一样,但是和她共事的同事都觉得,王副主任这人…水深着呢。

 

胃肠外科的王副主任约着另一位王副主任吃饭。

二院食堂,两菜一汤,医院有补贴,合一顿饭才四五块钱,反正不吃白不吃。

骨科王副主任,全二院第二个怪胎,顶着一张帅得惨绝人寰的脸,天天不干人事,见谁怼谁,唯独和胃肠外科得王副主任相见恨晚,一天到晚凑到一块就对着手机屏幕笑成表情包。

也不知道是捡了多少钱,天天都能美成这样。

王副主任好心提醒另外一个王副主任,“你是不是有个弟弟来着?”

王副主任专心致志从他的饭盘里加仔姜鸡,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吃鸡屁股。

“跟你说话呢,”骨科王副主任为自己的苦口婆心而愤怒,“专心点!我是为了你好,你弟弟,那大高个,那张小帅脸…你是真不知道现在咱们医院传你的八卦传成什么样了是不是?就咱俩今天坐这儿吃个饭,你信不信明天他们就能给咱俩编出一段十几年虐恋来?翘课上////床堕////胎一条龙的那种。”

“说就说呗,”王副主任相当乐观,“他们说说就完了,一不能变成真的,二不能让我掉块肉…他们乐意说就说吧,给他们找点事干也挺好的…你这鸡还吃不吃了?不吃的话我拿手撕鸡跟你换好不好?”

王副主任立刻低头,“换换换,我从刚才就想吃手撕鸡了!”

 

今天的二院挺热闹。

其实二院每天都挺热闹的,从候诊大厅一直热闹到手术室门口,打架揪头发,离婚争家产,在二院呆的时间长了,什么新鲜事都能看见,保证增长人生阅历。

今天来闹事的是个妇产科家属。妇产科,古人有句话叫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发散思维一下就知道,妇产科肯定高居二院八卦的榜单前三甲,而且是闹得千奇百怪,闹得五光十色,闹得分外妖娆。

今天来闹事的是一对父母,四十多岁,看穿着打扮,可能原籍是山西,职业是挖煤的,土有钱土有钱,又土又有钱。

那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像只好斗的鸡一样横在妇产科走廊里,来来往往全都是候诊和看热闹的围观群众,男人自己站得心安理得,丝毫没有一点不好意思。

“你们主任呢!叫你们主任出来!我告诉你们,你们就是庸医!就他妈为了骗我们钱!”

诊室门口一阵骚动,从里面让出来两个人,都是女人,也都人到中年,一个瘦高瘦高,看人不爱低头,光是轻飘飘地垂下眼睛;另外一个不算胖,但是有点圆,身材和脸颊都圆,圆圆的眼睛看着特别有精神。

“你是主任?”男人看着那个瘦高瘦高的女人,扯着脖子喊,估计楼道那头都听得一清二楚。

“我是主任。”圆滚滚的女人把胸牌指给她看,“妇产科主任。”

女人胸牌上端端正正写着,妇产科主任,董什么什么,看起来特别端正的字体。

“你是主任哈?”

男人突然往前走一步,瘦高个女人见势不对,一把在半空抓住男人拍下来的手掌。

“你想干什么?”女人冷冷看他一眼,“不会好好说话是吗?要不要我报警,警察来了,是不是就能好好说了?”

“报警?你个贱货还有脸报警?”

“你放尊重一点。”

“尊重个屁!你们自己看看这他妈是个什么检查结果!我闺女才他妈十六!你们给的什么检查结果!”

瘦高个女人把那几张单子捡起来。白纸黑字还附了图像的检查报告,怀孕六周,没有任何问题。

“这检查结果有什么问题吗?”女人拿着B超报告,不太明白男人为什么这么生气。是因为看不懂中国字吗?

“你他妈是不是脑子堵了?我闺女,十六,你他妈说谁怀孕呢?”

“先生,”瘦高个主任网旁边跨了一步,把圆滚滚的董主任挡了个大半,“我觉得您有时间的话,不如反思一下自己作为家长给予孩子的家庭教育和言传身教…”

中年男人恶狠狠地看着她,他身后那个女孩毫无主见,只是掩着脸不停啜泣。

“你个婊////子…”

 

从看热闹的人里大步流星走出来个人。男的,特别高,高得顶天立地。他走出来,到中年男人的背后站住脚步,阴沉地一拍男人的肩膀,“道歉。”

男人一回头,差点撞在大高个的喉结上。

他一寸一寸往上看,到最后傻愣愣地仰着头,跟看座山一样傻看着他。

大高个脸色特别难看。那感觉像什么呢…就跟他这山要塌了一样,大石头噼里啪啦地往下滚,男人跑都跑不了。

“你他妈…”

“我让你道歉。转身,”高个手下使劲一压,硬是掰着他整个人转过身去,“跟她道歉。”

“你们俩什么关系啊?怎么着,她是你姘头啊?”

一瞬间,高个脸上所有的表情荡然无存。没有表情,没有变化,铺天盖地的杀意把他所有的表情全部盖住。

“你说什么?”

男人肩上的手松开。就松了一瞬。

紧接着男人整个人几乎是飞出去的,男人拿手肘抵着他的脖子,男人的生死就被他攥在手心里,跟抓着一只大闸蟹一样,无足轻重。

 

“峻纬。”

年轻男人的表情松动了一点。

“周峻纬,我警告你,这是M市第二医院,是公共场所…你敢当众扰乱社会治安,你信不信我报警?”

高个转过身,委屈得背都弯了,像只被拎出家门的小狗。

“姐…”

“你跟我来。”女人转身就走,看意思就没想等他。

姐弟俩一样的大步流星,不为任何事而停留,不回头地往前走。

年轻人走之前留给男人的最后一句话是,“我劝你最好管管你那张嘴,毕竟…胎儿在母亲肚子里,是能听到声音的。你也不想你外孙听到这个世界上的第一句话,是婊////子,对不对?”

 

王副主任下楼,打开自己更衣室的门,转身从柜子里找出样东西,就这么站在屋里等。

周峻纬片刻之后就到了,站在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进,和王鸥对视一刻,又马上移开视线。

“进来。”

周峻纬乖乖进门,跟刚才凶神恶煞的他判若两人。

“把门关上。”

周峻纬又乖乖把门关上。

“姐…”

小周同学挺激动。王鸥躲他这么长时间了,要不是齐思钧上次和二院联系收治犯罪嫌疑人,他都不知道她竟然搬到M市了。

“你别叫我姐,现在我不是你姐。”王副主任把手里的东西拿出来,一张银行卡,上面还印着王鸥的名字,“这里面是这些年你给我的所有钱,你放心,我一分也没花,连本带利全都在这儿了。密码是爸妈出事的那天…你应该还记得吧?”

王鸥就这么看着他。女人的眼神很深,拜爹妈的优良基因所赐,他们两姐弟长得都不错,眼神一脉相承的深邃,看人的时候眼睛里似乎有片湖,波光潋滟地勾人心魄。

现在女人眼睛里的湖一动不动,一潭死水地盯着他。

“姐…”

“我说了,别叫我姐。”王鸥把卡上的名字指给他看,“我姓王,我叫王鸥,这是我爸我妈给我起的名字。你贵姓啊?你叫什么啊?是我爸我妈给你取的吗?”

周峻纬答不上来。他嘴里全都是苦味,从胃里泛上来,带着这么多年受的夹板气,苦得他眼眶发酸。

“你现在姓周。周峻纬,那是周教授夫妻,是你现在的父母给你取的名字。是他们养你,从八岁长到现在,是他们花钱,供你出国留学,是你现在的哥哥出面,把你弄到M大当博士后。周峻纬,你长成现在的样子,和我有关系吗?”

周峻纬看着那张卡,“姐…”

“我说了,别叫我姐。”王鸥觉得自己额角都在跳,周峻纬哪儿都挺好,唯独听不懂人话,“峻纬,你替我想一想好吗?你今天这么一闹,明天,不对…今天下午,你知道医院会怎么说咱们俩的关系吗?就跟刚才那个仁兄说的一样,他们会觉得我是你的姘头,我能进二院就是因为我傍上了你这么一个小白脸富二代。峻纬,我一个人努力了十八年,终于活得…像个人样了。你一出现,就全都完了,所有人都只能看见你,只有你…”

就像十八年前,他们从她身边把周峻纬带走一样。她永远是那个被剩下,被唾骂的孩子,永远没有人看得到她。

哪怕,就一眼呢。

周峻纬觉得自己心都空了。王鸥自己不知道,但是她哭了,大颗大颗的眼泪从她眼眶里溢出来,一行沉重的泪直接砸进他心里,把他整个世界都砸碎的份量。

他的软肋就是姐姐。是姐姐的泪水,是姐姐的名声,是姐姐这个人。

他回来的时候,Whitley不理解。外国人确实无法理解,中国人有种感情,叫落叶归根。

他的根就跟着这个女人漂泊流浪。她在哪儿,周峻纬的根就飘到了哪儿。

他真的看不了王鸥流泪。

十八年前不行,现在依旧不行。

“拿了它,走吧,好不好?”王鸥把卡递给他,“你就当是可怜可怜姐姐…别再出现了,好不好?”

周峻纬知道,王鸥不愿意看见他。

没人愿意看到一个害死自己父母的人。

 

骨科王副主任下班下楼,发现自己的绯闻女友,胃肠外科的王副主任捂着脸坐在更衣室哭。

他叹口气,合上门进来,“你弟弟也是心疼你。”

他大概知道点这两姐弟的过去,挺狗血的故事,弟弟想去游乐场,结果回来的路上发生意外,父母去世,刚满十八岁的姐姐被判定无法抚养自己八岁的弟弟,然后就是整整十八年被分隔的血脉。

其实,王鸥和周峻纬之间所谓的亲情已经很淡了,淡得她现在一看见周峻纬,想起的根本不是姐弟情深,而是葬礼上人们的议论纷纷。

她知道自己不应该怨周峻纬。可是她就是个普通人。她不是圣贤,她也会恨,她也会为自己感觉到不公。

“你知道吗,在我爸妈的葬礼上,有人说峻纬是我儿子,不是我弟弟。他们觉得我是问题少女,觉得我们家闹成那个样子,都是我的责任。”

王副主任开解她,“谁家没有几个混蛋亲戚呢?”

“你知道峻纬当时怎么做了吗?他当年才八岁,也就…这么高。他哭着从我怀里冲出去,揪着那个人,两个人从灵堂这头滚到那头,非让人家给我道歉。”

“最后道歉了吗?”

王副主任抬起头,眼神平静。她又是那个王副主任,八面玲珑,无坚不摧。

“当然没有。”

 

周峻纬从亲姐姐那碰了一脸灰,出来怎么想都觉得胸口闷得慌。

他绕着二院溜达了一圈,最后决定还是用小时候的发泄方法——买它一排AD钙奶,不要钱一样全都插上吸管往嘴里灌。

跟和二锅头也没什么区别。

周博士就这么坐在二院食堂门口,喝了一排的AD钙。嘬得他觉得自己脸都小了,苹果肌有点隐隐作痛。

 

“怎么啦?”

他抬头,M市蓝幽幽的天空和浅淡的云层里镶着一个笑容温暖的齐思钧。

就跟他们俩第一次遇见那天一样。漆黑的夜里,那个被他从楼顶上劝下来的姑娘救命稻草一般抱着眼前的年轻男人,像是抓住了黑夜里最后一丝光亮,她终于如释重负地嚎啕大哭起来,像是把自己前半辈子多有委屈都发泄出来了。

齐思钧是个很奇妙的人。

他是周峻纬那么多年学习心理学中唯一碰到过的,可以用一束光来形容的人。

“被你姐姐骂了?”阳光先生坐在他旁边,心情大好地和他碰膝盖。

“我还巴不得她骂我呢。”

“哎呀,她就是一时间适应不了,你多去,她多看见你就好了。”

“那万一要是适应不了呢?”

齐思钧凝重地看着他,伸手按着他的脸,猛地超中间挤。

“没有这种万一。倒霉孩子一天到晚瞎想什么呢?”

周峻纬被迫撅着嘴哼哼。

你才倒霉孩子。

齐思钧看看他,“你是不是真的心情特别差?”

周峻纬咂咂嘴回味一下AD钙的味道,“也还可以。”

“那我奖励你一下吧。”

小周弟弟立刻喜上眉梢,“什么奖励?”

“奖励你请我吃饭,就现在,立刻,马上…值了一晚上班儿了,饿都饿死我了。”

“二院食堂可以吗?“

齐思钧看看身后那旺盛的人流,“我觉得大众的选择总该有道理吧…爱卿,为朕前方开路。”

周峻纬开玩笑地一作揖,“好的圣上。”

 

 

04

 

朱傲宇气急败坏地给郭文韬打电话。是真生气,把大黑客气得喊出公鸭嗓的音色来。

“赔钱!”

郭文韬刚在烂尾楼附近停好车,还没到十点,也没见到什么牛鬼蛇神,他闲得无聊在楼底下转悠。

“赔什么钱?修车费不是早就给你了吗?”

“不是车!是电脑!”

“你电脑坏了找我干什么?”

他都能想象大黑客现在的表情,一脑袋鸡窝头,缩在他那个打游戏的躺椅上,气急败坏地戳自己手机屏幕。

想想就可笑。

“废话!老子让人给黑了知道吗?”

“还有人能把你黑了?”郭文韬看热闹似地偷笑,“你不是说你是全中国前五名的黑客吗?还有人能把你给黑了?”

“我告诉你郭文韬,你少捧杀我…这电脑钱就得你赔,要不是为了查你给的那三个人,我至于被人黑得连线路板都烧了吗?”

郭文韬没忍住,躲在柱子后面嘿嘿笑,“这么惨?电脑都烧了…有没有查出来什么?”

“没什么了不起的。蒲熠星的情况你都知道了,至于邵明明和唐九洲,两个都是单亲家庭长大的,邵明明母亲是个奢侈品店的销售经理,月收入不错,口碑风品也挺好,不过他爸的消息…我目前找不到。”

“找不到?什么叫找不到?”

“我按照老办法拿你给的账户和密码登了户籍系统,记录里显示邵明明他爸叫邵海峰,十八年前意外去世了。”

“所以,明明家里是丧偶,不是离异。”

朱傲宇马上抓到他的马脚,“哎哎哎,怎么现在就明明明明地叫上了…你和他有那么亲吗?”

“邵明明,邵明明行吗?他爸是什么意外去世的?”

“坠楼。”

“坠楼?你确定?”

“确定啊。”大黑客那边咣啷一响,“这破电脑…烧了还不老实点。”

“那唐九洲呢?唐九洲是什么情况?”

“我家小粉就是为了查唐九洲才光荣牺牲的。”

郭文韬鄙夷道,“你能不能别给电脑起这么…艳俗的名字?不知道还以为你老人家常年在夜总会挂牌呢。”

“不许你侮辱我的小粉!当年我组装她的时候,还有你入股的两万块钱呢,你不记得了吗…郭文韬你个大猪蹄子…”

“你能不能先别嚎,”郭警花把手机拿远了一点,“说正事。唐九洲,什么情况?”

“我查到了他毕业的中学,”大黑客那头咣当又一响,“他是东北的,五岁跟着家里搬到咱们市,后来就在实验中学上学。他的人生轨迹很普通,直到他十六岁那年…”

“他十六岁,怎么了?”

“那年唐九洲上高一,寒假之后,无故休学了整整一年半。所以他都22了,还跟着那群小孩一起上大二呢。”

“为什么休学?”

朱傲宇估计是拍了下桌子,“我哪知道!我就是想在系统里找找唐九洲当年为什么休学,结果电脑就炸了!炸了你知道什么意思吗!我的小粉啊,死无全尸啊!主板都烧成炭了啊!消防队都来了知道吗…”

 

“其实…”

郭文韬背后一凛。他转身,M市安静漆黑的夜晚里,蒲熠星冷白的皮肤明显得像块玉。

他什么时候过来的?

郭文韬默默退了一步。

蒲熠星走过来,他没有听到一点脚步声。

是不是什么大猫转世啊?前任支队警花细细地打量眼前的男人,清冷孤傲,跟月光凝出来的一个人一样。

帅是真帅,简直就是按照他审美兴奋点捏出来的帅哥。

郭文韬今天才觉得,女娲,当真智能。

 

“喂!喂!郭文韬,你个狗…”

郭文韬把手机拿到耳朵边,“你敢说完?”

大黑客悻悻闭上嘴,“原来你没挂啊。”

“一会儿打给你,钱明天转你账户。”

“转招商那个户头啊…我等着还房贷的。”

郭文韬挂掉电话,特别潇洒一转身,假装没看见还有那么大一个帅哥杵在烂尾楼中间等着他。

“哎!”蒲熠星看他要走,立马跟上,“我话还没说完呢,怎么走了?你朋友给你打完电话啦?说什么了你这么生气?”

“他说他要还房贷。”

“哦。”蒲熠星侧目看他一眼,心想还房贷怎么了,难不成帅哥跟他一样居无定所,所以有点仇富?

“你刚刚要说什么?”郭文韬摸口袋,左边摸完摸右边,最后在胸口的小口袋里找出个小手电筒,按亮了拿在手里,像是举着一团绒绒的白光。

“我刚刚想说,你想问关于我的事儿,直接问我就好了,我保证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连我们家宅基地在哪儿都告诉你。”

郭文韬上到二楼,转过身,朝他挑了下眉毛。他咬着手电筒,双手叉腰地站着,垂着眼睛,有几分得意又有几分忘形地看着他。

怎么说呢?

蒲熠星仰着头倒吸一口气。

又清纯又色气的,那冲击力,跟有人穿着实验中学校服给他跳钢管舞差不多。

这是碰上玩家了啊。

 

郭文韬就这么拿着电棒在前面开路,蒲熠星跟在他后面,听他小小声地抱怨,一会儿抱怨海港区的治安不行,一会儿又抱怨现在的吸毒人员年龄越来越低了。

“我去云南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个村子里的小孩,也就那么大一点,”他在自己腰上比划一下,硬挺的深蓝色西装凹进去又软绵绵地恢复,“就知道偷家里大人的吗////啡来和我们换钱。我们一般都和他们换,因为如果不换的话…他们可能晚上连饭都没得吃。”

蒲熠星拍拍自己胳膊上飘下来的灰,“同情他们?”

郭文韬笑一下,“那倒没有。一开始可能还有点同情,后来在村子又呆了几个月才发现,那地方为什么没有未来?就是因为这些偷东西换钱的小孩长大之后就会变成他们老子的样子…男人吸////毒、贩////毒、制////毒,好看点的女人会被卖到夜总会,不好看的就是毒骡子…已经恶性循环了一轮又一轮了。”

“所以,只要这天底下还有一个毒品的买家,红姐的儿子、嘟嘟的同学还有你看到的那个小孩,他们这种人就永远不可能解脱,也不可能真正自由。”

郭文韬转身,他身后是烂尾楼灰蒙蒙的夜色,幽深灰暗,看不出地平线,似乎也不会有阳光。

“你…”

蒲熠星满心的豪情壮志,全都饱含在一个挑眉里。

“…挺有意思的。”

“为什么?”

“如果我把我刚才的话跟小齐说,齐副队一定会严肃认真地纠正我的错误思想,还有可能让我把当年警校毕业的誓词抄个千八百遍的。但是你不一样。”

他调皮地把手电筒的光打到蒲熠星脸上,白绒绒的光弧里,有个瘦巴巴的小人萧瑟地站着。

“我怎么不一样了?”

“你和我,一样。”

一样的孤独,一样的没人理解,一样的一败涂地,一样的无可奈何,一样地等在自己的心门前,等待着一个和他一样的人勇敢起来去叩响它。

要不都说天意弄人呢。

郭文韬竟然等到了。

那个冥冥之中和他一样的人,不好不坏,没什么道德底线,或许有点小聪明,可是心里都有个疙瘩,畏首畏尾地不敢往前走。

“我师父之前说过一句话,我觉得挺适合我们的。”

蒲熠星按住郭文韬不安分的手腕,牢牢握在手里。

“你还有师父?”

蒲熠星白他一眼,“你能不能尊重一下现在肃杀紧张的气氛?”

“哦哦哦,”郭文韬收掉笑容,“你说你说。”

“每个侦探都有一个破不了的案子,不是因为能力不够,而是因为时机未到。”

他的十字架杀人案,郭文韬的北港连环爆炸案。

这些案子也许已经大白,也许还被蒙在雾里,可是真相就在迷雾之后,影影绰绰,他们能看见真相的样子,残酷又迷人的真相,就藏在时光的尘雾里。

每个侦探都有一个破不了的案子,像一根永远扎在他心上的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无时无刻在提醒着他们,他们还有没做完的事,就像他们还有一个要遇见的人。

“这什么意思啊?你师父很有名吗?怎么说话云山雾罩的?”

蒲熠星夺过他手里的手电筒,直接往郭文韬脑袋上招呼。

“对牛弹琴。”

 

他们俩走到四楼,蒲熠星拿着手电筒走在前面,郭文韬气鼓鼓地跟在他后面。

怎么说郭文韬也算是前任人民警察,刑侦支队一枝花…怎么现在勘察个现场还得走到人民群众的后面去呢?

他越想越生气,终于在还有最后两级的时候一把夺回手电大权,三步两步跑上台阶。那感觉,简直比在警校第一个跑完二十公里拉练还过瘾。

“我的手电筒,我当然得走在前面…”

后面的话郭文韬也没说完。

因为四楼站着三个男人,一个手里拿着个箱子,看样子够结实,弄不好就是定做的。

这是正好赶上交易现场了啊。

郭警花松松袖口,翻箱倒柜在自己身上找糖。

“有糖没有?”

蒲熠星第一次见这种场面,不太敢动,“什么糖?”

“棒棒糖啊。”

“口袋里有一个,你…自己拿吧…”

郭文韬从他口袋里摸出糖,拆了糖纸,心满意足含在嘴里,侧脸鼓起来一个圆乎乎的小包。

“蓝莓味的啊?”警花被人有点失落,“这个有点酸…下次别买了哦。”

“现在什么情况?”蒲熠星心虚得不行,这场面他是真没见过,黑道大哥他是认识,但是每次也没赶上交易现场。对面那三个大哥看起来是真的生气了,一脸的横肉都无比狰狞地鲜活起来。“韬哥,对面卷袖子了啊…我靠我家里还上有老下有小的…韬哥想想办法啊…”

“我师父有句话,特别适合现在的你。”郭文韬朝他一挑眉。

“什么?”

“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啊。”

“那我跑了,你怎么办?”

郭文韬拍拍胸脯,笑得阳光灿烂。

不是蒲熠星脑补过度,郭文韬那时候的笑真的很灿烂,比他看过的任何一场南苑的日出都要璀璨明亮。

“我罩你啊。”

 

蒲熠星掉头就跑。他还算有点良心,边跑边谴责自己,你把一个前任人民警察扔在那儿和人打群架…真的没有关系吗?郭文韬看着瘦巴巴的一窄条,胳膊腿还没他粗壮呢,真能打得过那仨大哥吗?

蒲老板略微有点羞愧,拿出电话打给周峻纬,“喂峻纬?海港区烂尾楼这有情况,你赶紧联络一下你认识的那个警察…”

他话还没说完,头顶突然炸开一声响,雷一样劈下来,吓得蒲熠星脚底下一顿,差点滚下去。

这是…枪响?

枪声勾起空旷建筑物里起起落落的回响。回音如同毒蛇附骨,死亡阴鸷的阴影盘桓着降下来,一座大山死死压在蒲熠星心里。

他喘不过气。

在他能反应过来之前,他已经掉头跑了回去,密密麻麻嘈杂的脚步声纷至沓来,他在心跳和脚步里简直想要骂自己。你们俩很熟吗?不就是个帅哥吗?至于你把命搭上?

简直失心疯了。

 

回到四楼,那位姓郭的警花背对他站着。衣领解开了,袖口有点乱,头发也乱糟糟的,正被他自己一丝一丝地捋着。

“还敢反抗是吧?”男人抬腿往地上的人脖子上踩,刚才小山一样的男人在他脚底下惨叫,一声高过一声,真应了当初绿毛那句话,牛鬼蛇神。

郭文韬手里拎着样东西。漆黑沉重,坠着他的手,黑漆漆一团散不开的阴影。

“站住。”他转身,手抬起来,枪口就对上蒲熠星,那是死神的眼睛,饱含着冤魂的罪恶,你仔细听,也许还能听见恶鬼的恸哭。

男人慢慢扬起一个微笑,挑衅一样调皮的笑容,影子跟着露水一滴滴落下来,光影亲吻着他们料峭的侧脸。

“我让你,站住。”

蒲熠星学着他笑一笑,从容不迫,慢悠悠走到他面前。

枪口顶在他的胸口。

死神听着他的心跳声,沙哑地大笑。

 

“噗。”郭文韬先绷不住,笑弯了腰,“不行不行,你这反应不行啊。”

“那我应该什么反应?”

“吓得走不动,求我别开枪啊。”指节勾着枪转了一圈,“你这反应也太不配合了阿蒲。”

“下次配合你,行不行?”蒲熠星看看地上躺着仨大哥,默默踢了一脚其中一个,大哥幽怨地看着他,捂着胃哼哼,根本爬不起来,“原来你这么能打?”

“不才不才,警校优秀毕业生,我们那届近身格斗…我是第一名。”

蒲熠星走到他身边,站在烂尾楼的边上往下看。

距离地面垂直距离不到二十米,可是摔下去就是粉身碎骨。

人们总说万丈深渊。其实人是异常脆弱的生物,不用万丈,这才十丈不到,就能要了人的命。

“你看什么呢?”

郭文韬摸摸下巴,“没事,下去再说吧。”

“我刚刚给周峻纬打电话了,他说他认识个警察,估计马上就到。”

“周峻纬?这名字有点耳熟…你,干嘛呢?”郭警花看着他专心致志捏自己的二头肌,“你有事儿吗蒲熠星?”

“没事,就是研究一下,你吃的东西到底都去哪儿了。”

 

周峻纬认识的警察叫齐思钧,刑侦支队副队长,绰号齐妈…大概是因为,他确实让蒲熠星有种看见自己妈的感觉。

郭文韬一看见他就开始躲,躲来躲去躲不过,干脆跑到蒲熠星背后,拽着他的胳膊。

“他说我。”郭警花努力眨巴眨巴眼,眼泪汪汪,我见犹怜的样子。

“孙贼!你给我过来!”齐妈撸胳膊挽袖子,“当初我怎么嘱咐你的!”

“打不过就跑…”郭文韬拽着蒲熠星袖子。

“那你倒是听啊!”

“那我…”郭文韬脖子一梗,见势不对,又缩回去,“…我打得过嘛。”

“我告诉你,这次人家要是再去法院上////访…以后我保证没有部门敢让你当特情。”

“上次那个小偷根本就是碰瓷!”

“你把人家胳膊都揍骨裂了!”

蒲熠星低头看看他,“你还有这本事呢?”

“他在医院偷人家救命钱…我没给他胳膊揍折了就算便宜他了!”

“歪理邪说!”

郭警花仗着有人撑腰,信誓旦旦把头探出来挑衅,“小古板!老妈子!”

“你是不是想挨揍了?你信不信我连他一起打?”

蒲熠星后背一凉,“跟我有啥子关系啊?”

 

周峻纬插着兜站在远处,笑眯眯看着他们斗嘴。

齐思钧吵完,气势汹汹地走过来,“气死我了!”

“他们俩惹到你了?我去收拾他们。”

小齐哥看看他,莫名其妙叹口气,“做梦吧,梦里啥都有。”

周峻纬没明白,“你什么意思?”

齐思钧上下打量他。

你这小身板…文韬估计一拳就能解决了吧。

“没什么意思。”

“我很厉害的好吧?每天都健身的,瑜伽普拉提,泰拳巴西柔术都可以的…”

“行行行,你最厉害好不好?”

周峻纬追着他,“不对,你怎么这么敷衍?”

 

郭文韬站在他刚才看过的地方站着。站了一会,又蹲下,拿手捻起一搓土,仔仔细细地看。

“有问题?”

郭文韬一抬手把土扬了,“土是新的。”他在那周围踩了踩,“这附近的土比其他地方松。”

蒲熠星又摸摸下巴,“你怀疑,下面有东西?”

“关键是下面是什么东西。”警花打了个手势,从警戒线外面屁颠屁颠跑进来两个小警察,“凯凯,带人把这儿挖了,从我脚下,一直到一楼那堵墙,全挖开。”

 

齐思钧看着郭文韬指挥着他的兵忙里忙外,心里多少有点感慨。

“想什么呢?”

齐副队回头,发现缉毒的乔队在他身后站着,笑眯眯地盯着他,跟只成了精的老狐狸一样。

“没什么。”

“是不是在想,如果当年你兄弟没辞职,现在这个副队长应该就是他的了?”

齐思钧苦笑道,“我有个朋友是学心理的,要不要我推荐乔队你去找他看看?”

“你没否认,我就当你默认了。”

齐思钧没回答。早秋的风呼啸着从他们俩中间穿过去。现场和热闹,年轻的警察和年轻的侦探喧闹着挖开陈腐的地面,三尺黄土之下埋着的,是许久不见天日的真相。

齐思钧觉得风像是在质问他。风声里夹挟着秘密,天地之间有个声音庄重地问他。

你准备好,面对真相了吗?

“其实,他当不了副队长。”

“什么意思?”

乔振宇穿着一件蛮合身的夹克衫,大晚上还戴着墨镜,男人很英俊,镜片挡不住的英俊,“他自己也知道,他当不了队长。队长从来就不能是能力最强的那个,队长得是最会做人,最懂妥协…最知道怎么把刀握好在自己手里的那个人。”

齐思钧笑一笑。他笑得很浅,笑纹浮在他年轻的脸上,“乔队你这也太看得起我了,我上面还有队长,下面还有一众兄弟…乔队你把我架得那么高,我怕我下不来台啊。”

“郭文韬确实挺可惜的,”乔振宇看着远处的年轻人,凛冽的线条,无人可挡的利刃,“你和他,你们俩是那届最好的毕业生了。他要不辞职…会是特别趁手的一把刀了。”

“他是刀,那我是什么?”齐思钧笑成个眯眯眼,讳莫如深地看着他。

“操刀的鬼呗。”

“乔队你总是那么幽默哈。”

“我还挺认真的呢。”

齐思钧踢了一脚地面,黄土飞起来,像层纱把他们和人群隔开。

“乔队,文韬不是刀,我也不是鬼。我觉得和您相比,不如说我们其实都是棋子,棋盘在您手上…”

他们,都身不由己。

乔振宇从墨镜上面看着他,“你想多了。”

“我也希望是我想多了。”

 

坑是真的挖了。石凯和潘潘领着一众小警察,拿着铁锹和铲子,四面开工,大老远一看跟烂尾楼重建一样。

挖到一半,还真被他们挖到点东西。

郭文韬他们站在一边,哆哆嗦嗦舔着棒棒糖,只听见坑边上有人喊了一声,“凯,这边有东西!”

石凯跑过去看看,又跑回来,“韬哥,齐哥…挖出来个人。”

“继续挖。”蒲熠星坐在车里,眯着眼睛捧着杯热茶,“继续挖,肯定还有东西。”

不一会儿土坑边上又是一连串的此起彼伏。

“齐哥,这边有东西!”

“齐队,这边也有!”

“韬哥,这边也有!”

郭文韬倚着车门,舔舔蒲熠星新给他买的牛奶棒棒糖道,“你怎么知道还有东西的?”

“直觉。”

“直觉还挺准。”

“我还有直觉呢。”

他下车看了郭文韬一眼,“我直觉告诉我…我们还会再见面的。”

 

 

05

 

齐思钧通知郭文韬给他找了个租客,周五上午看房。

所以周五上午十点,郭文韬听见敲门声,打开门看到蒲熠星,他倒也没多惊讶。

“这就是你说的,直觉?”

蒲熠星递进来一个袋子,里面两杯咖啡,苦香的热气飘上来蒸红了警花同志的脸。

“那要不然呢?我难道还真跟蜘蛛侠一样有什么超强第六感吗?”

 

郭文韬把他迎进来,一间一间屋子带着他转。

“这是客厅,我家没电视,不过有个投影仪。厨房是开放式的,我嫌做饭有油烟味,所以不怎么经常用。”

在客厅团成两团睡觉的汤汤和露露听到声音,跑过来咬蒲熠星的裤脚。

“这是我儿子和我女儿,体积比较大的是哥哥汤汤,小一点的那个是妹妹露露。”

“你好啊。”蒲熠星和汤汤握握爪,“你和我儿子长得好像啊。”

 

“这边是我的卧室。”郭文韬指着走廊的第一扇门。

“不给我参观一下吗?”蒲熠星打趣道。

警花上下打量他一眼,偷笑着舔舔嘴唇。

“以后有的是时间给你好好…探索。”

 

周峻纬和齐思钧站在门口,互相看一眼。

“你说,他们俩知不知道咱俩还在?”

齐思钧蹙着眉,“你认识蒲熠星?”

“之前他是我病人,好了之后就成了我朋友。”

“人怎么样?”

周博士挺惊讶,“一般人都会先问什么病的。”

“我不是一般人,”齐妈看着蒲熠星的背影,抄起他的拖鞋,跃跃欲试,“所以他人怎么样?”

“呃…还不错。虽然狗了点,但总体来说是个好儿子。”

 

“这是未来你的屋子,旁边就是你的卫生间,再旁边是我的卫生间,很不幸,浴室我们共用。”

蒲熠星进屋转了一圈。房子不错,装修中规中矩,浅色系的家具,阳光充沛的飘窗,有点性冷淡风的装潢风格。

“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会租呢?”

郭文韬在门口没骨头一样地倚着,“大概…因为直觉吧。”

蒲熠星把窗户打开,纱帘被风吹得到处飘,电视剧里的仙境一样,莫名有点雾气缭绕的超脱。

他站在窗前,冷冷看着楼下嬉闹的孩童,悠闲的老人,无所事事的大人。这些平凡的人,这些无聊的人,这些让他羡慕的人。

“我能问问烂尾楼的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吗?”

“挖出来四具尸体,都已经成功辨认过了。全都死于药物过量,家属已经接到通知去认尸了。”

蒲熠星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小孩被狗追的满院子跑,忍不住笑了,“我说红姐怎么昨天和今天都没来上班呢。”

“红姐他儿子应该是意外死亡。”郭文韬也挤过去和他一起看,“他身上没有其他伤痕,技术科查过他的信用卡和手机支付记录,基本上可以肯定他已经有将近半年的吸毒史了…哎呀快点跑啊,要不然就被哈士奇追上了!”

“红姐自己一个人带着他,家里的老公前几年死在工地了,因为有五险一金所以赔了点钱,要不然就红姐的收入…他怎么可能能上大学?”

郭文韬托腮看着他,“你是同情他们吗?”

蒲熠星也转过来。他们挨得很近,鼻尖都要碰到一起,互相能味道对方身上的洗衣粉味儿。

“我应该同情他们的,对不对?普通人应该表达自己对于同类的同情,兔死狐悲,物伤其类。”

“那你同情他们吗?红姐?红姐的儿子?”

“红姐有一点…可能是因为认识了,所以同情她。但是她儿子…”蒲熠星耸肩,“完全不。”

“你说,我们算正常人吗?”

“可能,我们比较特别吧。”

 

“你们俩…”

齐思钧一手拎一个领子,一把全都拽起来,“给我适可而止好吧?这是看房,不是约会,想约会,以后有的是时间。”

齐副队揽着蒲熠星的肩膀往外走。等到完全走出郭文韬的耳力范围,小齐哥突然恶狠狠指着他道,“蒲熠星是吧?想泡我兄弟是吧?我盯上你了,你给我小心点啊。”

周峻纬背对着他们站,自我催眠,我不认识他们,我不认识他们,他们才不是我最好的朋友和我暗恋的人,不是,嗯,绝对不是!

“那个齐哥…”

齐思钧笑眯眯看着他,手下一压,蒲熠星被他拍得直咳嗽。

“我们很熟吗?”

“你别吓唬他了,我定了西餐厅,齐队赏脸一起吃饭吗?”

蒲熠星从一楼离开,周峻纬他们还得下地下。直到在一楼分开,电梯门合上之前,小齐哥还在瞪着他,两根手指头指指自己的眼睛,又指指他。

“我在盯着你哦…孙贼。”

 

电梯门合上,周峻纬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你干嘛那么吓唬他?他以前可是病人,PTSD的,经不起你吓啊。”

齐思钧坐立不安的,“你知道…就是那种自家闺女有了男朋友的老父亲的感受吗?”

周峻纬小声嘟囔了一句。

“是老母亲才对吧。”

 

蒲熠星是转过来那周的周三搬进来的。

他东西不多,再加上郭文韬家里什么都不缺,桌椅板凳床什么都有,甚至连床单都给他准备好了。

置办床单的那天户主还特意发了个微信参考他的意见。

“这个带猫猫的床单好看吗?”

蒲熠星当时吓得差点把客人的焦糖玛奇朵扔出去,打好了奶泡就抓紧给他回复,“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太花了。”

蒲熠星推着箱子进屋,第一件事就是验收床单。

“你怎么还是给我买了这个床单?!”他从屋里冲出来,差点撞上坐在走廊和瓜蛋玩的户主本人。

“不好看吗?”郭文韬抱着瓜蛋,两双猫眼睛齐刷刷看着他,“多可爱啊…你看那大脸猫,长得不像你吗?”

“长得像你妈。”蒲熠星拿枕头砸他。

“真没品位。”郭文韬把枕头抱在怀里,手里握着逗猫棒到处晃,“你爸爸是不是特别没品味啊,瓜蛋?”

瓜蛋停下脚步,莫名其妙朝他喵了一声。

 

室友今天搬家,郭文韬秉承着“不帮忙也不添乱”的原则,约了缉毒大队的乔队长出来见一面。

下午三点,乔队约他在靶场见面。

郭文韬开着特斯拉招摇过市,窗外阳光明媚,车里的密闭空气也晒得暖融融,昏昏欲睡的舒适感包围着他。

尽管他总是有点赴鸿门宴的不踏实感。

靶场里没人。要不是乔队级别高,估计他们也进不来。

乔振宇也没打靶。他穿着一件淡粉色的衬衣,站在射击位置,把玩着手里的九二式半自动手枪。

“粉色显黑。”

乔振宇看看他,无奈和他解释道,“你嫂子买的,说是这个牌子那天打折。”

“打几折?”郭文韬在心里盘算,不然回去给蒲熠星也买一件,他那么白,穿粉色应该还不错吧。

“九五折。”

郭文韬一言难尽地看着他。

“别问,别提,别评价…”乔队长自己也很无奈,“她开心就好。说正事,你找我,是关于…”

他指指面前的靶纸。

“乔队你有天眼吗?”郭文韬一脸崇拜。

“没有。”

前任刑侦一枝花有些不舍地拿出个袋子,证物带,完全透明,里面装着一支枪,“我还以为我能和它多呆几天呢。”

“是你主动联系我的好吧?”乔振宇伸手去拉那个袋子,一拽没拽动,二拽又没拽动,“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是刀。”郭文韬笑眯眯地看着他,“也不想作刀,更不想让自己在乎的人作刀。”

乔振宇慢慢严肃起来。别人严肃是真严肃,他严肃起来反而有些吊儿郎当的混不吝气场。

“继续。”

“这把枪,很普通,任何黑市渠道都能买到,内部零件和外壳是老枪上拆下来组装的,简单来说根本打不出去。那天我能赢,也是因为它开不了火。”

乔振宇点头。郭文韬是聪明,但如果只是这种程度,那还挺让人失望的。

“这把枪真正有意思的地方,在这儿。”他点点套筒座上的序列号,“这把枪的序列号…被磨掉了。”

乔队长看看他,大概是个“所以呢?”的意思。

“乔老师你觉得这是把什么枪?”

乔振宇终于能把证物袋抢过来,他仔细地打量了一阵,最终道,“老式的五四半自动。大概五六年前,新式五四和九二就已经取代了这种老式五四,成为M市的正规警枪。”

“准确来说是五年八个月零三天。”郭警花点点自己的太阳穴,“过目不忘。我找了个朋友,检查了一下这支枪,放心,全程都有戴手套。”

“你私藏证物,还让我放心?”

“我就这么一说,乔队你放不放心是你的事儿。”

“你还是继续吧,”乔振宇掩面,“赶紧继续吧。”

“这真的是把警枪。”

“哦?”乔振宇目光飘忽,“是把警枪吗?”

“准确来说,是出自五年前'大清洗'时期的警枪。我看过那本档案,枪的主人是…”

乔队长咳嗽一声,“够了。”

“这就够了?我还有准备了一大堆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道理来说服你呢,乔老师。”

“给你看样东西。”

乔振宇从粉色衬衫的口袋里拿出个证物袋,小小一个,还没有巴掌大,里面装着一点粉末,靠近了观察才发现比起粉末,那更像是晶体,璀璨夺目,钻石一样的晶体。

“这是…”

“我们从那三个毒贩身上搜出来的…顺便一提,他们没打算上访,你可以放心了。”

郭文韬耷拉着脑袋,“能不能不提这茬了?”

“问你一个问题,两年前的四月十号,发生了什么?”

郭文韬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了。

他当然知道两年前的四月十号发生了什么。

“北港爆炸案。”

乔振宇看着他,“记得很清楚。”

“那天…是我生日。”

 

就在他二十五岁生日的那一天,他失去了一切,大好的前途,尊敬的前辈,全部的尊严…这世界上一切一切能让他感觉到骄傲的东西,都在那天和北港仓库一起,化为灰烬。

他怎么可能不记得?

“北港爆炸案,后经事故分析,是由空气中高粉尘浓度导致的爆炸。还记得你们进入仓库之后看到的吗?”

乔振宇把那个证物袋子放在他面前摇晃着。

时光簌簌地倒回,郭文韬好像又回到那一天。

他好像又一次看到了,那场象征着死亡来临的红雨。

“你是说…”

“我有理由相信,那天你们进入的根本不是什么化工厂储备仓库。你们进入的,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新型毒品的制备仓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们真的抓错人了,精神病院里关着的那个疯子,不是爆炸案的凶手,真的凶手还没有抓到…”

郭文韬看看自己的手心,那两条顽强着向外绵延的生命线还在,一如既往顽强的生命力。

“…那意味着,我是对的。”

乔振宇拍了拍他的肩膀,“文韬,你已经做的很好了。现在你不是警察了,查明真相不是你的责任。”

“不对。”郭文韬像是个上满了发条的娃娃,一刻不停地踱步,思考,在靶场乱转,“你说这是新型毒品,新型毒品面市,缉毒队竟然没收到一点风声?这不对…”

“文韬。”乔振宇几乎是悲悯地看着他,“停。别再想了,别再查了,到此为止,停。”

郭文韬停下来。

他反复抠着自己拇指指甲边的一根倒刺,现在那里鲜血淋漓,他却全然不知,像是根本不会痛。

他已经停不下来了。

两年了,他从天之骄子,一夜之间变成什么都没有的私家侦探,就算有时候挂着特聘顾问的名字,可是身份地位仍然天差地别。

前途,尊严,甚至连信仰全都没有了…郭文韬还能靠着什么活下去?

无非是黑夜里属于真相的那一缕微光了。

乔振宇说别查了,郭文韬自己却知道,他停不下来了。

他就像是个日复一日在黑暗里寻找光亮的飞蛾,哪怕那火光最终可能要了他的命,他也知道,自己停不下来了。

这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后一点希望了。

“停不下来了。”

传说里刑侦支队的高岭之花被他拍着,惨白地微笑着,“乔老师,我停不下来了,怎么办啊?”

 

蒲熠星收拾好一切,下楼转了一圈,买了一斤橘子回家。

初秋的橘子,泛着青翠的橘皮,剥开满屋子酸甜的清香,惹得家里三只小祖宗不停在他脚下打转。

防盗门响了一声。

蒲熠星抬头,发现这房子真正的户主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个他不会念牌子的纸袋。

“回来了?”

郭文韬不回答他,把纸袋扔在门口,直愣愣地走过来,钻进他和料理台中间的小缝隙,一把抱住他。

“你这是…”他看看郭文韬的侧脸,眼圈有点红,“…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闭嘴。”警花同志的脸埋在他肩膀上,说话瓮声瓮气。

“到底怎么了韬韬?”

“我们很熟吗?刚搬进来就跟房东套近乎?”

“哦,那…到底怎么了…文韬?”

“我又没说不喜欢。”

蒲熠星翻了个白眼,“瓜娃子要求还蛮多。”

“你!把橘子交出来!要不然…”他抓起地上莫名的瓜蛋,“…我就要狠撸这只小猫咪了!”

“那你撸吧。”蒲熠星面无表情把橘子塞进嘴里。

“你爸不爱你了,蛋仔。你考虑考虑,搬到我们家户头上来吧。”

“你买的什么?”

“衬衫。”

“哦。”

郭文韬自己剥了个橘子,“洗澡的时候试试。”

蒲熠星差点把自己呛死,“给我买的?不年不节的…为什么?”

“因为,”郭文韬凑到他耳边,呼吸都是橘子味,整个人像个硕大的橘子味软糖,“老子乐意。”

 

当晚,蒲熠星难得的失眠了。

他也不是睡不着,只不过睡着了…还不如没睡着。

周峻纬之前苦口婆心地劝他,“你好了,你真的好了,我敢保证你现在和正常人一样…不对,你本来就是正常人。阿蒲,人要往前看,但是人总会有恐惧,总会有想要临阵退缩的时候…你以前没有不代表正常人就没有…我不是说你不正常…这只能代表你以前是个虎逼…你现在成长了总行了吧!”

蒲熠星一直不理解。

哪有心理医生不想赚钱的?他努力往自己这个好哥们儿那送,他倒好,一个劲儿地往外推。

新时代活雷锋,给人看病都不要钱的吗?

睡不着的蒲熠星试了很多催眠手段,数羊数星星数前女友都试过了,一个效果不如一个,最后那个反而让他想起来当年分手时的惨状,想起来就更睡不着了。

他想出屋热牛奶,结果在郭文韬门口站了半天。房东同志睡觉不关门,睡得规规整整,一小团缩在靠门口的角落,表情平和地一呼一吸,一呼一吸。

人是很脆弱的动物。

蒲熠星一直都知道这一点。自从那个活蹦乱跳的学妹一夜之间变成了包裹里沾着血的发丝,蒲熠星就深恶痛绝地知道,人是很脆弱的。有太多东西能够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了,天灾人祸,纠纷无常,仔细想想什么都可以。

他站在郭文韬门口,半天走不动路,就这么站着看他。

警花同志是真瘦,胳膊细得和家里新买的擀面杖差不多。腿也细,平常在家穿着背心裤衩,走两步那衣料就像挂在衣架上似的,左右来回晃。

你说这么瘦巴巴个人,为什么这么能打呢?

还优秀毕业生呢。蒲熠星回想了一下齐思钧的身材,觉得他们这届一定普遍缺乏营养,能让这两个瘦子成了当年的前两名。

郭文韬喉咙咕噜一响,含含糊糊说了句什么,转过来面对着他,背后的衣领歪歪扭扭,露出他大片后背。

还有背上狰狞的淤青。

怎么搞的?蒲熠星看得心惊胆战,干脆走过去摇摇他,想把人叫起来,“韬韬?韬韬?韬…”

刚刚还在熟睡的房主睫毛抖动一下,闭着眼睛精准抓住了他的衣领,一按一扣,一套标准得可以编进教科书视频的小擒拿。

“郭文韬!”

 

郭文韬眨了眨眼睛,满头冷汗。

“不好意思!”他松开自己的室友,“我今天睡觉是不是没关门?哎呀我忘了告诉你了,我睡觉的时候你千万离我远点。”

蒲熠星脸朝下被他按进床垫,缓了半天左手还是麻的。他爬起来甩甩胳膊,“你这属于职业病。”

郭文韬讨好一样地凑到他身边帮他揉揉肩膀,按按手臂,“老毛病了。我和我前女友分手就是因为她非得半夜拿我家钥匙开门给我庆祝生日…”

蒲熠星大概想到了那是个什么惨状,笑得合不拢嘴,“结果你把她揍了一顿?”

郭文韬气鼓鼓地一拍他,“我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她非得趁着我睡觉的时候来的…”

“那今年你过生日,我要怎么给你庆祝呢?”

郭文韬看看他,又低下头,“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不过?”

“因为我生日…是以前警队同事的祭日。”

蒲熠星一愣。他还真没想到这一层。哪怕是想到了,他也没有郭文韬那堪比扫描仪的好记性。

“对不起,让你想到以前的事儿了。”

“没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个了。”

月光徐徐地从窗口荡开。他们俩盘腿坐在郭文韬的床上,光////裸的膝盖撞在一起,房间里安静得不行,蒲熠星听到自己慢慢沉静下来的心跳声。

他转身看看月光里坐着发呆的郭文韬。那个有些模糊轮廓又一次从他心里浮上来,逐渐和自己印象里的人影重合、交叠,最后变成一个人,一个此刻就坐在他身边的人。

“我们之前见过的。”

郭文韬有点不耐烦地撅起了嘴,“我知道我知道…我给你道歉好不好?当年是我不对。”

“你为什么要给我道歉?”蒲熠星转过身,困惑地指指自己。

“你不是说当年案情通报会上…我说你的犯罪侧写是撞大运吗?”

蒲熠星顿了一刻,“靠,原来那个也是你吗?”

“既然你不记得,那不如就别记得了。”他谄媚地捏捏同居人的胳膊,“我们除了那次…还见过吗?”

“见过的。”

“在哪儿?”

“二院。而且准确来说,我见过你,你没见过我。”

“为什么?”

郭文韬托腮看着他。他这么做的时候很天真,尽管蒲熠星知道他和天真这个词沾不上边,然而他就是觉得郭文韬这样很天真,还很可爱。

“那天是我生日,四月二十。周峻纬跟我说,要在特殊的日子回馈社会,这样有助于…我的病情康复。我让唐九洲帮我找了,那天二院有个活动,关爱自闭症儿童的活动,现场需要一个义工,穿着那种厚厚的玩偶衣服给小朋友们发气球。”

郭文韬还是没想起来,“你确定那天我们见过吗?”

“你当时是不是眼睛出了点问题?我记得你的眼睛是蒙着的,包着纱布,穿着病号服,一直在二号住院楼的门口坐着。”

郭文韬猛地抬头,“你是说…那个给我好多气球的怪人…是你?”

“对啊。你自己一个人在那儿坐着,表情又那么…超脱。我害怕你出事儿,就一直围着你转。怎么样?我捏的气球是不是特别好?”

郭文韬冷冷看了他一眼,“好个屁啊!我那天就是在门口等小齐,他回来了,你却找不到了,他看着我一个人拿那么多气球,还以为是我欺负小孩…差点罚我用盲文抄了二十遍警队内部规章制度。”

蒲熠星看看他,没有说话。

他们都有种预感。他们刚刚讲的那个故事并不全。今晚美好的月色抚平了过往狰狞的伤疤,他们都不想再提,过去的事最好还是让他过去。

“你那时候为什么围着纱布?”

“因为在爆炸现场撞到了头,眼睛看东西有点模糊,医生让我规避强光。”

“啊。”蒲熠星苍白地回应了一声。

“那你呢?”郭文韬和他一起躺在床上,“为什么当初要送我气球呢?”

“不知道。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坐在那儿,好像是拒人千里之外的样子,其实也许心里特别渴望能有个人来找你一下…哪怕我那个时候和你说话你也听不见…”

郭文韬看着天花板,淡淡地说,“我听见了。”

那天那个送气球给我的人告诉我,一切都会好的。

我听见了,也记住了。

耳边传来蒲熠星平静绵长的呼吸声。

郭文韬侧目看着他。

还真是挺帅的。

不管是当室友、搭档,又或者是爱人,怎么看他好像都不亏。

“做个好梦吧…”

他凑到蒲熠星眼前,轻吻了对方合起的眼睛。

“…我的糖豆人先生。”

 

蒲熠星约周峻纬在咖啡馆见面,不见不行,不见就断绝父子关系。

周博士下了课姗姗来迟,一进门就被拉到角落里的沙发座。他看着咖啡馆的老板面对着坐好,甚至还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半躺在沙发上。

周峻纬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阿蒲,你…”

“我最近又开始做梦了。”

得了,果然又是这种苍白的对话,他坚持说“你没毛病”,蒲熠星坚决认为自己有毛病。

怎么说呢,自从蒲熠星一年多之前痊愈,这套对话他们已经进行了许多次了。

“OK,”当务之急是先让他这个大儿子冷静一下,通常他冷静下来自己就能想明白,“说说看你的梦。”

蒲熠星给他描述自己的梦境。与之前的光怪陆离不同,这次他的梦太朴实低调了,甚至简陋到他根本不觉得这是个梦,反而像是他脑子里对于现实的…一种预判。

“我梦到那天晚上那个烂尾楼…”

周峻纬给唐九洲打了个手势。一杯美式,加一泵榛子糖浆。

“嗯哼,烂尾楼…”

“然后我看到那个楼边上站着一个人…”

唐九洲默默接单,又默默把咖啡送过来。

“好的,一个人…”

“我朝他走过去,发现那是文韬。”

唐九洲差点把咖啡杯碰洒了,几番补救之后默默抱着盘子跑到周峻纬后面的沙发上坐好听戏。

“文韬?你梦到了…文韬?”

“对。我看到文韬朝我招手,他在朝我笑,我朝他走过去,然后…”

蒲熠星闭上嘴。

周峻纬看着他,“然后怎么了?”

“然后他就被一只手拽下去了…我想抓住他,可是没抓住…”

“就这样?”

蒲熠星点头道,“就这样。”

“你发没发现一个问题阿蒲?每当你准备好接受一个人进入你的舒适区的时候,你都会做梦。我给你发个比方,你的交际圈就好比…我的书包,”周峻纬把书包拿起来,一样一样往外套,钢笔、笔记本、钱包、手机、洗漱包,满满当当一大桌子,“当你和人交往,就像是我拿着这样东西往包里装的过程,我可以把东西装进包,也可以把它扔掉,这就代表了我接受或者不接受这个人。而你的梦,就像是…一只受了伤的野兽自我保护的机制,在梦里你的大脑会告诉你你们相处最坏的结果是什么,然后你自己做出判断…”

他把东西一样一样装进包里,“是接受这个人,还是…”他捏住那只外表已经斑驳的钢笔,笔杆悬空着在空中摇晃,“…拒绝他。”

蒲熠星抿着嘴,不做任何评论。

“你喜欢他?”

咖啡馆的老板点点头,“还行吧。”

“能让你承认还行吧,那就肯定是真喜欢。”

“就那样。”

“你在犹豫。”周博士端着咖啡杯,对着他的好兄弟狡黠的微笑,“你以前不是犹豫的个性。”

他端着咖啡杯腹诽。你以前一般都是有感觉就直接上的。

“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我会恋爱吗?”

周峻纬看着他,没懂他这是什么意思,瞪大了眼睛,“什么叫你会谈恋爱吗?你会不会…你自己没点数?”

蒲熠星抓耳挠腮。他自己知道自己在犹豫什么,可是让他说却说不出来。

“就是,你觉得,经历了我们经历过的事儿,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恋爱吗?我还会像个普通人一样…爱吗?”

“那啥,”唐九洲默默在周博士身后举手,“我小时候咱们两家见面,哥你跟我说的最勤的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蒲熠星摇头。

“你那时候总跟我说,不会没关系…学不就完了?”

唐九洲是个宝藏小孩。在所有大人为了感情、家庭和工作纠结得口腔溃疡的时候,他这个宝藏弟弟总是能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些千奇百怪的想法,简简单单,却是他们最需要的。

说到底,还是没长大嘛。

蒲熠星和周峻纬目送着他回去工作,继续活力满满地和邵明明在柜台前打闹。

“年轻真好。”周峻纬感叹。

“是啊,不长大真好。”

真希望,他们心里的唐九洲,能够永远这么天真快乐。

永远别长大了,好不好?

 

把周峻纬送走,蒲熠星发现郭文韬发了好几条信息给他。

从早到晚依次是这么说的,“今天晚上吃什么”,“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是不是在和别人讲我坏话”,“哎呀被小齐叫到法院旁听了”,“呜呜呜我好无聊啊啊啊啊”。

中间还夹杂着几张表情包,都是趴在地上装死的小动物,毛茸茸还没长大的小猫,用自己柔软的皮毛去迎接这个并不美好的世界。

说实话,挺治愈的。

蒲熠星看着那几张表情包默默地笑了。

要不然…学学?

 

几天下来,蒲熠星后知后觉地发现,郭文韬貌似在…撩他。

前警花同志道行很高,撩人于无形,之前他一直在心里纠结要不要和他在一起,所以基本上没注意。现在真动了这心思…蒲熠星怀疑他可能真是当代柳下惠,郭文韬就差直接把他按在床上问他了,到程度还能坐怀不乱的…

蒲熠星看看镜子里的冷白皮年轻人,默默给他点了个赞。

不愧是我!

郭文韬撩人撩得比较暧昧。不是露骨,不是艳俗,反而小心翼翼的,像是猫科动物在森里狩猎,一点一点拿他毛茸茸的尾巴尖勾引你,带着你一步一步走进他的陷阱。

做法就更多了,比如在朋友聚会的时候非要挤到你旁边坐啊,平常在家非要有点肢体接触,大家一起出门眼神一直看着他…诸如此类。

最特别的可能就是他们俩在家的时候。郭文韬有个习惯,写东西喜欢抱着电脑坐在茶几和沙发中间的缝隙。他搬过来之后,这个位置就变成了沙发和茶几中间,靠着他小腿的位置。

蒲熠星再三观察,最后觉得他这行为就像瓜蛋平常想要人撸它,又不好直接说的表现。

没办法,太招猫科动物喜欢,这就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又是一天,郭文韬噼里啪啦在他的专座打字,蒲熠星佯装着看投影的样子,伸手在他脑袋上呼噜了一把。

手感不错。

幸亏今天早晨警花同志洗头了。

“你…”郭文韬回头看他一眼,扶了一把眼镜,到底没说什么。

这又是什么意思?让他再摸一下?

蒲熠星跃跃欲试,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一伸手,直接就被人握住了命运的手腕。

“你这条胳膊,”前任警花朝他笑得有如春风和煦,“不想要了?”

“要要要,你继续写,继续写…小的给您剥橘子去…”

这天蒲熠星懂得了一个道理。

常在猫边走,哪有不被挠啊。

 

这种有意无意的撩拨在九月的末尾到达了顶峰。

蒲熠星拿着浴巾站在浴室门口,发呆,发愣,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不该进。

郭文韬洗澡之前还故意在烘干机前转了好几圈。这样还忘记拿浴巾了…

蒲熠星推推眼镜。

他怀疑这孙子在侮辱他的侦探身份。

“阿蒲?”郭文韬的声音和水响一起淅淅沥沥地传出来,“你听见了吗?帮我拿一下浴巾啊…”

蒲熠星掉头回到阳台,一狠心把自己的灰色浴巾拿起来,打开了浴室的门。

当年郭文韬他爹妈装修这房子的时候可能早就算到了有这一天。

要不然这个浴房为什么是个要人命的磨砂玻璃门?

隔着门,他只能看见郭文韬陡峭凌厉的线条。他肩膀很窄,网上都说什么直角肩,他也差不多,斜方肌不太发达,肩部线条一点也不圆滑,鲫鱼背一样的崇山峻岭。

肩膀下面的…

蒲熠星简直要叹气。

一点也没看见啊。

郭文韬看着他把浴巾递进来,看看他,又看看浴巾,“你就这么拿进来了?”

蒲熠星装无辜,“对啊,不是你让我拿进来的吗?你又不要了?”

郭文韬垂下眼睛,“要。你放那就行。”

他合上门,转身对着地上不明所以的汤汤得意洋洋,“儿砸,你爸完了,栽了…现在就是你父亲我的主场了。”

汤汤怒而跃起。

结果被旁边趴着的瓜蛋一爪子按住了。

“干得好儿砸!不愧是我亲生的!你老汉我很欣慰!”

他又在客厅里转了几圈,估计里面那位沮丧得差不多了,这才拿着郭文韬的深蓝色浴巾走过去,也没敲门,直接推开了。

“韬韬不好意思,我刚才…”

郭文韬手忙脚乱一通遮,遮了上面遮不住下面,遮了重要部位,其他部位又被他看见了。

蒲熠星心满意足地看着他从一块白瓷,一寸一寸被血色染了个通透,彻底变成一块透着粉的琉璃。

“身材不错。”蒲熠星在关门之前意味深长地打量了他一下。

他关上门,留下郭文韬自己对着浴室门挥拳头。

 

晚上临睡前,蒲熠星老神在在对着镜子刷牙,含着口冷水咕嘟咕嘟漱了半天,死活不出去。

郭文韬早早换了件上衣。就是那天他买失败的那件粉红色衬衣。警花同志错误地估计了室友的肩宽,买的衣服能盛下一个半蒲熠星。

那也不能浪费!

他站在自己房间,对着床上的小粉衬衣一握拳。

今天就看你的了!

换好了衣服出来,正好撞上蒲老板眯着眼睛打量他。

从露了一半的脖颈,到完全暴露在冷空气里的大腿…

这就对了。

郭文韬朝他笑笑。

这他妈再不上钩,除了没有能力之外,他是真想不到别的解释了。

哪有正常人会在家穿成这样啊?快点问我啊!老子准备了小半个月的精彩发言啊!

“注意…保暖啊,韬韬。”

郭文韬扶着门框,特别想拿蒲熠星的脑袋试试这材料结不结实。

“谢谢…关心。”

“那我去睡了,你也早点啊。”

郭文韬一赌气,对着他的脸把门甩上了。

蒲熠星就站在走廊等着,风度翩翩地倚着墙,默默在心里数数。

一,二,三,四,五。

门又被人打开,郭文韬挤到门叶和门框中间,拿脚勾着门。

“你他妈到底进不进来!”

蒲熠星一甩眼镜扑过去,“进进进…”

我还不光要进这个门呢。

 

 

06

 

齐思钧今天上班。

楼上法医科的张科长破格下楼给他们送文件,一进门空气都一冷。送过来的文件是物证鉴定中心的单子。上次烂尾楼的案子还是得交给缉毒总队,市局这边得整理好所有物证和缉毒大队交接,张科长早早把东西整理好了,一大早就下楼交到他办公室。

“你这桌子上,怎么这么多东西啊?”

郭文韬一大早过来找他,精神高昂,眼底发青,看着特别诡异。

“嗯,最近忙,我这还得写移交报告呢…”齐思钧抬头看看他,看久了眼睛发花,摘了眼镜揉揉又戴上,“…你怎么了?怎么这么大个黑眼圈?”

郭文韬坐在他对面打开一包零食,咔嚓咔嚓嚼得不亦乐乎。

“最近睡眠…其实我睡眠挺好的,就是睡的有点少。”

齐思钧瞬间齐妈上身,愁得不行,“是不是蒲熠星吵到你了?我听峻纬说他平常喜欢开直播打游戏?好像还挺有名的?是不是他打游戏吵到你睡觉了?不行的话咱们就毁约,差他那几个月违约金吗…”

郭文韬摆手,“没有没有!我睡不着…”

前任警花同志卡住了。他睡不着…还真是因为蒲熠星。游戏…也确实因为游戏,不过这游戏…应该播不了吧?

“反正不是因为他打游戏吵我就对了,”郭文韬端着零食袋子哭笑不得,“是…别的原因…我自己的原因!”

“你这就开始护着他了?”

郭文韬继续咔嚓,“哪有,本来就不是嘛。不过我真的看他打过游戏,还挺专业的,看的人也不少。”

“你说他这算不算不务正业?南苑之光啊…我都听说过他,他还是我偶像的徒弟呢…怎么天天就搞直播啊?”

“我倒是觉得他这么干挺有智慧的。”吃到最后,郭文韬干脆把袋子往嘴里倒,“当侦探树敌太多,找点事做,让自己有点名气…万一哪天要是有点什么意外,总能被人发现的快点。”

 

齐思钧从电脑的蓝光上面看他。

郭文韬完全不觉得自己刚才说了一件很恐怖的事儿。他就泰然自若地坐着,嘎吱嘎吱嚼着齐思钧桌子上的夏威夷果,一口一个,食欲特别好。

齐思钧其实习惯了。郭文韬以前就这样,说好听叫处事淡然,说不好听叫没心没肺。所以联合行动他去的特别多,因为大家心里都清楚,人啊一旦不害怕死亡,那他一定不害怕罪恶。

事实证明以前老局长的决定也是正确的。郭文韬去过那么多地方,云南的林海,新疆的沙漠,甚至是空旷的南海。放在别人身上估计早就抑郁了,可是他韬哥照样活得好好的。

就是这样齐思钧才想不通。你说他明明就像感觉不到一样,为什么偏偏对北港爆炸案那么执着,非要推翻所有人都认定的那个结果,去找那个他以为存在的真相。

齐思钧还挺羡慕他的。

至少,他有放弃一切的勇气。

至少,齐思钧没有。

 

他在心里想了那么多,张嘴却还是那样温柔的语气,“找我来干什么?有事?”

“我能不能接你手铐用用?”

“借手铐干什么?你又找到活了?帮谁?抓什么人?危不危险?”齐思钧越想越不放心,拿起座机就要打电话,“你告诉我是帮谁,我今天非得和他们好好沟通沟通。”

郭文韬可怜巴巴地看着他,手疾眼快摁住他的手,座机听筒里滴地一声长鸣。

“就是个…小活。帮人…扫黄?”

”你现在连这活儿都干?”

“那…”前任警花视线飘忽,“这不是为了建设和谐新城市嘛…”

“那我给你,你自己小心点啊。”小齐哥把手铐从口袋里拿出来,砸在他眼前,“别把自己弄伤了…这个东西可利了。”

 

晚上郭文韬回家,蒲熠星点的外卖,吃完了就洗澡,洗完澡就上床。

郭文韬的床大点,蒲熠星也没什么特别的洁癖,抱着枕头就滚到他旁边,睡得踏实又放心。

他们俩还在努力。

努力让郭文韬半夜不把他踹下床。

蒲熠星今天先洗完澡,吹干了头发就坐在床上回复消息。歪哥给他发的,说自己有个云南的兄弟卖咖啡豆,他有没有兴趣买点。

他这边打着字,床那边却突然凹下去。

蒲熠星抬头。

郭文韬穿着他那件丝绸面料的睡衣,只有上衣,下面只有个宽大的四角裤。

他跪在床上,手背在后面,头发帘乖乖地垂在眼前,直勾勾盯着他看。

蒲熠星把手机翻过来扣好,“你看我干什么?”

“我有件事…想尝试很久了。”

蒲熠星往后坐了坐。他莫名有点害怕,也不是害怕什么,就是郭文韬这样,特别像个藏了一肚子坏水的小天使。

还是啥都不穿,天天露着个小肚皮,快快乐乐到处飞的那种。

“什么事?”

他爬过来,蒲熠星一点一点往后退,后脑勺磕到床头的木板,砰的一声。

“你害怕什么呀?”

蒲熠星声音都抖了,“祖宗,你突然这么热情…我能不害怕?”

“就…玩个小游戏嘛。”

“什么…”

话没说完,蒲熠星手上一凉。

他低头,手铐的寒光在他眼前跳跃着,一会儿跳到柔软的被子上,一会儿跳到郭文韬光洁的大腿上。

“我就一个问题,”蒲熠星吞咽一下,“有钥匙吗?”

郭文韬仍然是笑,舌尖一顶,金属薄片就这么抵上他闪着水光的嘴唇。

“那就行了。”

蒲熠星扣着他的后脑吻他,细致的吻,吻到每一寸皮肤,像个前来冒险探索的骑士。

“宝贝,比起铐我…我还是更想看你穿着它。”

郭文韬环着他的脖子嘿嘿地笑。

“能不能…只穿着它啊?”

 

第二天郭文韬又来还手铐,脚步发飘,黑眼圈更深了,弄得石凯追着他屁股后面问。

“韬哥你是不是让热吗给揍了?谁能揍你啊?告诉咱们支队的兄弟们,我们不掀了他们家房顶去!”

郭文韬神秘莫测朝他竖起一根食指,“凯凯你不懂,这,就是爱情的烦恼。”

齐思钧在里面坐着,看着他拿着自己的手铐,醍醐灌顶,突然顿悟了。

“我求求你,别还给我了。”

郭文韬刚坐下,“为什么?”

“你让我以后怎么拿它铐犯人?”

特别是在知道你俩还有这种情趣之后。

显得我…对吧?

郭文韬一点没有自己刚扔下个大炸弹的自觉,“该怎么铐怎么铐啊?咱们这手铐质量真好,特别结实。”

昨天晚上他怎么拽都不带开的。

“我求求你,别说了行不行?”齐思钧捂着脸哼哼,“还有,你给我把袖子整理好了…我外面还有一众实习生呢,你可不能把孩子给我带跑了。”

郭文韬笑呵呵地理袖口。

齐思钧又在看文件,厚厚的一摞垒在他桌子上。

“你看什么呢?”

齐副队翻一页道,“前两天张科长送来的物证明细。”

郭文韬又开始搜刮他的零食,咔嚓咔嚓嚼,齐思钧特别佩服他,怎么胃口一天到晚就这么好?

“物证明细有什么问题吗?”

“我记得,咱们那天在烂尾楼,一共带回来85件东西。”

郭文韬放下饼干,脸颊鼓着,咔嚓咔嚓得不亦乐乎,“然后呢?”

“这名单上就83件。”

“你记错了吧?”

齐思钧点点纸面,忧心忡忡。

真的是他记错了吗?

 

从好兄弟那儿回来,郭文韬直接去了咖啡馆。

蒲熠星前两天一拍脑门说要搞什么抽奖活动,咖啡馆门庭若市,郭文韬身为老板娘都差点挤不进去。

老板本人正在磨洋工,脸上扣着本杂志,没精打采地躺在角落的沙发座里闭目养神。

郭文韬过去,直接把他那杂志给掀了。两人对视一眼,他有点不好意思,低头亲了蒲熠星鼻梁一下。

“这么多人你也不去帮忙?”

蒲老板把杂志又扣回来,拉着他的手放在自己旁边,“他们俩没问题。”

“我有时候真的怀疑,唐九洲是你亲弟弟吗?”

“当然不是。”

是表弟。

亲表弟,也是表弟。

 

邵明明打扮得像美丽本人一样杵在咖啡馆门口。

红姐今天上班了,看起来比以前还憔悴,头发白了大半,身上的那身运动服带着一股刺鼻的漂白水味。

苍白的女人从咖啡馆门口经过,邵明明抱着箱子努力朝她微笑,“红姐不来抽个奖吗?”

红姐怏怏地缩着手,“要钱吗?我没…”

“抽奖怎么还能要钱呢?你看我们这海报上写了,免费抽奖。”

海报上还写着,设立一二三等奖各一个,三等奖是个保温杯,朴实无华,但至少是金属的。

“抽一个吧,”邵明明从桌子底下拿出个箱子来,“万一中奖了呢?”

红姐诚惶诚恐地从箱子里抓出个球来,递给邵明明。

邵明明装模作样地兴奋大喊,“中奖了啊红姐!我就说,又不花钱,试试看不好吗?”

 

郭文韬和蒲熠星坐在沙发座看着他。

屋里听不到声音,他们看邵明明就跟看哑剧一样,只剩下动作,还有他和红姐脸上鲜活到有些狰狞的表情。

“我说他们俩上次来咱家,非要拿走我那个一直没用过的水杯干什么…”

蒲熠星点头,“嗯哼。所以我也没拦着他们啊。”

“红姐是真的抽了个三等奖吗?”

老板揉揉他的脑袋,“你去抽你也能抽三等奖…那箱子里全都是三等奖的奖球。你没发现,还有另外一个盒子在桌子下面吗?”

 

邵明明把水杯递给红姐,红姐哆哆嗦嗦地接过来,也不知道是因为天气太冷,还是因为心里澎湃的感情。

“红姐,您和我妈一样大哦。”邵明明看着她,还是在笑。

少年非常灿烂地笑着,不管外面的天气如何,他的心情永远是晴天。

“我妈总说,一切都会好的。所以再坚持一下吧,红姐。”

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你再坚持一下下。

 

店里人多得反常,唐九洲正有模有样地教新来的兼职怎么做一杯周峻纬特调。

“关键就在于…我哥说了,给峻纬喝的咖啡豆一定得是那种放了几年除了土味啥都喝不出来的陈年老豆…”

绿毛看看他,挑起半边眉毛,“人家周大博士心黑不黑我不知道,你们哥俩心是真黑啊…”

唐九洲在围裙上抹抹手,“过誉了过誉了,我这不是还在学习嘛。”

从门口进来个人,直接就坐在吧台边上,盯着唐九洲的后背,直勾勾地盯着,不祥的视线让他浑身一耸。

“您好,”小唐店员朝他笑笑,“要点杯喝的吗?”

那位顾客冷笑,“随便,我又不是为了喝东西来的。”

“那是为了什么?”

“我电脑上的信息呢?”

唐九洲忙着把espresso倒进纸杯里,头也不抬,“你说什么?我听不明白呀。”

“别装了…两年前中国区有个黑客异军突起,没有名字,查不到IP,圈子里的大部分人只知道他的代号,JT。J,就是九,T就是唐,对吗?”朱傲宇点点他面前的长桌,“我猜的对吗?”

唐九洲把纸杯放在他面前,无辜又可怜,“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送你杯饮料,特意给你做的,周峻纬特调。”

“你说如果我把你的信息公布在网上…你的仇家会把你怎么样?这家店估计会被砸了吧?”

“随便你喽,反正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朱傲宇咋舌,“你这人真没意思。”

“彼此彼此。”

“作为同类奉劝你一句话,”他拿着纸杯往外走,在门口又站住,太阳拉扯着他的影子,扭曲地向外延伸,“你很多朋友都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唐九洲把瓷杯放好,“那我也奉劝你一句话…黑客,是要有底线的。”

“底线?你不觉得自己很好笑吗?都是非法所得,你跟我说什么底线?你的底线是谁?是他…”他指指远处靠在一起听音乐的老板和老板娘,“还是他?”

指尖最终停留在邵明明身上。

纤瘦的少年正在努力争取着这一波下课的客人,他就像一个坠落进人间的小太阳,跳跃着在人群里穿梭。

“最后警告,”唐九洲给了他一个再见的摆手,“如果你真的过线了,那下次着火的就不只是电脑主机那么简单了。”

 

门口的风铃一响,邵明明走进来,看看吧台排成一队的杯子,气得拽唐九洲的耳朵,“唐九猪你除了脑子不好,是不是身体也不太好?这么半天了你就做了一杯?这月的两千又不想要了?”

唐九洲委委屈屈,“又不是你发工资!别拿我的两千块钱威胁我!”

 

蒲熠星又在做梦。

烂尾楼,灰蒙蒙的夜色,逐渐逼近的脚步声,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自己,还有…

又一次从楼顶坠落的他。

他猛地睁开眼,拿手捂住眼睛,喘了半天粗气,根本缓不过来。

他身边的郭文韬突然动了一下。

蒲熠星更不敢动了。这个动静往往就代表着,下一秒郭文韬的腿就要把他扫下去了。

今天的前警花同志还算仁慈,也不知道是醒了还是没醒,转了个身在他怀里找个好位置,一猛子扎进来,抱着他继续睡。

蒲熠星松了口气。

又活过一晚。

他在思考着自己的梦境。他不太懂除了侧写之外的心理学,但是老话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或许他的梦和他的担心是连在一起的。

他倒不是真的害怕梦境,而这几天重复着出现的这个梦又不得不让人害怕。

因为真实。

他从来没做过这么真实的梦。

梦里的一切好像就是现实的缩影,他觉得自己就像是提前看了个预告片,说不定未来哪天,他的梦就成真了。

郭文韬专心致志抱着他睡觉,一点想法都没有,特别讨厌。

“你能不能有点良心啊。”他戳戳郭文韬的鼻尖,“我在担心你好吧?”

被他戳烦了的郭文韬喉咙咕噜响了一声。

“别闹。”

蒲熠星想炸毛。谁跟你闹了。

“别害怕…”警花同志睡得很放松,眉眼舒展,心跳和呼吸平缓而绵长,“…我罩你啊…”

 

马上就到十一国庆佳节,齐思钧特意把九月三十的夜班调成了早班,美其名曰大家一起聚一聚。

郭文韬接到他在群里发的消息,抱着露露冷笑,“你少听小齐瞎说…他就是想撮合凯凯和嘟嘟。”

蒲熠星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得听完,哗啦哗啦开始翻大众点评。

加上嘟嘟得有个七八口人了,吃什么真的成问题了。

 

到了聚会那天,蒲熠星的担忧也并没有成真。在外独自留学多年的周大博士,外加一个在警校偷着藏锅煮泡面的齐副队,怎么看都饿不死他们。

美中不足就是他们家饮料储存不太够,两个真的住在这房子里的人被公投出去买喝的。

齐思钧一手拉着周峻纬进厨房,一手直接把石凯按在沙发上,“宝贝,机会都给你塑造成这样了,再不拿下,说不通了吧?”

石凯一脑门冷汗,话都说不利索,磕磕巴巴给嘟嘟倒茶,“嘟嘟嘟嘟嘟嘟嘟嘟…喝喝茶…”

嘟嘟保持着良好的家教,“我不喝茶,谢谢凯凯。”

石凯慌得不行,一仰脖自己灌了自己一杯。

“凯凯。”

石凯满脸堆笑,看着她,又灌了自己一杯。

“你胳膊上为甚么要戴个冰袖啊?”

石凯一愣,指指自己手上的一片黑,“你说这个?我们有纪律,不允许纹身,所以平常穿短袖,都戴个冰袖遮一遮。”

“你有个纹身吗?”

齐思钧切着胡萝卜冷笑,“当年他差点因为纹身被开除,还是我们老魏去找局长说情的呢。”

“其实纹身可以洗掉的。”嘟嘟还是笑。

“可是我这个,不能洗的。”石凯平静下来,摸摸自己手臂上的纹身,一下一下。

“为什么不能?”

“因为我这里纹的是一个人名啊。”

“你前女友?”

“不是,我表姐。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后来她搬到南苑去了,我留在了本市。三年前…她因为一点变故去世了,家里的大人好像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大家都继续生活下去了…好像,所有人都不记得她了。我不喜欢大家都忘了她,我想让她知道…我还记得她。”

嘟嘟摸摸他的头,“你姐姐会很高兴的。你在哪里纹的?能不能也介绍给我啊…我想把爸爸的名字也纹在手臂上。”

 

周峻纬倚着料理台观察石凯和嘟嘟谈恋爱。看了半天,突然咬着胡萝卜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你也不老啊。”齐思钧低头泡豆芽菜,专心致志,水珠溅到他手臂上,叮叮咚咚,在周峻纬听来特别悦耳。

“老了,还是老了。”

比他还大一岁的小齐哥呵呵两声,“赶紧滚过来帮我洗菜。”

“好的,陛下。”

 

蒲熠星和郭文韬一人提着一边购物袋子,一步一个脚印走进电梯里。

“文韬?”蒲熠星仰头看看电梯面板。

“什么?”郭文韬忙着拆手里的糖纸。

“我是不是还没跟你说过我爱你。”

郭文韬手里一顿。棒棒糖掉进电梯的夹缝里,咕噜咕噜,滚进万丈深渊。

“是。”

电梯带着他们往上走,到了八楼停下来,欢快地一响。

“文韬,”走到家门口了蒲熠星又开始发神经,“我爱你。”

郭文韬又一顿。这次掉的是钥匙,金属片的声音更大了,简直是震耳欲聋。

他们站在门外,就这么站着,隔着一道门就是他们无法融入的欢声笑语。靡靡尘世,他们努力去融入过了,可惜不合适。

两个放在哪里都不舒服的人走着走着遇到了彼此,和谁聊天谁尴尬的两个怪胎,竟然让彼此平生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种手足无措的悸动。

齐思钧跟郭文韬说,你是不是爱上他了?

郭文韬觉得自己应该回答是。

可现在蒲熠星站在他面前,他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不是因为不爱。

可偏偏就是无法面对。

“你不说也没关系,爱情,没必要时时刻刻挂在嘴上,也不需要什么海誓山盟,爱你一万年,下辈子还爱你什么的…多可笑啊,对不对?”

郭文韬无措地点点头。

“我觉得爱情就这样就可以了。我也不会承诺给你什么这辈子只爱你一个人之类的…我现在也不确定我会不会某一天就不爱你了…是不是有点不浪漫了?”

郭文韬把钥匙捡起来,默默点点头。

“所以我们就约定,如果有一天不爱了,就告诉对方…好不好?但是我保证,在我不再爱你这天到来之前,我只会爱你一个人。”

“呃…谢谢?”郭文韬很焦虑,“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不是不爱你…我就是…”

“不会?”

他的同居人泄了气,“不会。”

“没关系,我们一起学,好不好?”

唐九洲有句话说的特别好,有种大智若愚的人生智慧。

他说,不会没关系,只要你愿意学就行。

“我们一起学…学学普通人是怎么相爱的。”

 

饭做好了,两个厨子自己却没了食欲。

齐思钧找了个借口去阳台站会儿,周峻纬陪着他,沉默地在西北风里哆嗦。

“每次我办完一个案子,都会觉得这里,”齐思钧点点自己的胸口,“少了点什么,又多了点什么。峻纬,你不是心理学专家吗,给我解释解释,多的是什么,少的是什么?”

周峻纬咬着根烟。他烟瘾很小,平时基本不抽,但是这一刻他觉得,意境到了,感觉也到了。

抽根烟也没什么。联合国零八年还把乙醇列为致癌物了呢,现在不还是满大街的“小酌怡情”。

“我也不知道。”周峻纬很诚实,“我自己也挺烦的。”

他姐就是不认他。他千方百计地努力,什么招都试过了,王副主任只当他是个屁,连鸟都不鸟他。

女人,连心理学家都研究不透的生物。

“你看这底下…你觉得你看到了什么?”

周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了一眼,万家灯火,一盏一盏碎星一样的灯光,在黑夜里执拗真诚地亮着。

他们都是摸着黑找出口的人。有时候灯光并不为着他们亮起,但是只要亮了,终究还是好事。

“灯,夜景,还有…楼。好多好多的楼。”

“咱俩看到的不一样。”

“那你看到了什么?”

“我想当警察的理由。”齐思钧托腮看着他,“我看到了好多好多的家。”

或许不那么幸福,但是所有人都在努力着变得幸福的家。

为了这些努力的人,齐思钧想要成为一个警察。没有什么为国为民的大志向,他也不说什么为了正义和信仰的大话空话。

他是个很贪图眼前安逸的人。能让他从每天从床上爬起来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一个像他一样普通的人,一个一个像他一样努力着的家。

“我是不是挺目光短浅的?”

周峻纬摇头,“没有啊,我觉得你挺有大智慧的。好多人把理想和信仰放在嘴上,最后又怎么样了?活成你这样也挺好的…踏踏实实,平平安安,就很好了。”

 

周峻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小时候他回家,爸妈问的最多的一句话不是在学校学了什么,而是学校的午餐吃了什么。

不是因为他们一家人没志向,可是人活着不都是一顿饭、一顿饭地吃出来的吗?

也许他爸妈当年想的和他现在一样。

踏踏实实,平平安安,能够回家,就很好了。

 

“听说今天有烟花,”蒲熠星端着碗凑过来,“怎么还没放?”

“还能放吗?市区现在不都不让放了吗?”郭文韬从他碗里夹走一块鸡肉。

“我哪知道?再等等…”

齐思钧的话还没说完,他们面前的夜空突然炸开巨大的光亮。有个词叫火树银花不夜天,其实形容得挺好的,那漫天震荡着的光点,除了珠宝店里的银锭,齐思钧还真想不到其他词来形容。

“老齐,”周峻纬对他吼,“真的有烟花啊!”

“峻纬!”齐思钧也吼回去,“你的手压到的手了!”

周峻纬凑到他耳边,“你能不能浪漫一点!我这叫牵手…牵手你懂不懂!”

 

郭文韬看看他身边的蒲熠星,嘴巴开开合合,蒲熠星什么也没听见。

“你说什么?!”蒲熠星朝他吼。

郭文韬看着他,笑得很深。

“没听见算了。”

 

郭文韬说,我爱你。

 


 

 

 

 

 

 

 

 

Ice Sakura

【伞修/苏沐秋生贺】勇者与他的专属宝藏

·涉及完全潜行概念详情参考《刀剑神域》,勉强算是魔王苏×勇者叶。

·重度ooc的复健文学,HE

·1021伞哥生日快乐。


Summary:勇者终将在故事的结尾获得稀世珍宝。


01.

“他们来了,杀了我吧。”


“有必要吗。”


他摇摇头:“我想死在你手里,而不是冰冷的系统判决。”


02.

作为一款风头正盛火爆大街小巷的游戏,《荣耀》的节日活动一年比一年盛大,策划也是变着花样地出活动,但再用心再用脑子,作为一款已经存活...

·涉及完全潜行概念详情参考《刀剑神域》,勉强算是魔王苏×勇者叶。

·重度ooc的复健文学,HE

·1021伞哥生日快乐。




Summary:勇者终将在故事的结尾获得稀世珍宝。


01.

“他们来了,杀了我吧。”

 

“有必要吗。”

 

他摇摇头:“我想死在你手里,而不是冰冷的系统判决。”

 

 

 

 

02.

作为一款风头正盛火爆大街小巷的游戏,《荣耀》的节日活动一年比一年盛大,策划也是变着花样地出活动,但再用心再用脑子,作为一款已经存活了十多年的网游,节日活动的种类总共就这么多,如果不在形式上做出改变,肯定会有所重复。

 

于是,在第12个年头的暑假,《荣耀》官方首次推出了真完全潜行VR的游戏活动——沉睡公主与魔王勇士。

 

【荣耀职业选手群】

夜雨声烦:我靠我靠我靠,这是个什么破烂名字,沉睡公主就算了还魔王勇士??制作方是把什么经典烂俗西方童话故事给揉进来了吗我说?也太羞耻了吧靠靠靠靠靠靠靠!!!!!!

 

石不转:但你不得不承认,第一次进行完全潜行尝试,扮演‘勇者’组队去打魔王救公主是最保险的企划之一。

 

索克萨尔:但说老实话,这个“魔王勇士”的称呼总是让人不能不多想......

 

鸾辂音尘:难不成是什么‘屠龙的勇士终将变成龙’的经典套路吗我可以!!

 

风城烟雨:应该不至于?我觉得游戏得发扬积极向上的三观......

 

无浪:或许是前任勇士收到诅咒成为了魔王一类的?

 

君莫笑:小江你这脑洞可以啊,诶我说,轮回这次是全员到齐吗?

 

鸾辂音尘:拜大神!

 

无浪:叶神好啊,我相信大家多半都是全员到齐吧?

 

夜雨声烦:靠靠靠靠靠靠靠老叶你要不要脸要不要脸?真就直接敲家门问情报了呗江波涛你们轮回要不要这么坦率诚实啊就这么说了一点儿不带掩护的?!

 

一枪穿云:与你无关。

 

君莫笑:诶呦这轮回不愧是轮回啊,这么有冠军风范。诶烟雨呢雷霆呢,你们又是怎么打算的啊?至于蓝雨,文州,我强烈建议你们丢下黄少天,无论是国王还是公主都不会接受一个话多的勇士的。

 

一排捶桌笑的表情刷过。

 

夜雨声烦:叶修你妹!

 

海无量:或许魔王会被他直接吵死呢,果然还是还是别带的别带的好

 

王不留行:先被吵死的应该是同队的队友吧

 

又是一排的捶桌笑。

 

夜雨声烦: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靠烦不烦烦不烦有完没完了?!王杰希方锐周泽楷你们一个个的我警告你们!小心活动上遇见我一剑杀俩!

 

君莫笑:就你那小胆儿,杀的下去手吗,这回VR可是真刀真枪上了,剑客可是要把人直接砍死啊

 

生灵灭:哦?这会影响到叶神的发挥吗?

 

君莫笑:不会

 

大漠孤烟:但丢下键盘和鼠标,的确也是一次很新奇的体验。

 

君莫笑:哟!老韩!就你们霸图那全员健身身怀六艺,你担心个什么劲儿啊

 

百花缭乱:该必要的担心还是要有的!我是真的担心我不会拔手镭把自己炸死!

 

沐雨橙风:我也挺担心精神世界的我能不能抗起来我的重炮的......

 

石不转:看官方怎么调节吧,这的确是个问题。

 

无浪:而且游戏持续三天,也不知道如果中途不想退出的话应该怎么补充能量。

 

君莫笑:所以啊,既然状况已经这么多了,我们更应该让垃圾话多的某些人闭嘴来避免不必要的伤害,是不是?

 

夜雨声烦:我靠老叶你怎么还没过去这个话题啊!

 

索克萨尔:......好的,会考虑的。

 

夜雨声烦:???

 

夜雨声烦:队长!!!!!!!!!

 

 

叶修没再看群里面黄少天的耍宝,而是真的略微有些担忧的叹了口气。

 

“怎么?”叶秋路过,看他罕见的皱眉担忧的样子问。

 

“荣耀暑期活动是完全潜行模式的,虽然硬件设施齐全先进,但软件设施......”

 

“你要是担心有危险就别玩呗,不就是个游戏吗。”叶秋说,“但不会有什么大问题的,官方不是说痛觉一类的全关闭了吗。”

 

叶修看了他一眼:“这关乎的操作技术,不是性命,你不懂。”

 

叶秋:???

 

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走人:“那你就慢慢磨练你的技术吧,我不懂,我不管了。”

 

 

 

03.

说是担心技术问题,但真正开玩这次的活动在叶修的眼里真的是无聊,纯纯粹粹的无聊。

 

官方显然也考虑了很多安全方面的因素,刚进游戏的前几个小时的所有任务都是让玩家熟悉新型科技,虽然这的确让人踏实了不少,但也的的确确缺乏乐趣。

 

“现在进度最快的貌似是蓝雨战队...刚刚那个国王的告知书是少天找到的。”苏沐橙一边翻着系统公告一边说,“貌似是只要有玩家触发了相应的道具,系统就会颁布相对应阶段的任务。”

 

“看样子是这样的。”叶修点点头,“所以我们现在大概率是等黄少天带着国王的告知书去拜见国王接受拯救公主的任务。”

 

“那其他玩家的参与度也太低了吧?”唐柔皱眉。

 

叶修笑:“所以我还有个猜测,只要上一任务触发且没有什么必要条件,对应的下一任务任意玩家就都能触发.......”

 

他话还没说完,系统公告的钟声又一次响起在各个玩家的耳畔。

 

【勇者接受了国王下发的拯救公主的任务,准备去城镇里寻购上好的宝剑并寻找队友,最终向森林进发。】

 

“嘿哟,你看吧。”他指了指任务完成人,“不是夜雨声烦了,是一枪穿云。”

 

[世界]夜雨声烦:靠靠靠靠靠靠靠周泽楷你抢我功勋!!

 

[世界]一枪穿云:呵呵。

 

“他大概又要在世界频道上每隔1分钟刷一次垃圾话了。”方锐摇头,“屏蔽消息吧。”

 

“那咱们现在是去干什么?”包子问,“找宝剑?找队友?”

 

“应该是去森林吧?”乔一帆说,“这个任务的意思更像是告诉我们去森林的条件是有武器且有队友......?”

 

“嗯,我赞成一帆的观点。”叶修点头。

 

“那就走呗。”魏琛一摆手杖,第一个打了头阵。

 

一行人走到森林口,也没见有什么阻拦,很是顺利的就进去了。

 

“诶?刚进森林的地方竟然有布告栏?”苏沐橙有些惊讶。

 

叶修则是皱了下眉,说:“你们稍等我会儿,我有点儿事儿,下线一趟。”

 

余下几个人面面相觑了一阵,研究起布告栏上的公告,发现都没什么用。

 

“诶诶诶等等,这是个什么东西?”包子指了指那个布告栏下面,“这不是贴公告的地方吗?底下为什么会有一本书?”

“书?”罗辑看了看,“在哪里?”

 

“就在那里啊!地下埋着呢!”包子上前几步在布告栏下开始挖土,没多久就把那本书拿了出来,翻了翻:“诶?老大,这不是书,这是本日记!”

 

“日记?”

 

“对,明显...呃......是本日记。”凑过去的乔一帆看了看,有些无语,“上面除了日期外什么都没写了。”

 

“所以......”唐柔有些恍惚,组织着语言问,“这算是触发任务的...呃......关键道具吗?”

 

回答她的是紧随其后的系统公告:

【勇者小队发现了「魔王的日记」,得知魔王的财宝都被锁在了洞穴深处的一扇铁门背后,而打开铁门的钥匙则被年少轻狂的魔王以隐秘的方式给了森林旁小镇的居民们。商量了一下后,勇者决定分派部分队员前去寻找钥匙。】

 

众人沉默两秒,头一次觉得这游戏如此的没有技术含量。

 

“怎么啦?”刚刚重新上线的叶修问,得到了众人七嘴八舌的回答。

 

“嘿哟,看样子咱运气还不错啊。”他拍拍手,“包子干的不错!”

 

“嗯?哈哈,大概是命运女神眷顾了我们,谢谢老大!”

 

我赌这货没懂在夸他什么.....罗辑扶额。

 

“我又看了看,合着宝藏和公主还不是捆绑的?这任务有意思哈。”魏琛搓了搓手,“也就是说如果想要奔着收益去,我们完全可以不管公主了对吧?”

 

方锐翻了个白眼怼他:“可去你的吧,找钥匙也就是个支线任务,主线任务还是要去救公主。”

 

“或者这两个任务是并行的呢?”苏沐橙思考着,“虽然到了现在也没有说公主的具体位置在哪里,但我想应该就是洞穴吧。或许我们在救完公主后就可以拿找到的钥匙去寻宝藏了。”

 

“所以说这个宝藏就是活动奖励?”

 

“也不一定,国王那边应该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可能最后是两拨玩家获得终极大奖,一拨是洗劫宝藏,一拨是国王奖赏。”唐柔指了指任务最后一句话,“你看,这上面写的是‘勇者小队决定分派部分队员’,也就是说两边的任务是同时进行的,很有可能会出现公主被救出但是玩家没钥匙获得不了宝藏,拿到钥匙的玩家错过了拯救公主活动的局面。”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去干啥?”包子丢着板砖,“去救公主还是抢钱?——要我说我就去抢钱,多符合流氓这个职业......”

 

“笨蛋,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咱们也分两路纵队各自带人去同时执行两边!”罗辑说。

 

安文逸点了点头:“各大公会也应该是这个决定。”

 

众人明里暗里都抖了抖一身的鸡皮疙瘩。虽然已经适应了一段时间了,但对于安文逸本尊变为[小手冰凉]后的女声还是极其不习惯。

 

“我说老叶,你倒是说句话啊,一直不出声我还以为你挂了呢。”魏琛拍了拍一直低头沉思的君莫笑。

 

“嗯......”叶修犹豫了几秒,说:“先把找钥匙放在一边不管,全员最大效率找洞穴。”

 

······

 

“......卧槽。”魏琛第一个打破了沉默,“放着现成的钱不要先去英雄救美?你tm还是老叶吗,怕不是被盗号了吧?虽然我知道第一次玩VR大家多多少少有些不习惯,但你这ooc出天界了也不对吧?”

 

“嘿哟,那你知道要找的钥匙长什么样么你就直接去找?万一人家村民每家每户手里都有一把钥匙你不还得都抢过来挨个试?”叶修挑眉反嘲他,“现在我们唯一能确定的就是洞穴的位置,先去森林最深处找找看吧,先知道一下那个洞穴里都有什么,魔王在不在公主在不在的,还有就是看看钥匙孔是什么形状别找错了。”

 

魏琛想了想:“也不是没有道理,反正这活动要持续3天,现在这才半天过去,故事设定肯定没那么简单,以老夫多年的经验看啊,嗐,多半是按部就班做任务,结果发现步骤本身就出问题了要重头再来。”

 

“魏老大,你好懂呀!”包子星星眼。

 

魏琛一边老人感慨惆怅状一边摇头叹息:“唉...经验之谈,经验之谈,狗策划都爱这种操作。”

 

叶修没理,给陈果发了让兴欣公会的玩家分别留意找钥匙和找公主两支勇者小队的消息,就听方锐问:

 

“森林最深处,怎么算森林最深处?”

 

叶修没答话,只是转身带路:“跟上我。”

 

“他今天怎么啦?”唐柔小声问苏沐橙。

 

苏沐橙皱着眉摇摇头:“不知道。”

 

 

 

 

04.

众人一路跟着叶修七扭八拐的在森林里赶路,一个小时不到就摸到了森林背靠的那座大山的山脚下。

 

“诶呦喂,不行,歇会儿,歇会儿。”魏琛靠在一块石头旁吃着食物喝着饮料,“老叶你怎么回事儿啊怎么这么熟练啊?”

 

“我也想问,叶前辈。”乔一帆说,“您在过分叉口的时候貌似都没有犹豫的感觉......”

 

“说!是不是开挂了!”方锐勾住了叶修的脖子开始装模作样的谴责,“你说说你,什么身份,还开挂,传出去就丢光咱大兴欣的脸面了。啧啧啧,丢人!无耻!”

 

叶修翻白眼,略带嫌弃地说:“别闹了你。”

 

“但你对这个地图的确很熟。”就连一向不怎么说话的莫凡都开口了。

 

“而且你今天状态也很不对,多次停顿不像是在判断要往哪边走,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一样。”唐柔补充。

 

苏沐橙歪了歪头:“叶修哥,你是不是玩过这个图?”

 

“好好好,我说我说。”叶修摊了摊手,“是这样的,我可能在十多年前...见过这个地图。”

 

“十多年前?十多年前不都没这个...这个......威尔设备吗?”包子说,“老大,你是怎么做到的?”

 

“是VR!VR设备!”导师参与研发的罗辑瞪了他一眼,“准确而说是完全潜行!”

 

“十多年前当然不是通过VR玩的,就是咱们平时接触的电脑游戏。”叶修说,“呃...那是荣耀刚开服没多久一区的事儿了,如果没记错的话是一线峡谷吧,苏沐秋发现了有个山谷的一面山壁是空的,就把它给轰开了。”

 

“苏沐秋/哥哥?!”

 

“啊对...当年是和他一块发现的。”君莫笑那张系统脸的表情在说到这里时都让人感觉稍微柔和了点儿,“接着说,呃...当时轰开了那个山壁后我们发现了一条通道,走完那条通道后就来到了这个森林里。哦,连接点就是小唐你现在靠着的那面山壁。”

 

唐柔敲了敲背后:“这里?”

 

叶修点点头:“我俩以为这是隐藏副本,在这里逛了挺久却一个小怪都没遇上,森林那边当时也不是城镇国家,就是片平地而已。咱们刚加载进来的落脚点不是王国大厅吗,我那阵子还没反应过来,直到进了森林才发现这图我好像是玩过的。”

 

“后来呢?你和哥哥在这里逛了很久之后呢?”

 

“我们觉得没意思,猜这可能是游戏方还没做完的地图被卡bug卡出来了,想拿这玩意儿去找游戏方以有损游戏体验要稀有材料赔偿来着(魏琛和方锐在这里疯狂嘲讽,叶修没搭理他俩)......然后他说提前来都来了,干脆做张地图吧,就拉着我在森林里又跑了好几圈。”

 

“你刚刚下线......?”唐柔敏锐地问。

 

“嗯,就是去找那张手绘地图了。”叶修说,“画完地图我们就准备走了来着,结果在我们返回这里后却发现洞口不见了,苏沐秋想用原方法轰开洞口结果发现这边的山是实心的。”

 

“那怎么办?”

 

“地下。”叶修说,“我发现脚下的地面踩出的脚步声和以往不太对劲,就趴在地面听了一下,听见地底下有风声。我们以为是出口转移了,苏沐秋就把地面给轰开了,结果发现地下还有一个新空间,那里面就有一扇铁门。刚才发布的任务里也正好提到了铁门,我就想到了这里。”

 

安文逸点点头:“的确,如果要是论‘森林的深处’,这里也称得上是了。”

 

“那老大,你们最后怎么出去的呢?”比起森林深处不深处的,包子更关心的还是故事的结局。

 

“......我不知道。”叶修叹了口气,“关键点就在这里,当时的铁门没有上锁,我们推开后游戏就闪退了,再重启后发现角色已经回到了一线峡谷,那个山壁我们也没再找到过,问官方也说是没有做过什么森林的未完全开发图。”

 

“不是,这咋突然就玄幻走向了?”魏琛目瞪口呆,“老叶,你确定你不是在编故事?”

 

叶修转了个向,冲着山壁走了几步,从身后拔出千机伞杵向地面:“是不是的,把地面轰开不就知道了。”

 

唐柔没再多说什么,战矛一扬就开始向地面发出攻击,苏沐橙也架起了重炮开始重火力扫荡。不出三秒,地面就向下塌陷露出了地下洞穴。

 

“嚯,苏队的火力还是一如既往的猛嘿。”海无量还没放出技能的双手非常自然的鼓起了掌。

 

苏沐橙笑着把护目罩移到头顶:“行了,赶紧下去吧。”

 

于是他们逐次跳入了地底,谨慎小心地开始探索,不久后就碰倒了那个铁门。

 

“草,这究竟是咱们太幸运还是活动太简单啊?这咋就真撞见了呢?”魏琛在看见铁门的时候打了方锐一下,“诶,疼吗,是在做梦吗?”

 

“你滚!”方锐打了回去,“这游戏把痛感全关了,能感觉疼才怪!”

 

“不行,事情太顺利了导致我现在非常不安,有烟吗?”

 

“这里是游戏!”

 

“好了你们先别吵了,多大人了不嫌丢人啊。”叶修终止了这场拌嘴。

 

“事情进展的没有那么顺利。”莫凡冷冷开口。

 

“毕竟咱们没有钥匙.......”

 

“不,不是钥匙。”凑到进去去看铁门的罗辑惊呼,“这个铁门是密码锁!”

 

......

 

空气静默了几秒。

 

“魔王...技术这么高级的?”乔一帆有些迷茫的眨了眨眼。

 

魏琛拍了拍大腿,语气十足十的自我吹嘘:“我说什么来着?果然正常情况是按部就班做任务,结果发现步骤本身就出问题了要重头再来吧。嘿,狗策划!”

 

“...等玩家正常找完一圈钥匙后又千辛万苦地找到洞穴,最后发现是个密码锁?”唐柔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学到了。”

 

“所以我们现在是要回小镇找密码?”包子问。

 

“我先试试。”叶修说。

 

“这玩意儿你怎么试,都不知道几位数。”魏琛开启垃圾话技能,“讲道理,你要是能试出来,老夫就管你叫三天爸......”

 

“开了。”

 

“卧槽??????”

 

“老魏,管我叫三天什么?”叶修边笑着问边推开了门。

 

魏琛张大了嘴,没答话。

 

方锐也跳了起来:“卧槽你怎么开开的,真就开挂呗,即使是队友我也找GM举报去了啊我可向来贴面无私!”

 

“行了行了,这密码是苏沐秋当年设的,没变。”叶修说,“我也真是看不明白了,官方这是在搞什么......”

 

“哥哥设的密码?”苏沐橙茫然了一阵,“什么密码?”

 

“我的生日。”叶修平静地回想当年的画面,“他随口问我随口答,就用上了。”

 

“......”唐柔沉默两秒,问:“所以这么多年过去了,官方那边只是完善了一下版图设计,剩下什么都没改?”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叶修苦笑,“说老实话,我都觉得这不是游戏世界,是玄幻世界了。”

 

他叹了口气,推开了铁门:“总之先进去吧,看看里面有什么。”

 

 

 

 

05.

【勇者小队阻拦了携公主从洞穴出逃的魔王,成功地救出了公主殿下,并收获了一笔巨大的宝藏。可惜,魔王的力量十分强大,还是突出了重重包围并隐藏在森林中。勇者小队决定再送公主回到王城的同时继续派人搜查追杀,消除魔王这个隐患。】

 

张佳乐在看到这个公告的时候差点儿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连咳了好几声才平复下来:“...我靠?!这么快???哪家啊?”

 

韩文清的脸色称不上很好看:“兴欣。”

 

“卧槽他开挂了吧?这才刚过去半天啊就直接把人救出来了?不对啊我们连钥匙都没找到呢他怎么就把人给救出来了呢??”

 

“......他们有来找钥匙吗?”张新杰皱了皱眉。

 

林敬言回想了一下:“貌似没有,只看见了公会玩家,没看见他们。”

 

“这绝对是开挂了吧我说,GM管不管啊!”张佳乐跳脚嚷嚷。

 

“和你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也不少。”距离霸图不远的虚空也过来加入了讨论,李轩指了指世界频道:“你看,黄少天在频道上质疑呢。”

 

“GM怎么说?”张新杰问。

 

“说是账号没有异常。”吴羽策答。

 

韩文清哼了一下:“怎么会有异常,他向来不做这种事。”

 

“嗯...所以是怎么做到的呢?”

 

“直接问他。”

 

就在两队人热烈讨论的时候,蒋游急急忙忙跑了过来:“韩...韩队!张副队!咱们公会的一队人,在森林里被君莫笑杀了!”

 

“君莫笑?”张新杰皱眉,“你确定是君莫笑?”

 

“确定!千真万确!还有,除了叶修之外,那队玩家说,他身旁还有一个血条恐怖的神枪手!”

 

韩文清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不杀魔王,过来杀玩家干什么。”

 

“那个血条恐怖的神枪手是?”林敬言问。

 

“不知道,没有ID,也看不出玩家信息。”蒋游说,“那个血条厚到恐怖,至少是普通玩家的十倍以上!”

 

“这...都这样了还不算开挂?!”张佳乐先前说的开挂也都是开玩笑性质的,现在听到事实不可置信,“看不出来啊,老叶还是这种人?”

 

张新杰推了推眼镜:“不一定是挂,可能是游戏设置。”

 

“游戏还能出这种报酬?”李轩问。

 

“不一定是报酬。”张新杰淡淡地说,“血厚,没有玩家信息和ID...这种描述,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像是在和一个boss联手吗?”

 

吴羽策静默两秒:“你是说,他和魔王联手了?”

 

“还真就是‘魔王勇士’了呗,戴妍琦她们说的还真对了......”张佳乐小声嘀咕。

 

此时的蒋游已经完全处于神智出体状态:什么,君莫笑和魔王联手了?他又和boss打起了配合?

 

“先去看看什么情况。”韩文清按下最终决定。

 

 

 

 

06.
“好像来的人越来越多了?”叶修用着机械旋翼飞在空中,看着地面,“唉...十多年过去了,你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挺能造的。”

 

“大部分都是因为你和我合作的原因吧。”坐在树枝上的人翻了个白眼,“不过你能把君莫笑拉出来重新使用,我还是挺欣慰的。”

 

“你现在究竟是个什么状态?鬼魂苏沐秋?”

 

“我哪儿知道。”他抓了抓头发,“醒来就发现自己在一个地窖一样的地方,身边还绑着个小女孩儿,求我不要吃了她......真是,我长得有那么丑吗。”

 

“死人还能说好看?”叶修挑眉。

 

“至少我现在还活着。”

 

“我要是把你杀死,你还能复活吗?”

 

“悬。”

 

“哦......”叶修跳回了树上,和苏沐秋坐在一起。

 

苏沐秋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样,立刻警觉:“你要干什么?”

 

“没什么,一开始我还想让你出去当个T,然后组织公会的人包围来着。你既然不一定能复活,就老老实实在树上放暗枪吧。”

 

“......我觉得我还是能当面A的。”

 

“你行行好,我不想再见着你死第二次。”

 

苏沐秋沉默。

 

“其实我挺抱歉的...有关沐橙的成长,我没好好陪伴她。”他叹气,“还有你,呃......”

 

“那也不是你在我们开了门后拉了我就跑的理由。”叶修翻白眼,“沐橙哭的那叫一个惨烈。”

 

苏沐秋的嘴张成了一个‘O’形:“不至于吧?”

 

“差不多了。”叶修说,“所以你是死是活倒是给个准信儿......啊,黄少天来了,咱们要不然换个地方?他特别吵。”

 

说罢,不等对方做出任何回应,他起身独自跳到了另一棵树上。

 

苏沐秋看着他,半晌似是咏叹调般小声说:“我就是因为不知道自己是死是活才不敢和她说话啊。”

 

 

 

 

07.

活动主策划现在很是头疼。叶修怎么就能这么快找到地下洞穴在哪儿呢?他又是怎么知道铁门密码呢?幸运到极点直接找到了负责的老婆婆吗?但这用时也不对啊!

 

“头儿!君莫笑开始协助魔王一起攻打玩家了!”

 

“什么?!”他迅速几步去看电脑屏幕,“不是,这不应该啊,魔王从洞穴逃脱后应该藏匿在树林里,不是主动攻击玩家,你们修正了吗?”

 

“修正完了,但......”那个程序员咽了口口水,“boss就像是有自己的神志一样完全不按照系统规定的来。”

 

“怎么会...君莫笑这个账号的状态呢?”

 

“一切正常。”程序员看了看自己上司的脸色,小声说:“我觉得以叶神的地位和眼光,应该不会去开挂......”

 

“还用得到你提醒?”

 

“......是。”

 

主策划又焦虑地在房间里转了两圈:“备用方案启动了吗?”

 

“还没。”

 

“那就启动备用方案!”

 

“可......咱们的游戏不应该宣传积极向上的...”

 

“现在谁管得了这个!安抚玩家最重要!”总策划深吸几口气,“带上几个人,我们进游戏人工干涉,看看是什么情况。”

 

 

 

 

08.

一片混战中,苏沐秋像是本能一样看向了森林的外端,飞枪到了叶修身边:“他们好像来了。”

 

“谁?”叶修后退两步问。

 

“游戏的策划。”苏沐秋皱眉,“我从刚刚就感觉有人在我耳边告诉我要干什么,但我没执行。”

 

“应该是游戏的自主修复过程,你......”叶修还想说什么,却被耳畔的系统钟声打断了。

 

【负责在森林里追踪捕捉魔王的勇者受到魔王的引诱失控了,送公主回城的分队终于察觉到了这一点,并分派人手迅速赶往森林中救援。】

 

另一边,送公主回王城的兴欣众人也看见了这条系统公告,与之而来的则是被护送的npc开始进行的对话:“啊!九死一生将我救出的勇士失控了?这位英勇的探险者啊,不要管我了,先去救他吧!”

 

“这......”既没经历任何战斗和也没度过任何波澜的一行人彼此互相望了望,最终没有一个人选择回头去救叶修。

 

魏琛问:“确定那是苏沐秋吧?”

 

眼眶还红着的苏沐橙点了点头。

 

“那就行了,没必要去管那两个狗男男。”

 

 

 

 

09.

“什么什么什么?!老叶,你竟然失控了?诶呀呀这可不行啊自控力怎么能这么低呢?让我来砍醒你吧看剑看剑看剑看剑看剑!!”

 

“黄少天你歇一会儿能怎么样?”叶修忍无可忍大叫到,然后转头看向苏沐秋,“你有没有办法关了他的语言?”

 

“没有!除非你杀了他!”

 

“哦呦原来这boss是可以交流的?难不成你是工作人员特殊进来扮演的?诶呀你这观察力不错啊格局很清醒嘛,不过怎么只用50级以下的技能呢来点高级技能揍一揍周泽楷......我去老叶你真的对我下死手?你没事儿吗怕不是真的被影响了吧?”

 

“你少说两句吧!”

 

韩文清则是对这两个人的配合感到越发的熟悉,退出战场旁观了一阵又重新回去,目标直指那个魔王。

 

其余的职业选手也都知道韩文清是绝对的近战玩家,也纷纷配合给他留了位置。

 

在空中用了一个鹰踏与魔王擦肩而过的时候,他用上了一种非常不确定的语气轻声问:“秋木苏?”

 

苏沐秋的动作一滞,转而笑道:“很高兴你能认出我,大漠。”

 

韩文清攻击没停:“叶修说你死了。”

 

“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现在是死是活。”

 

韩文清没再说话了。

 

混战就这么持续了大半天,在叶修和苏沐秋的有意引导下,那些直接介入的策划也没能察觉什么,最终也只能得出‘第一次开发系统不稳定,数据错乱’这种结论,从而回到现实。

 

“头儿,现在怎么办?”

 

主策划沉思一会儿:“再看一天,要是还没有人能击杀boss,就用程序摧毁吧。”

 

“如果再过一天我们还是这样子乱战,可能那群开发者就要把我格式化了。”苏沐秋在结束一天混战后跟叶修说。

 

“你现在还剩多少血?”叶修问。

 

“60%”

 

“那明天就正常的在树林里进行藏匿吧。”

 

“好。”

 

“你......不去见沐橙一趟?”

 

“让我再准备一下,我现在对上她......”

 

“没什么对不起的。”一道女声从树下传来,“哥。”

 

苏沐秋第一个反应就是站起来准备逃走,却被叶修拉住强行拽下了树。

 

“好啊!叶修你卖我!”苏沐秋嚷嚷道。

 

“你该和沐橙聊一聊。”叶修说。

 

苏沐橙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吵吵闹闹,鼻子一酸,又是掉下几滴泪来。

 

“靠,沐橙你怎么了别哭别哭?——叶修你是不是没好好照顾我妹妹!?”

 

“你搞搞清楚是谁惹哭的她!”

 

“好了沐橙不哭了啊,哥哥在呢,笑一个。”

 

“你不走她就不哭了!”

 

“你闭会儿嘴现在是我们兄妹戏份!”

 

“嘿,刚刚是谁不愿意见妹妹的来着?”

 

“我......”

 

“好啦。”苏沐橙笑着擦掉了眼角的泪花,“你们两个别吵啦。”

 

她之前还有些害怕,怕这个魔王哥哥只是个幻觉,怕他只能存在到活动结束前...甚至更早,怕她再经历一次哥哥的死亡。但现在看着两个人斗嘴,她忽然就觉得,自己的人生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也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毕竟前面有两个人替她挡着呢,虽然有点儿不好意思,但她还是不怕了。

 

“好好,哥哥不吵了不吵了,沐橙你也别哭了,乖?”苏沐秋拍了拍她的头,突然也是有点儿想哭,“长这么高了......”

 

“可不是吗。”叶修也一副欣慰的样子。

 

苏沐橙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看向苏沐秋:“哥,你还走吗?”

 

“......我不知道。”

 

“其实走了也没什么?毕竟死人诈尸我才觉得可怕。”苏沐橙笑着打趣到,“只不过叶修哥要一直守寡了。”

 

“什么...”叶修一脸惊讶地看向苏沐橙。苏沐秋也是满脸通红地跳起来嚷嚷:“沐橙你胡说八道什么呢?”

 

“好嘛好嘛,我开个玩笑而已。”苏沐橙笑嘻嘻的,又正经下来:“其实说真的,我和叶修哥活的都挺好,他,他把我照顾的很好...哥,你要是真的......也别担心。”

 

苏沐秋静了半晌:“我从来不担心你,我担心的是他。”

 

“他肯定把你照顾的好好的,然后对自己凑活着过。”

 

“是啊,二儿子一叶都没了。”苏沐橙撇撇嘴。

 

“什么?!”苏沐秋跳脚,“叶修你给我说清楚,一叶跑哪儿去了?!”

 

“沐橙你就告状吧,诶呦我去苏沐秋你还真打!”

 

 

 

 

10.

“期限到了,杀了我吧。别让我死在系统的审判下。”

 

“好。”他顿了顿,在放下最后一击前轻声说:“再见。”

 

“再见。”他笑笑,“也帮我和沐橙说一声再见。”

 

 

 

 

11.

【小队最终将失控的勇者唤醒,他们杀死了魔王,得到了终极宝藏。】

 

“这玩意儿就是终极boss爆出来的过关奖励?骗人呢吧?”已经从虚拟世界出来的魏琛终于叼上了心心念念已久的烟,隔着视频电话指着叶修怀里的盒子问道。

 

“哇塞废了千辛万苦就给我们这么小巧朴实一玩意儿?我们能不能去向官方控诉啊?这可是一条人命啊!”方锐附和道。

 

“叶修,你现在心情还好吗?”陈果则是比较关心他的精神层面会不会因为苏沐秋的事情有些变动。

 

“它的作用是什么啊?”唐柔好奇的问。

 

“不是等等,现在的大问题难道不应该是游戏里的道具能带到现实吗?”感觉自己是唯一一个正常人的罗辑在风中凌乱,得到了乔一帆和安文逸两个人的拍肩。

 

“对,这就是最终奖励,我觉得不能向官方投诉因为这回的事情是我们闹出来的,而且官方不会信那个npc是苏沐秋......我心情还不错,这个奖励的名字叫月光宝盒,我猜是时空穿梭机一类的东西?”

 

“它能在现实里用吗?”苏沐橙好奇。

 

叶修汗颜:“这我哪儿知道......”

 

“你试试嘛。”

 

“那我就打开了?”

 

他小心翼翼地开开了盒子,就见盒子里放着一张卡片。

 

「你最想改变的事情是什么?」

 

我最想改变的事情......

 

叶修一愣,随即就感觉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现,他的耳畔从一开始苏沐橙担忧地呼唤声到玻璃破碎声,后面开始充斥着耳语呢喃和齿轮转动的声音.........

 

他慢慢陷入沉睡。

 

 

 

 

12.

意识一点点回笼,叶修听见了火车压过枕木时的“咣当—咣当”声,还有一对男女有关西湖许仙雷峰塔的交谈声。

 

这是哪儿......怎么这么吵......

 

他努力睁开了眼,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靠着火车的窗户睡着了。而眼前所摆着的,是放在小桌板上的一张火车票,和脚底眼熟的行李箱。




Fin.

————————————————————

灵感来源:

好像 这个世界 大不相同  谁说英雄 必须屠龙

不如 加个好友 共同战斗  还能一起 炸鸡啤酒

我们 一拍即合 光芒闪过  金色传说 就此复活 

从此 英雄巨龙 一起过上  充满惊喜 冒险生活

——周深《卡布叻船长》


等故事讲到够长终将遥远岁月惊动,或许最低落笔锋都能与光相逢。

——《半道英雄》


这个故事写到最后发现像个大纲哈哈哈哈,可能太久没写全职了手生的厉害。也没什么特别想说的,就祝每个世界的苏沐秋,仍在的长命百岁,离去的安乐无忧。

也祝每个世界的勇者最终都能得到自己的专属宝藏。

如果喜欢的话求个三连。

感谢看到这里的大家。

2020/10/21苏沐秋生日快乐!!

小球攀月亮

荣光03| 要不要加入我们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电竞pa 游戏设定见合集第一篇 没有原型 见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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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还没正式入夏,齐思钧穿了件薄薄的长袖针织衫,靠着百度地图摸到周峻纬说的地方,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就地坐下了。

  【齐思钧】:你出来没?

  【周峻纬】:在往学校大门走

  【周峻纬】:没被人认出来吧

  【齐思钧】:没有

  过了会儿

  【周峻纬】:你在哪里,我出来了...

*圈地自萌

*勿上升 OOC

*电竞pa 游戏设定见合集第一篇 没有原型 见面了

 

——

 

03

  还没正式入夏,齐思钧穿了件薄薄的长袖针织衫,靠着百度地图摸到周峻纬说的地方,找了个不太引人注意的角落就地坐下了。

  【齐思钧】:你出来没?

  【周峻纬】:在往学校大门走

  【周峻纬】:没被人认出来吧

  【齐思钧】:没有

  过了会儿

  【周峻纬】:你在哪里,我出来了

  【齐思钧】:在一棵树底下

  【周峻纬】:哥,这门口最起码二十多棵树,你说的是哪一棵?

  【齐思钧】:我坐在地上

  周峻纬:“……”

  那确实挺好找,毕竟没啥人往树底下坐

  【齐思钧】:你穿的什么衣服?

  【周峻纬】:校服

  【齐思钧】:……

 

  等得实在太无聊,齐思钧拿手机漫不经心玩着俄罗斯方块,时不时抬头朝校门口的方向看一眼,并且感慨高校要学生穿校服简直就是扼//杀学生的性格自由成长,就跟上课一样,恨不得把这些孩子脑子都磨成一模一样的。

  关键,校服有点丑,听说是为了防止学生早恋。

  “哥?”

  肩膀上被人拍了下,齐思钧抬起头,一张稚嫩但已显英俊线条的脸映入眼帘。

  “周峻纬?”齐思钧试探性问道。

  “是我是我。”周峻纬紧张无比,以前只能在视频里见到这人,第一次见真人难免有点局促。

  齐思钧扶着树干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尘土,摘下口罩伸出手,“你好,清纯//女高中生。”

  周峻纬:“……”

  “不提这事我们还能愉快一起玩。”周峻纬哭丧着脸,在心里痛骂蒲熠星。

  齐思钧被逗笑了,两颗洁白的小兔牙露出来,映得上下两瓣唇更加粉嫩,周峻纬喉结动了动,眼睛直盯着人看。

  “看我干什么?”齐思钧不解。

  “感觉…你比镜头里看着好像更…奶一点?说比我小应该也没人不信。”周峻纬挠挠头。

  “因为脸上肉多吧。”齐思钧说着扯了扯自己两边腮帮子,认真打量了一下周峻纬,“说实话,你跟我心里想的不太一样。”

  “我应该什么样?”周峻纬好奇。

  “就,跟扎克差不多,又高又壮的。”齐思钧想了想,找了个人举例。

  “那现在看到本人你失望了?”周峻纬笑道。

  “没有,还好不长那样,容易勾起不美妙的回忆。”齐思钧瘪瘪嘴,“我刚入队的时候那人老把我当杠铃扛。”

  “你们关系听着好像很好。”

  “为什么是好像?”

  “网传你解约就是因为他,觉得他这赛季打得不行,输了比赛之后矛盾激化了。”

  齐思钧哑口无言,“我跟他有什么矛盾?”

  “不知道,论坛上只是这么说。”周峻纬摊摊手。

  “算了,正常,我跟谁都被有矛盾过,最离谱的还有说我喜欢老年所以跟老鬼闹翻了的。”齐思钧扶额,“我就奇了怪了,他们这段美丽的基//情故事为什么要有我的戏份?”

  “不懂,我看过最多的还是粉丝拉你跟Win的cp。”周峻纬道。

  齐思钧:“……”

  “同样的话送给你,不提这事我们还能愉快一起玩。”齐思钧无奈,“说实话挺尴尬的,毕竟是兄弟。”

  “我再问最后一个问题。”周峻纬举起手,“我看他俩平时直播也喜欢开这种玩笑,真是那种关系?”

  “你要听实话吗?”齐思钧眯起眼睛,神秘无比。

  周峻纬把耳朵凑过去。

  “实话就是,少看点这些杂七杂八的,一群直男凑在一起为了好玩口嗨而已。”齐思钧指尖戳在周峻纬脑门儿上。

  “嘿。”周峻纬突然乐了。

  “笑什么?”

  “第一次跟喜欢的选手近距离接触,笑一声以示喜悦。”

  “……”

 

  G市SS训练基地

  “对不起。”郎东哲低着头,眼里是掩不住的愧疚。

  “管理层的决定,你说什么对不起?”王春彧伸长了胳膊摸摸人高马大的人的脑袋。

  “因为我们四强赛没打好,所以你才会走。”郎东哲双手在身侧握紧拳。

  “那换了新教练之后一定要好好打。”王春彧弯下眉眼。

  郎东哲闭了闭眼,点点头,“为什么不告诉他们?”

  “告诉了这群人肯定要又哭又闹,到时候我也舍不得走…对了,跟潘潘说一声,他的零食被我藏在嘟嘟房间电视柜底下了。”

  “藏在嘟嘟那儿?”

  “因为嘟嘟是女孩子,你们平时不会去那儿乱翻。”

  “…行。”

  “哦还有,我说今年明明过生日给他一个惊喜来着,到时候寄给你,你帮我收一下然后给他,这应该也算惊喜吧?”

  “算。”

  “好像也没什么别的事要交待了,给火树带句‘加油’吧。”王春彧看了看脚边的行李箱,眼底满满的不舍,“不管怎么说…夏季赛加油。”

  我只能陪你们走到这儿了。

  郎东哲抿起唇,张开双臂,“抱一个吧。”

  王春彧拥上去,压下心里翻涌的各种情绪,最后汇成两个字——“再见。”

  其实转会期的离别再正常不过,王春彧从一开始就做好了会离开的准备,只不过这一批选手从出道开始就是他在带,虽然也才出道一年多,还是新人战队。

  初心最难割舍,要说遗憾,王春彧坐在出租车上将头抵在车窗上仔细想了想。

  应该是还没看到他们夺冠。

 

  齐思钧咬着奶茶的吸管盯着对面的周峻纬目不转睛。

  “那个…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周峻纬小心翼翼地问。

  “我只是在感慨。”齐思钧摇摇头,“弟弟,你是我见过打游戏的男的长得最帅的。”

  性格一向开放的周峻纬难得的居然红了脸,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胡乱搅着奶茶。

  齐思钧还在感慨,谁说丑丑的校服能防止早恋来着?

  脸长得好穿什么都不能阻挡桃花朵朵开。

  “你这次准备来玩几天?”周峻纬扯开话题。

  “不知道,玩到不想玩吧,反正都是住宾//馆,哪儿的宾//馆不是宾//馆。”齐思钧回道。

  “那我可以经常见到你了?”周峻纬眼睛一亮。

  “你要给我当免费的导游吗?”齐思钧轻笑。

  “完全没问题,不瞒你说,我的梦想就是做一个导游。”周峻纬煞有其事。

  “你这张胡说八道的嘴倒是跟游戏上聊天时一模一样。”

  “这是赞美吗?那我收下了。”

  “……”

  人只要不要脸,那就是无敌的。

  “你们这里有什么好玩的地方吗?”齐思钧用叉子卷了盘子里的面条送进嘴里。

  “那可太多了,海洋馆动物园游乐场什么都有。”周峻纬掰着指头数道。

  “有没有什么特殊一点的地方?”齐思钧问。

  “特殊一点的啊…”周峻纬苦思冥想,然后灵光一闪,“有!”

  “哪里?”

  “吃完饭再带你去。”

 

  “这就是你说的特殊一点的地方?”齐思钧嘴角抽了抽,“逛学校操场算什么玩乐?”

  “但是这所学校是独一无二的啊,还不够特殊吗?”周峻纬笑道。

  “确实特殊。”齐思钧在操场边坐下,“我初中没毕业就去了青训营,几乎就是挂了个学籍不上课,学校对我来说记忆实在太遥远了,而且那之前还喜欢翘课打游戏,跟同学也不算熟。”

  “你这长了一张乖宝宝的脸,怎么做事比我还叛逆?”周峻纬惊讶,“我这辈子就翘过一次晚自修,就上次,最多也是晚归爬爬墙。”

  “放心,翘课只有零次和无数次,以后你会翘更多的课的。”齐思钧调侃。

  “我成绩还算名列前茅,你这么说班主任得气晕过去。”

  “如果你想打比赛,免不了会和课程冲突,赛委会也不会为了你改时间,这时候你怎么办?”

  “…翘课。”

  齐思钧给了周峻纬一个“你看吧”的眼神,后者叹了口气。

  “而且你如果真的运气很好,也有那个实力打进了职业联赛,估计就得辍学了。”齐思钧耸耸肩,“你家里会同意吗?”

  “嘶…”周峻纬犯了难,“我没想那么远。”

  “所以啊,比赛这事你还是考虑清楚了再说,有的东西不是你有一腔热血就能成功的。”齐思钧拍拍小朋友的肩,“拿你偶像来说,魔王那时候才十五六岁吧,那会儿信仰刚放出要开职业联赛的消息,他突发奇想想打职业,跟家里闹翻了,一气之下直接跑了,拿着兜里仅剩的钱买了一张火车票来了TSG。”

  “家里人没有找他吗?”周峻纬睁大眼。

  “找了,闹到那时候战队基地去了都,最后的结果是,他跟家里彻底断了关系,哪怕是现在,他已经成了SPL身价最高的那几个人之一,跟家里关系依旧没有缓和,他母亲到现在还会把他打过去的钱再打回来,每个月都是。”齐思钧顿了顿,又补充道:“成功路上总要舍弃一些东西。”

  周峻纬沉默了很久,他还是第一次听这些光鲜亮丽的老将背后的故事,心里突然泛上来一股难过。

  “他应该很愧疚吧。”周峻纬揉揉心口,“毕竟现在父母都年纪大了,却没人养老。”

  “愧疚是愧疚,但也没有后悔。”齐思钧抱着膝盖抬起头看远方的月亮,“你也一定要选一条不会后悔的路,以后要对不起的人太多了,就更不能对不起自己。”

  “我还是决定打比赛。”良久,周峻纬道。

  “说说理由。”齐思钧偏过头。

  “因为喜欢,因为热爱。”周峻纬说。

  齐思钧张了张嘴,“你跟魔王真的很像。”

  跟我也很像。

  “我会比他更厉害。”

  齐思钧被周峻纬眼里聚起的光晃了眼,眼底微湿,飞快低下头。

  “不过我现在遇到了最大的困难,战队至今人数还未突破二。”

  齐思钧:“噗。”

  “我那些朋友都是玩游戏打发时间,没人想真的打比赛。”周峻纬语气失落。

  “慢慢找吧,总能找到的。”齐思钧安慰道,然后突然想起什么,“几点了?”

  “我去,学校大门快关了。”周峻纬赶忙起身。

  “我先走了,记得我们约好了,明天给我当导游。”齐思钧笑着眨眨眼。

 

  今天是个好日子,往宿舍走的周峻纬心想。

 

  今天貌似也不太好,骑在墙上看到战神一样举着扫帚站在下面的宿管阿姨的周峻纬又想。

 

  “你今天也回来太晚了吧?”蒲熠星看了看时间。

  “多聊了会儿天。”周峻纬答道。

  “跟李荣浩的朋友?”

  “…都说了跟李荣浩没关系。”

  “那你还有什么偶像?”蒲熠星点点太阳穴。

  “胆子大点,往不可能的那个方向想。”周峻纬提醒。

  “嗯…”蒲熠星脑子里闪过什么,“仙道从动漫里跑出来见你了?”

  “早点睡吧。”闻言,周峻纬抿抿唇。

  “梦里我会知道答案?”

  “睡一觉你就会把这事忘了,别他妈问了。”

  “……”

  “对了,关于比赛的事,我把我狭窄的交友圈已经问了个遍,没人愿意一起。”蒲熠星语气无奈。

  “我再想想办法。”周峻纬瘫到椅子上,胡思乱想间,一双笑眯眯的狐狸眼冒了出来。

  周峻纬猛地坐直。

 

  第二天的齐思钧换了件蓝白色的拼接polo衫,长长的袖子没过掌心,走一会儿他就得撩一撩袖子。

  “你不热吗?”周峻纬实在看不下去,帮人直接把两只袖子卷上了胳膊肘。

  “你一个还穿了件外套的觉得我热?”齐思钧乖乖伸着胳膊不动。

  “可我把袖子卷到最上面了啊,所以我不热。”周峻纬满脸的理所当然。

  齐思钧:“……”

  这就是当代高中生对衣服薄厚的感知吗?

  通过有没有袖子判断?

  “你准备带我去哪儿玩?”跟着周峻纬走了很长一段路,齐思钧忍不住问。

  “你喜欢猫吗?”周峻纬答非所问。

  “喜欢啊,这个世界上有人能抗拒猫咪这种生物吗?”

  “喜欢就行。”

  “所以你还是没告诉我要带我去哪儿。”齐思钧眨巴着两只细长的狐狸眼。

  “我们这儿有一条很著名的猫街,那地方遍地是猫,什么品种都有。”周峻纬道。

  齐思钧张大嘴,“还有这种好地方?”

  周峻纬见人真的喜欢,骄傲地昂起头,“那当然,我是一个称职的导游。”

 

  橘猫翻着肚皮躺在街道中间晒太阳,一点不怕人,齐思钧蹲在一边挠挠猫咪小巧的下巴,又摸摸猫咪软乎的肚皮,直呼——吸猫真//爽。

  “给。”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又回来的周峻纬递给齐思钧一只精致漂亮的小纸包,淡粉色的,上面还印着花。

  齐思钧接过来打开,满满一袋子小鱼干。

  “旁边店里可以买到各种投喂猫咪的食物,店里也有很多猫。”没等齐思钧问,周峻纬解答道。

  “咪咪~”齐思钧用小鱼干的鱼脑袋戳戳橘猫的小嘴巴。

  周峻纬挑挑眉。

  果然,全世界陌生的猫都叫咪咪。

  橘猫先是用鼻子嗅了嗅,然后又伸出小舌头//舔了舔,最后才慢吞吞张口咬上小鱼干的脑袋。

  “真的吃了诶!”齐思钧嘴角扬起,兴奋地抬起头看向周峻纬。

  甜甜的笑容一下子击中周峻纬,他居然被诡异地萌到了。

  “那个,前面还有别、别的猫,咳咳,我们再、再走走。”周峻纬结结巴巴。

  “你为什么突然说话不利索了?”齐思钧眼里闪过疑问。

  “没事,被猫毛呛了一下。”周峻纬随手抱起一只猫当“罪魁祸首”。

  “喵。”猫咪无辜地叫了声——我才不掉毛。

  “猫毛?”齐思钧看了看空荡荡的空中,半信半疑。

 

  午饭找了家人不算多的猫屋,齐思钧抱着一只漂亮的英短不停逗弄着。

  “你…”

  “叮咚~”

  放在桌上的手机亮了亮,齐思钧拿起来,刚才还乐悠悠的,这会儿不知道看见了什么,眉头忽然皱起,将猫放到身边的椅子上专心回复。

  “怎么了?”周峻纬歪歪脑袋。

  “有点事,等会儿再跟你说。”齐思钧眉头越皱越深。

  周峻纬莫名有些不安,又隐隐有些期待。

  好容易等齐思钧聊完了,周峻纬立马坐正身子,准备等人主动开口。

  “转会的事。”齐思钧揉揉额角。

  “有战队来找你了?”

  “其实一直都有,只不过没有我想去的。”

  周峻纬:“嗯?”

  “我答应了老鬼在他退役前争取再拿个冠军,但是夺冠热门战队成员稳定,突然换人我怕磨合时间不够,剩下的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肯定是与冠军无缘。”齐思钧愁绪满满,原本愉悦的心情也瞬间降到冰点。

  见人话已经说完了,周峻纬忐忑地搓了搓手,“其实…我一直有个挺不切实际的想法,但还是想跟你说说。”

  “什么?”齐思钧抬眸。

  “你要不要加入我们,从平台赛重新开始打,然后一步步打回去。”周峻纬迎上这人的眼神。

  齐思钧愣住,瞳孔大小不断变换。

  “现在开始打平台赛,时间上也来得及,半年时间如果一直赢下去,能赶上明年的职业联赛。”周峻纬停了停,“如果运气不好被淘汰了,你明年一样可以签新的战队,你觉得怎么样?”

  齐思钧还在震惊中没有回过神,这个提议实在太大胆了。

  好一会儿,齐思钧终于开口,“你让我考虑几天。”

  “你相信我,我一定可以带你回…不,是你和我一起去你曾经在的地方。”周峻纬忽然拔高声音,又矮下去,“然后去把冠军奖杯再捧回来。”

 

  多么让人振奋的一段话。

  齐思钧定定看着周峻纬,又像是在看四年前刚进青训营的自己,少不经事,在心里豪言壮语许下一个说出去一定会被所有人嘲讽的愿望。

  想要一份属于自己的最高荣耀。

  但是在这个游戏里,每个人都是平凡的,每个人又都是不平凡的。

  所以后来自己真的做到了。

  那周峻纬呢?

 

————TBC————

 

相信,会有什么cp,大家也都清楚了


黑心的草莓硬糖

【平凡的荣耀|山花】小狐狸想吃掉小兔子

郝秋的剧情配上白敬亭说的那句话=山花szd

这首歌真的和郝秋绝配!

小狐狸郝帅和软糯兔兔秋秋 绝配!

(日更高产还纯甜的黑心 想要夸夸 !红心蓝手和评论~爱你们 啾~)

【平凡的荣耀|山花】小狐狸想吃掉小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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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首歌真的和郝秋绝配!

小狐狸郝帅和软糯兔兔秋秋 绝配!

(日更高产还纯甜的黑心 想要夸夸 !红心蓝手和评论~爱你们 啾~)

一只耳

【祁炀/韩叶】网络一线牵,珍惜这段缘

【记一次祁神与叶神的双排直播】
把安利写到前面!awm非常好看了!


祁醉打随机队,刚进素质广场。直播间弹幕突然爆炸了。
【啊啊啊啊叶神!!我两个男神同框了!】
【泪流满面!死而无憾了!!!】
【我的天呐这缘分!!!不多说了这对cp我站了!!!】
【叶神是哪个……叶神是谁……你们在激动什么……】
最后这条说出了祁醉的心声。这又是什么邪教cp,这届粉丝不行,怎么还爱着别人呢?!怎么瞎萌cp呢?!
直播间里弹幕刷的飞快,祁醉看了重点,终于悟了
——“叶修啊!”


叶修最近沉迷吃鸡,也不能说沉迷吧。
他白天打荣耀也不能直播,万一遇到野图boss世界皆知了那还玩不玩了,jjc虐菜又无聊。吃鸡特别火,粉丝都让他打...

【记一次祁神与叶神的双排直播】
把安利写到前面!awm非常好看了!


祁醉打随机队,刚进素质广场。直播间弹幕突然爆炸了。
【啊啊啊啊叶神!!我两个男神同框了!】
【泪流满面!死而无憾了!!!】
【我的天呐这缘分!!!不多说了这对cp我站了!!!】
【叶神是哪个……叶神是谁……你们在激动什么……】
最后这条说出了祁醉的心声。这又是什么邪教cp,这届粉丝不行,怎么还爱着别人呢?!怎么瞎萌cp呢?!
直播间里弹幕刷的飞快,祁醉看了重点,终于悟了
——“叶修啊!”


叶修最近沉迷吃鸡,也不能说沉迷吧。
他白天打荣耀也不能直播,万一遇到野图boss世界皆知了那还玩不玩了,jjc虐菜又无聊。吃鸡特别火,粉丝都让他打他也就去了,玩玩觉得还挺有意思。


话说祁醉为什么认识叶修。
首先电竞报上叶修什么的名字常年出现。再者叶修领队世邀赛拿了冠军,都上了央视新闻,也算是电竞行业的扬眉吐气了。


——但这都不是主要原因,主要原因是他们爸妈好像认识,祁醉这么个不要脸不要前途的在叶修衬托下竟然都成别人家的孩子了。
看,祁醉一开始还跟父母商量过了吧,后来他回家了吧,有男朋友还带回来了吧。多懂事!

叶修他妈跟祁醉他妈诉了堆衷肠,祁醉他妈回来摸着祁醉的狗头有别出心裁的思路,叶修成了别人家的孩子,
“看看人家多独立,空手走的,人这么好看都不卖脸,家室还瞒着,多懂事。”
得出了个结论。
“怪不得人家比你有出息。”
……他怎么就比我有出息了?以及这两件事儿之间有关系吗?
叶修没有知觉得和祁神结下了个梁子。


已经凌晨,他们都打的美服。到这缘分真可以说是百年难得一见了。
祁醉经常看看弹幕,看看有没有人提到他亲爱的炀神好让他不动声色地骚一波。
叶修直播助手都不开,全屏了从来不看弹幕,别说他现在直播间炸了,怕是直播断了都不知道。所以压根不知道自己排到了祁醉。
祁醉在暗,他在明。
祁醉觉得现下有一个,完美的听众,可以讲讲于炀的故事。


祁醉先装不认识,
“中国人?”
“嗯是,你好。”叶修声音有点含糊,叼着烟没点。
祁醉标了个点,“跳这。”
“这么刚?”叶修一看机场,这次排到的哥们儿有点暴躁啊。
祁醉“不刚不是中国人。”
双开的粉丝朋友实况直播,
【哈哈哈哈叶神说你怕是要血溅机场】
叶修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卖了,开了麦奶他,应该把他当个中二少年给了个夸奖三连:“对,真棒,了不起。”


主要祁醉刚刚在直播间里问了一嘴,“你们叶神玩pubg牛逼吗?”

叶修以前什么游戏都打,fps类的也算是老本行。俗话说,一般大神玩什么游戏都是大神。叶修有言,压枪也不比押枪难啊!
不过甩狙就算了,叶修对这个游戏也没用心到去练,纯粹娱乐。
娱乐还战绩这么好,神仙娱乐。


刚刚叶修粉丝涌了一堆到祁醉这儿,粉丝吹得就多了。
【动态视力满分!每天看叶神的直播都觉得自己是瞎的。】
【战术大师!】
【哈哈哈哈哈哈你直接说他是老阴比呗】
【一枪一个小朋友,叶神以前打过cs比赛了解一下】
【叶粉真心毒瘤哪里都有,天天带着个小螺号瞎几把吹】
【这叫吹吗?这是陈述事实】
【某些黑在别人直播间都会撒野没点正事干了】
行,又吵起来了。不萌cp了吧,计划通祁醉√


既然叶修打得还行,干脆跳人多的地儿。
祁神开秀,直播间一下子吵架都不吵了,满屏幕的666,就几个带节奏的还坚强地蹦跶。
叶修抱着队友死在机场就不拉他了的想法进的。结果跟着这位兄弟机场七杀,佩服,“兄弟牛逼。”
叶修好久没有被带躺的感觉,可以说是一时有些感动。


顺便惯性思维了,觉得这位朋友操作和意识都很好,去打荣耀应该挺厉害的。
这块基本上没人了,他们各自搜东西。叶修跟他闲聊,
“哥们儿多大了?”
叶神这是……搭讪了?
醉哥邪魅一笑。
“刚十八啦!”“那你好厉害啊!打很久了吗?”
“没多久,就几个月吧。”
【我是祁神的脸,他不要我了】
【他要过你吗】
【恭喜祁神,比炀神小啦!!】
叶修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


【叶神看手机了!他可能发现了!】


叶修直播间是开着摄像头的。
一个还不如不开的摄像头。
因为叶修不开灯。黑不溜秋的就映着电脑屏幕有幽幽的光,根本看不清什么东西。
于是手机屏幕格外得亮。


但是叶修接着说话并没有发现的迹象。

“那下局带我吗小哥哥~”懒洋洋的尾音上挑还撒了个娇。
【啊啊啊啊我不活了我不做人了】
【这个叶神是真实存在的吗】
【今天的修修也一样的一万分可爱!!!】
【@韩文清 他叫别人小哥哥!你管管他!】


祁醉没看弹幕,起了点鸡皮疙瘩,“行啊。”
“我可能打不了几局,时间有点儿晚了。”叶修看手机是看时间去了!粉丝朋友恍然大悟,应该是还没发现。


机会!祁醉回答:“啊我也是,我在等男朋友下班。”


这句话可以做做阅读理解。
有两个点可以挑起话题,一是男朋友,二是大半夜的下什么班。只要叶修随便问一个。祁醉就可以说出“我跟你说说我男朋友的事吧!”很完美。
但是,叶修:“这么体贴,我男朋友发现我晚睡就骂我……我给你说说我男朋友的事吧!”
祁神的套路事业惨遭滑铁卢。剧本是不是拿错了??


他们躲在掩点后面苟着,叶修开了个头:
“说起来我和他在一起十年多了。”
哟,这能输?!
“我男朋友是我童养媳。”
叶修挑眉,贵圈真乱。
成,没他久,输了。


两位大神燃起了莫名其妙的斗志。
“唉他对别人又凶又特别冷,对我甜的不行,没办法。我都劝他改改。”祁醉接着骚。
改个屁。要于炀对外人软了祁醉要扒他层皮——外人的皮。
“他对别人也特别凶,笑都不笑。其实他笑起来挺好看的。”
【韩队……笑起来好看……】
【夭寿了我想象了一下背后一凉】
【这是在互放闪光弹吗??祁醉就算了,叶修你别那么幼稚你醒醒?!!!】
【祁醉怎么就算了?!你说清楚,我们祁神是这种天天秀恩爱晒老婆的人吗?!】
【是的是的是的】
【是的】
于炀对别人笑的。操,输了。

叶修手贱玩打火机,响声清脆。黑乎乎的小窗口里闪出几点小火苗。
新的突破口。祁醉问:“你抽烟啊?”
“叼着,不抽。”叶修答得哀怨悠长。
“我男朋友也抽咽。”
祁醉清清嗓子,正打算说出——“别看这只是普通的一根烟但这背后有一段情。”
叶修更感人:“别看这只是普通的一根烟,这背后有一段由血泪写成的抗战史。”
很磅礴,这没法接了。


他们光顾逼逼,拿了个第五也还行。第二局接着逼逼,
“唉你认识祁醉吗?”祁醉问。
“认识啊。”叶修,“是不是被一堆选手屏蔽了的那个?”
这是他的突出功绩吗?!有这么形容人的吗?
“职业选手,不太擅长表达感情,”祁醉自我陶醉,“我觉得他们还是很爱祁醉的。”
“对,就是强者总是遭人妒忌。”
两个圈内群嘲微妙的惺惺相惜了。


他们打了好几局,叶修编出了个黑社会老大韩,祁醉符合自己十八岁的设定就快编出了一个校园爱情故事。
闻者落泪。
他们聊着突然叶修房间灯亮了。
“卧槽。”叶修吓得手一抖,走火开了一枪差点爆了祁醉的头。
也吓了祁醉一跳,“哥们儿,多大仇。”
叶修直播间右下角的小窗口突然看得见东西了,一时间老母亲们都喜大普奔。
【啊啊啊啊我的叶,睡衣也太可爱了吧】
【哈哈哈哈哈哈哈叶神这惊呆了的表情我能笑一年哈哈哈】
【已截图哈哈哈哈哈哈哈表情包做起来】

韩文清大半夜的摸了下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叶修还没睡觉。走过来开了书房的灯。
“叶修,现在几点了?”
“一点吧……”叶修飞快地瞟了一眼挂钟,两点半了???玩蛋。
【解读一下修修的心理活动:时间都去哪儿了】
【弱小可怜又无助】
“关了。”韩文清脸黑了。
“好好好,等我这局结束……有点儿竞技精神好吗!”叶修说着说着觉得自己很有理。
韩文清看他一眼,直播呢,给点面子,“行。”

他们开的自由麦,祁醉刚都听到了,笑死了,损得冒烟:
“你爸?”
“我爷爷,岁数大了睡眠浅。”叶修瞎话张口就来,“天天拉着我早睡早起一起做运动的。”
韩文清出去给他倒了杯水,刚进来听到这么一段,面无表情地站他后面。
直播间都笑疯了。
【yoooooo做运动,可以,很se,qing】
【叶修你爷爷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嗝大半夜的笑精神了】
【人家情侣叫爸爸叶神叫爷爷,太客气了!】
“孙子?”韩文清笑。
韩文清怎么没他妈的回去睡觉?!叶修听见声儿心如死灰,装不知道。
祁哥今天缺德了吗?缺了。


“喝点水。”韩文清乐子拾够了,看叶修已经决赛圈了,“你收拾收拾去打pubg职业得了。”
“那我问问,”叶修问队伍频道,“你们hog要我吗?”
谁们hog?叶修早知道他是谁了?那他妈还问他是不是要高考了辛不辛苦?
这个世界,很假。
祁醉冷笑,怪不得刚刚一直卡他话:“对不起,不收大龄未婚缺德的男的。”
“这是你退役的原因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祁神自我介绍get√】
【果然叶修刚刚看手机的时候就发现了祁神,心机boy】
【实名建议你们两个出道,绝对影帝】
【叶神百般阻挠祁神秀恩爱gj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你俩改名叫皮神吧】

祁醉掉马了干脆要跟叶修互喷垃圾话三百回合,没想到后院起火。
“祁醉,”于炀直接推门进来了,应该是训练完了,“在直播?”
“嗯对。”祁醉瞬间正经,“你盯一下树后面,有人过来了。”
耳机里叶修:“哟小哥哥~打一晚上了现在才跟我讲正经的是不是有点儿晚啊?”
当着韩文清面哥哥来哥哥去的。
是你叶修飘了还是韩文清拿不动刀了?!

祁神可能真是缺德缺的,好死不死刚刚一个扭头迎接老婆,把耳机线拽掉了。
于是,“小哥哥?”于炀冷静,“你都讲什么不正经的了?”

决赛圈的两人一动不动地被手雷炸死了,没人去管。
两边直播都停了。

不好意思,有个男朋友要处理一下。

-fin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真的想看两个老毒物一起骚哈哈哈
看了文控制不住随手写的……很快很乱不要在意细节。

虫儿不识

《全职高手》选手档案一览表

以下资源来自于全职高手及第十区natsuki太太的全职高手档案手册。

1 各赛季出道选手及退役选手

[图片]

*江波涛第六赛季出道于贺武,冬季转会期转入轮回

2 各赛季冠军及亚军战队,赛季MVP及最佳新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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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佳新人:第三赛季起常规赛结束时增加最佳新人等奖项

*王杰希:魔术师打法横空出世,碾压新人墙,赵杨为最佳新人有力竞争者

*张佳乐:常规赛程过半时百花的孙哲平手伤爆发无法出赛,赛季末退役

*孙翔:继王杰希后第二个无新人墙选手

*张新杰、唐柔:新人赛季即以主力身份拿到冠军的选手

3 各单项奖得主及其所属战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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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资源来自于全职高手及第十区natsuki太太的全职高手档案手册。

1 各赛季出道选手及退役选手

*江波涛第六赛季出道于贺武,冬季转会期转入轮回

2 各赛季冠军及亚军战队,赛季MVP及最佳新人

*最佳新人:第三赛季起常规赛结束时增加最佳新人等奖项

*王杰希:魔术师打法横空出世,碾压新人墙,赵杨为最佳新人有力竞争者

*张佳乐:常规赛程过半时百花的孙哲平手伤爆发无法出赛,赛季末退役

*孙翔:继王杰希后第二个无新人墙选手

*张新杰、唐柔:新人赛季即以主力身份拿到冠军的选手

3 各单项奖得主及其所属战队


      

       随着总决赛的落幕,荣耀职业联盟第八赛季也划上最终的休止符。

       轮回作为新科冠军登顶,他们的队长,王牌选手周泽楷获得第八赛季常规赛的最有价值选手,同时也是总决赛的最有价值选手,同时还获有团队输出之星,擂台最可靠选手等奖项,这些都是根据常规赛时的技术统计得出的。

       单挑之王,根据个人赛的战绩所评出的奖项,获得者是微草战队的刘小别,角色剑客飞刀剑。

       一击必杀,根据团队赛时完成的终结一击评出的奖励,获得者是蓝雨战队黄少天,角色剑客夜雨声烦。

       最佳第六人,团队赛时以第六人身份出战达到一定场次才有资格参评,最终获得者是烟雨战队的鲁奕宁,角色神枪手欲盖弥彰。

       除此虚空战队的李轩、吴羽策的双鬼组合获得最佳搭挡,百花战队的唐昊获刮目相看奖,进步最快选手的意思。

    ---------------------------------- 《全职高手》第六百九十三章奖项盘点

 

       6月8号,距离季后赛开打还有六天时间,联盟则在这一天公布了常规赛最终评选出的各大奖项。

       单挑之王,兴欣叶修;

       守擂之星。轮回孙翔;

       一击必杀。轮回周泽楷 

       最佳第六人,由蓝雨战队宋晓获得。

       最有进步奖,百花战队邹远。

       最佳组合,最终颁给了轮回战队这那双强势的新搭挡,周泽楷和孙翔的组合。

-----------------------《全职高手》第一千三百八十三章 常规赛奖项

4 账号角色称号及封号时任操作者

5 人物称号


     

       在技能的取舍方面,叶修这样的大高手自然是很有自己的一套了。他的一叶之秋职业虽只是战斗法师,但他本人被誉为教科书级别,那又岂会是只会一个职业的?那必然是全职业精通才有资格。

-----------------------------------------------《全职高手》第四章神秘高手

       王杰希,微草俱乐部的当家选手,上赛季的冠军微草战队的队长,赛季最有价值选手。本赛季目前也在积分榜上领跑,是力压蓝雨夺冠,呼声最高的队伍。王杰希的账号角色王不留行,职业魔道学者,以诡异多变得操作和打法著称,在圈内被誉为魔术师。

-----------------------------------《全职高手》第一百二十四章最土的打法

       许斌,早在三零一队时就赢得了“磨王”的绰号。

----------------------------《全职高手》第一千一百八十八章磨出一场胜利

       黄少天,还被称为妖刀,而这绰号,正是因为他时常能捕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机会,时常能在别人以为不可能的情况下做出攻击。

       这些不可能,让他完成的事总有几分诡异的色彩,久而久之,妖刀这个绰号就诞生了。

  ----------------------------------《全职高手》第一千四百五十八章飓风炮

       荣耀操作,左手主按键,右手控鼠标,鼠标操作多是起引导作用,例如技能攻击的位置、轨迹一类。黄金右手,方锐确实有这样的称号,称赞得就是他右手掌控鼠标的神速和精准。但比较遗憾的是方锐的右手实在太突出,以至于自己的左手竟然有些跟不上右手的节奏。操作毕竟是需要双手协调的。如此一来,黄金右手终究只是一只手,没有一只黄金左手辅助,能力始终无法发挥彻底。

-----------------------《全职高手》第一千一百四十七章气功与刺客(上)

       在微草两冠的时期,他们队中拥有一位号称治疗之神的选手,方士谦。此人是一个双治疗职业精通者,两种治疗职业都有极高的造诣。根据不同的形势和需求,选用不同的治疗职业是那时微草的一大战术特色。牧师的攻击性和守护天使的守护性,被方士谦极其完美地展示给了世人。

-----------------------------------《全职高手》第一千零七十二章治疗之神

       刘小别是手速达人,最喜欢的战斗方式当然就是拼***作,斗手速,此时念头闪过,手指也是飞快一闪,刀刀拔刀收剑,出剑!拔刀斩的剑光瞬间已经点亮……

-------------------------------------《全职高手》第一百三十四章组团观光

       虽非顶尖大神,杜明却也是轮回战队的主力选手之一。基本功扎实,打法奔放,也是一个风格很鲜明的选手,有“狂剑客”之称。此时占据主场之利,一出场,立刻也是掌声尖叫连连,却也不乏追捧者。

-------------------------------------《全职高手》第三百二十二章暗箱操作

       蓝雨现役选手,气功师宋晓就是一位有名的大心脏选手。只从常规赛的表现和技术统计来看,他称不上大神水准。可是一到季后赛就会战力飙升。第五赛季进入联盟的他,在结束自己的新秀赛季后,就成为主力帮助蓝雨取得了第六赛季的总冠军,并在当年的季后赛后赢得“关键先生”的美誉。

------------------------------《全职高手》第一千三百七十八章季后赛经验

6 四大战术大师及其账号

       荣耀职业圈有四个战术大师,不,现在说的话,应该是只有三个了。张新杰是其中之一,还有两个分别是蓝雨战队的队长喻文州和雷霆战队的队长肖时钦。霸图、蓝雨都是很全面的强队,而雷霆战队就不是什么顶尖战队了,但是靠着队长肖时钦把战术掰碎了和人死磕,却时不时会搞出一些冷门的妖蛾子,弄得强队也不敢去小视。至于那位已经不算在内的,是已经退役了的叶秋。

------------------------------------------《全职高手》第二百三十一章求援

       团队赛的精彩不比上一场两位大神的较量差到哪去。喻文州固然是号称荣耀四大战术大师之一,但是,联盟中向来有说法,如果不是把数字局限为四,来评个五大战术大师的话,那么可以挤身上来的,肯定是王杰希无疑。

----------------------------------------《全职高手》第三百九十六章胜负手

7 赛季最佳搭档

第四赛季至第七赛季最佳搭档:叶秋、苏沐橙(嘉世)

第八、九赛季最佳搭档:李轩、吴羽策(虚空)

第十赛季最佳搭档:周泽楷、孙翔(轮回)

8 组合称号

双花组合:孙哲平、张佳乐(百花)  繁花血景

双一组合:周泽楷、孙   翔(轮回)

剑与诅咒:黄少天、喻文州(蓝雨)

虚空双鬼:李   轩、吴羽策(虚空)  双鬼拍阵

犯罪组合:林敬言、方  锐(呼啸)

9 集体称号

觅丫

【南北·上】现实向分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写北纬长文的我突然开起了cp分析贴,但真的很喜欢这群男孩子呀。分析贴不定期更新。


这是个分析贴系列,分为【南北】,【北齐&蒲齐】,【北纬】,【南纬】,【纬钧】5篇,完全现实向,四人都有女友或妻子,所以不涉及爱情向,但反而他们并非一视同仁的互动分析更有意思。


1.【南北】

从蜜桃大神版开始认识他们,南北是最早认识的cp,两个漂亮的学霸男孩子谁不喜欢呢?当时唯一南北同框的废弃学校一期两人肉眼可见是比较熟的,尤其是文韬明显比搏击俱乐部那一期放得开,当时也就开开心心吃个瓜。后来入坑了名学,又深度考古了微博、一站到底的物料,发现这对cp实在是后劲很足...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写北纬长文的我突然开起了cp分析贴,但真的很喜欢这群男孩子呀。分析贴不定期更新。


这是个分析贴系列,分为【南北】,【北齐&蒲齐】,【北纬】,【南纬】,【纬钧】5篇,完全现实向,四人都有女友或妻子,所以不涉及爱情向,但反而他们并非一视同仁的互动分析更有意思。

 

1.【南北】

从蜜桃大神版开始认识他们,南北是最早认识的cp,两个漂亮的学霸男孩子谁不喜欢呢?当时唯一南北同框的废弃学校一期两人肉眼可见是比较熟的,尤其是文韬明显比搏击俱乐部那一期放得开,当时也就开开心心吃个瓜。后来入坑了名学,又深度考古了微博、一站到底的物料,发现这对cp实在是后劲很足。

 

【南北】的关键词在于相似。姐妹们总结的很好,南北就好像是世界上另一个双胞胎自己。南北其实是学院最硬核的学霸:国内高考体制,理科学霸,国内top5名校(峻纬的学霸走的是国外体制,所以气质和南北很不一样)。所以如果脑补一下南北的成长轨迹其实是很相似的,他们都是封闭逼仄的高中里长得帅成绩好又不怎么说话的别人家的孩子,数理化不费吹灰之力,文科偏偏不差(南北的语言表达能力都是很不错的),不出意外地去了名校。

我猜测南北应该都是出自普通家庭,考入名校可能承载了一些跨越阶级的期待,可是北大南大这样的名校中,聪明的,长得好看的,有钱有背景的实在是如同过江之鲫,我猜测南北在进入大学之后多多少少都有一段迷茫期,原本认定的天之骄子的自己其实在名校中也可以分分钟泯然众人,所以在自我消化了一段时间后在一站到底相遇了。

 

【一站到底】一站到底时期的视频其实很能看出南北的真实心态,毕竟是个严肃向的节目,两人都在一站到底有过自我剖析(大概都是白羊座的缘故所以发言都很真诚)。一站到底时期阿蒲说道自己曾经很自卑,我猜测可能是中学还没有变成学霸,长相也还不出众的时期,也可能是刚进名校的迷惘期。阿蒲是心气很高的人,智商也不用多说,但并不容易和世界和解,对于他来说迎合别人和世界总是很困难,所以当时阿蒲说“如此年轻的我却想要去改变世界”。现在听来,很感动,却也很心酸,毕竟这并不是一个出英雄的世代。一站到底时期的阿蒲是打破自己边界的开始,但他当时其实是很摇摆的一个心态,可以继续带着名校生的光环安安稳稳地做冷静理智的学霸,也可以做真实的自己,把那个并不符合高冷学霸人设的阿蒲释放出来,可以说阿蒲是在这样的人生十字路上遇到文韬的。

和阿蒲相比,一站到底时期的文韬要更加成熟,虽然看上去他也是安安静静不好聊天,但当时的文韬已经表明人生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我猜这是文韬在进入北大之后经历了迷茫后得到的感悟。北大这样的地方,实在是太能给人洗礼,一面是眼底未名水,心中黄河月的宏伟,一面又是籍籍无名的卑微,所以很佩服文韬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通透,即使帅气如他,聪明如他,最终想要的还是和自己的和解。都说南北第一次见面就有cp感,这个是真的,尤其是南对北,但我认为,起决定作用的是文韬的话:“生活不是攀爬高山,也不是深潜海沟,他只是在一张标配的床上,睡好你自己的身形。”阿蒲很显然是认真听进去的,整场比赛阿蒲对文韬也有一种肉眼可见的小心翼翼。后面微博得知阿蒲不久后就辞职了。可以说文韬是在阿蒲比较迷茫纠结的时候出现的另一个自己,一个度过了迷茫期告诉他最重要的是和自己和解的另一个自己,所以从这个角度后面南北所有的一切都有一个非常坚实且宿命的基础在这里,也解释了从蜜桃到名学阿蒲对文韬始终与众不同的原因。

 

【蜜桃】蜜桃时期其实二人互动的机会不多,文韬只来了两期,其中一期阿蒲还不在。但正是这期阿蒲不在让我们看到了南北对彼此的特殊性。阿蒲在整个蜜桃时期都是密室bug的存在,基本都在冷眼旁观,一旦出击则一击必中。这里不得不佩服阿蒲的灵感和直觉,在这方面他是强于文韬的。而文韬在阿蒲不在的一期是肉眼可见的solo韬,他和阿蒲不太一样,文韬solo主要是因为慢热,后来名学时期文韬还是能融入得很好。然后在唯一的一期南北同框的废弃学校里,南北几乎已经有了结界,贡献了很多南北cp熟知的梗,比如阿蒲无脑夸韬韬是上期MVP(小齐从这时候起已经不知道怎么接话了),“韬韬”这个昵称的出现,勾肩搭背,韬韬爬上窗想拉阿蒲上去,阿蒲对韬韬停顿的绝美眼神等。并且微博考古得知阿蒲在蜜桃时期出现的唯二两次脏话的其中一次就是看见了文韬。很显然,在这么多期密室里南北只这一次同期,但二人的熟悉程度、信任程度是远远大于他们和蜜桃其他人的,以至于明明和小齐其实在这一期已经变成了南北cp粉头,名学时期只是这里的延续和发展。

 

【名学】众所周知名学是个cp大乱炖现场,以至于如果之前不熟悉南北不一定能在名学中get到南北,反而会觉得是后期在炒cp,我看到很多人都提到get不到南北,原因大概就在这里。

首先,南北都是内向型人格,在这种团综里不是很吃香,不会抛梗接梗(参照小齐和明明),容易让别人尴尬。尤其阿蒲,很显然最初文韬还没来他又赢了好几次的时候阿蒲是有隐隐的无聊感的,阿蒲找不太到全力以赴的理由。可是文韬来了场面就有了质的变化。

第一,阿蒲有了真正意义上的对手。峻纬虽然也很强但逻辑和策略还是不能和阿蒲比,九洲和小齐更是在心态上就畏惧阿蒲。文韬的优点在于玩游戏绝对全力以赴,策略逻辑和阿蒲不相上下,所以文韬来了以后大家玩游戏的认真程度,游戏的精彩程度都有了很大提升,南北也贡献了好几次非常精彩的对决(快问快答,剪刀石头布,吃定你了,爱信不信等)。

第二,文韬融入名学后阿蒲非常微妙的情感。文韬慢热,刚来的时候几乎只会和阿蒲互动,(心疼潘潘一秒),但很快峻纬横空出世,迅速打破文韬的结界,和文韬有很多肢体接触,阿蒲和文韬的互动就有了一丝微妙。很显然,在选队友环节阿蒲是不屑于和其他人争抢的,而该死的韬韬又总是动不动拿到选队友权。在阿蒲心里,文韬选他也算理所当然,但是他绝对不会去说。而文韬呢,在选了阿蒲一次全员磕cp之后就倾向于多和别人组队友试试,但每次不选阿蒲心中又有负罪感,所以总是看到文韬肉眼可见的纠结和心理压力,最后的折中选项通常是选一个花瓶潘潘,再在纬钧中选一个。然后,不管南北在不在一队,阿蒲对文韬的表现一直非常关注,甚至常常没有比赛的感觉,大概在阿蒲心里,对文韬总有一种独占的倾向在。这个无关爱情,类似是我先认识的韬韬,他应该跟我最熟这种,毕竟阿蒲的星盘中月亮是狮子,连峻纬也get到阿蒲这种倾向,所以总喜欢故意插一脚,这就留下了北纬的“祸根”(这里祸根还是褒义词!!),之后再说。

顺便再提一句,新年特辑写初印象后印象的时候阿蒲只在给文韬和峻纬的评价中用到了“这个人”,合理猜测在阿蒲心中,他最认可的对手就是文韬和峻纬,而给文韬的评价“这个人从来不信我”从心理学的角度用第三人称描述和自己的关系(不信我)实在是很值得玩味啊。相比较而言文韬给阿蒲的评价就比较官方一点。

总的来说名学时期南北的cp倾向如果没有后期加持是不那么明显的,尤其是文韬对阿蒲几乎没怎么体现,因此我非常理解阿蒲本命的姐妹并不吃南北并给文韬郭be昵称的原因。但无论如何,文韬的加入是名学团综7人能够稳定下来的一个非常重要的因素。文韬作为素人,在名学7人中几乎得到了团宠的地位,也释放了他的韬妹本性,本质上还是因为韬妹又a又娇,该carry时carry全场(不管游戏还是狼人杀还是剧情杀),不争不抢,又是大家心知肚明的阿蒲的开关,要是没有文韬的加入,阿蒲在这些人中会别扭很多,脑力pk质量也会下降很多。

 

【微博】众所周知,南北的糖大多在微博。大概对于南北这种内向又有很多小心思的人来说,微博比节目现场友好很多。光看名学的话可能会get不到韬韬对阿蒲的爱,但翻完微博会觉得南北到底是南北,文韬能得到阿蒲与众不同的对待绝对是有原因的。其实翻了微博就很明显,文韬对阿蒲的微博动向很关注,有几期名学官博转发文案文韬都会先看看阿蒲的,这才得了个“爱抄作业”的昵称,两人的互动也实在太多,虎狼之辞频出就不一一说了。重点说一说刚过去的生日祝福吧,很能看出二人的区别。

文韬生日在前,4月10日,很显然阿蒲是自己记住了这个日子。讲真阿蒲这样的能记住人的生日也不容易,他并不是那种注重仪式感的人,名学众人生日他也不会一个个祝福的。不过文韬毕竟不一样,而且他们生日很接近,就差了10天。4月10日凌晨阿蒲可能等不到系统博就直接发了祝福,也有可能是游戏刷到凌晨一拍脑袋,呀4月10号了,赶紧给韬韬祝福。按照阿蒲别扭的个性,加上前面韬韬在直播中的“同事”暴击,阿蒲发了个格外别扭的“爱抄作业的朋友”昵称。讲真,阿蒲平时是比较直来直去的,怼人就不在怕的,这种别别扭扭的称呼反而不正常,又不想显得太亲密,又不想太官方,被他坳了个如此别扭的祝福。往深里想想,阿蒲发博在12点多,他很可能为了称呼想了n久,那阿蒲很可能刚过凌晨就在琢磨怎么发博呢,想想也是挺甜的。

再来讲韬韬,韬韬给阿蒲生日的这波操作,我真的是心服口服,就冲这小心思,绝对可以得到阿蒲的爱一万年(bushi)。比起阿蒲,文韬其实更加注重仪式感一些,在得到阿蒲生日祝福后说没有压力是假的,文韬也很想借这个机会送给阿蒲特别一点的祝福。名学这些人里,真正更了解阿蒲的还是文韬,别人夸阿蒲帅,阿蒲聪明,阿蒲厉害,阿蒲会喷人,只有韬韬其实一直记得阿蒲的矛盾迷茫,记得他是名校毕业生,是一站到底的站神,是想改变世界的少年。所以文韬祝的那一句“去尝试更多的可能性吧”才是真正说到阿蒲心里的,也是他们一站到底相识的时候就奠定下来的深刻连结。至于故意让阿蒲等了一天,又卡了个理科生才能get到的原点梗我真的只能说韬妹太强了,这搁谁谁受得了。配合韬妹无辜的灿烂一笑食用,我觉得阿蒲这一辈子是出不来的。

 

【温暖的分贝】这个纯粹就是按头磕糖,这档访谈节目是在剧本杀之后拍的,合理推测剧本杀期间南北革命友谊更深了一步,到温暖的分贝居然可以明晃晃直接撒糖。这里同样不觉得在炒cp,毕竟阿蒲在文韬打电话之前和之后的表现实在是截然不同,文韬打进电话应该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这里值得一提的是阿蒲对北纬cp很介意呀,之后在聊到北纬时会再分析。

 

【南北】分析贴告一段落,如果之后有新的物料会随时更新,估计四期剧本杀和合宿结束后会更新一波。

最后送给南北一句话,少年一瞬动心就永远动心,愿你和世界上另一个自己并肩灿烂。


声明一下,【南北·下】早就写过了,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还在审查没有放出来。三票之后的南北大事件都在【南北·下】中,人格分析那个系列就不重复事件了。

再次声明,【南北·下】已经二发,看过的评论过的朋友可无视。


苍树落海

【南北】搞的CP成真了是什么感觉?

*知乎体  第三人称cp粉视角叙述


*现实向,但不是背德


*你以为这个题目会是糖吗?


*一切与现实无关,请务必不要上升三次!

上升我就骂人


*观看中,若有任何踩到雷区或是接受无能,善用退出   不接受任何杠和较真


*重申一遍,一切与现实无关  务必不要上升三次


能接受的话


往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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提问:搞的cp成真了是什么感觉?


333个回答...

*知乎体  第三人称cp粉视角叙述


*现实向,但不是背德


*你以为这个题目会是糖吗?


*一切与现实无关,请务必不要上升三次!

上升我就骂人


*观看中,若有任何踩到雷区或是接受无能,善用退出   不接受任何杠和较真


*重申一遍,一切与现实无关  务必不要上升三次









能接受的话


往下看吧。



————————————

 

 

 


 

提问:搞的cp成真了是什么感觉?

 

333个回答

 

 

@扶我起来我还能嗑 回答 4120个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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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邀。有时候,我宁愿他们是假的。

 

 

 

答主本人专业搞cp十多年,热圈冷圈都混过,恰过无数对cp,什么刀什么糖基本上都见过了。但是只有一对cp令我印象极为深刻。

 


P和G,他们的cp名缩写是NB,俩人也确实牛逼(假如有古老病友,看到这里应该都懂)。故事从一档竞技类节目开始,PG两大校草组队,鹊桥两端羞涩对望,情歌环绕中,粉红泡泡满天飞。

 


P在主持人的引导下,缓缓开口说:“我再尝试跟他聊三次天,我们有机会成为好朋友。”

 

 



当时的我:天啊这是什么营业遇见命中注定的原耽剧本!OMG,嗑他们!!!

 



奈何,与许多限定拉郎cp一样,在短暂的上头之后,我发现两人的互动仅限于微博上的调侃,且具有浓浓的直男营业cp风味,更别说两人还都有女朋友——这极大地让我动摇了嗑这对的决心。


作为爬墙怪本人,我渐渐遗忘了这一对,并快乐地在我当时的本命圈里遨游。

 

 


没想到啊,命运出现了神奇的转折。

 

 

大概一年之后吧,另一档真人密室逃脱的综艺邀请了二人。那季P和G只同框了一期,却丝毫不耽误二位甜度爆表。

 


当我看见G站在窗台上,下意识向P伸出手,想要拉他上去时,我感到我的心脏仿佛停跳,曾经看过的所有校园文中的逃课情节都有了画面;P说,“感受到了tt(G的名字)的爱”,我捂住心口,感受到了xql之间的腻腻歪歪;而当我又看见P那幕知名的一眼万年时,我被深深砸进了坑底——那一眼真的好心动,就好像是所有的语言逻辑在看向G的那一刻全面崩盘,心里只剩下那人绝美的侧颜......

 


节目的宣传微博,G放了一张与P的双人照,色调柔和,画面朦胧而美好——校园纯爱文插图大概不过如此。

 

 

我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滚尖叫,死心塌地入坑NB。

 


在那之后,两人的互动越来越多,售后越来越好。一起参加活动,两个人撑一个伞,在众目睽睽之下无意识壁咚,又互举手牌;微博营业更加频繁,并且和初恋cp纷纷be,感情迅速升温......

 



最后被G和P邀请到一档解密向综艺的衍生节目里,作为常驻嘉宾。

 

至此,糖山糖海开始了。

 

 


正主身边的朋友都在嗑,在节目上嗑,私下里也嗑。P和G也不排斥,在被一群朋友起哄的时候会偷偷脸红。玩游戏时强强针锋相对,游戏结束后温柔互宠,情侣文案宣传节目也是常事。衍生节目过了一季,虽然当时节目比较糊,CP却算是小范围出圈了——当时我一个本命圈的亲友突然给我发过来他俩的照片,先打了一串感叹号。

 

 

亲友:!!!!!!!

 

亲友:你嗑这对?

 

我:是啊!!!!NB太甜了!!!!

 

亲友:亲人!!!!带我补课!!!!!

 

 


衍生节目第一期告一段落,我本以为会进入枯水期,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是我太天真。两位正主开启了直播生涯,并组织了大型连麦活动。每天都有新的糖吃,丝毫不用担心枯水期的问题。

 



嗑这对也太幸福了吧——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在第二季节目开始之前,我以为那就是发糖的极限。没想到衍生节目第二季给我更多惊喜。剧本杀+合宿的配置,让P和G两人的感情真正迅速升温。P在后来的直播中曾经提到过,他和G情感转折点就在剧本杀某一集,G是侦探而他是凶手。侦探一共三票都投给了P,节目结束之后二人私下谈了很久,成了真正的朋友。

 



假如说剧本杀是先婚后爱、强强相爱相杀的剧本,那么合宿就是xql你侬我侬的日常。

 

共披一条毯子,大通铺床位紧挨着,P凌晨不睡教G跳舞,运动会上G主动要求公主抱。站在一起洗漱,一起去超市采购,还有那句二人一起创作的歌词:


 

“指针如何导航,你是我唯一方向。”

 

 



糖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记不过来。那时候,我几乎每天都处于亢奋状态,每天早上一睁眼就是NB两人的种种情形。

 


在这里简单总结一下吧,他们俩的糖包括但不限于——卡点生日祝福、公主抱、在G家里双人直播、cue到对方就停不下来、为对方买耳机买游戏教学直播、为对方玩手游/端游、参与对方的首播......

 


(假如有想上这艘幽灵船的姐妹,可以私戳我哈,我帮你指路当年的糖点合集)

 




 

但是,答主今天来不是想来科普的。还记得开头那句话吗?

 

 

我宁愿他们是假的。

 

 


在嗑上面那个时段的糖时,两人都有女朋友。某种程度上,这倒成了我后来放心大胆嗑的理由之一。反正本质上也是假的嘛,两人再怎么舞都不为过。我相信也有很多姐妹和我的想法一样,所以安安心心呆在糖坑里,张嘴吃粮。

 

 


事情从P突然搬家开始转变。

 

 

P本来是和女票同居的,但是忽然有一天,在他久违地开了直播之后,我们发现他的直播场地不一样了。P解释说是搬家,瓜蛋(P的猫猫)暂时送到朋友那边寄养一阵。有细心的朋友在超话提出来,似乎在新家直播之后,背景音没有再出现过他女票的声音。

 


大约一个月之后,有小道消息说,P和女票分手了。

 

 


这条消息在情人节那天被P自己坐实。他发了一条微博,宣布和平分手。那是P第一次以个人的身份上热搜,位置不高不低,似乎像是有黑粉在买。评论区下面有祝好也有不解,更有一直不看好他前女友的粉在幸灾乐祸。

 


不过好在这件事很快地过去。毕竟感情这种东西不稳定,大家也都能理解。

 

当时我隐约有一些预感,但没敢和任何人说。我怕别人说我带节奏。

 

 

直觉告诉我——NB是真的在一起了。

 

 

在平平常常中,又过了一两个月左右。

 



在那段时间里,我劝说自己放下担忧来,照常嗑糖。节目和cp越来越热,两个人互动却没有那么放肆了。避嫌与不合的风言风语传出,被P亲自下场否认。G也转发了澄清微博,表明态度。

 


很快第三季节目也结束,小糊综也总算不再是小糊综——我们申请到了赞助,从衍生节目独立出来。也有越来越多的关注他们,慢慢地我们爬到了内娱接近中心区。

 


越来越火意味着——黑粉也越来越多。

 

 

看着两个崽的评论区逐渐刻板化/乌烟瘴气,老母亲着实心碎。我真怕他们有一天会被逼到避嫌的程度,尤其是在P恢复单身的情况下。虽然我一直告诫自己,G是素人,他们是soulmate是好朋友,但是仍然忍不住担心。

 

 

第三季中间出现了短暂的枯水期。

 


两个人像是约好一样,突然谁都不再提对方。当时cp粉一片哀鸿遍野,毒唯喜上眉梢。某些唯粉的过激发言还激起了一阵血雨腥风。两家唯粉之间撕,唯粉和cp粉撕,cp粉之间意见不和的也在撕。

 



两位正主就像不知情一般,仍然各行其是。到了后来,CP粉撕走了一批,大家在他们两个微博下面也开始谨言慎行,不再cue到对方。但暗流涌动,在小群里,仍然时不时传出对家或dw的发言截图,视奸和私信互骂一直没断过。

 


结束这场混战的是G的一声平地惊雷。

 

 




“和平分手,祝好。”

 

G和已经订婚的女朋友分手了。

 

 



所有人几乎都乱成一锅粥,搞不清楚事态。骂战暂时停了下来,无论是唯粉还是cp粉都在等G的女朋友发声,但是小姐姐自始至终没有再说过一句话。微博账号关注清零,内容全删。

 

 

有人猜测,那根本不是“和平”分手。

 

 


NB的粉丝开始慌了。一个分手,难道另一个也要跟着分手?超话各种过分的猜测都有,被主持人压下去,“圈地自萌”几个大字刷屏到看得我几乎都要不认识。

 


我记得我那天握着手机,望向窗外。屏幕的光渐渐暗下去,而外面下着第一场春雨。

 

我的心就和春雨一样乱糟糟。

 

 



随之而来的是P的唯粉大粉忽然宣布脱粉。大粉发了篇长微博,在结尾处写道:“我知道你有你自由选择的权利,但我也有我不接受的权利。我无法理解你在事业上升期做出这样的选择,所以再见吧。”

 

 

一石激起千层浪,网上各种猜测都有,那段时间P的粉丝控评控得很厉害——不然评论区就会沦为质问的审讯区。而P本人一直沉默着。

 


那时其实我有点想退圈。我本人是个不喜欢争端的人,嗑cp的初心也是为了快乐。但是架不住P和G两个正主太过美丽,又混了这么久,我实在舍不得退圈,因此也就留了下来,做一个安安静静粉他们的小透明。

 

 

P和G仍然没有恢复之前的互动频率,不过在G宣布分手之后,两个人渐渐又开始互cue。在P的采访里,他提到了G,语气很暖地说他是很温柔的人——那和他之前所有对G的评论都不一样。

 

 

采访视频被分析了N遍,当我正在看着糖点分析时,亲友小窗告诉我,嗑cp的群里,有双方的大粉吐露出小道消息:



P和G真的在一起了,正考虑公开。

 

 

得知这个消息的我简直是被精神暴击。一方面,我的cp成真了,某种程度上我见证了他们的恋爱史——放到任何一个cp粉身上,这种事都能开心到爆炸;另一方面,我更担心他们未来的发展——舆论,未来规划,他们要承受的压力。P那时已经不是素人,在内娱公开出柜,无异于葬送前途。

 


后来短时间内两人倒是没再有什么风声,照常录节目直播。G因为工作原因从常驻嘉宾变成了飞行嘉宾,但是每一次和P合体都甜到让人流泪。慢慢地,大家都平静下来,恢复到一开始的佛系嗑糖状态。

 

 

P在第四季节目结束之后,在某次直播中提到自己有意转向幕后。而G照常继续着社畜生活,偶尔抽空直播,周末和P一起玩玩游戏什么的。

 

 

值得一提的是,在P和G都公布分手之后,他们身边的朋友渐渐不再开他们两个的玩笑。

 

 


我以为是他们两个打消了公开的想法,或是那个小道消息本身是假的。

 

这样也好,我想着,这样谁都不会有更多麻烦。

 

 


但是那一天猝不及防地来临。

 



第五季节目开始之前,那是一个初夏的晚上。我洗完澡出浴室,正好看见手机屏幕亮起来,显示微博的特别关心发了一条新推送。

 

 


我点开屏幕,看到P的官宣。

 

 

 


 

“我们打算一起去追求更多可能性。对,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样——”

 

热评第一条,G回复+转发:

 

 


“我们在一起了。”

 

 

 

一瞬间,百感交集。过于激烈的冲击让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还湿着的头发滴滴答答往下掉水珠,我就那样站着发呆,手里紧紧地捏着手机。

 


我早该预料到的,P和G不是喜欢隐瞒别人的人。他们不是爱豆不是明星,G甚至连圈内人都不是。


他们选择公开,很勇敢,也很正常。他们一定是权衡了各种利弊,最终才做了这样的决定。他们敢这样公开,证明他们有勇气一直走下去,不是吗?

 


我一边安慰自己,一边不争气地哭了起来。

 



我记得我给亲友打电话,我们两个都哭得抽抽噎噎,最后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我亲友在那头一直重复着:

 

“他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是啊,可怎么办呢?我在评论区敲下祝福的话语,手指划过那些嘲讽和不解的语句,心像被针扎一般刺痛。我知道他们未来会更艰难了——两个年轻的男孩子,义无反顾地要把山海填平,要和对方相爱。

 



只是,这山海,真的能填平吗?

 

 

他们的节目依旧邀请了G做嘉宾。节目组要热度要话题,那期的弹幕多得卡顿,同时也不堪入目。好多污言秽语和阴阳怪气的句子飘过去,我只能关掉弹幕和评论。

 


有黑子和毒唯跑到节目组官微下面去闹事,大超话吵成一锅粥。新粉老粉冲突不断,两家唯粉说话更难听。CP粉只得唯唯诺诺在角落嗑糖,心疼他们两个被这样消费营业。

 


很快,在P的直播间,也出现了更多针对G的黑子。

 

 


那时,我看见P去参加各种活动,在被主持人调侃或问到关于感情问题的时候,神情总是温柔里带着疲惫。G露面的次数越来越少,也更少地在微博发声了。只是偶尔P会在动态里透露出两个人温馨而平静的日常,证明他们的感情状况不需要他人担忧。

 

 


我嗑的是真的,很甜,但是好难受。


 

这样的情况持续了三年。


三年啊,NB粉好卑微,不敢给他们俩惹是生非,不敢舞过头怕招人非议。虽是盖章认证的官配,却只能和未官宣之前一样圈地自萌,甚至要更谨慎——我们都不想伤害那两个人,舍不得看到他们难过。

 


P直播曾经说,有过激粉丝去扒了G的上班地点和住址。G也发过微博指责过,但最终无济于事。两人只能不定时地跑到对方家里去住,每次出行都很小心。

 

 

后来又有一件事,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那是一场见面会,P和G一起出席,为了他们共同朋友S的公司落成而庆祝。当时去的人很多,很多老粉因为当初节目的情怀,买了票去看他们。结果唯粉把见面会的入场堵住了。

 

老粉,或是说很多cp粉,当场就和过激唯粉起了冲突。我那时有事没去成,看见直播画面突然摇晃起来,现场吵吵嚷嚷地陷入混乱。

 

 



那件事情之后,G就彻底退了圈。P也转到幕后,不知是被迫还是按照他自己的计划。

 

NB进入漫长的枯水期,甚至快要被路人遗忘。

 



被路人遗忘,并不代表着被唯粉或是毒唯遗忘。因为正主选择隐退,那些只爱一人的粉丝们,把他们的怒火转移到cp粉身上来,诬陷是cp粉先挑起事端,太嚣张。cp粉接了锅,有人选择骂回去,又有人耗干热情选择退圈,还有一些人选择与正主一样沉默闭麦。

 

 

“为什么P不再来维护我们了呢?”我记得亲友在退圈之前,曾经这样悲伤地问我。

 

 

 

我回答:

 

“大概是因为,他仅仅维护G就已经够疲惫了吧。”

 

 


经历过那些事情,我也准备退圈了。我对于NB还是留恋的,毕竟投入了很多感情,两个人又是真的很般配,不顾一切地走到了一起。

 

但是一个人的热爱,是会被消耗殆尽的。

 

 

我越来越少地看他们两个相关,找到了新的cp。新的cp不知是真是假,但是至少我嗑得更舒服。我差一点就遗忘了P和G的存在。

 

 



直到前一段时间,另一个仍然在坑里的前亲友私信我。

 

 

“你知道吗?P和G分手了。”

 

 

她的语音好悲伤,我听见里面夹杂的哭腔。那一瞬间,关于NB的过去种种都潮水一般地涌上心头。当初的甜蜜,背对世界的勇气,官宣前的青涩,还有官宣后的平淡温馨......

 

 


“什么?真的??为什么啊?!”

 

我听见自己哑着嗓子问道。

 

 

“是真的,是G在粉丝群里说的......他好像是喝酒了,声音闷闷的。他说,家里人仍然不能接受,而现实的压力又太大。公司也知道他的事情,因此有的时候他会受到歧视和误解。还有P因为他们关系所承受的目光,行业里的流言蜚语......”

 

 

“前两天P的图,私生拍的那张——他手臂上有一条长划痕。”

 


“G说,他调查过了。划P那人,是他自己的毒唯。他报警了,见到那个小姑娘时,那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希望G给她签个名......”

 

 



亲友和我断断续续说了很多,G在粉丝群里透露了很多难过的事情。唯粉们一声不吭,整个粉丝群被吓得一片寂静。

 

 

我静静听着亲友诉说。

 




 

“最后G说,他承受不住了,P也是。”

 

 

我放下手机,拎起钥匙冲出家门。心脏压抑得好难受,眼泪一颗一颗掉下去。我在楼道里扶着扶手想下楼散心,脚一软坐到台阶上,抱着膝盖开始无声地哭。

 

 



我早就知道“嗑cp不要真情实感”。但是当你嗑的cp真情实感地成真了,又迫于现实的无奈最终BE,我还怎么不真情实感?

 



我宁愿他们从来是假的。

 

 

爱情是太沉重的关系,尤其是对于同性rps。P和G确实很牛逼,他们去尝试了,背水一搏,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年轻又敢爱。

 

 

但是现实永远是把刀,让人清醒。

 

 

 

我在退圈的时候,曾经说过,我再也不要为PG两个人流泪,但是在敲这篇回答的时候,仍然忍不住哭成狗。

 

 

CP啊,假的才敢嗑。因为只有假的才不会有真正意义上的be,也不会有那么那么多心碎。

 

 

假如时光可以倒流,我希望,或许他们停留在那场鹊桥相遇,或是停在三票的时候——两个人一直一直只是朋友,我就足够满足了。

 

 

 


 

希望大家搞的cp,成真的就永不BE。

 

 

 

没成真的——

 

就让他们假着吧。

 

 

 




——END。








谨以此篇,献给那些觉得0718直播是be现场的小朋友们。


来看看,什么叫真的刀,什么叫真的be



:)





我写的永远不会在现实里发生,但是他们现在这么好的关系,每一次的互动,每一次发糖,都值得我们珍惜。


为什么喜欢他们?为什么嗑CP?

因为相信美好。






你不相信你的CP是美好的,你不相信他们互相信任的话——


那还嗑什么C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