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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聂官博君
【卫聂十二月壁纸上线💕】 洗凝...

【卫聂十二月壁纸上线💕】

洗凝脂

【1】

腊月的云梦山,天寒地冻,往日奔泻而东的清溪,生了极厚的坚冰,水流在冰下呜咽,犹如被冻僵的龙蛇在生命燃尽前的呻吟。

滴答,滴答。

艳红的血液滴落在冰面上。盖聂以剑拄地,右手捂着侧腹的伤口,艰难地向五里鬼谷的方向踱去。

秦王生了疽疮,百药难医。鬼谷子当年与医家之首交好,两人曾于仙人台上倚石枰,奕而论道十日有余,鬼谷子的藏书库内更有不少稀见医书。盖聂此行,便是欲翻阅旧籍,寻找失传秘方,治秦王,继以佐之。

纵横终有一战。自他逃避之后,卫庄便成了下一任鬼谷子,后来师父云游四海,云梦山就被卫庄改造成了流沙的一处据点。昔日师弟,今日对敌,深入敌军腹地...

【卫聂十二月壁纸上线💕】

洗凝脂

【1】

腊月的云梦山,天寒地冻,往日奔泻而东的清溪,生了极厚的坚冰,水流在冰下呜咽,犹如被冻僵的龙蛇在生命燃尽前的呻吟。

滴答,滴答。

艳红的血液滴落在冰面上。盖聂以剑拄地,右手捂着侧腹的伤口,艰难地向五里鬼谷的方向踱去。

秦王生了疽疮,百药难医。鬼谷子当年与医家之首交好,两人曾于仙人台上倚石枰,奕而论道十日有余,鬼谷子的藏书库内更有不少稀见医书。盖聂此行,便是欲翻阅旧籍,寻找失传秘方,治秦王,继以佐之。

纵横终有一战。自他逃避之后,卫庄便成了下一任鬼谷子,后来师父云游四海,云梦山就被卫庄改造成了流沙的一处据点。昔日师弟,今日对敌,深入敌军腹地,他自然知道要小心,只是他没想到新郑的弓弩那样利,“远者栝蔽洞胸”,韩使夸耀的言辞竟确具其实,箭镝破开了他的护体罡气,直欲弇入腹心。

伤口过于狭深,简直无法止血。滚烫的血液带着他的体温,在冰面上化开一方凹陷,像仙鹤的顶戴翎红。盖聂需要一处山洞,避风、休息、疗养。但昨日刚落了鹅毛大雪,化雪之时,最为凝寒。他的生命力流失得太快,甚至在他意识到这事之前,便已经天旋地转。一阵羊角风自山谷间扑啸而来,裹挟着纷扬的雪子,把盖聂掩盖在了静寂的山涧间。

鸟飞绝处。

人迹不灭。

华丽的大氅拖在雪地上,迤逦出一道印痕。男人的长发像雪一样白,他在盖聂身前驻足,潜运内力,覆在盖聂身上的薄雪尽数融去。看着那熟悉的剑,熟悉的着装,他眉头微皱:“师哥?”

【2】

意识回转时,盖聂只感觉到温暖。身上暖融融的,盖了一层厚棉被。不远处噼啪声起,像是木柴碎裂,迸出火星。欲起身,腰腹一阵剧痛。他定定神,这才回忆起潜入鬼谷,半途重伤,倒地不起的经历。

遥遥的,杯爵落桌的闷声。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在火井边响起:“醒了?”

掀开被褥,伤口被悉心处理过。

盖聂心念电转间,已明白是怎样一回事:“谢谢你,小庄。”

卫庄沉默了一瞬。低头呷一口那不知是茶还是酒的饮物:“对救命恩人,你不欲说说重回鬼谷的理由?”

“流沙在咸阳安置了暗网。我想,你比谁都清楚。”

男人嘴角勾起微不可查的弧度:“废物总是容易生病的。在废物身边服侍太久,师哥,你也脆弱了不少。”

盖聂摇摇头,目光射向窗外:“小庄,你看。”

卫庄沿着他的视线望去,是师父当年手植在中庭的一株柏。

“冰雪着身,柏也消翠,比平素瘦削了几分。”

卫庄口角微一抽搐:“你想说自己虽立身端正,但偶遭算计,便如这受雪的松柏?”素不闻秦王雅好文学,他的师哥几时竟如此文绉绉了!

盖聂又摇摇头。“天大寒,松柏尚是如此,更遑论我这血肉之躯了。”眼神澄澈,不像是装的。

原来是为自己倒卧在雪地里找补……虽意识到这一层,卫庄仍不习惯这似儒家“远取诸譬”的师哥。他起身,走近床榻,板起面孔,恶狠狠道:“起来。”

盖聂一愣。

“箭镝淬了毒,会缓慢浸入你的经脉。不想成为残废就立刻爬起来,跟着我。”

语罢,卫庄头也不回地转身而去。盖聂想都没想,拿起桁上挂着的薄衫,强忍疼痛,追了出去。

【3】

鬼谷后山。峭壁断崖,怪石相倚。

卫庄走得很慢,始终和盖聂保持着一段距离——恰好够他提起功力能追得上,稍一松懈就要跟丢。流沙以石为基,在后山新凿出栈道。石栈缘崖旋上,极陡,能令登者股栗。攀援愈久,所处愈高,向下望去,岩壑窈窕,凭栏小憩,天风泠然。只是盖聂实在没有余力去感受欣赏自然的奇异风光,伤口未愈便要这样折腾,他得凝聚全副心神,咬破舌尖,才能勉力说服自己不要晕在半途。

就在他觉得自己要濒临极限的时候,卫庄停了下来,轻声道:“到了。”

峰顶雾气蒸腾,在数九寒天里竟生出一种暖意。盖聂疑是自身运功后血液的温度,可再一定神,却隐约听见水流潺潺。他一愕:“这是……温泉?”

卫庄不语,回身,出手如电,去探他腰间系带。盖聂一惊,急欲后退,无奈身受重伤,适才又几乎竭尽体力,使身不能如意。被卫庄宽衣解带,一把推进汤泉之中。

“小庄,你……”

卫庄不答,脱下衣衫,提气纵入,来到盖聂身后,抬掌,抵住他的背心,命令道:“运转内力,凝气归元。”

浑厚而霸道的内劲缓缓贯注到盖聂体内,力劲虽然十分强悍,却是小心翼翼地沿着盖聂的经脉行走,避免造成创害。盖聂立时会意,运起内力追上。泉水似乎有一种神奇的效用,护卫着两种内劲相融相合,不至彼此排斥。

功行两个小周天,盖聂明显感觉识海清明了几分。那股内力转入腹部受创处,浊毒被慢慢逼出。“哇”的一声,盖聂吐出一口污血,但觉通体舒泰。

“你命保住了。”卫庄长舒一口气,缓缓退到岸边,倚石休憩着,“这是赤练新淬的毒,名叫‘销骨散’,毒发极缓。以百日为期,渐入病者血脉,毒发之时,筋骨寸裂,身不能支,其人软烂在地,故名‘销骨’。需以他人内力,佐此汤泉护佑,方能尽解。”

顿了顿,“师哥,你已昏迷月余。若不速为解毒,只恐武艺将废。”

【4】

盖聂颔首道谢,面上无有惊怖。

卫庄看向他:“此泉本身不能医病,但可使一人之内力入于他人之经脉而无碍,若善用之,可疗愈百疾。”

话外有音,盖聂眼神一亮。

“为秦王治病,可以。但你须离开秦国,入我流沙。”

“小庄……”盖聂正欲讨价还价,卫庄却竖起食指抵在他口唇上,“我的条件有且仅有这一项。”语罢又退回岸边,闲闲地掬起一捧泉水,汤泉如沙,在指缝间落下,哗啦啦激起温泉里一蓬水雾。他玩味地看着泉水,若有所指道:“世人皆有耳,但有人生来失聪;世人皆有目,但有人生来目翳。这是天作孽,尚可容恕。但还有一种人,视物清明,目力极佳,只是辨不清时势,无端葬送了自己的人生。师哥,你说这种人,算不算自作孽?这种盲病,连此石中泉水,都无法为之疗痊。”

盖聂知他在闹脾气,为自己不曾参与纵横终战耿耿在怀,进而冷嘲热讽自己所选的道路。但鬼谷弟子,纵横捭阖,本就各具命数。他知道,自己没有改变的必要,卫庄也不指望自己即能翻悔。只适才承人救命之恩,他也不欲与之正面争辩,只固执道:“纵横之术,与‘势’浮沉。‘势’者,天道也。这种人,既天与之耿介之形,道与之冥顽之精,作为他者,又何必违势强拗,使之屈曲?”

卫庄白他一眼:“与‘势’浮沉,不假。但师哥所言,蔽于天而不知人,我更相信人之意志,可挽狂澜,可救将倾。”

盖聂罕见地笑了笑:“既如此。小庄又怎知此人之‘不辨时势’,焉不为其‘知人’之力之举?”

论证闭环!

被盖聂摆了一道,卫庄心里很不爽。当即冷哼一声,立起身来,内力鼓荡,泉水霎时壁立,内力顿收,泉水又变作悬空之瀑,刷啦啦兜头浇了盖聂满身满脸。

在卫庄大仇得报的骄横之色里,盖聂依旧面无表情,却暗自腹诽,只道小庄纨绔子弟习气未脱,依旧昔日少年模样。

一念及此,不由叹了口气。

【5】

温泉浴罢,卫聂二人来到旁边的一览台。汤泉的热度在这里还未消散,两人内力深厚,自是不畏严寒,都散漫地敞开了衣衫。台名“一览”,自是云梦山泽,鬼谷风光,一览无余。近瞻诸山罗列,高爽清旷;远眺荒徼无际,山海混茫。朔风泠泠,充沛了二人的袍袖。

师兄弟,是曾经的事;现在,他们是世人眼里的宿敌。可是凡夫之眼,总是执妄成真。卫庄救了盖聂,被流沙重创命悬一线的盖聂,但盖聂从始至终未去问过他为何要救他——就像卫庄气息奄微,盖聂从秦宫里亲为他盗来续命的丹丸时一样——卫庄也未问过他为何要救他。大抵纵横捭阖者,天地之道也。

须以成双。

“小庄,秦王药浴之事,可否再做深虑?毕竟秦王亦曾赐丹药,救汝于危难之时。”

卫庄睨他一眼,心说那是嬴政给的吗,分明就是你偷的。刚要严词拒绝,忽尔抟风骤起,吹开了盖聂的衣襟,霎时胸腹之间,一片光景骀荡。

卫庄突然轻轻眯起眼睛,像是野兽进攻的先兆。

“你说得对。”

“嗯?”

“我改主意了。嬴政可以来此,我允你助他疗愈。”

“我不会加入流沙。”

“我知道。”卫庄看向盖聂,眼底的玩味更炙,“条件么……另算。”

—END—


感谢画师:@J_AH 

感谢作者:@绥戈 

一个阿二吃蘑菇

杂碎汤

意琦行向来是不吃杂碎的,一则是他出身战云界,故乡的饮食从来都是大鱼大肉,从不包括内脏;二来是他个人吃不惯杂碎的做法口感,嫌油腻嫌味重。可一留衣就不同了,每次外出下馆子,只要不吃炒菜和锅子,就非要点上份杂碎,撒上香葱香菜辣椒圈,或拍两瓣大蒜,烫烫儿的来一碗。这边厢太羽惊鸿喝的鲜辣过瘾,那边厢尘外孤标就眉头紧锁。

等绮罗生刀道精进可以下山后,仨人常常一处伴着逛街。意琦行对物价没什么概念,一留衣可敏锐得很,没几句就能听出来老板使了多少心眼赚了多少差价,因而砍价的功夫也是一个顶俩。大剑宿七修之长眼高于顶,绮罗生小小年纪却是玲珑敏锐,一个眼神便能和一留衣对上默契,杀起价来,十个小贩都不是对手。

这日......

意琦行向来是不吃杂碎的,一则是他出身战云界,故乡的饮食从来都是大鱼大肉,从不包括内脏;二来是他个人吃不惯杂碎的做法口感,嫌油腻嫌味重。可一留衣就不同了,每次外出下馆子,只要不吃炒菜和锅子,就非要点上份杂碎,撒上香葱香菜辣椒圈,或拍两瓣大蒜,烫烫儿的来一碗。这边厢太羽惊鸿喝的鲜辣过瘾,那边厢尘外孤标就眉头紧锁。

等绮罗生刀道精进可以下山后,仨人常常一处伴着逛街。意琦行对物价没什么概念,一留衣可敏锐得很,没几句就能听出来老板使了多少心眼赚了多少差价,因而砍价的功夫也是一个顶俩。大剑宿七修之长眼高于顶,绮罗生小小年纪却是玲珑敏锐,一个眼神便能和一留衣对上默契,杀起价来,十个小贩都不是对手。

这日眼瞅着由夏转秋,下山采买的兄弟三个路过裁缝铺子,剑宿大方挥手,说算为兄为你们添衣了,一人一件新衣裳。绮罗生和一留衣拜谢之余也来了个双侠联手,直说的那铺子老板连连摆手:“罢、罢,你们说多少就是多少吧!”

剑宿既做了买衣裳的东,那余下两个便都争着要做晚饭的东了。绮罗生人小酒瘾大,扯着两位师兄要先去沽雪脯酒,剩下两个也是无有不依。三人往酒铺去的路上,突然闻见一阵浓香,一留衣嗅了两下便走不动路了,意琦行料定他又是闻见了杂碎汤的香气,无奈地叹了口气。

“……垂涎三尺,好个没出息的月戟客。兄弟,不要睬……”

他刚要拉着绮罗生统一战线,却见那白生生的小师弟也走不动路了,他站在道儿上也狠狠吸了吸鼻子:“好香啊……好像是杂碎汤!”

一留衣一下来了精神:“怎么,小师弟也喜欢?”

绮罗生笑了,“早年在山里,我养父刀法最好,除了砍柴还会杀猪。每次我都能分到一大碗杀猪粉,又鲜又香,好生……”

话说到一半就不说了,映入眼帘的,是某大剑宿一张无语凝噎的脸。

“嘿嘿,好剑宿,想不到吧?”一留衣得逞一样地将绮罗生揽在臂弯儿里,“我早就说过,你这璞玉一样的小师弟,也是跟我一样粗人……如何,喜欢吃羊杂、牛杂还是猪杂?今儿我请了!”

意琦行的脸又多了三分愠色。

“好啦好啦。”绮罗生挣开一留衣的揽抱,拉拉意琦行的衣襟:“好剑宿,你有所不知,非是我们故意捉弄。只是我俩都出身乡野,少时家里清贫,鸡鸭鱼肉是不常吃的,就连鸡蛋也是隔仨差五才能吃上。好容易逮着一顿荤腥,便一厘一毫都不忍放过。”

“我记得那时候冬天也要干活,一碗杂碎汤下去,辣乎乎、香喷喷,浑身干劲。”一留衣说着,活活筋骨。绮罗生接来话头,“那时候我跟我爹挑柴去集市,买的好了才能喝碗杂碎汤。”说罢,又深吸一口气,语调之间竟带了伤感:“想来已过了好些年了。”

“走吧,这顿还是我请。”绮罗生正自回忆,一只大掌忽而轻轻揉上他毛茸茸的头顶。意琦行还端着一副师兄架子,语调却满是温柔疼惜:“也没过多少年,在渊薮就好比家里。”末了,又轻哼着看向一留衣,“算你赢咯,带路。”

一留衣嘿嘿笑着,伸伸腰走在队伍最前,冲着顽皮吐舌的小师弟挤了挤眼,“还是你面子大,剑宿就是偏心眼!”

……

指月山瀑近来一切太平,苦境也没再有什么风波。安置好调皮的徒弟们,意琦行信步下山闲逛,路过市集时,又闻到一阵熟悉的香。

“店家,来碗羊杂汤。”

面前的大碗码了满满一层料,汤底红亮,旁还配了张焦香的锅盔。他轻轻尝了一口,杂碎香脆有嚼头,红汤裹挟这酱料的香气,让他浑身一颤,热流蹿顶。

自己是什么时候开始吃上杂碎汤了的?大概是久远前那个三人同行的秋夜,他看着另外两个同门在汤粉店里吃的有滋有味,面前那份最贵的小排粉好似失了香气,直到旁边的绮罗生递来一大片猪肝——“剑宿,很香的,快尝尝。”

一大片猪肝,腌制后挂着汤水的鲜甜,又脆又嫩,真的很香,香得他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他记得一留衣盯着他大笑,绮罗生也拍着腿笑,大约是笑他傻吧,可是他记得,他也在笑。

特别开心地笑。

“来来来,您见谅,小店生意火爆,麻烦您拼个桌子?”

伙计的一声招呼生生拉回了意琦行的思绪。他再一抬眼,一留衣化作了虚影,绮罗生也化作了虚影,面前只剩下了上一位客人留下的空碗。是啊,没想到已经这么久了,久到三人再也无法同行,久到武道七修成了遥远的传说,久到昔者种种,都好像是飘渺的前生,只在记忆深处,留下短暂的光影……

“老板,我也要份杂碎汤!”

忽然间,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一双持着白玉璞扇的手映入眼帘。意琦行全身一紧,难以置信地抬头,竟见咫尺之隔的对面,有一双再熟悉不过的紫色狐眼——

“大剑宿,好久不见。”

秦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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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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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迟
 对这种全身白的美女实在没有抵...

 对这种全身白的美女实在没有抵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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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女的作业簿

【瑰意绮情•十年心】狐狸的报恩(上)

【瑰意绮情•十年心】105H
8月19日 15:00
By 仙女的作业簿


【一】

意琦行在路上救了一只小狐狸,那时一辆大卡车正迎面驶来,乖巧的白狐端坐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一般。意琦行隐约觉着这画面有些熟悉,但事发突然,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行动,只见他大步冲入马路,下腰长臂一抄,正欲将狐狸揽入怀中……


却听咔嚓一声——


意琦行顿感不妙,他好像闪着腰了。


意琦行今年二十有七,是苦境大学的知名学者,虽然他的课程总是以严厉的教学风格和恐怖的期末及格率,常年位居学生们最不想选的黑榜之上,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为科研以及教育所做出的卓越贡献,...

【瑰意绮情•十年心】105H
8月19日 15:00
By 仙女的作业簿


【一】

意琦行在路上救了一只小狐狸,那时一辆大卡车正迎面驶来,乖巧的白狐端坐在马路中央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傻了一般。意琦行隐约觉着这画面有些熟悉,但事发突然,身体已经先于大脑一步行动,只见他大步冲入马路,下腰长臂一抄,正欲将狐狸揽入怀中……

 

却听咔嚓一声——

 

意琦行顿感不妙,他好像闪着腰了。

 

意琦行今年二十有七,是苦境大学的知名学者,虽然他的课程总是以严厉的教学风格和恐怖的期末及格率,常年位居学生们最不想选的黑榜之上,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为科研以及教育所做出的卓越贡献,算得上年轻有为。

 

——不,或许他已经不再年轻了,意琦行扶着自己的腰,痛苦地想,毕竟一个年轻人,是不会闪着自己的腰的,是么?

 

【二】

事业有成的意琦行,尚未从人到中年的打击中缓过气来,紧接着便要面临“英年早逝”的残酷命运。喇叭刺耳的嘟嘟声越来越近,近到他甚至能透过车上的玻璃挡风屏窥见司机暴怒的嘴脸,再接着,一声极轻的叹息从怀中溢出,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下一秒,他竟稳稳地站在了马路边上,连同怀中的狐狸一起。

 

按理说,故事发展到这里已经结束了。卡车携着司机的咒骂呼啸而过,一切都尘埃落定。正准备放下小狐狸离开的意琦行,却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狐狸身上缓缓绽开一道白光,光影中,狐狸的身影越抽越长,最终幻化为一道白衣颀长的身影,精致的五官,瑰紫的双眸,如果不是发上那一对毛茸茸的双耳,这分明就是一个漂亮的人类少年模样。

 

狐狸开口说话,彬彬有礼:“谢谢您的慷慨之举,您救了我一命,我会报答的。”

 

意琦行扶着镜框的手抖了抖。他下意识地左右望了望,马路上人潮汹涌,车马如龙,人们似乎都没有发现这里发生的异常。于是他很快镇定下来,打算拒绝狐狸的好意:“不必了,这里很危险,请你——”

“事关我国的威仪,请您务必接受。”狐狸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是狐之国的王储。您救了王储一命,此事非同小可。我与我的臣民必定要报答您。”

“我没有……”

“您不必谦虚,就在刚才,正是您奋不顾身地越过马路来救助我,您的英姿,我已牢记在心。若不是您,我恐怕会亡命在那可怕的大铁盒子之下,不会有错。”

“这不关我的事……”

“啊,我明白,我明白。”狐狸点着头:“这个年头,像您这样不愿挟恩以报的高尚之人已经不多了。”

“……”

意琦行开始有些不耐烦,不要以为他不记得闪着腰之后的那声叹息!情况很明显,这分明是眼前这只妖怪的预谋,他不会上当!

 

见恩人还是不甚乐意的模样,狐狸低头沉吟了一番:“请稍等。”接着便在身上翻找起来。只见他从左边的裤兜里掏出了一本陈旧的小册子,一本正经地翻看了起来。不一会儿,他“啊”了一声,似乎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满意地对着意琦行,大声朗诵起来:“我伟大的——我伟大的恩人,您的瑰——您宽广的胸膛必是美德的归宿。无论如何,我都要报答您。请您不必客气。”

 

末了,还在意琦行震惊的目光中,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伟大的恩人,如果您没有其他的异议的话,就从明天开始吧。”说罢便又幻化为一只白狐,钻入草丛中消失不见。

 

【三】

意琦行从医院出来,与好友一留衣讲述了这件奇遇,并痛斥了一番世风日下:“俗世污浊,竟连只狐狸都不能避免。”

一留衣正在与自己对弈,抬头瞥见意琦行坐立不安的姿态,好心递了只枕头给他:“也不能这样说,人家只是想报恩,你让他报不就完了吗?”

“不行,无功不受禄。”

“你不是救了他一命?”

“不,那是狐狸的诡计!”意琦行冷哼一声,将枕头塞进腰下:“我绝不上当!”

 

【四】

然而意琦行的声明并没有什么作用。第二天,他就被一阵甜腻的香味熏醒。意琦行推开房门,不知从哪里来的牡丹花迎风生长,霸占了他的小院,花枝摇曳着,得意洋洋,人脸一般大的花苞争相挤进房门,恨不得蹭在他脸上。意琦行震惊了半晌,直到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才反应过来,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他压抑着怒火,打电话叫来了园艺工作人员,请求他们务必在他下班前清理掉这满院的牡丹花。接着,他一手夹起公文包与保温杯,一手艰难地推开那些霸王一般的花朵儿,还要防止这些流氓花时不时蹭上来讨他的便宜,愤愤不平地朝家外走去。

 

直至走进办公室,意琦行才觉心情稍稍平复了一些。他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给自己打气。打开柜门,照例打算先泡一些茶水,开始一天按部就班的工作,却听呼啦啦啦——

 

仿佛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无数只山鸡扑腾着翅膀从柜子里飞了出来,落在地上、沙发上、桌子上,还有一只,落在他的脑袋上,将他的头发勾的一团糟,那只可恶的山鸡犹嫌他碍事,咕咕了两声,又狠狠蹬了几下爪子,将被头发勾住的爪子解救了出来,这才挥舞着翅膀,迤迤然落在了地上。

 

意琦行:“……”

 

“什么声音吵吵闹闹的——”恰巧来串门儿的一留衣推开门后也噤了声,他震惊地看着满地山鸡和斑斓起舞的羽毛,半晌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接着心态颇好地哈哈大笑起来:“小狐狸不会真来报恩了吧,听说狐狸最喜欢吃山鸡了!”

 

 

 

意琦行只觉得刚才吐出的那口气化为好友的大笑声,骤然回身袭击,重重击在他的心巴上,他差点没喘上这口气!待回过神来,立即便要处理这些不速之客!

 

为了防止这些山鸡逃窜,离开时,还砰地一声带上了门,留下一留衣与满室的山鸡乐呵呵地作伴。不消片刻,他便领着安保部门回来了,他请求安保带走这些山鸡,交给国家林业也好,学校食堂也好,都依法处置。

 

在安保部门的帮助下,办公室很快恢复了往日的整洁和肃穆,意琦行扯了扯领带,不知松气了没有,抑或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生活绝不会被这只妖怪左右,他再次镇定地打开柜门,从柜子里掏出他的茶叶,再灌上水——

 

只听噗地一声,他口里的茶水尽数喷了出来,意琦行嗅了嗅自己的茶水,犹不可置信,又浅浅尝了一口,心态彻底爆炸——

 

可恶,是甜的!

 

【五】

从那以后,意琦行隔三差五地便能在柜子里收获一些小礼物,有时是山鸡、有时是野兔。听闻有些狐狸还以鼠类为食,他或许应该庆幸迄今为止尚未收到这样的“惊喜”。

 

小院里也时不时会有苹果、胡萝卜、卷心菜之流出没,这些植株较之人世间的品种都十分巨大,成熟的速度也很快。但比起霸王牡丹花,生命力似乎稍有欠缺。成熟之后若没有及时摘下,便会枯萎死去。

 

但奇怪的是,身边的人似乎都不以此为异闻。

 

尽管如此,意琦行仍旧烦不胜烦。

 

有一天,意琦行在门外意外拾到一张被遗落的计划表,上面按照日期写着山鸡、野兔、大鹅、牡丹花、苹果、卷心菜之类,似乎与他近来收到的“礼物”正相对应。表格的末尾画着一只带着王冠的狐狸。

 

“那可能是狐族的王储,报恩的小狐狸。”一留衣分析道:“表格上画着的东西都实现了,按照这个顺序,最后恐怕要将这个王储送给你。”

 

哼!它要送,他便得收吗?

 

见意琦行还是不乐意的模样,一留衣以手谈一局作为安慰,乐哈哈地劝道:“我早说过了,报恩嘛,你让人家报答就是了,左右都是好心,何必自寻烦恼?”他执黑子,苦思冥想要如何破局,手边茶烟袅袅,模糊了他宽厚的面容,又道:“——你若实在不想要,那就再挑明了告诉人家,说的严厉一点,脸色再臭一点……对啦!就是你现在这个样子!”

 

意琦行并没有被安慰到。他执白子,越下,脸越臭,只想快快结束这一局:“他说完话便不见了,我该去何处寻他?”

 

“他不是自称是狐之国的王储吗?你去找个狐狸问问,认不认得自家的王储?”

 

意琦行嗤之以鼻:“钢铁之城,何处来的狐狸,难道要我去深山老林里寻吗?”抬起眼,却见一留衣正关怀地看着他:“怎么?”

 

一留衣欲言又止:“动物园,动物园去过吗?”

 

意琦行:“……”

 

一留衣意味深长:“拜访人家,可不能两手空空啊。”

 

【六】

被怀疑没有童年、没有去过动物园,因此缺乏这类常识的意琦行,依言来到了园区,还特意挑选了园区即将闭馆,游客稀少的时刻。然后在一干狐狸的包围下,缓缓地从包里掏出一只市场里新鲜买来的,还在咕咕乱叫的大公鸡,清了清嗓子道:“请问——有哪位知道狐之国吗?”

 

“……”

 

回答他的只有一片尴尬的沉默。

 

这一举动无疑吸引了动物园安保人员的注意,老大爷背着手踱步到他身边,严厉又困惑地看着他,又看了看不为所动的狐群,那目光如芒刺在背,红潮一点点爬上了意琦行的耳根。就在意琦行几乎在落荒而逃的时候,老大爷终于放过了他,掷地有声地扔下了一句话:“建国以后不允许成精!他们不知道!”

 

【七】

意琦行觉得自己真是疯了,居然会听信如此疯狂的建议!但是,近来发生在他身上的种种,不也是疯狂至极吗?

 

就在他收拾好自己的包裹,懊恼地准备离开时,一只倚靠在玻璃边的狐狸突然说话了:“狐之国嘛,我知道。那里的狐狸轻易不出来,除非是为了报恩。”

 

“狐族的报恩向来慷慨。我看你身上也有报答的印记。”狐狸舔了舔自己的爪子问道:“怎么了?难道是他的报恩没能令你满意?”

 

“并非如此,是我无福消受。”意琦行道:“你可知狐国王储在何处?”

 

“王储?”窗边的狐狸一下子笑出了声:“狐国强者为尊,众狐皆可为王!”

 

所以,什么“事关狐国威仪”的鬼话也是说来诓他的了?意琦行黑着脸:“那么你可知,该如何拒绝这场报恩?”

 

“哎呀,这可不好办。”狐狸眯着眼指了指他的背包。意琦行会意,将包中的大公鸡推到狐狸面前,下一秒,那可怜的公鸡便穿过玻璃,被狐狸牢牢踩在脚下。狐狸满意地舔了一嘴鸡毛,才慢吞吞地道:“报恩一旦开始,便不能停止,除非令恩人满意。否则,只能一代又一代,不停地报答下去。”

 

“如此苛刻?若是遇到了贪婪之辈……”

 

“也不是不可能。”狐狸道:“因此,大部分妖怪会选择与恩人结婚作为报答。”

 

结婚?

 

意琦行瞳孔地震:“我很满意!请让他立即停止!”

 

“你说的可不算。”

 

“谁说的算?”

 

“狐神自有判断。”狐狸最后咕哝了一声,叼住公鸡的脖颈,迅速窜入洞中消失不见。

 

【八】

意琦行的生活被这场狐狸的报恩觉得一团糟,他下班回到家,园艺工作人员很遗憾地告诉他,这些牡丹花不知是什么变异品种,拥有极坚韧的根茎和极强大的再生能力,他们努力了一整天,也没能将这小院清理干净,只能明天再来。意琦行再次感谢了对方的辛勤劳作,然后,在一朵朵霸王牡丹花的热情问候下艰难挤出了一条回家的路。

 

月上中天,忙碌了一天的意琦行终于可以步入梦乡。他做了一个噩梦,梦里巨大的千纸鹤乘风而来,奉命邀请他前往狐之国举行婚礼,锋利的巨喙啄破了卧室的窗户,成群结队纸扎的小狐狸从千纸鹤的背上跳下来,顺着豁了口的窗户跳进他的卧室,再跃上他的床,撕咬着他的衣服,要将他从床上拖下来——

 

砰地一声——

 

意琦行果真掉在了地上。

 

月亮的清辉洒满整个房间,破了洞的窗户呼呼地朝里灌着凉风,硕大的牡丹花羞答答地从破窗探出脑袋,好像娇羞的情人。

 

这不是梦!

 

意琦行一下子惊醒了过来,纸鹤正扑腾着翅膀等待他的光临,纸扎的小狐狸咬着他的衣摆不肯松口。回过神来的意琦行,瞬间被怒火填满了心脏,他忍无可忍地抄起门口的吸尘器,恶狠狠地敲在这些不速之客身上!

 

千纸鹤被砸烂了脊背,它慌忙从窗口逃走,却被锋利的玻璃撕扯下了半边翅膀,纸狐狸哗啦啦地散开,一只接着一只跳下窗台,就连窗边守候的牡丹花,都挨了一棍子,硕大的花朵可怜巴巴地蔫了下去。

 

可恶,竟想绑架他结婚?

 

休想!

 

【九】

直到赶走了最后一个不速之客,意琦行才喘上一口气,他一把跌坐在床沿,继而又仰面躺下。

 

实在太累了,疲惫的身体加上疲惫的心灵,促使他很快便沉沉睡去。

 

一夜无梦。

 

睡梦中的他不知道的是,窗边的月亮悄悄染上血色,一只好似染着牡丹刺青的花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的小院,不同于白狐的乖巧可爱,这只花狐狸看起来顽劣又嚣张,它一爪子便刨烂了霸王牡丹花娇艳的花冠,漂亮花瓣霎时如雪片一样纷纷落在地上,又一爪子,令园艺师傅头疼了一整天的坚韧根茎便轰然倒地。

 

不消片刻,又有几朵霸王牡丹花遭了殃,余下的花儿伏在地上瑟瑟发抖。骄傲花狐狸盘坐在花冠上,不耐烦地甩着尾巴,锋利的爪子“啪”地一跺,压低了声音警告道:“他是我的!”

 

“再敢往他身上凑,本狐狸挠得你们开不了花!”

 

见没有牡丹花敢置喙,花狐狸这才满意地收了爪子,咕哝道:“真是一群蠢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笨蛋绮罗生不应该派你们来的!”

 

“只有笨蛋才会派遣笨蛋来办事!”

 

“如果当初打赢的是我……这事儿早就办成啦!”

 

“……”

 

“还有笨蛋意琦行……可恶……”

 

“竟然连牡丹花都要招惹……”想到这里,不免握紧了拳头。

 

“……”

 

“但能有什么办法呢?”花狐狸对着月亮,最终长长地叹息了一声:“他确实是个很好的人呀!”这样想来,招惹牡丹花喜欢,也不是他的错嘛!

 

那就……原谅他吧?完成了自我攻略的花狐狸,满意地舔着爪子,愉悦地想到。

 

小院很快又恢复了寂静。夜色悄悄,夜风习习,牡丹花随风轻轻摇曳,漂亮的花冠上空无一物,好似什么都不曾发生……

 

【十】

翌日,意琦行推开房门,惊讶地发现小院里空空荡荡,他猛地关上门,又刷地打开,反复几次,才确定这是真的:耀武扬威的霸王花集体搬了家,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祥和静谧。

 

意琦行夹着公文包离开的时候,犹不可置信,不知云里梦里。

 

“有没有一种可能——你昨天确实在梦里?”一留衣抖了抖报纸,敷衍道,他近来看东西总有些模糊,正考虑是不是提前给自己上老花镜:“本来嘛,你近来做项目,是有些太紧张了!”

 

意琦行不答,他知道这不可能是梦,也不指望满口胡沁的一留衣给他什么好话。毕竟昨儿拎了山鸡回家炖汤,还在电话里与他拉拉扯扯了半个小时这鸡汤是如何鲜美健康之人也是他!牡丹花和纸扎的妖怪是假的,进了他肚子的山鸡汤总不能也是假的。

 

只是若这妖怪识趣,晓得给他的生活带来莫大的困扰,也许知难而退了也不一定。

 

意琦行踏着夕照来到了玉阳广场,他空暇常会来此吹风散步,时间以傍晚最佳,褪去了烫人温度的太阳好似一个懒洋洋的橙红色毛球,光影从建筑的尖顶缓缓掠过,天空被烘成桃花色的薄云,早月像一枚淡淡的吻痕。阳光洒在身上,一切都刚刚好。

 

这里有很多野猫,往日他只要在长椅上一坐下,便会有野猫试探着凑到脚边,蹭蹭他的裤管,翻着肚皮讨食。今日他从公文包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猫粮,摇晃了半晌,却只见一只雪白的猫儿蹲在脚边享用晚餐。这只猫儿吃的还颇挑,它先是嗅了半晌,似是在犹豫这东西能否下嘴,继而双掌一扑,又像是想用爪子将猫粮递至嘴边——这当然很难,颗粒状的猫粮很快便从它山竹一般的爪缝里掉了下去,于是它又扑,又递,细长的尾巴一晃一晃的,竟是游戏一般。

 

意琦行起初并不在意,他接到了一通电话,电话里朝天骄又开始了每年一度对他婚姻大事的严厉催促,并威胁,如果他再不成家,她就为他报名人类基因突变研究项目,誓要让他的身体为国家发挥最后一点余光余热。

 

意琦行不悦,他认为自己作为当代核物理与材料科学界的冉冉新星,就算要贡献,也该去S级项目,而这个基因突变项目组,据他所知,只是朝天骄手下连三流都算不上的项目组。他甚至开始逐一列举自己发表的SCI核心,试图说服朝天骄为他改换项目。

 

电话那头的朝天骄沉默了半晌,选择啪地掐断了电话。

 

被挂了电话的意琦行心情也有些恼怒,他想到了长姐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不拘一格的行事手段,更犯起了倔脾气。接着他拧开保温杯,慢酌了几口茶水润喉,一遍喝,思绪一边飞远,细数近来的烦心事竟又多了一件!

 

意琦行回过神,准备拎起公文包走人。起身时,却发现那猫儿还在吃粮,从始至终都是它。它这般边吃边玩,竟也将粮食吃了个七七八八。众所周知,猫咪是不知道节制的,喂养时需要主人控制猫粮的数量,否则猫儿会一直吃,一直吃,吃到撑着自己为止。意琦行情急之下,连忙拎着猫儿的后脖颈将他提了起来——好家伙,这猫没有二十斤他不信!

 

野猫竟也能吃的这么肥的吗?意琦行愣住了,他与那白猫面面相觑,竟罕见地从猫儿眼睛里瞅出一丝害羞与……心虚?那眼瞳似溪水浸过的琉璃一般,干净极了,好似……在哪里见过?

 

意琦行眯起眼睛。

 

据说大部分动物都对肚子很敏感——意琦行将猫儿捞在怀中,挠了挠它的肚子,它果然下意识地四足齐蹬挣扎起来。

 

又挠了挠,砰地一声,猫儿左边的耳朵大了一倍。再挠一挠,砰地一声,右边的耳朵也大了一倍。意琦行再接再厉,只听砰、砰、砰,好家伙,这哪里是一只白猫!分明是一只体态修长,两耳廓大的小白狐!

 

这狐狸陡然现了形,十分慌张,连忙折起一边耳朵,好似掩耳盗铃一般,讨好地望着他,好像在说:你看!这样,耳朵小一半了吧!

 

【十一】

意琦行刚发觉这狐狸又骗了他一次时,恼怒非常。他想起小院里的霸王牡丹花、柜子里被掉了包的甜腻花茶,在他的头上、身上、办公室里造反的那群山鸡,还有踏着夜色而来的巨大千纸鹤和纸狐狸,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然而还不等他开口痛斥,白狐已从他的面色聪明地窥见即将到来的暴风雨,连忙解释道:“抱歉,伟大的恩人,我也不想的。”

 

“妖界的规矩,同一个人一辈子,只能有一只妖怪可以来到他身边报恩。”

 

“如果有很多很多的妖怪想要角逐这个名额,那他们只能打一架来区分胜负!”

 

“可是你总是来这里喂猫,将来他们修炼成妖怪,极有可能也要来找你报恩的——”白狐耷拉着耳朵,苦恼地道——它好像真的在很认真、很认真地思考这个事情,为未来可能发生的局面忧心不已,漂亮的脸蛋皱成一团:“那么多妖怪,我怕我打不过……”

 

意琦行震惊不已:“这就是你扮成野猫偷吃的原因?”

 

“更重要的是”狐狸正色道:“伟大的恩人,猫族修炼成妖怪的速度比我要快得多,他们会比我更快地修炼成年,然后——”

 

“然后?”

 

“然后为了报恩——”它叹气。

 

“?”

 

“和你结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