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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于众所周知的原因，你们学校不许学生进出了。

你正准备考研，为了方便吃学校外面的苍蝇馆子，干脆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学校往南四站外，有一个中学，中学附近有很多便宜人少的自习室。你每天坐五站公交车到自习室，再赶末班车回到租的房子。末班车的时间和高中生放学的时间撞上了，所以你上车后的两分钟，车里会准时涌上来一大群吵闹的小孩。但是在此之前，由于靠近始发站，有丰富的座位和无限的安静供你发呆。

你坐在公交车上，打开二手软件。你在里面挂了一条高中数学文综答疑的链接，你点进去查看，看到一条系统通知：Q拍下了你的商品。

你很熟悉Q，他从去年就开始在二手软件上买你的答疑。当时他是高二，现在也该高三了。Q给你贡献了不少零食奶茶，是一个爽快废话少的买家。每次你看过他问的题目，就把过程写下来发给他，然后再标注出里面容易忽略的点。

Q偶尔会抓着一个两个条件多问你几句，但大多数时候只是一句“我懂了，谢谢。”，然后就点了确认收货。

今天Q拿来咨询的是一道数学题，你手头没有草纸，就直接在对话框里回复他。像往常一样，Q沉默了一阵，然后发了一条“好的，我懂了，谢谢。”

你想了一下，还是很诚实地在对话框里键入文字。

［我的二手什么时候能卖完］：不好意思同学，之后可能就不能再接你的答疑了，我要考研了。

沉默

［Q］：好的，那以后就不打扰您了，祝您考研顺利。

［系统］：买家已确认收货。

［系统］：到账七元。

关上软件，车也到站，一群高中生就像被程序设定好一样窜进来。

还有四站，你靠在栏杆上。刚做了四篇阅读，你困得几乎停止思考，即使车厢内吵吵闹闹，说什么的都有，也没能拦住你大脑宕机，直接睡了过去。

你是被一个高中生叫醒的，他头上蒙着灰色的卫衣帽子，戴着黑框眼镜，外面罩着校服外套。你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被挤到你身边，但是他拍了拍你的肩膀。

“您好，您要在这站下车吗？”

你醒过来，发现差点坐过站，忙不迭向那个高中生道谢，又向要关车门的司机高喊师傅不要关门，然后推开人群跳下了车。

被晚上十点多的风一吹，你彻底醒了。你要在这站下车没错，但是刚才那个学生怎么会知道的？

透过窗户，你看见那个高中生坐上了你的位置。

他往车下瞥，擦过你的眼神，向旁边的水果店看过去，现在的草莓正当季，九块九一小盒，在水果店外堆成小山。

你走到离车站不到十米的罗森，买了一瓶酸奶和一大杯关东煮。出来的时候，末班车开走了。

第二天，在晚上九点五十七分，你从自习室出门，正好赶上末班车。晚上十点整，公交车停在中学门口的站点，一群高中生挤进来。晚上十点十二分，你下车的车站到了。由于九点半的时候你做了一道线代，现在很清醒，到站就下了。

好像自己也是程序操纵的对象，每天晚上十点十四分，你会准时光顾罗森，买一瓶酸奶和一杯关东煮，但是你今天多消费了一块提拉米苏千层蛋糕。

下车的时候，一个穿灰色卫衣的高中生跟着你下了车，他的校服搭在胳膊上，今天没有戴卫衣的灰色帽子，露出一头红毛。

他在你三步之后走进罗森，拿了一块提拉米苏千层蛋糕。

你举着关东煮，结了账正要离开，看见身后的小孩在款台鼓捣了半天，最后把蛋糕放回去了。

“你好同学，需要帮忙吗？”你叫住他，发现他就是昨天把你叫醒的学生。昨天急着下车没有注意到他的长相，现在才发现他有一双棕得发绿的眼睛，藏在起了雾的镜片后面，闪出光来。

“没关系，我手机没电了，反正蛋糕是给妹妹带的，明天再买也一样。”他把蛋糕放回货架上，又像是不满意排列的位置，又伸手调整了一下，让提拉米苏和旁边的鲜奶千层对齐。

“我来帮你付吧，昨天你提醒我到站下车，我还没感谢你。”你不容他推拒，走到旁边把那块蛋糕拿起来，替他结了账。

“麻烦您再帮我换二十块纸币。”你对收款的女生说。

接过纸币和蛋糕，你塞到他手里。他有点手足无措，但是还是接下了。你的指甲不小心划到他的手，发现他耳尖好像红了。

“这二十块钱你拿去打车，公交车应该没有了。”

“谢谢你。你明天还坐这趟车吗？我会把钱还给你。”

你说没关系的，抱着酸奶和关东煮回家了。

红头发的高中生站在那里看着你背影消失在一群跳广场舞的大妈中，愣了几秒，握着蛋糕，走出了罗森。

第三天，你在晚上九点五十八分出门，在狂奔和呼喊中司机师傅停了车，你坐在车上顺气，晚上十点整，公交车停在中学门口的站点，一群高中生挤进来。十点零一分，红头发的高中生从他的同学中费力地挪过来，在你的座位前站定。头发被化纤的校服摩擦得微微翘起，你发现他的眼睛比起在光下，好像在暗处更亮些。

“您好，我来还你昨天帮我垫付的钱。”

虽然你一再拒绝，但是他坚持要还给你。你想着快要下车了，不愿再多纠缠，就打开支付宝让他扫码。

红头发的少年盯着转账对象的头像和信息看了好一会，又像无事发生一样打开微信。

“不好意思，我支付宝没钱了，可以加你微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