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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远的朋友

有点难以示人的xp图全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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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棠四野

【祖师万界启示录·贰】未遇行藏(中)

——朱易不敢言。但他也愿意“敢言”。——————

ooc属于我,诸君属于玄门天宗。我们小舞,差点给林总爆了个大料,可惜。(bushi


4.

朱易神色平静地将手从林锋的腕脉移下,一如既往无功而返。若是只看身体的脉搏,这无论如何也是他师父林锋作为元神修士重新凝练的躯体,单论强度,这一拳下去孕灵法宝来了也给干碎,但林锋的情况现在变成了或许可以徒手搬山,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至于体内筋脉,法力初探之下像是注入了无底深渊,而当朱易尝试加大输入力度,就如同初见玉京山周天紫气那样,林锋的身体似不反击、也不接纳,只一股凭空的斥力,将朱易的法力原样推了回去。

他们师兄弟几个没有遇到过类似棘手的问题,...

——朱易不敢言。但他也愿意“敢言”。——————

ooc属于我,诸君属于玄门天宗。我们小舞,差点给林总爆了个大料,可惜。(bushi


4.

朱易神色平静地将手从林锋的腕脉移下,一如既往无功而返。若是只看身体的脉搏,这无论如何也是他师父林锋作为元神修士重新凝练的躯体,单论强度,这一拳下去孕灵法宝来了也给干碎,但林锋的情况现在变成了或许可以徒手搬山,却无法支撑自己的身体。至于体内筋脉,法力初探之下像是注入了无底深渊,而当朱易尝试加大输入力度,就如同初见玉京山周天紫气那样,林锋的身体似不反击、也不接纳,只一股凭空的斥力,将朱易的法力原样推了回去。

他们师兄弟几个没有遇到过类似棘手的问题,更别说是发生在自家神通广大无所不能的师父身上,从前,他们也没有机会去试林锋的脉搏,更从来不可能探到林锋的底。如今只能归为自己的力量太过微薄,别说从旁观望,就是林锋把自己摆在那里任他们放手施为,他们也研究不出不个所以然来。

当下要令林锋暂褪人形显化元神真身,委实没有这个可能。唯能确定的只有眼下种种症状,疲惫虚弱也好混沌失忆也罢,的确是与神魂的缺失有关。

究竟为何突然缺失,又是无解难题。

原本朱易确是应优先守在林锋身边时刻注意,但他直觉林锋可能首先并不想见自己这个二弟子……于是暂且支使了外表看起来最无害的小师妹在内看顾,自己则先同李元放布下引渡之阵,为萧焱和石天昊的入阵护法,直至他二人成功先后介入彼方世界并取得联系。

介入世界的过程说到底只是心灵虚影或灵魂力量的投映,但要定位无法捉摸的界外世界的存在,这速度不快也不慢,共只花去数个时辰,萧焱二人所在的世界时间流速比天元大千快上许多,石天昊与萧焱取得联系在大千世界不过片刻之事。而后如何走向,他在此处便强求不得了。

洛轻舞间或传音而来向他表明林锋时睡时醒的状态,提及闲聊却说:“易师兄,方才师父故意提及你和小林师兄不止一次,看来师父很有意见你们一面呢。”

洛轻舞自然很高兴待在林锋身边,虽然这些年年纪渐长修为渐深,一心扑在修炼上的形象给剑仙君增添了许多神秘且清冷的气质,但在师父林锋和师门兄姊面前,她向来还是那个烂漫可爱的乖巧小师妹,鬼精鬼灵的小性子唯一收敛的也不过是熊孩子脾性罢了。

她也能猜到朱易大概在想什么,于是几乎是自告奋勇地,想去林锋面前打这个前站。发挥一些“小师妹”的优势,不管她给林锋展现了什么、透露了什么,都有心性二字摆在这里,不容易引起多余的紧张和戒备。

或者是因为她看上去纯良好哄,能给林锋容易应付的错觉?

某无良师尊如果知道有这一茬,必定会感慨自己家的好白菜们和同年龄段同层次的女修士打交道机会还是太少,处世也多数不玩那些虚的,搞搞阳谋唱唱双簧倒还有得一说,这种小心思上不能说理解不来,只能说经验不足。

不过今时今日的林锋毕竟没有修行的记忆…细枝末节处多少缺乏一些常识。洛轻舞当然不会揭穿,林锋说什么就是什么,暗示选择性听懂,乖巧做这个传信工具人。

“好,我这就过来。”朱易听着少女轻灵的声音平静回应。

面上不显,心中却惭愧。即便没有与他们一同的那些记忆,他也不应当先入为主地小觑了他的师父林锋。

那不是需要保护的弱者。更不是逃避问题的弱者。

那是玄门之主。

其实他们不可谓不了解林锋,林锋曾经做出的每一个抉择他们都是他的践行者。只是或许无量仙人也有心乱的时候。

——逃避,兴许程度重了。有这一丝情怯的恐怕是他自己才对。

林锋并不知道背后这些事,见到洛轻舞的第一眼,他就没觉得这是个容易糊弄的小丫头。仙姿昳丽,活泼烂漫,放在同一人身上似也不觉得违和。身在玄门天宗这样的庞大宗门,身边围绕着一群惊才绝艳的少年天骄,一个有这样尊崇地位的漂亮女人——无论她被保护得多好,除非她愿意,否则绝不是傻子。

他并不知道原装的那位和弟子们究竟是如何相处的,虽然已知比他原以为的要和睦亲近得多,这个度在哪里依然很难把握。

洛轻舞伏在林锋身边,只要见他醒着愿意说话,就细细碎碎地讲着两界之战临阵突破时的心情和感悟,萧焱痛骂苍冥时的刺激和爽快,面对朱洪武君臣有限的敬佩与无限的嫌弃,灵海之争与太虚观的种种扯皮,对冥皇与汪林生死一战的诸多感叹,观见林锋一身战二皇的无双英姿,以及那一手补苍天的通神伟力。洛轻舞自己,也很久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

林锋内心记着萧焱说的话,随心而行将弟子们当做普通晚辈即可,这多少给了他底气,少说多听,一些微妙的心虚,也都借躯体的疲惫盖了过去。颇觉有趣的是,会教弟子喷人的师尊,虽然不好问具体教了点儿什么,那似也不是他以为的威严大家长。

洛轻舞献宝一样,两指一并在胸前半空划出一条柔软的弧度,一道紫芒顺着指尖留下紫气氤氲的痕迹,这道光芒立时流露出刺破天际的无尽锋锐,却又柔婉地顺着洛轻舞划下的弧线结成数字八的形状自行流转,其中包裹着沉寂声籁湮灭光线的黑色内核,细细看去又似无形无色,却无处不生、无处不在。

林锋瞳孔闪动着惊异。

剑道。对这呈于眼前的法术林锋毫无阻碍地明悟其中本质,此一剑变化万千又不离其本源,林锋直观地感受着其中大暗寂灭的大恐怖与轻灵昂扬的生命力,这毁天灭地的力量强悍之极,却感觉不到对自己的任何威胁。

这不仅仅归功于洛轻舞当然不展现任何敌意,也不可能任剑芒的烈性肆意流露;而是一种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确定感,即便这道剑芒任意暴动也与他分毫无害。

林锋忽然对这个世界产生了彻彻底底的、行稳踏实的真实感。世界中的浩瀚大道,光怪陆离,都成为了无形又有形,难以触碰却可以捉摸的的实质。

连此前萧焱对他讲述的那波澜壮阔的天下大势,风云浩荡的崛起之路也不曾给他如此亲眼可观的真实感。剑意的蠢动、法力的激涌、道韵的流转,在这简单一眼之间纤毫毕现无所遁形,他于是对所谓玄门之主的分量有了深刻的认识。

也对故事里剑斩极皇的惊世背影有了奇特的画面感。

即,“我”。

这具身体里有他感受不到的强大力量等他探索,即便前身或许身受重创至于陨落,如今他接手的也不会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

徒弟如此,师父若何呢?

“师父您看,小舞一点儿也没有偷懒。”

只是……

看着伏在床头轻声细语的小女弟子,她或许很善于婉意藏锋、表露柔弱,却不擅长藏匿柔软。面上虽然是甜美乖巧,实际心怀之切切忧思一眼见底。

——不会偷懒,很快变得更强,不会再让师父在前受伤。大约就是这种未竟之语吧,林锋猜测。

如果她知道自己的师父其实……

不知道是身体前主人的影响,还是林锋突然地这一点同情心泛滥,林锋顺从心中如潮水般升起的怜惜,毫无征兆地抬手在身边低伏的小脑袋上揉了一把,在洛轻舞惊异的眼光中若无其事收回手,果断闭目装死。

其实,当下,他在这里,所以也没有区别。

“你做的很好。”只是淡淡道。

洛轻舞愣住。

并不是林锋的这动作很出格。相反,她才是仗着双方信息不对等肆意靠近故意卖乖的那一个。这许多年岁,虽然上至林锋下至石天昊,从各个方面来说对她都是宠爱有加,但洛轻舞也从小萝莉早已长成大姑娘了,林锋对外而言威严日盛,对内玩笑之语有之,过分亲昵的举动却许久没有了。别说洛轻舞,就是林桐,也早就老老实实立正站好了。

“师父……”

大殿空旷寂无声。

……

留下分身主持法阵,朱易进殿之时,洛轻舞微微摇头,示意林锋此时仍在昏睡。朱易看出洛轻舞情绪低落。

“小舞怎么了?”朱易传音温声问询,“不必太过担心,若你还是想陪在师父身边,我稍后就叫你回来。”

“不是的二师兄,我……我去法阵那边观摩,为尽快入世做准备。”

朱易对是去是留的打算都不意外,便是答道:“好。”

从洛轻舞的离开,朱易的靠近,搭腕试脉,林锋都一清二楚。

这一点是在和洛轻舞的交谈中发现的,只要他想,那么他倚在这里躺尸洛轻舞就看不出他是睡是醒,因而也有意在这个应当更有含金量的二弟子面前试上一试。

朱易收手,林锋便默然睁开双眼看着紫色外袍的青年书生垂眸沉吟的侧颜。

不仅没有立刻察觉他的“苏醒”,连这目光似乎都没能觉察。林锋若有所思。

“小易?”林锋尝试开口。

朱易闻声立即起身,表面沉着,心中却惊疑。理智告诉他萧焱已经证实了他的推断,林锋确实记忆全无;他素来最是冷静,这一句称呼却点得他恍惚。尤其是,对上林锋那暗藏审视的目光后——尤其觉得别扭。

“是……弟子在。”朱易全礼。

林锋不动声色观察朱易的动作,暗忖这个二弟子,一眼看去就与萧焱很不一样。

“方才是你……”

“是弟子冒昧,擅用法力察看师父的情况,反倒实力不济,惊扰了师父休养。”

萧焱虽然在他跟前露面的一言一行同样周到、很有大师兄的风范和自觉,但不知道是不是师徒关系自带滤镜,言谈之间,总有一些自己家傻大儿的错觉。朱易则不然,通透圆融,却含昂扬志气,山岳之巍峨与河海之包容,很难得地在同一人身上相融相合。温而厉,威而不猛,恭而安,君子也。不同于萧焱之可靠的不言而喻,更像一种字重千金的踏实笃定。

一方面,林锋很难不欣赏这种气度,另一方面,自夸一些讲,林锋觉得朱易在某些气场上与自己很像。暂时还说不清是哪一部分,并不影响林锋有着“相处”之外得来的场外好感。

即使,朱易越靠谱,就意味着他越难在他面前藏拙,越有可能失言露怯。

“小事,不必在意。”

方才那种渗入筋骨的温热就是法力?

林锋想说的是,那玩意儿挺好的,很舒服啊多来点儿,腿也不疼了腰也不酸了。

开口却只是问:“可有收获?”

“弟子惭愧……”朱易微微垂首才道:“不过,师父此前以元神承载整个玉京山,玄天宙光洞天与极皇一战若有牵扯,想必神魂短期内会有负担。

“弟子只是妄加揣测,师父若有需要,弟子必竭尽全力为师父分忧。”

演技这一块萧焱还是有的学,比如朱易这一段胡扯就面不改色心不跳。林锋这是第一次真正听到有关自己身体状况的说法,并且他认为这说法很大可能是对的。唯一的错处在于大概给他师父找补得有亿点多,否则靠在这里听这段话的就不是他林锋了。

林锋不清楚像朱易这种主动上来切脉的举动算不算正常情况,其实放任他的动作也算是一重试探,既然像洛轻舞这样厉害的修道者也连自己装睡都很紧张无法看透,他也想试试萧焱口中法术神通精妙的朱易、汪林、杨清等人。

经过一个萧焱一个洛轻舞之后,林锋逐渐觉得直言自己“失去了记忆”也不是不能考虑的选择,只是他心中仍有隐忧,如果承认自己一无所知,相当于把主动权完全交给了弟子,那么万一他们足以探知他灵魂异样的根本——那他可谓自掘坟墓了。

这一切的前提是,萧焱是可信的,在他主动坦白之前,萧焱不会把这一秘密公然揭开。但他已经迈出了第一步,无论萧焱会怎么做,也不能阻碍他在这仙山之上彻底站稳。

林锋微微侧首,眉峰轻动,勉强抬起放于外侧的左手,表情似笑非笑:“不如再继续试试。”

朱易微愣,第一时间没有动。

林锋又把手往高抬了抬,心想再不接茬就撑不住了,场面岂不是非常尴尬。

眼前悬空的手臂逐渐难以抑制轻微颤抖,这一情境带给朱易内心难以言说的冲击和震颤,朱易也不及细思,急忙倾身紧握,双手连同林锋的手臂一并托住。

可以,很有眼力。林锋十分欣慰,真情实感地流露鼓励之色。

朱易全身一震。

凝神低声道:“师父,弟子得罪了。”

哦,林锋又发现了二弟子的一个特质。原来是越激越强的抗压型选手。

温热的细流从手腕处开始漫向身体各处,流经之地所有骨骼筋肉的酸涩麻痹之感消失殆尽,肉体久违的轻松使得林锋心情大好,闭目养神分了许多心思去细细感受这些法力的流动轨迹,整个人的神情姿态都变得几分惬意起来。

朱易没有受到自发的排斥,尝试着缓慢加大输送精纯法力的力度,只觉自己仿佛面对着宇宙之浩瀚,周天之浑匀,运转如常,对自己这股闯入的能量丝毫不为所动,星辰万象演变着不可探知的生机浮沉,自成世界,周圆无碍。身处其间,恍惚中得以观见一个无比巨大不可描摹其形的太极圆图,定位于虚空中某一个点,这一点于所见之中没有形体,没有距离,没有声息,没有变化。无处不在,却又本不存在,仿如一切肇始,又仿佛一切终结。

那并不是真正的道果,只是朱易以纯粹的法力试探下脱去时间与空间概念对于“身”之一念的惊鸿一瞥。

这算是极其新鲜的体验,途中运转的星辰总是恰到好处放开了该有的路径,在这万象光辉之间游走一周,朱易甚至觉得某些遥远的瓶颈转念之间隐约在望。连这种情形下,受到反哺的都是自己……

某种方面,这也确证林锋绝对没有在此前一战中伤及自身,这样一来,神魂的逸散原因少不得就要由外因转向内因探究了。

朱易忍不住去关注师父林锋,所见逐渐轻松下来的神色,自身的心情到底也放松了些许,忽而轻轻笑了一声。

“怎么?”林锋沉息体悟自身,也不睁眼,只是略微转头朝向忽然失笑的二弟子。

“弟子觉得难得。”朱易的姿势已缓缓呈现单膝半跪,上身略微前倾,双手其一托住林锋左手腕脉,另一稳稳垫在林锋肘下,既近又远,既亲且疏,浑然一体,和谐至极。

“千里宏愿易发,报答之意却不敢轻出于口。铭感五内之事太多,弟子实际能做却还太少。试想……泽被苍生,也是我玄门天宗之大义,师尊始终知我志向,弟子但愿不负师尊厚望。似眼下这样情形,终究以为难得。”

林锋听得出,这自然不是在高兴他这个师父抱恙。想必朱易不是轻易会说这些话的人,林锋不置可否。

正当朱易以为林锋究竟不会回应时,林锋脑子里转了转,还是开口道:“你们师兄弟几个性情道途迥异,收拢门下怎么想也是费心费力的大难事,总算你们花萼相抱而各有所成,对做师父的而言,自然是生平快事……”

朱易垂首以听这似不疼不痒的牢骚话,静候下文。

“不过,站得越高走得越远,还是要多有一些可爱之处才好。”

朱易略微抬头,对上林锋睁开的双眼,这眼神之中笑意之盎然,甚于年少之时眼前羽衣星冠湛然若神的轻狎切近,便听见平和略有沙哑的声音也晕染着轻快的笑意:“否则举目望去,就只剩下一群不懂得可爱的老怪物让人讨厌了。”

没有变,这很好。

朱易紧了紧林锋的手,平和的能量毫不间断地从指掌汇入一线。

或许是出于同源道法天道德经的缘故,他的法力似乎确有向好的作用,哪怕只是感受上的些微好处。

“师父感觉好吗?”仿佛另有他意,又仿佛别无所指。

“嗯,这样很好。”

朱易再次笑了起来:“好,这很好。”



5.

同门弟子的法力果然是有些说法的,林锋觉得自己又行了。

借着体内暖流涌动尽力揣摩,林锋很快有了几分头绪,如果他想,他随时可以轻易截断这股力量的流动。

可惜的是,探究外来的力量终究不能让他找到打开身体这座密藏的钥匙,始终有什么限制住他,或许只是念头的不通,让他抓不住这一点关窍,每每不得其法。

也有好消息。不确切地说,他像是一块蓄电池而非通电器……这些外来能量进入,只会在运转中自行磨损殆尽,并不会被他的身体自主消耗,反而如真正的血液一样,顺遂地填充着身体的各个关窍。这至少意味着他不用从早到晚挂着一个移动充电宝,多多少少有那么几分续航能力。

林锋于是有了闲心肤浅地关心一下脚下的玄门天宗。

“先前你们师兄弟回山,大约关注的眼睛不少,这里的事,为师还需考量一番,暂且无需向外求宝。”林锋淡淡说道。

“这是自然。师父放心,您的事除我们兄弟以外,不会再传第三双耳朵。大师兄他们坐镇道场或往返玉京山,无论有无旁骛,都无人可以置喙。宗门上下一切如常,没有刻意收拢和亮爪牙的动作。”

隐含意思就是,师父您老人家从来也没受个伤,各种局面里说不露面就不露面的,外面的人猜就任他们猜,当今玄门天宗用法宝砸都能砸平别人家山门。

这一点,从萧焱的介绍和洛轻舞的细碎补充中略有所知。面对打到跟前的威胁,此先皆是以无敌之姿雷霆横扫、一往无前,玄门天宗上下乃至外界都对玄门之主甚感敬畏,林锋却觉得不然。显而易见,以这位林宗主一惯的行径,就算是吃了亏也不会在自己徒弟面前示弱。还是那句话,若是真的胜券在握,现在坐在这里的怎么会是他林锋呢?

当然,还有林锋听不出来的意思,朱易有意暗指上一次灭玄之战,林锋再不必担心一个闭关出来就是兵临城下危机重重。短短一段时间,玄门天宗又一次今非昔比了。这固然还是玄门之主劳心劳力大展神威的缘故,也有源于他们这些弟子终于都已不再是羽翼之下可能夭折的“少年天骄”了。

因而即便林锋要在此万事不挂心过一段安逸日子,有这些弟子在,有玄门天宗在,那么玄门祖师爷赫赫威名之下的重担,就来时则来,去时便去了。

时至今日,他们才真正算是能做到一点“分忧”之事,客观上讲,在此之前,恐怕都只给师父林锋徒增忧愁。

思及此,朱易默默笑了一声,心头微暖,并没有以此为耻的意思。

林锋注意到这笑意,无声一叹,转念还是把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眼神在头顶高高的横梁和室内飞罩飘过几次之后,终于看向朱易,露出和熙如阳光的笑容。

朱易眼皮一跳。

“小易,来帮个忙。”

“请师尊……”朱易手上输送的法力一断。因为林锋反手抓住了他的手腕,虚虚挂在腕上。“……吩咐。”

“咱出去转转。”

“……”

林锋算是借着朱易的力气一点点慢慢挪到床边上,不动声色倚靠手臂撑起身体试探许久,才找到一个可以尝试平稳起身的角度。林锋脑海中有灵光一闪,似乎这一画面似曾相识。但他来到这过于玄幻的世界恐怕至多不过短短两天,前世的记忆中也从未有过相似的经历。

错觉、或是某种既视感?一闪而过的念头林锋没有去捕捉。

因为,总而言之,他不得不承认,拥有行动的自由是这样一件难得的乐事。尽管踉跄迟钝,尽管耗力巨大,尽管还倚靠着不属于自己的力量,隐秘的欢欣雀跃盖过了许多旁的心绪。

这是新生。林锋这么想着。

坦白讲,以一个旁观者角度去看这位玄门之主的故事,有很多选择当真显得匪夷所思。

林锋所知只有冰山一角,窥斑见豹,以大势观之,这位林宗主分明是一个精于谋划一步三算的枭雄人物。在林锋看来,他的目标和野心昭然若揭,从玄门天宗四个字见闻于耳开始,就是冲着太虚观这个超然天上的庞然大物而去的。但有些选择,分明也不是单纯的感情用事,却骤然跳出既定目标之外,下了一手谁也看不懂的怪棋。排除玄门之主是个精神不稳定的疯子这种选项,那么越疯狂的举动越能体现出背后推力之巨大。

最重要的是,越是清楚其目标有多高远宏大不可企及,林锋就越是奇怪这位玄门宗主的底气何在。实力、仙山、冠绝天下的法宝——这或许是他可以一人一剑打天下的底气,却不是玄门天宗的底气。林锋更好奇的是玄门之主如何找到座下八个惊才绝艳的弟子,乃至短短数十年汇聚起如此大规模的精英天才群体。

用最简短的话语概括——为什么,凭什么。

最终没有“出去转转”。

不是不想,也不是朱易做不到,更不怕玉京山顶上有别的眼睛看见。原因只是大门口实在有一点……“遥远”。

林锋踏出高大的月门之后仅用目测就果断放弃了这一选择。最好的战果终于止步于房间侧面的小月台。

玄天宝树、宝树另一侧的诸天大殿、低起一些的回天金阁、藏经楼遥遥在望。

这遮天蔽日的玄天宝树,似远非远,似近非近,庞大到,超越林锋生平见过的所有高山,却又微小到仿佛不堪一握的茎叶轻轻摇曳。林锋无法形容这种东西,只觉是概念上的莫测。

他倚着横栏观赏着玄妙的玄天宝树,目极玉京山顶边缘遥远的浩渺云烟。最终把目光放在近在一旁的朱易身上。

朱易定不会时时刻刻盯着林锋的脸,但对他的一举一动非常关注,见此马上微微俯首,低声询问是否有所吩咐。

林锋无言以对,忽而觉得自己好像过于肆无忌惮了。几句言语而已,那些什么忌讳、什么忧虑、什么防备,他差一点就忘在脑后。

近乎真以为自己是他们眼中的天人。他似乎不是怀着取而代之的心思,乃至于对此一遭鸠占鹊巢耿耿于怀,但站在这里的人,不得不尽力成为“他”。

甚至在面对洛轻舞的某一刻,林锋自觉出现了动摇。

至少现在,他还没有成为他。

“……小易。”林锋仍然沉默片刻才道,“本门开山立脉以来,壮大至今。蜀山之剑亏于掠夺、太虚之势困于制衡,玄门天宗之于天下,理念所在,你可知晓吗?”

萧焱在时,他心中尚未有此疑问,洛轻舞或有己见,林锋怀有顾虑终究不曾提出。朱易听到一半,就隐隐有所触动,最后一句落地,朱易蹙眉默然不语,而目光中异彩连连。

“弟子……有所猜测。”

林锋侧目,朱易罕见地没有直面林锋而陈词,扶持的姿态不变,而目光却远远飘在槛外。

这个问题朱易似乎当真很早就有所考量,但林锋当面问及,他依然郑重地思索沉吟许久。未到如今这一步之前,朱易也从未想过与同门探讨此事,这毕竟关涉他们师尊林锋本人的志向,外界固然难以看清,身为弟子所在的位置,难道就敢妄言澄明乃师之志吗?

朱易不敢言。

但他也愿意“敢言”。

林锋并不着急,心态平和地看着朱易认真收拾心情。

朱易终于缓缓开口:“博厚也载物,高明也覆物,悠久也成物。世间万法,精彩纷呈,我玄门天宗之法天道德经包容万象,是以有载物之基、覆物之和、成物之由。是以能容万法演变生灭,自求圆满。是以能许世上生灵破除愚昧懵懂,探求掌握自身的命运。

“以一己之身造化万物,非高屋建瓴不得无忤。至于途中怨诽之多,则固前知其如此吧。”

林锋胸中兴味逐渐由些许怔然取代,怀疑和信服约莫对半两开。怀疑是因为,虽然这个玄门之主一些个既疯且狂的行为颇对胃口,然而设身处地林锋却不会做同样的选择,林锋一方面欣赏这位玄门之主的脾性与风度,一方面也为其背后的推力多有戒备。如果那位林宗主身上有不得已而为之的影子,那么是不是代表林锋自己也不如表面这般安逸?

信服……是因为“他”珍之重之的玄门天宗就在眼前。这侃侃而谈的“他”呕心沥血培养成人的弟子就在眼前。

这位林宗主,果真竟有如此宏愿吗?

“弟子这些猜测,并非由于弟子个人的愿望而妄加于师尊。弟子心知师父对我的心愿和道路绝对支持,因而必不能藉此揣摩师父用心。”

朱易深吸一口气飞快地看了一眼林锋又垂眸,几转逡巡,终于恳切抬头,目光灼灼地直视林锋渐渐幽深的双眼,这一刻朱易周身的气质大为不同,在修为不显的林锋面前尽数收敛的气势轰然发散开来,隐约仿佛天地之间金光呈照龙凤和鸣,天下道韵与教化万方之气数轻歌曼吟。而朱易站在此间,顶天立地的身形轻轻散落成为此刻朱易的背景。声音与面容,是林锋短暂见过朱易以来最深重最诚挚的热切——

“弟子以为师尊,

是真正的天下之师!”



6.

汪林勉强缩了缩自己的手指握紧,看向一片疮痍的丛林,目光沉凝,已经做下了决定。

林间忽而飘起幽柔的叹息。

汪林手下一松。

“……二师兄。”汪林轻轻“哈”了一声,转头望向身旁的虚空。

年轻书生白袍紫裾,面容俊朗,眸光熠熠。朱易现身,又叹了口气。

“怎会搞成这样。”虽是问句,却分明没打算听回答,弯身把这十来岁的小身板抱起来,法力一触便倾泻而出,开始修复着汪林聚元尸身上凌乱的破损。

“帮大忙了。”汪林低声道。虽然分身道行浅,但属于汪林的眼力却不会消失,眼前朱易不过一道刻意压到金丹初期的化身。

朱易故意调侃:“我若不来,你可要怎么办啊。”

心知朱易只是打趣,汪林也是一笑,只是短短一瞬笑容便转而成为微弱的苦笑:“那可真是……功败垂成啊。”

不要说本尊,就是压制身外身降临,那动静也小不到哪里去,这肉体凡胎炼制的聚元尸身毫无意外都会灰飞烟灭,那时再出现在林锋身边的“汪林”,在天道之下便彻底不是猎户“狗儿”了。

这半是轻松附和,半是沉重的真意,朱易短暂默然道:“关心则乱,此心一同。”

意有所指。

汪林听出赞同之语背后的不同意见,眉尾微动,朱易也不解释,反而说起其他事:“师父他老人家倒是很……记挂你。”

朱易用了一个无比中性的措辞。

他不是很想说“师父对你很好奇”。这好像有点打击人…或者不如说十分诛心,对被好奇的和不被好奇的都是。

汪林很直观地意识到朱易说此师父非彼“师父”,无声地张了张口。

“……”

我浓眉大眼的二师兄也学会和自己人打哑谜了。


着实也难以开口。朱易有片刻悔恨自己究竟在犯什么浑。

他从没有在师父林锋身上见过那样的惊动与悲戚。以至于林锋捂着额头倒下去的时候他身为堂堂返虚尊者竟然差点让自家师父直直磕到栏杆。

连练气期修士都不会出现这种“差点”。

他明知道师尊当下最不稳的就是神魂。

竟然在这种关头给他找刺激。

不过一逞口舌之快,彼时若不是一早设下的禁制,那一瞬林锋失控的气息就要惊动整个玉京山了。

朱易默然叹气。难得如今还有这种哭笑不得的大起大落,好在这紊乱的气息很快平息,朱易这一次有机会正面观察林锋的精神萎靡的具体症状,并且极快地得出了确定的结论,林锋当前不自觉地动用了神识,却没有习惯这庞大神识所带来的信息流,以元神境的感知能力原本不会出现这种奇葩的问题,但林锋似乎是从自己的一方主动限制了自己的思维。朱易把这理解为,林锋失去这些修炼常识之后对自己的认知出现了巨大的问题。

安顿林锋之时,朱易却同时察觉到引渡之阵那边属于汪林的些许异常。汪林是独自入阵,汪林的阵法造诣和法术神通摆在面上,加上李元放在旁特别关注,朱易本是十分放心。阵法之外,朱易分身与李元放对视一眼,点头起身从萧焱一侧走向汪林身边,伸手搭在汪林肩上,闭目融入阵法追索目标位置,惊讶的定位到一个易于企及的中千世界。

这个易于,自然是指有了明确坐标之后的找寻。

开辟微小容纳分身通过的门户,朱易探身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凄惨模样的汪林。一边助力修复汪林身体的损毁,一边破开虚空迅速找到还在山林中焦急穿梭的林锋。

再次相见,朱易有一种说不出的奇妙感觉,无数次面对林锋的分身、随身法身,都没有产生过相似的错位感。当本体安静端详着静卧的师尊,分身远远看着粗衣灰袍的青年人林间疾奔震动汗水在颈边滑落,好比从一个人的暮年直接地跨向他的幼年,就像是他轻易看透一个凡人的前世今生那样,亲眼见到了还不曾成长为天下巨擘的师父林锋。

无法否认,看见执竹奔跑大汗淋漓的林锋,朱易自己心中也有一些割裂于身份的淡淡的欣慰。

林锋逐渐靠近还未死透的虎兽那方时,朱易在他身后数尺踏出,不再隐藏自己的身形。破空扬起猎猎风声,淡淡的光晕也环绕身旁。

“这位……夫子,可是在找这个孩子?”

这夸张的动静由不得林锋不回头,虚束的乱发乍起乍落地飞舞。融融金光林间辉映,在他眼中折射出神异的底色。

好骚包的出场。

林锋口中喘着热气,脑子里紧绷的情绪突然断档了一瞬,但他还是先注意到那个孩子。

“小林子。”

“先生。”

朱易想了想,把抱在怀中的小家伙放下。汪林的身体早已被修复到九成新,剩下的一些皮外擦破被他有意用法力气息包裹,一两天之内就可像正常生人一样缓慢“愈合”。汪林站定飞快和朱易交换一个眼神,快步走到林锋身边。

林锋一把将人拉到跟前上上下下扫视数遍,确定看不出什么大碍才终于松了口气,这一口气数里的山路奔走疲惫感层层从脚底冒上来,还有满腹的气话和无法平复的后怕在心中一重重酝酿。

不过他还未忘记一边这出场拉风的浑身冒光的青年。

朱易有所准备,没有给他先开口的机会,曼声说道:“这位汪林小兄弟智慧胆色过人,体质也甚是出众,凭借几支短竹竟然能与山上那只激发了血脉的虎妖搏上几个回合,真是位少年英雄。”

“不过此事还是太过危险,在下已经处理了这头尚未大成的妖兽,这兽皮寻常兵刃难以破开,而在下正有需要,愿用这一袋黄金予小兄弟作为补偿。虽然实际价值上不能对等,不过除金银之外的东西放在小兄弟手中只怕反而麻烦。”朱易寻思自己这自说自话强买强卖的自信修炼者扮演得差不多到了,也便朝汪林轻轻眨眼打算告辞。

然而这事在林锋视角中却是另一番模样。汪林一个孩子上山,和那头野兽搏斗,就算主角光环生效能胜,绝对也是九死一生。

看看,这简单粗暴的逼格,看看这目中无人但还挺有良心的样子;看看,这是主角的救命恩人。

如果这情景下没有他这个找上山来的老师,这人怎么可能把一个受伤的孩子继续丢在山上?这不就妥妥的是主角前期机缘的引路人?

这要是给他跑了,这一身的金光闪闪再上哪给汪林准备去?

“咳、这位、仙长,还未谢过仙长对我这学……晚辈的救命之恩。”

汪林被林锋揽在身后,抬头看着林锋背影的眼神顿时精彩起来。

不认学生而是晚辈,属实是林锋现在尾巴一翘汪林就知道他想说什么。

凭心而论,朱易没法对林锋的话置若罔闻。

下意识停住了。

“我辈分内之事不必言谢……”

这么好哄?果然有门儿。林锋暗道。“小可林锋,斗胆请教仙长名号?”

林锋这一拱手,朱易忍不住侧退了半步,摆手道:“‘仙长’倒是不必,不如就称我为……”

他突然发现自己对局面的判断有误。他以为他摸准了林锋的心思和好恶,但结果他和林锋根本没走在一个脑回路上。

“……易子。”朱易以一种微妙的情绪和口吻说出了这两个字。

“易子?”林锋不明觉厉。身为蓝星人,对仙侠玄幻世界的“易”字和“xx子”理应有着会心一笑的敬畏,如此低调奢华有内涵的名号不知道是何种狠人——但听起来就像是给主角准备的大腿。

这一次朱易很认真、似乎也有些心情不错地应道:“是,易子。”

汪林站在林锋身后,从望着林锋的后脑勺,歪头看向一本正经的朱易。默然无语,觉得眼前这出戏他必定永世难忘。

朱易警觉地盯着眼前的林锋,防备着他说出什么接受不了的惊人之语来,但这一看之下,眉头微蹙,一本正经的笑容也微不可察地沉下一些。

“林夫子您的神魂短期内接连两次被这头虎妖所震慑……若不处理,这些日子恐怕要颇为辛苦。”

林锋下文被打断,微愣之后无声颔首,他已经猜到这头老虎吼声里的门道。

朱易便不多言,缓缓抬手,轻声道:“得罪了。”指尖便瞬间倾泄出泉水般的能量,泛着金芒,涌入林锋眉心,快速清除这不成气候的虎妖留下的灵魂印记,林锋只觉得脑海中有无形的东西破开,思维一时间都清明许多。自上而下的疲乏酸胀也都渐渐消退,气力重回四肢,胸腔里火烧一样的辛辣也平复无痕。

“林锋谢过易子。”

便是躬身一拜。

“这真的不必!”

且不说这行礼的动作,单这两个名字放在一起,是以朱易的定力也差点双腿一软。急忙一抬手凌空阻了林锋躬身抱拳的动作,双唇紧绷,身形也不着痕迹向一旁避了开去。

不行,折寿。朱易头上冒出一滴冷汗。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师父在上——这短短一日之间易子受到的惊吓已经够多了。




7.

有过一次被混乱的杂念冲得头昏脑涨的经验之后,这次林锋很快就清醒过来。

第一反应是在身边找朱易的影子。

——但愿他没受到惊吓……不,但愿他没觉得我是被吓晕的。林锋眨眼转过几个念头。

虽然这个是与否他也无法求证。

朱易就在床边。

平静地看着他醒来。这种冷静认真就事论事的目光瞬间冲散了林锋心里一大半的尴尬,并且成功给林锋传递了安定的信号。即是说,朱易一定知道他突然被意识乱流砸晕的缘由。

林锋作为当事人自己摸不着头脑,脑海中隐约残留的痛苦乍感觉起来并不是自己的。他甚至觉得那股最为沉痛的悲哀不是来源于原本的林宗主。

他本人虽对玄门之主之宏愿中道崩殂心怀遗憾,但不至于生出那种铺天满地汹涌没顶的苍凉哀痛。

思念一动这种强烈的情绪又有重新席卷的兆头,林锋蹙眉阖眼,努力用一呼一吸的动作转移注意,平复那不知到底作用于颅内还是胸口的闷痛。可这办法似乎不是那么有用,他刚刚醒来没多久,细密的小汗珠又在额角浮上来。

朱易没有那副方寸大乱的样子,其实心里也是会很担忧的。

相比萧焱和洛轻舞,朱易的所言并没有什么细节。

只不过,从两界战争、到长生古界下聘设坛讲法、再到灵海之争前后,一脉相承的诸多布置,作为当局者的一方,朱易略一窥天下其他圣地的所作所为,立即就有鲜明对比。蜀山剑宗责主易位之后也还罢了,所谓蛰伏不出的原第一圣地太虚观,心胸格局未免令人齿冷。

虽然太虚观并非虚担万载人族圣地的名头,其培养与守护人族势力的贡献不可磨灭,在于个人功过不能相抵,放眼整个人族,也约莫平了其不思进取弄势天下造成的高端内耗。

但窃取道统之事最后竟至于轻轻放下,朱易很难不说自己与师父林锋的想法契合如一。

然而,他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让林锋如此惊动,乃至漫溢出连他的精神也为之惶恐的悲戚。横亘万古,仿佛天道的轰鸣。

“障”是很难打破的东西,就像是一旦理解一种知识和道理,就不容易再回到初学者和不通时的那种视角,当清楚知道自己面对的是师父林锋本尊之时,朱易很难理解林锋为什么禁锢自己的神识。

直到他分身辟开门户进入中千世界,见到与凡人一般无二的那个林锋,他才领悟到这一层“障”。

于是明白,林锋之所以会自己折磨自己,同样是因为被认知的障蒙蔽。

这种障,竟然强到欺骗林锋的潜意识,甚至扭转他身体的本能。

朱易曾与萧焱交流过,林锋既不是本我明确也不是意识新生,那么,这种障不像是普通的失忆能造成的,就算是神魂缺失也不合理。

……这甚至不像是“缺失”,而是……“取代”。

朱易被这想法惊得一窒。

过于大胆和不敬了。

眼看林锋眉峰紧蹙逐渐露出痛苦之色,朱易也脸色泛白,小心伸手覆在林锋虚握双手的上方,犹豫一瞬,终于轻轻握住。一面力度微弱地输送着法力,一面尝试用自己的神识去安抚林锋的识海。

朱易面对林锋完全放开自己神识任由查看的时候很多,反过来还是头一回。

风险难测。

朱易想到林锋那个说着“可爱”二字的鲜活笑容,他透过金丹分身的双眼,亦仔仔细细摹画着“林锋”的目光与情态。

深邃沉幽谷,明灿若辰光。

胸有成竹的样子,潇洒却平和。一体凡尘身,却有长生自在魂。

朱易抬手在林锋额上三寸当空挥出一个“宁”字。

在分身并指指向林锋眉心的同时,朱易手掌缓慢但坚定的贴上林锋的额头。

那绝不是“取代”。朱易轻轻吐着口中清气。

或该称其为……

还原。

“师父……放开意念,不要抗拒它……”朱易俯身贴近林锋耳边,一遍遍轻声重复劝慰。“它是可控的,是属于你自身的,不用害怕它,不用排斥它……命令、引导、让它听话……”

林锋很听劝,他直觉这就是打通念头的契机——也只能听清这唯一的零碎的声音。但元神大能的神识,以一介凡人的认知能力,岂是那么好掌控的。涌动的识海没有狂躁的暴动,但那每一次温和的波动都在林锋“清醒”的意识面前化身无法撼动鲸波骇浪!

玄天宝树的摇曳,灵气的流动,面对面的冷漠妖身,无数光团牵引的眩光氤氲的道韵,轰然冲断了林锋意念中为数不多的清醒联结,林锋竭力控制的呼吸陡然困难起来!同最初穿进这具身躯如出一辙的窒息感漫上头顶,再一次击碎了林锋所有理智,庞杂的念头横冲直撞。

呼吸本身也是一层“障”。朱易注意到这一点,松开贴在林锋脑门的手,转而将林锋上身托起枕在自己臂弯,从物理上给他可以好受一些的空间,却不去动手帮助平复和理顺呼吸,而是尽量轻柔地、无害地将意念探入林锋神魂,无声传达着自己的意志。

“引导它,给他方向。”

引导它……给它方向……!

林锋毫无意识浑身一僵,眼前一片迷乱,全是支离破碎的景象与无法辨认的面容,每一缕灵气的流动摩擦出震耳欲聋的重鸣,稚嫩的谈话声、狂暴的碰撞声绞碎在沸腾的水泡中。

嘈杂,太嘈杂。只有一个声音始终清晰可辨飘荡在远远的天际。

宛如烈火灼冰。

方向——

那个方向!

林锋肉体上的艰涩喘息彻底停滞,整个躯体进入一种静止的奇妙状态,一手扶着林锋身体一手还不停输送着法力的朱易瞳孔一缩,生死预警的危机感激得后颈汗毛根根倒竖。

朱易立即撤回自己铺开的神识,然而依然为时已晚。林锋脑海中无序乱流瞬间被调动起来指向了唯一清晰的方向,波涛汹涌之间仿佛层层无形的空间崩解消弭,毫无制约地冲灌着那有形的力量!

“嗡——”

玄天宝树轻轻摇曳。

漂浮震颤不断的“宁”字应声而碎。

神魂顷刻被洞穿,朱易眼前一黑,闷哼一声飞快松手,噔噔噔几步退开,甚至顾不上好好安放林锋的身体,胸腔中血气如箭一般逆冲上涌,他全力压着一退两丈远,可万不想给林锋溅一身血。

林锋愣愣睁开双眼。

“不止是吃饭,我连呼吸都不需要就能活着……”林锋既为之震惊又觉理所当然。这一入眼的头顶木梁,每一条纹路中流转的生气都轻而缓之,一览无余。

朱易目睹林锋的苏醒,心神稍松,与隔却世界相通的意念一恍。

视野透过虚空与中千世界的金丹分身重合,粗布长袍的林锋面容庄肃,合臂抱拳,躬身一拜。

“??!”

“噗——”

忍了又忍的一口鲜血终于猛地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朱易不敢置信地呛出几口血沫,瞪大眼睛两眼空空望着上首。

啊?

不是……

我的……天呢……

这是在,玩什么啊?


这动静给林锋吓得一个激灵直接坐起来,一脸懵逼地看着趴在地上咳血的朱易。

啥?他咋了?

刚才发生什么了?

他是一直带着伤来的?他怎么瞪我?

不会是我打的吧,不会吧?!

林锋心里一咯噔,难道刚才真的如他之前所想,他失去意识这一会儿,朱易能够窥探他的神识,发现了什么端倪?

搞不清楚状况的林锋不知道应该先关心一下便宜徒弟,还是生生气意思意思。心里鬼叫鬼闹得冷汗涔涔,林锋表面上还是一片沉凝。

“小易?”

“……弟子……”朱易一时真叫这眼神镇住,悄悄把自己身姿摆正,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但林锋很快就回过味儿来,以不变应万变。目光淡淡,展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本事不小,胆子也大,吃亏了吧?”

——反正装已经装出去了,话听在朱易耳中是什么味儿就不归师父我管了。

不想朱易褪去那副被雷劈了的错愕神情之后,就低低笑出声。

朱易立即忍住笑,正色道:“先要恭贺师父解放了玉京山压制下的部分神魂力量,如此一来,对身体的控制也能称心许多。恭喜师父重归自在。”

不管朱易是什么反应,林锋神色都分毫不变,一错不错地盯着几步之外形容惨淡的便宜徒弟,心中也在尽力感受和回忆。朱易所言不虚,他差点都没发现,自己已经自然而然坐了起来,且别说目光所及之处,就算是看不见的地方,例如整个太极阁,那“遥远”的大门,每一寸轮廓尽在他脑海里勾勒。

如今的他可谓是神思如电,一心几用也不在话下,自己的意念甚至宛如实质,不靠任何外力,就可以割破床边帷幔。虽然不在视线中的环境感知范围有限,身体也远远没到如臂使指的地步,但林锋知道,那种处处不通的观念之阻塞已经破灭,从今以后神识的延展、行动力的恢复,都只是时间问题。

他甚至可以一眼看出朱易缓慢愈合的内部伤势——说是缓慢,是出于他如今这种非凡的思考能力。若以普通人的恢复能力而言,那简直是天降奇迹般的匪夷所思。

可即便如此,对醒来之前短暂的痛苦,林锋的记忆仍然只有一片混沌,唯记得最后时刻一线清明,思维瞬间的归序,打破了那片模糊的叫人望而生畏的蔽日虚影。

那不单是玉京山。在他的神识之中还有什么不可探究的阴影被打破了。

这恐怕真要归功于……

林锋心道,虽然依旧害怕被揪出原型,但俗话说得好,来都来了……试探也已经到了这份上。日后警惕只要放在心里就好,总归,这仙山仙门,已存与“一念之中”。

当然,装腔作势还是要的。

“在说你呢,傻小子。”林锋顺势撑着床沿,噙着细微的笑意探身说道。

朱易微怔,立即从容利落地站起身,术法一动清干净自身及周围的所有血渍,行云流水一气呵成,真叫一个生龙活虎,哪有半点方才脸色煞白虚弱委地的样子?

“是弟子行事莽撞,不能为师父分忧不敢谈本事,能对师父有所助益更不觉有亏。”朱易一揖过半。

“但,师父知道,弟子向来不做无意义的冒险。”

再抬眸时,林锋觉得朱易看自己的两眼都放光。

林锋闻言的确心下稍定,总算确定朱易出手不是另有他因,也依旧没有发现他什么问题。声音当即软和了许多:“哦,那就向来这样顶嘴?”

这只是随口玩笑话。但朱易满腹的言语还未出口就铩羽在前。

林锋没想到这么一句话噎住了朱易,甚至在朱易冷静的外表之下,林锋觉得他有些……急了。

这难道……话说重了?

林锋犹豫。

思来想去也觉得不至于此。

朱易也是觉得不至于的。这句“向来如何”本就是故意说给林锋听的,又怎么会被一句不痛不痒的嗔怪吓退。只是在这一来一回间,他有略微醒悟一些自己的心口不一。并非纠结于一字一句,而是在于他究竟把这样的林锋看作怎样的师父——这种程度的心口言行差分。

兴许是神魂被咬了一口的缘故,朱易暗自苦笑一声,觉得自己还没缓过来,脑子一时间不太跟得上。

譬如他分明心知,他们的师父林锋就算衰弱至此,也不是个一碰就碎的瓷器。但在他、萧焱、汪林三个人的一眼之间,就已经擅自决定了误导林锋到一个看起来安稳的处境。

如果一开始开诚布公,或许当真会引起不可预料的警惕和反弹,他们几个这么多年对林锋的了解,在无法明确林锋意识混乱、神魂有缺的根因之前,将探索一切的主动权交给林锋自己,是最稳妥最保险的方式。

而朱易现在觉得出现了不妥,他们仿佛做了决定,又没有干预到底;放林锋自己去找,又很难在讲故事之外透露足够多的修行之道而至处处掣肘。

诚不知是不是在胡搞乱来。

无论对还是不对,这都需要时间,必须慢慢来。

关心则乱是真的。朱易知道,自己有意和无意地两次刺激林锋,根本原因是他太急。

急于求成,急于恢复原状。急得超出了他的预料,急得打破了他引以为傲的缜密冷静。

他本觉得自己顺水推舟,林锋状似无意的一句话却戳破了他的得意。

原来他根本不平静,从在玄天宙光洞天看到林锋的第一眼起。

原 来 他 慌 极 了。

林锋被自己一句话呛得徒弟失魂落魄给惊呆了,大脑高速运转猜测自己是不是不知情戳了朱易了不得的痛脚。他并不觉得朱易是因为迂腐才听不得这话,但不知底细,也实在不敢再通过忽悠去补救。

林锋扶着床沿略微倾身,伸出右手,柔声道:“小易过来。”

朱易乖乖上前,半跪榻边,俯身低头。

林锋便把手揽在朱易肩上,看着其垂头丧气活像个等待挨训的小孩子。

心下好笑,明明一笑八百个心眼子,却还有赤子心怀。

“抬头,小易。”

无法安慰,只好用更有分量的事略过去。于是林锋还是把手抚在了朱易头顶,小孩子一样的人果然浑身一震,双眼发亮地抬头看来。

“小易,为师方才说的是,辛苦你了。”林锋面不改色,“还有……以后不必如此,反而伤了自己。”

目光灼灼对视半晌,朱易眸光微闪,还是主动眨眨眼避开。

他显然没有必须相抗的理由,却有退让的。

“弟子知道错了。”

两人在完全不同频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一轮对话。林锋固然一头雾水,而朱易洞若观火。

话是照这么说,但他早已和汪林学会了。积极认错,坚决不改,下次还敢。

“没想到这位,脾气有这么倔?”林锋愣了愣,略微察觉到朱易语气中意味不明,以为自己似乎没有把人哄好。

嘴角一抽,总觉得一脸稳重的二徒弟心里憋着什么熊孩子坏心思。

这真是天大的误会。

林锋颇为惬意的捻着徒弟额顶的头发丝,把原本服帖的发型揉得一团乱,在笑容溢出来的一瞬间,指尖微不可察地一颤。趁着朱易旁顾左右,眼神极其隐晦地一变。

这一次他肯定,不是错觉。

在他做出这个动作的同时,有一种强的几乎凝成画面的既视感。

这是什么呢?

林锋手上动作不由自主慢了下来。

“是我的,还是‘他’的?”

“我的从前,有过这样的经历吗?”

从前……林锋并不讨厌回忆蓝星这一辈子。虽然无垠虚空的漫漫漂泊不可计年,他不知自己是怎么来的,一世的记忆却并没有多少遗忘,否则听完玄门之主座下弟子们的事迹,也不会第一反应是他什么的主角模板。

但这种既视画面理应不是他的。

可靠的搀扶也好,亲昵的抚摸也罢……不是属于他的记忆。

林锋还是不可避免地发起了呆。朱易默然仰视林锋出神的面孔,见他竟然久久不能回神,无奈摘下林锋一直放在自己头顶上的手,缓缓起身扶住他的身体。

林锋眼睫动了动,醒道:“嗯……怎么了?”

朱易暂且放下了心里的诸多道理,决定还是依照本心行事,直白道:“师父还是先躺下再考虑您的要事,这样下去就到极限了。”

林锋后知后觉左臂撑得这片刻,已经血脉滞涩几乎失去了知觉。

“……”林锋着实很想叹气。

“弟子才是想问来着,您是想到什么要事吗?”

“没有。”林锋干脆地摇头,“琐碎往事罢了。”

“往……事?”朱易没想到林锋能主动提起这两个字,也不掩饰自己的惊讶,顺势说道:“师父有很久不曾对我们谈及往事了,尤其是您自己的从前经历。”

林锋还指望朱易继续说出些什么来,但见朱易并无此意,反而兴致盎然等着他的下文。

林锋摸不准原装的玄门之主对所谓往事是个什么态度,若是打定主意不置一词,只要显示了自己的索然兴味,显然朱易绝不会追根究底。但或许一些“前世”的琐碎当真令他有所触动,那种赶鸭子上架被抛在一个陌生而又危机重重世界的不定感在他落地这一两天之后终于有了冒头的机会。

虽然有着身份认同的大问题,还有那无形的不知是否存在的推着玄门之主进取的背后力量,这本该危机四伏的环境却并没有真的让他觉得危险可怖。

甚至他的防备心、警惕性,毫无排面,沦落得太快了。

是他自己想给自己一拳大喊大哥你清醒一点的地步。

——他竟然真的有想说些什么的冲动。

林锋还是克制了。

轻笑道:“谁知道呢?兴许就是惦记和被惦记呢。”

“这……弟子从来不知,师父还有这样的……牵挂。”

“有的。”林锋笑道。

有两件。


乡书不可寄。

故人殊未来。





————————

字数又超了,头疼。不过毕竟说的是双线合并,就当无事发生,后面我尽量控制。小易啊,你是我的神呜呜呜呜。

林总的心防,总要一点一点被攻克的。

未遇行藏这个小标,我真的试图藏了好多梗。

埋伏笔是什么人生大苦。衷心敬佩长篇作者。



小林总:他想拜你为师。(推出小林子)

小易:不,他不想。

残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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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光河

【龙族×家教】故事一则「02」

*请阅读简介


*再次强调一下,这篇文里遵循传说中江南老贼没有用的恺撒人设,即“恺撒是黑道继承人”(也就是说加图索家是黑道家族)。


——·——·——·——·——·——·——


“卡塞尔学院?那不就是……”沢田纲吉大惊。“他们要这个干什么?”


“他们似乎认为这上边的文字是龙文,也就是龙的文字。”尤尼说到。“所以派出了执行专员,大概今天晚上就会到意大利了,意大利有他们的分部。”


“意大利也有他们的分部?”沢田纲吉皱起眉来。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都有彭格列的势力,不应该疏漏掉这样一个组织。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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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强调一下,这篇文里遵循传说中江南老贼没有用的恺撒人设,即“恺撒是黑道继承人”(也就是说加图索家是黑道家族)。


——·——·——·——·——·——·——


“卡塞尔学院?那不就是……”沢田纲吉大惊。“他们要这个干什么?”


“他们似乎认为这上边的文字是龙文,也就是龙的文字。”尤尼说到。“所以派出了执行专员,大概今天晚上就会到意大利了,意大利有他们的分部。”


“意大利也有他们的分部?”沢田纲吉皱起眉来。意大利,乃至整个欧洲都有彭格列的势力,不应该疏漏掉这样一个组织。难道是彭格列内部也有他们的人?


“风纪财团发来的报告你没读完吧?”里包恩把放在桌子上的文件拎起来,随便翻了几页,递给沢田纲吉。“他们倒是很入乡随俗,在日本是黑社会,在韩国是娱乐业,在中国做餐饮,在意大利嘛……”


“做意大利面和披萨?!”读到文件中的报告,沢田纲吉不禁汗颜。居然还是某家意大利当地有名的连锁披萨店……这是对意大利的某种侮辱和嘲笑吗?一定是吧!


“是的,”尤尼无奈地一笑。“而且他们申请了在第勒尼安海上进行五十周年店庆,从后天开始,连续三天。我想,他们应该是准备趁这个机会对石板进行打捞。”


“呵呵……”沢田纲吉干笑两声。“他们现在已经通过政府方面的审批了吧?在政府层面上阻止他们已经来不及了……”他沉思片刻。“尤尼,你等我一下。”说着,沢田纲吉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是隼人吧?我今天下午要见第勒尼安海周边产业的负责人。嗯,麻烦你了。”说罢就挂下了电话,转身坐在尤尼身旁的沙发上。“放心吧,尤尼,明天我会给你答复。”


而在从美国飞往意大利的飞机上,恺撒·加图索打开了昂热交给他的纸袋,抽出里边的纸,上边只写了几个字——“小心黑手党”。


恺撒又把纸袋倒过来倒了倒,确实没有其他东西了。


这算是什么提示吗?恺撒·加图索有些摸不到头脑。如果说黑手党,那自己家也是黑手党,而且还是老牌黑手党了。难道这是提醒自己要小心加图索家的人?


“怎么又是黑手党!”坐在一边的路明非大呼小叫了起来,吵得恺撒耳朵疼。“之前是日本黑社会,这次是意大利黑手党,下次是什么啊!或者说咱们还能活到下次吗老大!”


“黑手党嘛……”恺撒有些摸不到头脑得挠挠自己一头金色的长发,回忆起自己作为加图索家族的继承人,仅有的几次和黑手党的接触。


虽然他是继承人,但平时多数家族事务都由其他人在处理,况且加图索家族已经大规模洗白,和黑手党一侧的接触在他记事后就很有限了。


不过只要在意大利,就难免和黑手党扯上关系。在他仅有的几次和黑手党的会面中,黑手党来的人尽是些要么大腹便便,油嘴滑舌,要么凶神恶煞的人,实在没有给他留下什么太好的印象。


“总不会比龙类难对付。”恺撒·加图索下了定论。


他恺撒·加图索上能屠龙,下能当牛郎,又怎么会连区区几个黑手党都解决不了呢?果然昂热还是在警告他小心自己家那群心术不正的家伙吧!


做出判断后,恺撒戴上眼罩。离飞机降落还有十个小时,在此期间他可以好好倒一下时差。


毕竟意大利不是日本,而是他从小生活的地方。没有语言障碍,没有拥有白王血脉的黑社会,更没有什么象龟和小怪兽……


想必这次任务会是无比顺利的,结束这次任务后,自己就可以顺利毕业,然后开始和诺诺环绕整个地球举行婚礼。


而在意大利西西里岛上的某座位于山林掩映中的城堡里,亚历山得罗·里佐正不安地坐在会客室内,一边用手帕擦着毛发稀疏的头顶上冒出的汗珠,一边等待着来自自己首领,突如其来的会见。


亚历山得罗·里佐是彭格列在第勒尼安海及周边地区的产业的总负责人。第勒尼安海紧邻西西里岛,就在总部的眼皮底下,所以这一地区的负责人们向来都是兢兢业业,不敢搞出半点差池的。


而因为他们这样的态度,彭格列总部对他们也有着超过对其他地区的信任。忽然被传唤过来见首领,这还是这位新首领上任两年来的第一次。


亚历山得罗几乎没有见过彭格列的新任首领,只在当年的上任仪式上匆匆见过一面。在他的印象里,新任首领是个娇小文弱到有些虚弱的亚裔。


当然,“虚弱”这一印象早在一年前,新任首领上任后为了完全掌握彭格列这个庞然大物,而进行的轰轰烈烈的一系列斗争中消失殆尽了。


但在那之后,关于新任首领好脾气的传言也在彭格列家族的各级成员中流传着。


所以今天自己忽然被叫来,这是做错什么事了吗?能让好脾气的首领这么突然地传唤自己?


亚历山得罗仔细地回忆起最近一段时间自己经手的每一件事项,却怎么也想不出自己的问题所在。


“抱歉,久等了。”穿着一身带着暗纹的黑色西装的年轻人推门而入,身后还跟着一头银发,眉头紧锁的传说中的首领的左右手——狱寺隼人。


亚历山得罗立马认出了狱寺隼人,这位第十代首领的左右手,那么另一位有些眼熟的棕发年轻人毫无疑问就是现任首领沢田纲吉了。


亚历山得罗愣了一秒,马上起来行礼,并对沢田纲吉行过吻手礼。


“抱歉这么突然地把你叫来。”沢田纲吉微笑着示意亚历山得罗坐下,自己也款款坐在了会客厅的沙发上。


“这次请你来,是有一件事想拜托你。”沢田纲吉轻笑着,示意站在身侧的狱寺隼人拿出资料递给亚历山得罗。


“后天,将会有一家披萨连锁店在第勒尼安海上的游轮中开始为期三天的五十周年庆典。”沢田纲吉如琥珀般清透的棕色眼睛看着亚历山得罗,让亚历山得罗难得地感受到了一丝心慌。“我希望你能让他们没法继续举行,或者至少给他们找点麻烦。”


“这……”亚历山得罗不明白为什么彭格列要去针对一家披萨连锁店,但彭格列首领的意志便是彭格列的意志,作为彭格列家族的一员,他也会无条件贯彻首领的意志。“我们在第勒尼安海确实有能力做到这种程度,但是可能需要动用大量的力量……”


“嗯。”沢田纲吉点点头,思考了一下,轻轻抬起左手,狱寺隼人见状,极为默契地俯下身。沢田纲吉在狱寺隼人耳边小声说了几句,狱寺隼人点点头,马上大步走了出去,过了一小会儿,狱寺隼人回来了,同时手里拿着一张厚重的纸张。


“这是!”亚历山得罗一眼就认出了狱寺隼人手中的东西,是代表首领命令的手谕,之后只要现任首领在上边用自己的死气之炎留下死炎印,这份手谕就算拥有了效力。


第十代首领上任后,除了初期为了掌握彭格列曾经下过几道带着死炎印的手谕,就他所知,今天这张还是第一次。


想到这里,亚历山得罗一下子激动得快要坐不住了。


只见沢田纲吉眼睛半闭,重新睁开眼时,棕褐色的眼睛已经变成了金红色,额心燃烧着一簇明亮的橙色火炎,而指尖也迸发出一小簇橙色的火炎。


坐在对面的亚历山得罗几乎能感受到这火炎的炙热温度,但沢田纲吉的指尖落在纸上,纸张却毫发无损,只是多了一小簇跳跃着的橙色火炎。


亚历山得罗看得出神,恍然缓过神来的时候,他偷瞄了一眼作为岚之守护者兼第十代首领副手的狱寺隼人,狱寺隼人面色很平静,只是翠绿色的眼眸已经满是橙红色的火炎的明亮色彩了。


“好了。”沢田纲吉说完,深深出了口气,额心的火炎也应声熄灭。


检查一遍手谕的准确无误后,沢田纲吉讲带着死炎印的手谕卷起来,递给亚历山得罗。“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不要说太多,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是我的命令。”


“是,”亚历山得罗·里佐恭敬地接下手谕,“我明白了。明天我会把计划书提交给您。”


沢田纲吉满意地扬起唇角,开口道:“好,我等你的消息。”说完,便带着狱寺隼人离开了会客室。


“隼人,”沢田纲吉微微侧头去看走在自己右后方的狱寺隼人,“明天我有什么安排吗?”


“有的。”狱寺隼人干练地从西装内侧抽出自己的笔记本,“明天有一场宴会需要您参加,是盖洛家族首领的七十岁生日宴。”


“怎么又是这种事情啊……”沢田纲吉长叹一口气,“上个月我记得德卢卡的首领才过过生日吧?”


“毕竟都是很重要的同盟家族,没办法推掉。”狱寺隼人略带歉意地说到。


“唉……”沢田纲吉悲叹一声。“对了,那个卡塞尔学院这次派来的执行专员身份查明了吗?”


“查清楚了,我正想和您汇报。”狱寺隼人翻了翻手中的笔记本。“和日本事件时一样,是恺撒·加图索、楚子航和路明非,他们三个人的详细资料我已经准备好了,您需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拿。”


“算了吧,不急这么一会。”沢田纲吉伸了个懒腰,“对了,这个恺撒·加图索,名字有点耳熟……和那个加图索家族有关系吗?”


“恺撒·加图索就是加图索家族未来的继承人。”狱寺隼人看着本子,皱着眉说到。


“什么嘛,原来他们家不是人类啊……”沢田纲吉苦笑一下,但看到狱寺隼人紧蹙的眉心,忽然将手搭在狱寺隼人的肩上。“别皱眉,隼人。我最近给你的压力太大了吧,等这件事结束后,一起去海边度假吧。”


“是,十代目!”狱寺隼人的眼睛闪闪发光。


——tbc——


忘记在哪里看到的了,江南老贼在最早的人设里是想把恺撒设计成来自意大利的黑道继承人的。这也是这篇文诞生的灵感,所以在这篇文里,我将加图索家族设计为了一个正在进行洗白的前黑手党家族。


希望可以多些评论,感谢看这篇文的各位!




义人谬误

罪?义?无非是人性与神性撕扯留存的残片。若永暗之河内浮沉的那几位皇帝容得下背叛者或敌人,便让祂们审判我吧——我这自诩牺牲使子嗣凋敝的罪人,与自甘堕落沦为外神獠牙的义者,终于与祂们同归一处了啊。

罪?义?无非是人性与神性撕扯留存的残片。若永暗之河内浮沉的那几位皇帝容得下背叛者或敌人,便让祂们审判我吧——我这自诩牺牲使子嗣凋敝的罪人,与自甘堕落沦为外神獠牙的义者,终于与祂们同归一处了啊。

yibuhuibaolanbujimola

奇奇怪怪的后日谈:灭法阵营的复兴……吗?

虚空,灭法大殿内。


在寄宿在唤醒石碑里的几个现代灭法的意识,以及残魂状态的马文华尔兹,以及团长的帮助下,这座大殿的重建非常顺利,但却并未在重建之后立刻宣布灭法阵营的回归。


倒不是不想重建后立马向全星界宣告灭法阵营的重建,主要是人太少了,总不能一整个阵营两个活人都凑不出来吧?


原本马文已经找好了人选,一男一女,原本计划正好在重建工作完成的时候让他们两个觉醒成为灭法,顺带宣告全星界,但很可惜俩都死了,无奈只能临时重新搜罗人选。


由于马文的不靠谱,最终重新找人的重担落在了苏晓身上,反正他现在每天都非常的闲,闲到有点想去打世界争夺战。


但苏晓同样没有这方面经验,但他认识个...

虚空,灭法大殿内。


在寄宿在唤醒石碑里的几个现代灭法的意识,以及残魂状态的马文华尔兹,以及团长的帮助下,这座大殿的重建非常顺利,但却并未在重建之后立刻宣布灭法阵营的回归。


倒不是不想重建后立马向全星界宣告灭法阵营的重建,主要是人太少了,总不能一整个阵营两个活人都凑不出来吧?


原本马文已经找好了人选,一男一女,原本计划正好在重建工作完成的时候让他们两个觉醒成为灭法,顺带宣告全星界,但很可惜俩都死了,无奈只能临时重新搜罗人选。


由于马文的不靠谱,最终重新找人的重担落在了苏晓身上,反正他现在每天都非常的闲,闲到有点想去打世界争夺战。


但苏晓同样没有这方面经验,但他认识个人,名叫魔女,魔女负责给旅团招新,这方面经验肯定不会差,甚至可以直接去旅团看看有没有低阶技法型新人,于是苏晓直接通过烙印联络乐园内的魔女。


白夜:“。”

魔女:“什么事?”

白夜:“旅团最近有招低阶刀术技法型新人吗?”

魔女:“有两个,一个叫庭,一个叫格林莉。怎么,你又要当饲主了?”


看到后面那个代号的前两个字,苏晓的眉头本能的皱了一下。


白夜:“……”

魔女:“我错了别砍我,三个小时后洛克街,我把那两个人带来。”

白夜:“可以。”.附100盎司时空之力。


三小时后。


苏晓准时通过传送权限传送到了魔女在洛克街经营的酒吧,面前坐着的就是魔女说的两位新人,一男一女,见正主来了,两人立刻起身问号。


“白夜先生,您好。”x2


苏晓点了点头,随后就直接开口问道:“你们两个有自身传承体系了吗?”


闻言两人都摇了摇头。


“我这里有个传承体系,潜力等级???但传承失败率比较高,70%”


“?”x3


一旁的魔女也看傻了,她也没听过什么叫???级别潜力。


“白夜先生,如果传承失败了,会怎么样?”


格林莉开口问道。


“会死。”


闻言,在座的三人都倒吸了口凉气,七成的死亡率,这也太极端了。


“我要传承。”


这时,庭开口了,语言中透露着果决。


他的想法很简单,他觉得,他现在在乐园任务世界的死亡概率>传承失败的概率>传承成功后任务世界的死亡概率,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传承呢?只能说这思路非常的轮回乐园。


如果巴哈得知了庭现在的想法,一定会无良的笑出声来,少年,你知道什么叫做刀魔能量封印装置,青影王觉醒,天赋唤醒装置,唤醒之碑,灭法天赋唤醒吗?


思考了一会儿,格林莉也决定传承,原因和庭差不多,只不过她还没有庭那样完全“融入”轮回乐园,所以反应慢了半拍。


“那好,三天后还是这里,我带你们去传承灭法之影。”


说完,苏晓站起身激活传送权限,传送回了灭法大殿。


只有这两个人肯定不够,乐园内低阶鱼龙混杂是在不好找人,他决定去他曾经去过的原生世界捞几个人,万族界那边回头也可以修座传承大殿。


三天后,灭法大殿。


一共十个人站在大殿中央,或兴奋,或忐忑,或想和身边两人来局斗地主。


这三天里苏晓只再找到一人,剩下七人都是马文·华尔兹在万族界招的。


比较有趣的是苏晓找到的这人名叫:阿德格什·莱厄斯,是昼之王的儿子。


大殿上方,马文·华尔兹庄严的开口,这种事他非常有经验。


“传承者,你们做好准备了吗,如果胆怯那便尽管退去吧。”


很显然,在场无一人胆怯。


见无一人心生害怕,马文·华尔兹点了点头,背后的七尊石雕同时睁眼,看向了这十人。


一股狂暴的能量涌入十人的身体,让他们每一人的脑中嗡鸣,很快十人就全部进入梦乡。


一旁,意识寄存在唤醒石碑中,刚刚才能够勉强凝聚残魂的老灭法欣慰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以他的经验能大致看得出来哪些人能活,只能说乐园阵营和超脱原生世界的苗子就是硬,他觉得这批人里至少能活八个。


见传承仪式已经结束,马文·华尔兹也从大殿顶端飞了下来,他之后准备和师傅一起去“充实”一下灭法阵营的仓库库存,三分宝库挖坟,七分友情捐赠,剩下的九十分,拿世界去换轮回乐园基础通用资源库存。


………………


未来的某一天,虚空,强者争霸战第五轮场地,极寒之地。


虽然成功晋级最后一轮,但阿维妮此刻的心情却并不没好,她来自女巫界,代表女巫界参加这次强者争霸战。


至于为什么心情不好,答案很简单,能进入最后一轮的只有十个人,而这十个人里除了她之外,六个是来自轮回乐园的灭法者,另外三个是来自万族界的灭法者,这还打个锤子啊。


至于等他们之间互相打起来?不存在的,这九个人平时抬头不见低头见,觉醒完能力说不定还得睡一个宿舍,现在这九人已经聚在一起讨论分赃问题了。


她看了看手中的这枚霸主勋章,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跺脚,把它抛向了那九名“非法组队”的灭法,她不想玩了。

单轮自行车大王

卫宫切你看看你身后🥺🥺🥺

卫宫切你看看你身后🥺🥺🥺

庚无衣

【超蝙/白灰】美丽新世界(又名霸道领主把我当替身,失忆蓝超/寡蝙/白月光白超,01-02)

Summary:
继承我的理想,继承我的夙愿,继承我的希望,继承我属于你的一切。
带走我的记忆,带走我的快乐,带走我的骨肉,带走我为你打造的新世界。

——————————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在领主政权建立初期,白超意外失踪之后,灰蝙继承了他的意志与理想并强行扭转了自己的意志,打造出地上天国美丽新世界的故事。

这并不是一篇键政文,而是一个笨蛋超和寡妇蝙之间的纯爱拉扯故事,以及超单方面认定的替身文学。

微量SWB元素提及,但WW会飞速退出这个拥挤的家庭。
其实是为了寡妇蝙这碗饭炖了这锅粥。

——————————

Chapter 1   好政权,坏政权
“姓名?”

“克拉克·...

Summary:
继承我的理想,继承我的夙愿,继承我的希望,继承我属于你的一切。
带走我的记忆,带走我的快乐,带走我的骨肉,带走我为你打造的新世界。

——————————

简单来说,这是一个在领主政权建立初期,白超意外失踪之后,灰蝙继承了他的意志与理想并强行扭转了自己的意志,打造出地上天国美丽新世界的故事。

这并不是一篇键政文,而是一个笨蛋超和寡妇蝙之间的纯爱拉扯故事,以及超单方面认定的替身文学。

微量SWB元素提及,但WW会飞速退出这个拥挤的家庭。
其实是为了寡妇蝙这碗饭炖了这锅粥。

——————————

Chapter 1   好政权,坏政权
“姓名?”

“克拉克·肯特。”

“性别?”

“应该是男——呃,我没来得及确认过。”

“年龄?”

“不知道。”

“来自哪个州?”

“抱歉,我也不知道。”

“ID号?”

“我不记得了。”

“为什么会出现在哥谭?”

“……我睁开眼就在这里了,长官。我甚至不知道这里是哥谭,直到被告知。”戴眼镜的男人诚恳地说,略微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

“也就是说,你,克拉克·肯特。除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任何切实可靠的身份信息。”中年警官皱起了眉, “然后莫名其妙出现在了哥谭的一条小巷。”

“......是这样的,长官。”克拉克局促地微笑。

“你有精神疾病史吗?”

“抱歉,我没有这方面记忆。我猜我还挺健康的?”克拉克下意识地活动了一下肩膀,感觉自己的身体确实很结实。

“所以你认为你有能力承担刑事与法律责任?”

“我认为我有。”

“既然如此,肯特先生。我不得不告诉你,在全球身份信息库中没有任何'克拉克·肯特'相关的人物信息。根据《领主安全法》第四章第二十三条,任何无法提供有效身份信息、且行为模式异常的个体,都将被临时按照间谍罪嫌疑处理,直至身份确认。你明白你目前的处境吗?”

“......明白,长官。”克拉克垂头丧气地说。

事情是这样发生的。他睁开眼,发现自己站在一个前所未见的地方。全身上下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东西是一块绣着"Clark Kent"的手绢,看起来像是某位女性留给他的。他尝试找路人搭话,询问日期和所在地,但那些人听到他的问题后变得警惕,有人迅速通过腕表报警。不到五分钟,执法人员就将他带到了这里。

而现在,他才知道自己的罪名是间谍罪嫌疑。

他从来没进过警局,起码潜意识里,他对此感到了陌生。他也不认为自己会成为什么间谍。但他确实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

尽管被指控为间谍罪嫌疑,但他并没有遭遇什么严苛的对待。警察将他带到了一个单人的隔音房间,里面基本的生存设施一应俱全。床铺整洁,墙壁雪白——纯白得如同某种梦境。整个房间弥漫着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宁,连空气都像被过滤了一般,没有任何杂质或气味。

他无聊地从1数到了1000,又从1000数到了1。也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仅仅是问了一句:"今年是公历多少年?"就被举报成了间谍。

尽管他丢失了所有记忆,但他的常识告诉他,间谍罪可是一项严重的指控。然而询问他的警官态度并不十分严肃,这让克拉克感到了微弱的好奇。

准确地说,那位警官先生似乎对'间谍'本身并没有什么警惕的成分。为什么?是这个名叫'哥谭'的地方民风比较淳朴吗?还是他们有一整套对付间谍的完整流程,确保国家机密不会被泄露?

晚餐是简单的面包和水。趁着这个功夫,克拉克鼓起勇气咨询前来送餐的警员:“我可以请律师吗?”

“你恐怕不是本国公民,先生。”警员满怀同情地说,一边把托盘放下,“但是我们会保留你向法院申诉的权利。”

克拉克并不确定当地的法律法规是如何运作的,他只能选择相信警员的表达。

他机械地进食,处理生理需求,躺在床上,对着空白的天花板发起呆来。尽管身处警局之中但他似乎并没有感受到害怕的情绪,这让他有一点费解。

他开始钻研黑暗中墙上的一抹阴影,那应该是一篇凹凸不平的天花板,旁边则是一个通风口。那里有一个小小的摄像头,红灯闪烁着,提醒他正被监视着。但他并不感到威胁,相反,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

他从1数到了10000,又数回了1。

房间的门开了。警员从外侧打开了房间的灯。克拉克坐了起来,刺眼的强光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

当他回过神来时,他发现眼前站着一位穿着职业套装的中年女性。她的眼睛很漂亮,看起来有点像某种紫色的宝石。

“这是我的律师吗?”克拉克小心翼翼地问旁边的警员,语气中带着不自觉的期望。

“上帝啊。”名为露易丝·莱恩的女人喃喃道。


——————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让克拉克同样费解。这个名叫露易丝(她坚持让他这么叫她)的女人先是对他进行了一大堆“必须要听从她指挥”的信息灌输,然后又带着他打车抵达了市政厅。她没有和克拉克提及间谍罪的事,仿佛这只是一件不足挂齿的小事。

打车的过程中,克拉克注意到街上的人们穿着看似相似的服装——设计简洁、功能性强,色彩虽有变化但都保持在柔和的色调范围内。每个人都整洁得体,仿佛人人都自觉遵循某种不成文的着装礼仪。

公交车准时抵达站点,乘客自觉排队,没有人插队或抱怨。私家车数量不多,都采用统一的环保设计,行驶时保持适当距离,整个交通系统有条不紊。街道整洁宽敞,两旁的绿植修剪得当,一片叶子都不见散落。路边的信息屏循环播放着"正义必胜"、"秩序即和平"、"领主守护,公民遵守"等宣传语,画面中的笑脸来自不同人群,表情统一而亲切。人们说话声适中,笑容得体,孩子们玩耍时也鲜少发出尖叫,老人们在长椅上闲坐,享受着这份安宁。整座城市运行着一种近乎完美的秩序,每个人似乎都知道自己的位置和责任。

露易丝带着克拉克抵达了一间小会议室。在短短的一小时之内,大概有五六个人在会议室里进进出出地询问着克拉克问题。

他们的问题都与警官一致。无非是问克拉克叫什么,记得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哥谭。只不过他们的装束都很奇怪。大部分人穿着各异的紧身衣,让克拉克联想到马戏团之类的东西。

最后进入会议室的是一个穿着闪亮战甲的年轻女性。她的手腕上戴着两个金色的手镯,黑发如瀑,眼神锐利而明亮。她简单审视了克拉克一眼,似乎确认了某个重要事实,便带着露易丝离开了。


会议室里又一次只剩下了克拉克一个人。他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内心充满了困惑。如果说这是对于间谍的审讯方式,那未免太奇怪了一些。但是他确实什么都不记得,也不知道这些人到底想从他这里获取什么信息。

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不知道为什么没有人收走,或许是上一个在此开会的人留下的。克拉克摊开报纸,认真研读了一番。

好消息:他依然认得上面的所有字母。

坏消息:他好像理解自己为什么会被判处间谍罪嫌疑了。因为报纸上赫然写着——新历十二年。

在克拉克不知道的地方,这个世界竟然已经改变了历法吗?他感觉有一点沮丧,然后顺着报纸首版继续读了下去。

首版全都是一些政治相关的内容,主要介绍了"领主政府"在本季度做出的政绩,配图中并没有出现任何一位'领主',只有一些民生相关的图片。新闻中最反复提到的,是"领主蝙蝠侠"和"领主神奇女侠"两个词汇,这个代号让克拉克觉得有一点滑稽。说真的,什么人会用这样的代号作为统治者的称呼呢?

第二版同样涉及政治内容,克拉克在其中发现了“露易丝·莱恩”的名字,她竟然是一名颇负盛名的记者。名为《民主困境与挑战》的文章看起来是在赞美领主政府的成就,但克拉克总觉得字里行间有些奇怪的地方——露易丝提到了人们不敢说真话,提到了失去的自由,还引用了一些被“思想更新”的学者。克拉克虽然记不起过去的事,但他能感觉到露易丝是在用巧妙的方式表达不满,就像是在这个表面光鲜的世界里偷偷塞了一张写着“求救”的纸条。


希望她不会在最新的报纸上,写下克拉克被判处间谍罪相关的新闻。

他继续阅读。第三版是财经,内容单一,几乎全是关于各项产业如何按照领主政府的规划稳步发展。所有的图表都呈现完美的上升曲线,没有任何波动或下降的迹象。

第六版是体育,所有的体育赛事似乎都是政府安排的,没有任何私人俱乐部的信息。第七版是生活,充满了各种政府倡导的健康生活方式,以及对那些不遵守的人进行的"再教育"。第八版是娱乐,但是没有任何涉及到色情或者赌博相关的娱乐内容。

第四五版则是一篇巨大的、连幅的"韦恩塔重建"相关的报道。大意是在政府取缔各大财团之后,韦恩塔也一度荒废。直到今年,政府决定拨款,将韦恩塔打造成更加适合政府员工工作的场所。

克拉克不知道韦恩塔重建背后究竟有什么秘诀,但他无意发现了一些新的信息——

他好像不仅性别是男,性向也是男。因为当他看到报道中韦恩财团前总裁布鲁斯·韦恩神采奕奕的近日照片后,他的心脏跳动到几乎把肋骨震碎。那是一张侧面照,即使在黑白印刷的报纸上,那个男人的轮廓也透出一种不可思议的魅力:挺直的鼻梁,坚毅的下巴,深邃的眼睛,还有那若有似无的微笑。光是看着这张照片,克拉克就感到一种奇异的热度从脊柱向上攀升,几乎让他眩晕。

他仔细阅读了报道,布鲁斯·韦恩是韦恩集团的前总裁,现在担任领主政府的顾问,负责监督韦恩塔的改建工作。

报道提到,在新历元年后,许多大型企业都被政府接管,但韦恩集团因为韦恩先生的主动合作而得到了特殊待遇。

希望新政府并不歧视男同性恋。克拉克忧伤地想。事实上,从报纸中的措辞来看,领主政府似乎对个人取向的问题相当开明,至少在表面上是如此。

在他做完第七版所有的填词游戏后,会议室的门终于再一次被打开。这次站在他面前的,是之前那位英气的女士,和一个看起来颇为年轻的高瘦男孩。在克拉克做出任何反应前,露易丝·莱恩从他们身后挤了进来,像母鸡护崽一般拦在了克拉克面前。

"他不会是什么克隆人。"露易丝气喘吁吁地说。

等等,这是怎么回事?克拉克惊恐地看着露易丝。他怎么又会涉及到克隆人呢?

"我们没有人说他是克隆人。"女人皱起了眉,"莱恩,我们只是想帮他做一个检查。"

"我不信任你们。"露易丝坚定地说。

"随你怎么想。"女人抱臂,"他没有任何超能力,我们没有伤害他的必要。"

超能力?这是现实中应该出现的东西吗?克拉克惊恐地眨了眨眼,并更加惊恐地发现,那个男孩原来没有他想象得那么高——他是漂在空中的。

他揉了揉眼睛,相信自己可能是太累了,产生了幻觉。但当他的目光再次聚焦时,男孩确实是悬浮在半空中的,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自然的事情一样。

"呃,打扰一下。"克拉克小心翼翼地说,"我可以获得一点事件知情权吗?比如你们是否知道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准备带我去做些什么?"尽管周围发生的一切都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围,他的语气却依然保持着乐观和礼貌。

女士看向克拉克的表情远比面对露易丝时柔和得多:“我们当然知道,克拉克。你受伤才导致了失忆,我们想帮你。”

“就像帮阿卡姆里所有的罪犯一样吗?”露易丝尖锐地问。

虽然不知道阿卡姆是哪里,但他果然还是被认定为间谍罪了吧!

“你对我们有误解,莱恩。”女人平静地说,“我和布鲁斯从不认为——”

“哪个布鲁斯?”克拉克下意识开口,声音中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渴望,“布鲁斯·韦恩?”他的神情似乎过于急切,以至于针锋相对的两位女士都停了下来,惊异地看着他。而一旁悬空的男孩更是忍不住笑出了声。

好吧,或许作为一名潜在的间谍,他不应该这么关注布鲁斯·韦恩的脸蛋或者别的什么……

“我觉得老爸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男孩轻快地说,“二位,你们看呢?”

老爸?

他叫的一定不是我。或许他有认知障碍,或者随便什么......

但反正,他不可能有一个这么大的儿子!克拉克惊慌地想着,同时又为自己没有孩子这一假设感到一丝不明所以的失落。

露易丝恨铁不成钢地瞪了克拉克一眼,严肃地说:“既然如此,我要求你们告知他真相。”

“没问题。我们会走程序。”女人爽快地说,“接下来跟我走吧,克拉克。康纳会带你飞过去。”

“飞?”克拉克惊恐地看向了名为康纳的男孩。

“没错,老爸,飞。是不是超酷的。”康纳咧嘴一笑,一把抱起了试图逃窜的克拉克。

“等等,等等,我们要去哪——”

“去见领主蝙蝠侠。”

——————

克拉克有没有说过,自己好像性向为男?

现在他可以确认,这绝对不是被布鲁斯·韦恩迷惑之后地错觉,而是他确实喜欢男人。

因为他看到领主蝙蝠侠的第一眼就感觉自己心跳快到几乎爆炸。

且不说这个领主蝙蝠侠到底是怎样一个职位,这个男人简直优雅冷静到可怕。在克拉克坐在沙发上等待的十分钟期间,他亲眼目睹了男人处理了厚厚一摞公文,打了八个电话,切换了三台电脑,而全程连一个多余的动作都没有。他的动作精准而流畅,像是被精心编排过的舞蹈,每一个细微的手势都充满了令人窒息的优雅。

而克拉克只能像个傻子一样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看着他拼命咽口水。

领主蝙蝠侠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胸前有着暗色的蝙蝠标志。制服似乎是某种复合材料,既有柔软的质感,又透露出坚硬的防护性。他的面具覆盖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下巴和嘴唇。

他的嘴唇看起来是很好亲的形状。克拉克舔了舔自己干燥的双唇。那张嘴是如此的紧抿,却又透露出一种隐藏的柔软感,让人忍不住想知道它尝起来是什么味道。

办公室宽敞而昏暗,但布局异常实用。不像外界的纯白世界,这里充满了阴影和深色调,仿佛是这个完美秩序世界中的一个黑暗缝隙。墙上挂着几幅画,克拉克认出其中一幅是描绘哥谭市夜景的油画。桌上摆着一个小相框,照片里是一个笑容灿烂的年轻人,穿着红色的制服,克拉克看不清他的脸。

那个相框是整个办公室里唯一带有温度的物品,与蝙蝠侠冷峻的气场形成了鲜明对比。克拉克不禁猜想那是谁,又和这位领主有什么关系。

当领主蝙蝠侠放下手中所有活,注视克拉克时。克拉克感觉自己的灵魂在缓慢地脱离躯体。

“克拉克。”领主蝙蝠侠温和地咀嚼了一遍他的名字,声音低沉而略带沙哑,激起一种奇异的电流沿着克拉克的脊柱向下流淌。

“是的,长官——大人——领主。”克拉克在短短五秒内两次尝试切换称呼。领主蝙蝠侠轻轻地笑了起来。

虽然这个人长得黑漆漆的,但是性格其实还蛮不错的嘛。克拉克在心里暗自庆幸。

“你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吗?”领主蝙蝠侠兴致盎然地问。

克拉克点头。

“很抱歉,我也想知道。”领主蝙蝠侠突然冷下了嘴脸,“克拉克·肯特,你知道你给我带来了多少麻烦吗?”他的声音像是包裹在丝绒中的刀片,柔软中带着危险的锋芒。

"我我我——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克拉克下意识想要狡辩,话语在他舌尖打转,却无法完整地表达出来。

但领主蝙蝠侠并没有给他辩解的机会。他起身走到克拉克身边,克拉克下意识地想要后退,但沙发的靠背阻止了他的退路。在克拉克反应过来之前,领主蝙蝠侠一口咬在了克拉克的嘴唇上。

那不是一个温柔的吻。它充满了掠夺性,仿佛蝙蝠侠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确认什么。那双薄唇比想象中的还要柔软,却泛着微微的冷意。

这又是怎么回事?

死脑子,你快想起来之前的回忆啊!之前他是不是也这样亲过我,吻得我喘不过气来,也这样把手伸进我的衬衫里随意地揉搓?

还是说其实领主蝙蝠侠本就是一个热情奔放的人,见面习惯和陌生人这样打招呼?

他真的一点都想不起来,这让他沮丧地快哭出来了。他感到一种莫名的失落,仿佛他丢失的不仅是记忆,还有某种更为重要的东西。

领主蝙蝠侠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情绪,停下了手上的动作。

“嘘,嘘,没事的。”他亲昵地揉了揉克拉克的后脑勺,用一种哄小动物的语气说,“我会帮你想起来的,在此之前,乖乖听我的话。好吗?”他的语气中混合着柔情和命令,如同甜蜜的毒药,令人难以抗拒。

在他来到哥谭这短短十六个小时,已经有多人暗示他需要听从指示。难道他之前是一个很不听人话的人吗?这个想法让克拉克感到一丝不安,但在蝙蝠侠的美色之下,克拉克还是乖乖点了点头。

他们的对话被一阵轻柔的敲门声打断。领主蝙蝠侠的表情瞬间变得专业而冷淡,迅速与克拉克拉开了距离。

“进来。”他命令道,声音不再带有刚才的亲密和温柔。

领主神奇女侠推门而入,她的战甲在办公室昏暗的灯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她看了克拉克一眼,然后将目光转向领主蝙蝠侠,两人之间似乎进行了某种无声的交流。

"会议提前了。"她简短地说。

领主蝙蝠侠点头,然后转向克拉克:“好的。你马上先跟着康纳去做一下检查,我等会就来,好吗?”

克拉克继续点头,感觉自己像个被施了魔法的木偶,无法拒绝那双唇发出的任何指令。他的身体因为刚才的亲密接触而温暖,思维因为期待下一次的亲密而飘忽。

"好孩子。"领主蝙蝠侠又奖励地在他脸颊侧面吻了一下,那触感如同羽毛轻扫过肌肤,令人心醉神迷。

有领主蝙蝠侠的政权怎会是坏政权呢!

“去吧,男孩。”他向克拉克点了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边。

克拉克恋恋不舍地移动脚步,缓慢地走向门口。就在他即将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回头最后看一眼。



这一眼,他看到神奇女侠倾身靠近蝙蝠侠,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什么。蝙蝠侠点头,接着轻轻在神奇女侠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在这个过程中,他的目光始终停留在克拉克的身上,仿佛在驱逐克拉克尽快离开。

克拉克感到心里一阵刺痛。他赶紧低下头,快步走出了门。

......啊,原来他对所有人都会这样吗?

领主政权一定是坏政权。









——————————————————————-

克拉克:我,平凡弱小,被霸道领主当替身





  

Chapter 2   旧日之影

  

剥离肉体后,灵魂才会呈现最纯净的白色。

  


“起初,世界混沌而无序,黑暗笼罩着深渊,我们的灵在虚空中浮游。”他还记得七岁那年,神父在教堂布道的情景。韦恩一家端坐于圣堂第一排的橡木长椅上,年幼的布鲁斯仰首凝望着教堂穹顶上精美的彩绘穹窿与繁复的石膏浮雕。那些哥特式拱肋与交叉肋骨间镶嵌着描绘天使与圣徒的壁画,金色的光芒透过彩绘玻璃窗洒落,当时的他尚不明白这些话语的深意,如今克拉克却用同样的话语向他宣讲。


“布鲁斯,要给他们光。”


然后神说,要有光。


“你看,布鲁斯,”领主超人说,声音温和得像是在讨论晚餐的菜单,“有些人生来就是恶的。他们的大脑结构与常人不同。”


克拉克拿起了那把精密的激光手术刀,动作优雅如同持握餐刀。阳光透过高窗照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道神圣的轮廓。


“只要切除前额叶的这一小部分,”他继续道,手指轻轻划过三维模型,仿佛在创造一个新的生命,“他们就不会再有伤害他人的冲动。没有痛苦,没有血液,甚至不会有任何记忆损失。我们在改善他们,布鲁斯。我们不是在毁灭,我们是在创造。”


布鲁斯记得自己如何反驳,如何用数据、伦理、人性的脆弱性去对抗。而克拉克只是微笑,眼中盛满怜悯,仿佛在注视一个固执的孩子。“你太爱他们了,”他说,“爱到宁愿让他们在泥潭里挣扎,也不愿伸手拉他们出来。”


“你是人类,布鲁斯。你需要突破自己同情同类的局限。有时候仁慈意味着必须做出艰难的决定。”克拉克的声音柔软而坚定,“想想看,如果杀害你父母的凶手早早被纠正,你的人生会是什么样?那个小巷又会有多少人因此而免于痛苦?”


“我会让你变得更好,布鲁斯。相信我。我比你看得更远。”

  

那一刻,布鲁斯明白了自己在克拉克眼中是什么——一个需要引导的物种,一个智慧生物。

  

一个被挑选出来与神明共同创世的幸运者。

  

每一次争吵都以同样的方式结束:克拉克温柔地亲吻他的额头,抚摸他的脸颊,为他带来一束他最喜欢的白玫瑰,做出微小的让步。"为了你,布鲁斯,只为了你。"克拉克会这样说,声音中充满了爱意,仿佛布鲁斯是他宇宙中的中心。而布鲁斯则在更大的议题上妥协。一次又一次,直到世界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学校里的孩子不再因枪击而哭泣,街道不再需要夜巡的义警,哥谭的河水终于清澈见底。克拉克用秩序织就的乌托邦太过完美,完美到连反抗都显得自私。

  

布鲁斯见证了第一个社区改造计划。那是在大都会最混乱的贫民窟,曾经的犯罪率高到连警察都不敢靠近。克拉克带着他降落在这片区域,穿过满是垃圾的街道,经过涂满仇恨标语的墙壁,越过瘾君子尸体横陈的小巷。


“看着这里,布鲁斯,”克拉克说,声音中没有厌恶,只有决心,“这就是人类自由意志的结果。”

 

一周后,克拉克单枪匹马处理了整个区域。犯罪头目被处决或关押,毒品被焚烧,建筑被拆除。一个月后,崭新的住宅区拔地而起,每一栋建筑都洁白如新,每一条街道都整洁有序。原住民被允许返回,但必须接受严格的监督和教育。

 

布鲁斯记得自己站在同一个地点,观察着孩子们在新建的公园里玩耍,老人们在社区中心下棋聊天,青年们在职业培训中心学习技能。没有枪声,没有尖叫,没有恐惧。

 

“布鲁斯,”克拉克轻声说,“这就是我们能给他们的礼物。”

 

“看到了吗?”克拉克指着一个正在和其他孩子玩耍的小男孩,“那是汤米·威廉姆斯。他父亲曾是这里最危险的毒贩之一。如果按照旧日的法律,那个男人现在会在监狱里,而这个孩子会在街头流浪或成为下一个毒贩。现在,他的父亲在社区工厂工作,每天按时回家。而汤米有机会上学,有机会成为不同的人。”

 

布鲁斯不得不承认,克拉克创造的美好是真实的。那些曾经被他从犯罪中拯救出来的人们,在蝙蝠侠的庇护下最多获得几小时的安宁,然后又会被拖回残酷的现实。而在克拉克的世界里,他们获得了持久的和平。

 

但成本是自由。

 

“布鲁斯,你考虑过蝙蝠侠的限制吗?你每晚拯救了多少人?两个?五个?十个?而与此同时,有成千上万的人在痛苦中挣扎。你的方法太缓慢,太被动,太——人类。”


当时布鲁斯尚能固执地坚持着自己的立场。但随着时间推移,他开始看到克拉克的做法带来的变化。犯罪率下降了90%,自杀率降低了75%,全球贫困人口减少了一半。事实不会说谎,结果是有目共睹的。


在阿卡姆,小丑曾经是关押名单上的常客,每次越狱都会带来数十人的死亡。克拉克曾不止一次提出要对小丑进行前额叶切除手术。


“不行,”布鲁斯说。


克拉克尊重了他的意见。两周后,小丑越狱,炸毁了一所孤儿院。四十三个孩子。四十三个无辜的生命。


布鲁斯亲眼看着救援人员从废墟中抬出那些小小的尸体,看着他们被装进黑色的尸袋,排成一排。克拉克站在他身旁,没有责备,没有“我早就告诉过你”。他只是轻轻搭上布鲁斯的肩膀,说:“我们下次会做得更好。”


那是布鲁斯第一次使用了那台用于手术的机器。


在超人政权下的五年里,像这样的例子不断累积:哥谭的犯罪率从全球最高降至接近零;大都会的街头不再有流浪者;儿童死亡率创历史新低;全球战争结束;资源分配逐渐均衡。克拉克创造的秩序看似严厉,但带来的结果无人能够否认。


布鲁斯记得卢瑟的死亡。


卢瑟的试验场中,布鲁斯看到了克拉克眼中的红光。在他能够阻止之前,卢瑟的头颅已经化为灰烬。鲜血溅在布鲁斯的面具上,温热而粘稠。


“他总是操弄权利。”克拉克说,声音依然如孩子般清澈,“我们的监狱留不住他。布鲁斯,有时候最仁慈的做法就是永久解决。”


布鲁斯没有反驳。三天前,他见证了卢瑟的最新计划:利用基因工程创造出一种能够选择性杀死特定人种的病毒。如果成功,将会导致数亿人死亡。这是卢瑟第七次尝试对抗领主政权,每一次都以平民伤亡告终。


那天晚上,克拉克在床上抱着他,像往常一样温柔,仿佛几小时前没有亲手处决一个人。他轻声说着:“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我们的世界,为了你不必再每晚在哥谭的阴影中战斗。”布鲁斯记得自己如何在黑暗中睁着眼睛,感受着克拉克平稳的呼吸,思考着自己究竟创造了什么,又追随着什么。


而他甚至没能考虑这个问题很久。


因为克拉克飞向了太空中的异常。


“不会有事的,”他微笑着说,“我会回来。”


临行前,他最后一次纵容了布鲁斯的担忧,答应戴上氪石护盾作为预防措施。“只为了让你安心,”他微笑,“虽然这会削弱我的能力,但我相信你永远都会支持我,完成我们共同的使命。”


他飞向太阳,成为了一道耀眼的金色弧线,然后消失了。


永远地消失了。


布鲁斯站在控制室,看着监测屏幕上克拉克的生命信号逐渐消失。那个来自太空的异常物体携带着某种未知辐射,克拉克坚持要亲自调查,尽管所有数据都显示危险指数极高。


“那里可能有生命,布鲁斯,”他出发前说,“如果是这样,他们需要帮助。如果不是,我们需要确保它不会威胁地球。无论如何,这都是我的责任。”


布鲁斯曾反对,提出派遣机器人或其他超人家族成员。但克拉克坚持,说只有他能承受那种辐射强度。最终,布鲁斯让步了,就像他一次又一次让步那样——因为克拉克的逻辑总是无懈可击。为了更多人的安全,为了更大的利益。


他没有遵守他们的约定,他没有坚持他们的理想。


他将布鲁斯推到了一个无处可逃的境地,然后自己当了逃兵。


领主超人消失的消息传开后,蓄势已久的反抗浪潮如山洪爆发。人类中的反叛者们仿佛从沉睡中苏醒,他们终于相信——神明也会陨落。大都会首先燃起了反抗的烈火,接着是中心城、海滨城、布鲁德海文,最后蔓延至哥谭。

 

布鲁斯记得那段混乱的日子。街道上布满了废墟与血迹,原本纯白的墙壁被涂鸦和口号覆盖,秩序在短短数日内崩塌。人们撕下监视器,砸毁控制终端,焚烧印有领主标志的一切。

 

叛乱的领导者们从地下钻出,他们中的许多人布鲁斯都认识——许多他曾经的朋友,现在成了他必须镇压的敌人。

 

领主神奇女侠主张立即进行大规模处决,用恐惧震慑剩余的反抗者。但布鲁斯拒绝了。不是因为仁慈——他早已将那种情感丢弃到了垃圾桶中——而是因为他知道克拉克会怎么做。

 

在弗洛里达的反抗营地,布鲁斯看到了叛乱的后果。那里原本是克拉克的示范社区之一,一个完美的小镇。现在,它变成了战场。学校被洗劫,医院被焚烧,粮仓被抢空。布鲁斯在废墟中找到了一个小女孩的日记,上面写着她如何怀念那些平静的日子,如何害怕每天晚上的枪声。

 

信任我,追随我,延续我们的理想。克拉克对他说。

 

保护我们美丽的新世界。

 

那五年是血与火的洗礼。布鲁斯不得不重新构建整个领主体系,同时对抗近乎全球性的叛乱。他从卡德摩斯实验室中提取了氪星DNA,培育出了康纳,并亲自教导他;他找到了佐德将军的遗骸并利用氪星科技将其复活为超级小子。

 

最困难的或许是卡拉。克拉克的表妹拥有与他相近的能力,同时也继承了艾尔家族的倔强。布鲁斯花了两年时间才成功灌输给她领主的理念,让她成为了超人家族中最有力的执行者。

 

现在,领主政权的核心是一群穿着超人标志的执行者。他们遍布全球,随时准备镇压任何叛乱的火种。人们害怕他们,恨他们,但无法反抗他们。超人或许已经死去,但他的阴影依然笼罩着整个世界。

 

而布鲁斯始终站在这片纯白的阴影之后。

 

布鲁斯眨了眨眼,将思绪拉回现实。透过监控屏幕,世界一如既往健康地运转着:家庭单元按时进食,教育中心传授经过严格筛选的知识,医疗单位为每位公民提供定期检查。街道上没有垃圾,墙壁上没有涂鸦,空气中没有污染。城市的每一个角落都被监控摄像头覆盖,每一个异常行为都会被立即纠正。这是他们的杰作——克拉克的愿景,由布鲁斯完成。

 

面前的脑叶切除设备早已布满灰尘,被他搬到蝙蝠洞深处,作为对过去的纪念。整个韦恩庄园如今只剩他一人——自克拉克死后,他便秘密将阿尔弗雷德、迪克和其他家人送往安全地带。只有在最压抑的时刻,他才会回到这里,凝视着这些记忆的残骸。

 

蝙蝠电脑发出一声轻响,提醒他外面有人到访。监控显示是沃利的继任者,新的闪电侠。那孩子站在庄园门口,神情紧张,不断地环顾四周。

 

布鲁斯叹了口气,穿上制服,最后看了一眼那台机器,然后启动了电梯。

 

新闪电侠在庄园大厅等待,看到蝙蝠侠时明显地畏缩了一下。就像他们都会做的那样——在他面前,就像曾经在克拉克面前一样。有时布鲁斯会在会议中捕捉到其他领主们交换的眼神,知道他们已经无法区分他和超人的意志。在他们眼中,他已成为克拉克的完美延续,冷酷而绝对,完成着那个氪星人未竟的事业。

 

“报告,”蝙蝠侠说,声音中没有任何起伏。

 

“克拉克·肯特的体检结果出来了,”年轻人快速说道,嗓音微微颤抖,“他完全是人类。没有任何超能力的迹象。领主神奇女侠让我来问,您希望怎么处理他?她担心如果他想起来什么……”

 

蝙蝠侠转身走向窗边,凝视着外面完美有序的花园。白色的玫瑰整齐排列,每朵花之间的距离精确到厘米。再也没有人知道,这些花曾是克拉克送给他的礼物,一束又一束,在每次他们争吵之后。

 

“送他回大都会,”他命令道,“交给露易丝·莱恩。”

 

“但是,领主大人,”闪电侠犹豫道,眼神中写满了恐惧,“戴安娜认为莱恩女士的思想不够纯正。她担心克拉克会受到负面影响。而且,如果他的超能力突然恢复……她说您应该考虑为了政权的安全,采取预防措施。”

 

他没有说出口的是:“就像领主超人会做的那样。”但布鲁斯听到了,就像他总能听到别人不说出口的话一样。

 

“我的决定不变,”蝙蝠侠打断道,声音如冰,“把他送到我看不见的地方。”

 

闪电侠点头,消失在一道红色的闪光中,留下一阵近乎恐惧的寂静。


蝙蝠侠转向窗外的景象。在远处,领主塔巍然矗立,象征着他们创造的完美秩序。没有犯罪,没有混乱,没有自由意志带来的不确定性。纯白的建筑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卢瑟曾经说过,超人会带领人类进入乌托邦或奴役。布鲁斯曾嘲笑这个想法,认为克拉克永远不会变成那样的人。

 

而现在,他站在一个纯白的理想国中心,周围是完美的秩序,而领主超人早已离去。

 

布鲁斯知道自己应该感到一些情感——悲伤,愤怒,或者后悔。但他的内心只有一片虚无,如同哥谭冬日的天空。

 

通讯器响起,是戴安娜的声音:“我们需要你来主持会议,布鲁斯。”

 

她没有提起克拉克的事,也没有提到,克拉克是否在意识到领主蝙蝠侠不会再次出现在他面前时,也曾微弱地抗议过。

 

她当然不会说。就像他当然能够猜到。

 

“我会到的。”他机械地回答,然后切断通讯。

 

他最后看了一眼庄园,这个曾经充满生命和笑声的地方,现在只是一座精致的坟墓。然后他转身离去,黑色斗篷在身后飘动,如同理想国纯白帷幕上唯一的暗沉。

花开富贵

【士兵x团长】灰尘的眼泪1(许三多中心向)

当许三多来到我的团长我的团世界中。


一只蚂蚁悄然地穿梭在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中,它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前走,头顶的触须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风很温柔,有花香。

这只蚂蚁是外出工作的工蚁,像它的前辈们一样,开拓着世界。

脚下是略显粗糙的开阔地面,蚂蚁感知着地面的变化,它走出了绿油油的森林。

突然,一座粉色的肉山挡在它的面前,这座肉山带着温度,让蚂蚁回想起了远古记忆里自带的恐惧。

还没等它有所反应,那肉山却又忽得移开了,一双黑色的清澈眼眸出现在天际旁。

“蚂蚁。”许三多说。

他在自言自语,这是只工蚁,许三多想起了书本上的描述,步兵。

在他的身旁,吴哲心情大好地在浇花。

现在是休息时刻...

当许三多来到我的团长我的团世界中。


一只蚂蚁悄然地穿梭在一片绿油油的森林中,它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向前走,头顶的触须捕捉着空气中的信息,风很温柔,有花香。

这只蚂蚁是外出工作的工蚁,像它的前辈们一样,开拓着世界。

脚下是略显粗糙的开阔地面,蚂蚁感知着地面的变化,它走出了绿油油的森林。

突然,一座粉色的肉山挡在它的面前,这座肉山带着温度,让蚂蚁回想起了远古记忆里自带的恐惧。

还没等它有所反应,那肉山却又忽得移开了,一双黑色的清澈眼眸出现在天际旁。

“蚂蚁。”许三多说。

他在自言自语,这是只工蚁,许三多想起了书本上的描述,步兵。

在他的身旁,吴哲心情大好地在浇花。

现在是休息时刻,他并没有像其他老a那样躲在宿舍里不出来,楼下的一小片花坛是他的乐园。

手里的喷头浇出了一小片的彩虹。

“三多,看,彩虹。”

吴哲招呼着在旁边看蚂蚁的许三多。

许三多的脸庞被阳光照耀,他的眼睛在见到那一小片人工彩虹的时候亮了起来。

“好漂亮。”

吴哲勾起嘴角,他放下了水管,把一枝开得正盛的垂丝茉莉拢到了许三多面前。

“三多,快闻闻我的爱妾香不香。”

一大捧洁白喷香的花朵突然怼到脸上,许三多猝不及防地打了个喷嚏,他连忙捂住了鼻子。

“不好意思……”

好在吴哲有着老a们都有的反应速度,这让他的爱妾免于了许三多喷嚏的摧残。

“香吗?”

吴哲看着许三多揉红的鼻子,后者点点头。

吴哲每天做的最多的事除了浇花松土之外就是邀请许三多鉴赏一下他养育的妾室们。

他说许三多是最好的聆听者。

许三多有些疑惑:“聆听什么?”

吴哲做了一个非常夸张的动作和表情,他把耳朵贴在娇嫩的花朵上,假装在打电话:“听——我的妾室们在感谢你呢三多。”

许三多被吴哲逗笑了,他龇着大白牙笑得灿烂。

吴哲也笑,眼睛被阳光照亮。

“对了三多,你看小说吗?”

许三多摇头:“小说?文学类的小说我还没看过……”

他看过的书大都是技术类的书籍,再往前推,硬要和小说沾边的话,在当兵前大哥逼他买来的色情杂志应该也算是小说吧?不过他只是偷偷瞟了一眼火辣的封面,里面具体是什么他没看过。

吴哲又开始浇花:“如果我说,有一天你突然穿进了小说的世界里,你会怎样?”

那个时候,穿越小说刚开始流行,吴哲不是呆板的读书人,相反,他对新奇的东西非常感兴趣。

许三多不明白:“穿、穿进小说里?”

吴哲:“就是你到了另外一个世界,在那个世界里的你是你,但那个世界的时间、年代、甚至周围的人都不是你熟悉的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要是从前的许三多,他估计会再死一次吧,但现在的许三多不会。

许三多思考了一会,很认真的说:“我会一直走下去。”

他的话让吴哲有些惊讶。

只见许三多非常认真地继续说:“我是一个步兵,如果去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里,我不会放弃寻找回来的机会,吴哲,我还能回来吗?”

最后一句颇有些底气不足,许三多低下了头,好像真的因为去到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而感到了难过。

吴哲笑着去捏他的脸:“三多,那只是个假设,是一个文学的设想啦。”

许三多的脸被捏起来,显得像个面团子,在老a的这些时间里,他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结实了不少,也长高了,唯一不变的,是带着点婴儿肥的脸颊,老a们每次路过许三多的时候都会手贱地掐上一把。

这其中就包括老a的队长,不过袁朗不是掐,而是摸。

许三多已经习惯了。

他眨眨眼睛,哦了一声。

吴哲:“哎我那儿有本小说你要不要看?刚拿来的,我就看了一页,要不你先拿去看吧。”

许三多摇摇头:“你还没看完呢,看完了再借给我看吧。”

许三多爱读书,吴哲也爱,他俩也算是另外一种意义上的‘书友’。

吴哲摸了摸他的头:“没事,我就看了一页,三多,你先看着,等到时候可以给我讲讲。”

由于吴哲教过许三多一段时间英语,为了纠正许三多的口音,他经常让许三多念书给自己听,久而久之,许三多就成了吴哲的‘人肉收音机’。

这话是齐桓说的。

下训之后,许三多夹着吴哲借给他的小说进了宿舍。

齐桓在泡脚,听见开门的动静头也没回:“吃饭了吗?”

许三多把书放在桌上:“吃了。”

齐桓从英语杂志中抬起头,冲许三多放在桌上的书籍挑挑眉:“那是什么?”

许三多:“吴哲借给我的小说。”

齐桓嗷了一声,继续学他的abandon。

暖和的灯光下,小说的封面反射着淡淡的光。

我的团长我的团……

许三多把名字在心里念了几遍,他翻开一页,慢慢地阅读了起来。

灰尘、硝烟和眼泪,是这本书给他的第一印象。

夜已经深了,齐桓突然惊醒,他察觉到床下还传来光亮,而许三多的床铺是空的。

齐桓往下看,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许三多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他的身下是那本已经看完的书。

暖黄的灯光把许三多的侧脸照得很柔和,齐桓注意到一滴眼泪正从许三多的眼角淌出,滚落到了书页上,把那一行字落得湿润。

齐桓看了眼手表,还有十分钟就要吹哨了,他想了想,伸手把许三多湿润的脸颊擦干,这个动作太过于轻柔,像对待一件易碎的珍宝。

擦干眼泪,齐桓把许三多抱到了床上。

盖好被子,夜又归于平静。

桌上的小台灯依旧发着柔和的暖光,那片被眼泪浸湿的字迹开始变得模糊,墨水像圈圈涟漪,向四周弥漫。

许三多是被呛醒的,大团的灰尘冲进肺里,呛得他咳出眼泪。

“娃啊,对,就这样,咳出来,咳出来才能好!”

苍老又熟悉的声音让许三多瞪大眼睛,他死死地看着正在猛烈拍打他后背的郝兽医,一把拦住对方的手,有些结巴:“爸、爸……你咋……”

他的声音被另外一个人打断,那人的声音里带着点嘲讽:“郝兽医,您啥时候有了一个儿子啊?不是战死了吗?”

许三多看着灰尘扑扑的孟烦了,虽然对方头发乱糟糟、衣服跟黄土一个颜色,但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不由得惊喜起来:“班长!”

孟烦了对上许三多炽热真诚的目光,他像是被烫了一下似的把目光挪开,翻了个白眼哼哼:“得,别跟我来这套,谁是你班长啊。”

许三多有些懵,他身为一个侦查步兵,再迟钝也已经发现自己所处世界的不同了。

屋子里很昏暗,屋外的阳光仅仅愿意停留在门口,许三多的视力不错,他很快就锁定到了正蹲在门口看戏的不辣,眼睛亮了起来。

“二哥!”

被点了名的不辣被四周看戏的同伴嘿嘿取笑着,脸上的笑顿时收住。

被个二傻子一样的流兵叫二哥,不辣一下子站了起来,挠挠脸:“谁是你二哥啊!别乱叫。”

许三多有些无措地望向郝兽医:“爸……”

郝兽医看着他那带着纯真眼神的稚嫩模样,心中不乏起了点私心。

他的儿子早就死在了滚滚硝烟下,眼前的孩子是他见过的最囫囵个的兵了,身上没什么太大的伤,就是感觉……脑子不太好使?怎么见谁都攀亲戚啊?是不是磕到哪儿了?

蛇屁股原本正躺在地上闭目休息的,四周或坐或立的人此刻因为许三多的到来而生了点人气。

他们这群兵,日子就像是一滩死水,蚊子打架他们都能看一宿的那种。

许三多各种在他们眼中看来有些蠢笨的举作都能让他们哈哈大笑。

被吵醒的蛇屁股起了点兴趣,他指指自己冲许三多喊:“我呢?我是你的啥?”

蛇屁股说话带着点口音,他又一脸的灰,许三多仔细看了一会,面上的神情是掩饰不住的喜悦,他扑到蛇屁股面前一把抱住了对方:“班长!”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见到班长老马了,真没想到在这里还能再见他一面。

他想着,眼泪就开始流。

孟烦了:“我不是你班长吗?怎又来一个班长?”

许三多的脸上因为眼泪和灰,此刻已经变成了个大花脸:“你是我第二个班长,老马是我的第一个班长。”

蛇屁股:“我不姓马。”

他不习惯许三多黏糊糊的莫名信赖,伸手推开了许三多。

孟烦了的眉毛拧成一团,他真的对许三多脸上莫名的天真模样感到反感和厌恶。

那是他曾经拥有的。

屋子里的其他人起哄:“小子,你看看我是你的谁啊?”

那名士兵打着绷带,笑得时候露出一口黄牙。

很陌生,许三多摇摇头:“我不认识你。”

他那真诚的模样又惹得其他人哄堂大笑。

许三多的眼睛扫过昏暗屋里的众人。

很难想象,他们是士兵,李梦曾经说过,即使最迷茫的时候,他也不会像个流浪汉一样随意地穿着军装。

但此刻在许三多的眼前,是一群像流浪汉一样的军人,他们的眼神比许三多见过的任何人都要麻木。

郝兽医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爬回那个堪堪称为‘手术台’的板凳上。

郝兽医:“娃,你叫啥名字?”

面对郝兽医的眼神,许三多嘴里的爸喊不出来。

如果说他爹是山沟沟里发硬发黄的臭石头,那眼前的“爹”就是小河里柔软的水草,看他的眼神里是那么怜悯。

孟烦了戳戳发呆的许三多:“问你话呢,发什么呆啊。”

他的语气不善,莫名带了点烦意,许三多眨眨眼睛,接受了现实。

这里熟悉的面孔并不是他那个世界里的人。

他现在这种情况应该就吴哲所说的“穿越”了吧。

想到此处,许三多目光坚定,他对着孟烦了行了个非常标准正气的军礼:“报告!我叫许三多。”

这个军礼和姿势在他们这群散乱得如同破布的军队里显得过于格格不入了。

照无眠

龙文章x许三多

  基于@十方野 老师的二创

龙文章x许三多

  基于@十方野 老师的二创

池后.

【all许】犯禁(一)

全员除许三多重生,心底种下的罪恶之果萌生。all许,原著背景,再来一次全员性格有变化但人物本身魅力还是占上风。

第一章 绝地

  一只蜘蛛,一只底纹黑色全身布满红色斑点的蜘蛛。它在蛛网上缓慢地爬行,一步一步,向外凸出的圆形大眼骨碌碌地转,像高处瞭望战局的将军。而它圆形大眼锁定的目标就是这棵娑罗双下匍匐着的四个人。


  一滴汗水落在了不知名灌木的叶子上,在上面筑巢的黄猄蚁被扰动。一个浑身和雨林同色的巨型怪物在发动攻击,它被砸中,与食物不同的气味席卷了全身。它感到恐惧,这些外来怪物入侵了它们的世界,作为侦查蚁,它发出了撤离的信号。同伴在撤离,它一动不动的看着蓝色的天空被粉红色掩...

全员除许三多重生,心底种下的罪恶之果萌生。all许,原著背景,再来一次全员性格有变化但人物本身魅力还是占上风。

第一章 绝地

  一只蜘蛛,一只底纹黑色全身布满红色斑点的蜘蛛。它在蛛网上缓慢地爬行,一步一步,向外凸出的圆形大眼骨碌碌地转,像高处瞭望战局的将军。而它圆形大眼锁定的目标就是这棵娑罗双下匍匐着的四个人。


  一滴汗水落在了不知名灌木的叶子上,在上面筑巢的黄猄蚁被扰动。一个浑身和雨林同色的巨型怪物在发动攻击,它被砸中,与食物不同的气味席卷了全身。它感到恐惧,这些外来怪物入侵了它们的世界,作为侦查蚁,它发出了撤离的信号。同伴在撤离,它一动不动的看着蓝色的天空被粉红色掩盖,随后它感到世界在旋转,它尽力稳定心神寻找同伴,当看到同伴几乎消失在了它的世界,它闭上眼睛几乎是用尽浑身力气发动了最后的进攻,孤注一掷。


 “嘶”


 许三多看着他手指上的黄色蚂蚁落到地上,没了动静。


 成才趴在地上专注地盯着瞄准镜那个小口,袁朗用余光关注着他的动向,吴哲看着他。


 “怎么了?”吴哲问。


 许三多涂满油彩的脸上留着疑惑,他看着那只已经‘阵亡’的黄蚂蚁:“蚂蚁咬了我一下。”


 吴哲有些许急切地问;“‘这边好多蚂蚁有毒的,是什么样的蚂蚁?’”


袁朗瞥了吴哲一眼:“慌什么,咋咋呼呼的。”


 许三多摇摇头,又指了指地面上那只蚂蚁:“不知道,黄色的,在那。”


 吴哲轻轻捏起那只黄猄蚁,凑到眼前仔细看了看,随后露出来一个浅笑,语气轻快不少:‘''这个呀,是黄猄蚁,没毒有点酸,咬一下不打紧。''’


 袁朗也轻轻松了一口气,看到许三多还是那副沉默的样子,他朝许三多那挪了一下;“怎么了?一副蚂蚁把你魂吃了的样子。”


 许三多抬起头看着袁朗说:"它为什么要跳呢?那么果断,我的手刚稳定他就跳下去了。"


 “不知道。”袁朗习惯于让人扫兴,刚才的玩笑好像天上的云,过了就失踪了。说完他又把头扭过去了,认真观察周围动向。


 许三多收了那点疑惑,顺着成才的视线看过去,那里都是一棵棵一丛丛的绿。他握紧了手中的枪,枪口处绑着伪装用的叶子,他也同他们一起融到了这篇林里。


不安,迷茫……


那只黄蚂蚁传递给他的感觉。


许三多握到手心出汗,黏腻的感觉在战术手套里蔓延。可他们仍一动不动,等待那个随时会出现的敌人。


 这次行动代号名为‘hunting’——狩猎,很简单的一次任务,在边境剿灭一群往国内运d的团伙。我方已占领高地,等待猎物上钩,所以这次行动只派了三中队的八个人。袁朗为A组组长,齐桓为B组组长。两组各伏一侧。


   “动。”随着袁朗简短的一声令,其他三人小心又迅速地变换位置。


 “B点到达,完毕。”


 “F点到达,完毕。”


 “K点到达,完毕。”


 不过几个呼吸三人已分别到达预定地点。


 “B组已部署完成,完毕。”齐桓的声音从对讲机中传出。


 许三多卧在F点,底下有硬物咯到了他的脚,他用一只手向后够,等拿到手上看到是什么时,他的心一下沉了。他严肃地声音由对讲机传到每人耳朵里:“F点发现外军弹壳,完毕。”


 “我去上报,其他人继续观察,完毕。”袁朗说。


 许三多听到袁朗的声音便觉得心又落回了原处,他继续紧握着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瞄准镜。


 不远处几只鸟被惊扰,向着林中四散开来了。


 “B点发现目标在347K位置,预计二十分钟越过1568国界碑,十五分钟后进入狙击距离,完毕。”吴哲说完继续观察目标动向。


 弹壳的发现还是让大家的情绪受到一定影响,众人几乎屏住呼吸,死死盯着347K那处。


 袁朗回来了,涂满迷彩颜料的脸上难掩的严肃,眉毛皱在了一起,中间一道深深的沟壑。他压了压内心的担忧,说:“总部已经派了支援。各组,我要的是零伤亡。完毕。”他把安慰的话咽回了肚子里,他也给自己下了道死命令“一个都不能少。”


 大家都应了是。


 齐桓:“已确认目标十五名布衣,牲畜八,全部越过1568国界碑,另外,听到轻微发动机声音。完毕。”


 袁朗:“全部放入,先收前面再收后面,不能放走一个。完毕。”


 许三多竖着耳朵听远方的响动,细微到几乎没有的发动机声音意味着外军真的存在。他的瞄准镜里出现了第一个人影。


 成才的最高倍率瞄准镜里,看了伏击圈里的全貌,人畜夹杂的队伍不显得杂乱,像是和他们一样整编严谨的队伍,除此以外,他们还拥有重型火力武器。不过和情报有不同的是他们的驮畜上没有预想的那么多东西,更像是一个饵。


 大家都处在临战状态,静等一道命令。


 袁朗:“F点,后翼预计多久。完毕”


 许三多:“根据声音距离和早前地形勘测,预计不超过十分钟越过1568国界碑,十五分钟抵达伏击圈。完毕。”


 袁朗这一刻突然想起来自己指挥的最失败的一场仗,却是大家认为最漂亮的一仗,他就是靠这场仗升了中队长。他拿下了最难啃的骨头,把整个集团头部都粉碎。


 他失去了两个战友。


 他突然想来根烟,但现实是他连骂一句的时间都没有。他说:“A点盯住蛇头,B点左翼五,C点右翼三,K点优先打掉重火力,G点,M点收口,要快。F点转移到D点和我汇合。完毕。”


 许三多把声音放的极轻,还没有远处目标踩碎的落叶声大,他和枪声几乎是一起到的。他看向袁朗,后者眉头皱的很紧,一双鹰眼盯着场上局势。他声音压的低,许三多凑近了才听清。“记得前面到国界碑的地形吗?”


 “记得。”许三多答。


 “行动。”袁朗说。


 话音刚落两个人猫着向敌后行进,行动很快,从老A磨炼的潜伏行进技能在这用了个彻底。一路无言。到了伏击圈后的一个隐蔽位置,两人停下做好潜伏。


 瞄准镜里出现了第一辆军用越野,上面坐着穿有东南亚特色迷彩服的雇佣兵,车上配备机枪和火箭弹,最重要的是不仅有军火,还有这次目标截获的东西,数量比前翼要多得多。


 袁朗没说话,他一辆辆数,每数一下心要慢跳半拍。他同样在数己方带了多少,为了行动方便和潜伏,重武器一个都没配备,除了子弹和手榴弹,现在他们拥有最多的就是人和每人手上的两把枪。


  “你留在这潜伏,必要时候打掉几辆车的轮胎。记得最主要任务是零伤亡。”袁朗紧紧地盯着许三多,要借着这短暂时间再赤裸裸地看个彻底。


  “收到!”许三多扬起一个大大的笑,一口小白牙全露了出来,眼睛却笑没了。


  袁朗也想对他笑笑,可他实在笑不出来,只是稍微用力揉了一下他的脸,然后转身猫着走了。周围是发动机加快的声音、枪声和迫击炮的声音,可袁朗离开的静悄悄的,没带走许三多身边的任何。


  在齐桓的瞄准镜里,不过几秒目标已掉大半数,他没放松下心神,虽然刚才对方迫击炮的反击没打到任何人,却足以彰显对方的疯狂程度。


  这是一群亡命徒。


  “目标十二名,确认丧失战斗力。目标一名,疑似负伤。完毕”


  剩下的三人像泄愤一样,无数灌木被炸飞,树木上、土里满是弹孔,发狂似的倾尽所有,此装填量超过一整个步兵班轻重武器总和。


  成才在狙击点位静默着,无论身边什么东西被打掉他都一动不动。一个单兵射击,两个点射,利落的老A快速结束了战斗。


  “确认目标十五名,完全丧失战斗力。完毕。”


  袁朗这时候回来了,这场快速结束的前翼战斗似乎没有让他的心情轻快一分。他冷着脸说:“前方目标预计五分钟进入伏击圈,目标十辆车,二十名雇佣兵。大量重型武器和大量目标截获物。做好战斗准备。一点,我要零伤亡。”


  袁朗根据对方情况和地形又重新进行了方位部署,还有和许三多的对接地点。


  五分钟不过眨眼,大家全部吊着一口气,死死盯着目标进入伏击圈。


  “目标两辆车已打掉,目标两名确认完全丧失战斗力。目标行进方向并未偏离伏击圈,打车时也并未反击,只是把武器和物品转移到别的车上。完毕。”许三多的话从对讲机里传出。


  袁朗眼神中有抹不开的浓墨,他能猜到对方怎么想的。要重武力压制。他们要同归于尽。


  袁朗说:“注意躲避,打完回家。”他再多的话已说不出口,没人比他更清楚总部支援至少要一小时,这意味着他们要在这硬抗重火力半小时。没办法,人不能放走一个,东西也不能。


  一声枪响后,爆炸,弹道,轰鸣,一刻不停的在这片林中响起。一时天空被蒙上一层浓厚的雾。


 许三多未回到高地,他更像个自由的鬼魅,在林中来回穿梭,进行游击。现在他在一丛灌木里,枪口伸出,他在瞄准镜里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维尔。军方一直在寻找的一个犯罪集团手下的雇佣兵头子。


  他飞快拿出对讲:“发现维尔,是否实行活捉,完毕。”


  袁朗身边的灌木被流弹炸起,有弹片刮破他的耳朵,在嗡鸣声中他模糊听到对讲机里许三多的声音,他想问问刚才许三多说的什么,又一颗流弹飞过来在他身侧炸响,他再大声问对方的时候,后者已经不回话了。


     许三多在看到维尔要从伏击圈的旁边绕路跑走的时候就冲出去了。他不是不听从命令的人,他只是不想错过将这个恶棍抓住的机会。


他一路躲躲闪闪,在多个灌木丛里跳跃,所幸这里并不是枪林弹雨,只有少量的流弹飞过来,他行动的并不吃力。


许三多快追到维尔近前的时候,维尔发现了他,那双白人特有的浅蓝色瞳孔穿过了灌木丛的缝隙盯着他。许三多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但根本是徒劳。维尔架起火箭弹向这边射,许三多只得跳出来闪躲。爆炸在他原先的位置发生,弹片划到了他的腿,他右腿留了一道见骨的伤痕。


他的行动并没有因为腿伤滞缓,他依旧坚定地向前,眼神死死地盯着维尔。维尔被这眼神吓到,他感受到恐惧,火箭弹装填太麻烦,他扔下,掏出腰间的手枪。


许三多也掏出了手枪,在闪躲的时候开枪打中了维尔的左胳膊。维尔停止了反击,而是跳上车要跑,车上还有明显年龄较小的司机。几乎是车子发动的一瞬间许三多就扒在了越野车的后面。那双黑漆漆的眼睛透过那一小块玻璃盯着他们,是一种平淡到骇人的眼神。


维尔用右手开枪射击,许三多只得换手躲着,他抓住空隙一个上举到达了车顶。维尔向上开枪,他只能一直闪躲,又一个空档,他挂到驾驶位的车窗旁利落的开枪,把维尔的同伴干掉。


车子开出去没多远只能被迫停下了,维尔要在车里换位置自己开。许三多挂在车窗边一脚把维尔的枪踹掉,再一个挺身把他踹出车子,发力的右腿又涌出一大股血,但他没管,他甚至没时间包扎一下。


许三多翻身下车,看到维尔捂着胸口向外跑去,他急忙跟上,腿上传来剧烈的疼痛让他不得不放慢脚步,他开口说了实行活捉任务后的第一句话。


"伏击圈东南方向一百米,459K位置,目标维尔,左臂中弹,肋骨重创,丧失一半战斗能力,请求对接。完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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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许三多在进行活捉的任务时,袁朗这边战局同样激烈。袁朗联系不上许三多,他心里担忧更甚,本来让他进行游击就是一步险棋,他明白许三多最熟悉地形,能最大程度掩饰自己和寻找突破口。但是、没有但是,命令已下,士兵要坚定去执行,将领则要绝对冷静。


袁朗:“汇报个点情况。完毕。”


齐桓:“C点遭受迫击炮三次,K点遭受重机枪扫射两次,B点遭受火箭弹三次。确认菜刀、锄头、C3、成才轻伤保有完整战斗力,其余两人均重伤基本丧失战斗力。目标八名丧失战斗力。完毕。”


袁朗心里了然,在对方不要命的投射下,能保存现在这个战力不错了。现在对方人数减半,袁朗下令继续转移位置,躲流弹的同时反击,不恋战,同一位置不发动二次攻击。


吴哲脸上的迷彩已经被土盖的失去了原本的颜色,他左臂绑着个看不清本来样子的纱布,血还在渗出,混到了土里。他眼睛紧盯迫击炮后的目标,一个点射,他迅速转移位置,原本的地方已经遭受攻击。他干裂的嘴唇呢喃着“平常心,平常心……”


成才头顶的树叶被流弹击下,在身后爆炸的弹片擦过他的右腿,留下一个三寸长的伤口,他一动不动,枪响人落,他利落的转移,到下一个位置伏好才抽出医药包简单包扎一下。他突然有点想三呆子,没有他的狙谁能再保护他?他又摇摇头继续全神投入到战斗中。


齐桓和C3忙着照顾重伤的队友,还要迅速转移位置,两人身上都挂着伤,虽然不重但伤口太多,流出的血染得战斗服上的土都泛着深红。


齐桓看着负伤的队友,用佯装欢快的语气说着:“回去后要包成木乃伊了。”


C3:“回去包成什么我都认。”


四个人都笑了笑,爆炸声又响起,扬起地土又把他们的淡到看不出的笑脸盖住。


袁朗右耳还是听不清,他左耳听到许三多的话,终于知道了他没听见的行动是什么,他下意识骂了一声,又赶忙往他的方向去。


一路并不轻松,袁朗躲过数不清的子弹和来不及看清就在身侧炸响的流弹。左腿中弹,两个手臂被划伤,同样的又四名目标丧失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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维尔明白面前这个小个子不可能杀掉他,但他却发自内心的恐惧,他后悔接了这次,因为他明白,只要被抓,他就活不了了。


"砰"许三多开枪打中维尔的右腿,维尔一下跌倒在地,艰难的爬起来要再跑,但他早被吓得没有了支撑起来的能力,爬起来又摔下去。


许三多走到他面前,要把他捆好等待对接。这时一颗流弹飞了过来,在许三多身侧不足三米的位置炸开,一瞬间他的世界只剩嗡鸣,弹片穿破他的皮肤,扎到他的心肺,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炸弹在眼前炸开,袁朗向反方向扭身,再回头时,他看到的就是许三多血肉模糊的样子。


"三多!许三多!"袁朗的声音藏在爆炸声里,许三多睁着模糊的眼,血雾把他的视线遮的太严实,他只能看到一个宽厚高大的身影踉跄着向他奔来。


"队长,许三多完成任务,顺利归队。"许三多的嘴角和鼻腔都在往外流着血,却敬了一个最标准的军礼,血色迷彩下是他笑着呲出来的一口小白牙。


袁朗跑的急切,左腿的弹伤牵扯着他,他浑然不知,等到了他跟前就是看到他这张见了无数遍的笑脸。他踉跄一下跪到土里,双手接住了要往下倒的许三多。


“确认目标十九名完全丧失战斗力。完毕。”齐桓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这意味着他们完成任务了。战火停了。


袁朗一只手扶着他,让他躺在自己怀里,另一只手颤抖着擦他源源不断流出来的血。迷彩下藏着他流出来的眼泪。


许三多嘴唇张张合合,袁朗把左耳贴到他唇边。


他说:“队长,我想回家。”


袁朗的眼泪混着血流下来,滴到他怎么擦也擦不干净血污的脸上。他跪着把许三多轻轻放到背上,两臂紧紧箍着他的腿,他站起来,一步一步往家的方向走。


他的声音在硝烟弥漫的林中温柔的盘旋:“三多,队长带你回家。”


他的脚在土里留下一深一浅的坑,走过的地方留下不知是两人谁的血。


螺旋桨的轰鸣声从头顶传来,吴哲和齐桓先跑了过来,成才拖着伤腿也奔过来。


“队长,对不起。”许三多趴在袁朗背上,似乎是呢喃着说出这句话,他好像睡着了,梦里他回了下榕树,他爹喊他儿子。他又笑了,嘴里呕出一口血,小白牙被染红了……


袁朗终于脱力,双腿跪到地上,砸了两个深深的坑。许三多从他背上滑了下来,他睡着了,安静的躺在娑罗双下。


袁朗也躺了下来,躺到他旁边。他把嘴唇凑到许三多耳边,“许三多,生日快乐。”他轻轻地吻了一下许三多的嘴唇,“你做的很好,辛苦了。士兵。”


吴哲和齐桓都摔倒在原地,看着两个血人,他们没再爬起来,只是土色迷彩下流着同样的血泪,谁都没有出声。


成才拖着一条腿,一步一步走到许三多旁边,他跪了下来,一遍一遍叫着:“三呆子、许三呆、许三多、三多……”回应他的只有从娑罗树上飘落的树叶。


在行动开始前,袁朗说:“没想到三多今年生日又在任务中过了,等回来咱们好好庆祝一下。”大家都回好,每个人笑着起哄把许三多围在中间,许三多脸红了一半,笑的看不见眼睛。


其实他许了愿,在娑罗双下,许愿大家能平安回家。这已是他25岁愿望的全部。




  




  




  




  




 




 




   




 




  




 




  

照无眠
@十日灵 女神的虞许 写得太好...

@十日灵 女神的虞许 写得太好了香死谁了。。。。

  动作有参考

  (打了53tag不合适我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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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蒂夫

需要自印的宝宝取第一张图🌹

  灵感源自:许三多在我的团🌹(没有嬷嬷能看完三多扮观音无动于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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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uY_O
大家都打开智能手机去看十日灵太...

大家都打开智能手机去看十日灵太太的《许三多在我的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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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毕
是十日灵老师@十日灵 写的许三...

是十日灵老师@十日灵  写的许三多在我的团扮观音的一个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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