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光夜全员:陆沉】分手后被他看到你一个人在医院里输液
顺序:16750。ooc致歉,祝阅读愉快
会议结束后已是夜晚,空中飘着细雪。
车辆在道路上安静且缓慢的行驶着。
突然,陆沉开口叮嘱起周严——
再去调查一下今晚那位合作伙伴的详细资料。
商场如战场,关于这一点,陆沉早已熟稔于心。
直觉告诉他,对方似乎另有所图。
周严一边开车,一边回应。
只是……
透过后视镜,周严可以清晰的看见陆沉略显疲惫的神情。
沉默一瞬后,周严还是开口问道:是否要回住处休息?
陆沉回绝的干净利落,他说:“去万甄。”...
顺序:16750。ooc致歉,祝阅读愉快
会议结束后已是夜晚,空中飘着细雪。
车辆在道路上安静且缓慢的行驶着。
突然,陆沉开口叮嘱起周严——
再去调查一下今晚那位合作伙伴的详细资料。
商场如战场,关于这一点,陆沉早已熟稔于心。
直觉告诉他,对方似乎另有所图。
周严一边开车,一边回应。
只是……
透过后视镜,周严可以清晰的看见陆沉略显疲惫的神情。
沉默一瞬后,周严还是开口问道:是否要回住处休息?
陆沉回绝的干净利落,他说:“去万甄。”
周严:“……”
他没再出声。
自正式接管万甄以来,少爷便始终以专注认真、一丝不苟的态度对待每一场合作。
只是……自从跟设计师小姐分手以后,这种状态……好像是有点“过分”了。
周严听从指令调转了车头。
与此同时,医院某处,陆沉口中“另有所图”的合作方正同自己的助理无言对视着。
两人同时看出了对方眼里的疑惑,以及……八卦。
率先开口的是助理,他对着身旁的人道:“秦总你看,那边那个自己一个人输液的女生,好像是陆总的女朋……啊不!前女友啊!”
只见秦总抬手支起下巴,做思考状,她说:“这个我是知道的,之前陆沉带她去过我家高尔夫球场……”
嗯?等等。
前女友?
两人什么时候分了?
据她所知两人关系还不错啊。
而且……
“你怎么知道他们分手了?”
闻言,助理讪讪一笑,说他其实并不知道。
不过——
由于今天这场会议格外重要,他特地去细细调查了一下陆沉,发现陆沉和那位设计师小姐已经许久未同时出现在一个场合了。
众所周知嘛,这个圈子向来乱,虽说陆沉是少见的洁身自好,但是……
总而言之呢,就是一句话——他身为男人的直觉告诉他两人分了。
秦总:“……”
她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心中没怎么信他所谓的“男人的直觉”。
她说:“你怎么知道人家就不是在冷战呢?”
助理想了想,“也有可能,但我还是倾向于两人分了……”
“可我觉得他们只是在冷战。”
“也行。”助理瞬间松口,“毕竟您才是老板。”
秦总:“……?”
五分钟后,缓慢行驶的轿车上。
陆沉的手机发出一声声振动。
陆沉:“?”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名字,他有一瞬疑惑,但还是接了起来。
驾驶位的周严隐约可以听见几句“医院”之类的话。
电话挂断。
约莫两秒后,轿车内响起一句——
“周严,调头。”
……
与自己的助理打赌合作方的感情状况,这听起来很是荒谬。
然而秦总本来就不是一般人,虽说她自幼便被选为继承人精心培养,但也耐不住父母亲戚百般疼爱,所以在专业能力极强的情况下,她还养成了一副“爱看热闹”的顽劣性子,尤其是在助理做出“他输了他就要给她免费加三个月的班”这样的承诺后……
秦总觉得,她简直没有拒绝的理由。
医院里熙熙攘攘,她开始庆幸还好刚刚没听助理的话直接回家,而是扭头来了医院问诊拿药。
怀揣着满满的好奇和难以抑制的激动,两人蹲守在角落里等待着陆沉的到来。
如秦总所料,他们并未等待许久。
只见陆沉脚步匆匆,只是……外面的雪是不是更大了些?陆沉发顶和肩膀处似乎残留着几分雪白。
眼见输赢已定,秦总得意洋洋的直起腰杆,扯起一旁的助理便要离开。
然而助理默默抬手,示意她看向不远处的两人。
只见陆沉并未上前关心他的女朋友,而是远远的看着,最后喊来了医生。
秦总:“……?”
助理腼腆一笑,“秦总,您刚刚说的工资翻倍……”
话音未落,转折突如其来。
只见被陆沉喊去的那位医生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后,毫不迟疑的将他拉到了那位设计师小姐面前。
他年岁已深,斑白的鬓发和脸上的皱纹难掩他一身的正义凛然,“小伙子,有话当面跟女朋友讲嘛!扭扭捏捏的像什么样子!”
语毕,他潇洒离去。
只留下陆沉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秦总和助理眼睁睁看着设计师小姐一脸茫然的睁开了双眼。
陆沉x你丨跟别人玩情侣游戏,被刚分手的前男友全程目睹
又名《兔子小姐驯夫记》、《不坦诚的小熊会弄丢老婆》
胆大包天的兔子小姐,以及,疯狂吃醋的陆总卑微追妻
全文7.6k,一发完
ooc致歉
「你话语带刺,如同利刃,而你手心攥紧的,亦是荆棘。」
1.
你跟陆沉分手了。
说出这句话时,陆沉显得有些错愕。
那双你千百次吻过的深邃眼眸,一瞬暗淡,好像他从未料到你们会分手。
你的内心也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无波。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认为主要问题......
又名《兔子小姐驯夫记》、《不坦诚的小熊会弄丢老婆》
胆大包天的兔子小姐,以及,疯狂吃醋的陆总卑微追妻
全文7.6k,一发完
ooc致歉
「你话语带刺,如同利刃,而你手心攥紧的,亦是荆棘。」
1.
你跟陆沉分手了。
说出这句话时,陆沉显得有些错愕。
那双你千百次吻过的深邃眼眸,一瞬暗淡,好像他从未料到你们会分手。
你的内心也并不如表面这般平静无波。
走到今天这一步,你认为主要问题是在陆沉身上。
就拿这次的订婚风波来说。
全世界都在疯传,陆沉即将与某集团千金商业联姻的消息,可他似乎打算一直瞒着你。
你理智上告诉自己,事情不会是大家谣传的那样,但你跟陆沉的关系还是难以避免地僵住了。
彼此之间没有坦诚和信任的情侣,难以长久。
你下定决心不破不立,干脆地跟陆沉提了分手。
“也许我们可以先冷静一段时间,兔子小姐。”
陆沉的回应,被你默认为同意分手。
你当晚就从陆沉家里搬走,为了避免自己忍不住找陆沉复合,你将全副身心都投入工作当中。
甚至下场亲手操刀,为你主理的品牌「Pristine」策划了新年快闪活动。
极限忙碌的工作,让你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时间来为你的分手伤心。
A组办公室的灯天天亮到深夜,甚至于有几次亮个通宵。
就连公司内部论坛都有人开始发帖询问,A组哪个狠人这么卷,命不要啦?
2.
陆沉这几天都走得很晚。
十二月,确实是个工作繁忙的阶段。
周严拎着星级酒店送到楼下的晚餐,推开A组大门。
“小姐……”
“酒店送多了,老板让我拿过来。”
五个整齐的饭盒摞放在你办公桌上。
你看了一眼包装袋上熟悉的logo,是你跟陆沉加班时常点的那家。
“谢谢,以后记得让酒店少送点。”你顿了一下。
“或者送给别的同事也行,万甄加班的人还挺多的。”
今天你正好忘记点外卖,既然是在给陆沉加班,吃他一顿也天经地义。
周严把你的话一字不漏转告给陆沉。
你表现得越坦然,却让他内心愈加不安。
陆沉一手紧握住滚烫灼热的蓝山咖啡,看着办公桌上一模一样的五个餐盒,沉默出神。
你的反应如此冷静淡漠,却前所未有地让他慌了神。
“把A组办公室的监控接过来。”
周严很快处理好,画面中,你刚把饭盒都揭开盖子,却又因为突然想起什么,开始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看你沉浸写方案好几分钟,俨然已经遗忘了一旁揭开盖子,正在逐渐变凉的晚餐。
3.
「以后让食堂给加班的员工提供晚餐,如何?」
「对了,今天的晚餐有虾,凉了就不好吃了。」
你的手机屏幕亮了一下。
是你们在一起后,你亲手换上的小熊头像
陆沉。
你盯着手机屏幕,从亮起到熄灭,没有任何动作。
就在陆沉以为你不会给他回复时,你拿起了手机。
「嗯,挺好。」
你只回复了关于提供晚餐的提议。
至于虾……
你匆匆吃了几口有些变凉的饭菜,又全心投入加班之中。
第二天,万甄后勤保障部门果然宣布,食堂开始为加班的同事额外供应晚餐。
“什么意思?暗示加班?”猫哥的脑回路比较与众不同。
而你终于在接下来持续好几天的加班中,吃上了热乎的晚餐。
4.
「大主理人,能有幸收到今晚「Pristine」新年活动的邀请函吗?」
快到下班时间,你正准备从万甄出发,去新年快闪活动现场。
收到Lin的消息,你感到有些意外。
虽然是同行,你跟他平时的联系并不算多。
他居然主动提出想参加「Pristine」的新年活动,你感觉很惊喜。
这何尝不是业内对「Pristine」的一种认可。
你欣然向他发出邀请,并打算今晚亲自带他参与体验现场活动。
到达活动地点的时候,商业街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
新年的热闹喜庆,加上深冬的浪漫氛围,极大地刺激着情侣们的消费欲。
这次你为「Pristine」设计的新年活动,正是以情侣为主题。
各色新年装饰和人工制造的飘雪覆盖了整条街,响彻广场的BGM将氛围营造得十分浓厚。
你拿出手机,拍下了广场中心最大、最显眼,足有五层楼那么高的红色万福迎春树,发给Lin。
「我在这棵迎春树下面等你。」
放下手机,环顾四周。
果然如同预期一般,几乎都是成双成对的情侣。
你形单影只,独自站在硕大的迎春树前,跟不断来到迎春树前甜甜蜜蜜打卡拍照的情侣们,形成鲜明对比。
突然感觉有些尴尬。
但是碍于你刚告诉Lin在这里等他,也不好擅自离开。
只能顶着各种目光,硬着头皮等下去。
Lin出现的时候,怀里竟然抱着一大束鲜艳的玫瑰花。
发型是刻意打理过的清爽精致,服装搭配更是甩现场所有男士几条街。
甫一出现,就吸引了不少女孩惊叹的目光。
“预祝「Pristine」活动圆满成功,感谢大主理人的邀请。”
你接过鲜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
“其实不算多正式的活动,凑个新年的热闹而已。”
对于万甄来说,这种活动还不值得多重视,你的策划案甚至都没能出现在陆沉的办公桌上。
他闻言挑眉,感叹一声:“还得是万甄啊,大公司。”
5.
今晚的商业街,几乎就是万甄包场。
确实如Lin所说,一个简单的线下快闪活动,这么大的手笔,也就万甄能做得出。
你带着他从头到尾游览这今晚焕然一新的商业街,体验你在每一个设计上的小巧思。
说到与「Pristine」有关的一切,你的眼神始终亮晶晶的,一双水眸仿佛璀璨星辰。
Lin专注地倾听着,偶尔跟你交换一些专业意见。
你们聊得投入又欢畅,完美地融入在沉浸于节日氛围的情侣之中。
等陆沉处理完工作,独自来到「Pristine」活动现场时,你正拉着Lin挤到活动的前排。
整点钟声敲响时,主持人宣布情侣游戏即将开始。
丰厚的游戏奖励,吸引着人潮涌向活动现场。
“限时装满购物车?”
“可惜「Pristine」不做男装。”Lin的神色有些懊恼,仿佛惋惜他错失了一次装满购物车的机会。
“要情侣才能参加的!”你笑着提醒他。
“我们看起来不像情侣吗?”Lin用略带玩笑的语调开口。
“我感觉,我们今天看起来还挺般配的。”
你这才注意到,你们今天不约而同都穿了白色外套,看起来确实很像情侣。
“我看规则也不是很难,要不试试?”
主持人宣布完游戏规则,第一轮游戏很简单,女生要骑在男生肩上,吃到挂在半空的苹果。
过程当中,两人必须手牵手不松开,最先吃到的一组就算获胜。
“我有身高优势,绝对能行。”Lin扫了一眼全场,他的身高绝对算数一数二的。
你有些犹豫,虽然今天你跟Lin相谈甚欢,但是一起参加情侣游戏,还是太亲密了吧……
“大设计师,求求啦!我妹妹是「Pristine」的超级粉丝,要是能把今天的奖励送给她,她肯定会对「Pristine」死忠一辈子的!”
这……
好吧,这个游戏也不算太亲密。
你点点头,同意了陪他参加情侣游戏。
三轮游戏结束,你和Lin不负众望,拿到了游戏胜利。
作为游戏参与者里颜值最高的一对,现场不少人给你俩起哄加油。
你表情略尴尬地笑着,抱紧手里Lin送你的玫瑰花,遮挡炽热的视线。
你们在人群的最里层,挤出去似乎不太实际,干脆就在舞台边等着围观的人群散去。
当熙熙攘攘的人群逐渐涌散四周时,你看见了站在人群外围,陆沉高大挺拔的身影。
你先是一阵没来由的心虚,随即又想起你们已经分手。
再说了,你带Lin体验活动也算工作,有什么好心虚的。
6.
话虽如此,但当陆沉突然朝你走过来时,你还是一瞬间有些慌乱。
甚至下意识后撤两步,想闪躲到Lin身后。
但你还没来得及动作,清冽又苦涩的苦艾味道,带着肃杀之意侵袭,比深冬的初雪更刺骨。
“兔子小姐,已经找到新的约会对象了吗?”陆沉语调低沉,带着一丝哑意。
随着他的靠近,你的呼吸和心跳似乎被迫停止。
“啊,是陆总。”
反而是你身旁的Lin,率先跟陆沉打了声招呼。
万甄年轻而强大的掌舵人,他自然该认识。
“下次兔子小姐想玩情侣游戏的话,能让我陪你吗?”
陆沉有意无意地,无视了他的存在。
你动了动有些发紧的喉咙,找回自己的声音。
“不必劳烦陆总,我和Lin合作得很好。”
“对哦,我们拿了第一名。”Lin炫耀似的,扬了扬手中的奖励兑换卡片。
“我都说了我们挺般配的,现在不仅般配,还很有默契!”
他每多说一个字,陆沉的脸色就更黑一分,眼眸愈加危险猩红。
你赶忙阻止他再多说些什么。
“活动也结束了,非常感谢你今天来参观「Pristine」的快闪活动。”你非常郑重其事地感谢了他一番,企图把他送走。
“那我先走啦,大设计师别忘了带走我送你的玫瑰花哦!”
猩红的视线落在你怀里一大束的玫瑰花上,恨不得直接将它灼穿。
看着他失神的模样,你心中漫起一丝心疼,与你的理智不断撕扯。
“陆总也觉得这束花很好看吧?”你努力在唇角扯出笑意。
“Lin不愧是设计师,送的花也格外合我心意。”
你话语带刺,如同利刃,而你手心攥紧的,亦是荆棘。
7.
“陆总,我们已经分手了。”你面无表情,语调冷酷。
“你亲口答应的,这么快就忘记了?”你故意嘲弄。
陆沉眸光暗淡。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有一天,你竖起浑身尖刺,对着他。
“我后悔了,兔子小姐。”
“是我的错。”
你很诧异,陆沉低头认错,这么干脆。
“兔子小姐开始新的生活,交了新的朋友,我应该开心。”
“但事实是,正好相反。”
陆沉拉起你的手,紧紧贴住他的脸,温热的呼吸扑在你发凉的指尖。
“兔子小姐,能别丢下我吗?”
你抽回手,抬眼看向他。
“我劝陆总别再问这些无谓的问题,早点接受这个事实。”
“我没吃回头草的习惯,也没有给人当地下情人的爱好。”
你看向他的眼神,古井无波,仿佛从未有过爱意。
陆沉缓缓松开握住你的手,从胸腔蔓延全身的痛楚,仿佛你亲手为他刮骨剃肉。
他无措地站在原地,看着你毫不留情离开的身影,眼底浸出血红。
8.
你跟陆沉不欢而散。
工作顺利告一段落,你年假、补休、病假,轮番上阵。
足足躲了陆沉半个月。
明知你在躲他,陆沉还是每次都秒批准你提交的休假申请。
等你从欧洲游了一大圈回来,再次面对陆沉时,好像真的能做到心如止水。
「叮」地一声,电梯开门。
陆沉孤零零站在里面,你站在电梯门口。
迈步的动作下意识停顿,在狭小的电梯里独处,对于已经分手一个月的前情侣来说,是否太过尴尬?
正在你打算退缩的时候,陆沉往电梯另一侧,让出一半的位置。
要当做两人之间什么也没发生过?
也行。
他能做到,你也能做到。
你大大方方走进电梯,站在靠近按钮的角落,保持着跟陆沉最远的距离。
你们之间蔓延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休息好了?”
你点点头。
不愿与他多言的态度,让他眸光逐渐暗淡。
“工作不用太拼,要是忙不过来,可以告诉我。”
他语调淡淡,却字字句句,都是关心。
你很想转身质问他,在他这里,前女友也有特殊待遇吗?
是对你心存愧疚,还是想跟你藕断丝连?
你最终还是没问出口。
他早就错失了,给你答案的机会。
9.
就连猫哥都开始感觉,你跟陆沉有点不对劲。
地下恋情的时候没被发现,分手了反而怀疑上了。
“真的很不正常。”
猫哥吸着周严送来的奶茶,又挖了一块奶油小蛋糕送进嘴里。
“好像只有我们组新增了下午茶福利?”
不是行政买好了放在茶水间那些,而是周严每天单独送到A组办公室的下午茶。
每天换着花样来,但是放在你桌上的,永远是你最爱的那些口味。
是陆沉买的。
你心中笃定。
猫哥掰着手指头,挨个排除,算来算去,都是你的嫌疑最大。
“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在你上班那条地铁线上碰到你了,你搬家了?”
你打字的速度缓慢了一瞬,很快面不改色地回答:“没有,早上起不来,改成打车了。”
听见你的回答,猫哥想抓住了把柄一样兴奋,眼中迸射出八卦的光芒。
“哈哈!我就知道你会露出破绽!”
“我好几次从一楼进电梯,你都已经在电梯上!说!是不是跟公司里的人偷偷恋爱!”
你手抖地按错了好几个键,抬眼却发现A组所有人都用看傻子的目光看着猫哥。
“你现在才发现?”
他们只是心照不宣而已,没想到猫哥这个傻子居然还蒙在鼓里。
都已经跨过了暧昧、热恋、同居、分手,到了陆总求复合阶段了。
A组居然还有个蒙鼓人!
比猫哥瞪得更大的,是你的眼睛。
“你不会觉得你们隐藏得很好吧?”
“我看陆总根本没有想藏的意思,还以为是你们情侣之前的小情趣呢!”
哈?
敢情你地下恋了半天,A组所有人全知道?
“你放心嗷,我们有分寸,绝对没有跟其他办公室的人乱说。”
郝帅做了个嘴巴拉紧的手势,满满也跟着点头。
“有好几次加班,陆总都亲自来A组说「辛苦大家了」,还给大家点夜宵,放以前哪有这待遇啊!”
“就是,天天午餐都找不到你人,不是有情况还能是什么?”
“而且你桌上的杯子,陆总也有一只情侣款的吧!”
“对对对!每次去陆总办公室,他必端着这个杯子喝咖啡!老是暗戳戳秀啊你们,小情侣真可恶!”
A组的大家真是憋坏了。
倒苦水似的,跟你一顿吐槽。
你十分怀疑,他们嘴里这个克制又忍不住炫耀的人,真的是陆沉吗?
10.
“巧合而已,我跟陆总没有任何关系,以前没有,以后也没有。”
在一起的时候没公开,分手了反而官宣的话,也太奇怪了。
你干脆全盘否认。
反正以后你们只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如果实在尴尬,你甚至考虑离开万甄。
你话音刚落,就见猫哥和郝帅一脸见鬼的表情,看向你身后。
陆沉明显听见你撇清关系的一番话,他微微愣怔,温柔的双眸看向你,莫名有些失落。
“如果兔子小姐感到困扰的话,我可以发一封内部信声明。”
哈?
你的第一反应,却是怀疑这也是陆沉计划中的一环。
“陆总想撇清关系,不必拿我做借口。”
你神色愈发冷凝,脱口而出的讽刺更让陆沉脸色发白。
兔子小姐?
这里没有陆沉的兔子小姐,只有勉力保护自己的刺猬小姐。
11.
你跟陆沉的关系,几乎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A组全面噤声,严禁在办公室内提起陆沉的名字,而是用「顶楼*那位」来指代。
(*不记得是几楼,姑且设定为顶楼)
可即使是这样,周严每天还是雷打不动的给你们送来下午茶。
甚至在你忙碌到忘记订午餐的某天,给你送来了陆沉的餐盒。
看着眼前无比熟悉的、来自陆沉家的餐盒,你直截了当,严词拒绝。
一直这样藕断丝连也不是办法,钝刀割肉,最是煎熬。
你决定给陆沉下一剂猛药,要么剜掉腐肉,要么……让他彻底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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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蛋2.2k:万甄醋王陆总猛猛喝兔子小姐亲手酿的陈醋
「陆沉看向Lin的眼神,带着鲜红的杀意。
一个乘虚而入,得到兔子小姐青睐的男人。
像一把尖刀插在他心上。」
关于雅贝用着梦旋的人类形态,变出来奇舞的衣服,贝贝腰间的粉色装饰还少了一半儿,P2P3贝贝裙子的下摆都不一样,而且就算是梦旋,雅贝的服设也是不一样,雅雅的发饰是个爱心,衣服也不一样的,这图好家伙直接复制粘贴?还有雅雅的法器,谁还记得是双子灵戒,不是贝贝同款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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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秦总又在想前妻了
点击就看秦彻追妻火葬场前夫文学
1
这是和你离婚的第三个月。
那句“怎么被我利用了还以为是爱”的狠话说出口以后,秦彻立刻就后悔了。
他看到你因为震惊悬在眼眶没能落下的泪,还有因为哭泣翕动不停的嘴唇。
他想俯身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抱住你,可耳边只传来你颤抖着的声音:“秦彻,我恨你。”
决裂的场景历历在目,成为这三个月来日日折磨他的梦魇。
秦彻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临空市夜幕降临,华灯万盏。薛明薛影站在他身旁的落地窗前,照例汇报今夜的日程安排。
“老大,半小时后是临空商界政要的晚宴会谈。”
“晚宴过后,是和最近一直接洽的那位海外芯核走私头目的会谈。对方来路不明,以防万一我准...
点击就看秦彻追妻火葬场前夫文学
1
这是和你离婚的第三个月。
那句“怎么被我利用了还以为是爱”的狠话说出口以后,秦彻立刻就后悔了。
他看到你因为震惊悬在眼眶没能落下的泪,还有因为哭泣翕动不停的嘴唇。
他想俯身像之前每一次那样抱住你,可耳边只传来你颤抖着的声音:“秦彻,我恨你。”
决裂的场景历历在目,成为这三个月来日日折磨他的梦魇。
秦彻在沙发上醒来的时候,临空市夜幕降临,华灯万盏。薛明薛影站在他身旁的落地窗前,照例汇报今夜的日程安排。
“老大,半小时后是临空商界政要的晚宴会谈。”
“晚宴过后,是和最近一直接洽的那位海外芯核走私头目的会谈。对方来路不明,以防万一我准备了趁手的武器。”
“然后是...”
秦彻半阖着眼眸,有些恹恹地挥了挥手打断了一唱一和的薛明薛影:“说重点。”
“重点就是...没有重点。”薛影犹犹豫豫,“太太身边最近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而且看起来过得挺开心的。”薛明在旁边欠兮兮地补充。
也是,没有自己在你的身边讨人厌。你应该比曾经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过得舒心。秦彻有点不爽。
“没别的了?”他抬眸再一次确认。
有没有认真吃饭,有没有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哭,有没有哪怕一点点想过自己?
这些他都想知道。
“老大,你要是想知道太太的近况,自己去看看不就好了?干嘛要我们俩天天像跟踪狂一样偷窥...”薛明直言进谏,被薛影在背后拧了一下屁股。
“.......”
“你说得很对,”秦彻长腿交叠,眯着眼睛看向薛明,“晚宴后的会谈,要是打起来了,派你第一个上。”
“不是,老大。”
“我偷窥还不行吗,我最爱偷窥了,我就是偷窥狂!老大?老大?...”
半小时后,晚宴会场。
掌握着临空市最大的芯核交易黑市的秦彻,此刻正坐在席间漫不经心地转着酒杯。
冲着他的身份和手中的权力,这政商两界人人都有求于他,他自然成为觥筹交错间的宴会主角。
他环视四周,觉得这宴会无聊的很,没什么人和事能入他的眼。只能“笃笃”地叩着手指,耐着性子等晚宴结束。
突然宴会厅门口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猎人协会的人怎么也来了?”
“他们不是一向不屑于入局吗?这次也是来找秦老板合作的?”
“真是稀奇。”
宾客的议论声传进秦彻的耳朵。
他叩在桌面的手指顿了顿,站起身转头向门口望去。
只是隔着人群的远远一眼,秦彻便觉得整个人从指尖麻到心口。
他不知道你会来,这是你们三个月以来的第一次见面。
他比自己想象中的要想你。
你穿着秦彻没见过的白色礼服,一头长发高高挽起。修长白皙的颈间点缀着闪耀的红宝石。
整个人熠熠生辉,昂着头笑得得体。像一只优雅的天鹅。
秦彻注意到你手上的婚戒已经没有了。更注意到你身边挽着的男伴,他凑近你耳语,然后不知道因为什么逗笑了你。
你笑得很开怀,远看就像是整个人依偎着他,要笑倒在他怀里。
火已经冒到了脑袋顶上,秦彻低估了你带给他情绪的影响,他压着眉眼看着门口的一幕。恨不能把你身旁那个狗男伴的胳膊给卸了。
可他思考了片刻,还是收回了要上前的脚步,只是继续用手叩起了桌子。
久别重逢的第一次相见,他不想再做什么惹你厌烦的事。更何况,关于你身旁的男伴,他想到了别的用处。
**
从你踏进宴会厅的第一步,你就注意到了主桌上的秦彻。他身旁簇拥着政商两界的权贵,为他斟酒、或谄媚地与他交谈。
他还是那副什么都不在乎的老样子。微仰着头,一双眼睛晦暗不明不知道在想什么。
自从与他离婚以后,你已经避开关于他的人和事情很久了。原因很简单,因为真的爱过,所以才在分开以后不敢听到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可是今日,猎人协会的会长亲自将与秦彻洽谈的重要任务交给你。你不得不与这位临空市最大的芯核交易商,来一场正面交锋。
你只想与他尽快谈完会长交给你的事情,就重新退回自己的生活。
“秦总。”你拨开簇拥的人群,在他身边站定,手却微微颤抖。
对面的人没有抬头,桌子上叩着的食指却猛地一顿。
你莞尔一笑,装起一副礼貌又甜美的模样:“还需要我自我介绍吗?”
“秦总?”见他不答,你假笑着再一次叫起了这个疏离的称呼。
秦彻终于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在你身上逡巡,落在了你挽着男同事的手臂上。
随后他笑眯眯地开口:“找我有事?”
还没等你继续,他紧接着又说:“秦总是不会在这宴席上的一百多双眼睛下谈事情的。”
“......”你拧了下眉毛,不想跟他多做争辩,“那秦总想在哪里谈?”
“跟上。”秦彻起身,长腿迈开向电梯走去。
然后他向你身旁男伴的方向偏了偏头,补了一句:“不要带脏东西来。”
电梯一路向上来到宴会厅所在的酒店顶层。听说这家坐落在江边的高档酒店是圣诞节前后的入住热门,顶层的总统套房在旺季需要提前很久预约。
不知道秦彻什么时候预约的这间江景套房,是准备来和谁欢度佳节用的吗?你忍不住悄悄地想。
“离婚后主动来见前夫。这不像你的做派。”站在落地窗前的男人开口打破了你的思绪。
“说吧,能让你放下自尊来找我,是有什么事。”
你低头看着鞋尖,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开口。
却听到秦彻看着窗外,轻叹了一口气:“不用说就猜到又是因为工作。”
“这次你们协会那个老头又指望你这个小猎人创造什么奇迹?”
是的。这次的会长一改曾经守旧简朴的作风,钦点你来促成与秦彻合作。
猎人协会在前线猎杀流浪体,提供芯核一手货源。而芯核实验、分销,是协会的难题。
和秦彻合作,能够最快地解决这一系列棘手的问题。
“秦总。”你仰起头开口,却被转身走来的秦彻打断。
“换个称呼。我不喜欢这个。”
“...秦彻。”
“这个也不喜欢。”
既然是求人办事,姿态也要做足。你上前了几步,抬眼直视着他。
“前。夫。”
“这次喜欢了吗?”
“还可以。”他浅淡地勾了勾嘴角,“你继续说。”
“协会要的,对你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困难的事。”
“协会是唯一能够正当猎杀流浪体的组织,能够提供稳定的芯核货源。”
“如果能和协会合作的话,你的芯核生意利润应该能提不止三十个点。”
你抛出好处,但没有把握会令他动心。
果然,他对此没什么反应。只是转身从冰柜拿酒,顺便问:“要喝酒吗?”
看起来他的心思并不在公事上。
“秦总如果不想谈合作的话,我就先走了。”你不想跟他耗下去。看着他这幅拒人千里的样子久了,会让人意识到你们已经分开很久,而你不再是会受到他偏爱的人。
转身欲走,身后却传来秦彻有些沉闷的声音:
“我们之间,除了工作和交易。就没什么可说了?”
“这么久了,你有想过我吗?”他终于还是问出了口。
脚步顿住,你难以置信地回头。
秦彻背光站着,脸庞落在阴影里,让人看不清表情。
分开时那种难受的生理反应一瞬间又卷土重来,心脏在收缩,手心都在发麻。
怎么没有想过他呢?在最爱的时候分开,怎么能克制住不去回忆那些朝夕相处间的浓情蜜意。
可先把这段感情当作交易的是他,承认一切都是假的、一切都是利用到也是他。现在他又有什么资格来质问你?
理智让你想赶紧逃离这间套房,逃离秦彻的身边。
“没有。”你稳声答了一句,慌乱地加快了脚步。
身后有响动传来。
下一秒,杜松酒的气味传来,你落入了秦彻的怀抱。
“可是我很想你。”秦彻在宴会上应当是喝了不少酒,声音里有些醉意。
他将你整个人箍在怀里,俯身将头埋在你的颈间。
你的身体僵硬了一瞬,任由他抱着,脑袋一片空白,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良久,你想要挣脱他的怀抱,却被拥得更紧。
“秦彻,这又是在干嘛呢?”你放弃挣扎,无奈地叹了口气。
“离婚的时候是你承认得坦坦荡荡,说从未爱过我。”
“现在不会要说,发现爱上我了?离不开我了?”
身后的人没有回答,却抱着你不肯放手。
耐心耗尽,你低头试图掰开他环在你腰间的手,却看到他无名指上还戴着你们的婚戒。
那是一对黑色的戒指,两枚戒指的戒臂内都刻着「彩虹」的英文。你曾问过他含义,他却笑而不答,只是认真地把戒指戴在你的手上。
如今你们已经离婚了,不知道他为什么还要戴着戒指在这里故作深情。你垂着手任他抱着,突然感觉到好累。
沉默在你们彼此间流淌。外面好像要下雪了。
过了很久,秦彻的声音从头顶传来:“对不起,我有些醉了。”
环住你的大手松开,身后的温度退却。他终于放开了你。
你转过身望着站在落地窗前的他,阴影打在他的脸上,让人看不清表情。
“秦彻,我不爱你了。”你认真地对他说,也像是在说给自己听。
半晌,秦彻开口:“不爱我可以,但也不能爱别人。”他上前一步,阴森森地看着你。
“爱过秦总,是不可能再爱别人了。”你冷笑着回看他。
他应该是真的醉了,竟然有些满意地眯了眯眼睛,“你听话就好。”
“下次别再傻乎乎地被你们协会的会长压榨了。”
“「秦总」看不上你们协会的那点资源和利润。”
“但你的忙,我会帮的。”
秦彻再一次拿起酒杯。他将杯中酒喝尽,又回到了那副生人勿进的样子。
“谢谢秦总能答应与协会合作。”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您。”你郑重地向他说,礼貌假笑着与他撇清关系。
转身离开的瞬间,疲倦感一下子涌进你的身体里,让人的神情和心绪一下子都垮下来。
冬日的冷风撩起你的额发时,你才发现外面不知道何时下起雪来,一起来的男伴此刻不知所踪,电话也没能打通。
尽管拥着皮草,里面只穿一件单薄的礼服也还是让人冷得发抖。
“太太。”黑色的宾利停在面前,你认出是秦彻的司机在叫你。
“风雪太大,秦总让我送您回家。”
你低头看了看脚上的高跟鞋,最终还是妥协,在暖气十足的车里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顶层的套房里。
在落地窗前看着你离开后,秦彻冲门口招了招手。刚才宴会上你的男伴被人一脚踹进了门。秦彻森冷的声音响起:
“同事?朋友?还是想利用她调查我的卧底?”
地上的男人爬起来看向坐着的秦彻,他冷笑着转动手中的酒杯。
“秦总恐怕是误会了。我们只是...”
他还没说完便被秦彻打断:“狡辩的话我听得太多。今天只问你一句,还想活命吗?”
“想活命的话,就告诉我你背后的人的目的。”
2
尽管不想承认,当秦彻听到“这是我最后一次打扰您”这句话时,被“最后一次”这种晦气的字眼和你笃定的语气,堵得心里发闷。
曾经的秦彻从不向谁低下他高贵的头颅,直到遇见你。
他在向你求婚的时候低头。
响指一打,满城的天空都有烟花盛放。他屈膝半跪着,仰看进你的眼睛,里面有光华盈满。
他在婚后无数次地向你低头。
每天早上低头抱你起床,你像八爪鱼一样挂在他身上从卧室到客厅。
晚上他又在灯下给你念着睡前故事,故事讲了一个又一个你还是睁着大眼睛睡不着,他就低头吻你的眼。
或者是吵架时,你坐在沙发上气得直哭,他半跪着低头认错。
后来,他又无数次如蝼蚁般向宿命低头。
他清醒地知道自己不能爱你,可还是忍不住一次次背负着诅咒沉沦。
秦彻从来没有不爱你,他比这个世界上所有人都更想好好爱你。可是他不能。
“老大,到地方了。”薛明的声音打断了秦彻的思绪。
秦彻看着面前森然矗立在黑夜里的建筑,隐约猜到这是一场鸿门盛宴。
“好。武器带上。”
走了两步,秦彻突然想起什么:“刚刚那个脏东西按照我说的送走了?”
“老大你说太太的男伴吗?”
“老大放心,他再也不会像苍蝇一样在太太面前晃来晃去了。”
“嗯。走吧。”
**
路滑难行,在路上堵了很久你才到家。
这样的雪夜,总是让人想起你们很好的那些日子。
你们有一幢自己的小别墅。别墅里有很大的庭院,雪夜庭院积满白雪。你也不睡觉,和秦彻还有薛明薛影满院子地玩雪。
薛明薛影嗷嗷喊着面具里都进了雪,你趁着秦彻嗤笑他们的时候把雪球塞进他的衣领。
他会“嘶”地一声缩起脖子,然后用大手团一个超大的雪球向你丢来。他可从来不会手软,但你身手矫健,从没被他丢到过。
其实在和秦彻结婚之前,他从来都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戾模样。话不多,看谁不爽谁的小命就不保。
可结婚以后才发现那好像不是真的他。
他也会笑,笑的时候眼睛弯起来,整个人变得慵懒。他也不总是高高在上,他喜欢一手把你托进臂弯里,把你当成小猫一样带你吃饭、陪你在偌大的房子里玩耍。
每天要说很多遍“我爱你”。还要问很多遍,“小猫有没有想我。”
现在回想起来,只觉得他演技真是十足地好。你早该想到的,秦彻这样的不择手段的人,利用起别人来不惜以身入局,又会有几分真心。
窗外不知何时雪停了。手机在桌子上急促震动着,是今晚晚宴的男伴打来的电话。
他是协会里新来的同事,不知道什么原因,最近对你格外殷勤。听到你晚宴还缺个男伴便自告奋勇地要来。
那时候想到今晚要见秦彻,觉得有个男伴一起也不错。没想到事情的发展有些脱轨,但好在工作任务都已经完成了。
你接起电话,礼貌询问:“晚宴结束后没能找到你,你到家了吗?”
“...”对面沉默了一瞬,却答非所问,反而问了个没头没脑的问题:“听说你还在调查你奶奶的死?”
你猛地一愣,不知道为什么交情不深的同事会知道如此隐秘的事情。
可还没来得及听清电话那头的下一句话,门铃疯了一样响了起来。
薛明焦急的喊声从门外传来:“太太!快开门,老大受了很严重的伤,要流血流死了!”
拿着手机的手指蜷缩了一下,你没能思考太多,奔向门口一把打开大门。
门外,秦彻倚靠在薛明的身上,无力地垂着头。血从他的身上淋漓滴落,弄湿了门前的地毯。
从来没有见过秦彻受这样重的伤,伤到连自愈的力气都没有。
“发生什么了?”你将两人让进门,一边拿出药箱准备给秦彻简单的止血,一边向薛明了解来龙去脉。
薛明将秦彻安顿在卧室的床上,然后踌躇了一下,开口:“老大为了答应太太的请求,和一个芯核走私头目毁约了。对方一怒之下开了火。”
“但是...他们的实力其实伤不了老大。”
“我们猜测是...”
薛明的话没能说完,被秦彻痛苦的闷哼声打断。你按压伤口止血的手一顿,下意识地问:
“疼了吗?那我轻一点。”
床上的男人只是胡乱地抓紧了你的手,重新陷入昏迷。
“所以你们推测是谁?”你缓缓地把手抽出来,转回刚才的对话。
“哦,没谁。我们猜背后藏着的是以前老大的对家,借谈判想要报私仇。”
你看着薛明有些躲闪的眼神,追问了一句:“真的?”
“真的太太!撒谎的话我和薛影这辈子拿不上薪水!”
床上的男人依旧昏睡着,殷红的鲜血浸湿了银白色的发丝,衬得他的唇色苍白如纸。
你很少看到秦彻这个样子,印象中的他总是恣意的、强悍的,从来没有人和事能伤害他。
现在这种连自愈的力气都没有了的时刻,让他好像变成了一只受伤的流浪狗。
你想起还在一起的时候,他简短地提起过,在成为万人敬仰的“秦彻”之前,他曾有过一段难堪地、没有什么尊严的流浪生活。
那时候他也是这样子的吗?被欺负了就皱着眉头蜷缩着睡觉,带着脸颊上和身体上大大小小的伤痕。
你叹了口气,认命于自己的心软,处理好伤口以后,静默着给他盖上了被子。
“太太,老大在你这里我就放心了。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转身走出卧室,薛明已经站在门口准备离开了。你看到他身上也有深深浅浅的伤口,想要把他也留下来简单包扎。
“不用了太太,出事的时候老大把我护在后面,我只受了点皮外伤,回去自己弄一下就好。”
你哽了一下,只能点头说好。
在沙发上窝了一夜,醒来的时候你头痛地像被撬开了天灵盖。
遮光窗帘被拉地严严实实,这还是你和秦彻刚在一起的时候为了照顾他的睡眠特意挑的。
昏暗的地灯亮着,让人恍然以为还是深夜。
你坐起身发了会呆,打算着如果秦彻好一点了,就赶紧把他打发走。
深吸一口气,做好再一次面对秦彻的准备,你推开卧室的门。
床上空空荡荡,被子被铺地平整,连一丝褶皱也没有。像从未有人来过。
如果不是床头的字条,你真的以为昨晚是一场噩梦。
字条上龙飞凤舞:
“知道你不想见我,提前走了。桌子上有我做的早餐,上班前记得吃。
谢谢昨晚的照料,如果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下次见死不救也不会怪你。”
他倒是很有自知之明,你啧了一声,随手将纸条和因为秦彻的到来有点凌乱的心情,揉成一团丢进了垃圾桶。
但饭还是要吃的,你抓起桌上秦彻做的三明治向协会赶去。
今天是工作汇报的日子,你想趁此机会汇报会长交代给你的任务的进展,顺便自请退出这个和秦彻会有交集的项目。
来到协会的时候,发现昨天一起参加晚宴的男同事工位还空着。
脑海中突然闪过昨晚电话里没有下文的对话。
——奶奶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从有记忆开始,是她一直抚养和疼爱你。可她骤然死于一场意外。
你偷偷利用协会的资源调查,直到线索都指向秦彻。可你们认识以后,你发现他并不是幕后黑手。
你的同事昨晚究竟想说什么?是在向你暗示什么吗?你望着他空荡荡的座位,想要打电话问个究竟。
可掏出手机,电话还没拨出去,工区传来一阵骚乱。
“那是会长吗?”
“他怎么会突然过来?是又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任务要下达了吗?”
“最近协会布置的工作都令人迷惑,难道背后是会长想要布局新的业务?”
同事的窃窃私语飘进你的耳朵,你也转头看向人群簇拥的方向。
满头银发的会长站在远处的楼梯上,他穿着朴实得体,慈祥中带着一些干练飒爽。
他扫视四周,然后在一众成员中锁定了你,面带笑意地向你大步走来。
“我果然没看错你。”会长的手拍上了你的肩。
他向众人宣布:“这位作战组的新人,为协会打通了芯核实验、应用、销售的链路。为协会后续的盈利铺出重要的道路。”
“是协会的功臣。”
他又转头看向你,“既然开头是你打通的,后续的工作就还是交给你来做。关于晋升和职务的调整,你的直属上级会通知你。”
楠队在旁边认同地点头,向你投来期许的目光。
拒绝的话在你喉头滚了许多遍,也没能在众人的注视和上级的期盼下说出口。
本来靠双拳作战吃饭的人,被架上了这样的位置,让人一时间压力倍增。
而且这下,真的甩不掉秦彻了。
**
另一边,秦彻倚靠在床头,用牙齿咬着纱布的另一头使劲缠紧大臂上的伤口。密密麻麻的汗珠出现在他的鬓角,但他好像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紧缩着眉头思考。
他发现自己发动不了Evol了,这是他思考的第一个事实。
3
无法调动Evol的情况并不是第一次发生在秦彻身上。距离上一次,已经过去了很久远的时光。
但那时候的记忆清晰地仿佛刻入骨髓,以至于每次想起的时候,心脏都会有条件反射的疼痛。
那时候的秦彻没有高高在上的地位,没有翻云覆雨的权力。那时候的他甚至都不能被称作为人。
他甚至不是一个完整的人,而是从不曾见过天日的实验体。
他被很多人夸奖过“天赋异禀”,可作为实验体拥有这样的特质并不是什么好事。
“0058,现在平躺在实验台。”
刺眼的白炽灯在头顶亮起,音箱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是负责他的研究员。
秦彻现在仍然记得她的名字,她在那些暗无天日的日子里照顾作为实验体的他。
她教他说话,在灰白色的房间里,教他每一个词组。
房间里的白炽灯很亮,但秦彻看她从口袋里拿出方形的透明彩纸。
她教:“彩虹。”
晃眼的白色灯光透过彩纸映出很多颜色的光,他跟着喃喃地念:
“彩虹。”
“真聪明。0058。”她的嘴角牵起了一些弧度,随意地夸奖他。
他露出笑容,分不清究竟是因为夸奖而开心,还是因为看到了“彩虹”。
机械运作的声音将躺在手术台上的秦彻从回忆里拉扯出来。
“芯核融合实验 第30次开始”
已经30次了,每一次实验都是利用疼痛、恐惧或各种潜意识的刺激,激发他的Evol,让他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冰冷的金属片被机械臂贴在头皮、额头、太阳穴,不知道这次又会是利用什么激发他能力的极限。
他的眼睫害怕地颤抖,索性闭上眼睛,陷入黑暗里。
“秦彻?秦彻?”清脆的声音从黑暗的深处传来,秦彻想看看是谁,可是就是没办法睁开眼睛。
一双温暖柔软的手覆上了他的小臂,轻轻推他。
那双手又抚上他的脸颊和额头,喃喃的说话声响起:“这次怎么这么严重。”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温热的气息突然飘远了一些。
秦彻感觉到身旁的人离开的征兆。
“不想她走。”强烈的念头让他的眉头皱得更紧,莫大的抗拒让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你背影的一刹那,秦彻的眼睛里闪过片刻迷茫。
伤势已经严重到让他有些分不清回忆和现实。
“小猫,是你吗?”他哑着嗓子问。
听到他声音的一刹那,你站定在原地。
本来是过来谈工作上的事,结果猝不及防看到他如此虚弱的样子。
他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梦魇里,蹙着眉,睫毛和手指都细微地颤抖着。
心软的情绪悄悄攥紧你的心脏,可他现在之于你的身份只是——工作伙伴。
“秦总。”你转身看向他,垂着手,生疏的礼节做的十足到位。
“如果今天秦总的状态没办法谈工作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沉默在你们中间流淌,直到秦彻的叹气打破这样令人窒息的安静。
“谁告诉你我不能谈?”
“回来。坐到我身边来。”
你没有扭捏,径直坐在他的床边。
“芯核应用和销售这种基础业务,秦总抽空让助理整理一份资料发我就可以。”
“重要的是芯核实验的部分,这是协会从未接触过的陌生领域。除了基本资料之外,还要劳烦秦总亲自带我参观一下实验基地。”
“我好确保协会的供货,是用作正当用途。”
你特意强调了“正当用途”这四个字。
以前在一起的时候,你不想过问他在灰色地带是否真的作恶多端,这样会徒增烦恼。
但如今作为合作伙伴,会长特意叮嘱你着重检查这一部分——确保对方的双手干净,也是确保你自己的处境安全。
秦彻勾唇笑了,他看进你的眼睛,“还挺聪明。”
“这样很好,你是该对周围的人都抱有警惕之心。”
“我答应你。等我好一点就带你去实验基地。”
他盯着你这幅客套模样,像是在重新认识你。
“感谢秦总配合。”你忽略了他的眼神,将手里的文件夹放在他的床头。
“这是我整理的一些协会相关的资料。包括每个周期芯核产出的数量、流浪体集群出没的地点等等。秦总有空可以看看。”
“如果没别的要商讨的,我就先告辞了。”
“小猫。”秦彻在你起身的刹那,倾身握住了你的手腕。
你没有反抗,也没有转身。
然后他轻轻摩挲了一下,就又放开了。
“外面好像又下雪了,我让司机送你。”
“谢谢。”你礼貌又疏离地道谢,在走出房门的时候又附上一句:
“希望未来合作愉快,秦总。”
......
最后你还是拒绝了秦彻的司机。实在不想再与他有更多瓜葛了。
风雪很大,你迎着雪飘来的方向独自走着。
刚才秦彻虚弱又颓然的样子不断地钻进你的脑海里。
你们还在一起的时候,你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
苍白干裂的唇、低垂着的头、还有那双没有光的暗红色眼睛,在你的心头不断闪回,让人无法不在意。
雪越下越大,密布的飞雪砸向逆风行走的你。眼睛被雪迷蒙,看不清前路。
你闭上双眼躲避要飞进眼睛里的雪,眼睛合上的一刹那,突然在虚空里看到了和秦彻一模一样的暗红色双眼。
耳边有刺耳的嗡鸣声,还有嘈杂的叫喊声。
“0058,报废处理。”
“0058,你干什么!”
“0058,收起你的Evol!”
命令声过后,是声声惨烈的号叫。
再然后是漫长的静谧,有什么液体发出淋漓滴落的声音,而后秦彻的声音响起来。
那双暗红色的双眼蓄满了泪水,有雪花从天空飘落。他的手抬起,挡住了所有的视线。
“我带你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你像以前那样活过来好不好。”
“求你。”
世界重新陷入寂静,你猛地睁开双眼。
眼睫上已经落了雪,街道上渺无人烟。
雪大得让人分不清是从天上落下,还是从地上卷起又落回天上。
刚才眼前的那个世界好像一瞬间与此时此刻平行。
让人分不清身处哪个时空。
你有些茫然,站在白茫茫的天地之间,分辨不出这是什么奇怪的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回忆。
0058...指的是秦彻吗?在这些闪过的片段里,他是在为谁杀戮?又是在为谁流泪?
一幕幕场景太过真实,莫大的悲伤和痛苦席卷你的心头,心悸让你全身都在颤抖。
刺耳的电话铃声响起,将你一把拉回现实世界。
手机屏幕上显示出熟悉的名字,是那天陪你一起出席晚宴的同事。
你想起那通没打完的电话,电话的末尾,他意味深长地问你,是否还在调查奶奶死亡的真相。
“喂,你好。”你接起电话,回应你的却是空荡荡的沉默。
“喂,你在吗?”电话那边依然长久的沉默着。
正当你要挂断电话的刹那,听筒里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
“喂?喂?怎么回事?你还好吗?!”心脏一下子提到嗓子眼,你握着电话的手不住地发抖。
“你奶奶的死...人体实验...小心...秦彻......”电话对面的人气息奄奄,用尽力气说出不成句的词组。每一个都触碰着你的神经。
“你什么意思?!”
“喂?喂?!”
可你没能问出更多,回答你的是断线的忙音。
你有些无措地望着手机,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样的信息。
风雪好像更大了一些,街道上有警车鸣着警笛呼啸而过。
落雪洇湿了肩头,你懵然站在天地间。
你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你失去了和奶奶的家,又失去了和秦彻的家。真相扑朔迷离,而所有回家的路,都像此刻的前路一样,在人生的大雪里湮灭。
“小猫。”低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不让司机送,就为了一个人在这看雪?”
你睁大了眼睛,循着声音转过头去。
秦彻站在你来时的路上有些好笑地看着你。他的嘴巴还苍白着,头发和肩头也落满了雪。
他一步一步向你走过来,摘下脖子上的围巾,像以前每一次那样把围巾好好地围在你的脖子上。
他很高,将你所有的狼狈模样都收进眼底。
“虽然雪景很漂亮。但干站在这看实在蠢得可爱。”
“走吧。带你去看全临空最好看的雪景。”
秦彻自然地牵过你的手,将你的手掌完全地包裹进他温暖干燥的掌心里。
半小时后,你鬼使神差地跟着他站在了全临空最高建筑的观光电梯里。你不知道秦彻什么时候定下了顶层酒店的总统套房。
你转头偷偷看着秦彻。也不知道明明带着一身伤,为什么他突然跑出来干和你赏雪这种没头没脑的事。
“看雪还是看我?”
你被他突然的开口吓了一跳。
“叮——”电梯正好在这个时候到达了顶层。
“走了。”他先一步迈出电梯,转身牵起了你的手。
思绪飘回那通电话里最后的关键字。玻璃箱体外的光影在秦彻的脸上明明灭灭,让人看不清楚。
你盯着秦彻的眼睛问他:“秦彻,奶奶的死,和你有关系吗?”
4
全世界陷入死一样的寂静。你的手心在不知不觉间被汗水浸湿,手指颤抖着蜷曲,用尽全身力气等待着对面的人开口。
秦彻没有直接回答,你感受到他的犹豫。
安静了许久,他像是认命一般答道:“没有。”
他的回答简短有力,笃定地让人无法不相信。你松了一口气,一下子靠倒在电梯扶手上。
“是不是谁又跟你说了什么?”秦彻敏锐地察觉到你的不对劲。
“利用过我的人不值得怀疑吗?”你仰头回望他,带着报复情绪的话脱口而出。
“我心脏强大,你怀疑我我也不会难受。”他上前牵你的手,“疑问解决了,现在可以看雪了?”
全市最贵的总统套房,三面环窗。漂亮的雪景和身边的人将刚才的孤独和不安的情绪冲散。你站在窗前俯瞰雪中的临空市,好像是神在俯瞰人间。
你们就这样并肩站在窗前看落雪飘摇。
“真的好漂亮。”你赞叹道。
“嗯。”
你转过头去,整个人落入秦彻的眼睛。
他盯着你看了很久,眼睛里翻滚着红色的云,昭示着他无法克制住的情绪与欲望。
终于,他不再犹豫。上前一步揽上你的腰。
“可以吻你吗?”
你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拉进了怀里。
急切的吻落下来,他将你抱地很紧,你整个人被他扣进宽阔结实的胸膛里,快要窒息。
“秦彻,你放手!”你在他的怀里用力挣扎,可越挣扎越被他用力地抱紧。
“嗯...别乱动。我的伤口在流血。”
你整个人僵住,下意识地怕牵扯到他的伤口。
低低的笑声从头顶传来,秦彻重新吻上你的唇角,“这么担心我?”
你没说话,偏头狠狠咬上了他的鼻子。
“嘶...我看你今夜是不想走了。”
他不容你反抗,一把将你抱起来。
他将大衣外套随意地丢在地板上,又脱掉了灰色的毛衣,整个上半身呈现在你眼前。
你这才发现他没有撒谎,大大小小密布的伤痕盘虬在他的锁骨和胸前。因为牵扯,伤口的血又不断洇开,蜿蜒着顺着腹肌一路流下来。
他的眼神红地发暗,整个人看起来像个张狂的疯子。
“秦彻,你不要命了?”
“如果有的选,我宁可在今夜就死在你怀里。”他眼神发狠,你感受到了他自厌的情绪。
“可是除了共事,我不想和你再有瓜葛了。”你点住他想要压下来的胸口,轻轻推拒他。
身上的人一瞬间停住了所有动作,他白色的发丝垂落下来,戾气骤降,整个人一下子颓然地跪在床上。
白色的床单被他的鲜血染红,像在你们身下开出盛大的花。你无视了他的疼痛,理了理长发,从床上坐起来。
离开这间偌大的套房之前,你回过身看着仍然半跪在床上的秦彻说道:
“秦彻,先说再见的人是你。”
“现在一副深情忏悔的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回到家已经是深夜了,躺在床上还是忍不住胡思乱想。
从和秦彻离婚后,所有的事情好像都被打乱,有一只无形的手将碎片化的线索呈现给你看。
突然消失的男同事、几次没讲清楚的电话、奶奶死亡的真相、还有传闻中和秦彻脱不开干系的芯核人体实验。
而所有这些线索的源头都指向秦彻。
......
第二天早上,你照例坐在工位前处理工作邮件。一封标题是【讣告】的邮件率先引起了注意。
你点开邮件,开头赫然写着那个男同事的名字。
“......。我谨代表全体协会同僚,沉痛悼念这位优秀的成员。”
“谨此哀告。”
结尾的署名是会长。
你的手脚冰凉,脑子木然地无法思考。
你们交情很浅,为什么他临死前的最后一通电话要打给你?
他和秦彻素不相识,为什么让你小心秦彻?
你盯着邮件黑色的字体出神地思考:其实答案很简单
——除非在临死前,有人威胁他这么做,或者,杀他的就是秦彻的人。
“想什么呢?眼睛一眨也不眨,像是要把电脑吃了。”迟到的陶桃从背后拍了拍你的肩膀。
“今天好倒霉,迟到在电梯撞见了楠队。”她有些无精打采。
“哦对了!正好楠队让我跟你说。”
“就是你奶奶意外去世之后...你家不是被隔离起来了嘛?不过协会没在里面排查出什么特殊流浪体的痕迹。今天就会解封了。”
“楠队说你要是还想回去看看的话,随时可以回去。”
陶桃说地小心翼翼,你知道她在照顾你的情绪。
“我没事。”你安抚她。
“我知道了,谢谢陶桃。”
走出办公大楼的时候已经是傍晚,烟紫色的晚霞一路向西蔓延。那是奶奶家的方向。
出事以来,你从不敢故地重游。你害怕到连在梦里,都抗拒那天的回忆。不去触及,就不会伤心。你信奉这个原则,更没有触碰的勇气。
可今晚的脚步不听使唤,再转眼,你已经站在了熟悉的路口。
火红的夕阳像那天的大火,空气里好像还能闻到浓烟滚滚的熏人气味。
你砌了一遍又一遍的心里防线,还是在看到残垣断壁的刹那全部崩塌。
穿过门前的小院,推开残破焦黑的门扉。屋子里的格局依稀能辨认出曾经的模样。
窗下的沙发只剩下散乱的木架。曾经无论多晚,奶奶都留着灯,坐在这个沙发上等着你回家。
再走两步,应该是茶几的位置。
只要你在家,茶几上永远都有奶奶切好的新鲜水果。她枯瘦的手一边削着苹果,一边将装着水果的盘子推向你的面前。
转角处就是奶奶的卧室,记忆里总是她在写字桌前伏案写着什么的场景。桌子上压着厚厚的玻璃板,下面是很多你的照片。小时候扎着羊角辫的、成为深空猎人就职典礼上的、还有靠在她肩头的。每一张都被平整地、排列整齐地压在最显眼的地方。
小时候每次你好奇奶奶在写什么的时候,她都会默不作声地将笔记本收进一个盒子里。然后笑着摸摸你的头说:“等你长大了就给你看。”
可如今这些都没有了。你环顾四周,眼泪直直地落在废墟之中。
视线突然被卧室的一角吸引,尽管已经一片狼藉,坍塌的砖石下还是露出了盒子的一角。
——是奶奶的那个盒子!
你顾不得尘土飞扬,徒手将地上的混凝土渣和石块刨开。
手背被划破,指甲里渗出血迹。你忍着钻心的疼痛终于抓住了盒子上的把手。
盒子不知是用什么特殊材质制成的,竟然在爆炸中毫发无损。里面一定是奶奶非常重要的东西。
你一刻也不想多等,用力掰开了盒子。
一个很旧的笔记本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笔记本的扉页是烫金的字体“盖亚研究中心 张素”。
随后第一页里,奶奶的笔迹映入眼帘:
“记录日期:第5观察期 第50日-实验日
上午9点,针对实验体的最终测试实验开始。
经过投票,最终选择较为极端的方式进行供体0057的再生能力测试。
下午4点,测试完毕。
测试结果如下:
0057被0058彻底抹杀,判断不可再生。
推断为0057和0058作为以太芯核的供体,只有彼此才能将对方彻底抹杀。”
实验记录的末尾,附着两张照片。照片里两个稚嫩的脸庞落入你的眼睛。一张是你,另一张白发红瞳——是小时候的秦彻。
你的照片下面用小字写着1-0057,他的下面写着1-0058。
“0057被0058彻底抹杀。”实验结果里的这句话被无限放大在你的眼前。
你继续往后翻,直到奶奶的最后一篇记录。是她死去的前3天。
“裂空灾变后 第3014日
0057,现在是我的孙女。当年的实验结束后,她的死亡产生巨大的力量,撕裂了时空,形成了深空裂隙。
深空裂隙的存在,让她又生龙活虎地出现在我的面前。但因为实验的创伤应激,她已经完全丧失了在盖亚实验基地的记忆。
另外,在家附近看到了0058供体。近日他频繁出现在周围,无法判断意图。”
记录的最后戛然而止。
原来你的奶奶与你并没有血缘关系,她只是盖亚实验基地的研究员。
你也并不是记忆里那个平凡长大的自己。如果0057代表着你,0058代表着秦彻。那么你们都曾是盖亚实验室的实验体。
根据奶奶的实验笔记来看,你可能在再生实验中死去过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又一次地活过来。直到最后一次极端再生实验——同样作为实验体的秦彻将你彻底抹杀,无法再生。
直到深空裂隙撕裂了时空,你重新活了过来。创伤应激让你遗忘了所有在实验基地的回忆。
曾经结婚的爱人是在实验中亲手杀害你的人,也是奶奶去世前徘徊在现场的嫌疑人。
所有的真相就这样猝不及防地被你自己亲手撕裂在眼前。痛苦猛烈地冲击着你的所有感官。
脑海中浮现昨晚秦彻笃定地说“不是”的场景。
你难受地不愿相信他真的再一次欺骗了你。可所有怀疑的矛头都指向他。
还有什么不相信呢?
到底为什么不愿意相信呢?
你痛苦地跪在废墟里掩面而泣,觉得这世界空前黑暗和绝望。
没有人可以相信,连死去的亲人都不可以。
你不是你,秦彻也并非秦彻。
你们是小小实验场里厮杀的怪物,大概从来不配重见天日。
“滴滴。”口袋里的手机传来响声,将你的思绪拉回现实世界。
“后天晚上七点。协会楼下见。带你参观实验室。”是秦彻的短讯。
“好。”你不想多言,只简短地回复。
5
再次见到秦彻的时候,他看起来伤势大好,恢复了桀骜不逊的拽样。穿着黑色的亮面皮衣,昂着头靠在摩托上,恨不得把下巴当眼睛。
临出发前,你接到协会的工作指令:临空市与N109区的交界处检测到能量异常波动,怀疑是由非法芯核实验引起。事关重大,协会邀请你务必调查清楚。
你抬头看了看面前的人,他脸上云淡风轻。好像把前几天的事忘了个一干二净。只是用眼神示意你上车。
“你的实验基地在哪?”你戴上头盔,跨坐上摩托车的后座。
“不远。临空和N109区的交界处。”
你愣了一下,很快排除了巧合的可能。
“你确定要这样直直地坐在摩托车上?”
“不想碰我也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做代价。我骑车的速度很快,不想一会被甩飞就抱紧我的腰。”
他长臂一伸,一把抓过你的双手环在自己的腰间。
“抱紧,出发。”
黑色的摩托车呼啸着穿过临空,像黑夜里的一道闪电直达两区交界处。两旁的景色飞速地变得荒芜和陌生。很快,摩托车停在一架桥前。
“到了。”秦彻的胳膊伸过来,单手将你抱下了他庞大的摩托车。
面前是深不见底的陆地裂隙。桥头的贴着各种危险和警告含义的指示牌,而另一边,巨大的螺旋型建筑矗立在裂隙间,塔尖耸入夜色,像盘旋入云的龙骨。
黑色的雾气在桥上弥漫,猎人手环在你踏上桥的刹那发出尖锐的鸣响示警。
“别害怕。”秦彻的声音从前面的迷雾里传来,“实在害怕可以抓紧我的衣角。”
“想多了你。”你加快两步,同他并肩。
“桥下的裂隙是怎么回事?”你实在好奇。
“我无聊凿的。”依然是欠兮兮的回答。
“有病。”
你头也不回地走过桥去,没察觉到身后秦彻探寻过后有些失望的眼神。
步入实验基地大厅,与外面的黑暗形成强烈的反差。大厅里的白炽灯亮如白昼。中心的全息屏幕上是芯核研究的实时数据和图像。
研究人员井然有序,向秦彻点头致意后,就继续投入进研究工作里。
“怎么样?还符合你们协会的要求吗?”
“怀疑你在粉饰太平。”你毫不留情地拆穿秦彻。
“好。接下来是不是要攻击我说——‘你有骗人的前科,不能相信你’。”
“所以呢?秦总不打算挽回一下自己的清白形象?”
“当然。跟我来。”秦彻穿过观察台,走进大厅后的连廊中。
连廊里的白炽灯随着你们的动作渐次亮起,灰白色的墙面和地板延伸到看不见的尽头。有细弱的冷风穿堂而过,裹挟着冷冻液混合着消毒剂的味道直吹过来。
你与秦彻一前一后走在连廊中,他时不时回头,确认你是否还在不远处跟着他。
“害怕吗?我走慢一点。”
说不害怕是假的,你紧走几步想要挨得与秦彻近一些。
他也侧过身伸出一只手来,示意你拉着他。
在这种境况下,你不想矫情,探出手去想要用力握紧他的手。
白炽灯突然闪烁起来,面前秦彻的背影在光线明灭间忽远又忽近。
“秦彻!”你厉声喊道。可连廊里的灯彻底熄灭了,没有秦彻的回音,你陷入黑暗里。
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摸索着墙壁,试探着往前走。
可这连廊好像没有尽头,走了片刻,四周还是黑漆漆一片。
有微弱的风吹动你额前的发丝,黑暗中格外灵敏的触觉让你立刻做出了御敌反应。
“别害怕。”有稚嫩的声音从黑暗里飘渺传来。
“一直往前走。我就在前面不远处等你。”那个声音带着安抚,继续说道。
“谁?”过去的训练经验让你全身都在保持警惕。
“你又忘记我了吗?0057。”那个声音带着失落,从黑暗里缥缈而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大脑在飞速思考,却怎么也想不明白。
突然,一道暗红色的光挤进面前的黑暗,微微照亮了前方的路。
“这样就不会害怕了对吗?以前每次都是这样。”
你循着光向前走,很快就全部站在了那道光里。
面前两个瘦小的影子交叠。
你看到光的尽头站着一个白发红瞳的少年,双手散发出红色的光芒。
他眼睛里的担忧满溢出来,跨步上前拉住你的手。
“你又忘记我了。”
“那也一定忘记了我们一起逃跑的约定。”
“他们又把你杀掉了一次,对吗?”
少年的声音低沉又沮丧。你在他澄澈的红瞳里看到自己的倒影。那应该是你的小时候,很矮很小。
“你的眼睛怎么也变红了?”少年拉着你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现在你和我一样了。”
“秦彻?”你试探着开口唤他。
“什么?”
“你的名字。”你向他解释。
“秦。彻。”他呢喃着重复,“很好听,我很喜欢。”
你依然有些没明白眼下的状况,抓着少年的胳膊,想问他更多问题。
还没能问出口,连廊的灯突然开始急促地闪烁,伴随着尖锐的警报声。
几乎是同时,秦彻将你一把拉入他的身后。
“快跑!到连廊另一边去!”
“发生了什么?我走了你怎么办?”你用力拉扯着他,本能地觉得危险马上就会来临,想和他一起走。
少年松开了本来紧握你的手,“他们不会拿我怎么样的。”
身后传来嘈杂的人声和脚步声,他们高喊着你们的代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涌进狭窄的连廊。
“跑啊!一直跑!不要回头看,跑到外面的世界去!”
本能的恐惧驱使你飞快地向连廊出口的亮光跑去。
灰白色的墙壁飞速后退,身后的画面像被火燎起的相片,在你的奔跑中不断褪色、消融。直到彻底蒸发不见。
冲出连廊的那一刹那,你因为强烈的光线不自觉地紧闭双眼。
消毒水呛鼻的味道消散,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你站在四面灰白的陌生房间里。
“发什么呆?”秦彻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猛地回头,看到熟悉的身影。可——好像又有哪里不同。
面前的秦彻不再是少年,他穿得单薄,T恤的左胸前印着陌生的标志。
他身后的镜子里映出你的模样。和刚才一样,依然是瘦小的、顶着一头枯黄的头发、穿着和秦彻一样的衣服。
你彻底明白过来,不知为何,你回到了还是实验体时在实验基地的日子。
可不过是跑过一个连廊的时间,为什么秦彻突然变成了和后来没什么区别的样子?
“你怎么老得这么快?”你踮起脚尖探寻地看他。
“?你实验台上多了,寿命退化了,脑子和语言功能也退化了?”他一手指戳在了你的额头。
“你后来怎么从连廊跑出来的?”你左看看右看看,只在他的右肩上发现了一道很长的疤。
“你脑子是真坏了。每次实验回来都换着花样说胡话。”秦彻对你这个样子见怪不怪。
“这个还记得吗?我教你的。”秦彻扳过你的身子,转向另一面墙。
这灰白世界里唯一一抹亮色出现在你的眼睛里——
是一个彩虹贴纸,冷白色的灯光在贴纸的亮膜上折射出小小的彩色反光。一瞬间,你突然觉得自己来过这里。
“彩虹。”你喃喃道。
“看来脑子还没彻底坏掉。”
你看着秦彻带着些许笑意的眼睛,突然有些分不清这是真实的回忆,还是穿越到了未知的现实。
“你见过实验基地外面的世界吗?”你突然发问。
“没有。”
“我见过。”
“又在说胡话了。”
“真的。我在梦里见过。”
“那你说那个世界是什么样的?”
你转头看着秦彻满脸不信又带着隐隐期待的神情,觉得好笑,又觉得心酸。这个时候的秦彻正如奶奶的记事本里一样,是编号0058的实验体。
没有见过月亮,没有闻过花香。
你们约好一起逃出这个暗无天日的实验基地,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却换来更加毫无人性的实验。
每一次逃跑失败后,他都挡在你的身前,将全部的希望都留给你。
眼睛变得潮湿,良久,你拿起桌子上的笔在彩虹贴纸周围画起来:
“梦里的那个世界...”
“有彩虹。”
“我们还有一个小家。”你在彩虹旁画了一幢冒着烟囱的小房子。
“家里还有一只有点聒噪的小鸟。”简笔画的乌鸦被你安排在房子小小的屋顶上。
“我们在一个很漂亮的有小院子的房子里生活,冬天的时候,院子里都是雪。”寥寥几笔,房子里被你添上一只小猫头和黑色皮衣火柴人秦彻。
“这是我?”秦彻看着龇牙咧嘴的火柴人,挑眉表示不满。
“怎么?多像啊。和你现在一模一样。”
“那这是什么?”
“是一只小猫。也是我。反正你总叫我小猫。”
“小猫?”你看到秦彻脸上露出困惑的表情。
哦,你忘了,这个时候的秦彻,从来不知道“小猫”是什么。
“小猫就是...外面世界里一种很柔软、很可爱的小动物。耳朵尖尖的,脸颊就像这样,”你鼓起腮帮示意秦彻看你,“就像这样鼓鼓的、毛绒绒的。”
秦彻好笑地看着你,“怪不得叫你小猫。你刚才和你画的小猫头挺像的。”
“还有呢?”他期待地追问。
“还有...”
“0057、0058。休息时间结束,实验继续。”天花板上喇叭里冷漠的声音打断了你的回答。
“走吧。”秦彻牵起你的手。
门把手转动,穿着防护服、手持武器的安保人员陆续进来,将你们带向了不同的方向。
“这次争取不要把我忘了。”门关上的时候,秦彻的声音在反方向响起。
6
再次感受到光线的时候,是在冰冷的金属台上。
冰冷又熟悉的声音响起:“0057,现在平躺在实验台。”
刺眼的白光从天花板上打下来,你被迫闭上眼睛。太阳穴被机械臂贴上了无数电极片,头皮上插满了密密麻麻的针管。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你甚至感觉不到疼痛,只有指尖在因为对未知的恐惧而微微颤抖。
“供体再生实验 第3次 开始。”
失重感袭来,你掉进黑暗里。
虚空里传来冷漠的女声:“0057,想要醒过来的唯一方式——杀掉对面的人。”
你睁开眼睛,四周唯有空茫茫的白色。对面站着再熟悉不过的人,他也在看着你。
是秦彻。你们的手中,都握着一把枪。
你突然觉得这一切,连同你的存在都荒谬得可笑。
“没事。”秦彻远远地开口,“你来杀掉我。很快的。”
他一步步向你走近,抬起你的一只胳膊,将枪口对准自己。你祈求着摇头,连同手都在不断地颤抖。
“别怕。”他握紧了你的手。
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很多实验室的画面。你在每一次实验里被杀死,又在不久后重新活过来。
“秦彻,”你用另一只手反握住他的手,“我有再生的能力,还会再活过来的。”
“所以,我们都可以醒过来,然后好好活着。”
手中的枪被你迅速对准自己,你毫不犹豫地扣动了扳机。
“砰——”枪声响起,你看到秦彻睁大的眼睛。他扑上来想要接住枯萎的你,却随着你眼前的白色逐渐褪去,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不见。你意识到这是幻觉。
然后幻觉消失,你的灵魂像是漂浮在了空中。你看到看不懂的仪器上不再起伏的线条,和即将归零的数字。你看到手忙脚乱的实验人员,呼号着为什么这次实验没能触发你的再生。
秦彻冲进你所在的实验室,身上还拖着被扯断的实验管和电极片。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他跪在地上,抱着你难以置信地嘶吼。
他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不断用双手徒劳地捂住你的胸口。
“疼不疼?”他不住地问。
“不是可以再生吗?为什么这次不行?”他看着你身下洇开的血花,越来越无措,不断地呢喃,“如果死的是我就好了...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你想抬起手摸摸他的头发,还想开口告诉他,这不是他的错。
可身体实在是太疼了,你的胸口像破漏的风箱一般,让你连呼吸都伴随着剧烈地痛楚。你翕动着嘴唇,只能说出只言片语:
“别哭...”
“我会去外面的世界...等你的...”
你用最后的力气抚上他的脸颊。他的眼睛红得吓人,巨大的愤怒和悲伤在他周身化成暗红色的光球。
四处有嘈杂的叫喊声响起:
“0058,报废处理。”
“0058,你干什么!”
“0058,收起你的Evol!”
光球在不断扩大,所达之处,有些人甚至来不及呼号,全部都爆成了一片血肉模糊的肉泥。
你具象地感受到生命像水流一般将要从身体里蒸发殆尽。原来死亡是这样的感觉,好像格外熟悉,又好像每一次都加诸给你更深、更剧烈的疼痛。
生命消逝的时候,人的回忆就像走马灯一样在眼前播放——
盖亚实验基地、作为0057供体的最后一次实验、还有所有与秦彻相依为命的记忆,都在你面前飞速地闪回。
你全都想起来了。
这是你在实验基地活着的最后一天,也是实验基地存在的最后一天。所有人都以为你会像以前每一次实验中一样,死去了也能重新活过来。可你没有。
秦彻的痛楚和愤怒将他所有的潜能都激发了出来,他屠戮了实验基地的所有人。
那天的基地,血光漫天。喷薄的鲜血像雾一样永远无法弥散。
在最后的记忆里,你看到秦彻那双暗红色的眼睛蓄满了血和泪。他于排山倒海的惨叫中,跪在暗红色的光球里。
他俯身抱紧怀里的你,卑微地一遍一遍祈求:
“我带你走,到外面的世界去。你像以前那样活过来好不好。”
“求你。”
血滴落在你快要合起的眼睫上,你看到了红色的月亮。
......
再一次清醒过来的时候,你像是也真的死了一次。浑身大汗淋漓,心悸让你的手指都在发麻。
回忆幻境中那些太过真实的感受,疯狂地冲击着你的大脑和心脏。泪意从鼻腔冲上眼睛,你的眼泪不受控地大颗滴落下来。
“睡美人醒了?”秦彻漫不经心的声音响起,“梦到什么了?给你剥个橘子的功夫就哭成这样。”
冰凉的橘子瓣贴被秦彻贴在你的脸颊上,你才反应过来现在是什么情况。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你,环视四周,原来你躺在家里的床上。
“别看了。你看到连廊后面的实验台就像睡美人碰到了纺锤,没一秒钟就昏倒了。”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你现在脑门上得有一个鸡蛋大的包。”
秦彻拿过一个新的橘子继续剥,一边剥一边向你解释。
“怎么回事?被工作压榨到工伤了?”
“我看你们协会的财政状况也不怎么样,不如我把协会收了,你来我这工作吧。至少不会让你带病上工。”
他剥好一个新的橘子,又恶趣味地贴在你的脸蛋上。
这是...原本的时间线吗?还是又一层逼真的回忆幻境?你怔愣着看着秦彻,努力分辨场景里是否有端倪。
“睡傻了?眼珠子不会转了?”他的大手在你面前挥了挥,然后俯身靠近你的脸庞。
“0058?”你呢喃着,看进他的眼睛。
面前的人一双红瞳紧缩,连呼吸都屏住。卧室里格外安静,仿佛连你们中间的空气都被冻结。
“你说什么?”秦彻试探着追问,他不敢相信上一秒他听到了什么。
“0058?”你抬起手抚上他的头发,“还是秦彻?”
“你想起来了?”秦彻握住了你的手,你感觉到他手心的汗水。
“想起来了多少?”
“身体还好吗?”
“有没有哪里疼?”
他接二连三地询问,忙不迭地摸摸你的额头,又握紧你的双手。
“看来现在是秦彻。”你看到他着急的样子,弯着嘴角笑了。
“秦彻,对不起。这么久以来,都把你忘记了。”
“秦彻,那个时候...不是你的错。你不要难过了。”
你语无伦次地想把回忆里没能说出口的话,都告诉他。却看到他微微红了眼眶。
这是你在回忆之外,第一次见到秦彻哭。一米九的男人,俯身半跪在你的床头,使劲想憋住眼泪。
“痛不痛?”良久,秦彻开口,问出了那时候他没等到回应的问题。
看着他微红的双眼,你的泪水又接连不断地涌进眼睛里,“痛的。好痛好痛啊,秦彻。”你指了指胸口,“现在也在痛。”
“都是我不好,都是我的错。不会再有下次了。”他坐在床头,将你整个人拥进怀里。
他坚实的臂膀紧箍着你,生怕你下一刻就再一次消失在他的世界里。
“秦彻,”你在他的怀里轻轻唤他,“为什么要和我离婚?”
“说利用我是骗我的对不对?”
“是什么样天大的苦衷,让我们从来都有话直说的秦彻做出这种决定?”
你很敏锐,更看得通透。当所有的记忆回笼,你一下子就反应过来这一切都是有苦衷的误会。
你的语气温温柔柔,坚定地说出你心中的推测,像羽毛一样,在秦彻的心里漾出涟漪。
“小猫真的很聪明。”秦彻松开你,很认真地看着你的眼睛。
他的嘴唇翕动着,踌躇着不知道如何解释这一切。他双手交叠,抵在额前。额前的发丝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良久,他终于开口:“曾经的我以为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无所不能。”
“宿命、诅咒,更是无稽之谈。反正我早晚能打破这些看似没办法改变的东西。”
“可我不能在你身上冒险。”
“我不想你重回曾经那种任人宰割的境地。”
“我想让你活着。幸福快乐地在你喜欢的这个世界里活着。”
他的声音因为痛苦有些颤抖。你知道,你一次一次的死去和遗忘,都给了他太多阴影。
“秦彻。”你拉过他的手,像以前很多次那样屈起膝盖依偎在他的身旁。你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轻声地问:
“究竟是什么东西连你都这么害怕?”
“那天之后,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
“秦彻,告诉我吧。不要再独自背负了。”
7
“好。我答应你。”
“等你身体状况好一点,我保证都讲给你听。”
被秦彻这么一说,你才发觉,经历了许多重回忆幻境之后的身体格外疲累。
你像真的用命奔逃了一回,又是真的在恐惧和无力中死了一场。眼睛干涩,大脑发木,四肢像灌了铅般沉重。
你软绵绵地靠着秦彻点点头,因为不想用力,整个人像一滩软泥一样就着他的身体往下滑。
滑到秦彻胸口的时候,一把被他的大掌托住了脑袋。
“真是只小猫,怎么跟以前一样累了就在我身上耍赖皮?”他戏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你感觉他在开车,但你没有证据。
但你懒得理他,只是在他的掌心蹭了蹭脸。像以前一样安心地靠在他的胸膛里。
其实在没和秦彻离婚之前,你也总是喜欢这样依偎在他身旁。要么靠着他,要么窝在他的怀里,总之只要在他的周围,你就觉得那是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可以安心地发呆、睡觉、闹腾他,有他在的地方你就觉得没有什么可害怕的。
之前你以为是因为秦彻拥有绝对强悍的权势和战斗能力,所以尽管他是世俗意义上的坏人,也可以让身边的人很安心。
可今天你才明白,不止是这样的——
你的安心,是他在你全然忘记的那段阴暗时光里,用很多次的拥抱、日日夜夜的陪伴、还有绝境里的救赎慢慢构筑的。
你从基因里就在依赖他、信任他、爱他。所以那个时候,他把“利用你”这种谎话说出口的时候,你才会那么难受。
你觉得被背叛、觉得这世界摇摇欲坠不再安全,你不止恨他不再爱你,更恨自己为什么这么脆弱,离开他好像就不能独活。
原来你们本来就是互相救赎的一体,是黑暗里照亮在对方身上的小小微光。
“秦彻。”你躺在他的腿上望向他,“那个时候...你是不是也很难过?”
秦彻正有一下没一下地用手指梳着你的头发,“哪个时候?”他故意装听不懂。
你有点恼,猛地偏头做势要咬他的手。
“就是和我离婚之后!”
“当然难过。你又不是没看见,我哪次看到你忍住不去招惹你了?”
“那你还跟我离婚。”你戳戳他的下巴,表示非常不满。
“因为我真的害怕失去你。小猫。”他垂下头来,你看到他认真的神情。
“小猫先睡一觉,等你醒了,我把一切都告诉你。”
你点点头,乖巧地躺回床上。眼皮逐渐沉重,意识在涣散,你终于坠入了梦乡。
秦彻坐在床边,听着你呼吸绵长,消化着从昨天到上一刻的所有事实。
他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把这一切都想起来。
他的实验室,起建在盖亚实验室的旧址上。本来他打算一辈子不让你再看到这个地方。那些暗无天日的回忆,他希望你最好永远不要想起来。
可你还是来了,在穿过连廊,看到实验台的一刹那,像枯萎的花一样歪倒下去。
那个时候,秦彻揽住你的双手都在颤抖。与旧日太过相似的情境,让他条件反射地害怕。
他怕极了,他失去过你千万次,不想再多一次了。
还好,你只是沉沉睡着,皱着眉头,紧抓着他的衣服,像做了什么可怕的噩梦。
他就这样在床前守了你三天三夜,他的感情和理智就这样也交战了三天三夜。
离婚从来不是他的本意,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有多爱你。可命运从不饶人,他逐渐发现无论在哪一个时空,你们好像都无法拥有美好的结局。
其实在秦彻屠戮了实验室那天之后,他与你,双双掉入深空裂隙。
可没有人知道,裂隙里是无穷尽的时空循环。
你在每一个时空里重新活过来,可总是像曾经一样失去所有的记忆。秦彻也在无数个新的时空里认识了你一遍又一遍。
他在每一个时空里与你结婚,和你生活,短暂地快乐。
他又在每一次时空里失去你,看着你一次次在他怀里死去。
他又带着你到达新的时空,看着你活过来,又看着你忘记他。
在这样在一次次没有意义的循环中,秦彻用尽全力地想扭转结局,可没有一次,你们能逃得过既定的宿命。
你们的结局,仿佛被下了最恶毒的诅咒,永远都逃不开像实验室里那样的场景——你永远为他而死。
秦彻就像被诅咒的西西弗斯,在时空的循环里企图翻搅命运,却在执念的山谷里越陷越深。
他记不清如今已经是第几次循环,可哪怕能再看你一眼,他也心甘情愿踏入这个无尽的轮回监牢。
可深空裂隙在不断消失。
这一次是最后一次了。
于是他找到了当年的研究员张素,想探寻是否还有一丝发生奇迹的可能。
在离婚前那段时间,张素的话在秦彻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说:“你有没有想过,可能最后一次实验中的情景,从来都不是幻觉?”
“就像实验 一样,每一个时空,亦真亦幻,都是你们潜意识的投射。”
“她那么爱你,无论何时何地,都会做出一样的选择。”
“除非——这个世界,不再有你。”
那时候的秦彻想,如果他的离开能改变定好的命运轨迹,换来你安稳又幸福的一生。他甘之如饴。
于是他说伤人的话,他把你推开。
他在这样反复的痛苦挣扎里,告诫自己要离你远一点。可又一次次像上瘾一样无法克制靠近你。
他从来敢爱敢恨,从来不屑于这种苦情戏码,他也真想踏破这样的狗屁宿命。可他更怕永永远远地失去你这样鲜活又可爱的生命。
思绪被手机微微的震动打断,秦彻接起电话,是薛明:“老大,你要的药在实验室的临床试验已经通过了。”
“我知道了。”
“老大,你真的要这么做吗?”薛明的声音有些沮丧。
“她已经全部都想起来了,所以...不得不这么做。”
“好吧,那我把这些药都送去别墅。”
电话挂断,秦彻转头看向床上安睡的你,拂开你额前的碎发,亲吻你的额头。
他闭上的眼睫微微颤动,一吻落下,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仿佛下定了什么决心。
......
醒来的时候,秦彻坐在床边不远处的沙发上摆弄他的新枪。你歪着头看了他一会,他好像在想什么,都没注意到你这边的动静。
你想起之前刚结婚的时候,有时候半夜醒来,就能看到差不多的场景。那时候他也总是这样,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要么摆弄各种式样的枪,要么整理他收藏的黑胶。
然后你就会光着脚下床,坐在他的腿上,靠进他的怀里。
“睡了整整一天,小猫公主终于舍得醒了?”秦彻的声音透过回忆传来。
你飞快地起身,小跑两步笑嘻嘻地坐在他腿上。他胸膛宽阔,怀抱温暖,他的手掌托住你的脚,可以把你整个人圈进怀里。
“秦彻,我想回家。”你在他怀里瓮声瓮气地说着,“回我们的家。”
秦彻摆弄弹夹的手一顿,心里被不可名状的温暖焐热,“好。”他答。
半小时后,秦彻开车载着你,还有大包小包的行李回到了你们曾经的别墅。
尚在冬日,花圃里的雪积得很厚,可庭院里的台阶小径都被扫得格外干净。梅菲斯特正昂首站在房顶的烟囱旁盯着你们。
小鸟与烟囱...你突然想起回忆里同秦彻说的那个梦,还有你在彩虹贴纸旁边画的那幢小房子。那一刻的话突然回响在耳畔——
“我们还有一个小家。”
“家里还有一只有点聒噪的小鸟。”
“我们在一个很漂亮的有小院子的房子里生活,冬天的时候,院子里都是雪。”
你猛地睁大眼睛,眼前这幢房子,与你描述中的那样,别无二致。
怎么可能...你震惊于回忆和现实的交错影响,又惊喜于原来你和秦彻的羁绊互相缠绕,紧密至此。
“傻站着干什么,不冷吗?快进去。”秦彻一手拎着行李,一手按开了密码门。
推门进屋,壁炉里传来干燥的雪松香气。沙发摆饰一尘不染,地毯洁白柔软。一切如旧。
不用想也知道,秦彻一直请了人在定期打扫。
“我还住在这里。”像是看穿了你的心事,秦彻开口答道。
你转头,看到自己的婚戒还在原处,看起来从未被动过。你想起来,那天在秦彻摊牌之后,你就收拾了所有东西离开了。临出门前,费了好大劲才摘掉这枚像生长在你手指里一样难摘的戒指。明明没过多久,如今想起来也觉得恍如隔世。
戒指被你拿起来,戒臂里铭刻着的「RAINBOW」在灯光下闪着彩色的光泽。你悄悄将戒指收进口袋里,终于明白这个刻纹的含义。
“饿了吧,想吃点什么?”此时秦彻已经简单地收好了行李,站在流理台前系围裙了。
“哇哦,秦总心情好啊?要亲自下厨?”你也走到流理台前,撑着腮帮仰望着他。
“还叫秦总?”对面的人挑了下眉毛,屈起食指敲了敲你的脑门,“以前怎么叫我的忘了?”
“对不起,睡美人睡一觉全忘了。需要一顿满汉全席才能回忆起来。”你摇头晃脑地反驳他。
“行——馋猫。去沙发上坐着玩会吧,很快就好。”秦彻动作娴熟地一手开火、热油,一手把你赶回了沙发。
半个小时以后,三菜一汤被端上了桌。
“我的满汉全席呢?”你敲着碗质问秦彻。
“想吃满汉全席?先叫声老公听听。”他勾着嘴角居高临下地看着你。
“切。吃饭了。”你埋头扒饭,不想理他。
“吃慢点,别噎着。”一杯彩色的饮料从对面被推到你的面前,“喏,彩虹特调。我调的。”
七彩的饮料在餐厅的射灯地映照下显得更加绚烂。
“彩虹...”你喃喃地念出声,“是那时候你教我的。”
你抬眼看着对面的人,他的眼睛在这样的灯光里也亮亮的。
“可以一边吃大餐,一边听故事吗?”你喝了一口“彩虹”问道。
他看着彩色的液体滑进你的喉咙,答道:“好。”
8
然后你就知道了那天过后,你们如何掉进深空裂隙,又如何在一次次循环里经历生离死别。
他表情淡淡地讲述着每一个令人惊心的细节,时不时还在给你添饭夹菜。
饭菜越来越少,秦彻的故事还在继续讲:
“在我们的第一个时空里,你还是是在上学的学生。”
“上课总是迟到,睡觉还把口水流在课本上。”
“我找了很久,才找到你。”
“我们结婚,然后还是一起生活在我们的小院子里。”
“后来流浪体在临空肆虐,那个时空里对流浪体的研究没什么进展,很快你就被感染了。”
“不过你变成流浪体的样子也很漂亮,但是握着我的枪口求我杀了你的样子不是很漂亮。”
“......你走之后,我又和你到了很多新的时空。”
“有时候你是是平凡但快乐的小职员,有时候是在学校和小朋友滚作一团的老师,还有时候是忙得昏头的见习医生。”
“每一个都是你,每一个都蜷缩着在我的怀里离去,把我孤独地留在那些时空里。”
说到这里,秦彻少有地露出悲伤的表情。他握紧了你的手,好像在确认你是不是真的好好的在他身旁,而不是因为经历地太多而产生的美好幻觉。
听到这的时候,你再也抑制不住你的眼泪,它们从鼻腔冲上眼眶,让你的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然而,深空裂隙早就已经在消弭,所以这是最后一次了。”你的手被更用力地握紧,你察觉到对面的人在微微颤抖。
“我曾经在爆炸前拜访过你奶奶。她是当年的研究员之一。”
“「彩虹」就是她教会我的。”
“她告诉我,只要有我在,你就永远无法摆脱既定的命运,永远会因我而死。”
“所以我骗你。把你推开,想让你恨我。最好恨到可以,亲手杀了我。”
秦彻的声音很轻,但这些话语太过沉重,敲打得你的脑袋和心脏生疼。
原来真相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原来这些苦衷里,包裹着秦彻千万次被宿命的大山碾为齑粉,包裹着他千万次看着爱人死在自己怀里的心头震颤。
太苦了啊,苦得让这样强大恣意的人,选择用离开你的方式成全你的生命。
眼泪滴答,落在你和秦彻握在一处的手心里。人在无力的时候,根本说不出来任何话语。只有一波一波涌上来的泪水,流不尽心头的难过和酸楚。
秦彻轻轻拭去你滂沱的泪,却轻轻笑了,“小猫哭起来也很漂亮。”
你因为他的话反而哭得更凶,整个脸都埋进他的掌心,沾湿他的袖口。
别墅里安静地出奇,只有你小小的啜泣声,连续不断地响起。暖黄色的灯光小小一圈打在你们两个人的身上。
秦彻就这样安静又认真地陪着你。
外面不知何时下起雪来,雪落阶前,像隔开宿命的小小银河。
良久,眼睛已经流不出泪水,你肿着眼睛望着他:“可是我想与你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你最相信秦彻,你最依赖秦彻,也最爱秦彻。
你向这个“罪魁祸首”祈求,也向虚无缥缈的“宿命”祈求。
“我想与你长长久久地在一起。”你握紧了他的手,又说了一遍。
秦彻笑着应你,他说“好。”他说一定会有办法的。
你努力收住哭腔,跟他拉钩。
既然秦彻都说了会有办法,你就选择坚定不移地相信他。
沉默良久,你突然想起什么:“原来奶奶的日记里说你曾经在家附近徘徊,是为了问这件事。”
“嗯。”
“而且奶奶的实验记录也被用来误导我。尽管事实是我自己选择了死亡,但表面上来看确实是你将我抹杀。”
“和你看雪的那天,我还接到了莫名其妙的电话,暗示我你才是造成奶奶死亡的元凶。”
秦彻赞许地点点头,“是不是还以工作之由,暗示我涉嫌非法的芯核人体实验?”
“对。”
“秦彻,”你轻轻唤他,“我觉得有什么人一直在引导我误解你。”
“不,不是误解。这个人想让我恨你。”
你抬头,看到秦彻的眼里有笑容,“聪明。”
“猜猜这个人是谁?”秦彻挑眉看着你。
你沉思了几秒,将目标锁定在猎人协会中。
可下一秒从秦彻口中得知的答案还是令你震惊地冒出冷汗。
“幕后的那个人是——深空猎人协会的会长。”
“原来你早就知道了?”你反应过来,“那你为什么不解释?”
“解释了还怎么让你更恨我?”
“你傻死了!”你有点生气他解决问题的脑回路,伸出手胡乱地揉着他的头发。
......
接下来的日子,因为身体还没能养好,秦彻让你远离阴谋中心,在别墅里彻底住下来。
和秦彻朝夕相处,像回到了你们的新婚时光。
你重新把婚戒带回了无名指,炫耀似的每天起床都给秦彻看。
“这么喜欢我?”每次看到的时候,他都会得意地这么说。然后俯下身,好让冲着他张开四肢的你,能轻松地挂在他的身上。
“八爪鱼今天想做什么?”
你和秦彻站在镜子前并排刷牙,含含糊糊地回答:“想打雪仗。”
“幼稚。”你获得他的锐评。
“幼稚——”梅菲斯特不知道什么时候飞过来乌鸦学舌。
“呵呵,之前是谁打雪仗开心得在雪地里滚成了和平鸽,我!不!说!”
梅菲斯特不满你的拆穿,飞上你头顶,嚣张地“嘎嘎——”叫了两声。
“秦彻!!你看看它!!”
秦彻捏了捏眉心,一手把鸟拎走,一手又拍拍你的头哄着你说:“早饭多吃点,吃完我们就开始战斗。我把薛明薛影也叫来。”
一个小时后,尖叫声和嘎嘎声在别墅的小院子里此起彼伏。
“老大——不是1V1吗?你怎么帮太太作弊啊!”薛影手里的雪球还没团完,就被秦彻一个更大雪球兜头砸中。
你顺着秦彻的目光,准备乘胜追击的时候,脖子突然一凉,“啊啊啊啊啊秦彻!薛明的雪球丢到我脖子里了!!!”
“看老公给你报仇。”秦彻手掌很大,抓起一把雪只需要用力一捏,就能给人砸个半死,“薛明薛影很快被砸到失语,像个死鱼一样也倒在一旁。”
“嘎嘎——”梅菲斯特叼着小冰球俯冲过来,专门往人脖子里丢。
你还没从脖子里的透心凉缓过来,就看到一旁秦彻的眉头皱了起来,然后冲着梅菲斯特发出死亡微笑。
下一秒,好像有什么黑黑的东西从天上直直地摔进了雪堆里,还伴随着一声生无可恋的“嘎——”。
秦彻额前的碎发随着他的动作飞扬,他朗声笑着,畅快地连风都随他飞舞。
谁能想到,最后反而是锐评打雪仗幼稚的人,玩得最尽兴。
奔跑声和笑闹声随着大家的战损和力竭逐渐消散,四个人整整齐齐躺在厚厚的雪地里。
太阳升地更高,枝丫和花圃上的积雪被描上金边。院子里安静地能听到雪落下簌簌的声音。
“我们以后每年冬天都打雪仗好不好。”
“好啊好啊!”薛明薛影齐声赞同,梅菲斯特也兴高采烈的嘎嘎叫。
你转头望向秦彻,询问他的意愿。
“好。”秦彻挡住于他而言有些刺眼的阳光,笑着答应你。
除了打雪仗,你最喜欢同秦彻做的另一件事,是在日落时分散步去超市。
去超市的路上,你们会经过江边。
江上落日,旷远且浪漫。草坪上有很多小狗披着晚霞奔跑、玩耍。这样的场景看一眼就会让人幸福。
你通常会在这个时候喋喋不休地下达晚饭的菜单需求。秦彻就会调侃说:“中华上下五千年也没见过比你嘴巴还刁的小猫。”
可他还是会在超市里按照你点的菜,把所有食材都买好。顺便再买单只要他一秒钟没看顾,就多出很多奇怪零食的购物车。
回到家以后,你们会一起下厨。蒸煮煎炒,最后再等秦彻调一杯「彩虹特调」。一顿丰盛的晚餐就大功告成了。
“今天的「彩虹特调」酒味好重啊!”你坐在沙发上皱着眉咂咂嘴。
秦彻只笑着看你,没有回答。
过重的酒精让你的脸颊迅速变红,头也晕晕乎乎起来。面前的秦彻一分为二,随着动作拖出长长的重影。
“两个秦彻?”你伸出双手覆上面前人的脸颊揉来揉去,一边喃喃地问他:“哪个是真的?”
他翘起嘴角笑了,“喝了酒胆子大了,变成小野猫了。”
“两个秦彻...两个老公?”你嘀嘀咕咕地凑向他的脸。
“你说什么?”秦彻一下子压低了眉眼,大手捏上了你的下颌,“两个老公?”
“对呀,两过袄公。”你无辜地睁大眼睛,因为被钳制着下巴,说话嘟嘟囔囔地让人听不清楚,“一过给偶做饭,一过陪偶睡觉。”
“啧。小野猫胃口倒是不小。”
“那小野猫刚才饭吃饱了,现在该和另一个老公干嘛?”秦彻故意绕你。
脑袋越来越混沌,眼睛发晕。只觉得面前的人身上的气息格外好闻,又令人好安心,忍不住越凑越近。
暮色沉沉落入海洋,风雪拂乱了枝头的月亮。
“我爱你,小猫。”白光乍现的时刻,秦彻在你额头落下了带着水汽的吻。
......
被闹钟叫醒的时候,你还窝在秦彻的怀里。他醒着,戴着金框的眼镜,正在手机上打着什么字,认真又专注,甚至没发觉你已经醒来了。
你偷偷看他,看他雕塑一样凸起的眉骨,再看到优越的鼻梁和下颌线,最后看到他喉结处被弄出来的一片红。
你有点害羞,凑过去把脸埋进他的肚子处。
“昨晚咬人,现在拱人。现在真的要怀疑你是不是猫变的了。”秦彻笑了一声,一手揉上了你的脑袋。
“好困啊...请假这么久了,现在完全不想去上班。”你埋着脸闷声说,不愿面对要返工的事实。
之前因为身体的原因,秦彻替你请了很久的病假。现在身体已经完全好转,又收到了楠队的召唤说队里有紧急的任务非你不可。
“哦...懂了。想做秦总的金丝雀?”
“可以吗?秦总?”你抬起头看他,却看到他胸前更多被你搞出来的痕迹,衬得他整个人秀色可餐。
“...还是你比较适合做金丝雀。”你勾了勾他的下巴调侃他。
“洗漱去上班了。”和秦彻玩闹了一会后,你终于舍得离开舒服的床。
“我一会儿去送你。”秦彻起身,也开始收拾起来。
“不用啊,让司机送我就好了。都白天了,你该睡觉了。”
“没事。我开车送你吧。”
他很坚持,你有点摸不着头脑,但并没有想太多。
黑色的宾利停在协会楼下时,你已经快要迟到了。
你开了车门头也不回地冲向楼里,却在半路上被秦彻叫住。你看到他也下了车,隔着车喊着你的名字。
你不解地看着他,只看到他嘴巴的开合,却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我要迟到啦,等我回家再说!”你冲他挥挥手,又向楼里冲去。
天空突然又飘起雪来,秦彻站在人来人往的天地间凝望着你奔跑的背影。
他的眼里有很多不舍,满溢出来让他整个人像一座悲伤的雕像。
许久,他自言自语道:“这次就不要再想起我了。”
9
你冲进电梯,一阵强烈的失重感让你猛地趔趄了一下。脑袋里好像有什么东西突然被清空,晕晕乎乎地有些不真实。
你没多想,猜测可能是电梯的问题。
等你到达工位,屁股还没坐热,楠队的手就拍上了你的肩。
“5分钟后紧急会议。一起去会议室吧。”
路上,楠队碰碰你的胳膊,“病都好彻底了吗?”
“都好了。楠队放心吧。”你顺口答道,却有点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生病了。
“之前会长交代给你的工作进展得还顺利吗?听说今天的会议就是和这个有关。”
你眨眨眼睛,有一瞬间的迷茫。
看你没反应过来,楠队补了一句,“就是和秦彻那个呀。”
秦彻?你在脑海里搜索这个名字,只觉得一片空茫茫的,毫无印象。楠队口中的任务你也没能想明白是什么。
“叮”。电梯正好到达会议室所在的顶层,“快走吧。”楠队率先出了电梯。
会长已经坐在会议室的上首,表情凝重。协会所有重要成员都已陆陆续续地到场。看起来是有重要的事要通知。
“自从芯核上下游的全链路搭建起来之后,协会的财务状况明显有所好转,运转资金的充足带来了诸多好处,想必大家有目共睹。”
“但是——协会必须永久暂停这一项目。”
会长开门见山地宣布通知,用目光扫视全场。然后定格在你的身上。
与会的其他成员的目光也在你身上逡巡。大家都还记得,搭建起这个链路且后续一直在负责的人是你。现在突然被停掉,背后的原因不禁让人遐想。
可关于这一切,你都全然不知。这感觉就好像世界在你的睡梦中悄然运转,唯独将你留在了原地。
众人的眼光入炬,你紧攥着手里的笔记本,未知的恐惧让你如坐针毡。
“关于停止合作的原因,”会长的声音再次响起,“是因为我们在合作方的实验基地中,发现了非法人体实验的迹象。”
耳鸣声刹那间响起,很多陌生的片段在你的脑海里闪回。螺旋状的高大建筑,红色眼睛的机械乌鸦,还有漫天飞雪里朦胧的黑色背影。
这些都是什么?你揉了揉眼睛,更加茫然地看着四周。
眼前的一切很快恢复如常,会长的讲话还在继续:
“正是这个项目组的负责人,冒着生命危险,向我发送了实验基地的录像,我们才得以发现合作方苦心隐瞒的真相,及时止损。”
会议室的屏幕上是你发送的邮件,附件里有一段模糊的录像。
可你更不记得你发送过这样的邮件。
你飞速地打开邮箱,却真的在发件箱里看到了完整的邮件。
邮件里详细地罗列了,这个以秦彻为头目的合作方,背后隐藏的所有的违法勾当。
其中一个视频文件被用最醒目的颜色标注出来。
周围其他成员的窃窃私语传入你的耳朵:“怀疑会长是在钓鱼执法,这项目一开始组建起来就是为了有机会向对方那边派遣卧底吧。”
“是啊是啊。哪有说开始就开始,说结束就结束的项目。要不是有背后的原因,不然这简直是儿戏。”
卧底?录像?
关于这些,你统统都没能在回忆里搜寻到。
你有些恐慌,还觉得脑海和心脏都空空落落的,像是丢了很多东西。
“同时,协会对于这种非法人体实验的行为绝不容忍。”会长出声总结发言,“现在通知各作战组人员,务必铲除非法实验基地及其幕后黑手,秦彻。”
“任务刻不容缓,希望各位能够抓紧调查,迅速行动。”
“散会。”
会议结束。楠队马不停蹄地开始安排会长下达的工作。
她的目光看向你,“既然你对实验基地比较熟悉,关于实验基地的作战任务就交给你负责。”
“和秦彻相关的调查和作战任务,我亲自负责。”
“蒋楠,”会长的声音从背后响起,“你去实验基地,秦彻这边的交给她。”
“务必完成任务。”他脸色凝重,再次向你强调。
你还没有从一系列疑惑和飞快变化的事实里反应过来,只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
会长很快转身离去,“这次怎么回事,以前会长从来不会干涉作战组的工作安排。”楠队看着会长离开的背影小声嘟囔。
“你没问题吧”?她又转头拍了拍你的肩膀。
“放心,楠队。”你回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大楼顶层,一双枯槁的手拿起落地窗边的手杖。男人站在窗边,脚踩着整个临空市,觉得自己仿佛身处云端。
作为深空猎人协会的会长。他拥有几乎可以比肩神明的力量,手握的权力大到可以操纵千万人的生死。
可他终究只是凡人之躯。生命如指缝之沙,随着时间的风悄然流逝。
拥有了神明的力量,但没有它们的长生。这大概是此间最痛苦之事。
直到他知道「以太芯核」的存在。
「以太芯核」,他的毕生所求。拥有以太芯核,便能拥有比肩天地的生命。
当发现秦彻身上蕴藏着一颗后,他欣喜若狂。可秦彻的强大,注定了他不能正面出击。
于是他注意到了你。
你天真、正义、作战优秀,还背负着亲人死去的巨大仇恨。
更重要的是,他从张素的实验记录中,知道你的体内也有另一颗以太芯核。而且只有你们彼此才能抹杀对方。
他指望着你们能够自相残杀,他便可以坐收渔利。
张素的死成为他利用你的契机,他利用职务之便,一步步将元凶的线索指向秦彻。
可这些并不能完全保证计划的成功。
他不断地挑拨着你们的关系。
他杀死了与你短暂共事过的男同事,临死前威胁他说出晦暗不明的「真相」。
又企图用实验记录让你相信,秦彻不仅与张素的死息息相关,而且曾在实验中杀掉过你。
他仍觉得不够,又暗示你秦彻的实验基地藏着不可告人的邪恶秘密。
他相信,你的仇恨、你的正义,都会成为你杀死秦彻的刀。
事情开始按照他的计划发展——你开始怀疑,开始调查,开始一步步跳入他设置好的「斗兽场」。
尽管中间一度失去了你的消息,但昨天深夜,你依然交给了他满意的答卷。
秦彻实验基地的录像文件安静地躺在他的信箱里。他看到下面是你的附文:请求迅速加派人手,开启作战行动。
风卷着黑云冲散了原本湛蓝的天空,阴影笼罩着协会的大楼。
场下的困兽要开始厮杀了,他的双眼胀得通红,再也无法掩藏泼天的欲望与野心。
工作结束后,你站在协会的大楼门口,一边思考着今天发生的怪事,一边下意识地往家的方向走。
会长和楠队口中的任务、其他成员猜测的卧底、还有那封看起来真的是你发送的邮件...桩桩件件,你一概不知。
而最迷茫的是接踵而至的作战任务。任务目标秦彻究竟是什么样的,好像大家都知道,唯独自己没什么概念。
你甩甩脑袋,不知道今天是怎么了。你怀疑是生病烧坏了脑子,总觉得脑子里空空荡荡,反应迟钝,好像忘记了很多重要的事情。
落日隐没,路灯在你头顶渐次亮起时,你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街道周围的景象一片陌生,这时候你才意识到一开始就走错了方向。
明明想着要回家,却心不在焉地走了完全相反的方向。
你转身,准备向对的方向走。
可在抬头的瞬间,看到不远处站着的高大男人。他黑衣黑裤,衬得一头白发格外耀眼。路灯自他头顶打下,落下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面容。
耳鸣声又在这个时候突兀地响起,眼前的身影仿佛和记忆深处某个影像飞快地重叠又分离。强烈的心悸让你的疼得弯下腰来。
再抬头时,那个高大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唯留路灯的投影空打在地上,像是那里从来没有人出现过。
你回过神来,踱着步缓缓地继续向你住的公寓走去。刚到家放下背包,手机铃声和猎人手环同时响起。
“协会出事了!快回来!”电话那边传来楠队凄厉的喊声,巨大的轰隆声从背景里传来,淹没了楠队剩下的话。
你顾不得思考,飞快地朝协会的方向飞奔而去。
......
此刻的协会顶层,秦彻站在完全碎掉的落地窗前,手中抛接着几枚小小的子弹。
他挑眉看着面前的人,露出玩味又不屑的笑容。
“道貌岸然,衣冠禽兽,还是老谋深算...?比较喜欢我用哪个词形容你?”
“猎人协会的——会长。"
秦彻对面的人面色如常,仍旧是正气凛然的样子,“N109区的秦彻。久仰大名。”
“合作不成,就要伺机报复。这就是N109区的作风吗?”
“看来刚才的形容还是不够精准。”
“伪善至极又愚蠢至此。”
秦彻掏出腰间的枪,开始悠闲地给弹夹装弹。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的?”面前人的人依然镇定,像是根本不怕他手中的枪。
“从一开始。”
“从你把她送到我身边的时候。”
秦彻轻蔑一笑,连头也不抬。慢条斯理地一颗一颗将弹夹填满。
“我还得谢谢你,不然我还要花很多时间才能找到她。”
“哦,说起来我还得谢你一件事。”
“你不觉得很蹊跷吗?你派她到实验基地之后,就再也没收到她的消息了?”
秦彻抬起头,看进面前这个始作俑者苍老的眼睛里,在他的眼里捕捉到了一丝慌乱。
“所以得谢谢你,多亏了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把她送回我身边来,她才能恢复所有记忆。这可是我重来了这么多次,都前所未有的事。”
弹夹被扣上,子弹已经上膛,秦彻将枪口对准对面人的眉心,“老东西想引导我们自相残杀,好坐收渔利?未免把我们夫妻都想得太过简单了。”
“砰——”秦彻扣动扳机,没有一丝犹豫,连眼睛都没有眨。
男人因为子弹的冲击力向后踉跄着倒地,鲜血喷溅在地毯上,很快蔓延开来。
可还没等秦彻收起枪来,倒下的人又缓缓起身。
他发出森寒的笑声:“哈哈哈——秦彻。现在自不量力这个词。反送给你。”
10
秦彻看着男人身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立刻明白过来:
“呵。猎人协会的会长,竟然「以身试法」亲自参与了芯核人体改造实验?真是荒谬地让人发笑。”
他冷笑了起来,从窗边踱步靠近面前重新站起来的男人。
枪声随着秦彻步伐的节奏响起,弹壳落地发出清脆的铃琅声,他走了多少步,就开了多少枪。
直到在会长的身边站定,手里的枪发出一声空响。
他眼神睥睨,俯瞰着被一次又一次击倒在地上的男人。尽管身体经过改造,这个人此时也再无力站起来了。
“秦彻。就算是开一万次枪又如何?你杀不了我的。”轻蔑的笑声传入秦彻的耳朵。
秦彻也笑了,笑容里带着嗜血的快意。他一手掐上了男人的脖子,将他用力固定在地板上。
“哦?枪杀不了你。那就先把你这装着芯核的愚蠢头颅拿掉如何?”秦彻将指尖嵌进男人枯槁的脖颈里,他的笑声随着手掌的不断收紧而越来越放肆。
“我...我不会死的...”
“协会所有的猎人...都已经被我召回了...包括她...”仰倒在地板上的会长因为窒息只能断断续续地开口,他的脸上依然没有露出多少恐惧,甚至眼带挑衅地看着秦彻。
“近了...近了...在门口了...她会替我...替协会杀了你。”
“只有她能杀了你...秦彻...我知道...只有她能杀了你...”
秦彻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笑得整个胸腔都在颤动。
“如果——我就是要让她杀了我呢?”
恐惧的表情终于出现在了男人的脸上,他瞳孔紧缩,震惊地目眦尽裂:“什么...?”
秦彻松开掐着会长的手,缓缓俯身贴进男人的脸侧,带着冷笑说道,“我已经让她忘了认识我后的所有记忆。现在...我是她的任务目标,马上还要弄死她最敬爱、最钦佩的会长——这两个理由应该足够让她毫不犹豫地杀掉我了吧?”
“你说是吗?我们慈祥的——会长。”
“秦彻。你图什么?”恐惧扭曲着男人的面庞。他想不通,想不通究竟是哪一步出了差错。
“你没必要知道了。”秦彻再一次掐上了男人的脖子,不断收紧,再收紧。
地上的男人因为窒息,再也无法出声。只能竭尽全力地抓挠、踢打着秦彻。秦彻的指尖嵌入他枯萎的皮肤,轻轻捏断他的喉管。肮脏的血和肉糜顺着他的手指淌在地上。
指尖用力,再用力。男人的头被秦彻一把提在手中。
月至中空,明亮的月光打在秦彻身上。他逆光站着,提着一颗肮脏的头颅,像地狱里的恶魔。
他将这个时空里最后一点对你的威胁消除,准备迎接所有轮回里的死亡。
大门之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和呼号。秦彻动了动耳朵,在其中辨认出你的呼吸和脚步声。
下一秒,他看到冲进大门的你。月光将他高大的影子投射在你的身上,黑暗笼罩着你。
他像是不满意这样的光影似的,后退进阴影里,让月光重新打在你白净的脸上。
他认真地端详着你,好像看到很多年以后,忘了他的你一直长久而幸福地活着。
这一次终于要结束了,他释怀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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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冲上顶楼的时候,你并没有多想。作战组的任务执行多了,你早就具备临危不乱的素养。可在推门看到这个提着头颅的白发男人时,还是被强烈的冲击感钉在了原地。
他很安静,一双红瞳在黑暗里熠熠生辉。
剧烈的耳鸣声再一次响起,脑海里闪回过很多高大的身影,与眼前的男人重叠。
朦胧里,他晃了晃手中的头颅。
你在血肉模糊中辨认出,这是会长!
面前的这个人杀了会长!
你甩甩头,甩掉脑海中漂浮着的奇怪画面。冲着面前的人举起了枪。
手指扣上扳机,可不知为何,脑海中的那个身影越来越清晰,像是要跳脱束缚,和眼前的人融为一体。
你看到面前的人一步步像你走来,身后仿佛带着翩飞的雪。他红色的眼眸里藏着温柔的笑意,轻声唤你,“小猫。”
画面突然变幻,你重新回到现实。那双带着笑意的眼睛依然在,可眼角溅着黑色的鲜血。
你望向枪口所指处,看到了他的胸膛。
他的大掌握上你的手,带着你熟悉的温度,手心的茧硌在你的指骨上。
他的眼睛里带着你看不懂的悲伤,可嘴角却弯着,漫不经心地笑了起来:“别发呆。调动你的Evol,不然可杀不死我。”
本能和直觉让你抗拒开枪,你挣扎着,想挣脱他的手。却反而被强硬地握得更紧。
“松手!”你慌乱地吼他。
紧握着你的大手有一瞬间的松动,你看到面前的人挑了挑眉。
你使尽全身力气用另一只手钳制着他的胳膊,“你杀了会长,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
“想死可没那么容易,审讯、定罪,一样你都逃不了!”理智让你说出冠冕堂皇的话,可你的手在颤抖。
不是因为眼前的人而害怕,而是本能地害怕他会死去。
身后,楠队和其他成员紧跟着赶了过来。他们在看到地上失去了头颅的会长时,齐刷刷地举起了枪。
不知是谁开了第一枪,随后“砰砰”的枪声响彻整个房间。子弹打在秦彻的身上,溅出一朵朵血花,却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地愈合。
他屹立不倒,连头都没转动一下。只是将一只手抬起,那些想要冲上来攻击他的人便轰然倒下。
“杀了他,快!他就是秦彻!我们的任务目标!”楠队凄厉的声音自背后响起。
秦彻直勾勾地盯着你的眼睛,重新握紧你的手。
“杀了我。”漫天的嘈杂声里,他用口型重复着楠队的话。
“快!用你的Evol杀了他!作战小队要坚持不住了!”
更多的人在面前这个男人手里倒下,更凄厉的声音传来。
扣着扳机的手指抖动地厉害,但身后太多的生死已经催生着Evol的力量涌现在了你的手臂上。
“没事的。很快就结束了。”秦彻的大掌终于完全包裹住了你的手,他轻轻带动你的手指——
“砰——”枪声响彻整个房间。
世界像是被按了慢放键。他胸前的血喷薄而出,溅落在你的手上、脸上,灼热地令人痛楚。
你看到面前高大的身影缓缓地向后倒去。直到撞击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眼里熠熠的红光逐渐消散。你本能地想上前抓紧他的手,可却被枪的后坐力带着踉跄地向后跌去。
有晶莹的雪从碎裂殆尽的落地窗外飘飞而来。它们降落在秦彻的身上,被染成暗红的血色。
他用最后的力气抬起手臂。红色的血雾缠绕着向你而来。
强烈的睡意涌上眼睛和大脑,你的眼睛上下开合,强撑着不想睡去。好像一旦睡去了,就会永远失去些什么。
“晚安。小猫。”
“都结束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传来,莫名地让人安心。
你的眼睫颤抖着闭合。
飞雪飘零满城,你看到了红色的月亮。
11
醒来的时候,你发觉自己躺在家里的小床上。
明明冬天都要过去了,窗外还是积了厚厚的一层雪。
你活动了活动筋骨,发现整个人完好无损。从床上坐起来,麻木的脑子才逐渐复苏。
失去意识之前最后的场景在脑海里被缓慢地渲染出来。与之而来的是心脏传来尖锐的疼痛。
你痛地弯下腰来,却不知道究竟这颗心脏是为何而痛。
你总觉得事情并非如此简单。
其实那天的会议结束后,你便确信自己丢失了一段记忆。
而关于秦彻...你总觉得他在丢失的这段记忆里,占据了举足轻重的位置。
“滴滴滴——”床头柜上的手机响起,是一条工作消息。
“会长猝然离世,为协会蒙上了阴影。号召深空协会的全体成员在此刻坚守使命,共度时艰。”
“作战组的优秀成员在任务中成功击杀秦彻,功不可没。令放假修整,择日表彰。”
心脏的钝痛弥散,你麻木地将手机放回床头。却看到一张手写的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
“知道你不想见我,提前走了。桌子上有我做的早餐,上班前记得吃。
谢谢昨晚的照料,如果不想和我再有瓜葛,下次见死不救也不会怪你。”
早餐?
你起身走向厨房,看到那个熟悉的高大身影在厨房忙碌。好像有煎蛋的香气传来。
可你再走近一点,那个身影和所有的嗅觉都消失无踪。
你揉揉眼睛,再抬头时只有空空荡荡的厨房。刚才的一切原来是一场幻觉。
秦彻...秦彻...你不断念着这个名字。
越来越强的感觉让你确信,你和他曾经一定认识。那些真的是幻觉吗,还是潜意识里你的记忆?
探寻这一切的欲望越来越强烈。而首先,你要搞清楚你失去记忆的原因。
你去医院做了全身检查,得到了你身体素质优秀,强壮如牛的结论。
但在你离开的时候,又被医生叫住。他说:“身体健康的情况下失去记忆,还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创伤应激。”
“如果是创伤应激,通常会在再次遭遇重大创伤时都回想起来。但按照你的描述来看,作战中的情境并没能让您回想起记忆。”
“那就只剩下唯一一种可能——”
“药物干预。”
踏出医院后,你立刻电话求助了协会里最专业的药剂师,得到了他的肯定答案。
“这种药的制剂配方并不难拿到,但难在控制发挥药效生效的时间。因此需要大量的临床试验。要想成功,必须有大量的芯核储备,来提炼所需要的材料。所以至今也很少有个人和机构能够制作出来符合标准的药剂。”
大量的芯核储备和临床试验...具备这两个条件的,除了协会,难道会是秦彻?
可是他,为什么要制作这种药物,让你失去所有记忆?
回到家,你在电脑上搜索所有关于秦彻的新闻和资料时,右下角的邮箱里弹出会长的讣告。
你匆匆扫过,突然想起那封以你的名义发出的邮件。
再次点开邮件,下载了所有的附件一一检查,甚至检查了正文的措辞。
你确认这并不是你发出的邮件,文件的命名规则和标点符号的使用都不符合你下意识的习惯。
可你把这邮件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没能再发现其他的线索。
关上邮箱的页面,下载文件的页面出现。并列在一起的文件名,凑巧组成了一个单词——
“R.A.I.N.B.O.W.”
刹那间,眼前又涌现起陌生的画面——
灰白墙壁上的彩虹贴纸闪着细碎的光,有熟悉的声音纠正着你发音,他说“彩虹,读作彩——虹——”
黑暗的连廊尽头,熟悉的身影一次次地挡住你,告诉你“跑——快跑——”
烟花盛放的天际下,有人在你的无名指上戴上黑钻石的戒指,戒臂里刻印着的「RAINBOW」在漫天光彩里熠熠生辉。
被积雪覆盖的小小庭院里,挺拔的身影迎着风雪恣意飞扬,然后他转头问你:“小猫,打雪仗就这么开心吗?”
所有的画面在虚空中飞快地闪过,一帧又一帧,像一场大梦,一股脑冲进你的脑海。
秦彻...全部都是关于秦彻的记忆。
你的瞳孔因为无助而不知所措地转动着,一切的一切,还有那些丢失的感觉像一股压力巨大的瀑布,排山倒海地冲刷着你的胸膛。
直到最后一幕出现在眼前——
你冲进协会大楼之前回头看着秦彻,他站在宾利的另一边。
雪落在他的肩头,巨大的悲伤笼罩着他,像一座伫立在雪中的悲伤雕像。
你全都想起来了。
就是那天之后,记忆在瞬间褪去。
然后,你很快地意识到了一个事实——秦彻已经死了。
他握着你的手,向他自己,开出了最后一枪。
以太芯核的供体,是能够杀死彼此的刀。
为了避免一切按照既定的结局进展,为了让你活下去,为了让这个世界上再也不存在能够杀死你的威胁。
他选择了让你遗忘,让你在忘记他以后,在这个时空里安稳地、幸福地好好生活。
可是秦彻啊,小小的一瓶药剂,怎么能真的让人忘记千百次沉沉黑暗中的救赎,怎么能真的让人忘记这横跨时空,淌在血液中的爱。
如果无法跨越生死的话,那就像以前的每一次那样,跨越时空。
眼泪打湿了你的手背,你朝着秦彻的实验基地走去。
如果没有猜错的话,实验基地前的深渊,就是传闻中的深空裂隙。
秦彻曾告诉过你,深空裂隙已经快要闭合。所以这一次,是最后一个时空。
可他不知道的是,奶奶的实验笔记中,记载了所有关于你的再生实验的结果。其中一条便是——你的死亡,有几率产生开启深空裂隙的力量。
向死而后生,大概才是你命运的箴言。
此刻的你站在裂隙的边缘,低头是望不到尽头的深渊。 崖边的风撩起你的额发,鼓动着你的外套。你每往前走一步,都用尽全力顶着呼啸的风。
红色的云搅扰着风,不断地将你往回推。
脑海里响起秦彻说过的话,他抱着你在深空裂隙里穿过了一遭又一遭。站在崖边的他,会是什么样的心情?
是不是也像你现在这样。明明面前是深渊和死亡,却迫不及待地想要奔赴。
眼前好像又出现了幻觉。你看到秦彻的身影。他站在崖边,朝你笑着,恣意又潇洒。
你不确定这是否是一场豪赌,但你永远都不会后悔此刻无畏的决心。
三步,两步,最后一步...
踮起脚尖,用力向前蹬,你跳进了深不见底的裂隙中。
......
你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那感觉像沉在水里。
黑色的水温柔地包裹着你,你在混沌里睁开眼睛,看到水里有明明灭灭的光点。那些光点里映照着你和秦彻的种种过往。
你们笑着的,他将你抱在怀里的,在镜子前帮你梳头发的。许许多多,都是幸福的瞬间。
手边好像有水草浮动,缠绕上你的手臂,传来真实的触感。
忽然有熟悉又令人安心的声音,破开黑色的水面传来:
“还不醒?怎么这么能睡。”
是秦彻的声音!
你猛地睁开眼睛,看到熟悉的面庞。白发红瞳,逆着落地灯暖黄色的灯光挑眉看着你。
周围也是记忆里你们那幢别墅里的样子。积满雪的庭院、一样的彩虹贴纸,还有梅菲斯特站在床头的栏杆上歪着脑袋看你。
泪意不知为何突然冲上眼眶,眼泪直直地夺眶而出,打湿了你的脸颊...
不对,打湿的不是脸颊,是脸颊上的毛绒绒。
?你有点懵。
“啧。做猫也这么爱哭。”秦彻好笑地刮了刮你耳朵的毛毛。
你懵逼地站起身,跳到镜子前面。
被镜子里自己的猫爪猫耳朵,惊掉了下巴。
“哈哈哈哈,”秦彻看着你这幅傻叽叽的样子,心情颇好地笑了起来,“别照了,小猫。”
大掌抚上你的后背,顺毛一下一下地捋着。他安抚着你,说:
“谁能想到——睡了一觉,养的猫就变成人了,该吓一跳的是我。”
“让你彻底变回人的方法要过一阵子才能试验好。”
“所以先委屈你当几天人形小猫。”
“正好给我玩玩。”秦彻坏笑着靠近你,大掌一把包住了你脑袋上的猫耳朵。
你看到他的嘴巴不断在眼前放大,然后他将一个温柔的吻落在了你的毛绒绒上。
“全宇宙记性最好的小猫。”
“全宇宙最勇敢的小猫。”
“这一次谢谢你找到我。”
命运的齿轮轮回转动,你们流尽血泪,跨越生死,终于于千万个时空里找到一个幸福的结局。
漫长的冬季要过去了,秦彻将你抱在怀里,站在檐下看第一场春雨。
雨过天晴,你们在蓝丝绒一样的天空中,终于看到了彩虹。
(正文完)
番外是重逢后的故事,放心食用。
【陆沉×你】宝宝不像妈妈怎么办?
失踪人口回归产物ooc致歉
前面有一点拖沓…祝夫人们看得开心
小小陆的出生,其实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因为你和陆沉在短期之内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百密难有一疏,在你因为种种不适而去医院检查之后得知道结果时,报告单上你的状态让他着实愣了一下,之后将目光与选择权都交给了你。
虽然有一些即将为人母的忐忑,但陆沉给足了你信任和安全感,你欣然要求将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留下来。
小小陆很乖,并没有过于折腾你,不过每当你在陆沉面前夸宝宝的时候,他总是会“威胁”宝宝一番,要他乖乖的接着,插科打浑说些不相干的话,不过话里话外都透着“快哄哄我”的醋意。
和宝宝争宠的是他,凡...
失踪人口回归产物ooc致歉
前面有一点拖沓…祝夫人们看得开心
小小陆的出生,其实可以说…是一个意外。
因为你和陆沉在短期之内并没有这个打算,不过百密难有一疏,在你因为种种不适而去医院检查之后得知道结果时,报告单上你的状态让他着实愣了一下,之后将目光与选择权都交给了你。
虽然有一些即将为人母的忐忑,但陆沉给足了你信任和安全感,你欣然要求将这个意料之外的孩子留下来。
小小陆很乖,并没有过于折腾你,不过每当你在陆沉面前夸宝宝的时候,他总是会“威胁”宝宝一番,要他乖乖的接着,插科打浑说些不相干的话,不过话里话外都透着“快哄哄我”的醋意。
和宝宝争宠的是他,凡是关于宝宝大小事亲力亲为的也是他,有时候看着陆沉,你不免想到一个词:口嫌体正。
但你不免会有些心疼,对于这个意外而来的孩子,陆沉一定想给他一个自己未曾拥有的幸福的家庭吧。
直到临产那天,陆沉一直以来的游刃有余到底是露了馅。像大多新手爸爸一样,产房外的陆沉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眉目之间满是担忧。
以至于在陆小宝被护士抱出来之后,陆沉呆愣在了原地,和刚出生的婴儿大眼对眯眼。
“可以进去看…”护士的话还未说完,陆沉几乎是闪现般出现在你的身旁。
“夫人……”陆沉紧紧攥着你的手,虔诚地落下一个吻。
护士还是第一次见连娃都不签收的家长。
“孩子”你不免觉得有些好笑,陆沉此刻才像是大梦初醒一般,忙手足无措的接过宝宝动作生硬地递在你的面前,像是捧着一个易碎的珍宝。
怀里的宝宝皱了皱眉头,哼哼唧唧了几声。许是父子连心,陆沉的父爱总算迟来都觉醒了,抱着孩子的动作也流利的多。
“辛苦你了,我的夫人。”出院那一日,陆沉将你和宝宝紧紧搂在怀里:“我想说,我很爱你们。”
陆沉绝对是一个合格的丈夫和父亲,工作上的事情多数被他推给了周严,大多数时间都陪着你和宝宝,你不免调笑道陆沉该给周严开双倍的工资。
“嗯,的确。”陆沉手里拿着拨浪鼓逗着陆小宝,另一只手将你揽坐在他的怀中。
还在公司忙得跳脚的周严很快收到了一条额外的到账通知,还以为是黑心老板良心发现却被陆沉的备注硬塞了一把狗粮的周严:真是福气。
时光过得飞快,小小陆很快就到了可以和陆沉出入公司的年纪,小小的娃娃在万甄的大楼里面常常引得众人的羡艳。
宝宝一切都好,在你眼中当然是这样,毕竟自己根本不能拒绝一个简直是陆沉翻版的宝贝对自己撒娇。
但是在陆沉看来,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小小陆一点儿也不像妈妈。
在从护士那里接过宝宝看到的第一眼,陆沉就开始暗暗祈祷模样既然已经定下了,那性格…总该像妈妈一点吧。
在陆沉亲眼看见上一秒还在妈妈怀里撒娇的陆小宝,在妈妈离开后的下一秒便川剧变脸,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表情玩数独游戏时,陆沉安慰自己的最后防线也崩塌了。
完了,这性格…也像我。
陆沉也不是没有想过再给陆小宝添个弟弟妹妹,但又想到你孕期的种种不适与难受,这个想法便直接被他打消了。
小兔子是独一无二的,小小陆也是。
变化总是来的很快的,自家小兔子突然和安安来了个说走就走的旅行,家里就只剩下了小小陆和陆沉两人。见小小陆对自己总是一副绅士的样子并不喜欢与自己过分亲近,陆沉觉得自己这个当爹的有必要缓和一下这份略微尴尬的父子关系。
这小子,明明也是自己亲手带大的啊。阳光正好,小小陆在客厅自顾自的玩着,自己在处理累积的公务,明明是一份岁月正好的场景……如果忽略掉是这小子根本就不想理睬自家老爸
陆沉不免有一些忿然,一把捞起正在客厅搭积木的陆小宝:“走,爸爸带你去游乐园。”
在被众多“必须高于一米二”的限制挡在门口之后,陆沉瞅着怀中的小豆丁有些好笑,自家儿子老是板着一张脸,让自己产生了一种孩子已经很大了的错觉。
“要不…去坐旋转木马?”
陆小宝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了。
嗯,看着那方花花绿绿的小彩车和自己怀里抱着的小大人,放在一块确实有些违和。
“我想要玩这个。”见自己爹把宣传手册翻到了更为夸张的“淘气堡”那一页时,陆小宝觉得自己有必要先发制人。
“鬼屋?宝宝你确定吗?”看着陆小宝手指的方向,陆沉点点头:“不过刚好没有身高限制,确实很适合像你这样的小豆包。”
“哼。”陆小宝佯装生气,脸却悄悄的红了,把头别到了一边并没有过多的反感。
其实陆小宝是有一些害怕的,特别是站在鬼屋里面之后,这种感觉越发的强烈。
中世纪风格加上忽明忽暗的烛光还伴随着阴恻恻的音乐,陆小宝还是有一些害怕,不由得往陆沉身边靠了靠,小手也偷偷拉住了陆沉的衣角。
陆沉了然,毕竟是孩子,自家小子果然还是害怕了。
“爸爸有一点点害怕?宝宝可以牵着爸爸吗?”陆沉向傲娇的陆小宝伸出手。
小孩子嘛,好骗,陆小宝打量了他爹一番牵住陆沉的手,做出小大人的样子:“好吧,那爸爸要拉紧一点哦。”
原来自家儿子这么好玩。
许是有了来自父亲的温度,陆小宝淡定了许多,一路上的难题也被轻轻松松就答出来了。不过鬼屋的设计自然是越刺激越好玩,陆小宝一个脚滑便直直跌落进了一个陌生的房间。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陆小宝这次是真的被吓哭了,也顾不上自己的沉稳人设,一个劲的往陆沉的怀里躲。
“爸爸你受伤了么…对不起是我的有看清楚…”陆小宝挂在陆沉的身上抽抽噎噎,“是我没有保护好爸爸…”陆小宝紧紧的环着陆沉的脖子,十分像某只受了惊的小兔子。
哭成了花猫的儿子还想着要保护他,陆沉也不免有些感动。
“爸爸没事的,别怕。”陆沉轻轻拍着小宝的后背哄着,“来,宝宝你看,这里面是不是也有可以供我们解密的线索?”
到底是对游戏的热情战胜了内心的恐惧,陆小宝一边抹着泪一边观察着墙上的数字:“是栅栏密码。”
解密成功逃脱之后,陆小宝仍然赖在陆沉的怀里,到家了也不肯下来。
“回来啦?”提前到家的你刚打开房门,就看见陆沉抱着小宝,陆小宝手里拿着一个风车,颇有些寻常孩子的天真。
“妈妈--”陆小宝拖长了声音,伸手要你抱抱他。接过来之后,小宝吧唧一声亲在了你的脸上,“妈妈有没有想小宝和爸爸?”
“想,当然想。”
见你们娘俩这么亲昵,陆沉可有些不满意,拉了捡小宝的耳朵:“陆小宝,你不亲亲爸爸吗?爸爸可是要伤心的哦。”
嗯?!陆小宝震惊,爸爸这是在吃妈妈的醋吗?
好吧,陆小宝虽然恢复了小傲娇的状态,但还是亲了爸爸一下。
“小宝很爱很爱你们两个哦,爸爸你不能和妈妈争!”
“今天怎么了?”小宝溜出去玩之后,你打趣着问陆沉。
今晚月色很好,半晌,你才听到陆沉的回应。
“因为在今天我突然发现…我们的宝贝,也很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