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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pa，全文1.5w

一见钟情，双向暗恋，很土

 

 

 

01

 

“我有喜欢的人了。”文俊辉郑重其事地在食堂宣布。

 

此话一出，他对面的两人头也不抬。

 

夫胜宽忙着在免费的紫菜蛋花汤里涮掉青菜上的油，嘴里抱怨道：“食堂老板是不是承包了油田啊，怎么每道菜都像泡在油汤里。”

 

尹净汉用筷子百无聊赖地拨着碗里的茄子：“将就着吃吧，还能咋的。”

 

文俊辉不满：“你们怎么不听人说话，我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夫胜宽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眼神充满不信任：“别搞，这套你上次就玩过了，别想再骗我。”

 

“我怎么骗你了！”文俊辉不满控诉，声音不自觉提高。

 

还好高峰期的食堂人声鼎沸，他的声音很快被淹没。

 

“呵，又忘了是吧。”夫胜宽冷笑一声：“年初开学考刚结束，你说自己一见钟情不敢去表白，要我陪你壮胆。结果呢，我做了半天心理建设，就是去办公室陪你挨班主任的骂的？文俊辉你这人没有良心。”

 

文俊辉心虚地移开眼睛：“我也没想到会被训那么久嘛，不就是假期作业少写了一点，班主任就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不是一点，是半本。”尹净汉笑眯眯地补刀。

 

“净汉哥你不爱吃茄子就别折磨它了，看看都给戳成什么样了。”

 

夫胜宽神色复杂地看着他碗里那一滩不可名状之物，气不打一处来：“哥你也是，明明看出来文俊辉又在骗人，怎么也不拦着我，我就不是你学弟了吗？”

 

“多有趣啊，看你们俩打打闹闹的。”尹净汉耸耸肩：“珍惜吧，也就高二还有假期作业这回事。等你们到了高三，除夕回家吃个年夜饭，没几天又回学校上晚自习了。”

 

夫胜宽捂住脑袋哀嚎，对未知高三的恐惧达到顶峰。他和文俊辉在的文科实验班本就压力大，班主任整日耳提面命要他们加强紧迫感，现在连在食堂吃饭也要听高三学长唠叨，这逼学真是一天也上不下去了。

 

“不是，我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文俊辉不依不饶地重复，声音大得旁边桌子的人纷纷侧目。

 

尹净汉哄他道：“好好好，我们俊尼这次是喜欢上谁了？”

 

“呃……”文俊辉有些尴尬地搅了搅碗里的粉条：“我不知道他的名字。”

 

这回夫胜宽是发自内心地笑了，笑声无比愉悦：“不是不知道，是还没编好吧？”

 

文俊辉恼羞成怒地要扑上去挠他，被尹净汉笑着拦住：“不知道名字，总知道长什么样吧。”

 

“嗯……带着副眼镜，个子很高。”文俊辉歪着脑袋，努力形容：“我和他在二楼老师办公室撞见的。”

 

夫胜宽嘲笑他：“呀，全校加起来一千多号人，戴眼镜高个子的多了去了，谁知道你说的是谁。”

 

文俊辉张牙舞爪地就要反驳，余光却看见了某个人影。

 

他连忙躲到桌子下，只露出一双眼睛，使劲拍着夫胜宽的大腿拼命示意：“在那！那里！”

 

“我去，疼！别拍了！那么多人谁知道你在说谁啊？”

 

“就在那！打包窗口的那个！”

 

夫胜宽顺着他说的方向看去，一个瘦瘦高高的男生正拿起盒饭刷卡结账，黑框眼镜，宽大的校服外套。

 

他眯起眼睛，盯着男生走出食堂大门：“谁啊？看着脸挺生的。”

 

文俊辉有些惊讶：“以你的人脉都不知道？”

 

“我的人脉都在文科班。”夫胜宽想了想，做出判断：“估计是个理科生。”

 

文俊辉有些遗憾地哦了一声，重新坐回座位，他还以为能从夫胜宽嘴里知道那个男生的名字。

 

一直没说话的尹净汉忽然开口，恍然大悟道：“哦——原来俊尼一见钟情的对象是全圆佑啊。”

 

 

  

  

02

 

“我有喜欢的人了。”

 

全圆佑端着两盒盒饭，将蛋黄酱炸鸡的留给自己，另一盒则递给了躺在学生会沙发上的崔胜澈。

 

“知道了……你说什么？”

 

前学生会长崔胜澈猛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真的假的，谁啊？”

 

全圆佑拆开塑料饭盒外的橡皮筋，摇摇头：“我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切。”崔胜澈失去兴趣，重新坐回沙发上刷手机：“连名字都不知道就说喜欢，你也太轻浮了。”

 

全圆佑手一抖，本该完美掰开的木筷喜闻乐见地断成一大一小。他推了推眼镜，努力消化“轻浮”这个前所未有的评价。

 

崔胜澈见他没反应，反倒有些好奇起来，毕竟他这个学生会的高二学弟向来生人勿近，不知用那张帅气的脸拒绝了多少明里暗里的表白，难得见他对别人产生兴趣。

 

他暗戳戳地凑上去八卦：“是学生会的吗？”

 

“不是。”

 

“那是你班里的？”

 

“也不是。”

 

“多说两句会死吗。”崔胜澈气不打一出来：“你是不是忘了，在你面前的是十七中的上任学生会长，这个学校就没有你哥不认识的人。但凡有张照片，分分钟把人给你找出来。”

 

全圆佑咽下嘴里的炸鸡，平静道：“那我下次见到他的时候拍一张。”

 

崔胜澈无语凝噎，恰好此时手机铃声响起。他接起电话，越听表情越不对劲：“什么叫没法上台了？说清楚。”

 

挂了电话，崔胜澈眉头紧拧，抓起沙发上的外套就往外走：“出事了，和我走一趟。”

 

 

 

 

03

 

十七中的学园祭，戏剧社的演出向来是压轴大戏。

 

“所以。”礼堂内，崔胜澈脸色发黑：“还有半个月就要登台表演，现在你告诉我男主演和男二号一起打球摔断腿了？”

 

现任学生会长，兼戏剧社编剧李知勋十分头疼：“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人已经都送进医院了，当务之急赶紧找到能接替出演的人。”

 

“话说得轻巧，我去哪里给你变两个大活人出来。”

 

崔胜澈简直要气笑了，没想到自己已经卸任了还要被拉来处理烂摊子。

 

他在脑中飞快搜寻着能够顶包的人选，看向身旁的全圆佑，寄希望于这位理科学霸能够给出一些值得参考的意见。

 

然后他就发现全圆佑一瞬不瞬地盯着某个地方。

 

顺着他的视线，崔胜澈看到了不远处正在排练节目的街舞社。十几人的队伍随着音乐节奏迅速走位变换队形，配合默契。

 

崔胜澈奇怪：“看什么呢？”

 

全圆佑正要回答，和指导老师打完电话的李知勋走了过来：“怎么了？”

 

崔胜澈指了指街舞社的方向：“你在街舞社有认识的人不，我看有几个男生个子挺高的，感觉很适合。”

 

“演戏也是有门槛的，胜澈哥。”李知勋头疼地揉了揉额角：“但你别说，还真有熟人。”

 

三人向着街舞社走去，低年级的学弟学妹们认出他们，纷纷鞠躬打招呼。李知勋挥挥手，队伍前方领舞的人见状向他跑来。李知勋指着他道：“权顺荣，我发小。”

 

崔胜澈和权顺荣见过几面，彼此打了个招呼。

 

权顺荣好奇地问道：“怎么了知勋，剧社那边闹哄哄的，是出什么事了吗？”

 

“别提了……你们街舞社有没有长得不错的孩子，借来用一下。”

 

“哈？这么突然？”权顺荣愣了愣，在身后的人群中来回扫视了一圈，朗声喊道：“明浩！俊啊！你们过来一下！”

 

两个身材高挑的男孩子走了过来，权顺荣语气骄傲地介绍：“这是高二的文俊辉和高一的徐明浩，我们街舞社的撑场门面。”

 

文俊辉被夸得不好意思地抿嘴，徐明浩则是笑道：“怎么了哥，你夸人的模样还挺陌生的。”

 

权顺荣笑着骂回去：“你小子好好记住走位，我天天在你耳边夸。”

 

看着他们打闹的轻松模样，李知勋深吸一口气，郑重发问：“剧社出了点意外，可能需要人手支援，你们两个演技怎么样？”

 

徐明浩连连摆手：“别别别，我演技很差的。”

 

文俊辉也摇头：“不太行。”

 

“不会很难的，剧社所有人都会陪你们对戏，我也会尽量把台词改得更简短更好记。”李知勋浅浅鞠了一躬：“学园祭对剧社真的很重要，拜托大家了。”

 

权顺荣和他认识这么久，哪见过发小这么无助的模样，当即收了玩闹的态度，一同恳求道：“俊啊，明浩啊，帮帮忙吧，就算哥也欠你们个人情。”

 

见他们如此急迫的诚恳模样，文俊辉和徐明浩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没扛住，点头应下了。

 

危险警报暂时解除，崔胜澈拍了拍手：“太好了，这下男主演和男二号都有着落了。”

 

“等等，知勋啊。”听到他的话，一旁的街舞社社长权顺荣这才意识到给自己挖了个大坑，艰难开口：“俊和明浩都去吗？不能只去一个人吗？”

 

李知勋愣住，想起自己好像确实没说明是需要几个人的情况。

 

没等他回答，权顺荣已经熟练地像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苦苦哀求：“我知道你不容易，但一次性借走两个人是不是太过分了？街舞社就这俩台柱子，你好歹给我留一个吧。”

 

眼见逃脱的绝妙时机来临，徐明浩连忙道：“让俊哥去吧，我留下。”死道友不死贫道，大不了之后给俊哥做牛做马，这戏他真的演不了一点。

 

李知勋面露犹豫：“这……”

 

“我来吧。”

 

说话声陡然平息，众人齐刷刷地看向说话的人。

 

全圆佑用衣角擦了擦眼镜，重新戴上，镜片后的眼眸沉静似水：“我可以演。”

 

 

 

  

04

 

于是男主演和男二号就分别敲定为全圆佑与文俊辉。鉴于文俊辉还有街舞社的表演要准备，全圆佑便光荣地担下男主的职位。

 

“你居然肯接下这活？”崔胜澈大为震撼，在回去的路上不停念叨：“这还是我认识的全圆佑吗？那个怕麻烦怕到死的全圆佑居然主动要求上台表演？你不会是被夺舍了吧？”

 

他浮夸的用语让全圆佑皱起眉头，脚步不自觉加快，他的确是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无意义的事情上，但“怕麻烦怕到死”是不是有点夸张。

 

崔胜澈不死心地跟上来，好奇得不行：“你到底怎么想的，别憋在心里，和哥说两句。”

 

“他叫文俊辉。”全圆佑忽然没头没尾地来上这么一句。

 

“啥？”崔胜澈摸不着头脑。

 

“哥不是好奇我喜欢的人叫什么名字吗。”全圆佑停下脚步，声音不自觉放轻：“我现在知道了，他叫文俊辉。”

 

上课铃声响起，午休结束了。

 

“所以你中午在食堂刚知道他的名字，吃完饭去礼堂排练的功夫，直接变成要和人家搭档演戏？”

 

夫胜宽大为震撼，心想这进度会不会太魔幻了。

 

文俊辉绞着手指眼神飘忽：“我也不知道啊，怎么就变成这样了呢？”

 

下午的第一节是地理，老师放了非洲大草原的纪录片给他们看。大屏上非洲雄狮伺机捕猎，讲台下夫胜宽用气声和他的同桌文俊辉窃窃私语：“这不是老天爷都在帮你吗，接下来半个月你们俩天天都要见面，感情一下就培养出来了，天赐良机啊！”

 

文俊辉也用气声回道：“你别说得那么轻巧，我中午见了他话都不敢说，怎么培养感情啊？”

 

天知道中午他见到全圆佑走过来的时候心脏都要吓停了。之后剧社社长和自家社长说了什么，他更是没听进去几句，心思全在一旁站着不发一言的全圆佑身上，稀里糊涂地就答应下来去剧社帮忙。

 

结果全圆佑也主动要求去剧社，这是什么，是老天爷见他上半年表现良好的奖励吗？

 

夫胜宽恨铁不成钢：“你平时那股作天作地的劲儿去哪了？给我拿下他！”

 

文俊辉心慌意乱：“我也是第一次喜欢人，你给我点思想准备啊。”

 

“夫胜宽，文俊辉。”讲台上飞来两根粉笔头，精准地命中两颗凑在一起的脑门：“别开小差，再说就去走廊罚站。”

 

 

 

 

05

 

第一次的剧本围读定在当天晚自习最后一节。

 

形体室内，三人围坐一圈。文俊辉盘腿坐在地上，手里握着改好的剧本，视线不自觉朝着自己身旁坐着的全圆佑飘去。

 

或许是在室内的缘故，全圆佑没穿校服外套，轻薄的夏季校服勾勒出瘦削的少年身型，神色专注地读着剧本。

 

李知勋翻了翻手里的原稿：“剧本我已经暂且改过一遍，今晚先和你们俩介绍一下故事背景，有什么问题随时提出来。”听到这话，文俊辉打起十二分精神。

 

这次的毕业大戏改编自经典《歌剧魅影》中的高潮桥段。在歌剧《唐璜》演出途中，魅影掠走克莉丝汀，将她囚禁于地下，克里斯蒂的青梅竹马兼未婚夫劳尔子爵追踪而至，却被魅影用绳索勒紧脖颈，威胁克莉丝汀答应求婚。

 

演出不过二十分钟，各种荧光笔的标注却看得文俊辉头晕眼花。他偷偷看了眼全圆佑，身为绝对男一号魅影的扮演者，他的台词与动作更多，手中的剧本自然也比文俊辉厚上一截。

 

可惜，魅影与自己饰演的劳尔是情敌关系。文俊辉大致翻看了自己和全圆佑的对手戏，发现两人遇上的台词都是些互相嘲讽吼叫的桥段。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好，但文俊辉已经开始羡慕那个饰演克莉丝汀的女孩子了。

 

“剧情大概就是这样，有什么问题吗？”

 

李知勋讲解完毕，见两人都没有说话，便顺理成章进入下一流程：“那我们先对一遍台词吧，我负责旁白和克莉丝汀的台词，你们说自己的就可以。”

 

文俊辉举手，有些紧张道：“直接念就行吗？”

 

李知勋点头：“对，虽然原著是音乐剧，但要唱出来实在难为你们，干脆直接改成话剧了。咱们今晚顺一遍，这样你们回去就知道需要背哪些台词。”

 

说完，他不忘补充一句：“当然，念的时候能带点感情更好。”

 

第一幕是魅影杀死《唐璜》的男主演，亲自乔装上场与克莉丝汀对唱，并借着歌词在观众面前对她表白心意。

 

“你如约而至。”全圆佑开口，声音低沉好听：“追求你内心的渴望，即便它曾是一潭宁静湖水。”

 

文俊辉浑身一抖，细细密密的电流顺着后颈窜上。明明知道这是魅影对女主的表白，却有种全圆佑是在唱给自己听的错觉。

 

太卑鄙了，他在内心谴责自己的罪行，身体却很诚实地竖起耳朵聆听。

 

李知勋赞许地点头，说实话他并未有所期待，毕竟两人都是临时找来顶包的。但全圆佑的气质与声音竟然与魅影十分契合，他不禁重燃几分希望，眼神示意全圆佑继续。

 

“如今你来到我身边，别作他想。”

 

低哑的声线带着蛊惑意味：“你已做下决定，与我踏上不归路。你已做下决定。”

 

我愿意！文俊辉闭上眼无声地尖叫。

 

虽然设定里魅影是天生丑陋的偏执狂，但文俊辉无可救药地承认，如果自己是克莉丝汀，估计听到这声音的一瞬间就沦陷了。

 

原版歌词更为露骨，暧昧的唱词令人浮想联翩。为了适应高中生观众群体，李知勋做了许多删改。

 

两人飞快过戏，直接快进到魅影掳走克莉丝汀，强迫她穿上婚纱，而此时劳尔闯进地下水牢。

 

“等等，我们有位客人来了。”全圆佑从剧本中抬头，视线与文俊辉交汇，尾音上挑，充满挑衅意味：“先生，可真是令人无比欢喜，我一直希望你能来。”

 

到自己的部分了，文俊辉连忙低头查看，这里魅影会死死掐住克莉丝汀的脖子，要求他不得随意靠近。

 

“不！”他努力克服羞耻，硬声道：“只要你放了她，我会做你要求的一切！随你如何处置！”

 

“不要，劳尔，没用的！”

 

李知勋接下女主克莉丝汀的台词。从第一次接触演戏的角度来说，文俊辉的表现也算不错。

 

“我爱她！难道这毫无意义吗？”

 

文俊辉将自己代入，声音不自觉带上几分急迫的恳求：“我爱她，求你发发善心吧！”

 

“这世界可从没对我发过善心！”魅影被他的话激怒，陡然加重的语气吓了文俊辉一跳。

 

他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去，发现全圆佑正看着自己。与剑拔弩展的台词不同，他表情温和，甚至带着几分鼓励的笑意。

 

“先生，欢迎您的光临，夜还很长。”

 

 

 

 

06

 

“我完了。”

 

文俊辉一回座位，脑袋哐地一声砸向桌子，语气闷闷不乐。

 

夫胜宽正在赶一会要交的作业，头也不抬：“这都一个星期了，你还没脱敏吗？”

 

“可能这辈子都没法脱敏了。”文俊辉绝望道：“怎么这样啊，怎么有人不仅长得帅，性格又好，演技还超级自然啊？”

 

第一次听到这种肉麻话时，夫胜宽还十分不习惯，但被文俊辉连着在耳边重复一个星期后，他已经麻木了。

 

“我本来就已经够喜欢他了，结果现在每天都发现自己比前一天更喜欢他，只有我一个人这样，真是没天理！”文俊辉不甘心地跺脚，课桌也被带着震动起来。

 

全圆佑的可怕之处在于，他虽然一副生人勿进的冷淡模样，接触下来却发现这人性格十分不错，完全称得上温和体贴。魅影的台词已经是最多的，全圆佑却好像连劳尔子爵的台词也背了下来，好几次他忘词，都是全圆佑在旁边小声提醒。

 

对于已经足够喜欢他的文俊辉来说，这简直就是要他的命。

 

“挖点野菜吧。”夫胜宽嫌弃地分开两人的桌子，烦人的抖动瞬间平息：“让你追人你又不敢，自己猛猛心动有什么用。”

 

真是奇怪，文俊辉自己的人气明明也很高，但这人丝毫没有自觉。

 

“还有，我问过了，全圆佑挺出名的，不只是我们年段，高一高三也有很多人暗恋他，只是从没见他答应过谁就是了。”

 

文俊辉闻言停下动作，安静地趴在桌上。

 

他和全圆佑只认识了一个星期，就已经被这人迷得五迷三道神魂颠倒——这也不能全怪他，都是全圆佑太招人了。

 

这几天和剧社其他人对戏时，他都能感受到好几个学妹目不转睛地盯着全圆佑的背影，饰演克莉丝汀的女同学也感叹他们两人长得实在出众。

 

全圆佑是很好的，主动担下剧社主演，总是帮他顺词，他只和全圆佑相处了这么些天，都知道这个人究竟有多温柔。那学生会里的人呢？他班里的人呢？那些比他更了解全圆佑、更熟悉全圆佑的人，难道不知道他的好吗？

 

全圆佑对他们，也像对自己一样好吗？

 

文俊辉正胡思乱想，后门处传来同学叫他的声音：“俊啊！有人找！”

 

“来了来了。”他三步作两步跑过去，在门口见到意想不到的人。

 

文俊辉惊讶道：“圆佑？你怎么在这？”

 

全圆佑站在他的班级后门，听到声音回头，静静地看着他，手里拎着一盒东西。

 

他递给文俊辉，文俊辉打开袋子一看，惊呼：“这不是学校外面那家很有名的板栗饼吗？”

 

全圆佑点头：“上次听你说没吃过，正好有事出了趟学校，顺便多买一盒给你。”

 

顺便？文俊辉呆呆地捧着尚且温热的板栗饼，以那家店的火爆程度，每次都要排至少一个小时啊？

 

全圆佑见他不说话，眼眸垂下：“不喜欢吗？”

 

“不是，我。”文俊辉磕磕巴巴道：“我就是太高兴了，谢谢你。”

 

全圆佑这才笑了，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晚上见。”

 

夫胜宽见文俊辉魂不守舍地飘回位置，嫌弃道：“瞧你这点出息。”

 

文俊辉呆坐了半晌，捂着脑袋哀嚎了一声：“啊！我真的完蛋了！”

 

 

  

 

07

 

时间飞逝，很快到了学园祭的前一天。文俊辉被叫去试衣服，刚推开形体室的门就撞上了别人，

 

文俊辉揉着被撞红的鼻子蹲下身，嘴里连连道歉：“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没看路。”他刚想抬头去看是谁，就愣在原地。

 

全圆佑一袭黑色礼服，手臂上挽着斗篷，半张脸被白色面具遮盖，却更显得轮廓如刀削般锋利，正俯身关切地看着他：“抱歉，没撞疼吧？”

 

“啊，是圆佑啊。”文俊辉尴尬地站起身：“没事没事，一点也不疼。”

 

李知勋在后面喊他：“俊啊，来了就过来试试衣服。”

 

“来了！”文俊辉逃跑似地越过全圆佑进屋。

 

穿上魅影戏服的全圆佑魅力指数呈指数级增长，再看一眼他怕自己心脏要爆炸。

 

形体室乌泱泱地挤着许多人，同样在试衣服的配角们，手忙脚乱的服装组和调试道具的幕后组。文俊辉接过男二号的衣服，就去洗手间换了。

 

劳尔子爵的戏服偏中世纪宫廷风，有着缎面灯笼袖和繁复的蕾丝花边。文俊辉好不容易研究出正确的穿法，扣上最后一颗扣子，腰后的抽绳却怎么也够不到，索性放弃。

 

正当他走回形体室门口，准备进去时，身后传来了全圆佑的声音：“俊啊。”

 

文俊辉推门的动作顿了顿，表情自然地回头：“圆佑？你怎么不进去。”

 

昏暗的楼梯间内，全圆佑依旧穿着那身西服，坐在楼道的最后两节阶梯上，向他招手：“过来一下。”

 

文俊辉的喉结无声滚动，全圆佑大半个身子被楼梯间的阴影遮蔽，他身材高挑，姿势随意地坐在楼梯上，眼神却莫名让人感到畏惧，像是锁定了猎物一样。

 

难道是魅影的角色加成吗？文俊辉觉得此刻的全圆佑和平时很不一样，既危险又性感。

 

他走了过去，全圆佑又说：“转个身，我帮你系好。”

 

于是文俊辉乖乖地转身，任由身后的人牵起垂在身体两侧的衣带，穿过对应的孔隙。

 

“这衣服还挺正式的。”文俊辉主动找话题：“我还以为就是租个普通西装来穿呢。”

 

“你还算好的了。”全圆佑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奈：“魅影本身就是半张脸毁容的设定，我都不敢想他们要在我脸上画什么。”

 

文俊辉打趣他：“现在有帅哥包袱了吗？”

 

全圆佑不答反问：“这么说，俊觉得我长得还可以？”

 

“明知故问，大家都说你长得帅。”

 

“其他人说和你说是不一样的。”

 

文俊辉不知道怎么回了，全圆佑话里有意无意的逗弄总能让他手足无措，他猜不透也不敢猜，干脆闭嘴。

 

衬衣的后背开衩开得很高，露出一截雪白柔韧的腰。全圆佑目光沉沉，手指不经意滑过腰侧：“这样可以吗？会不会太紧？”

 

“还好。”文俊辉浑身僵硬，不知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全圆佑的手指若有若无地碰到敏感的腰际，他本身就是怕痒的类型，此刻更是如坐针毡，只能祈求快点结束。

 

“好了。”全圆佑打了个利落的蝴蝶结，起身拍了拍他的后背，嘴角轻勾：“走吧，知勋该找我们了。”

 

“嗯。”

 

在他身后，文俊辉摸着发烫的耳朵，长出一口气。

 

 

 

 

08

 

学园祭当晚，街舞社的表演被放在第一个。文俊辉主动提出要在开场的小队里，为后面腾出时间。

 

从小习武带来的好体力在此刻发挥了作用，街舞本身就是文俊辉熟悉的领域。几个连续的地板动作后，文俊辉借着队员的手腾空，在空中做了个后空翻后稳稳落地，炸起观众席一片如雷掌声。

 

等他赶到剧社后台时，等候多时的几名化妆师火速将他按在椅子上，化妆刷挥出残影，再戴上白金色假发，倒真像个中世纪的贵族公子。

 

文俊辉被要求头不能乱动，只好眼珠子转来转去寻找全圆佑的身影，却一直没看到。

 

“喔！我们俊尼好帅。”尹净汉不知从哪里冒出来，对着镜子里的文俊辉毫不吝惜溢美之词。

 

“净汉哥，你怎么进来的！”文俊辉有些惊讶。

 

“我有熟人在这啊。”尹净汉从身后拉来个长相清秀的男生，那人无奈道：“说好了看一下就走，不然孩子们该说我占地方了。”

 

尹净汉不管这些，自顾自道：“知秀啊，你可是去年的剧社男一号，怎么样，有什么经验能传授给我们俊吗？”

 

一听是去年的男主演，文俊辉眼前一亮。他其实超级紧张，生怕演砸了辜负大家的希望，因此非常期待能得到前辈的指点。

 

“嗯……”洪知秀沉思片刻，眉眼弯弯道：“享受舞台吧，其他没什么了。”

 

“哎。”尹净汉不满：“说点实际的。”

 

“我看了你的街舞社表演，很厉害。”洪知秀伸手按住文俊辉的肩膀，温声道：“只要在舞台上都是一样的，相信你的同伴，放轻松就好。”

 

“前辈的话就说到这里，俊尼加油发挥，我们先去座位上啦。”尹净汉笑眯眯地拉着洪知秀走了，来也似风去也似风。

 

“剧社！还有十五分钟上台！”

 

人群骤然动了起来，文俊辉跟着大家一边小跑，一边抓紧最后时刻默背台词，手冷不丁被另一只温热的手牵住了。

 

他偏过头去，手的主人是全圆佑。

 

“加油。”全圆佑对他笑了笑，他戴着半边面具，身上穿着开场时魅影的黑色长袍，额发用发胶全部梳上去，颇有几分成熟的味道。

 

周围的剧社社员都在往礼堂后台跑，没人知道他们俩在人群中牵着手。灯光从幕布缝隙中穿过，有那么一瞬间，全圆佑的脸在黑暗中清晰起来，看向他时专注的目光一览无余。

 

文俊辉鼓起勇气回握了他的手，轻声道：“你也是。”

 

帷幕拉开，第一幕的配角演员们上场跳交际舞，女孩们的裙摆旋转盛开，《唐璜》开演。克莉丝汀出场，魅影于黑暗处显现，无声扭断男主演的脖颈。

 

文俊辉在后台静静注视着全圆佑的背影。魅影借着《唐璜》向克莉丝汀诉说衷肠，求她爱意垂怜，却被当众扯下面具，于是魅影既羞愧又愤怒地将克莉丝汀强制带离。

 

人们仓皇逃窜，象征男主演尸体的人体模型从高空坠下，引起观众席一阵尖叫。

 

“俊啊，该你出场了。”

 

后背传来李知勋的声音，文俊辉回头笑了笑：“包在我身上。”

 

 

 

 

09

 

“等等，克莉丝汀，我们有位客人来了。”

 

魅影伸出一根手指做出嘘声的姿势，冲着来人的方向朗声道：“先生，可真是令人无比欢喜，我一直希望你能来。”

 

劳尔子爵慢慢靠近，缓缓摇着头：“只要你放了她，我会做你要求的一切！”

 

“不要，劳尔，没用的！”克莉丝汀双眼满含泪水，反被魅影掐住脖子，呼吸困难。

 

“我爱她！难道这毫无意义吗？”年少有为的子爵眼见心爱之人受苦却无能为力，大声恳求道：“我爱她，求你发发善心吧！”

 

“这世界可从没对我发过善心！”魅影被他的话激怒，手上的动作加重，勒得克莉丝汀几近窒息。发现不对劲后，魅影慌忙松开，惶然无措地看着自己的手心。

 

劳尔子爵连忙上前抱住她：“克莉丝汀！”

 

两人紧紧依偎在一起的画面刺激到了魅影，他冷笑着掏出绳索，嗓音阴冷道：“先生，你以为我会伤害她吗？我为何要让她替你受罪呢？”

 

“不！劳尔！”

 

克莉丝汀眼见未婚夫被魅影从身后勒住脖颈，他挣扎着被悬挂在水牢门口，全靠脚尖苦苦支撑着身体。她泪水涟涟，哀声道：“求你放过他，他与这一切毫无关系！”

 

“我当然可以放了他。”魅影束紧了绳索，换来劳尔拼命的挣扎。他恶狠狠道：“只要你，我亲爱的克莉丝汀，只要你选择与我开始新的生活，就能用你的爱交换他的命。若是你拒绝我，你的未婚夫也将葬身此处！”

 

“现在，克莉丝汀，做出你的选择！”

 

克莉丝汀看着她曾经的良师益友，眼底的泪水逐渐转变为无尽的愤怒：“我曾为你的悲惨过往流过泪，但现在只剩下厌恶！我们曾有过希望，但在你试图用威胁换取我的爱时，那希望就已经破碎！”

 

魅影不可置信地看着她，劳尔子爵艰难开口：“我爱你，克莉丝汀，若是你说你爱他，我的生命也将在此刻终结。”

 

克莉丝汀望向苦苦挣扎的青梅竹马，泪水重新盈满眼眶。

 

“所以！”魅影再也听不下去，他狠狠抓住克莉丝汀：“你是选择与我携手一生，还是送他上黄泉路？”

 

“为何逼她为了救我而说谎！”劳尔子爵狠狠瞪着他，嘶吼道：“她不爱你，你心知肚明！”

 

“他的性命全在你一念之间！”

 

“克莉丝汀，别答应他！我来这里是为了救你，别为我牺牲你的一辈子！”

 

克莉丝汀几近崩溃，她泪流满面地跪在魅影脚边：“您曾是我最信任的人，我那样盲目地将一颗心毫无保留地交付，为何如今会变成这样？”

 

“盲目地……哈……”

 

魅影闭上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挣扎已经尽数消失：“不要考验我的耐心，现在，做出你的选择。”

 

克莉丝汀缓缓起身，明白此刻再多求饶也无用。她的老师，她的朋友，她的音乐天使，这个人凄惨的前半生根本无从得知被爱的滋味，上帝派她来到他身边，是不是就是为了这一刻呢？

 

于是她拎起裙摆，扑进了魅影的怀里。

 

 

 

 

10

 

文俊辉按照剧本，在克莉丝汀与魅影相拥时紧紧地闭上了眼睛——即使不是作为劳尔子爵，他也不怎么想看到全圆佑抱着其他人。

 

接下来的剧情只剩魅影被克莉丝汀的爱意感化，决定放他们离开。全圆佑走上前，解开他脖颈上的绳索，低声念着台词：“带她走，忘记我，忘了这一切。”

 

他的手指划过颈侧，像极了那天在楼梯口帮他系衣带。

 

束缚解开，文俊辉与饰演克莉丝汀的女主演紧紧相拥，两人携手坐着道具船仓皇离开。

 

象征着尾声的音乐响起，文俊辉回头看去，全圆佑一人站在舞台中央。四周暗下，只剩一盏孤零零的灯打在他身上。

 

“说你想与我共度一生，白头偕老。”他轻声唱道，仰头环顾四周：“只要你说出这句话，我将用毕生追随。”

 

低沉的嗓音回荡在礼堂内，带着几分哀切与悲伤。文俊辉竟不知道全圆佑的唱功如此了得。

 

“说你想与我共度每一日，相伴朝朝与暮暮。”

 

“夜之终章，就此落幕。”最后一句歌词落下，全圆佑重新披上长袍，隐匿在暗色之中。

 

追兵们姗姗来迟，搜索整处地下水牢，却只在地上发现那张半边面具。魅影归于黑暗，此地再无旁人。

 

恢弘的伴奏缓缓平息，观众席静静了半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叫好声连绵不绝。

 

舞台灯光璀璨，四周掌声雷动，文俊辉与演员们牵手站成一排，他看到了台下鼓掌的夫胜宽和尹净汉，还有站在角落里为他们欢呼的权顺荣徐明浩等街舞社社员。

 

演员们手牵着手，深深地向着观众席鞠了一躬。弯下身时，文俊辉情难自禁地看向身侧的全圆佑，发现他也在笑着看向自己。

 

  

  

“砰！！！”

 

回到形体室，文俊辉被炸开的烟花筒吓了一跳，落了满头彩带。

 

“结束啦！”“辛苦了辛苦了！来吃披萨！”

 

悬在心上的石头终于落下，众人的脸色都洋溢着喜悦，就连一向稳重的李知勋也看着心情极好，丝毫没计较满地彩带的事情。

 

“我们的大功臣！圆佑和俊辉！”饰演克莉丝汀的女主演大喊一声，周围的人便将两人挤在一团欢呼。

 

高中生们闹起来毫无顾忌，文俊辉不得不抓着全圆佑的手臂保持平衡。他们离得太近了，呼吸都交织在一起，文俊辉眼神乱窜，根本不敢看全圆佑。

 

最后还是李知勋拨开人群将他们救了出来，文俊辉好不容易能坐下卸妆。

 

他拆开固定假发的夹子，这才看到角落里坐着两个腿上打着石膏的陌生男生。

 

李知勋介绍道：“这是李硕珉和金珉奎，原定的男一号和男二号。”

 

文俊辉恍然大悟：“原来就是你们俩打球一起把腿摔断了。”

 

金珉奎原本还乐呵呵的脸瞬间垮了下来，眼神半是委屈半是谴责地看向李知勋，似乎是在埋怨他将自己的丢人事迹广为传播。一旁的李硕珉则拄着拐杖对全圆佑赞叹不已，夸他演的魅影十分出彩，与自己不相上下。

 

好不容易闹够了，街舞社派人来找文俊辉回去拍合照。文俊辉笑着与众人道别，答应他们一定会参加庆功宴，正准备走时，却被人抓住了手腕。

 

“圆佑？怎么了？”文俊辉笑着问道。

 

全圆佑坐在门边的椅子上，他没来得及卸妆，半边脸上还带着特效化妆的血浆，但文俊辉看着只觉得可爱。

 

“等会你有空吗？”全圆佑轻声道：“我有话想对你说。”

 

方才在舞台灯光下偏执疯狂的魅影消失不见，全圆佑仰起头看他的样子非常可爱，像一只讨要抚摸的小猫，让人心软得一塌糊涂。

 

文俊辉心跳如擂：“有空的。”

 

全圆佑微微笑了一下，松开手：“那我在校道上等你。”

 

 

 

 

11

 

“喔！我们的子爵大人来了！”

 

礼堂外，社员们一拥而上，将文俊辉高高抛起，吓得他大叫：“够了够了，放我下来！”

 

大伙高高兴兴地合了影，庆祝学园祭顺利结束。权顺荣兴奋地搭他肩膀：“我们俊太厉害了，一晚上表演两场节目，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知勋，他欠你一个大人情。”

 

徐明浩咬着根棒棒糖，感叹道：“俊哥演得真的好好，半个月的时间就能演成这样，感觉是有点天赋在身上的。”文俊辉不好意思地挠挠脖子，没好意思说出小时候确实做过儿童演员这件事。

 

“文俊辉！”夫胜宽从背后扑过来，撞得他踉跄几步：“太棒了！我就知道你能做到！”文俊辉大笑着背着他转了两圈，差点把人飞出去。

 

“走！去吃夜宵！”“麻辣烫！麻辣烫！”

 

一伙人闹哄哄的就要去食堂聚餐，文俊辉轻轻挣脱开徐明浩的怀抱：“不好意思啊，我就不去了。”

 

“什么啊，俊尼不来吗？”权顺荣神色茫然。

 

好朋友都在身边，若是时间允许，文俊辉很乐意与他们多聊一会，但是他现在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我得走了。”文俊辉抱歉地笑了笑，来不及解释便向外小步跑去。

 

他要向全圆佑表白，就在今晚。

 

晚自习的铃声在这时响起，教室里哗啦啦涌出许多学生。文俊辉逆着人流往回跑，心越跳越快。

 

“文俊辉！”夫胜宽仿佛意识到了什么，在他身后热血十足地大喊：“把他给我拿下！”

 

文俊辉觉得自己这辈子都没这么勇敢过：“好！”

 

 

 

 

12

 

正值初夏，夜晚的校道空无一人，两侧绿树成荫，晚风拂过带起一阵阵沙沙声。

 

全圆佑换回了校服，静静靠在墙边，手里拎着的塑料袋装着两罐碳酸饮料，冒着冰凉的水汽。

 

全圆佑想，文俊辉一晚上忙里忙外，可能连口水都来不及喝，因此他路过小卖部就进去买了汽水。冰镇汽水拿着太冻手，他就多要了个袋子。

 

他又想，哪有人拎着塑料袋表白的？

 

学校里的玉兰花到了盛开的季节，散发出清甜悠长的气味，全圆佑想起第一次见文俊辉的时候，他身上也是这样好闻的味道。

 

理科班在教学楼三楼，那天他被老师派去二楼办公室数卷子，正好撞上文俊辉急匆匆地要来补交作业，两人在拐角处差点撞上。全圆佑眼疾手快地拉住快要摔倒的文俊辉，遇上一双小猫般清澈干净的眼眸。

 

小猫同学满脸通红，连连道歉后飞一样地跑了，全圆佑站在原地，心想还没来得及问他的名字。

 

后来，他在街舞社的排练队伍中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得知小猫的名字叫文俊辉，高二文科生，马上要被剧社借去演戏。或许是一见钟情的魔力作祟，鬼使神差的，全圆佑也主动要求去剧社帮忙。人生就是时机，他的果断出手为自己赢来了和文俊辉半个月的相处时间。

 

演戏并不算太难，李知勋也惊讶于他表现良好，毕竟崔胜澈添油加醋地描述过全圆佑的万年不化冰山脸。真要追根究底，全圆佑将功劳归于魅影这个角色和自己在某种程度上有些相似——喜怒不形于色，胸膛却燃烧着名为欲望的火焰。

 

遇到文俊辉之前，全圆佑从未想过自己能对一个人产生如此多的渴求。他想牵文俊辉的手，想看到文俊辉眯着眼睛笑的模样，想要文俊辉为了自己而笑。看到对方在戏里抱着女主演时，隐秘的占有欲暗中肆意滋生膨胀，他的喉咙因欲念不得疏解而干渴，只有文俊辉能给他一个解脱。

 

远远地，全圆佑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跑过来，嘴角不自觉勾起。

 

文俊辉气喘吁吁：“不好意思啊圆佑……没等太久吧。”全圆佑摇了摇头，从口袋里掏了纸巾递过去。

 

“谢谢啊。”文俊辉接过，擦拭着额头上的汗水。

 

他跑得很急，有些喘不过气地扯开校服领口的扣子，露出一道泛红的痕迹——那是舞台上被他用绳索勒住脖颈时留下的，想到这里，全圆佑目光幽深。

 

文俊辉一口气终于喘上来，见他不说话直直地盯着自己，疑惑道：“怎么了？我脸上沾了什么东西吗？”

 

全圆佑没回答，提起塑料袋示意他选一个：“要喝可乐还是雪碧？”

 

“可乐！”文俊辉眼睛一亮，他正好渴了。

 

于是两人找了个长椅坐下，易拉罐拉环扣开发出清爽的气泡声，文俊辉举着汽水要和他干杯：“恭喜演出顺利结束！”全圆佑笑着和他撞了一下易拉罐。

 

冰凉的碳酸刺激整个口腔，文俊辉畅快地呼出一口气：“这半个月咱们俩都辛苦了，没想到效果还真的挺好。”

 

“因为俊尼很努力。”全圆佑轻声道。“俊尼”这个称呼还是他从后台探班的尹净汉那里听到的，读起来尾音拉长，甜腻腻地勾在舌尖。

 

兴许是今晚兴奋过头了，文俊辉并未发现称呼上的小小变动，他很认真地看向全圆佑的眼睛：“圆佑才是，魅影的台词比我多那么多，你全部都记下来了，还诠释得那么好。”

 

“对了，最后的那几句唱得也好好。”他想起来什么：“吓了我一跳，知勋当时不是说直接念出来就可以了吗？什么时候改成用唱的了？”

 

全圆佑认真答道：“我最后还是觉得用唱出来的方式比较好，就单独找知勋练了几遍。”

 

“原来圆佑唱歌也这么好听。”文俊辉晃了晃脚：“街舞社的孩子们都在问我演魅影的那个男生叫什么名字，你这回可是出名啦！”

 

全圆佑笑着反问：“那俊尼不仅在街舞社做了开场，还在剧社压轴演了男二号，看来你要和我一起出名了？”

 

文俊辉逗人逗得起劲，自己被捉弄时又很容易害羞。他抿着嘴狡辩道：“你又没看到我在街舞社的表演，怎么知道我跳的好不好？”

 

“我看到了。”

 

“什么？”

 

“你跳的舞，我看到了。”

 

为了能腾出看表演的时间，全圆佑用两袋零食买通了负责自己的化妆师，让人家提早半小时给自己画好妆。

 

事实证明物超所值，舞台上随着音乐跃动的文俊辉光芒万丈，空翻的动作帅气利落，浑身散发着自信的魅力，看得全圆佑舍不得眨眼睛。

 

全圆佑见过害羞的文俊辉，努力练习台词的文俊辉，和捧着板栗饼眼睛亮亮的文俊辉，都十分可爱。直到见到跳舞时自信张扬的文俊辉时，他才发现自己如此享受被这人的光芒照耀。

 

那光芒是如此温暖动人，而他就像飞蛾扑火的魅影，即便知道前方可能是悬崖末路，也要执着地问出那句“你愿不愿意和我共度一生”。

 

当然，一辈子这个词对高中生们来说有些太过，但少年人的心动，一瞬间便是永远。

 

全圆佑放下汽水起身，在文俊辉面前单膝蹲下，神色专注，眼底倒映着小猫茫然的模样。

 

他轻声道：“俊呐，我喜欢你。”

 

呼吸在这一刻暂停，全世界的声音都瞬间消失，只剩下心脏跳动的声音震动鼓膜，一下，又一下，震耳欲聋。

 

那些说全圆佑长相清冷的人，或许都没有仔细看过他的眼睛。文俊辉心想，当这样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眸为你泛起波澜，盛满如星光般细碎耀眼的爱意时，又有谁能说出拒绝的话呢？

 

全圆佑见他不说话，满心热血一寸寸地冷了下去，他正准备起身，却被文俊辉抓住了手。

 

文俊辉的指尖冰凉，还带着汽水湿漉漉的寒意。他张开嘴动了动，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于是急得要去掐自己的脖子。

 

全圆佑制止了他的动作，眼神安抚道：“俊啊，不着急，慢慢来。”

 

于是文俊辉深深吸了口气，有些委屈地盯着他：“……我本来想先告白的，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全圆佑失笑，握着他的手紧了紧，温声道：“那俊尼也说一次？”

 

“圆佑啊。”文俊辉清了清嗓子，俯下身凑过来，他依旧有些害羞，却还是努力直视着全圆佑的眼睛，郑重道：“我也喜欢你，全世界最喜欢你。你愿意和我在一起吗？”

 

这个世界上，还有比得到一只小猫满心满眼的爱更动人的故事吗？

 

全圆佑与他额头相抵，轻轻闭上眼睛：“好，就按俊尼说的办。”

 

 

 

 

13

 

九月，新学期开学，高一新生们踏进校园，开启人生的新篇章。校道上，各大社团摊位卖力地宣传，传单满天飞舞。

 

虽然听说十七中以丰富的社团活动闻名，但李灿还是看得眼花缭乱。

 

他拎着书包被塞了一打传单，边走边一张张翻看起来：“瀚率哥，你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交换生崔瀚率摇了摇头，他已经高二了，而且只打算交换一个学期，并没有参加社团的意愿。

 

“这样，那哥陪我去看看街舞社吧。”李灿自来熟地拉走十分钟刚前在校门口认的新哥哥，朝着街舞社的摊位走去，远远就听见劲爆的音乐鼓点。

 

操场前的空地上，几位学姐学长正在跳最近流行的K-pop流行乐，其中领头的学长尤为突出。

 

那位学长身型颀长，简单的白T恤，戴着黑色口罩，只露出一双大眼睛，看着乖巧无害的样子，舞蹈动作却力道十足，结尾几个利落干净的胸腔连震，看得李灿眼睛放光，连连叫好。

 

他看得入迷，崔瀚率趁机溜走。奈何校道上人来人往，他没能走出去，反倒被挤到另一个摊位面前。

 

这个摊位看起来与街舞社的规模不相上下，看板上龙飞凤舞地写着“戏剧社”，四周摆放穿着精美宫廷服饰的人台，有雪白典雅的婚纱，也有缀满蕾丝的贵族服饰，吸引了许多新生排队咨询。

 

“同学！”

 

崔瀚率精致的混血面孔在人群中尤为突出，其中一名戏剧社社员瞪大眼睛，直接冲上来问道：“请问是新生吗？对戏剧社感兴趣吗？”

 

一连被问了两个问题，崔瀚率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当作回应。

 

见他表现冷淡，那名社员继续卖力宣传：“我们戏剧社可是十七中最大的社团之一，上学期在学园祭压轴出演了《歌剧魅影》，还被评为最佳节目了呢！”

 

“《歌剧魅影》？”崔瀚率听到熟悉的剧目名字，来了点兴趣。

 

“对对对！正好当时的男主演就在这。”社员两眼放光，连忙冲着摊位里面喊道：“圆佑哥！麻烦过来一下！”

 

于是崔瀚率就见到一个身穿黑色长袍，戴着半边白色面具的高个男生走了过来：“怎么了？”

 

全圆佑还以为从学生会退出后就可以偷得清闲，不用参加类似的招新活动了。没想到和剧社混熟后，这群人哭着求他作为去年的男主演一定要来帮忙，这才不得不来打白工。

 

戏剧社社员用眼神恳求：“这是对去年《歌剧魅影》很感兴趣的新生，圆佑哥能不能和他介绍一下剧社？”

 

其实没有很感兴趣，崔瀚率心想，他只是不知不觉被挤到这里的。

 

正当他冥思苦想如何脱身时，身后传来了李灿的呼喊：“瀚率哥！你怎么跑到这来了。”

 

李灿填完街舞社的报名表，在人群中好不容易找到崔瀚率的身影，挤过来搭上他的肩膀，看着全圆佑的打扮惊呼道：“哇，这位学长好帅啊。”

 

又来了一名阳光帅气的新生，戏剧社社员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拼命给全圆佑使眼色求他把人留下。

 

“你们好。”全圆佑耐心道：“对剧社有什么感兴趣的吗？”

 

李灿举手：“学长这身衣服是什么角色啊？”

 

“是上学期剧社排的《歌剧魅影》里的男主角魅影。”全圆佑思索片刻，简练道：“是个从小毁容的悲剧角色，对女主角克莉丝汀抱有极致的占有欲，最后为了成全她而放弃执念。”

 

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膀，来人的声音清亮，却带着些许不怀好意：“都说到这里了，不给大家展示一下吗？”

 

忽然出现的男生长相莫名眼熟，李灿盯着那双眼睛，恍然大悟：“啊！刚刚在街舞社跳舞的学长！”

 

“哈喽哈喽。”文俊辉笑眯眯地和他们打招呼，手肘轻轻杵了一下全圆佑，眼神狡黠：“不展示一下吗，学长？学弟们可都看着呢。”

 

全圆佑神色无奈，但对上那双笑意盈盈的眼眸，还是忍不住笑了出声。

 

“来一个，来一个。”文俊辉看热闹不嫌事大，小幅度地拍着手起哄，就差把“恃宠而骄”四个字写在脸上。

 

又能怎么办呢，世界本就该绕着小猫转。

 

日光疏影，夏风轻拂，未来尚远，爱人在旁。全圆佑清了清嗓子，目光看向文俊辉，极尽温柔缱绻。

 

“Say you'll share with me, one love, one lifetime.”

 

「说你愿与我共享一份爱情，一生一世。」

 

“Say the word and I will follow you.”

 

「说出这句话，我便会跟随你。」

 

“Share each day with me, each night, each morning.”

 

「与我共享，每一天，每一个昼夜晨昏。」

 

“Anywhere you go let me go too.”

 

「不论你去哪，让我追寻你。」

 

“Love me, that’s all I ask of you.”

 

「爱我，这是我唯一所求。」

 

 

 

— END—

 

1.

周六加班 起床时 兔子小姐依旧睡着

洗漱完后 却看到某个小姑娘早已醒来

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

陆沉走到床边 温柔的把人抱在怀里 轻声说道

“怎么不再睡会儿 是我吵醒你了？”

怀里的人把头埋在陆沉脖颈 软软的蹭着

“起来给你系领带啊 之前说好的 每天得给你系”

嗯，守信的小姑娘，奖励一个亲亲 [ʌ]_[ʌ]

2.

和兔子小姐在一起后

陆沉每天最期待的就是回家

回到家 关门声一响 不出三秒 

就会有一只可爱的小兔子飞一般的扑过来

抱住自己

软软的喊着：“陆沉 你回来啦～想你～”

……….好幸福 [ʌ]_[ʌ]

3.

不知道是不是所有的情侣在一起久了都会这样——

兔子小姐每次出差前

陆沉都会有很长一段时间的缓冲期

表现为偶尔焦虑 极度粘人 常常发呆等症状

于是 每次小姑娘出门时 都会带上两人一起买的小熊玩偶

吃饭时拍 休息时拍 下午茶时拍 看风景时拍 

久而久之 陆沉的相册里 除了小姑娘 

最多的便是这只呆头呆脑的小熊

当然 是时不时也会有小惊喜

比如 突然收到的明信片 

再比如 小姑娘出差带回来的小礼物

有时是一颗漂亮的宝石 有时是路边看到的一片特别的树叶

可不管是什么 被人记挂着的感觉总是好的

陆沉常常想 和小姑娘在一起后 自己便真的成了一只幸福的小熊[ʌ]_[ʌ]

4.

可以肯定的是 和兔子小姐在一起的每一天 每一刻 陆沉都感到无比幸福[ʌ]_[ʌ]

         因为研究生考试已经结束，你要去南方的城市，他比你小一届，意味着你们要面临异地，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没办法

          只能趁这段时间多出去玩玩，但你正在准备毕业论文，他在备考，也没多少时间

          因为导师不是经常在学校里，所以你有问题都会请教导师选的助理，他比你大一届，正在读研究生

          但很巧的是，导助是你之前谈过没多久的男朋友，但是因为是和平分手，也就没有那么尴尬

          你正在和导助请教论文的问题，想着弄完了就和他去吃饭，所以出门的时候就约好他来教室等你

          你们还在讨论的时候他就已经到了，等你们讨论完一起出门的时候，导助拍了拍你的肩膀说“你有什么问题随时来问我”

          你笑着谢过他，他又接着说道“你吃过饭没有，要不要一起去吃饭”

         “不了，我约好了呢，下次我请你吃，感谢你帮我那么多”你答道

         “好吧，那我记着，下次你请我”说完你便往大门走去

          刚走没几步，就在拐角被人拉住，背后的人出声道“那姐姐可以请我吃饭么”

          你回头对上他的眼睛，打趣道“但你都没帮我什么呢”

          他闻言低眸，闷闷的说道“那我请姐姐吃”

           你本意只是想开他玩笑逗逗他，没想到他当真了，你抬手捧起他的脸哄道“我开玩笑的，怎么还生气了”

           他瘪瘪嘴，没说话

           你继续说道“你怎么没帮我呢，天天都陪着我，你在我才开心呢，你之前…….”

            你说着说着手指感受到温热，一看他眼眶红红的，泪水一滴接着一滴的

           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能先哄着

            他把头埋在你的肩膀上，你拍着他的背安慰他，轻声问道“这是怎么了，那么难过呢”

            他没回答，你就任他这么靠着，他的手搭在你的腰上，渐渐收紧

            许久，他开口说道“我就是觉得明明你都要走了，你每天和你前男友呆在一起的时间都要赶上我了”

          “哪有，我论文的事情要找他嘛”你解释道

           “我知道，我没有怪你，我是觉得还是我也能帮你就好了，但我又不能，而且我就是看到你和他在一起，就会吃醋嘛，而且我们又要分开了”他断断续续地说着

            你耐心的听完，然后让他起来看着他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我理解，但是这是我的作业是吧，而且异地我们不都说好了嘛”

            他点点头，说道“我知道嘛，我就是一下子有点难过，但我支持你的嘛”

           你点点头，他接着说道

           “以后我考研究生也考回南方，走吧，我们去吃饭，我带你去吃新开的一家火锅”他边说边牵着你的手往前走

          “好呀，但是我想加个外套，出门太急了没拿”

          “我给你拿啦，在车上，还给你买了你爱喝的果茶”他带点小骄傲地说道

           你笑着看着他拉着你的背影，心里好像被什么一点点填满了

           年下的意义可能就在这吧

（在外冷漠严肃实际对你超级温柔的年上丈夫✖️你）

疲惫了一天，下班前还因为事情被领导批评了，积累了许久的情绪终于压抑不住了

男人一回家就看到你一个人坐在沙发上，裹着披肩，小声抽泣

“这是怎么了？”

你抬头，就看到想念的人出现在你面前

想到他温暖的怀抱，你就忍不住地一下子扑到他怀里，号啕大哭起来

“…”

看这模样，定是在外面受了委屈

男人把你抱在怀里，在沙发上坐下，一手揽着你的腰，一手抚着你的后脑勺，放轻声音问道

“是工作上受了什么委屈？”

“嗯”

你瘪着嘴，把事情和他说了

“这样…”

男人一边拍着你的背一边思忖道

“要老公帮你么？”

“不要！”

你坚决地拒绝，要是他帮了忙，那明天全公司上下都会知道你有后台，你可不想被区别对待

…

“那我能帮到你什么吗？”

“我现在想…想吃你做的饭…”

女孩子趴在自己怀里哭的那么伤心，在外头受了委屈回来了说想吃自己做的饭…

四舍五入，不就是想自己了么…

男人心都要化了

早知道让你这么伤心

还不如不放你出去

“好好地在家里的公司任个职不好？非要跑出去是不是？”

“就是不想在你的公司里…”

“即使在外面会受委屈也不愿意？”

“…”

你摇了摇头，依旧趴在他怀里哭

“你来你老公的公司里，不会有人说你不好，也不会有人否定你的能力，我知道你不想依靠我，我也知道你自己有能力，但是你在这里没有人束缚你，反而能获得更大的进步和成功对不对？”

“…”

你知道他说的对，但是…

心里还是有点倔强，不管怎么说，你就是不服气

“我再试试…”

“…”

男人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把你从怀里拉起来，从旁边抽了张餐巾纸把你脸上挂着的泪痕擦干，

小姑娘哭的鼻尖泛着红，他心疼得不行，可还是抬起你的下巴，严肃认真地问问你

“真不愿意？”

“…”

你被迫看着他的眼睛，虽然知道他是为了你好，也知道他说的对…

“如果我说不，你会不会不开心啊…”

你小声问道

“…”

男人愣了一下，随机反应过来你是什么意思，无奈地笑着摸了摸你的头

“因为你不听从我的安排就生气…我在你心里就是这样专制霸道的形象？”

“…”

见你不说话他又悠悠地说道

“真伤心啊…”

“…”

你被他逗的破涕为笑，恼着轻轻推了他一把

他赶紧笑着把你的手拉到掌心里捂着，却是看着你的眼睛，认真地说

“我能做的只是给你提供一些建议，你自己的人生还是要自己来选，你不想我插手，想自己闯，我都会尊重你，你想要独立，这是好事，我怎么会不开心？”

“哦…”

你点点头，被他这么一说坚定了不少

“那我还是想要自己试一试”

“好”

“不过实在坚持不下去了也不要为难自己”

他轻轻在你的唇瓣上摩挲着亲了亲

“你要记住，家里永远是你的后盾”

“嗯…”

“现在不难过了？”

“嗯…”

“那自己玩一会好不好？”

“你去干嘛…”

他轻轻拍了拍你的腰

“去给你做饭…不是想吃老公做的饭？哭了这么久不饿了？”

“哦”

他把你放在沙发上，揉了揉你的头发，起身

你却又拉住他的衣服

“怎么了？”

“…要吃番茄炒鸡蛋，炒三鲜，红烧肉”

“…”

有心思想自己要吃什么了，看来没什么事了…

男人放心不少，转过身来笑着在你额头上落下一吻

“好”

  

（可以的话大家帮忙点个小红心和小蓝手哦，爱你们😘）

*1w5  一个破镜重圆的故事

在异国他乡见到前男友是一件尴尬的事情。 

四周嘈杂声音“嗡”一声如烟消散，高高低低的建筑沦为了背景板，在不断如水流动的人群中，赤苇错愕地转头，再定睛，赫然遇见那双金色的眼睛的主人。 

这么一瞬，他的心脏漏了一拍。 

四眼相望，僵持几秒，最终还是赤苇狼狈地移开视线。 

“......你还好吗？”木兔卡在喉咙里的问候还是没有说出去。什么都不做显得太傻，他只能愣愣点头，想挤出一个灿烂自然的笑容，但是浑身都被冰冻住，面部肌肉微微抖动了两下，又沉默着恢复了原样。 

赤苇看起来很累。 

他的眼睛里装满了成年人的疲惫和心事，那么多那么多，沉甸甸地积压着，木兔只能令它轻泛起一点涟漪，转眼间又变回了静止的碧潭。 

隔着一层薄薄的镜片，还有一条人声鼎沸的河流，木兔分不清赤苇的真实神情。 

赤苇的余光瞄到了和木兔同行的队友，还是熟人。他挥挥手，“好久不见。” 

木兔不知道这话是对谁说的，但也不可避免地振奋了一下。 

木兔的脸憋红了，支支吾吾的。赤苇知道，这是紧张的表现，而不是生气，之前总有人误解木兔，让他苦恼了一段时间。 

木兔幻想过很多次再见到赤苇的情形，或许在漫画见面会，在奥运排球赛场，在某一个木兔怀念他们过去的时刻。 

但命运不让他准备，现在那些提前打好的腹稿都消失了。木兔有好多想说的话，但不知道如何开口。 

赤苇负责的漫画很厉害哦，前段时间还上报纸了，但是最近没看见了，为什么呢？ 

我也入选国家队了，在国外集训很辛苦，更辛苦的是饭菜不好吃。 

你还在打排球吗？他们都说编辑的工作很累，有没有好好休息呢？ 

这次的高中聚会你会去吗？我没有你的联系方式，向别人打听也不好。 

我很想你，但是，但是...... 

木兔沉默了很久，最后干巴巴地回应，“嗯......你也是。” 

赤苇的笑容很淡，只在脸上轻轻一掠便随风而去，令人疑惑那是否是一个错觉。木兔还没分清楚是真心还是假意，赤苇已经点点头，算是一个礼貌的告别，接着和木兔在介绍里看见的那位漫画家一起离开了。 

木兔不想听赤苇嘴里的那些无聊寒暄，脑中一直晃动着那双如碧波的眼睛，晃得他心烦意乱。直到队友用手肘把他撞醒，木兔才恢复了神采，“你怎么了？” 

“没事。”木兔使劲揉搓脸，像对待排球一般大力，直到两颊皮肤都发红。他深吸气，又缓缓吐气。呼地一声，把那些郁闷和胡思乱想都像鱼吐泡泡一般统统排走。 

走了一段路，木兔还是忍不住回头望。他踮起脚，这样显得他更高，即便在白种人中也毫不逊色。

木兔睁大了眼睛，目光流连人群，但入目所及只有高鼻深目的欧洲人，人影纷纷，肤色不一，赤苇的出现好像是他在巴黎的一场梦境，木兔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赤苇似乎感受到了视线。 

他慢慢回头，背后空无一人。鸽子扑棱棱飞起来，留给他一个灰色的渺小背影，晃动着，眨眼便消失在天边一角。 

“啊......原来不是。”不知道是欣喜或者失落，赤苇如释重负般放松了身体，揉了揉眼睛，没有再看身后了。 

宇内正兴致勃勃地跟赤苇讨论巴黎的各种历史典故，“哇，是什么历史遗迹之类的呢，曾经有名的人居住过的地方。” 

“很厉害。”赤苇胡乱点头，景色如流水在眼前流过，眼花缭乱，但他心神不宁，反应总是慢半拍，最后也只能抱歉地承认自己的走神。 

宇内只当他休息不好，因为工作被终止而沮丧不已——这无法改变的事实一时间难以接受也是人之常情。 

宇内没有在意，反而贴心地说：“我带了安神的香氛，赤苇编辑睡前要尝试一下吗？” 

“麻烦你了。”赤苇点点头，强打起精神，试图赶走脑中不断浮现的身影。但他越心急，木兔的模样反而愈加清晰，不断变换着。 

从高中到大学，从青涩到成熟，从爱人到前任，他们走的越来越近，他们又分离得越来越远。 

那些包含故事和人的记忆又悄然复苏，像常青藤一样悄然攀附赤苇的心间，随着巴黎的微风一起摇曳，吹散在大街小巷里。 

宇内先回去酒店，赤苇还在巴黎闲逛。 

他走过的路越多，遇见的人越多，便觉得整座城市都藏满了隐晦的记忆暗示。一株草，一朵花，就连天色都这么相似。灿烂艳丽的晚霞中飞鸟阵阵，扇起的气流在赤苇的身体里引起一阵小型风暴，使他不得不停下脚步，怔怔地停留在夜幕降临前的这一刻里。 

赤苇好像又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不知道何去何从。 

七年前，赤苇沉默着和木兔一起走在这条小道上，对未来的一切感到恐惧而迷茫。木兔大力地抱住他，说赤苇这么厉害，你一定会实现梦想的，当大文学家之类出色的人物！ 

赤苇冷了，握住他火热温暖的手掌：木兔前辈，我会努力的。 

木兔抱他起来转圈圈。他卖力极了，动作越来越快，最后气喘吁吁地出了一身汗，浑身湿透。赤苇的心也跳的很快，快到他的世界天旋地转，快到他忘记了那些不安和害怕。最后赤苇忍不住大声让木兔停下来，木兔站稳后大笑，吓走了两三只路过的猫。 

七年后他又回到这条路上，为即将失业的事实而苦恼。木兔不在自己身边了。昏暗的天阴沉沉的，赤苇不知道走了多久，偶然抬起手，遇见今晚的第一滴雨。 

滴滴答答，滴滴答答，又轰一声，大雨倾盆而下。 

 

在晦暗灯光笼罩的床上，赤苇闭眼沉入梦乡，回到了他们的十年前。 

木兔此时还是高中生。 

眉眼间藏不住青春的生涩和朝气蓬勃，身形不似成年那般挺拔高大，骨骼和肌肉还没发育成熟。他就像破茧的蝶，已经遇势待发，即将翩翩而飞。 

木兔在排球场上意气风发，向全世界描述他的宏伟蓝图。 

“我要成为全国最厉害的主攻手哦！请大家期待吧！”在赛后采访中，木兔展臂高呼，绕着整个排球场展示奖杯。 

教练在大笑，观众跟着他欢呼鼓掌，崭新的奖杯闪闪发光，像星星，像太阳，像他的眼一样。 

他跑的那么快，啪嗒啪嗒地踩出一串脚步声，刮起哗啦啦一阵风。那么轻，又那么重，就这样在赤苇的世界里掀起狂风暴雨，久久不停息。 

木兔光太郎，木兔光太郎。 

赤苇怔怔地坐在那儿，透过木兔，他好像看见了另外一个从未踏入的世界，美丽而诱人。这个世界正在向他发出呼唤：你要到这儿来吗？来和我一起吧。

升入高一的赤苇在排球馆前踌躇不前，默念他的名字，以此给自己勇气。赤苇不知道第一次和木兔见面会是怎样的情形，他只觉得心在砰砰跳。 

很期待，很紧张，木兔前辈真的在里面吗？ 

赤苇看过的书很多。此时此刻，华丽闪亮的辞藻在这一刻都变得黯淡，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原始的情感在血管里涌动。 

赤苇鼓起勇气，推开那扇门。吱呀一声，木兔的笑脸就闯进他的世界里。 

木兔已经在等待了。 

他在角落里坐着，托着脸，转用指尖“呼呼”地转着排球，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兴致不高，有点儿郁闷。这是木兔特地请教篮球队的，这样看起来超帅，现在却没有观众。 

“你好啊！”一看见新来的学弟，木兔就冲出去，排球骨碌碌地滚到角落里，但是木兔已经没时间管它了。 

木兔很高兴，终于有了新的二传:“我们来打球吧！你给我托球，可以吗？” 

“嗯，嗯！”赤苇眨了眨眼，呆呆地点头，在木兔背过去的空隙里才后知后觉地偷偷笑，嘴角微微上扬，轻拍自己的手臂，确认这不是做梦。等木兔转身，赤苇又恢复了冷静自持的神情。 

“你的球托得太棒了！” 

“感谢前辈的夸奖。” 

“不客气！真的很棒！”木兔的胸膛震出响亮的声音，回荡在球馆里，他伸出大拇指，“继续来吧！” 

赤苇心一紧，不自觉提高了声音，“好。” 

木兔不愧是王牌，在赤苇累得气喘吁吁的时候仍游刃有余。赤苇小腿弯着，手臂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喘息。 

“还可以吗？”木兔打到兴头上，意犹未尽。他见赤苇不说话，迟疑地问他。 

“可以。”赤苇咬牙，用力挺起腰板，忽略早已举得酸痛的手，“前辈，我们继续。” 

有的人追随高山，有的人成为高山。木兔在前面不断奔跑，赤苇在后面紧跟，他远远望着前面那个高大坚定的背影，一瞬间，赤苇有一种感觉，他不会为任何人停留。 

“赤苇，你愿意做我的二传吗？”木兔在散步的时候冷不丁冒出来一句话。 

此时月色朦胧，夜樱缤纷，虫鸣高低起伏，透露出夏季的隐约信号。他们累了，走在回家的小路上，刚买完冰激凌。 

又是一年樱花季，他们就要升年级了。 

赤苇心一跳，他侧头。木兔的表情很严肃，十分少见，嘴角微微抿着，连不爱吃的巧克力雪糕也咬了好几口，这是赤苇爱吃的口味。 

“前辈开玩笑的吧？” 

“我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呢！哎呀，赤苇，你想想嘛。” 

“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是我。” 

“因为在场上你最懂我啊！” 

你愿意吗？几分钟后，木兔停下脚步，又问了一次。 

愿意，我愿意。赤苇说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自觉有些哽咽。木兔听不出来，但他知道赤苇已经顾不上手里的抹茶冰棍，它的眼泪滴在赤苇手上，黏糊糊的。 

这种气氛真讨厌，又不是求婚。赤苇眼眶有些湿润，吸了吸鼻子。 

“怎么感动到流眼泪了！”木兔大惊，手忙脚乱地拿纸巾递给赤苇，帮他擦手，又帮他擦眼泪。 

“我才没有，前辈看错了。”赤苇眼睛红了，还在说，“只是风沙大。” 

木兔哄他，“好，好，就是风沙。” 

赤苇缓过来了，又郑重地承诺，“前辈，我愿意做你的二传。” 

木兔欢呼，“好呀，赤苇你真是太好了！” 

如果是一辈子就好了。赤苇在半夜三更翻身，胡思乱想，为什么他们不是同级的呢？这个不切实际的愿望也仅仅出现了几秒。 

赤苇是一个理智的人，知道承诺抵不过分离。 

但在队伍聚餐的某一刻，赤苇听着木兔高扬而活力的声音，木叶小见的怪叫，他坐在一旁笑，突然虔诚地希望让这一天来的更晚一点，更晚一点。 

让我把握现在的每一分，每一秒吧。 

不仅是对木兔的仰慕，更是逐渐转化成对枭谷的责任，对排球的热爱。 

排球是有趣的运动。在每一次的呐喊和奔跑中，赤苇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展翅的猫头鹰，腾空而起，这片排球场就是自己的领地，队友就是最好的同伴。 

赤苇也喜欢和木兔前辈一起。一起打球，一起散步，一起周末出去吃烤肉。久而久之，大家也默认了“赤苇和木兔”是一起出现的，有木兔的地方就有赤苇，有赤苇的地方就有木兔。就像烤肉和烤肉酱、牛奶和面包、玄米茶和寿司一样配合自然。 

“也不奇怪吧！”在聚会上，木兔挠挠头，“确实是和赤苇呆在一起的时间最长，因为赤苇人超好的！” 

木叶笑他:“木兔你这样说，好像在谈恋爱。” 

赤苇听见这话，喝水一下呛到，咳嗽不断。木兔在他身边坐着，急急给他拍背，紧张的不得了，又拿纸巾放在旁边备用。 

男高中生都在起哄，聊天话题像不断被吃掉的烤肉，旧的忘记，新的来了，没有把玩笑放在心上。但只有赤苇自己知道—— 

他真的喜欢木兔光太郎。 

 

分别来的无声无息。在春意盎然的日子里，赤苇出门前看了眼日历，惊觉已经是木兔的最后一次春高了。 

赤苇在这两年像抽条一样长高，褪去了婴儿肥，隔壁邻居看见都要感叹一句“真是一天一个样”。而木兔也更加健壮，鼓鼓囊囊的肌肉看起来很可靠，拍下去硬邦邦的，木叶嫉妒地说，“都快赶得上牛岛了哦！” 

木兔爽朗地笑笑，“那不是很好吗！” 

他们在前面打闹，木兔又想起身后沉默的赤苇，大喊，“赤苇——快跟上来呀！” 

赤苇说，“来了。” 

木兔停下了“噔噔”的脚步，向他伸出手。 

在高三毕业典礼的前一天，赤苇翻来覆去睡不着，突然很想见木兔。 

在月女神光辉最盛的时候，他好像听见了木兔的声音，只是隐隐约约，不甚清晰。赤苇下床，透过窗户一看，木兔正在楼下等他。 

木兔气喘吁吁，不知道跑了多久过来，也不知道来了多久。他的额头冒汗，发胶固定住的标志性白发软榻下去，他顶着一团半干不干的杂草，看起来甚至有些搞笑。木兔最喜欢的那件速干衣湿了，在衣领出晕出一片深色。 

木兔的手机亮起白光，下一秒，赤苇的屏幕上显示出木兔的电话号码。 

哒哒哒，木兔在拨号。 

嘟嘟嘟，赤苇接通了。 

木兔咳嗽两声，掩饰自己的紧张。他说，赤苇啊，还有一天就要毕业了。 

赤苇半个人靠在窗户边，就着朦胧月光，静静看着他，嗯了一声。他顿了顿，又问：前辈怎么了？不开心吗？ 

木兔连忙否认：不是。 

木兔在楼下转了一圈又一圈，转到衣服都干了，一直不开口。 

赤苇耐心地等着木兔，倾听他的呼吸声。在长久的沉默后，木兔的声音从电话那头传来，好像很近，又好像很远。 

木兔说，“虽然有些突然，但是赤苇......我喜欢你。” 

赤苇睁大了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今天是愚人节吗？ 

木兔感觉自己心跳从没这么快，等待回答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像折磨，他一紧张，开口就比脑子快，想到什么说什么，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低。 

“我就是，我就是，突然很想见你......不知道以后怎么样，但是我高中毕业后还是想和你联系。想，想和你一起玩......最近满脑子都是这个。赤苇啊，怎么办，我也控制不了。” 

“原来是这样吗？”赤苇说。 

木兔一听这话，委屈地发誓，“对！真的！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以排球之神的名义发誓，我......” 

“前辈，不用发誓了。” 

木兔竖起耳朵，捕捉到赤苇轻轻笑了。 

赤苇放下揪出褶皱的窗帘。他打开窗户，像木兔经常做的那样，大力挥手。 

“前辈，看这里，请等一等。” 

木兔一扭头，和赤苇目光撞个满怀。赤苇的影子隐入房间，再出现的时候，他双手拿着一张白纸，上面用黑笔写着一句话：前辈，我也是。 

“......赤苇怎么不在电话里讲？” 

赤苇难得有些害羞，他把声音压得低低的,泄露出一点甜蜜，“因为不好意思。” 

 

赤苇醒来的时候，巴黎已经换了一个天色。 

他睡得不好，满脑子都是褪色的青春往事。赤苇甩甩头，又浇了自己一脸冷水，水滴顺着脸颊滴滴答答落下，而他木在镜子前，不知道想什么。等冰冷的水珠融进衣领，赤苇才拿纸巾擦了擦，好歹算恢复了一点精神。 

赤苇把这归结于分手后遗症。 

伤心的失恋者说，好的前任应该像死了一样。 

但木兔总活在他的世界里。他或许在商场投放的新代言广告里，在电视机里激情昂扬的解说里，甚至是某个排球话题的一句感叹：“木兔选手可真优秀啊！” 

赤苇点点头，诚心地赞成。“是的。他是一个优秀的选手。” 

即便是分手了，也掩盖不了他吸引人的魅力。 

大学时期的木兔如果听见这句话，一定会骄傲地贴过来，索要赤苇的亲吻。一个不够，最好有二三四五个。 

木兔黏黏糊糊地说，赤苇，我喜欢你的目光为我停留的模样。 

但你的目光又能为我停留多久呢？ 

某个瞬间，赤苇很想问他。 

但对上木兔的眼睛，赤苇只能笑一笑，他说不出来，期望永远没有那一天。 

“抱歉赤苇，我要去俱乐部训练，这次的旅行要泡汤了......”木兔打电话来的时候，赤苇正在切菜。 

大阪离东京太远，他很想穿越过来给赤苇抱抱，但是做不到。 

咚咚咚的切菜声音停滞了一瞬，又接着规律地响起，“没事的，我理解。前辈在大阪也要好好照顾自己，有空我也会过去。” 

听了赤苇的话，木兔显然活力了许多。他低落的嗓音拔高八度，“好哦！最喜欢赤苇了！” 

赤苇莞尔，“下次回来想吃什么？” 

木兔说，“我要吃寿喜锅！” 

赤苇已经忘了有没有给他做上，模糊的记忆里只剩下一次又一次的抱歉，不好意思，突然很忙，下次吧。 

赤苇总在点头，好的，好，下次，等你...... 

木兔去了大阪，进入了俱乐部；他留在东京，申请做漫画编辑。两个人享受着同一片天空，过着截然不同的生活。 

收到入职短信的那一刻，正是半夜两点。赤苇坐在电脑桌前整理文档。他反复查看这条消息，逐字逐句默读，第一反应就是给木兔发消息。 

赤苇：前辈，我做到了。 

赤苇：我真的去当编辑了，很高兴。 

接下来说什么好呢？ 

赤苇把输入框里的文字都删除，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 

都是零零碎碎的文字，上面间隔日期的数字越来越长。 

这个点前辈应该还在睡觉......大概明天回吧？ 

赤苇关掉灯，关掉手机，关掉半夜乱七八糟的情绪，一拉被子，睡了。 

木兔看到的时候已经是两天后了。 

他刚结束完一轮封闭训练，新来的教练很严格，手机在训练时是不允许使用的。等充好电，他虔诚地捧着手机，像一条大狗摇尾巴一样对着两条消息傻乐。 

队友问他，“怎么笑成那样？” 

木兔骄傲地告诉他，“赤苇去当编辑了！厉害吧！” 

队友当然是知道赤苇的。木兔的学弟，一直出现在他的嘴边，是永不掉落的口头禅，“赤苇说......赤苇喜欢......” 

他人很好哦！会经常过来找我的！ 

还会做饭，赤苇做的可好吃了。可惜我手笨，只能给他打下手，还经常把厨房弄得一团糟，然后被他温温柔柔地请出厨房，但这个时候总感觉到一阵杀气，真可怕。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面。”木兔愁眉苦脸，“能请假吗？” 

呀，光太郎！还用犹豫吗？这种事情当然要好好庆祝一下。 

没等队友回复，木兔在心里做好决定，噔噔噔地跑走了，他的背影离队友越来越远，只剩下声音停留在原地。“我现在就去！” 

叮一声，赤苇的手机响了。 

木兔：真厉害！赤苇，这周可以见面吗？来庆祝你的梦想成真！ 

赤苇：前辈有空吗？ 

木兔：我请假了！虽然只有半天，打比赛就见面吧！ 

赤苇：那就在家吧，我等前辈。 

木兔：好啊，赤苇你真好！ 

赤苇放下手机，嘴角忍不住微微勾起来，他想，明天吃乌冬面好了。 

赤苇来到木兔公寓的时候，太阳追逐着地平线不断下落，明亮的天色被灰色的云层覆盖，隐约的雷声带来不安的暗示。 

窗外吹过一阵穿堂风，带来湿润的水汽。 

轰的一声，大阪下起了暴雨。 

赤苇把家里的角角落落都收拾好：木兔曾经提过的失踪的单只袜子，终于在几个月后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冰箱里木兔喝了肚子疼的过期牛奶，赤苇换成了超市新鲜购入的，这样木兔就不会误用。那些零零碎碎的小物件，耳机，钥匙，他放在玄关，分类整理好。

赤苇太久没来，忙碌的过程中有一瞬陌生的恍惚。他停下动作，只盯着那只情侣杯发愣。

这是什么时候买的？

哦，是大二的时候和木兔前辈一起去烧制的。

“这代表永远不变的心意。”店家的宣传招牌上如此写道。赤苇和木兔路过，赤苇停住脚步，看了心动。

于是木兔和他一起捏陶艺杯。

一只棕色的和灰色的猫头鹰，代表了赤苇和木兔。

他太喜欢，不舍得和另外一只杯子分开，一整套都留在了木兔的公寓里用。但现在棕色猫头鹰形单影只，孤零零的，看着可怜。另一个杯子不知道在哪，赤苇找了几圈，没看见，放弃了。

赤苇接着收拾。那些木兔束手无策的烦恼，都在赤苇面前迎刃而解，那些杂乱而难以料理的零件都归位，在家里占据自己正确的位置。

他忙完已经晚上七点半，赤苇给木兔发消息：前辈，家里收拾好了，什么时候回来？

未来的三个小时里，木兔一直没回。

赤苇：前辈？

赤苇：前辈，我等你。

没有消息。

赤苇从沙发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他脑子发晕，眨了眨眼，眼前仍是一片黑暗。灯的按钮按下也没用，啪嗒啪嗒地做着无用功，应该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跳闸了。

黑夜张开大嘴，把全世界吃下。夜空星光闪闪，家里黑漆漆一片，只有单薄的手机光亮在闪动。

风呜呜吹，雨哗啦啦下。

赤苇静静坐着，突然觉得很累，也没必要了。

那些热过又冷掉的晚餐，订购又退掉的车票已经太多太多。爱恋和勇气在时间和空间的距离下显得那么渺小，岌岌可危。

赤苇站在细细的钢丝线上，而木兔正在另一端拿着剪刀。

他和木兔越熟悉，好像也越陌生。细细密密的痛苦和失落化作千万条细丝，温柔地缠上赤苇的脖子，在这个雨夜勒得他无法呼吸。

再等十五分钟吧，就十五分钟。

赤苇甚至有些自欺欺人地想，万一呢，说不定木兔能赶回来。

在这十五分钟内，赤苇的脑中闪过很多部大学的时候和木兔一起看的文艺片。在即将分离的时候，男主人公总能及时赶到，喘着粗气跑来，说，幸好还没迟。而在之前，女主人公走了一圈又一圈，仍不放弃等待。

观众席上的人群陆陆续续响起抽泣声。当时的他不太能理解，为什么已经过了约定时间，但仍驻足不走，频频回望。

原来是还在挣扎到底是挽回或者放弃。

现在，赤苇要放弃一段占据他人生超过三分之一的爱恋，就好像目睹一轮注定会落下的太阳。

他已经闪耀了那么久，但现在也要款款谢幕，退出他的世界。

赤苇想的投入。再抬眼，已经过去了半小时。

他留了张纸条给木兔，就当最后的离别信。赤苇不知道该写什么好，想说的太多，愿意写下的太少。

十多年浓缩在一张纸上，也只剩下十多个字。

赤苇：

前辈，感谢你的陪伴，但我们到此为止吧。

他写下最后一笔，出门，扔掉钥匙。

赤苇出了门，在巴黎的大街上当一抹灰色的云。他飘了许久，最后稳稳当当地停在了日料店面前。

他随便点了几样，拉面，寿司，都是一些能引起思乡之情的食物。身在外，而心在故乡，当温热的食物落入胃，赤苇感到了那么一点儿慰藉。

他吃得投入，没注意身边的椅子被拉开，落入一个熟悉的身影。

赤苇再抬头，被从天而降的木兔吓了一跳。

他一紧张，咬到了舌尖，疼得赤苇立刻捂住嘴。

“赤苇！没事吧？！”木兔也被他吓到，抽了纸巾，想让他伸出舌头，看看严不严重。

只不过他刚抽出来，赤苇已经喝水压下那股血腥味，朝他摆了摆手。纸巾被失落的木兔塞回去，皱巴巴的。

“前辈......好巧。”赤苇只能这么说。

“啊，嗯。是很巧。”木兔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就不舍得移开。

两个人就在这样尴尬而微妙的气氛中进食，木兔觉得再这样就要消化不良了，他主动挑起话题：“赤苇这次是来旅游吗？”

“算是吧。”赤苇想，如果没有“即将失业”的前提，还是算得上是一次旅游。

“有什么推荐的地方吗？”

木兔这样问，实则他也没有时间去，集训很忙很忙，此外的一切都是忙里偷闲。

但至少能和赤苇多说两句话。

赤苇想了想，“卢浮宫之类的？还有一些建筑。”这个答案大概不会出错，赤苇自从来到巴黎后一直兴致缺缺，没有很喜欢的地方。

“埃菲尔铁塔呢？赤苇还有去吗？”

赤苇沉默，“没有。”

他们曾在埃菲尔铁塔下接吻，许诺每一年都要来，就这么从他们的十八岁相爱到八十岁。

他不想去，也不想勾起那些难过的回忆。

木兔也反应过来，不该问这个问题。赤苇嘴角微抿，眼角下垂，他在伤心。

这一刻，愧疚和难过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木兔有些绝望地想，他好像一直在让赤苇难过。

“啊，不说这些了。呃，我，我买了一些面包。”木兔递了一袋面包给赤苇，里面放的全都是赤苇爱吃的。

木兔刚才路过一家面包店，走进去，脑子里想的全都是赤苇。那些年他们总喜欢买一个面包，两个人分两头吃，最后嘴唇碰嘴唇，接一个充满面包香气的吻。

他不知不觉挑好了，又稀里糊涂地买了单。木兔提着一袋面包站在大街上，茫然地自嘲，他买这些干什么，他又吃不了。

而现在木兔却很庆幸买下了。好像是命运为他准备的礼物，就为在这一刻送给赤苇。

赤苇想推脱，木兔提前截下他的借口，“赤苇，你知道的，我吃不了。”

运动员不能随意吃零食，他来这家店也只是为了补充一些干净的碳水。

赤苇收下了，都是他喜欢的口味，更何况，他也不忍心看见面包白白被浪费。这些年的工作生活告诉赤苇一个道理：不要随便浪费食物，因为食物也很贵。

这袋面包改变了他们之前的气氛，两个人开始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分别多年没见，木兔发现，赤苇很多喜好习惯都慢慢改变了。

他们脱离了恋人的身份，变成了纯粹的前后辈。会不会在多年后，双方都变成彼此口中那个曾经认识的陌生人？

“赤苇。”木兔冷不丁地叫他，这两声却让赤苇激起一身鸡皮疙瘩。

他好像有预感木兔要说什么话。

被那双像太阳般热烈的眼凝视的时候，会给人一种被在意的错觉，让赤苇目眩神迷，心生一种把控不住的后怕和谨慎。

“前辈，我吃饱了。下次再见。”赤苇不想听。抓起那袋面包，又礼貌地微微鞠躬，急匆匆地离开了。

木兔坐在吧台，好像看见了当年从公寓里毅然离开的身影。

今晚轮到他做梦了，又回到了不想面对的一天。

大阪下起了细细密密的雨，后来雨越来越大，整座城市都像泡在水里一样。木兔急着回家，打车却困在雨里，而他的手机没电停机。

他不知道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只知道水不断漫上，而赤苇正在家里等他。

“就在这里放下我好了，麻烦您了。”木兔实在等不住，离家还剩两公里的时候让司机放下他，他冒着雨一路狂奔回去。

待会要怎么道歉才好？家里这么乱，就应该自己先收拾一下才对，这样乱糟糟的留给赤苇算什么样子？冰箱里还有过期的牛奶，得赶紧扔掉才好，不然赤苇喝了怎么办？赤苇当了编辑，应该很高兴吧，怎么庆祝才好呢？

他一路胡思乱想，心里想着的都是赤苇。

等湿漉漉的木兔喘着粗气回到公寓的时候，赤苇已经走了。

家里黑漆漆一片，兹拉一声，跳闸的电线修好，木兔看见了焕然一新的家。

还有饭桌上的一张便签。

什么意思？木兔没看懂，脑子里空白一片。反应过来的时候，手已经快过脑子一步给赤苇发消息，但大大的红色感叹号显示：您已被好友删除。

“赤苇，发生了什么？你跟我说，我们一起商量......”木兔给赤苇打电话，一句话都没说完就被挂断，接着赤苇把他的电话号码拉入了黑名单。

木兔一个人呆在沙发上，反复翻看那张纸条，想了很久。

他想，其实只差一点点。

他会来的。

世界上那么多阴差阳错，追究到底也只是他没有先伸出手。那些被他忽略掉的某一个细节，每一条消息，都在这个时候汇成大山，把木兔喘不过气。

木兔甚至有些茫然，到底在哪一刻，赤苇对他失望了呢？他的心现在空落落的，说不出来的难过。

会不会在很多很多个瞬间，赤苇的心也破了个洞。

一颗受伤的心还可以弥补吗？还能在多年后再燃起爱的火花吗？

木兔在巴黎有一瞬幻视。

金发碧眼的女士向木兔微笑问好，请求一个签名。她的发丝在阳光下闪得耀眼，笑容迷人，而他只注意到她耳垂上的那颗耳钉，是小小的纯色太阳，像极了大二时赤苇送给他的那一对。

赤苇当年还很羞涩。用那双会讲话的眼睛看着他，声音柔柔的，对他讲，前辈，这是情侣款。

木兔大咧咧地点头，嘴角上扬，掂了掂耳饰，其实内心不在意。他想，情不情侣的不重要，人在就好。

直到多年后木兔再看见，才惊觉小小的耳饰已经被他弄丢在俱乐部的宿舍里。那么小，那么闪耀，像极了赤苇的真心。他当时翻箱倒柜地找了一天，连老化失修的柜子也拆开，只是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木兔气喘吁吁地呆坐在地板上，哽咽着，觉得心好像少了一块。那一块被抽丝掉了，被火烧掉了，留下不可挽回的空虚。慢慢地，他逐渐又被生活的琐事填满，看着丰盈，看似圆满，但是在异国他乡，一副耳钉撞进他的心口，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啪，啪，啪。

这一刻，木兔的世界天旋地转。

他终于认识到，赤苇离开他真的很久了。

木兔没睡好的一晚，赤苇也没睡好。他满脑子都是即将腰斩的漫画，即将失业的事实。宇内老师不知道去了哪，赤苇一个人在酒店里，哪也不想去，发呆也好。

在过去的几年里，他鲜少有这样的时间能静静独处。

他大多数时候都在忙工作。这个电话，那个领导都让赤苇忙的团团转，而现在闲下来了，又怀念那种忙碌的感觉。

以后会做怎么的工作呢？会遇到怎样的同事？啊，不要再想这些了。

借着房间外传来的敲门声，赤苇暂停了胡思乱想。他以为是酒店工作人员上门服务，但是一打开门，却发现木兔正在门外。

赤苇的脸色不太好看。

“前辈，你为什么会知道我住在这里。”

难不成木兔跟踪他？

木兔显然是一路跑上来的，他的脸上染上一层巴黎的冷风都无法吹散的薄红，喘着粗气，一手握住那扇即将被赤苇关上的门。

“等一下，赤苇，我们聊一聊好不好？”

赤苇不知道木兔想聊什么，但现在，他不想在本来就难过的时候再揭开那些血淋淋的伤疤。

“我没什么想和前辈聊的。”赤苇顿了顿，“都过去了。”

木兔急了，“可是赤苇，我有很多想跟你说的话。”

我想说对不起，和你取消了那么多次见面，也忽略了你的感受。

我想说很想你，这几年只要一闲下来想的都是赤苇，我没有交任何一任男女朋友。

我想说我爱你，但我是个笨蛋，这么久了才发现你在我心里的分量。

他们在一起度过了太多太多的时间。不仅占据了赤苇京治三分之一的人生，同时也占据了木兔光太郎三分之一的人生。

第一次情窦初开，第一次感到团队的美妙，第一次一起睡，第一次接吻，这些人生的重要时刻都和彼此共同度过。

赤苇同样也想到了，但他还是尝试着关上那扇门，“现在无论前辈想说什么，我都不想听。前辈，我现在真的很累。”

木兔一愣，死死抓着门的手不自觉松开了。

他喃喃，“我知道。”

没等赤苇彻底把门关上，木兔迅速给赤苇塞了一条纸条。

“这是什么？”

“我的电话号码。”木兔太紧张，差点破了音，“之前赤苇把我拉黑了，我也换了新的手机号。如果赤苇你有需要......直接打给我就好。”

木兔接着强调，“只要我看见，我就听。”

赤苇接过那张纸条，看了一眼木兔，乓一声关上了门。

门外的木兔一个人愣着，又傻笑两声，那些紧张和忐忑都在这一刻尘埃落地。他们终于有了可能再联系的机会。

自从从梦里醒来之后，木兔就很想很想再见赤苇一面，但总不能寄希望于渺茫的运气。于是他联系了宇内老师。

“木兔选手，我只能帮你这一次。”宇内天满听完了他们的故事，用手反复滚动杯子：“但也只有这一次，如果赤苇编辑不愿意，我也尊重他的意思。”

木兔的神色郑重：“拜托了。”

赤苇接到那张纸条后的几天，木兔都没有再出现。

即便是赤苇在路上兜兜转转三个小时，甚至都没有遇见一个与木兔光太郎相似的亚洲人。

在千万计的人群中相遇本来就是小概率事件，明明见不到才正常，但赤苇在看清对方长相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一阵失落。

自己在期待什么呢？

明明说着不在意，但还是反复看那张纸条。现在就算把纸条扔掉，赤苇也已经能熟练地拨打出电话号码。他这几天都睡不好，在巴黎的每一天都在回忆和木兔的点点滴滴。

木兔和赤苇在木兔大学毕业的假期里来巴黎旅居过大半个月。

这附近的小巷他都和木兔一起走过，当年吃过的店现在也仍人气火爆。他们当时排了半个小时队，最后在暴雨中拖着湿哒哒的脚步进去的，两个人都很狼狈，相互看一眼，又笑出来。

在埃菲尔铁塔下赤苇问木兔要不要亲吻，木兔问他为什么。

赤苇说，传说这样两个人可以一辈子都不分开。前辈，要来试试吗？

赤苇当年二十一，木兔二十二，正是不知天高地厚的年纪，觉得没有什么会把他们分开。只要他们是相爱的，就会这样一直爱下去。

他们在最浪漫的年纪遇见最浪漫的国家。在绚烂和烟花和闪亮的高塔下，赤苇缓缓贴住木兔的嘴唇。

咚咚，咚咚，没有比这更加悸动的时刻了。

已经死去的心会因为爱情而重燃吗？

但比起这个仍无盼望的问题，调任或腰斩通知才更加紧迫。在他即将在巴黎待满一周之际，赤苇接通了编辑部的电话。

在确定漫画腰斩后，赤苇却感觉如释重负。那柄悬挂在天花板上的剑终于掉了下来，把他劈成了两半。一半是轻松，一半是沉重。

赤苇白天和宇内编辑吃了顿饭，中午睡了个觉，晚上在酒店房间边上静静凝望夜景。他的注意力凝成虚无的一个点，又在脑海里汇聚出木兔光太郎的形象。

难过吗？不甘吗？其实还是难过的，还是不甘的。只不过在负责的漫画家面前流露出脆弱的神色，只会白白惹两个人更难受。

明天就要离开巴黎，重返日本，进行工作任务的交接。

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赤苇骗不了自己。他现在很想找个人紧紧抱着，什么也不说，只紧紧抱着他。

大学的时候赤苇给他打电话，声音仍平静温和，只不过木兔听出来他并不开心。

“赤苇？怎么了？”木兔几番催促，赤苇才低低地跟他吐露心声。

他有些累。可能是学业压力，也有可能是因为和木兔两个多月没有见面。赤苇的心沉甸甸的，在木兔的前面才愿意倾倒一二。

“前辈，说这些会不会打扰你......”

“不会，哪里会。”木兔打断他的话，“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的。”

“真的吗？”赤苇松了口气，笑起来，声音有了波动，“有前辈这句话，我已经感觉自己好多了。”

因为知道有人在背后爱着，所以内心就注入了用不尽的勇气。

这么多年过去，当无边的孤独和寂寞都侵入的时候，赤苇都会默默怀念一个人。

那个人就是木兔光太郎。

他的号码，无论是之前的，现在还是现在的，赤苇都倒背如流。

他在拨号界面上打下一串数字，又删掉，又打下来，重复这样的过程很多次。赤苇反应过来的时候，熄灭的屏幕正倒映着他怔怔的脸。

赤苇眨了一下眼，眼泪蜿蜒出一道水痕，滴在屏幕上。

滴答，滴答。

客厅的钟又在响了。

木兔正一件一件收拾回日本的行李。大的衣服要放在下面，小的衣服可以卷成寿司小卷的模样，这样可以节省空间。袜子，毛巾之类的东西放进边边的缝隙里，耳机，纸巾重要又琐碎的小东西塞进小袋子里。啊，还要配备几个垃圾袋，以防万一。

最后提上一个运动背包，在夹层里放好过安检需要的护照，身份证，还有家里的钥匙。

这些都是赤苇收拾的习惯。虽然分手了，但习惯带不走。

曾经的木兔对家务事一窍不通，现在也能熟练地分类整理，甚至给队内迷糊的队员指点一二。

他收拾得很慢，风风火火的个性也败在收拾得乱七八糟的物品上。自从经历了在背包里手忙脚乱找护照，差点登不上机的事情，木兔就对这方面下了苦功夫。

如果赤苇知道了，他会很惊讶吧？毕竟在他眼里，我一直都是收纳笨蛋。

木兔觉得，自己现在也算是半个居家好好先生。年轻时不情愿做的，现在都慢慢学会了。譬如做饭，收拾家务，耐着性子给随地大小尿的狗狗拖地。

狗狗叫太阳，是一只活力四射的金毛，在分手后三年木兔收养的流浪狗。

放假了就带着木兔就带着太阳出去玩，封闭训练的时候寄养在宠物医院里。木兔觉得，自己也在养小孩。

刚接手小狗的木兔带着太阳跑步，边跑边想：赤苇喜欢狗狗吗，是猫派还是狗派？他都没问过他这个问题。

如果以后有机会......木兔失神片刻，手下的动作慢了，三件衣服叠了五分钟。

等木兔整理好大包小包，电话响了。

木兔没看屏幕，脑袋和肩膀之间小心翼翼地夹着手机，他打开冰箱拿水果，准备洗两个橙子。

“......前辈。”

碰一声，水果掉到了地上。

“赤苇，你怎么打电话给我？不是，不是，我很欢迎你打电话给我，我很高兴。”

木兔语无伦次，“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了？有什么我能做的吗？”

赤苇沉默了两秒，“前辈现在有空吗？”

“有。”

他已经匆匆跑到客厅，一把抓起风衣放在臂弯里，准备出门。

赤苇说：“我想见您，现在。”

木兔的声音很热切，电话的那头呼呼带风，他在奔跑。

“你等我。”

木兔很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在大学的某个夜晚，他偷偷从大阪回到东京，和赤苇打电话。

赤苇问，“前辈，你的声音怎么有些模糊？”

木兔反问他，“赤苇，你现在在哪里？”

赤苇说，“我在宿舍楼下。”

木兔大笑，“我看见了！”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不管不顾地飞奔到那个高瘦出挑的身影旁，张开双手，把赤苇抱了个满怀。

“前辈！”赤苇又惊喜，又羞涩，整个人都埋到木兔宽阔的胸膛里。

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过来，而木兔和赤苇没时间在意这些，他们在月光下拥抱，就像童话故事里的主角。

木兔一路跑来，身上冒着热气，赤苇被他的体温烫到，“前辈好热。”

“因为很想你，很想你。”木兔的眼睛那么亮，瞳孔里都是赤苇京治一个人。他的心跳的太快，快到整个人有些飘飘然，但是手上的触感是真的，唇上的触感也是真的。

爱是什么？赤苇一直对此没有实感。

赤苇被亲到大脑缺氧，晕乎乎地想，爱就是飞奔而来的笨小狗。

而现在，他又在期待这种感情了。

赤苇忍不住在落地玻璃前整理头发，大衣，一切看起来不和谐的地方。

他来回踱步等待，直到远方冲过来一个白发黑衣的影子。

赤苇高高挥手，“前辈！这边。”

离得有点远，赤苇听不见木兔的声音，只判断出他的口型。

木兔说，“我看见了。”

木兔气喘吁吁，赤苇给他一瓶水，木兔就咕咚咕咚喝起来。

那阵冲动散去后，两个人之间便是尴尬的暧昧和沉默。

木兔想问的太多，比如“发生什么了吗？”“最近过得怎么样？”“赤苇有没有把我的电话号码记下呢？”

而赤苇在考虑，这么久过去了，他还能和木兔聊什么呢？

在最初的几分钟里，他们没有话讲。

微微凉风拂过脸颊，抚平了木兔的燥热和不安。他们走着走着，赤苇看到了熟悉的招牌，他们又回到了七年前走过的那一条街。

当初吃过的冰淇淋摊还在，木兔去买了一个冰淇淋，递给赤苇。

“这个口味好吃。”木兔说。

赤苇接过，认出这是当初他吃过的。

“好。”赤苇笑着，接过咬一口。

“赤苇......遇到什么事情了吗？”

“有一点。”赤苇点点头，没再说什么了。

那么一点儿委屈，那么一点儿冲动，有过想落泪的感觉，平复之后，后知后觉有些尴尬和冲动行事。

他不想说。

那些忐忑和低落，在木兔来到后都变成了安心。

赤苇偷偷看一眼木兔，勾起嘴角。

“前辈今天休息吗？”赤苇主动挑起话题。

“嗯，啊！今天是最后一天，明天就要回日本了。”

赤苇说，“我也是。”

“前辈最近忙吗？”比赛什么的，应该很多吧。

“有一些国际比赛，这段时间在巴黎集训。”木兔咧开嘴笑，“但很高兴，所以不觉得累。”

“我是不是打扰到前辈休息了？”赤苇一惊，如果明天就要走的话，今晚应该早点睡。

“不会！”木兔急急忙忙说，“我说过了，只要赤苇给我打电话，能来的话，我一定会来的。”

赤苇喃喃，“为什么呢？”

木兔说，“因为我上一次没能做到。”

他低下头，“我很抱歉。”

气氛凝滞一瞬。

赤苇握紧了冰淇淋筒，本想说“都过去了”“没关系，已经不在意了”之类的话。他和木兔不算好聚好散，至少也是两不相欠。

但今晚好像一切都有些失控。赤苇回忆起了很多很多，那些零碎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开心的，伤心的，还有最后分手的画面。

他望着木兔那张愈加成熟的脸，那些过去的情绪冲进大脑，带着疼痛的尾韵：“哪一次？”

木兔顿了顿，“很多很多次。”

赤苇有些鼻子酸：“前辈也知道。”

这话说出来太暧昧，好像埋怨男朋友一样，而他们现在已经没有关系了。

赤苇突然清醒过来，“抱歉前辈，我......”

“是我应该要道歉。”

赤苇默然，把未完的话说尽，语气尽量平淡，装作风轻云淡，但仍有一丝颤抖。“没事的前辈，分手那么久了，已经记不清了。”

“可是我还记得很清晰，我觉得有关系。”

木兔停下脚步，拉住赤苇的手。赤苇侧过身看他，发现木兔的眼眶有些微红。“赤苇，我想说很久了。”

他拉住赤苇的手，乞求一般问，“要不要再试一次？”

如果你想，我们还有很多很多个下一次。

下一次，换我去东京找你。

下一次，换我来做饭。

下一次，换我来主动问你是不是不开心，是不是难过了，是不是累了？

如果是的话，抱紧我吧。

木兔深吸一口气，“赤苇，你还记得那一年吗？”

那一年，你说在铁塔下接吻会得到祝福。过去这么久我才发现，原来真正能祝福我们的爱情的，是两颗坦诚相对的心。

再次看见我的时候，你还会心动吗？再次遇见这座铁塔的时候，你有没有梦到曾经的誓言？我又在梦中看见了你，我好想抱你，但醒的时候才发现是一场梦。

在夜半时分，你也会想我吗？

我不知道。

但是赤苇，我真的很想你，很想你，很想你。

他在巴黎失魂落魄。

放眼望去，处处都是相爱的证据，处处都是离别的笙箫。

木兔长长吐出一口气，他还想说什么，赤苇已经先一步抱住了他。

“不用说了，前辈。”他的眼泪都蹭到木兔的衣服上，“不需要下一次了。”

“这一次我答应你。”

因为我也想你，我也想再光明正大地拥抱你。

今晚再冲动一次又怎么样？

无论结局如何，再糟也糟不过上一次。

赤苇的脸湿漉漉的，心情前所未有地放松。

他恍惚间想，今晚应该不会再失眠了。

因为两个伤心的人又找到了爱的归属。

*现代背景

*外科医生罗➕咖啡店长路

*已交往设定

罗是op市里能力最出众的医者，优秀的他平日里也需要很多时间工作，遇到精神疲惫的时候当然是要喝一杯咖啡提神。但是他却没有按下以往手机下单的外卖软件而是转身往楼下新开的咖啡店走去。

我心里想着，罗医生的时间安排真好。还能挤出时间来在楼下品鉴咖啡。

想到这一切我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最近的病人真是越来越多了。对我自然不是一件好事……各种方面上。

要不放工后我也去光顾一下楼下那家咖啡店好了。

12月的寒风吹进衣服里，我忍不住抱紧双臂试图取暖转角又看到罗医生那一带而过的风衣，看起来穿起来少但其实相当保暖。作为护士的我上次在休息时间我忍不住问这个蠢问题。

“罗医生，你穿这点够暖和吗？”

“啊啊，还好。我这件羊毛大衣还是挺不错的。”

“哎？多少钱啊？我…”

“大概1万多吧……？你是要链接吗？我找下那家店。”

“……”这就是有钱人的世界吗？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店门口，我看了一下周围的布置，很温馨的暖橙色，店门口还有一只小羊和一只小狮子的雕像，非常的可爱。

谢邀，我已被萌炸了。

而且墙面还挂上了很多彩灯，店的logo是一顶草帽，为迎合节日还搞了写圣诞的装饰，站在门口这么久的我终于准备进来了。

一进门就被店主亲密问候，看到我进来提高声线说了一句“哦哦！欢迎呀！”

我害羞的点了点头，然后坐到一个角落的位置。店里的人并不多，好像呃不只有我一个人。可能是这个时间点的关系吧哈哈。

店主像我下班经常喂的三花猫一样忽然出现在我旁边，眨着眼睛布灵布灵的，他在等待我的

咖啡选择。

我瞄了一眼菜单，前面都是正常的款式但是一翻到下一面我就忍不住抖了一下。

烤肉咖啡（？）咖喱糖果棉花糖咖啡？？西瓜白巧克力芝麻咖啡？？？

这这这都是些什么东西啊……我用怀疑的眼神望向了店主，他好像误会我的意思了用着惊讶的表情看着我随即开始傻笑起来，我忽然有不好的预感。

“原来真的有人想要这一杯咖啡啊！我就说嘛！特拉男还不信！”店主开心的眯起眼睛，仿佛周围都散发着几朵花一样。

不不不我真的不需要！我的内心在哭喊，但是看到店主这可爱的样子我还是不忍打断他的兴致。

我随手指了一杯较为正常的咖啡，开始放松的坐在椅子上等待。

不过，我好像刚刚从店主话里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姓氏，是错觉吗？

等待的过程我闻着咖啡的还有烤肉那股香辣的

味道。

转眼间店主就端上了咖啡还有一碟烤肉，原来是分开装的啊，我竟然还以为它们是混在一起的。

店主贴心的询问我需不需要加奶，我点了点头。一边欣赏店主那童颜一边感叹。

他真可爱。

要是能交上朋友就好了。

我这么想着，也这么做了。他很乐意，他告诉我他叫路飞。这个名字真不错。

在品鉴咖啡的时候，全身都放松下来了。味道并没有很糟糕相反特别的香。我决定了以后都要在这里买咖啡。

忽然间门口的风铃传来声音，我抬头看去。震惊的瞪大了眼睛，手里的咖啡都撒了一点。

这不是他们尊敬的罗医生吗？！这么晚了还来这里买咖啡？？

我吓的不敢吱声，默默缩起身子。若是他看到我我再打招呼吧！

我听到罗医生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温柔的说着“草帽当家的，这么晚了还不关门。走吧等你收拾好了我们一起回家。”

！！？这还真是从未见过的一面，没想到这位以冷漠为代名词的死亡外科医生竟然如此的温柔对人说话。不过他这句话里曝出太多料我缓缓靠过去竖起耳朵仔细听着接下来的对话。

“知道啦～特拉男最近加班好辛苦的样子啊！要不我们回去后点个外卖吃吧！”路飞兴奋的扑到罗医生的怀里，我看到他羞红的耳朵。不经露出了姨妈笑，原来这两位是这种关系吗？

“我看只是你想吃吧。”罗医生敲了敲路飞的额头，无奈的笑了笑。

“对了！特拉男！我的烤肉咖啡真的有人点啦！看吧！你还说没人会点这种白痴咖啡！”路飞气鼓鼓的嘟着嘴，不满的插着腰。

我看到这一幕忍不住笑出声，这一声倒是将两人都吸引过来了。

路飞兴奋的星星眼看着罗，罗诧异的挑了挑眉。

我去…我尴尬的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那家伙和你的白痴咖啡倒是同类，也算是被认可了吧。”罗医生虽然用着轻松的语气说这话但是我却感到背后一凉。太毒舌了吧！！

我立马站起身，扫完二维码付了钱后转身就走。到了门口后，路飞叫住了我说想要三个人一起回去，我瞄了一眼旁边黑着脸的罗医生。

如果眼神能杀死人，那我已经死n次了。

我婉拒了路飞的请求，朝着反方向走去。

我回头一望，看到初雪飘落的一点点，路灯照着两人的位置，罗医生动作熟练的给路飞系围巾。

美好的画面被我收入眼帘，我感叹了一句恋爱真好，转身走入这雪夜里。

我真心祝福他们能永远这么幸福下去，我是罗路党，祝9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