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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哈里晚宁超可爱的小细节~
当我为了写文不知道第几刷二哈的时候发现晚宁真的可爱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被表白之后一直胡思乱想什么陈世美啊田螺姑娘啊，想到最后生气了“妈的，不会是给师昧表白被拒绝了吧”然后起身偷偷踹墨燃被子。自卑归自卑，该打的巴掌该踹的被窝一点都不可能少！
牵手后不自觉的左手叠右手，回过神来打了自己手一下
吃饭吃累了就喜欢咬筷子，啃馒头沾红烧肉卤，还啃了两个
还有那句“这雨下得，像是有病”，对1.0讲得“给你变个戏法”
还有玉凉村里2.0直球出击说生平最喜欢的三个人，第三个答案是晚宁。晚宁表面面无表情“……嗯”然后内心里给自己喝彩，真淡定真漠然，十分从容有气度，真不愧是看淡人间风月的楚宗师！
还...
当我为了写文不知道第几刷二哈的时候发现晚宁真的可爱死啦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被表白之后一直胡思乱想什么陈世美啊田螺姑娘啊，想到最后生气了“妈的，不会是给师昧表白被拒绝了吧”然后起身偷偷踹墨燃被子。自卑归自卑，该打的巴掌该踹的被窝一点都不可能少！
牵手后不自觉的左手叠右手，回过神来打了自己手一下
吃饭吃累了就喜欢咬筷子，啃馒头沾红烧肉卤，还啃了两个
还有那句“这雨下得，像是有病”，对1.0讲得“给你变个戏法”
还有玉凉村里2.0直球出击说生平最喜欢的三个人，第三个答案是晚宁。晚宁表面面无表情“……嗯”然后内心里给自己喝彩，真淡定真漠然，十分从容有气度，真不愧是看淡人间风月的楚宗师！
还有前面求神武买御寒手套，被夸“好师父”看着不在意但同手同脚好几步（又可爱又虐虐的，晚宁小时候还会直球夸怀罪是天底下最仁善的师尊）
孟婆堂包饺子，三个徒弟悄悄夸晚宁饺子包的好看。晚宁看似面无表情抿着嘴唇，睫毛簌簌但耳朵尖泛起了绯色
和师昧初见也是，把蚯蚓弄回土里，然后师昧科普说这样没用的，还是要弄回土里。对师昧说这种事无用时沉默往前走，但还是忍不住开口，无用便不做了吗？楚晚宁下山时就是抱着渡尽所有能渡的人的信念。但师昧一柔和晚宁就没气势了（突然发觉师昧才是第一个掌握猫猫说明书的）然后强行辩解“但这件事真的只是挡路”依旧是看着冷冷酷酷但耳朵红了
（可爱的同时也挺虐的，晚宁是发现过师昧的不对劲的，但还是选择了信任）
其实后半段也挺萌，虽然晚宁和贪狼不对付，两人互相看不顺眼，但还是会推荐师昧去读贪狼的著作。
还有小烛龙！小烛龙怕火，一腻歪楚晚宁就手心生火，再多嘴就擦着小烛龙的边儿抛火球。对于小烛龙说只能载一次，下不为例。痛快答应“依你”然后心里说反正上次也是这么说的
还有地府里1.0提抄手，晚宁愤怒表示别拦我我要进灯里去！天啦噜，这和尴尬了要进地缝有什么区别啊！
类似的还有不想回话了假装扎头发把发带叼嘴里、要墨燃给他擦背，萌的没边！
2.0抓晚宁去私会，木头晚宁没搞明白他要干嘛，只知道自己的水灵灵的桃子掉了，说“我的桃子”
孟婆堂洗菜，一根一根菜叶洗干净，但洗干净了发现没做青菜，生气“为何不要青菜还让我去洗？”人家哄他，说是为了让他露一手，然后就被哄好了
梦多0.5了，先是挣扎，挣扎不过，然后就去数0.5睫毛。（还因为每次都没做到最后一步特别骄傲的想守住了本心）
第一次梦0.5 被1.0叫醒，又准又狠一巴掌，然后强装镇定“我梦中……好打人”
生气了就扬水泼0.5和1.0半边袖子
薛正雍要拿他糕点，立刻摁着薛正雍的手“我的”
还有一个很猫猫的点——爱看鱼。前世巫山殿时期0.5就经常带晚宁看鱼，看生病了也要去。桃花源里墨燃打伞他看鱼，墨燃送手帕也在看鱼，蛟山打仗也看鱼，红莲水榭一池塘的鱼（不仅看鱼还会钓鱼，注意，此处钓鱼为一语双关，毕竟狗子也叫“鱼”）
屋子里乱糟糟的，晚上睡觉还抱着机甲睡
依旧是玉凉村，狗子站太近了不自在，让狗子上去，狗子上去比他高，又让他下来
狗子跟他比身高的时候也会不高兴
本来在空地安心看2.0干活，村长问他怎么不下去。晚宁惊呆：薛正雍没说他也要干啊！后面还跟着2.0“偷师”
2.0要给晚宁按脚那次，晚宁被他那堆暧昧不清的话搞得七上八下的，想踹2.0一脚让他麻溜滚，别他妈在他面前自说自话
狗子发现香囊那会儿也是被气的在心里骂脏话，想气吞山河吼一声“是的我他妈就是藏了那个锦囊我喜欢你你满意了吧滚吧别问了睡觉！”
看到绝非俗物的时候那个书从手里甩到屋另一头，还用法术把书捏炸了
还有那个，喝药怕苦，但哄他，说这是甜汁儿、下一勺甜的、全天下最甜的甜汁儿他就会老老实实一口一口喝了，等全喝完了也没尝到甜味儿就一巴掌呼上去骂“骗子！”
超级记仇，狗子和薛蒙吐槽他吃饭的事儿从1.0记到了2.0
薛正雍说小赌怡情，晚宁冷淡看他，薛正雍以为他不喜欢赌博，然后解释。晚宁直接解钱袋子，要赌就赌伤身的。番外里还因为豪赌吃了好多好多亏，然后再也不跟狗子玩儿麻将了
那个飞花岛，不准狗子卖得比自己贵。但老板娘来了他开价抬价死狠死狠的，十金、百金的来。买那个香露也是，人家二十金买五瓶，他开口就喊五十金一瓶。后来花臂男给他送，还让薛正雍拿去给贪狼研究研究。你不怀好意是你的事，反正送上手的便宜我要占
重生醒来之后本来对宴会没兴趣，薛正雍一说有蟹粉狮子头就穿鞋。前面的描写也可爱，坐在床上一脸高深莫测但有一缕碎发翘起来。（玉凉村睡醒了头上还顶根稻草还有刚醒一晚上就给房间造得乱糟糟
客栈里吃饭，因为和璇玑请教，知道了和徒弟处好关系要关心对方，然后边点菜边介绍原料和做法（晚宁真的很好学了，开头1.0给师昧夹菜，把牛肉给师昧，晚宁估计就觉得把菜分给对方是喜欢，然后说自己不喜欢牛肉、不喜欢豆芽，都给分了）
和狗子肉身搏斗，不小心碰到绝非俗物，凤眼瞪得溜圆
金龙盘玉柱，晚宁先是震惊，金色的？！
还暗戳戳给踏娇娇打标签——后宫貌美如花却争宠吃醋的妃子（番外篇踏踏喝醉了抱怨晚宁爱墨宗师不爱他）
和2.0死生之巅幽会期，一边被狗子抱着亲一边拿竹简敲他脑袋
小时候跟怀罪出去玩儿还是顶着荷叶蹦蹦跳跳的
狗子跟狗争宠，晚宁郁闷“我给他早上煮的粥这么难吃吗他都饿得和狗头抢食了”
贪狼祝他生辰快乐，然后晚宁回“你也是”
夏司逆时期那更是萌没边儿，编夏司逆身份的时候谁没被可爱到！（还是边吃樱桃边编故事晚宁仗着没人认得出来，甜点可劲儿吃，“我六岁，不丢人”。知道长老有外号就打听贪狼有没有，兴致勃勃的。还跟薛蒙较劲儿，薛蒙猜他五岁，他就要说自己六岁。还有墨燃拦着他，先是一声“师兄”，发现墨燃真吃这套，“师哥”“哥”“墨燃哥哥”
小时候还悄悄给打坐的怀罪扇风以为怀罪不知道；分怀罪大的糕点，怀罪问为什么就说“个子高吃的就多呀”；每次看见怀罪了都会笑，吃桂花糖藕糊了满嘴也咧开嘴对怀罪笑，怀罪说他根骨清奇他也会笑，和怀罪玩你拍一我拍你，怀罪卡了一句就笑“哈哈哈，师尊好笨，莲花开在水里呀”；超多语气词“再玩一次嘛”（还是五六岁的晚宁学怀罪打坐的样子乌黑的大眼睛看着怀罪让他再陪他玩一次）
我看谁说晚宁不会撒娇！！！分明就是一个从小就会撒娇缠着怀罪陪他玩儿的可爱猫猫！！！天杀的怀罪你没心！
还有一个非常偏的，就是《余污》里的，晚宁还是小木头的时候。只要给他弹琴，好听了他就开心然后开整座岛的花花🌸
谁说晚宁高冷了，我这篇都快两千三了！
有补充的欢迎评论区补充 (-^〇^-)
有点乱，因为是随手记的，等有空了我看看要不要按照原文顺序排一下序吧
【燃晚】啥？你说年级第一的楚神谈恋爱了？对象竟是……
陈年老文 全文1.8k+ 正文1w+ 全文免费
叙述顺序有异 有插叙
写于2024.10
现转 高中
调皮摆烂差生×高冷乖巧学神
虽然但是早恋，作者三次元不支持早恋
私设墨燃没有住到薛蒙家，楚晚宁没有和怀罪一起
小说纯属虚构，有时会为了角色设定而脱离现实，勿介意
1
盛夏的烈日随时间而去，只剩下落叶。
又是新的一学期。
这时墨燃刚从初中毕业，玩了一个暑假，中考成绩再加上一点体育特长优势，他进入了临沂七中。
...
陈年老文 全文1.8k+ 正文1w+ 全文免费
叙述顺序有异 有插叙
写于2024.10
现转 高中
调皮摆烂差生×高冷乖巧学神
虽然但是早恋，作者三次元不支持早恋
私设墨燃没有住到薛蒙家，楚晚宁没有和怀罪一起
小说纯属虚构，有时会为了角色设定而脱离现实，勿介意
1
盛夏的烈日随时间而去，只剩下落叶。
又是新的一学期。
这时墨燃刚从初中毕业，玩了一个暑假，中考成绩再加上一点体育特长优势，他进入了临沂七中。
临沂七中
临沂七中是整个临沂算重点的学校了，学校里没有分什么A班B班，学校主打的就是“一视同仁”。
整个高二一共十五个班，但是最“出名”的是七班，在女生圈里出名是因为这个班里学霸很多，重要的是，帅哥也多。
但真正在整个年级出名的原因是因为这个学校文科班较多，理科班只有六班、七班和八班。虽然理科班少，但是老师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
在这些老师的眼里，“优秀模范”当属楚晚宁无疑了，而“搞事模范”则就是墨燃了。
但，好巧不巧，这两个极端还是一个班的。所以，七班班主任也不知道笑好还是哭好。
“燃哥，走，打球去？”
“走着！”
一个身材高大，长着一张帅颜的男生答应道，那是他们班的体育委员。然后，本来还在看写着42分的数学试卷的墨燃把卷子胡乱塞进课桌里后就小跑着出去。
那个喊墨燃出去打球那个男生瞥了瞥墨燃前面两桌的那个男生，只是叹了口气。
“哎，咱楚神总是不近人情，球也不打，只知道刷题。”
墨燃前面两桌那个男生听后，抬起那双凤眸。
“你们也没问我啊。”
那个男生就是在整个高二大名鼎鼎的楚神——楚晚宁。不仅仅是因为他学习超神，还有一点，他长得很好看。所以，他所到之处，总是有女生窸窸窣窣讨论的声音。
但班上的班草却不是楚晚宁，而是那个“搞事模范”——墨燃。班上还有一个班草，但是并没有被承认，那人叫师明净。因为成绩一般，所以在班上的注意没有那两个极端多。
那个喊墨燃打球的男生说道：“哟，咱们楚神是开窍了，打球去不？”
“不去，我刷题。”
说罢，楚晚宁又低下头看题去了，只剩下那个男生，很尴尬地站在原地，他真的无语住了。
“早知道就不问他了。我应该知道的。”
其实，关于墨燃为什么数学42分还能进理科班这是有缘故的。
墨燃吧，其实算体育生，但是文化课也是个奇葩，他学理科，选科选了物理、生物、地理。他虽然数学不好，但是这三科却是非常好，可能是天赋吧。
但楚晚宁则是一个全能ACE，六边形战士。数学一般都是145以上，语文和英语一般是140以上。至于其他几科也是全年级前三，学神无疑。
别人甚至都觉得他是什么被神仙附身了，当然也只是认为而已。（正神不附身，附身非正神）
墨燃打完球回来，班上还有男生在飞纸飞机，纸飞机直接飞到了墨燃脸上，墨燃一看，直接就加入了纸飞机大战。
有些女生受不了了，朝他们吼道。
“你们能不能别飞了，一会儿柳老师就来了。”
现在正好是下午的第一节课，是数学课，他们的数学老师柳姐也是他们的班主任。那女生吼完，柳姐就手里抱着一沓卷子，伴着高跟鞋哒哒的声音，大步流星地走到了讲台上。
“甄琮明！这么大了还飞纸飞机。无不无聊，给我后面站着去！”
然后，甄琮明就乖乖地带着纸笔到后面站着了。
“上次月考成绩出来了，咱们班某些同学自己不如别人，还不好好努力，净拉我们班平均分，有点集体荣誉感好不好。”
墨燃一直以来，数学都不好，所以干脆摆烂，直接懒得听了。柳姐说的时候，他还在跟自己的同桌讲小话。
“墨燃！”
柳姐的嗓门直接提高，墨燃不知道怎么，条件反射直接站了起来。
“说的就是你，月考年级倒数第二，还好意思在下面讲小话。”
墨燃有些无奈。
“那我又不是倒数第一……”
柳姐瞬间气不打一处来：“你还好意思说，倒数第一是文科班的，你一个理科班的年级倒数第一，你自己都不觉得丢人吗？”
“柳老师，你也是知道的，我数学不好啊，怎么提也提不起来的啊。”
“我柳南还不相信这世上有怎么学都学不好的人，你既然这样说，正好楚晚宁没同桌，你以后就跟楚晚宁一起坐，我还不相信了，在人家旁边还学不好了！”
课下
“兄弟，你一路走好。”
墨燃原来的同桌朝墨燃挥了挥手，很伤心样送别墨燃。
“行了，行了，就换个位置而已，搞的跟我要去送死似的。”
说完，墨燃就提着书包，走到了楚晚宁旁边那个座位。
“新同桌，请多指教。”
阳光照在少年人的脸庞，看着极为舒服。更何况，墨燃的那张脸，笑起来极为阳光，而且人性格也开朗。连一直都很高冷的楚神都不禁多看了几眼。
晚自习时，楚晚宁作业都做完了，楚晚宁就开始刷题。而墨燃还在死磕数学题，好像不会，算了，摆烂吧，不做了！就看着楚晚宁刷题的样子。
以前没怎么注意，只知道这人很爱学习。现在离他近了，看着他刷题解出难题，舒展面容，露出笑容的样子，感觉真的好美，像春天刚开的海棠花。是他喜欢的类型，以前自己怎么就没发现呢？
其实，刚入学时，墨燃可不是这么想的。
刚进班的时候，墨燃没有结交几个朋友。因为反正下学期就要选科，然后高二上就要重新进入新班级进行接下来两年的学习。
就好像好不容易才聚在一起的一盘沙，又被重新打散。重新整合。
墨燃高一的时候，就还是很认真的学习，下课了也就跟着班里少数的几个朋友一起去打球。他的成绩堪称“偏科战神”。数学就是特别差，高一的时候还没有怎么显现出来，但是到了高一下的时候就很明显了。
不过还好，他的其他几个副科还行，所以高一下选科的时候，选的还是理科组合。
班上大部分的人都选的文科，所以墨燃高二的时候进入理科班的时候没有看到几个高一的同班同学。
所以，他只能重新认识班级里的同学。
他们班上当时有一个男生，长得很帅，而且也很好相处，就是师明净。
墨燃当时也去跟他交过朋友，他觉得师明净这个人简直太好了！平易近人还长得好看，相较于另一个帅哥，师明净可好太多了！
另一个帅哥，就是楚晚宁。
楚晚宁这个人不善交友，总是一个人独来独往的。虽然成绩很好，但是也没有几个人敢跟他玩，因为他身边的那股气质，就好像把人隔绝在外。看着就是冷冰冰的。
后来，一次次的考试，每次楚晚宁都是年级第一，所以，他就有了一个绰号——“楚神”。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至少在那些学生的心中。
墨燃对他的评价也是跟那些学生差不多：成绩好、不好相处。
他本来还很庆幸，自己没有跟楚晚宁坐一桌。
墨燃总是跟自己的兄弟说：“还好还好，我没有跟楚晚宁坐一桌，不然我可能会被他吊打……”
但是直到——柳姐给他“强行换座”。
虽然心里有万分不愿意，但是也只能跟着坐，柳姐那脾气，全班也是有目共睹的。
换座位的时候，墨燃的心理状况：“不是，柳姐怎么把我和楚晚宁调到一桌啊，一个数学全班最好，一个数学全班最差……简直了，两个极端坐一起，一定能成为高二七班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吧……我的高中剩下两年算是彻底废了……”
但很快，墨燃发现楚晚宁似乎也没有他们传言里那么冰冷。
“你……是哪道题不会吗？”楚晚宁说道。
墨燃以为是自己幻听了，楚神居然会主动问他题会不会。但是转过头才发现，的确是楚晚宁。那双凤眸看着他的时候，他似乎整个人都僵住，一动不动。
什么时候楚神居然会问他会不会做题啊！他可是全班数学倒数第一，年级倒数第二诶！肯定不会啊！
“不用了。”
但是墨燃还是很嘴硬地拒绝了。
楚晚宁见状，也不打算再追问，毕竟他还是求不了人。
后来，渐渐地，可能是因为相处时间长了。两个人互相有了感觉，但是好像都互相不知道。
“楚神，你能教我一下这道题吗？”
班上一个中等成绩的同学来找楚晚宁问题，墨燃似乎很不自在，因为这人打扰了他和楚晚宁相处的时间。
“真的是，什么题还得来问楚晚宁？”
墨燃把头伸过去看题，但是他又默默地退回来了，脸上还流露出尴尬的神情——因为他不会，甚至连题都没看懂。
[已知：圆C过点D（0,，1），E（-2,1），F（-1，根号2），P是直线l:y=x-2上的任意一点，直线l1:y=x+1与圆C交于A、B两点.
求圆C的方程；
求|PA|2+|PB|2的最小值.]
楚晚宁倒觉得这题还好，但是却墨燃一脸愁色。
呵呵，本来想装个B，把人轰走的，或是他自己来讲，结果连题都是看不懂。理科班的人，但是连数学题都看不懂，这种感觉也只有偏科人才懂了。
2
楚晚宁这人吧，不怎么细心，甚至是可以说有点……傻。尽管这词用在一个学神身上不是很好。他来到了学校就刷题去了，有时候都会忘了吃早饭。
这是墨燃偶然发现的。
后来，墨燃每次来了学校都会带两份早饭，一份是自己的，另一份是楚晚宁的。
墨燃知道楚晚宁一个沉迷学习的人，午饭是抢不过那些人的，所以，总是会帮楚晚宁“抢饭”。
两人的关系从比较陌生到了比较好。
这些天，市体委联合临沂七中举办市青少年篮球比赛，所以都给围起来了，学校学生这几天都不能去打篮球，这让墨燃他们几个十分扫兴。
七班
“篮球打不了的话，你就先忍几天吧，比赛全部结束后就可以去了。”
楚晚宁安慰墨燃道。
“但可是这几天好无聊啊！”
“无聊的话，我就给你补一下数学。总归能给你提上去一点。”
“数学？那玩意儿我听都听不懂，浪费时间。”
“数学其实不难。”
“谢谢了，但是我真的听不懂，不想浪费别人的时间。”
楚晚宁怎么劝都无果，墨燃后来跟同学在走廊上打球，球直接撞到了教导主任脸上，教导主任的脸上赫然一个球印。
教导主任把墨燃他们几个叫到了主任办公室，还把柳姐也叫了过来，让柳姐好好教育教育。
“主任，我回去一定好好管教。”
回到了教师办公室，柳姐还让班长去把楚晚宁叫了过来。
“楚晚宁，我让墨燃跟你坐一桌，是想让他成绩好些，但是你平时也好好管管他，净出去惹事儿。”
“柳老师，我知道了。”
“还有，墨燃你们几个的篮球我没收了，等什么时候考了100分再来找我拿吧！”柳姐把他们的篮球收走，全部放进了保管箱里，“球场办比赛也拦不住你们打球，现在精气神都挺旺啊！真是作业布置少了！”
回到教室，楚晚宁又问了墨燃一遍。
“我给你讲题吧！”
墨燃想着，反正也无聊，打不了篮球，就听楚晚宁讲吧。而且这人侧颜也真的堪称完美，听他讲题，似乎也不吃亏。
墨燃是真的没想到，楚晚宁居然还真给他讲懂题了。他甚至还会向楚晚宁讲自己的想法，他们还会讨论题目。
后来，篮球比赛结束了，墨燃也很少去打篮球了。
“燃哥，出去玩儿，去不？”
“不去了，我还要跟楚晚宁讨论题目呢！”
那人听后，嘀嘀咕咕：“燃哥这是爆改文化风了？”
在楚晚宁的日日辅导下，墨燃的成绩有了显著提升。
柳姐抱着月考卷子到班上不像上次，脸上甚至有笑。
“我们班数学这次是年级第二，班上的同学都及格了，非常好，尤其是墨燃，从上次的42分到现在的90分，非常好，看来把你和楚晚宁调到一起是明智的，继续加油，争取下次100分。”
卷子发了后，墨燃朝楚晚宁笑了笑。
“这些日子，真是谢谢你了。以后还要麻烦你了。”
“嗯。”
楚晚宁也笑了，但在墨燃看不见的角落，他的耳根红了。
快期末了，最近一次月考，墨燃的数学103分，他那些兄弟都来找墨燃。
“燃哥，让我做楚神同桌呗，我也想成绩变好。”
墨燃做出假装把他们赶走的动作，调侃道：“滚滚滚，晚宁是我同桌，才不让你们抢了。”
听后，他那些兄弟像是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
“哟哟哟，咱们燃哥什么时候这么护人了，我们怎么敢跟燃哥抢人啊！倒是燃哥，一口一个‘晚宁’，燃哥该不会是个gay，喜欢上人家楚神了吧！”
“去去去！该干什么干什么，一天八卦的很！你们怎么不去问问人家师明净，我看也不少男的喜欢他。”
“燃哥急了急了！”
师明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着，他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叫他了，不知道是什么事儿。
楚晚宁上完厕所回到座位，就听到他们特别大的声音，但明显是什么都不知道。
“怎么了，都围在这儿。”
“楚神回来了，大家散了吧。”
那些男生散了，楚晚宁不理解为什么自己回来了就散了，是有什么自己不能知道的吗。
“墨燃，怎么回事，你们在聊什么？”
“哦哦，没什么没什么，就是篮球的事儿。”
“好吧。”
那些男生回到座位还在互相嘀嘀咕咕。
“燃哥真是有了心上人，就忘了咱们这群好兄弟了啊。”
“就是啊！”
期末前这些日子，墨燃都格外努力，只希望期末能考好一点，不让晚宁失望。
每天都是五张卷子五张卷子地做，课堂上他也认真听。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期末数学考了106分，从最开始的42分到现在的106分，连老师都不敢相信。
成绩是做成表贴在广场的公示栏的，墨燃看到成绩的一瞬间，转过身就抱住了楚晚宁。
楚晚宁有些不习惯与人亲近，想要扒开墨燃，但墨燃的力气比他大，身体又比他高，根本扒不开，只能小声地跟他说。
“墨燃，你松开我，这么多人呢！”
3
这学期的战斗终于结束了，赢来的是暑假。
放学时，墨燃有点闷闷不乐。楚晚宁上前问他。
“怎么了，放暑假不高兴吗？”
墨燃抬起头，见是楚晚宁，便说了自己的情况。
“我……我母亲在我小时候就去世了，我一直都是住在父亲家，但是我是他私生子，不被承认，而且还被嫌弃，在他们家我一直都没有好脸色，平时上学住宿尚还能躲躲，最近他们家儿子看我不顺眼，想把我赶出去，放假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这样吗？”
楚晚宁想着，好像自己也过得不是很好。他是个孤儿，是被收养的，但收养他的夫妇最近迎来了自己的孩子，对他也不是很好了，几乎已经不是很在乎他的存在了。
还好他自己还有些积蓄……
“我其实也是个孤儿，收养我的养父母不怎么在乎我，过得也一般，这样吧，我们一起合租吧！”
合租……
这是墨燃没有想过的结果。
“那我回去问问我姨父母。”
“嗯，我也问问。”
墨燃的姨父母根本懒得管他，让他随便，给了他一点钱。楚晚宁的养父母忙于照顾他们的宝宝，也没工夫管，楚晚宁拿到了自己的银行卡便离开了。
七月五日，他们租到了一套小房子，就在学校不远的小区。房间里有两个卧室，卧室里各有一个办公桌。
两人是在各自的房间里做作业的，但是他们老师会布置一些竞赛题，墨燃有些不会，就会求助楚晚宁。
“晚宁！你给我讲一下题吧，我不会。”
楚晚宁并不觉得烦，会很耐心地给墨燃讲。
他们的情愫似乎都是在这种亲密中产生的。天天住在一起，一起过日子，而且两个都是帅哥，换谁不会生情？
两人在七月内就解决完了作业，余下的时间，楚晚宁还在网上帮人讲题，赚了点钱。至于墨燃，差不多也是。本来想着可以赚一个半月的钱，但是他们的学校不做人，因为他们要高三了，所以要提前开学。
八月十日开学……
墨燃看到班级群里柳姐发的信息，脸都黑了。
不是，晚宁八月九日生日，这破学校八月十日开学，真服了！
墨燃突然想到一个问题，需要跟楚晚宁协商。
“怎么了，墨燃？”
楚晚宁被墨燃拉到沙发上坐着，看到墨燃平时嘻嘻哈哈的脸，现在变得严肃的样子，就知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儿了。
“晚宁，我们高三是在学校住着还是继续在这儿租，我刚才问了房东，他说看我俩都是学生，房租给我们打九折。”
楚晚宁想了片刻，直接答道：“继续租吧。我还是想安静些，宿舍里闹闹的。”
“嗯，那好，等开学我们就不填住宿单了。”
还有几天才开学，楚晚宁就开始刷题，他做饭不好吃，所以一般都是墨燃做饭。这天，墨燃出门跟他兄弟玩去了，楚晚宁就学着《川渝食谱》，做了红油抄手等墨燃回来了。
傍晚
墨燃回来了，还没吃饭，就看见楚晚宁趴在餐桌上睡着了，衣服也没披一件，真不怕感冒了，抱楚晚宁去睡觉的时候才看见那两碗红油抄手。
楚晚宁被惊醒了，揉了揉眼睛。
“你怎么才回来，你回来得晚也不知道跟我说一声，算了，抄手我去热吧。”
墨燃这是第一次吃楚晚宁做的饭，尝了一口，发现还挺好吃。
“好…好吃吗？”
楚晚宁小心翼翼问着墨燃。
“嗯！好吃，晚宁，你哪儿学的？”
“食谱……”
“不愧是我们楚神，学着菜谱做都好吃。”
楚晚宁的脸染上了些许红晕，这是他第一次做饭被别人夸，还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夸……
是了，他楚晚宁这么多年冷面、不近人情。本以为会这样一辈子，但是在高中时喜欢上一个男生了。
八月九日，也就是开学前的最后一天假期。
墨燃在手机上回着消息。
[高三七班man群（26）]
我真的很聪明（甄琮明）：燃哥，今天出去玩不，最后一天了啊！
凤凰不开屏（薛蒙）：墨燃你这么多天不出来了，真跟个狗一样。
芙宁娜我老婆（陈辰天）：是啊，燃哥，出来呗。
……
微雨（墨燃）：不了，今儿是你们楚神生日，我得陪他过呢！
然后，墨燃就关了手机，下线了，留着那几个男的自己聊。
我真的很聪明：玛德，死给，服了。
芙宁娜我老婆：所以，楚神成咱们嫂子了？
墨燃在网上订了一个蛋糕，没有告诉楚晚宁，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楚晚宁已经很多年没有过过生日了，所以对于墨燃给他的买的蛋糕是很意外的。
当时，他看到墨燃给他准备的蛋糕时，整个人都愣了，居然还有人记得他的生日，还会给他过。
“晚宁，生日快乐！你不高兴吗？”
“没……没有，我很高兴，只是，我没有想到还会有人给我过生日，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
楚晚宁这么一说，让墨燃心疼了，居然生日都很久没过了……
“以后不会了，以后每一年我都给你过生日。”
“嗯。”
“那好，许个愿吧！”
“好。”
4
学校开学了，校园里充斥的不是欢声笑语，而是唉声怨气。毕竟，谁想开学。
班上墨燃那群兄弟都还没来，墨燃倒是无聊透了，因为墨燃在楚晚宁的影响下，他起床也早，来学校也早。
大家的座位都没有变，上学期是什么样，这学期还是什么样。
墨燃发现自己还有楚晚宁的课桌里有一些信。
“晚宁，桌子里好多东西……”
楚晚宁弯腰一看，妈呀，全是信封。
他拿出来一看，额……全是情书。
墨燃的也是。
墨燃拿了一个袋子出来，把那些信全部装进里面，然后全丢垃圾桶了。
楚晚宁不解，墨燃看都不看一眼就丢了，干嘛？
“你全丢了，不看吗？”
墨燃看了楚晚宁一眼：“看？我看什么看，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楚晚宁也跟墨燃一样的操作，丢到垃圾桶，然后好像很骄傲地说：“我也有喜欢的人了……”
楚晚宁前桌那个男生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转过身。
“什么？咱们楚神居然有喜欢的人了！哪个女生？”
楚晚宁有点害羞，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碍于面子，不敢直接说他喜欢男的，重要的是，那个男的还是他同桌。
“我……我喜欢的人不在咱班，你也别管了……”
“好吧，那燃哥，你又是哪个女生？”
楚晚宁是搪塞过去的，但墨燃倒是不管这些。
“我？我喜欢的是男生。”
“呀！燃哥，没想到啊，之前就有传你是个gay，没想到真是啊！”
“怎么了！gay怎么了？我爱当，要你管？”
“好好好，我不管我不管，但是燃哥，你觉得人家会喜欢男的吗？”
“那又怎么样，不行的话，我就不谈恋爱了。”
“哟，咱燃哥豪气啊！纯爱战神！”
高三这年，墨燃已然成为老师面前的好学生，与楚晚宁的关系也逐渐亲近。但睡觉却还是两个房间隔开睡。
墨燃躺在床上，手抚着墙壁，感受着墙后的楚晚宁的呼吸。
他好像把之前楚晚宁说的话当真了，以为他真的有自己喜欢的女生了，喃喃道：“晚宁，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可你似乎不知道我的心意……”
楚晚宁也是醒着的，他每夜都有想着墨燃，但是他每次都因为自己屈不下尊，不敢跟他表白。他甚至害怕跟他表白，因为他觉得墨燃可能不喜欢自己，毕竟自己长得也不好看，没有师明净那般容貌。他只能每夜这样，听着墙后人的心跳声睡觉。
墨燃不知道楚晚宁喜欢他，楚晚宁也不知道墨燃喜欢他。两个人就互相隐瞒对对方的爱意。
墨燃觉得自己比楚晚宁笨，楚晚宁不会喜欢他，而楚晚宁又觉得自己没有墨燃好看，墨燃不会喜欢他。
这还是因为两个人从小就缺爱，所以都觉得爱不会降临在自己身上。但他们俩却是互相喜欢，互相依靠。
高三这年，女生们也不再讨论，墨燃的兄弟们也不再调侃他，只因为他们都看出来了，这两个人是互爱不自知，大家都看得出来，只有这两个傻子不知道。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墨燃一模和二模的成绩足以和楚晚宁上同一个院校，他也不再担心什么了。
唯一的就是，楚晚宁应该还不明白他的心意。
所以，成人礼这天，他完成了。
成人礼
女生都穿了礼服，男生都穿了西装。
仪式举行得很顺利，大家都离开后，墨燃拿出了准备好的花。
楚晚宁以为墨燃是要跟哪个女生表白了，但没想到是自己。
“晚宁，我……我喜欢你！”
楚晚宁愣了愣，墨燃怎么可能会喜欢自己。
“怎……怎么会？我那么丑……”
“晚宁怎么会觉得自己丑呢，你看看我的眼睛。”
“你的眼睛？”
“看到了吗，那是世上最好看的人。”
楚晚宁的心砰的一下，似是爆炸了。
他心动了。
“那你呢？”
“我那么笨，你会喜欢我吗？”
楚晚宁把脸撇过去，已经红成一片。
墨燃把手伸过去，想牵住。还没牵住，楚晚宁的手已经拉住了他。
“喜欢的。”
“一直都是的。”
墨燃比楚晚宁要热烈许多，忍不住公主抱起了楚晚宁，抱着他一直转，楚晚宁都快晕了。
后来，墨燃一模二模成绩都还不错，但是距离楚晚宁还差一点，墨燃有些担心，害怕大学不能和楚晚宁在一起了，才刚在一起，就要分开吗？
5
高考最后一天
对于楚晚宁来说，那些题都算简单，所以他是提前交了卷就出去的。
墨燃考完就收拾了东西出校门，还没出去，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身材高挑，在人群中极为出众，脸上虽然冰冷冷的，但从眼睛也能看出柔情，他没有喊，不过他已经看到了那个人。
“晚宁！”
楚晚宁向前走去，墨燃一下子就牵住了他的手，十指交扣。
“今晚上出去吃？”
墨燃问道。
“嗯…可以啊，正好今天高考完，我也不想做饭。”
吃完饭，回到家后，墨燃一个猛扎到了床上。
“啊！终于解放了。”
但是楚晚宁却愣愣地坐在椅子上，好像在思考些什么。
墨燃注意到了楚晚宁的不对劲，直起身来。
“晚宁，怎么了？在想什么？”
“哦，就是我怕我们俩不能在一个大学。”
墨燃笑了笑，他的晚宁总是忧人忧天的，想着最坏的结果。
“没事的晚宁，我这次高考我觉得发挥还不错，之前一模和二模考的不都还行吗？晚宁，你就别担心那么多了，这些天咱们开开心心玩，别想了。”
墨燃这几天在网上打游戏，把高三这年没玩够的，全部玩了。而楚晚宁则买了一些新书看，以前上学看的都是各种数学题、物理题什么的，确实是枯燥乏味，就算是学霸，他也腻了。所以假期他就买了一些散文小说还有食谱看。
一般来说，玩的时候总感觉比上学时时间过得快。
所以，高考成绩已经出来了。
墨燃和楚晚宁坐在电脑前，墨燃颤颤巍巍，咽着口水，按下了鼠标指着的查询键。
678分！
墨燃激动地一激灵就从椅子上站起来，摇着楚晚宁。
“晚宁晚宁！678！678！可以跟你上同一个学校了！”
但楚晚宁却强着意识清醒。
“好了好了，别摇了，我还没查呢，你瞎激动什么？”
“哎呀，晚宁肯定是七百，肯定比我高。”
当楚晚宁按下键的时候，屏幕上却显示的是0分。这让楚晚宁有些不知所措，他每天泡在题海里，老师没讲过，他也不知道有“屏蔽”这一说。
一旁的墨燃却激动了。
“晚宁！你被屏蔽了！你想什么学校都行！”
结果，下一秒，楚晚宁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请问是楚晚宁同学吗？嗯……我们是青华招生办的，您的成绩我们已经拿到了，这边看您的成绩可以来我们学校，为了防止滑档，您就先把协议签了吧！”
电话里是青华大学招生办的人。
电话还没挂，敲门声就传来了。
墨燃去开门，转头对楚晚宁说：“晚宁，招生办的应该来了，你就偷着乐吧，我就没这分儿了。”
开门后，是两个慈眉善目的男人，看着四十来岁的样子，还带了一些资料来。
墨燃让他们直接进来，然后那两个人就直抒来意了。
“请问两位谁是楚晚宁同学？”
“哦，我是。”
楚晚宁坐在那两个老师旁边的沙发上，墨燃则去准备茶水了。
其中一个老师把东西放在前面的茶几上，跟楚晚宁说道。
“同学，我也不多说什么，我们是青华招生办的，非常希望你能来我们学校，我们学校一向很珍惜你这种人才的。”
“嗯……所以需要我做什么吗？”
“就是……需要你签一份协议，到时候我们学校直接录取你，专业什么的自然是随便选。”
“且慢。”
另一个声音出现在楚晚宁耳畔，这个声音也不是另一个青华招生办老师的，完完全全是另一个声音。
墨燃瞧见了，门口又来了两个男人，他说道：“哦，北达招生办的吧，直接进来吧！”
那两个北达招生办的直接坐到了楚晚宁面前，笑着说：
“楚晚宁同学吧！我们是北达招生办的，我们学校特别希望你能来我们学校就读，我们学校还可以给你全额奖学金，可比青华强多了！我们直接签份协议，你在家等录取通知书就行的。”
那个青华的也说：“我们学校也给奖学金，比他们多！”
眼看着双方要吵起来了，楚晚宁不知道怎么办，也不敢大喊，只能轻轻说：
“那个……你们别吵了，我其实还有一个问题。”
“你说。”双方异口同声。
楚晚宁把墨燃拉了过来。
“这是我朋友，他高考678分，不知道能不能上你们学校。”
“分数678？”
北达的先开口，“虽然差一点分，但是我们可以给他降分录取。”
那两个青华的眼看北达的都这样说了，也跟着说：“我们也可以！”
……
最后，楚晚宁还是选了北达，没有太多为啥，纯属喜欢。而墨燃也因为楚晚宁，被北达降分录取。
6
两人打算今年暑假过了后，就不租这个房子了，毕竟二人都要去北京读书了。
八月份，晚宁生日的第二天正好就是七夕节，很巧。
七夕
录取通知书也在前几天收到了，他们还一起拿着通知书拍了照。
那个送通知书的邮递员一看，一个公寓，两份北达的录取通知书，可真是学霸聚一起了。
“真是恭喜两位学霸了！身份证没有问题，直接签收吧。”
七夕这天，墨燃带楚晚宁出去看电影了，看的还是一部爱情片。
楚晚宁和墨燃买的位置在一起，不是情侣座，但墨燃把两人中间隔着的扶手抬了起来，不就成情侣座了？楚晚宁就直接靠在了墨燃的肩上。
“青叶，我爱你！”
电影中的男主角说完后，就抱着女主角亲吻了起来。
就在这电影院的黑暗环境下，墨燃说出了七夕这天最重要的话。
“晚宁，我爱你！”
“嗯，我也是。”
两人的嘴唇靠的越来越近，最后吻在了一起，那吻极为温柔。
这场电影没有多少人，他们这一排都没有什么人，所以不会太尴尬。
看完电影出了影院，墨燃和楚晚宁十指相扣，墨燃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楚晚宁偷偷把手松开，吃还没吃完的爆米花了。
回到家，楚晚宁看到了桌子上的一个礼盒，是个爱心形的，还绑着蝴蝶结。
楚晚宁把礼盒打开，里面是满满一大盒糖果，什么味道的都有。
楚晚宁仿佛两眼放光，但是并不明显。
墨燃偷偷把这可爱的一幕拍了下来，忍不住笑着发了一条朋友圈。
[七夕节快乐，没有人陪着过七夕的单身狗肯定羡慕死了吧！哥就不跟你们混了，哥现在是有男朋友的人！【美滋滋//】]
配图是一张两人一起拿着北达通知书的照片，一张一起看电影的照片，一张十指相扣的照片，还有一张楚晚宁拆礼物的照片。
评论
芙宁娜我老婆：服了，欺负单身狗！！！
佩佩（杨晓佩）：啊啊啊！我为什么还没有男朋友！楚神居然被墨狗给抢了！【委屈//】【委屈//】
凤凰不开屏：玛德！死给！
我真的很聪明：燃哥你欺负人对吧！
微雨回复佩佩：想不到你居然对晚宁有意思？
……
楚晚宁缓过神来，才想起这应该是墨燃送给他的。
“墨燃，这是你送我的？”
“嗯，晚宁过七夕怎么可能没有礼物呢？”
“你知道我喜欢吃甜的？”
“和晚宁在一起，怎么可能不知道。”
两人都相视一笑。
墨燃盯住了楚晚宁的薄唇，直接就吻了上去，楚晚宁也并没有挣扎抵抗，享受着眼前的幸福美满。
夜色铺满整个人间，没有太阳，却有着人间烟火气。明月斜挂枝头，让这一切又宁静而祥和。
盛夏已至，是骄阳与蝉鸣相伴，见证了他们的青春。也见证了他们的相识相知与相爱。
蝉鸣声声不断，再见依是年少时。
他们的未来？
他们的未来不需要太多，也许只需要一个小家，容下二人，再容下轻风明月，三餐四季便好。他们的未来不需要出名，也许只需要人间烟火，拥抱生活，彼此都在便好。
他们的未来不需要什么，两个人相守到白头，走过一世便好。
一世？
不，是两世三世……他们的缘分没有尽头，他们的故事会一直写下去，直至万物凋零，海水枯尽，人间不再。
人间墨色降微雨，幸得此间遇晚宁。
番外出了：啥？年级第一的楚神谈恋爱了？（番外）
【破云·严江】家人们我在警局看到江教授了等一下好像有点不一样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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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心Q掉马预警
（少量葱花鱼提及，不打tag啦）
“江教授原来这么恐怖吗”
ooc属于我，私设属于我，撞梗致歉
学生：严队看起来好凶残啊（看到江停）
学生：呜呜呜老师……
江停（红心Q上身）（办案中）：嗯？
学生：呜呜呜没事我谁也没叫老师您听错了呜呜呜……
江停：我刚好像看见我学生了（无辜眼）
每年建宁警院都会将应届优秀准毕业生派到建宁市局进行实习与观摩，江停带的第一届毕业班里佼佼者众多，不少年轻的姑娘小伙都怀揣着激动又向往的心情，穿上制服踏入警局，开始了他们盼望已久的实习之旅。
“哇塞，今年刑侦口的实习生咋就两个？”严峫翻着资料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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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塞，今年刑侦口的实习生咋就两个？”严峫翻着资料满脸震惊。
“还不是吕局体谅你们，瑶山的案子刚结没多久，刑侦和禁毒都伤了些元气，实习任务被分流给了别的地方，小鱼那边也收了几个呢。”江停带着眼镜正在批改班级作业，拿着红笔在上面圈圈画画。
严峫眼看着江教授的脸色越来越黑，手上画的叉越来越凌厉，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哈哈”一声接过话头不让自家媳妇的情绪恶化下去殃及池鱼。
“哦原来是这样，嗯？这个叫张钰的，怎么名字这么熟悉？”严峫拎着简历仔细研究，“嘿，成绩还不错。”
“是我带的刑侦口的班长。”江停捏了捏内心呼了口气，终于改完了，也不知道这一群孩子怎么写的，实践课跑得比谁都快，理论课抓耳挠腮写的惨不忍睹，一群大猩猩还想着用现代科技人工智能来蒙混过关，江停觉得他的学生们对他的智商有那么一点点误解。
不，是很大的误解。
江停面无表情的地用红笔划掉在案情分析报告中莫名其妙出现的“爱党爱国爱人民，作为新时代青年，我们应贯彻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下意识打了不通过，想了想又给了个及格分。
“他的理论课实践课成绩都还不错，挺难得的，是个好苗子。”被崽子们惨烈的作业折磨了一下午的江教授提起让人省心的班长，眉目都舒展开了，竟然带了点笑意。
严峫不看简历了，急吼吼地窜到已经抱着茶杯安详地窝在沙发上的江停旁边，一个飞扑。
“……严峫你干什么？”江停利用多年前能和金杰大战三百回合的矫捷身手的余威才在一阵地动山摇中把自己刚泡好的茶抢救下来。
“你发什么疯？”江停把被子放在桌子上，揪着正趴在他身上的某牙子，结果从怀里挖出了一张可怜兮兮的脸。
江停：？
“媳妇儿，是老公人老珠黄了入不了你的眼了还是老公的歼30不够勇猛了，你竟然对着那个小屁孩笑。”严峫满脸的“你这个负心汉”，窝在江停怀里摇摇欲碎。
“我哪对他笑了！”
“你刚一提他你就笑了！你板着脸一下午了！”
“……”江停扶额，身上的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
“别《顶了……严峫！你怎么小孩的醋也吃，别顶了！我大他快10岁了……嗯！！！”
“你就算比他大只5岁，你老公也只能是我。”严峫一个用力，后把人直接扛起来带回了卧室
“饭一会才能好，在此之前我有点学术问题想问问江～教～授！！！”
桌子上的老同兴还幽幽冒着热气，但应该不会有人来喝了。
经此一事，严支队长决定亲自带带他媳妇儿的得意门生，觉得自己撞大运了的张钰还在那傻乐，又有点奇怪地觉得，这两天江教授看他的眼神好像慈爱地有点过了头。
时间来到实习开营当天
作为警校的优等生，张钰一直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成为一名刑警的全部准备，可当真正下过地，流过血，拼过命的老刑警们出现在面前时，一股自然而然散发出的威压让他一瞬间觉得自己可能还得回炉重造一下。
尤其是那位严支队长，张钰心里默默感慨着，其他的老刑警因为上了些年纪，心态平和连带着气质都温柔了不少，可是这位正在讲话的正值壮年的刑侦支队长，眉目似箭，周身都散发着凌厉的气息，普通人对上他的眼睛心里都要怵上三分，张钰觉得自己能理解为什么有的犯人一进审讯室自己就招了。
这才是年少有为啊，张钰感叹，听说这位支队长是前段时间轰动警界的那场瑶山大案的主力，身手与头脑都是相当了得，看看那肌肉，啧啧，这身警服穿在他身上就是与不法分子搏斗中令人望而生畏，煜煜生辉的战甲，穿自己身上就是件毫无震慑力的普通蓝衬衫。新兵蛋子啧啧锐评，一想到自己的实习导师是这样一位传奇人物，心里不禁更加激动了。
而此时的那位传奇的严支队长：今天开营警院教授也来了啊，我靠我媳妇！今天这个言没白发，这会的太阳光正好可以勾勒出我清晰的下颚线，我媳妇肯定被我迷晕了，稳住严峫，你是个沉稳的顶梁柱！
…………
“老师！”
开营仪式结束后，严峫冷不丁地被人从背后喊了一句老师，从小学习成绩一瓶子不满半瓶子晃荡把班主任气个半死的严同学，突然产生了一种荒谬感：
“我啊？我是老师？🤨”
严峫重重地咳了一声，照着脑子里一提到老师就默默浮现出的他家江教授不怒自威的沉稳模样，简单凹了一下淡定回身：
“怎么了？”
“……我来找您报道，我是张钰，您的实习生。”张钰明显被虎住了，拿着自己的东西呆呆地站在那眼巴巴地瞅着。
“哦，哦，对。”严峫差点咬着舌头，刚叫嚣着“案子案子案子来了，我媳妇也来啦我媳妇来啦”的脑子突然想起了他还有个实习生要带。
“张钰是吧，行，办公位在那里，让你小梅姐带你过去，一会来会议室找我。”严峫冲着办公室里吼了句“韩小梅”，短发的女警瞬间出现在门口，严峫冲他摆摆手，严肃地头也不回地走了。（严峫：老子是不是特别帅）
“你就是新来的实习生吧？我手下也有一个，你俩说不定还是同学呢。”韩小梅笑眯眯地说着，接过张钰的东西。
被严峫冷面震慑到以后又被一嗓子嚎的毛都炸了的张钰，满脑子都是：我去严队好凶这个小梅老师内心好强大，竟然一点都没受影响。
“老师好……”
“害，别叫我老师，叫我小梅姐好了。”
“好的小梅姐。”张钰乖乖改口，韩小梅被这个唇红齿白的小帅哥哄得心花怒放，心想刑侦口总算进来个可以造福广大女警的帅哥。
“去开会吧，前两天南郊那边出了一桩碎j尸案，严哥应该在会议室看审讯。”
“好的。”（张钰：我靠上来就这么刺激吗）
会议室内
会议室的墙壁上投影着审讯室内的影像，已经八九不离十被刑拘的犯罪嫌疑人耷拉着眼皮，一副打死不交代你们能奈我何的态度。
张钰摸黑到严峫身边，正盯着画面的严峫给他比了个手势，让他坐在旁边。
张钰轻手轻脚地刚坐下，听到警员审问的声音响起
“李强，认识死者李涛吗？”
“不认识。”
“那么，你的妻子吴梅出轨，你知道吗？”
“什么，那个婆娘出轨！老l子杀了她！”
“我仅代表警方认为你很难不知道你的妻子出轨这件事。”在李强虚张声势的怒吼声中，审讯的声音显得格外冷肃。
“我们在你们的卧室中发现了孕检报告单。上面检测出了你的指纹。”
“那又怎么样，老l子以为是自己的种，有问题吗？”李强梗着脖子问。
“你在一个月前给你的妻子买了大额意外保险，并且就在昨天，你的账户有大量转账记录，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警员的声音很轻，大家的表情却很凝重。
“我没什么可解释的，她三天前说要回娘家，我就没再见过她了。”李强嘟囔着。
“或许，她就在南郊的柳河里，对吗？”一个身影微微前倾，突然说到，李强的脸上骤然慌乱，他旁边的警员还有会议室里的众人面色也刷的一下变了。
“你怎么知道……不，不是！我没有！是她自己掉进河里的，跟我没关系！”
“听到了吗，南郊柳河。”江停没有理会李强的辩白，对着耳机厉声说。
“明白。”严峫拿着对讲机猛然起身，“马翔！”
“到！”
“出现场！”不远处传来声音，张钰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系列行云流水般的行动。
“是！”
凳子桌子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所有人都立刻投入工作状态，张钰感觉一股热血冲上头，却又不知道该干什么。
“你，”张钰回头，看到严峫指着自己，“过来跟我出现场。”
“是！”
张钰跟着严峫坐上了警车，刚刚那个叫做马翔的警察也在，还有小梅姐。
马翔发动警车，在警局前的空地上划过一道流利的弧度，汇入了车流中。
一路上，严峫不断地接收着前方发来的搜查进度，下着大大小小的命令，途中好像还在和另一个人通话，用的是耳机。
“嗯，已经出发了，大概十分钟到，不，你不用过来了，就是搜个现场，别担心媳妇儿。”
原来是严队的妻子，张钰想着，不愧是身经百战的支队长，心态稳到爆炸，下一秒钟他看到严队的脸色突然一变，对讲机也随之响起：
“报告严支队，报告严队！”
“讲！”
“我们已经搜索到吴梅的遗体，李强的同伙挟持了一位路人企图逃脱，我们正在对峙！”
“同伙？”严峫提高了嗓门。
“是的，那名同伙行为诡异，仿佛是专门来找我们的，哦对了，他让我给您带句话。”
“什么？”
“他说他叫黑桃j。”
除了张钰，车里的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
严峫眼神巨震，勉强稳住声音。
“收到，稳住犯人情绪，我马上就到。”
“收到！”
“马翔，加速！”
“是！”
……
“哎呀我说媳妇儿，你别来，什么黑桃j你听错了，马翔和韩小梅打扑克牌呢你听错了，哎哎哎……”张钰目瞪口呆地看着原本已经情绪愤怒到极点的严队，好声好气地对着他耳机里的妻子劝着。
严队的妻子也要来？严队的妻子也是警察吗？总归是不太安全，还是别来的好。张钰想着发现已经到了现场，周围的所有群众已经被疏散开了。
严峫第一个跳下车，拿起喇叭冲着柳河旁废弃的烂尾楼里喊。
“里边的犯人听着，我是严峫，你有什么问题我们当面解决，不要伤害人质！”
从阴影中走出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手里挟持着一个女学生。
“好久不见，严副队，或许该叫你严队长了？”
“黑桃j，这个代号你也敢随便用？你知道它代表着什么吗？”严峫的眸子里满是冰冷。
“我当然知道。”黑桃j轻蔑地笑了一声，“我可是从地狱里爬出来专门来找你们的啊……”黑桃j看了眼严峫周围，“黑桃k死了，草花A死了，孤独的骑士不知道该保护谁才好了。”他的声音突然神经质地低落下去。
“那我只好来保护，我亲爱的王后了，呵呵……”黑桃j突然笑了起来，听着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张钰搓了搓手臂，举着枪一动也不敢动。
“红心Q！”黑桃j大声叫了起来，“我知道你在这！因为我已经闻到了，与我一般无二的，同类的味道。”
严峫脸色一变，由于当时的江停受伤过重，以及黑桃k集团落网诸多事宜，关于红心Q与江支队长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仅仅在内部做了备案，并未来得及广而告之。
“叫什么，我在这。”一道沉稳的声音响起。
严峫闭了闭眼，叹了一声还是来了。
江停从暗处走出，顶着众人惊呆的目光一步步向前，张钰整个人都傻掉了，都说建宁警院卧虎藏龙，这是直接藏了个麒麟啊（震惊脸）。
“好久不见呐，江支队长，哦不，你已经不是警察了，那些人把你剔除出去了。”黑桃j故作遗憾地说，“黑桃k那么在意你，为什么要背叛他呢？他可永远不会把你剔除出去。”
“把那女孩放了，我跟你走。”江停没有理会他的阴阳怪气，定定地说。
“江停，你想干什么！”严峫紧锁着眉头没忍住出声。
江停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我以为你就死在元龙峡的哪个险滩之中了呢，果然，遗臭万年。”语气冰冷，是冲着黑桃j，张钰却看到严队长的眼神一变，竟然向后退了一步。
“相信我。”
“江停你t@m最好给我全须全尾的回来。”严峫从牙缝里挤出一丝细若蚊蝇的声音。
张钰看见江教授嘴角勾了勾，就这样向前走了过去。
开什么玩笑！连他一个学生都知道江教授的身体不好，对面可是穷凶极恶的亡命徒，好像还是瑶山大案的主犯，就这样过去了岂不危险！
江停纤弱的身形与黑桃j魁梧的模样对比实在过于强烈，当年未深入这场案子的众人下意识忽略了红心Q与曾经的江支队长之间微妙的联系，所有人都在为江停捏了一把汗，只有严峫举着枪，一言不发。
黑桃j似笑非笑地看着江停两手高举着走进，把手里的人质推了出去，江停接住腿都软了的学生，在她的后背拍了拍，温声说了句“别怕”。
“江教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江停一愣，还是自己学生。
“没事，没事，去警察那边吧。”江停摸摸她的头，竟然勾了个笑出来，眼神催促她赶紧离开，女孩早已吓得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点点头，奔向警方的驻扎地。
看到人质已安全，江停回头冷冷地看着黑桃j
“说吧，你要干什么。”
“我干什么？”黑桃j一把拽过江停，将刀划在他细腻的脖领上。
“我什么也不干，女王殿下，既然整个王国都毁灭了，那我们也没什么存在的必要了……”
众人只看到江停眼神陡然一凝，声音严厉：
“后退，有炸弹！”
所有警察都一呆，随即立刻掩护又围上来的群众撤退。
“向后撤！”
“都向后退！！！”
……
除了掩护的声音，其他警员纹丝不动，严峫仍是一言不发地盯着两人，张钰也不知为何丝毫没有撤退的想法，那是炸弹啊，他应该怕的，可是他看向江教授，不，江支队长，他的眼神严厉却丝毫没有惧色，哪怕自己的生命已经到了生死一刻的关头，他也如同站在讲台上给他们讲一节课般从容。
张钰只觉得手脚冰凉。
“一，二，三……”他好像听见严队的声音，张钰猛然抬头，变故就在一瞬间发生。
不远处的江停突然动作，抬手一个肘击，黑桃j的下巴遭到重创，一时间眼冒金星，下意识去按炸弹的开关，下一秒钟——
“碰！”
空气好像在一瞬间安静，张钰浑身仿佛被定住一般，呼吸都停止了。
“啊！”黑桃j的痛呼声传来，严峫的子弹正中他的右手腕，遥控器脱手而出，摔在两人不远处
黑桃j挣扎着去拾起来，却被江停死死锁住
“我&×②》，江停！！！”恼羞成怒的声音响起，如暴怒的困兽一般向江停扑了过去，二人瞬间扭打在一起。
“红心Q？那可是个狠角色，我可不敢惹他。”黑桃k调笑的声音在黑桃j脑中响起，看着面前招招直奔命门而来的江停，他心中虽有惊异与轻敌的懊悔，却还是咧着嘴笑出了声。
“江停，论脑子我比不过你”说着一拳挥向江停的右太阳穴，江停险险躲开，却猛然被击中腹部，呕出一口鲜血，“可是，拉着你一起死，却没那么难。”
黑桃j招招致命，丝毫不怕将名门暴露给咫尺之间的严峫，二人扭打的速度太快，警方的枪也无法瞄准。
“黑桃j，你tKm给老子住手！”
严峫刚想收起枪加入战局，就听到江停一声厉呵：“严峫！枪！”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张钰惊呆着看到严峫就这样把枪抛了出入，如同一个慢动作，枪在空中划过一条抛物线，向两人而去。
“严峫你疯了！！！”
一旁的局座怒吼道，如果枪被歹徒拿到，后果不堪设想！严峫依旧不语。
枪落地，杀红了眼的黑桃j劈手去夺，却被江停抓住手腕一个过肩摔撂倒在地。
“草！！！”
黑桃j骂了一句，顺势将江停也扑倒在地，翻身扼住了江停脆弱的脖颈就要用力。
“江教授！！！”张钰觉得好像有人掐住了自己的喉咙，他的声音从未如此尖利。
“砰……！”
远处的二人骤然僵直，半晌，黑桃j轰然倒地，胸口处躺着汩汩的鲜血。
时间静止了半秒，所有警察一拥而上，拆弹组与救援组立刻到位。
张钰呆愣了几秒，连忙向江停那边冲过去，就看到严队正小心翼翼地将他从地上扶起来。
江停的额角都是血，脸色苍白，眼神却十分犀利而明亮。
“我没把他打死……咳咳，他的命比我值钱。”
“你给我闭嘴！”许久都不发一言的严峫终于忍不住出了声，仔细看，他的手都在颤抖。
江停轻轻笑了笑，摸了摸浑身都在战栗的刑警队长，“好了，没事了，这次，是真的没事了”
“江停，你从来都不顾你自己，和当年一样，你个滚h蛋！”严峫这次真的是被吓毁了，没忍住爆了粗口，江停有些好笑地看着自家山牙子红着眼眶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严峫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胡乱擦了一把脸开始问东问西模式。
“媳妇儿你身上还有哪疼，你刚从医院出来不到半个月明天你就敢跟那所以硬碰硬，一会去做个全身检查，我把吴雩叫来从今天开始你不准出家门半步。”吴雩前两天因为追犯人又从四楼一跃而下而英勇负伤被步重华关在家里养了三天（小鱼：家人们谁懂啊我真的只是擦伤！！擦伤！！！你不要小看画师好吗！！），严峫起初还劝他表弟，现在真是感同身受恨不得把江停关家里一年。
江停：“……我还要上课。”
严峫：“你还想着上课！！”
江停：“……好的好的……”
……
张钰站在一旁看着二人，突然觉得自己爆亮，紧接着就被韩小梅偷偷拉走。
“小梅姐……”
“嗯？”韩小梅一脸姨母笑地看着不远处严江二人。
“江教授，是不是就是瑶山大案里的钉子？”
张钰又不傻，种种迹象表明，江停不仅仅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
“啊，是啊，”提起这个，韩小梅深深叹了口气，“你也听到了吧，江哥是红心Q这件事。”
“嗯……”
“这件事还没来得及在系统内公开，因此江哥的事迹出了中上层，基本没人知道。”
“前恭州禁毒支队队长，一级警督江停。”
张钰不可能说不震惊，从刚刚江教授与歹徒缠斗的身手与超神的枪法，再加上审讯室令人不寒而栗的威压，他料到江停之前必然是警察。
“不愧是一级警督……”
张钰想到在警局内看到，局内的吕局长看向江停的眼神都带着敬佩与不易察觉的依赖，不由发自内心的感慨。
“能在那时的恭州坐上一级警督，游走于黑白之间而坚守本心立下汗马功劳的，除了已经牺牲的市长岳广平先生外，唯江停一人。”，韩小梅呼了口气，言语中带着丝丝缕缕的惋惜。
“他曾经也是一个意气风发的警察啊……”
他也曾身着警服，身手矫健，运筹帷幄。
“江教授的简历为何都不曾写过？”
“大概是因为，遗忘即新生。”
吕局不知何时走了过来，看着不远处还在絮絮叨叨的严峫和一脸笑意的江停补了一句：
“他过得很好。”
夕阳照在二人身上，负重前行的人也终于有了依靠，曾经无边的茫茫黑夜里，也终有一盏因他而亮起的明灯。
后来张钰又跟着马翔和韩小梅恶补了一系列江停年轻时的英勇事迹，被他江教授笑面虎般的铁血手段自己至今无人超越的最强大脑深深折服。
感叹教授看他们这群小菜鸡近乎人机的作业时没把他们叫到办公室一个一个手动把他们脑浆摇匀真是太仁慈了自己能当江教授的学生简直太酷了他可以吹三年，不！一辈子！
“我实习导师还是江教授他对象！”张钰更加亢奋地想着，更加觉得自己像是撞了大运了。
“可以这么说吗？”他后知后觉地想，被马翔紧急拉到角落里一顿输出。
“江哥他对象？不对劲，你觉得江哥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那个？”
“上面吧，江教授那么厉害。”
“听话，乖宝，往后别在你严哥面前提相关话题，要是你还想要自己的实习报告的话。”
“啊？为啥？”
“别问，别提。”
“啊，好吧。”
看着懵懵懂懂走开的张钰，马翔心里一阵哀嚎
“严哥！我就说在知道江教授身份之后，他穿白色都不会有人觉得他是下面的那一个吧！！！！”
“兄弟只能帮你到这了！！！”
不要吐槽张钰戏份多宝宝们，他起到一个摄像头的作用（滑轨）
这么辛苦码字，给个评论和小红心小蓝手不过分吧（卑微）
【严江】共计三万余条道路
Summary：除却在地下工厂那回，江停其实还遇到过一次黑桃k。
全文1w7，一发完，关于阴谋与重逢的故事
01.
建宁市中心某家高档餐厅。
靠近落地窗，几株斜倚着的绿植隔开由外探来的视线，附近尚未有人入座，毫无疑问是个不易被打扰又风景绝佳的用餐位置。
严峫一身精心装扮过的造型，支着腿靠在软椅里。多年刑警生涯几乎对他进行了二次改造，睥睨的利剑收刀入鞘，骄狂也随时间的沉淀化为一种更沉重的质感。
乍一看很能唬人。
然而他平均五秒低头看一下表，锋利的眉宇间竟还带着些毛头小子一样的期待和藏也藏不住、春风般的爱意。
两种极为不符的气质奇妙地融为一体，却不显突兀。
“I ...
Summary：除却在地下工厂那回，江停其实还遇到过一次黑桃k。
全文1w7，一发完，关于阴谋与重逢的故事
01.
建宁市中心某家高档餐厅。
靠近落地窗，几株斜倚着的绿植隔开由外探来的视线，附近尚未有人入座，毫无疑问是个不易被打扰又风景绝佳的用餐位置。
严峫一身精心装扮过的造型，支着腿靠在软椅里。多年刑警生涯几乎对他进行了二次改造，睥睨的利剑收刀入鞘，骄狂也随时间的沉淀化为一种更沉重的质感。
乍一看很能唬人。
然而他平均五秒低头看一下表，锋利的眉宇间竟还带着些毛头小子一样的期待和藏也藏不住、春风般的爱意。
两种极为不符的气质奇妙地融为一体，却不显突兀。
“I did it my way,
Regrets,I’ve had a few;
But then again,too few to mention...”
几名侍者灵巧地穿行于各桌之间，如同一段段并不喧宾夺主的插曲。大厅正中间的布景十分逼真，泉水汩汩，悠扬的乐符一同流淌，当真带来几分幽意。
一名样貌端正的年轻男子端着一份牛排正要绕过喷泉，转身时却与一位突然起身的女士猝不及防相撞。前者以极高的职业素质和在悬于头顶的薪水的压迫下，硬是稳住了身形，手中牛排纹丝不动。
那名女士却受到了惊吓，细高跟蹬蹬往后两步，脚底一歪。
这要是跌倒了，脚腕估计立刻便要肿起。
就在这时，一双骨节分明的手从背后伸了过来，稳当而不失分寸地托住这位女士的手臂，成功阻止了她继续跌落的趋势，温和冷清的声音从上方响起：“没事吧？”
江停身穿浅灰色风衣，左手拎着公文包，身上还带着仆仆的寒气。颈间缠绕的毛绒围巾遮住他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形状漂亮的眼睛，说话时用手指微微扯下。
另一边，角落里的严峫像是某种对江停设有专属雷达的生物，心有灵犀地朝这边一望，在如期见到后者身形的下一秒刷地起身，迈步走了过来。
受惊的女士一回头看见江停，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很快说道：“啊……我没事……”
江停见她确实无碍，微微颔首，目光在对方的白色礼服上短暂停留一瞬，被闻声赶来的严峫抓个正着。后者顿时竖起十二分警觉，尚还有几分距离时就扬声喊道：“江——教授——你干嘛呢？？怎么才到？”
听到熟悉的声音，江停便移开视线，抬头看向正朝自己大步走来的人，乌黑的瞳孔中添了一丝冰雪消融的笑意：“路上堵车，所以晚了一会儿，没等太久吧？”
严峫自然而然地接过江停的包，顺手解开围巾，最后拉过江停的手握在掌心感受对方的温度，终于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随即抱怨起来：“早就说了我要去接你，非说麻烦，这回赶上晚高峰老实了吧。我说江老师，咱们结婚证领都领了，你就算是任性一点我也不会不要你，不用这么懂事得让人心疼……”
那名女士捂住嘴发出一声惊诧，同时看到了来人无名指上闪闪发亮的戒指，忍不住去寻江停的手，果然在右手同样的位置上发现了一枚银圈。
在旁静立的侍者对着严峫低低喊了声“少东家”。
二人将周围人的一系列反应尽收眼底，江停轻轻摇了摇头，似乎觉得严峫非常幼稚，却十分纵容。严峫则像个得胜归来的将军，神清气爽地拉着江停走向座位。
而关于严峫要来接他的言论——
江教授本人是十分敬谢不敏的。无他，要脸。
一想到严峫可能会开着他那辆辉腾或者大G，堂而皇之出现在党徽闪耀的警院之中，本人再穿着普通人民公仆几年的工资大马金刀地往车前一靠，手里随机解锁一捧不一定适合但一定豪华醒目的鲜花站在教学楼楼下。
江停觉得自己是无法表情自然地走进车里的。
于是江教授落座后毫不犹豫地转移话题：“这个视角不错。点单了吗？”
严峫看起来还想再叨逼叨两句，但又担心江停的肠胃不按时吃饭可能会不舒服，悻悻闭了嘴，转头示意服务人员可以上菜了。
“媳妇儿来，张嘴，饿了吧？这个龙虾煎蛋不错，等会儿我给你切一下，再来尝一口这个阿尔马斯鱼子酱——”
严峫忙得不亦乐乎，江停一边状似乖巧地接受投喂，一边忍不住一眼又一眼地瞟向盘子里的花环泡芙，叉子蠢蠢欲动。
这小动作被严峫眼尖地发现，立即先发制人，一把按住江停的叉子：“吃完正餐再吃！江老师，咱们能在饮食健康方面也保持哪怕十分之一你的学术科学和严谨吗？”
江停若无其事地移开目光，假装什么都没发生，继续细嚼慢咽他的意面。用叉子卷起一小份送到嘴里，十分优雅。
严督察至此也十足满意，继续做他未完的工作了。
就在严峫准备趁着气氛良好再点一瓶红酒时，江停突然不经意地开了口，悠悠道：“刚才那位女士的礼服很漂亮，你知道是哪家定制的吗？”
“……”
严峫顿时觉得嘴里的象拔蚌不香了，咕咚一声咽下，瞪着眼睛看江停：“你还仔细观察了？？我们是已经领证了没错，但作为一个合格的媳妇也要给足老公安全感知道吗，不能只有我给你的自由过了火……”
江停好笑地回看严峫，随手叉起一只北海甜虾堵住后者的嘴，继续说：“我的意思是，这件礼服之所以能吸引我的目光，是因为它的整体做工非常完美，当然不排除是价格完全跟得上——尤其是纽扣，乍一眼看上去，简直浑然一体。”
严峫嚼着江停喂的甜虾，嘴里含混不清：“嗯嗯，那咋啦？”
不知是不是大厅的灯光闪动，严峫飞快地捕捉到江停的表情似乎有一瞬间冷了下来，旋即恢复正常。他语气慢慢放缓：“这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那时我还在恭州，刚当上禁毒第二支队队长的第二年。”
02.
七年前，恭州。
某条不起眼的十字路口，一辆改装后的大型商务车停在树荫处。
而在前方五百米，是由市政府花巨价造景的人工河畔。一艘巨型游轮静静泊在渡口，整个船身有十几层楼高，卧在水面如同一只蛰伏的凶兽。
“江队，未发现可疑目标！”
两名队员紧盯着眼前展示检票口和游轮各进出口的屏幕监控，视线不敢错开分毫，几滴汗情不自禁顺着额角淌下。
大型商务车内的另一个房间，江停站在会议桌旁，深蓝色的制服松松披在肩膀，指间翻动着几页薄薄的资料，黑沉沉的眼珠辨不清情绪。
此次行动为一名卧底在贩毒集团内部的线人传回来的情报，称有一起大型毒品交易会于今日在游轮上进行。这条线报后来经市公安局局长岳广平亲自审批，并提前与多方协调、打好招呼，令江停带队收网。
江停一听，却下意识皱了皱眉。
毒品交易不在鱼龙混杂的地方浑水摸鱼，哪个敢这么大张旗鼓？
只是出于信任，他按下心中的疑虑，面无二色地出外勤了。
然而队员守株待兔了一上午，起的比游轮工作人员还早，非常确信没有遗漏任何一个人——谁也不敢犯这种低级错误，否则别想在江停手底下混了——却没发现任何人携带能装有大量毒品的行李，三人以内出行的加起来也不足够。
本次游轮是场观光一日游，午时出发，太阳还未落山便结束行程。
此时距游轮出发还有十分钟。
刚向上级汇报完情况的齐思浩回来看大家都不作声，有些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压抑，犹犹豫豫地开口：“……会不会是线人暴露了，他们临时改了交易地点？”
闻言，江停动作一顿，抬眼看向齐思浩，刹那间眸光锋亮如雪，犹如无形的刀刃，瞬间将后者所有的退缩全部都冻在原地。
齐思浩几乎条件反射地立正站直，双手紧贴裤侧，做出一副只有新生在面对刚认识的教官时才会用到的标准姿势。一股热气直上脸部，只觉自己在那目光下简直无所遁形。
江停漆黑的瞳孔深处彷佛酝酿着一轮深不见底的漩涡，中心却不是游移的，彷佛被某种力量牢牢钉在原地：“卧底暴露，只会有一个结局。”
说完，他冷淡地一转身，也不再理会齐思浩的反应，细白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扯下警服外套，随手搭在椅背上：“谁带了私服？借用一下外套。”
其余队员见状一个激灵：“江队，您要亲自上游轮？”
最坏的情况——也就是目前的情况，毒品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运到了游轮上。何时运的、如何运的、具体什么人参与，全都一概不知。警方现在拥有的情报少得可怜，姑且只有一个既定事实。
可对方却已经得知警方会采取行动。
到了眼下这种局面，没有人会再天真地认为，潜藏的危险只是来自毒品交易双方。游轮内部必然有毒贩的人，可能是某个人，也可能是全部。
好在江停先前不是没考虑过这种情况，因此不算惊慌。然而其他人却不能不担心，副队忍不住低声骂了句，一只手拿起步话机：“江队，不然还是向上级请示后再做决定吧？您这样太冒险了……”
“事急从权，好了。不用多说，我有把握。”江停手掌往下一压，是个极其果断的决策姿态，顿了顿，继续说道，“不是线人的问题，这个人代号‘铆钉’，为人谨慎，做事稳重，是个非常优秀的卧底，这次想必是探听到了毒贩故意卖给他的消息。”
他将一枚小巧的通讯器藏进耳窝，确定功能正常后才继续说道：“所以有人愿意提供一下装备么，如果还有裤子就更好了。”
半分钟后，平日里严肃冷酷、不苟言笑的江支队长摇身一变，气场发生九十度逆转，转瞬成了个靠脸和气质就能挤身名流宴席的青年才俊——这件临时找来的上衣甚至还有银链作为装饰，不过分夸张，恰到好处。
不过，队员在心里小声嘀咕，其实服装的完成度还是靠脸。
最后，江停指了指耳朵，冷静吩咐道：“保持联系，注意监控。”
“是！江队！”
江停拿着提前备好的船票，很快过了检票口，路过时貌似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安检员——是两个年轻女孩，化着精致的妆容，得闲了就凑在一起聊天。
温声道了句谢，随后沿着指引走进游轮内部。
刚推开大门，饶是见过了大场面的江队也不由为眼前奢华的场景惊叹一瞬：漫天银河、星星点点的天幕，镶满水晶的旋转楼梯，众人在推杯换盏中你来我往，或明或暗的灯光打下，每个人都像戴着面具的心怀不轨者。
难怪毒品交易要选在此处，江停不动声色地想，简直太合适了。
“江队，喂？江队？能听到声音吗？”
江停轻轻嗯了一声，避开游客走向吧台，借着拿起酒杯的动作掩饰，仰头的瞬间记下了所有出入口以及肉眼可见的楼层布局，眼神是与柔和表情完全不相符的冰冷：“给我一份游轮内部分布图。”
“已经问过船长了，文件正在传送中！”
“嗯，这里面比我想象中的大。”酒杯在手中晃过一圈，江停转身如一尾游鱼融入江海，错身之间便再难觅其踪迹，“监控能看到船长舱室的情况吗？”
“能，我调一下回放……找到了。船长两分钟前看了一眼监控大屏，脸色突然变得难看起来，匆匆离开了。其他工作人员都在舱室，看不出异常。”
江停心中一沉，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船长色变离开是在两分钟前，这时间不早不晚，刚好跟他本人出现在游轮附近、能够被监控捕捉到的瞬间相吻合。
他为什么能立刻反应过来警方已经到达现场？
一线缉毒警的照片是不可能随意公开的，何况是江支队长这种处级。
如此恰到好处的时机，简直像……对方直接锁定了江停本人。他飞快按下从心底蔓延上来的一丝冰冷怀疑，顷刻间调整好语气：“追踪他的位置，随时汇报给我。”
“是！”
江停奇异地一顿，队员都以为江队没有其他吩咐了，正准备切断联络，却又传来一道明显犹豫了很多的询问：“另外，市局内清楚这次行动的有多少人？”
“啊？这次行动不算秘密，又是岳局亲自下派的任务，局里稍微打听打听都能知道吧。”通讯器另一端的队员无端地有些紧张，“怎么了江队，有什么问题吗？”
“没什么。”江停回道，食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喉结。
突然，一股莫名的寒意窜上他的神经。
很难分清楚那是寒意还是不加掩饰的恶意，如同深渊中久不见光日的恶鬼的贪婪视线。
江停全凭直觉朝那视线来源望去，蓦然回头，雕花扶手处却只有几名衣着普通的游客聚在一处，并没有给他这种感觉的身影存在。
然而他没有放弃，冰冷审视的目光一寸寸逡巡过三层区域，片刻，终于在拐角处发现一个略显慌张匆忙的身影，身上还穿着工作服。
江停目光一凛，提脚跟了上去。
03.
“正常，船长和毒贩一定提前达成了交易。但他遇事也太慌慌张张了，这毒贩用人还真是不拘一格——想必自己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东西。”
严峫听完，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江停眼里划过一丝笑意：“嗯，你说得对。”
“后来呢？看我们江老师这架势，是要讲个长篇大论啊。”
江停：“听不听？”
严峫忙不迭点头：“听听听。”
那个连工作服都没来得及脱下、狼狈的身影正是船长。
他原本正在舱室里消极怠工，一想到接下来会有一笔横财可以收入腹中，脸上的笑容就控制不住地冒出来，连忙板起脸假装若无其事。
然而还没等他想象中衣食无忧的后半辈子逐渐丰满，余光不经意扫过屏幕，一张前不久刚看过照片的人赫然出现在上面。
他“蹭”地一下站起，椅子刺啦一声划过地面。
那声音刺耳极了，舱室内其余人全都被吓了一跳，纷纷扭过头看去。
船长本人一副活见鬼的表情，口中胡乱颠倒，听不清内容。
“这不可能……他真的出现了？这是……竟如此料事如神……？”
霎时他似乎反应过来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踉跄着推开门冲了出去。
他直接从内部电梯上到三层，边急匆匆地走边推开不明所以的游客，也顾不上自己这一身多么格格不入，就在马上要推开安全通道的铁门时——
拐角处，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立在他的面前。
江停半边身子靠在墙上，银链碰撞发出细微清脆的声响，在船长听来像是催命符。
他身量高，又久居高位，看人的时候习惯眼睫下垂，自然而然带上了点审视的姿态：“这么急，准备去哪里汇合？”
船长猛地刹住车，喉咙里咕咚一声。
如此避无可避的距离……他迟疑地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眼神几度闪烁，在转身逃跑和迅速控制住江停之间小小地犹豫了一下。
察觉到对方细微的表情变化，江停眉头微动，似是有些意外。
空气静止两秒，下一刻，船长猛地动作，挥起拳头直奔要害而来！
江停头一偏，灵活地躲过攻击，随即一个漂亮的过肩摔直接让对方失去反抗能力，捂着胸口蜷着腿躺在地上哀嚎。
“哎哟……我去……”
“胆量果然很大，可惜脑容量有限。”江停冷着脸把后者拖进安全通道，居高临下地问，“有人给你看过我的照片，他是什么人？”
“……”
船长含糊不清地张了张嘴，试图装死蒙混过关。
“或者你想跟毒贩一起进看守所？”
“……这位警察同志，您不能上嘴唇下嘴唇一碰就说我勾结毒贩啊，咱们也得讲证据呢不是？！我确确实实是什么也不知道，但您要是说游轮上有人贩毒，那我肯定二话不说，全力配合警方行动！”
江停却敏锐地从中感受到了什么，眼神一变，语气略微加重：“你不知道我是谁？”
“我就是一普通群众，恰好到我轮值，哪认得你们公安系统内的大人物……这位同志、不，这位领导，您放心，不该说的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说！”
那船长后来说的话，没有一个字是有用的。
但他的反应不会有错。他是真的不知道江停的身份，却见过江停这张脸。
会是什么人，能是什么人？
江停心念百转，最后俯下身，一柄精致小巧的银刃悄无声息抵在船长颈侧，无机质的金属在幽暗环境下泛着冷光。
“毒品藏在什么地方？”
很久以前，在一切尚未尘埃落定之时，韩小梅就曾大肆夸赞过她陆顾问的声音好听，有种奇特的魔力。事实证明的确是这样的。
严峫撑着下巴看江停，只觉对方古井无波般的平淡叙述也别有一番滋味。
当然，最重要的是，讲述的人是江停。
这是一段对两人来说都极为特殊的岁月，独属于当年在恭州昙花一现，如流星般耀眼、神话般年轻有为的江支队的过往。
严峫嗓音低沉，耐心温柔：“那江队，事情逐渐水落石出的契机是什么呢？”
“契机嘛……”
就在这时，餐厅的中心区域似乎发生了一些骚动。
出于职业习惯，两人几乎同时起身朝那边走去。走到近前互相对视一眼，看到彼此眼神中都写着：哟，这不是巧了吗？
只见江停刚走进餐厅时顺手帮助的那名女子再次站起身，一只手不可置信地捂着嘴。只是这次她的眼神中不再是惊吓，而是惊喜。
面前是单膝跪地、年轻有为的男朋友，或许即将变成未婚夫，手捧黑丝绒礼盒，里面装着一枚精心挑选的钻戒，满眼爱意地向她求婚。
四周掀起不大不小的议论，间或还有掌声。严峫忍不住有点唏嘘，用胳膊怼了怼江停：“你说这人还没到老年，怎么就有点忍不住想忆往昔峥嵘岁月了呢？”
江停：“……”
他突然担心起严峫会不会不知道从哪里也掏出来一个钻戒，眼睛里闪烁着警惕的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挪了挪。
严峫没等到回应，扭头只看到正小步小步远离他的江停，恍然大悟：“噢！我懂了！你是不是嫌那五克拉的钻戒不够？嗐，早说啊，等你哪天没课老公再带你去珠宝店逛一圈！只是婚礼倒是不能再办一场了，咱大陆毕竟有法律限制……”
江教授手动制止了严峫的豪言壮语，将人拉到一旁。
众人的目光汇聚在这位身着纯白礼服的美丽女士身上，彷佛打下无数道聚光灯——这场景与七年前的那次缉毒行动不谋而合。
“今天在游轮进行商演的外国籍女星叫Angel，去查她的资料，包括她和她经纪人最近几天的行程、联络往来。先查国内，然后加派人手追查国外信息。”
船长被自己的领带绑住手脚，打晕塞在角落里。江停做完这一切没有丝毫停顿，大步流星地朝楼梯方向走去，同时低声对着通讯器吩咐，姿态极为干脆利落。
指挥车内，原本因为江停语焉不详的一句话紧张起来的队员们再次听到指令，顿时像找回了主心骨，如同紧密连接的齿轮，有序运作起来。
人流逐渐汇聚成一条目的明确的路径，江停垂着眼融入其中。在路过一块挂在墙上的棱形镜面时，他十分自然地抬手整了整衣领，却在一瞬间愣住。
镜中的自己眉峰紧蹙，压出几分浅淡的痕迹，薄唇抿成一条直线。
紧绷到显得有些如临大敌。
江停许久没有露出过这种表情，一时没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脸。
心想，怎么回事？
作为恭州缉毒支队的一把手，江队亲自处理过的案件没有一百也有八十，其中不乏有危险系数比这次还高的。
然而Angel这个名字的出现似乎伴随着某种危险的直觉，冥冥中给他一种极不好的预感，仿佛前方有一只张开獠牙的巨兽正随时准备将他吞没。
04.
“查到了，江队！商演在五楼大礼堂，半小时后正式开始。”
江停：“Angel呢？”
耳麦中传出队员沉重的声音：“只有最基本的公开信息，其他一概查不到，并且她的原定行程并没有今天出现在这里。”
嘱咐完最后一句话，江停按掉藏在耳中的通讯器，抬手推开大门。
这是一间客容量巨大的二层环式大礼堂，他不动声色地环视过整片区域，神态自然走向前排，最后施施然落座——座位在第一排正中间，是他方才刻意让内部紧急协调的。弯下腰时几条银链垂坠碰撞到一起，发出叮的一声脆响。
这世上有这样一种人，无关容貌，只要出现便令人忍不住目光跟随。
没太理会周围的视线，江停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另一只手有规律地敲打在扶手处，沉静侧脸散发出羊脂白玉质地的莹润。
倒计时五分钟。
哗啦——
舞台两侧的帷幕缓缓合上，人群中适时爆发出惊呼。
直到礼堂内的所有灯光全部关闭，江停始终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舞台。他轻轻闭上双眼，耳朵似乎在捕捉空气中某种极其细微的、只有他能感受到的波动。
咚、咚。
似乎是什么重物落地的声音，却又不尽然。
从刻意放轻的脚步声中，江停分辨出大概有六七个人在舞台上走走停停。
那么，这其中有没有Angel呢？
黑暗中人的感官会被无限放大，钟摆缓慢而又无法阻挡地走向终点，犹如压在胸口愈发迫近的鼓点，江停的身体无意识呈现出满弓一样的紧绷。
终于，厚重的帷幕再次被拉开，江停瞳孔清晰地映出舞台上的画面，而后猛地一缩。
只见铺满了整个舞台的粉红花海中央安然沉睡着一名少女，纯白衣裙薄似轻纱，麦浪般的长发盖在身上，如同童话故事中的睡美人。
才一睁眼，观众席便忍不住屏住呼吸。
然而江停的目光却径直穿过Angel，或者说，他第一眼看向的便是她身后那两座庞然巨物。
两座五米多高的雕像静静矗立在舞台两侧，权当布景。左边戴着面具的神秘男人手里提着一盏灯，形状恍如憧憧鬼火；而与之对立的，却是一副面容姣好、背生双翼的天使垂泪像。
刹那间，说不出的森寒爬遍了他全身。
一线缉毒警对于毒品的捕捉和闪电般的直觉同时击中他的神经，江停几乎用尽全力才按住自己的手，深呼吸一口气，于下一刻偏转过头。
相距不到五米，舞台中央的Angel与观众席首排的江停对上了视线。
Angel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在花海中缓缓直起身。
“Yes,there were times,I’m sure you knew.
When I bit off more than I could chew.”
那确实是被天使吻过的嗓音，令人恍然间被裹进了如絮柔软的翅膀，只想沉沉睡去——只有江停冷眼旁观，如一樽经年尘封的冰雕。
他耐心十足，纹丝不动，包括期间Angel频频向他投来或好奇、或挑逗、或欣赏的目光也全部照单全收。
两个人就这样一明一暗，一个站在万众瞩目的聚光灯下，一个借着黑暗掩饰所有想法，心照不宣地等着这场演出的结束。
突然，一抹极快闪过的亮光引起了江停的注意。
他微眯起眼，良久，才终于确定来源。
那是一枚纽扣。
Angel身穿的长裙在胸前有一排纽扣的设计，看着十分简约大气，本不显眼。然而在她弯下腰的一瞬间，最上面的纽扣却固执地支楞在原位，其他两枚纽扣则服服帖帖地软倒了下去。
是做工问题，亦或者，藏了什么东西……？
自从听到Angel这个名字起便一直萦绕在江停心头的不详预感逐渐应验，种种迹象表明，这绝不是一件如线报所述般简单的清缴行动。
江停犹豫了一瞬，最终还是没有拿起耳麦。
等到谢幕时，Angel款款朝向观众席鞠了一躬，随后灯光大亮。
其他人都陆续退了场，二层环绕大礼堂中只剩下江停一人。他站起身，迈步走上前去，伸手抚摸其中一座雕像，而后抬起头无声地和面具人两两相望。
复又屈指在他提灯的位置敲了敲，传来清脆的声响。
咚、咚。
与工作人员谈完后续事宜，Angel再次回到她的专属休息室。
房间门被敞开一道缝隙，这是她出于某种原因特意留下的，因此Angel只是毫不在意地一推，却意外看到了一抹身影背对着她，身姿颀长。
休息室里没开灯，年轻人微仰着头，目光落在白墙的一副画上面。Angel停住脚步，心脏毫无预兆地加速跳动起来，一个素未谋面的名字挂在嘴边呼之欲出。
“戈兰·阿尔芬，瑞典的天才艺术家，一幅画能被拍卖到上万美金。与之相比，他作为小提琴手的光芒似乎显得黯淡了一些。”
那背影模糊在阴影里，却反而透着亮。
江停不疾不徐地转过身，唇畔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继续说道：“不过从我个人的审美角度出发，我更欣赏他的音乐才能。”
Angel于是眨了眨眼，带着几分少女特有的狡黠：“哦？你们警察知道的还真多呀。”
从踏上游轮的那一刻起，接下来发生的所有事情都给江停一种感觉：他好像在被一个看不见的人牵引着路线走。
让他一步步靠近，直到真正走到那个人的面前。
监控、船长，乃至最后出现的Angel，都只是代替那个人注视他的眼睛，或者说是“指路牌”。
他们都不是真正能接触到幕后之人的人。
那船长只是见过他的脸，却不清楚他的身份，被授予的信息最少，应当是最可有可无的一环，是被抛到明面上转移视线的牺牲品。
那么真正向幕后之人传达信息的……
江停脑海中的某个画面一闪而过，是扶手处那个不明身份的视线。
“您的表演非常优秀，Angel小姐，这使我有点惋惜。”江停将手放在胸前行了一个绅士礼，并侧身方便她进到屋内，“就像看到一件精致的瓷器被人随手丢在地上，面对它必然破碎的结局。”
闻言，Angel丝毫不受影响，反而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漂亮的眼睛弯了弯：“我之前就听……提起过你。在我们真正见面之前，他总是说我一见到你就能知道你肯定是你。我刚刚确信了他是对的。”
“他还说了什么吗？”
Angel却不回答，反而朝江停走了两步，似乎想去拉他的手，被后者下意识避开后撇了撇嘴，也不纠缠，继续道：“我带你去个地方吧，江停。”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就连江停也无从知晓礼堂内部还藏有一部能直达天台的电梯。
两人共同待在狭小的空间内，始终保持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突然，江停冷不丁地开口：“你的这件裙子很别致，是私人定制的吗？”
后者眼睛一亮，想了想，却答非所问：“现在不能告诉你。”
将这句回答压在舌头上滚了一圈，江停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无言面向墙壁。
他闭上眼，厚而密的睫毛忍不住颤动，像是一只刚破茧的蝴蝶想要振翅飞行。
出乎意料的是，这艘游轮的顶部竟然是一个剧院。
只是面积不大，想必是供极少数人观赏的。
Angel率先走进剧院，如同完成了一项艰巨的任务，整个人彻底放松下来。她闭着眼，十分享受此时所处的环境，张开手臂朝前跑去。
大银幕随着少女的步伐渐渐亮了起来，音乐从四周响起，江停定睛一看，荧幕上放映的竟然是一部极为古早的国内电影。
王子在落难时遇到了对他伸出援手的善良女孩，从此在心中暗暗发誓，等重新回到王国后便娶她为妻，相濡以沫共度一生。
正如白雪公主遇到恶毒的继母，有些磨难仅仅是为了相遇。
然而这部电影之所以能在当年杀出重围，其亮点在于，故事的最后女孩得知王子的身份，却没有选择跟他一起回国，反而趁夜联络王子的下属，把王子打晕强行送他离开。
当时民间有无数个相同题材的电影，甚至结局江停都能说出来好几种。只是他不明白Angel——或者说Angel背后的人为什么要专程让他看这个。
正欲张口，忽然，一把泛着冷意的枪无声抵上他的后脑，江停的动作戛然而止。
他仍然镇定地站在原地，连手指都没动一下，直到一双皮质手套向前捂住他的双眼。接着，带着温热的气息拂在耳畔：“别动。”
05.
听到声音的刹那，江停瞳孔骤然缩紧。
他猛地回身，与先前孤身入敌营时的沉着冷静截然不同，大有几分不顾一切的意味，脚下一记又快又狠的扫堂腿已经朝对方踢去！
然而来人动作更快，且似乎对江停的反应十分熟悉。手上稳稳捂着后者的眼睛，一条腿屈膝前顶，横肘将江停压了回去。
他轻笑一声，有些无奈：“干嘛这么暴力呢，我们都好久没见了。”
江停的身体被迫前倾贴上椅背，声音有些发闷：“……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Angel听到动静后回头，看到眼前对峙的情形微微愣住，随即在看清楚江停背后的人是谁时眼睛一亮，喊道：“k先生！”
黑桃k的目光没从江停身上移开半分，只轻轻点头：“做得很好。”
接着从江停的腰腹一路触碰到小腿，无视对方的反抗，手指一勾。
啪嗒。
一柄金属小刀掉在了地上。
黑桃k惋惜开口：“看来安检工作还有待加强。”
视觉被剥夺，其他风吹草动便愈发清晰。
江停很轻易能感觉到黑桃k的呼吸喷在颈侧，冰凉的，没有一丝温度。
没人知道在这电光火石间，江停的脑海中闪过了多少念头。半晌，他喉结艰难地滚了滚，声音钝得像生了锈的铁：“……你故意在这里等着我？”
枉他将可能或不可能的人全部筛选了一遍，却忽略了这最大的蛀虫。
“铆钉”传回来的线报确实不假，只是……江停闭上眼，内心忽然涌起一阵巨大的无力感。
黑桃k诚恳道：“虽然我的确很想见你，江停，但是很遗憾，我确实有一笔交易要在这里进行。造成这种意外重逢的局面，你不觉得很像电影吗？”
说罢，他似乎想起什么，刻意停顿了一下，才又继续道：“不过你们警方的消息倒是灵通。”
“……”
江停语气有些生硬：“你在恭州果然有不少眼线。”
二人短暂地陷入片刻沉默，彼此心知肚明，谁都没完全说实话。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正待江停忍不住开始紧张时，却听黑桃k话音一转：“好吧，谁让这回是江队亲自出马呢。有些人的确够蠢，处处留人把柄。”
这是相信他的说辞了？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肺腔隐隐颤抖。没关系，他想，至少没到最坏的境地。
恭州公安系统内部水深，这是他早就知道的。这些年毒贩花费大量钱财养出的蛀虫太多，每个都藏得小心谨慎，他一时无法完全抓住把柄。
在这之前……至少“铆钉”还没有暴露。
比起某些最后一定会被他绳之以法的人，他更在意同伴的性命。
江支队向来只咬碎牙和血吞。
“k、k先生，你们不是好友吗？”
原本Angel顺利见到在国外生活时熟悉的人，正觉得放松，谁知这对话越听越不对劲。
她面露茫然地站在原地，下半身像是灌了铅，想动却不知往哪里走，只紧张地看着黑桃k手里那把枪。
闻言，江停略微动了动，结果立刻遭到后者的镇压。
黑桃k笑道：“急什么，我还没打算怎么样呢。”
“……你要做什么？”
黑桃k不答反问：“你看过这部电影吗？”
江停：“？”
“小男孩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挫折，却并不后悔，甚至怀揣感激。因为很快，他就遇到了他生命中独一无二、最珍贵的宝物……那是他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冰冷的枪体从后脑绕过耳廓，准确无误地顶在江停的太阳穴上。
他整个身体以一种极有压迫感的姿态压在江停背后，完全把人禁锢在自己和椅背之间，几乎动弹不得。
随后，黑桃k松开捂着江停眼睛的手，说：“嘘，让我们先把这场电影看完。”
江停耐心看完了整场电影，目光始终平稳如刀。
直到结局后谢幕，所有参与人员的名字全部滚完了一遍，他依然没有任何要发表观点的意思。
见状，黑桃k叹了口气。
却听江停突然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让我看到你的脸？”
“你想知道我是什么样子吗？”
“嗯，”江停又重复了一遍，“我想看。”
根据声音和空气流动判断，黑桃k似乎是摇了摇头，彼时江停尚且不懂得这一个动作背后的含义——就、只见从剧院另一侧缓缓走出来一个身影，将近一米九的身高，浑身肌肉虬结，即使在黑暗中也十分醒目。
是金杰。
江停闭了闭眼，他知道雕花扶手处那恶心的凝视来自谁了。
金杰先是朝黑桃k喊了一声大哥，随后调转方向，毫不掩饰眼中的兴奋和嘲讽，将手枪颠了颠，冲着江停戏谑道：“江队，真是久仰大名，好久不见啊。”
江停：“确实是久仰，毕竟上次这样面对面，你是被特警押着的。”
金杰当即面色一变：“你！”
“好了好了，你们俩怎么一见面就要呛几句。”黑桃k和事佬似的，看了金杰一眼，随后意有所指地附在江停耳边，“我也想跟你多待一会儿，但毕竟我们时间有限。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想拆吗，江停？”
“……？”
黑桃k冲阿杰打了个手势，后者会意，脖子一扬：“过来。”
这一声是对Angel说的。
“啊？我……”
她的身体条件反射地一抖，显得十分害怕和犹豫，目光在三人之间来回摇摆了半天，最后竟走投无路地把目光投向江停。
然而江停却把头歪向一旁，不去看她。
作为在美国红极一时的女歌手，Angel哪里经历过这种场面——她根本不知道黑桃k是什么人，他们是在一场酒会上遇见的。
眼前这个男人优雅知性、风度翩翩，甚至还一掷千金……第二天就送了自己一条价格不菲的礼服，而代价仅仅是出国帮他一点小忙，她实在想不出拒绝的理由。
却没想到把自己送进了狼窝。
这是她第一次看见枪。
见Angel显然不再愿意配合，金杰当即大步向前，一把抓住Angel的胳膊，后者仓皇之下吓出了泣音：“对、对不起，江、江停，是我连累了你……”
黑桃k：“对女孩子温柔一点，没看到她在告状吗。”
说完稍稍放松了些力道，又低头对江停耳语：“要不要猜猜礼物在哪里？”
几乎在黑桃k话音刚落的瞬间，江停就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猛地抬头看向Angel那件礼服，目光准确地落在那枚怪异的纽扣上。
黑桃k低低地笑了一声，旋即发出一声真心实意的喟叹：“我就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你永远是最了解我的人。”
江停冷着脸不予置评，被桎梏在身后的手掌无声攥紧，指甲深深刻进血肉。
另一边，金杰扭过头，伸手一把将Angel礼服最上面的纽扣拽了下来，只听咔嚓一声——这枚纽扣竟然是后粘上去的！
难怪……江停瞳孔一缩，那违和感不是错觉。
金杰脸上挂着明晃晃的恶意，凶神似的双眼盯着江停一步步靠近。直至走到江停面前，他手指一挑，轻而易举地撬开了这枚特殊的纽扣背面。
几颗晶莹的蓝色晶状体静静躺在其中。
“……这是什么？”
问出口的话语带着奇怪的颤抖，强烈的不安瞬间席卷江停全身。
黑桃k：“一种新研制的小玩意儿，还不成熟，先给你看看。”
脑中有片刻的茫然，江停全凭本能继续追问：“新型毒品？”
“没错，我千里迢迢跑去美国求学，总得有点收获才行，不然岂不是浪费了离开你的这几年时间？”
那蓝色的晶体看起来十分吸引人，只要有一点亮光就能折射出漂亮的颜色。
江停下意识伸手想去拿那枚纽扣，与此同时，金杰合上掌心向后退开，黑桃k则更紧地禁锢住他，语气中带着点真情实感的担忧：“当心点，万一枪真走火了怎么办。”
蓦地，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饶有兴趣地问：“你想看清楚一点吗？”
江停嘲道：“我看与不看有什么关系。”
黑桃k：“怎么能这么说，你可是我唯一的兄弟。我的财富、地位、权柄，尘世间所有光怪陆离的一切，都可以与你分享。”
于是江停停顿了一下，接着毫不犹豫地说：“那给我吧。”
出乎意料的是，黑桃k答应了。
只是下一刻，金杰毫无预兆地举枪对准了Angel。
“啊——”
普通人的第一反应自然是后退，然而她才刚迈出一步，一颗子弹倏地打在脚下。
那宛如恶魔般的声音再次在安静的剧院中响起：“我们来玩一个游戏吧，江停。我和阿杰手中分别有一把枪，你们正好也有两个人。”
“只要枪声响起，就意味着你们二人之间一定会有一个人中弹。而只要有任何一个人被击中，我就把这个纽扣送给你。”
“如何？”
06.
如同被按下了暂停键，另外两人的目光不约而同聚集在江停身上。
良久，江停张了张略微干涩的嘴唇：“……用你的人威胁我，你没问题吧？”
黑桃k枪口纹丝不动，并不接茬：“谁说Angel是我的人了？江停，你怎么还是这么天真。”
“不过我也觉得很奇妙。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可以仅凭一面之缘交付信任，也有人在朝夕相处十几年后，依然让人捉摸不透。你说这是为什么呢？”
江停无话可说，他只觉得可笑。
随即黑桃k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可即便是不算无辜的路人，难道江队就会袖手旁观吗？”
假如时间能够倒转，再给江停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一定会在此时此刻抢过黑桃k手里的枪，射穿心脏。即使同归于尽，即使永世不得超生。
然而彼时江队被困于一隅，尚且未能发现第二条道路。
最终，江停也只是咽下所有情绪，哑声问道：“你想让我怎么做？”
一旁正准备看好戏的金杰则是看到江停这张好像永远无动于衷的脸就忍不住上火，紧跟着呛了一句：“摆出那副逼良为娼的样子给谁看呢，大哥是在帮你。”
江停冷冰冰地回视：“我还要谢谢你不成？”
“你！”
“够了，”黑桃k叹了一口气，“如果你是真心实意的该有多好。”
他示意金杰放下枪，随后贴在江停耳边轻声安抚：“别那么紧张，毒品你可以全部带走，拿回局里交差。嗯……你应该猜到它们在哪了吧？”
是那两座诡异的雕像。
舞台上的场景仿佛还历历在目：身上戴着新型毒品的天使在粉红花海中翩翩起舞，默然守在两侧的雕像内部藏着数以吨计、本将流入市场的白粉。
青天白日，恶鬼作神。
察觉到江停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黑桃k满意道：“这是我送你的第二份礼物。”
他的声音堪称温柔，充满了循循善诱：“你刚当上支队长的第二年，没做出点成绩怎么行呢？江停，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我们才是天平的同一端。”
“我所有的财富、权柄、地位，都可以与你平分。”
听起来多么合算的一桩交易。
既能收缴毒品，又保证了涉案人员无伤亡。单枪匹马完成任务，回到市局还能为江支队的传奇履历再添一笔。
至于江停本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重要吗？
“在不远的未来，这个小东西会为我们创造巨大的财富。对了，我还没来得及取名字，你有什么想法吗，江停？”
“你好不容易合成的物质，问我干什么？”江停似乎终于忍无可忍，后肘一甩，正好顶在黑桃k腰腹的肋骨上，声音里压着火，“话说完了？你和金杰打算跟游客一起坐完整趟行程？”
黑桃k闷哼一声，心知火候差不多了，再逼迫下去江停可能就要跟他翻脸了，便也见好就收：“这就走，之后便仰仗江队了。”
“只是离开前，可能还要委屈你一会儿。”
说罢，黑桃k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块被裁剪成得体的条形的黑色布料，一圈又一圈缠在江停双眼周围，确保后者看不见之后才放心松手。
瓷白细腻的面庞多了一层黑布装饰，却丝毫不显突兀，反而多了几分说不出的意味。
黑桃k满意地打量片刻，像是欣赏自己最完美的杰作，最后才依依不舍道：“那么，下次再见了。”
直到二人离开，大门重重一合，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剧院却如同一只膨胀到极致、马上就要爆炸的气球，被人硬生生在前一秒卡住关节，颓然泄了气。
一时间空气安静得可怕。
过了好一会儿，Angel才敢稍微活动一下自己僵硬的身体，肩膀和腿部发出清脆的嘎吱声，在空旷的剧院中十分清晰。
她此刻却顾不上疼，撑着腿半踉跄着走到江停身前，手指哆哆嗦嗦地想要替他解开脸上的黑布。
只是兴许是黑桃k系得太紧，Angel努力了半天，依然毫无进展。
她无助地看向江停，想得到一些回应，却发现面前这个清瘦的男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地上，任由视线被剥夺，对外界发生的一切没有任何反应。
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被吞没的命运。
见状，Angel又急又怕，只好喊他：“江、江停……你还好吗……？我解不开这个……”
女孩颤抖的声音像是一根小小的引线，闻言，江停的手指微不可察地蜷了一下。
Angel胆战心惊地看着江停，突然有种无端的念头，倘若此刻没有什么东西遮住他的视线的话，那双淡漠漂亮的眼睛说不定是在流泪。
可江停毕竟是江停。
紧接着，Angel听到对方从鼻腔里发出一道轻如鸿羽的吸气声，那声音连着五脏六腑，几乎耗干了他所有的力气。
“……”
江停抬手伸进衣服外侧的口袋，从里面拿出一张锡箔纸片。
——那是他刚来到游轮内部，在一楼吧台附近的甜品区拿到的“武器”。
Angel呆愣在原地，却见后者已经用手夹着那张薄薄的纸片准确无误割开了黑布，露出有些凌乱的额前碎发和眼睛。
他站起身，将那块被划破的布料整整齐齐叠好，然后一扬手扔进垃圾桶。
Angel内心挣扎许久，最后才惴惴不安地说：“如果你需要他在美国的身份信息，或许我可以帮忙联系我的经纪人……”
却被江停毫不犹豫地打断：“多谢，不过这件事到此为止了。他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最好的情况，是你把这段回忆忘掉——找个日子去度假吧。”
“……那你呢？”
她既为自己的莽撞行为对江停感到十足愧疚，又惊讶于眼前这个人竟然能在瞬间整理好情绪，甚至还镇定地安排后续。
该有多不屈、倔强、向上的生命力在支撑着他。
江停摇了摇头：“我的队友马上到了。”
下一刻，剧院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发出厚重的声响。
江停挺直的脊背被随着缝隙洒落进来的灯光一点点染上色彩，在明暗交界处模糊不清，那背影像一把剑。
灯光照不进的阴影被他头也不回地丢在了身后。
“报告江队，一队已全部就位！等游轮靠岸就能进行全面搜查和清缴，再确认一遍，您现在是完全安全的吗？”
“嗯。”江停靠在露天甲板的栏杆上，安静眺望海面，像个只一心追求诗和远方的文青，“不用大费周章，找几个力气大的上来就行。”
“收……啊？”
大多数时候，江停给人的感觉都像是一尊精美而冰冷的玉器，质地莹润，却握不暖。过于优秀的履历和极高的智商为他镀上一层耀眼的光环，将所有人隔绝在外。
精致、不容侵犯、习惯被置于高位。
让人理所当然地认为，他从小就是天之骄子，在精英式教育中众星捧月长大。
然而……
漂亮的静物猝不及防遭到粗鲁的对待，摇摇晃晃时才发现，他原来没有一条真正属于自己的道路，此前种种不过是为了迷惑他的骗局。
靠近渡口，游轮行驶的速度逐渐慢了下来。
江停吹着海风，心想，那我就把所有轨道砸碎。
大片大片的警笛声响起，游客不明所以地看着一群持枪警察踢开大门鱼贯而入，面容一丝不苟，训练有素地包围了一楼大厅。
于是逐渐有人意识到问题，人群中沸腾起议论声。
另一边，某个隐秘的入口处，副队找到了角落中的江停，：“江队，毒品在……”
“三楼礼堂的两座雕像，叫人整个搬走。毒贩在哪去问船长，他什么都知道，装傻充愣就一起带走。”说完，他停顿了一下，补充道，“让拆弹组仔细检查船身，不要遗漏任何细节。”
“是！”
当晚，事情告一段落后，江停又接到了黑桃k的电话。
手机另一端传来低沉温柔的嗓音，不疾不徐道：“怎么样，一切都顺利吗？”
江停：“明知故问。”
黑桃k丝毫不恼，好脾气地笑了笑：“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
江停却主动挑起另一个话题：“事后勘察人员在船底仓库发现了炸弹，是你做的？”
“不然还能是谁？”
“……”江停一顿，问道：“你本来就没打算要这批货？”
“是也不是。你知道的，江停，我一向对既蠢又贪婪的人没什么耐心。那几个拆家想要的太多，能力配不上野心，我觉得他们没什么活着的必要，决定把这批货当成他们的买命钱。”
江停握笔的手指骨节用力到发青，笔尖一错，将白纸戳了个血红的洞。
“如果来的警察不是我呢？”
黑桃k心情不错地反问：“你喜欢爆炸吗，江停？”
“开个玩笑，不提他们了。你吃饭了吗？局里应该会安排庆功宴吧……”
通话到最后，江停已经记不清黑桃k具体说了什么，大抵都是一些无关痛痒的话。
但他记得自己是怎样穿着深蓝色的制服，一步一步逆着灯光，走向那个全场的目光和恭维声都汇聚在他身上的庆功宴的。
恭州禁毒支队第二支队长，江停。
流星般耀眼，神话般年轻有为。
升职第二年便立下奇功，说句天降文曲星并武曲星也不为过。
宴会上，他毫不出错地举起酒杯，礼数周全地回了前来敬酒的领导，应下每一句语重心长的期待。年轻的江队意气风发，如皎月高悬，无人能分其光芒。
然而只有江停自己知道，呈现在他面前的，从来都不是清晰的道路，而是一座巨大的迷宫。其中弯折曲回，光是分辨就已经耗尽了他大部分力气。
于此同时，他还要与时间赛跑。
在未到达终点前，他不能先与他的敌人狭路相逢。
身处这个迷宫之中，江停所做的每一个抉择都不能出分毫差错。
07.
天空不知不觉飘起了小雪。
严峫和江停肩膀挨着肩膀走出餐厅，雪花不均匀地落在两人身上。
——方才讲完故事，江停便变得安静起来，似乎陷在了某种情绪里。他并非不信任严峫，也不觉得事到如今二人之间还需要避开什么。
只是其间种种，即便对象是严峫也很难说清。
就在这时，严峫主动提出要散散步。
“反正离咱们家也没多远，正好刚吃完，不如顺便欣赏欣赏雪景，享受一下二人世界？车你不用担心，回头叫韩小梅那丫头帮忙开回去，一顿饭的事儿。”
他仔细替江停戴好围巾，护住对方脆弱的喉咙：“别灌进去风，小心咳嗽。”
“唔。”江停突发奇想，“我记得街口有一家糖炒板栗味道不错，不知道现在还开不开着。”
严峫一脸狐疑地看着江停：“你刚刚没吃饱？哎不是我说啊媳妇，你这胃口看起来挺好的，怎么身上还是没几两肉？我辛辛苦苦喂的都长哪去了？？”
“……科学的运动可以有效燃烧脂肪，偶尔出差也是很耗费体力的。嗯对就是这样。我好像看到那家店了，严峫。”
江教授连走向糖炒板栗的背影都透着轻松愉悦，严峫瞪着瞪着，把自己瞪笑了。
那笑意逐渐加深，最终融在了夜色里。
“慢点，心急吃不了热板栗！”
江停坐在街边的长凳上，头顶巨大的遮阳伞挡住大部分雪花，一手扒着热乎乎的板栗，一边看着严峫，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
好到他忍不住开口：“你说岳局当年为我签下那么多批示的时候在想什么呢。”
想他的得意弟子原来就是贩毒集团的二把手红心Q，还是在无数个深夜默默回忆起庆功宴，然后扶着自己的额头，把脸深深埋在桌案上？
“我觉得他可能在想，如果早点知道这一切就好了。”
如果他能在当年教那个孩子射击的时候，一并握住他的手。
江停的眼睫轻轻一颤。
严峫侧过头，没有错过江停一闪而过的动摇：“你的老师从来没有怪过你。”
“我小时候架专挑凶得打，对面阵营少于五个人都不屑动手。后来可能是我妈看到我脸上挂的彩一次比一次惨烈，不给我报个跆拳道散打之类的课程班防身，反而把我扔到警察局对面那一片玩儿……真有她的。”
江停忍笑：“和魏副局的缘分这么早就开始啦？”
然而严峫一脸正色道：“当然……不！那会儿老魏天天跟我爸妈打小报告，我正看他不顺眼呢。”
一枚剥好的栗子放到严峫面前，后者瞄了一眼，直接就着江停的手叼进嘴里，嚼完面不改色地继续他的演讲：“老魏确实算得上是我的老师。”
“其实那几年，就连我妈都觉得我的人生一眼望得到头，混吃等死继承家业——当然这可能是很多人的梦想——但我当时年少轻狂啊！每天鸡血跟不要钱似的拼了命地打，总想闯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却处处碰壁。结果老魏硬是给我指出了第二条路，当个伟大的人民公仆。”
听到这儿，江停看了严峫一眼，感觉今天这人的话多约莫是被刺激出来的。
“然后我发现，嘿，我还真就是注定要吃这碗饭的。虽然老魏人看着有点不靠谱，但至少是很了解我的……有时候最熟悉你的人甚至不一定是父母。”
江停不知何时把那袋糖炒板栗放在一旁，单手撑着下巴，安静平和的目光温柔地注视着严峫：“嗯，所以呢，严队？”
“没所以了，说这么多已经超纲了。”严峫终于绷不住了，一把薅过江停，恶狠狠地搓了两把，“好啊你，老公在这边掏心掏肺，挖点陈芝麻烂谷子的糗事说给某人听，结果某人倒好，直接听去当餐后甜点了，嗯？！”
江停连忙求饶：“没没没，听着呢，都听着呢。”
“我都明白，事到如今也没什么过不去的。只是偶尔想到了，总要怀念一下，才算对得起老师和……曾经的同伴们。”
在传说中的江队耀眼的光环之下，其实也有许多年轻炽热的灵魂同样发着光，恭州禁毒第二支队靠的从来不是只有江停一人。
岳广平本也可以拥有一个相对无忧的晚年。
严峫低头问道：“吃完了吧？该回家了。”
“嗯，严峫。”
“嗯？”
“明天陪我回趟恭州吧。”
建宁市局刑侦大队新晋一把手，严队闻言，啧啧摇头：“可怜的马翔，每天又要独守卷宗山的空房了——需要带什么东西吗？”
“带两盒烟吧。”
For what is a man,what has he got?
If not himself,then he has naught.
Fin.
bgm是《My way》
可能有不严谨的地方，请包涵，尽力了😿
以及这篇写得有点痛苦，所以如果有宝宝看完的话，希望给点互动和评论555
【洄天】冰雪女王和狼（上）
·《洄天》同人文，童话风au
·嬷性大发且情敌局，本集有荣亓、岳飏出没，下集还有剩下的几位蓄势待发（
·最兄友弟恭的一集，我认为卡梅伦应该给我钱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人类王国里，国王和王后有两个孩子，哥哥叫卡梅伦，弟弟叫沈酌。
大王子卡梅伦从小就非常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和科学家们一起探讨深奥的问题，并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超越了自己的老师们...
·《洄天》同人文，童话风au
·嬷性大发且情敌局，本集有荣亓、岳飏出没，下集还有剩下的几位蓄势待发（
·最兄友弟恭的一集，我认为卡梅伦应该给我钱
很久很久以前，在一个遥远的人类王国里，国王和王后有两个孩子，哥哥叫卡梅伦，弟弟叫沈酌。
大王子卡梅伦从小就非常聪明，小小年纪就能和科学家们一起探讨深奥的问题，并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地超越了自己的老师们；大王子卡梅伦也非常精于洞察人心，十几岁的时候便已经开始玩弄驭人权术，能把那群大臣、贵族、骑士耍得团团转；大王子卡梅伦还非常善于阴阳怪气，被大王子当场耳提面命的人无一例外全都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脸皮薄者恨不得当场挖个洞把自己埋进去！
当所有人都以为天才王子卡梅伦，会以卓越的政治天赋和非凡的头脑继承王位，并将整个国家治理得服服帖帖时，沈酌出生了。
在被小小年纪就活成人精、聪明刻薄洞若观火的大王子折磨得生不如死的臣民们的殷切期盼下，被寄予厚望——一位理想中香喷喷软绵绵、天真可爱、善良甜美小公主的沈酌——很遗憾，也是一位王子！
虽然民众对于小王子沈酌不是女孩子这件事略感遗憾，但长相精致、粉雕玉琢般的小沈酌，一出生就受到了全国上下巨大的震动与欢迎！
沈酌的皮肤就像冰雪一般清透白皙，头发像乌木一般乌黑繁茂，眼睛像黑曜石一样明亮璀璨。他比女孩子长得还要漂亮，香喷喷、软绵绵，就像一块儿上帝亲吻过的玉雕，让每个人看了都忍不住心生爱怜，想要在那柔软细腻的小脸蛋上亲上一口——
——然后无一例外，全都冻住了！
你见过北方地区的人拿舌头去舔铁栏，然后黏在杆子上动弹不得的那个场景吗？
没错，亲吻小王子的大人们全都撅着嘴一动也不能动，像被胶水黏在了小沈酌粉嫩清澈的脸上，直到拿温水浇开或者等待几分钟后才能挪开嘴唇！
像孔雀般背手昂首、假装漫不经心、实则一天溜达二十几趟偷看弟弟的卡梅伦也未能幸免——王宫的侍卫们发誓自从大王子一岁之后就没有见到过这么令骄傲的卡梅伦窘迫不已的场景——当时趁着无人注意偷偷亲小沈酌的卡梅伦冻在弟弟脸上动也不能动，憋得满脸通红！
也正因如此，国王、王后和大王子才发现小王子沈酌的不寻常之处——他天生就有冰雪魔法的天赋！
小小的沈酌控制不住体内庞大强悍的冰雪元素，时常无意识地释放出冰凌、雪花或者低温，更糟糕的是，这些魔法般的奇迹可以通过皮肤迅速向外界蔓延——大人们被黏住的嘴唇，就是因为小沈酌无意中散发出冰雪魔法、体表温度迅速下降所导致的！
国王和王后迅速地意识到了小儿子的不寻常之处。如果让别有用心之人知道了小沈酌会冰雪魔法这件事，或许会大肆传播小王子是“巫师”“怪物”，可能会造成非常恶劣的影响！
绝对要隐瞒沈酌的魔法天赋！
于是，小小的沈酌在只有几个月大的时候，就以身体差、不能见风、需要静养这一理由，被送入了重重的王宫内廷之中，从此与世隔绝、再未抛头露面。
自此之后，大王子卡梅伦肩负的责任更重了——他需要学习治国方略、尽快地熟悉政务、承担起保护弟弟的责任——但外人眼里尖酸刻薄、小奸巨猾、阴阳怪气的卡梅伦殿下，却在他那颗几百面的玲珑心里，给亲弟弟沈酌留下了一块柔软的净土。
虽然卡梅伦自己不愿意承认，但他总会努力地处理好事务、完成好学业，然后背着父王、母后，偷偷地跑到小沈酌位于王宫深处的房间前，从门缝底下偷偷塞进去纸条，然后故作姿态地咳嗽一声，纡尊降贵地透过锁眼，和他的亲弟弟沈酌隔着厚重的房门说话。
锁眼好小，但是弟弟也好小。从锁眼看去，小小的沈酌就像一团白白的雪，纤长的睫毛在光中扑朔，总是望着窗外的高塔和天空发呆。
然而，只有一两岁的沈酌和他的哥哥一样，表现出了惊人的早慧。当卡梅伦敲三下门、打出兄弟之间约定的暗号时，沈酌会猛然回过头来，手脚并用地从地毯上爬起来，一边奶声奶气、口齿含糊地喊着“噶噶”，一边跌跌撞撞地跑过来扑到门上。
那副精致得宛若上天心爱造物的瓷白脸上，星星般的眼睛总是惊喜地闪烁着，带着一丝冰雪般轻盈而冰冷的气息，通过锁眼，拂到卡梅伦的脸颊上，吹动大王子万年不化的冷峻表情，也吹化他那颗早熟、孤傲、坚硬而孤独的心。
大王子卡梅伦会倾听幼弟每天发现的新事物：郁金香里新花色的蝴蝶，被清风带上天空、远去山峦的洁白被单；叮咚作响的倾盆大雨，还有宛若小精灵的、美丽的雪花，片片地从天际飘落，把大地染得一片洁白……
小王子沈酌也会听哥哥对他说一些很难理解的、属于大人世界的、复杂神秘却精彩万分的事情：某某贵族囤私兵，某某大臣收贿｜赂；敌国厉兵秣马虎视眈眈，蛮族异军突起不知敌友；北方雪山峰顶的野兽和风雪，南方烈日沙滩和蔚蓝的大海……
然而沈酌问得最多的一句话始终是：“哥哥，为什么我不能出去呢？”
卡梅伦能瞬时编造出千百个谎言搪塞自己天真无知的弟弟，但他无法、也不忍心说出口。
沈酌习惯于哥哥的沉默，用短短的小手摸了摸鼻子，转而咿咿呀呀地向卡梅伦展示手中魔法的辉光、用冰晶凝结而成的各种形状。
“哥哥，我已经学会画小花啦！能坚持一分多钟！”
“哥哥，我可以变出雪花的形状了！可是老师说我变出的不是真正的雪花……真正的雪花摸起来是什么样的呢？”
“哥哥……”
卡梅伦只能报以沉默，但锁眼中的目光却如同春风般暖热而伤感，带着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一点温柔。
然而随着岁月的流逝，小沈酌一天天地变得成熟、变得聪慧。他逐渐认识到了自己的与众不同之处，经年累月的独处让他的性格深处充溢着浓重的孤独与寂寞。随着年纪渐长，沈酌与哥哥卡梅伦的交流越来越少。卡梅伦也不知如何宽慰自己的弟弟，他向来不擅长处理这个，只能无措而倔强地在沈酌紧闭的房门口伫立几个小时，最后沉默地离去。
春去秋来，沈酌渐渐地长大。他每长大一岁，美貌便长开一分，面容冷白而五官深邃，睫毛纤长疏朗，就像一捧美丽的、纯净的冰雪，有着足够摄人心魄的气质。他能够慢慢地控制住自己体内的冰雪魔法，并学会用纯黑的皮质手套掩盖住那双奇迹的、纤长的手。
而卡梅伦也正式成年，到了能够代理监国、合法继承王位的年纪。
一切似乎都在向好发展，直到沈酌十八岁那一年——
国王与王后，在一场访问邻国的海难中，双双丧生，葬身大海。
丧钟响彻国度，黑纱漫遍王宫。无暇哭泣于父母的逝世，年轻的大王子卡梅伦知道自己必须挺身而出、承担责任——他必须即刻继承王位，保持国家运行的稳定！
然而，令所有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
在夏末秋初的九月，居然一夜之间冰霜凝结大地，天空下起了鹅毛般的大雪。北风呼啸，冰雪凄厉，吹遍了整个国家，好似诉说着对于至亲离去的彻骨悲伤！
如同万丈雷霆当空劈下，卡梅伦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他立刻进入王宫，穿过重重的长廊，来到最深处地那个隐秘而华贵的房间，却被眼前的景象惊骇得说不出话来——
门框、地板、顶灯、墙壁，目之所及之处，结满了层层叠叠的霜冻，如同冰雪砌成的宫殿！
沈酌蜷缩在中央的地板上，不断地颤抖着，从喉咙深处传出断断续续的呜咽声。
卡梅伦颤抖着几步上前，紧紧地拥抱住了自己血脉相连的弟弟。
沈酌身上彻骨的寒气蔓延到了卡梅伦的身上。那种深入血脉的寒冷刺痛感让卡梅伦几乎感到口舌发麻、心脏发疼，但他仍然死死地拥抱着沈酌，就像小时候那样。
“别怕，”卡梅伦说，“哥哥在。”
九月飞雪的异象毫无疑问引起了全国上下的巨大恐慌。居民们担忧不已，民间众说纷纭：
有的人说，先国王王后雄才伟略，连上天都因为他们都逝去而散布下冬日的冰雪；
有的人说，大王子卡梅伦心思深沉、为人狠毒，他德行不配继承王位，因此上天降雪以示警告！
有的人说，先国王王后原本属意小王子沈酌继承王位，但卡梅伦心生嫉恨，为了夺取王位制造事故谋｜杀父母，把亲弟弟囚｜禁在深宫之中——否则如何解释沈酌十八年来极少出现在公众面前！
卡梅伦何等敏锐，他立刻意识到这些流言并非空穴来风，而是曾经的敌国王储、如今的敌国国王荣亓散布的谣言，为的就是趁国王身死、王位交接动荡之际趁虚而入，把政局搅得更加混乱不堪，为大举侵略做准备！
——然而卡梅伦知道，荣亓的动机远远不止于此。
卡梅伦与荣亓曾经见过一面。那是三年前，荣亓作为王储前来访问。这个男人看起来非常的英俊成熟，举手投足彬彬有礼——然而卡梅伦从一开始就很不喜欢荣亓，甚至到了有些厌恶的地步。
这也就罢了，原本这只是一场面子上的、心照不宣的例行访问，然而当天晚上荣亓却不知为何“误入”了王宫深处，“碰巧”打开了沈酌房间的大门，然后被惊醒的沈酌下意识一巴掌风裹冰雪扇到了连廊上！
当卡梅伦带着卫兵匆匆赶到时，他看到荣亓的嘴角有些破了，渗出了细微的血丝，面颊甚至颇为滑稽地红肿了起来；然而那一瞬间，黑暗中他看向沈酌的眼神是如此的灼热、深沉而可怕，那种带着血腥的兴奋犹如见到猎物的猎人，让卡梅伦发自心底地警铃大作！
当时沈酌只有十五岁，然而他已经长得极端瑰丽漂亮，脸冷得像冰块，浑身上下都散发着生人勿进而勾人魂魄的气息。
沈酌站在门边，阴冷地盯着荣亓，掌心中是未褪尽的冰霜。
卡梅伦心中一惊！
当时大王子的第一反应是此人不能留，卡梅伦甚至已经想出了几百种方法将这个胆大包天的敌国王储毁尸灭迹！
然而荣亓却缓缓地笑了起来。那笑容看似宽和友好，眼底却闪烁着让人不寒而栗的东西。
荣亓站起身来，掸掸身上的尘埃，恭敬缓慢地向沈酌行了一个宫廷礼，目光自下而上舔拭过沈酌睡袍领口白皙的皮肤、发红的眼角。
卡梅伦看到那礼节的时候差点要拔出佩剑当场把荣亓砍成十几块——
因为荣亓对沈酌行的是贵族阶级的邀请礼，多用于向尊贵的小姐表达爱慕！
沈酌对于这种繁文缛节不明觉厉，只是颇为警惕地皱了皱眉头；而卡梅伦简直瞳孔地震，恨不得把荣亓一刀刺死！
荣亓行完礼，施施然起身，路过拳头攥得格格作响的卡梅伦时略微停顿，说出了他此行第一句、也是唯一一句对卡梅伦说的话：
“如你所愿，我会保密，”荣亓笑道，“——但三年后，我会来取走保守秘密的代价。”
荣亓……荣亓！
这个狡诈如蛇的男人，不折不扣的恶魔！
父母的死是否与他有关？他对沈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欲｜望？他接下来会拿什么要挟我？
卡梅伦的眼底燃烧着愤怒的火焰，然而他的头脑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冷静！
——他必须守护他唯一的、血脉相连的弟弟沈酌，一如他必须守护父母留下来的这片土地！
然而此时，沈酌与卡梅伦却爆发了有史以来最为激烈的争吵。
卡梅伦想要以修行祈祷的名义，让沈酌去往北方雪山上暂时避难，远离现下混乱不堪的政治漩涡；沈酌也不是傻子，他明白自己的兄长想要独自承担一切风险，断然否决了这一命令！
二人矛盾激化之时，却有一股谣言凭空传遍整个王国：
小王子沈酌有着掌控冰雪的可怕巫术！九月的飞雪就是他的“杰作”！
被卡梅伦激得有些情绪失控的沈酌如受当头一棒，在众目睽睽之下当场魔法失控，刹那间冰雪蔓延攀附上会议大厅，震撼了所有人！
“巫师……巫师！”“恶魔！”“不详之人！”
恐惧与揣测如雪片一般铺天盖地而来，沈酌被推上了风口浪尖！
那种深入骨髓的哀伤、绝望与疼痛翻覆而来，沈酌当场掀翻了一队王室卫兵，挟持着手无寸铁的卡梅伦，逼迫侍卫长岳飏开启城门，抢了一匹马，飞驰遁入寒风哭号、蛮族凶残的北方雪山，一骑绝尘！
北方雪山高峰，风雪交加，寒风凛冽，像锥子一般根根地刺入骨髓深处。
沈酌独自一人走在厚厚的雪层之上，他的身后留下了一串深深浅浅的脚印。
他的脸被风雪刮得惨白失色，几乎到了透明的地步。他乌黑纤长的发丝随着狂风飞舞，像柳条那样流淌在沈酌绝美的、素白的面容之间，又缠绕在他的脖颈皮肤上，摩擦之间留下一道道艳丽的红痕。
明明是如此令人生怜的场景，却无端地血脉偾张，甚至带了一丝诡异的旖旎。
沈酌就像童话中引人堕入深渊的雪妖，漫天风雪吻着他的身体、俯首帖耳，狂乱、神秘却又美艳绝伦。
他在狂风中掷落王冠，抛却披风，徒手建起一座冰冷庞大、富丽堂皇的冰雪宫殿！
——然而沈酌不知道的是，在雪山之巅、树林深处，有一双狼似的雪亮的双眼紧紧地盯着那抹风雪中的倩影，英俊张扬的面孔缓缓地勾起了一个笑容。
“原来是……新来的冰雪女王吗？”白晟舔了舔发痒的犬齿，自言自语道。
“他真漂亮。”
【韩楚】喷火恶龙和王族教师
·《提灯看刺刀》同人文，ooc归我！
·童话风欢乐小甜饼，总而言之就是非常萌（托腮
·裴志：so？所以受伤的人只有我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叫韩越的恶龙，生活在王城郊外的山洞里。
和所有童话中的恶龙一样，首先，韩越龙非常非常的有钱。他的祖辈都是凶狠强悍的巨龙，通过到处劫掠珠宝、做财宝生意发家致富，到了韩越他爹这一辈，甚至被国王册封......
·《提灯看刺刀》同人文，ooc归我！
·童话风欢乐小甜饼，总而言之就是非常萌（托腮
·裴志：so？所以受伤的人只有我吗？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只叫韩越的恶龙，生活在王城郊外的山洞里。
和所有童话中的恶龙一样，首先，韩越龙非常非常的有钱。他的祖辈都是凶狠强悍的巨龙，通过到处劫掠珠宝、做财宝生意发家致富，到了韩越他爹这一辈，甚至被国王册封了一个不大不小的爵位！
不过恶龙一般不太懂投资，他们最喜欢看得见摸得着的金银财宝，最好是能堆在深深的山洞里的，能积成小山状的，随时能放在爪子里把玩欣赏的。靠着守财奴一般的财富累积方式，当韩越出生的时候，他们家族手上闪闪发光的黄金、数都数不清的奇珍异宝，几乎能将一座中型山洞全部堆满！
其次，韩越龙脾气非常的暴躁。虽然一般来说恶龙的脾气都好不到哪里去，韩越他爸是暴脾气，韩越他爷爷是暴脾气，韩越他爷爷的爷爷也是暴脾气……但韩越算是他们中脾气最暴、性格最坏的那一个。
在韩越还是一条小龙的时候，一旦不高兴了，不是去森林里到处喷火，就是和别人撕咬打架。他身边的朋友都非常害怕他，因为韩越体格魁梧、很强很能打，还经常容易发怒炸毛——这导致韩越龙其实从小都没什么交心的好友。
不过韩越心眼大、神经粗，没有好朋友就没有好朋友！所有别的生物怕他，都得看他脸色，这就足够了！
最后，韩越龙非常的封建、极其的传统——不是那种封建传统，而是他深受古老家族的教诲，日日夜夜耳濡目染，对于恶龙自古以来世代传递的故事与使命深信不疑：
每一只青春鼎盛、强大可怕的恶龙，都要在成年之后，去高屋建瓴、守备森严的人类王城堡垒中，把高贵的公主抢回洞穴，向可恶的、自视甚高的人类展示恶龙的威严！
至于抢回去之后呢？
韩越没想过这个问题，就像韩越他爸没想过这个问题，韩越他爷爷没想过这个问题，韩越他爷爷的爷爷也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人类王国的国力有盛有衰，人类国王的人品也有好有坏，就连人类公主都时有时无，至于什么能够把恶龙斩杀的骑士，能不能碰上也得看运气。
所以恶龙掠夺公主的故事传统就在恶龙抢走公主的刹那便结束了，韩越也不知道后面要怎么办——但至少，现在刚刚成年的韩越，急需承载父辈的嘱托、贯彻家族的使命，摩拳擦掌摇首摆尾，迫不及待地打算飞往王城，抢回公主！
某一天，乌云沉沉，狂风大作，正是恶龙抢走公主的好日子！
在豆大的雨点和轰鸣的雷声中，韩越张开了黑色的巨大翅膀，乘着旋风腾空飞起，向着王城堡垒悍然出发！
韩越龙飞呀飞，人类的王城在远方隐隐地出现，从芝麻大慢慢变成西瓜大，再变成一堆稻谷那么大，最终完全地展现在恶龙的面前——气派的城堡，尖锐的塔顶，玻璃镶嵌的小窗，还有塔顶书房里尊贵无匹、穿着绫罗绸缎、咬着笔杆低头挨训的……小男孩？！
韩越睁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绕着城堡飞了一圈，又用法力上上下下地探查了一遍。从侍从的只言片语中，韩越终于得知了一个令龙沮丧的事实：这届国王王后只有一个十五岁的小王子，没有什么尊贵美丽的公主！
韩越有些难过。他扇扇翅膀，不甘心地再回到小王子的房间窗户前，想再确认一遍没有公主这个事实后就飞回他的洞穴，用闪闪发光的金银财宝抚慰龙受伤的心灵，却在看到塔顶里画面的一刹那猛然怔住——
一个穿着朴素、清秀漂亮的年轻人弯下身子，通过玻璃恰好能看到他的脸。他皱着眉头和小王子说着什么，伸出修长的手指点点涂得鬼画符似的羊皮纸，叹气叹到一半又轻轻地摇头，想开口但是硬生生忍住了，神色冰冷得像最美丽、最珍贵、最难寻觅到的玉色宝石！
韩越彻底呆住了，连翅膀都忘记扇、呼气都忘记呼——
这个人类的头发比乌木还黑，皮肤比白雪还白，比最漂亮的宝藏还要漂亮一百倍，一千倍，一万倍！
喜悦的电流在身体内狂窜，本能的欲望瞬间暴涨，韩越想都没想，坚硬有力的翅膀一扇瞬间击碎那块脆弱的玻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房间，把惊呆了的漂亮年轻人一把叼起，头一甩把他甩到自己背上，充满高兴、炫耀和占有意味地仰天长啸了一声，发出惊天动地的龙鸣！
“卧槽？”小王子反应奇快，瞬间从书桌肚里掏出一把宝剑，那熟练程度比刚刚在羊皮纸上挤墨水不知好了几万倍，怒喝一声便挽着剑花铺天盖地地朝韩越刺去，“放下楚慈老师！放下楚慈老师！爸！妈！楚慈老师要被恶龙抓走啦——”
韩越的尾巴被扎了好几下，他“嗷”地叫了一声，暴脾气顷刻上来，正张开大嘴、准备回头去喷火，把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王子烧成一块人碳——却忽然听到背上的人喊道：“叶真！叶真殿下！你快回去！小心！”
韩越一听背上这个叫楚慈的漂亮人类开口说话，立刻尾巴也不痛翅膀也不酸了，脑袋飘飘、心里痒痒，好像喝醉了酒一般浑身热乎乎的，再也顾不上找可恶的小王子报仇，立刻带着自己新抢到手的宝贝轰然飞起，转瞬之间消失在云端！
楚慈，人类智者的大弟子，全王国最年轻的优秀学者，受好友兼王后龙纪威的邀请，每天到城堡给数理化烂得惨不忍睹的小王子叶真同学补课——作为一名本本分分、正儿八经的王室教师，楚慈梦都没想到有一天会被莫名其妙的恶龙叼走，被七荤八素地摔到巨龙的背上，又被呼啸的风雨吹得全身湿透晕晕乎乎，最后被带到了一个珠宝金灿灿闪瞎狗眼的山洞中！
楚慈在天上被迫骑龙骑了一路，忽然失去平衡滚落下来，落在湿漉漉软绵绵、夹杂着泥土和草根的绫罗毛皮上，瞬间被摔得一懵！
转眼间，那可怕的、浑身黑色鳞片的、庞大的恶龙消失不见了，等到楚慈撑着身子爬起来时，面前陡然出现了一个面容英俊锋利、身高很高、头顶有俩黑色犄角、整整齐齐八块腹肌下贴着几片鳞片、尾巴在屁股后面甩来甩去、且没穿衣服的陌生男人！
楚慈彻底吓坏了，缩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纤长分明的眼睫毛颤抖着，眼睛不知道该往哪儿放，表情又惊惧、又害怕、又羞愤。
——拜托！谁看到长角长尾巴的裸男都会害怕的吧！
那个面向很凶、疑似恶龙化形的男人蹲下身子，目不转睛地盯着楚慈的脸，那赤裸的目光让楚慈忍不住别过头去，却被韩越一把扳住脸转了回来，在他鼻尖上舔了一口！
楚慈瞪大了双眼，奋力挣扎起来，不知哪儿来的力气，瞬间将韩越往前一推，匆忙爬起身子踉跄几步就要朝洞口跑去——
可是人哪能跑得过龙呢！
楚慈只感到脚腕被狠狠地绊了一下，身体失去平衡，眼看就要跌倒在地，却被温热有力的双臂一把搂住抄起、抱了起来！
“你、你放开我！”楚慈一边踢蹬着长腿一边瞪着韩越，然而这人的手臂跟铁钳似的岿然不动，“你快放我回去！”
韩越只觉得楚慈的声音好听极了，红红的嘴巴也越看越好看，忍不住低下头去亲了一下，意犹未尽地舔了舔：“不放。”
“我不认识你！”
“我叫韩越。”恶龙说，“现在你认识我了吧？”
楚慈骤然语塞，脸憋得红红的，看起来可口极了：“你为什么要抓我！”
韩越理所当然地说：“因为我喜欢你啊！把你抓来，你就是我的了！”
楚慈绝望地发现人类那一套礼义廉耻在恶龙面前一点用没有，但被一个奇怪的没穿衣服的陌生男人抱着实在太惊悚了，他只能试图挣扎道：“你……你先把衣服穿上！”
这个要求还勉强合理。为了讨未来配偶的欢心，韩越欢快地“哦”了一声，把楚慈放到那堆布灵布灵的黄金珠宝中后，在小山般的奇珍异宝里掏啊掏，掏出了一套不知从哪里抢来的衣服裤子，随手套上，讨赏般又转回楚慈面前，身后的尾巴呯呯地扫着地板：“这样可以了吗？”
“可以……不可以！”楚慈气得简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我不想在这里！你能不能把我放走？我没有什么钱，也没有什么势力，我，我身上甚至都没什么肉！”
韩越说：“我有啊！”
楚慈：“……”
韩越恍然大悟：“我听说人类雄性求偶，都需要展现自己的财富、权力和地位。我有很多很多的金银财宝，数不清的奇珍异宝；我还有一个爵位，我爸传给我的，虽然我也不知道那个小勋章有什么用，但是如果你喜欢就送给你好了！或者，你还想要什么？我通通都可以给你弄来！”
楚慈警惕地盯着韩越：“我什么都不要……我只要你放我走！”
韩越的脸微微地有些阴沉了，属于恶龙的那种锋利可怖的压迫感浮现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楚慈毕竟还年轻，一时居然被吓得镇住了！
“我是不会放你走的。”恶龙缓缓蹲下身，在楚慈的指尖落下一吻——那是恶龙对相伴一生的配偶求爱的动作，也是一种牢不可破的、执念般的宣誓；韩越的眼睛黑中带着血一般的红，像看着最珍贵的宝贝一样看着楚慈，“你会留下，成为我的新娘，成为我一生的配偶，成为我的……珍宝。”
就这样，楚慈被迫留在了恶龙的洞穴里，自此之后再也没能出去一步。
恶龙的占有欲非常强烈，脾气又很坏，最重要的是那方面的需求实在是太过可怕，经常把楚慈折腾得浑身青紫、无数次体力不支昏迷过去。事后楚慈总是冷冷的，对韩越又害怕又抵触，就像一捧易碎的、柔软、冰冷的白雪。
韩越曾经试过把最美丽的珠宝献给自己的配偶，希望能够讨好楚慈，却始终只有一个结果——被楚慈狠狠地砸到脸上，附赠一个凶狠的“滚！”字。
韩越又是生气又是受伤。明明他已经把最好的都给楚慈了，为什么楚慈一点都不开心，还每天都想要逃跑呢？
没办法，韩越只能去问裴志。裴志想了想说，你要投其所好呀！听说楚慈是个很厉害的学者、是人类里的大学问家！我刚好有几本前代智者留下来的手稿和鎏金的孤本，要不我跟你一起回去给楚慈看看……
韩越刀了裴志一眼：你要看我的配偶？门都没有！把书交出来，楚慈喜欢的话算你走运！
当天晚上，韩越哼着歌、带着从裴志那边抢过来的几本书，像得胜的将军那样晃晃悠悠地走进洞穴：“亲爱的！我给你带了礼物！”
楚慈坐在一把小圆凳上，背对着韩越，理都不理他。
韩越也不生气，转到楚慈面前，把那几本书往楚慈面前一放——楚慈的眼神刹那间像星星一样亮了起来！
“你……你是哪里拿到的？”楚慈抚摸着最上面那本书的封面，满脸的惊喜，几乎爱不释手，“我以为这位智者的手稿已经失传了，没想到还有版本存世……”
韩越哼哼哼地笑了起来：“我说过，你想要什么我都能给你搞到！怎么样，开心了吧？”
楚慈不吭声。
韩越手疾眼快，吧唧一下在楚慈脸上亲了一口，又舔了舔他的耳廓，一副小人得志的流氓样。
“你喜欢吗？”
楚慈还是不说话，翻书的手骤然僵住。
“你喜欢我就多给你找点，你想要多少有多少。”韩越说，“只要你肯和我结为配偶，和我在一起一辈子。”
楚慈沉默半晌，问：“你为什么喜欢我？”
韩越说：“没有什么为什么呀？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喜欢你，就想把你抢走，做我一辈子的配偶。”
楚慈说：“可是我没有什么特别的。我长得很普通，父母早亡，也没有什么亲戚朋友；不会法力，也不认识什么势力，只不过比别人多读了一些书。”
韩越说：“你给人类的王子当老师哇？这难道不厉害吗？而且你这么好看，我，我一看到你连自己姓什么都忘了……”
楚慈说：“那不是因为……那很复杂，这是两码事……”
韩越挠挠头。他向来不懂这些，就像他不懂楚慈那颗被层层迷雾裹住的心，更不懂楚慈脑子里想的都是什么，只能“哦”了一声。
自此之后，楚慈的态度便稍稍好了些——虽然也还是不那么热情，但韩越觉得如沐春风，高兴得快要飞起来了！
韩越会从森林中摘下最漂亮的花送给楚慈，甚至还学会了用浆果、海盐烹饪鲜肉。他陪着楚慈出门，和他一起看成群的风滚草、绿茵茵排山倒海的草地，看金色的沙滩和蔚蓝的大海，看漫天的星星、皎洁的月亮和悬崖上嚎叫的狼群。如果楚慈有兴致的话，韩越还会让楚慈在自己的背上坐着，载着他飞上高空，触摸云朵和彩色的飞禽，追逐日光、清晨的彩霞和傍晚的火烧云。
韩越原本全是亮晶晶金灿灿金银财宝的洞穴里，专门开辟出了一个角落存放楚慈的书。楚慈很喜欢书，也很喜欢研究药剂、炼金术和衡动装置。虽然韩越完全不懂这些，但看着楚慈在灯光下全神贯注读书的样子，韩越就觉得很开心、很满足。
可惜好景不长，这样美好的生活被突如其来王卫军队打破了——
“把楚慈老师还给我！”——这是那个野蛮的小王子！
“恶龙，请你立刻放归楚慈！否则休怪我不客气！”——这是那个叫龙纪威的王后！
“那位姓韩的兄弟，我真挚地建议你不要搞强制爱那一套，死缠烂打懂不懂？实在不行就倒插门懂不懂？想当年我就是这样泡到龙纪威的，不知怎么的还捞了个国王当当——哎呀媳妇你别打我！我这是招安啊！招安！”——这是那个国王！等一下他怎么也是只龙？
洞穴外，铁甲军队熙熙攘攘，一片肃杀；各种大炮兵器黑洞洞的枪口直指着韩越的山洞，随时都可以把这个小山头炸成一堆碎石！
洞穴内，韩越慢慢悠悠地踱步出来，面色显然是被打扰了的不爽；楚慈紧随其后，不知为何脸色有点不自然。
“楚慈老师！”叶十三小同学眼泪汪汪，瞪着恶龙的眼神简直能把他千刀万剐片成龙干！
眼看着两边就要打起来，楚慈轻咳一声，上前几步。
“龙纪威，你……你不必为了我做到这一步。”楚慈轻声说。
玄鳞和韩越两个龙顿时双眼睁得溜圆，一副好像被绿了的神情！
“他强迫你的？”龙纪威声音冷若冰霜。
“我、我现在觉得和韩越在一起，”楚慈犹豫了一下，道，“……很好。”
龙纪威骤然噎住，玄鳞一脸嗑到了，只有叶真“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楚慈老师你不要和恶龙结婚！你还没有教我置换反应、你还没有教我第二牛顿定律，向量什么的我一点也学不会呀呜呜呜呜——”
楚慈：“……”
龙纪威：“……”
于是，就这样，在叶真小王子的死缠烂打、以及龙纪威作为娘家人对于韩越洞穴之粗糙凌乱的强烈不满下，楚慈最终同意和韩越一起回到王城，继续当叶真的王室教师。韩越也靠着他爹传下来的那个不大不小的爵位，在王城里弄了间豪华的大别墅，并计划再买一栋房子存放洞穴里那些小山般的珠宝。
……至于叶真小王子本人在被楚慈压着学置换反应、有机化合物、立体向量和电磁定律的过程中无数次后悔自己在恶龙的洞穴前说的那句“肺腑之言”，那就是后话了。
第三十八章 龙眼的秘密（十四）
西西里的年夜饭结束，周弋珊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赶紧拉了一个和周峻纬，周昊楠，周柯宇的微信群，并往里甩了一张偷拍的周弋苧的照片。
@Patrick @Daniel new year gift for you,your half-sibling, Sally
？？？Are you joking 周峻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看向周柯宇，正好接收到周柯宇看过来的目光，同样的诧异。
Don’t be...
西西里的年夜饭结束，周弋珊回到自己休息的房间，赶紧拉了一个和周峻纬，周昊楠，周柯宇的微信群，并往里甩了一张偷拍的周弋苧的照片。
@Patrick @Daniel new year gift for you,your half-sibling, Sally
？？？Are you joking 周峻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抬头看向周柯宇，正好接收到周柯宇看过来的目光，同样的诧异。
Don’t be silly, Evelyn 周柯宇随后回道
Daniel, I’m serious. Warren’s REAL sister 周弋珺扔下重磅炸弹
彼时周昊楠陪着张嘉婉在张家，还没看群消息，周柯宇，周峻纬，张嘉元三个人刚刚回到平日的住宅。
张嘉元最后一个进门，却发现周柯宇和周峻纬没有回房间，反而在客厅沙发上坐下来，两个人都是一脸，难以言说的表情，就随口问了一句，“我说你们两个这是咋的了？”
周柯宇抬头看了张嘉元一眼，把手机递过去。
张嘉元接过来，好家伙，吃到了大瓜，“这啥意思？”
“就是你看到的意思。”周峻纬也抬起头来。
“这算什么？喜提亲妹妹一个？”张嘉元拿着周柯宇的手机，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要不要，先跟宇哥他们说一下？”
周峻纬和周柯宇还在消化整件事情，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异口同声地回道：“你发吧！”
张嘉元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咳，我发就我发，转发给自己，手机扔回给周柯宇。随后用自己的手机往周宇元林纬钧彰澜八个人的群里转了那张图片，并且写道 姐夫的妹妹，柯宇的姐姐，峻纬的，不知道姐姐还是妹妹
张嘉元你在说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墨看着一张照片和一堆姐姐妹妹的，忍不住吐槽
Warren的嫡亲妹妹，Sally。不确定比我大还是比我小 周峻纬帮忙补充道。
周峻纬的话惊呆了戎州齐家古宅的众人，彼时大家都已经各自回房休息。收到消息后便又都回到了客厅。
中文名字叫啥？Warren知道这个妹妹吗？周柯宇在四人群里问道
枚弋苧，说是跟着两人的妈妈姓的，看Warren的表情，不像是知道有这个妹妹。听说从小在J国长大 周弋珺把打听到的消息一股脑儿全说了，周柯宇原封不动转到了八人群
“如此看来杰哥又有新任务了。”林墨放下手机，看向苏杰。
“你们说，周晏枫的母亲，真的姓‘枚’吗？”刘宇坐在林墨和齐思钧中间，自己的手机给了苏杰和刘宓。
“小宇的意思是？”齐黛澜也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可是抓不到具体的。
“不知道。这个妹妹的存在，连周晏枫都不知道，到底是他们的生母拿捏了周建国，还是周建国另有安排？还有，为什么偏偏是J国？赢氏和姬氏与此有关吗？这个叫Sally的女孩从小在J国长大，那是不是可以有一个设想，至少二十年前，周建国已经在J国，有过一些布局？”刘宇轻轻摇了摇头，只是将自己脑海中出现的问题都抛了出来。
“周晏枫的生母在这之前确实查不到任何信息。”连苏杰都说查不到的信息，可见洗得有多干净。
还有，伯父说，年后让Warren带我们三个来Z国，可我根本没有提过红颜个展的事啊
“周昊楠真的是废太子吗？”看着周峻纬转发的周弋珺的信息，齐思钧不由地有些怀疑。
“不像有假，毕竟周柯宇当年一事在西西里三大家族不是秘密。虽然小宇有邀请Evelyn，但难保周建国没有其他安排，更像是巧合。”刘彰联系了西西里的前因后果之后，倾向于否定齐思钧的怀疑。
“等个展结束我和AK本就有打算去J国，到时候看是不是墨墨和嘉元一起去比较方便。阿杰，周晏枫的生母还是得调查，我甚至隐约有一种感觉，也是出自九大家族的人。既然枚弋苧从小在J国长大，也许真的会和赢氏或者姬氏相关，你往这个方向试试。”齐黛澜索性将自己和AK的计划先说出来了，林墨这个身份的用处就体现在这个时候，一个是华林酒店集团的负责人，一个是张际娱乐的少公子，这两个人去J国，再正常不过。
“若是澜澜姐的猜测为真，是不是也解释了周晏枫能从曰从木的原因？”刘宓一语点醒所有人。
“没错，若是周晏枫生母来自九大家族，那么周老爷子当然不会有任何意见！只是如此一来，周柯宇的名字真的是周老爷子随便取的吗？AK，你说刘家有流落在外的私生女吗？”林墨开始脑洞大开，这一辈的刘家从宀，莫非……
“你滚哪！”AK抄起一个靠垫砸向林墨，林墨一把薅过刘宇挡在自己面前，刘宇来不及闪躲，只好伸手接了个大满怀，随后转身，啪地砸向林墨。林墨没有准备，被抱枕扑了个满面，最终还是没逃过。
眼下没有再能继续做的事情，众人相互道了晚安，便各自休息了。
初一一早，拜祭过宗祠——是的，九族的宗祠都迁到了戎州——齐自英打开了宗祠内的一道暗门，里面便是九州鼎。
“爸爸，龙眼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你们之前说有部分已经被破解了？”林墨，或者说这一刻是黄其淋，问出了这一辈所有人的疑问。
“龙眼是太古时期留下的超世力量，却也是灭世之物。任天帝和魔君都不曾想到，曦皇在离世之前炼化了万物内的力量，一分为八，封入除冀州鼎之外其余八鼎，只有八大家族的嫡系后代拿到对应的钥匙才能解除封印。八州鼎内的超世力量，正是龙眼；而解除八州鼎封印的钥匙，正是那十二件上古器物中的八件，但具体哪一件器物对应了哪一个鼎，却被封印在冀州鼎中。能解除冀州鼎封印的，是指天剑。所以其实相传的九族轮流守护只有八族，而且，黄氏不出女，亦不与其他八族结亲。”黄项华缓缓道出独自守了几十年的秘密。即便赵氏族灭Z国只剩下其实和刘氏，黄氏仍旧守着这个秘密，直到今天。因此齐自英和刘仁，刘任也是今天才知道全局，更遑论小辈众人。
“所以龙眼，从一开始就不是一件东西？”齐黛澜替众人问出了口。
“不错，龙眼只是个名称罢了，九州鼎一开始就在各族自己手中，众人真正守护的，是九州鼎的钥匙。”黄项华继续解释道。
“可每个家族有十年的时间，若是没有限制，只要起了异心，便能试出钥匙是哪一件上古器物了。”
“小宇说得没错，一来开启九州鼎没有试错的机会，一旦错了，上古器物会连着试错这一支的后代血脉，一起毁灭；若是少了一件上古器物，或者绝了一支血脉，这再九族内部瞒不住；二来当年先祖增添进去的十三件宝物，不仅是为了混淆世人，也是为了警醒九族内部，所以有了《九州录》，可惜赵氏的族灭让《九州录》也跟着消失了。所以辨认上古神器，也成了一大难题。尽管还有《九州草录》传世，但其间的精确度，已然大打折扣。”齐自英接过话语，这是九族族长都会知晓的事情。
“那之前黄叔说的龙眼已经破解了一部分具体指什么？”齐思钧问道。
刘仁，齐自英和黄项华相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刘仁出来说话，“如果说TH病毒对大家来说只是传说中的危机，那大家还记得十五年前的SS病毒吧？”
“当然，这个病毒突然出现又莫名消失。当时各国做了好多研究，但其实都没啥实质性进展。”齐思钧那一年十一岁，受外祖父影响，对中医和毒理学十分感兴趣的他全程关注着相关报道，只是这一次，不管中医西医，似乎都失效了。
“不错，那大家对EA病毒应该也不陌生。”刘仁的话音刚落，年轻一代都变了脸色，EA病毒可以称得上是当世生化病毒的头号玩家，这么多年全球医学界几乎可以说是束手无策。“我们如今几乎可以肯定，当年赵家族灭，就是强行破解了咸州鼎。赵氏那一辈嫡出有四子，若是受制于人，也就意味着可以有至少五次的尝试破解的机会。而咸州鼎内灭世能量——就是病毒。《九州草录》记载说‘咸州鼎育九株，九选其二，能得新株，新株复得新株，如此无穷尽也’。之前不知‘株’是什么，但若是解释成‘毒株’，那么一切就都说得通了。”
“父亲的意思是，当年有人让赵家以身试鼎，破了咸州鼎后取走了咸州鼎中的毒株。二战之后，热兵器时代宣告终结，所以下一次世界大战的爆发，将是以生化病毒为基线的推进？”刘宇带着一丝不确定，猜想却让所有的人不寒而栗。
【斯内普中心·朝斯夕斯22:00】凤凰羽毛
全文2w7，原著向第七年，斯内普校长的最后一个生日。几乎全明星上场，所以随便挑了戏多点的打了标签，全员cb向。
Summary: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只有脚下的土地听到了答案。
1.流血
纳威·隆巴顿在流血。
一次幻影移形失败的分体，不过这不是问题所在。
从被阿尔吉叔爷吊着脚脖子挂在窗外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很清楚在魔法造诣上，自己是个笨拙的男孩。多年来这让他无端遭受了许多的难堪，但似乎也正是这种笨拙，让他免于在惊扰之下完全激发一个他还并未掌握熟练的咒语，然后把......
全文2w7，原著向第七年，斯内普校长的最后一个生日。几乎全明星上场，所以随便挑了戏多点的打了标签，全员cb向。
Summary: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只有脚下的土地听到了答案。
1.流血
纳威·隆巴顿在流血。
一次幻影移形失败的分体，不过这不是问题所在。
从被阿尔吉叔爷吊着脚脖子挂在窗外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很清楚在魔法造诣上，自己是个笨拙的男孩。多年来这让他无端遭受了许多的难堪，但似乎也正是这种笨拙，让他免于在惊扰之下完全激发一个他还并未掌握熟练的咒语，然后把下半截身体遗落在霍格莫德的小巷，上身抛入空间的乱流。
真正的问题在于，他幻影移形的意图触发了这座小村庄里布下的天罗地网。
尖锐的啸叫在他努力按照魔法部的小个子教官传授的诀窍——目标、决心、从容——尝试着旋转的一瞬间，在他的耳根底下爆裂了。仿佛有人朝他脚边扔了一大堆会喷出火龙的爆竹，惊得他一个趔趄，咒语引发的未成形的漩涡反扑过来，在他没来得及缩回的一条腿上切割出伤口。
血花四溅，还不等他具体地感觉到痛楚，刺耳的锐响就已经远远地扩散出去，在蜿蜒曲折的街道上、参差不齐的店面前左冲右突，他甚至怀疑这会让屹立在远处石崖顶端的城堡都给吵醒。
不过，这当然只是他在骤然爆炸的恐慌里产生的错觉。他踉跄着猛撞在窄巷的墙壁上时，那座城堡依然在静穆中沉睡，闪烁着月光的黑湖边缘，笼罩着陡峭的石墙投下的庞大阴影。似乎无论发生了什么事，它都会缄默、牢固地伫立在时间的滔滔洪流中，古老的砖石遥远冷漠，坚不可摧。现在，它是属于那个一身黑袍的校长的堡垒。
而他不知道该怎么才能回到那儿去。
疼痛姗姗来迟，却一眨眼密布全身。一片混乱之中，太多的事情几乎同时发生：街边几家酒馆的门被大力踹开，木板上钉着冬青树枝花环里红艳的果子扑簌簌滚落，圣诞音乐流淌在街上，昏黑混沌的雪地被透出光亮来的门洞豁口映射出一块块方形的火光；接近有十来个身披黑斗篷的人拉起兜帽、手掌探入怀中拔出魔杖，从晃动不止的煤油灯影里冲出来，一道道的魔力光芒此起彼伏地映射着漆黑的店面门墙；后背的钝痛和小腿的剧痛像是有火在烧，眼角的余光里一道黑色的影子拂过，好似猎猎旌旗的一角；随即，他从响彻夜空的尖啸下听见了猫的嘶哑叫声。
猪头酒吧那只瘦骨嶙峋的老猫蹲在墙上，跳进化着雪和淤泥的水坑里，从他被水花和血水打湿的袍边嗖地跑了出去，尾巴警觉地低垂，一溜烟便不见了踪影。
“他在哪儿？”黑斗篷厉声喊道，其他的声音也在问，“谁触犯了宵禁？”
一个陷阱。纳威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如此掉以轻心，过去几个月来无数次成功从那两个残暴的新教授眼皮下溜走、从少有作为的新校长手指缝里找到钻空子的机会的经验，助长了他盲目的信心，让他潜意识中以为他遭遇过的追捕和惩罚就是食死徒惯用的手段，这可真是大错特错。
组成陷阱的警报咒语就像它突然响起时一样突兀地终止，远远扩散开来的啸叫依然在村庄外黑黢黢的群山之间久久地传递。纳威摸索着背后爬满枯朽苔藓的石砖，一寸一寸地挪步，试图远离那些立马开始散开、两两成队地搜索每一个方向的食死徒们。他们同样充满警惕，这意味着他们远比呆在城堡的荫蔽下的学生看着报纸想象出来的角色更加缜密和危险。纳威的指缝里染满了乌黑的苔丝与冰霜，心跳砰砰作响，像要撞破胸腔，滚进污脏的雪里。
猫的尖利嚎叫，男人的咒骂，远处还有更多砸破门板、鼓噪四起的喧哗。整个村庄都如同被那些黑暗的影子点燃了。
纳威停下来，惨绿的光芒撕开夜色，划过他瞪得滚圆的眼睛，在收缩的瞳孔留下模糊的残影，将堆在巷口的腐朽木箱和垃圾轰击得尘屑飞扬。一声爆鸣过后，纳威发现自己的里衣被冷汗湿透。
这感觉和喝下了福灵剂头脑亢奋的那一晚、和躲着卡罗兄妹巡逻的脚步时全然不同。寒风中，他清醒地意识到恐怖与死亡的迫至。
所幸的是，索命咒没有击中小小的目标，但却无疑暴露出了这个不起眼的通道。
嘎吱嘎吱踩在雪上的脚步立时逼近了，纳威抵紧了牙膛，否则牙关早已控制不住地打颤。那条伤腿疼得越发钻心，他只得把身体的重心压在另一条腿上，一瘸一拐地靠着墙挪进巷子深处。
他祈祷着那只老猫能顺利在十来个随手释放不可饶恕咒的食死徒四处穿梭之际找到回猪头酒吧的方向；祈祷这条巷道的出口足够隐秘，也许他能坚持拖着腿爬上山坡，爬到足够远离霍格莫德的地方再试一次幻影移形。不管怎么样，他必须去奥特里·圣卡奇波尔村一趟。金妮在这个圣诞节的早上来信用加密过的话提到，卢娜的爸爸来到陋居说卢娜一直没有回家，快要急得为此发了疯……
一条死路。
他的背抵住了竖在身后的坚墙，彻骨的寒冷丝丝渗入黑色的校服。他一点一点弯下腰，蹲在角落，把身体蜷缩，手指冰凉。
“是波特——波特回来了！”来到巷口的男巫说。
“不，你感觉不到吗？警报不是外面进来的魔力波动触发的，有人想要偷偷摸摸从这里幻影移形。”高举魔杖照着一大片雪地的食死徒用漂浮咒搬开横亘在巷口的杂物，嘶嘶说道，“被许可在霍格莫德经营交易的人得到过警告，那帮窝囊废没胆子在宵禁后这么做。不，一定是城堡里的人！他们想逃走，但不清楚情况，要么是学生，要么是教师。”
“把这个小贼找出来，”前一个说，随即把音调压低，“有人要倒霉了。”
第二个人压得更低的声音里透出掩不住的兴奋：“当然，当然，想想吧，黑魔王会知道斯内普对他负责的地盘有多么疏于管教。”
无路可退，纳威冻得哆嗦的嘴唇无声翕动着，拼命回忆D.A.训练的细节，试图从中找出一两条有用的咒语。但如果他没有希望从两个食死徒手中逃离，他是否更应该拼命一搏？他捏紧了魔杖，僵硬的指骨嘎嘣作响。阿米库斯·卡罗粗哑的嘎嘎笑声在耳边响起，也许他能够做到……
他又听见了那面旌旗的一角在风中翻卷的声音。一层轻如薄纱的漆黑烟雾，在积雪成冰的地面蔓延。他瞪大了眼睛，屏住了呼吸——黑烟无声无息地翻滚、涌动，像是漫过沙地的潮汐一样漫过他厚靴子里的脚踝。
奇怪的是，未知的黑暗之物本应令他恐惧，或是像对外面身披黑斗篷的食死徒一样恨火腾烧。然而，那轻柔的黑雾舒展，覆盖他、包裹住他，他却没有丝毫抗争的想法，不断失血导致越来越迟钝的头脑在视线被渐渐遮挡后陷入了昏沉的状态，让他产生了又一个错觉：错觉这不声不响笼罩着他的烟雾，是一种隐秘而不为人所知的保护。
食死徒搬开了乱糟糟堆积的杂物，挤进这条脏水横流的垃圾巷。下一刻，那两个人在沉默中齐齐吸了一口气，不久前滴落在雪地中的热血融化出了一个个浅坑，大滴大滴地连缀进夹墙深处。
“有血迹！”
“就在这儿！”
厉声呼喊引来了更多的响应。
纳威猛然从昏沉中惊醒，紧张到痉挛的腹部和剧烈收缩的心脏反倒让他忽略了小腿的剧痛和烧灼胸腔的恐惧，无暇顾及那些不知从何处蔓延过来的黑烟，整个人绷紧了弦，微微战栗呼出的白汽结成冰晶，噼里啪啦跌坠在地上。他等待着越来越响亮的脚步来到面前，做好了准备扑出去，或者——他一想到揣在怀里的那封信，想到失去音讯的卢娜，想到通过各种小道消息传入校园的恐怖传言，想到圣芒戈，心中就涌起一股强烈的、失去理智的仇恨——或者，他能用阿米库斯·卡罗费心教导的方式，把一个卡罗自己的同僚拉下地狱——
黑雾之中，一只冰凉的手攫住了他。
下一刻，他在黑暗的笼罩下腾空。
双脚离开地面，纳威几乎惊叫出声；那只手紧紧卡着他的左胳膊，他可以感到极为蛰人的寒气隔着布料爬上皮肤、渗进骨头。然而紧抓着他的五指又传来了一股沉着的力量，像牵着风筝的丝线，让他浑身轻盈、仿佛失去了对身躯的感应，然后感觉到风，感觉到他与周围飘荡的浓雾融为一体。
烟雾如潮水般汹涌，借由天空的底色遮蔽身形。五感在风中变得前所未有的灵敏，风从那只手上掀动的袍袖拍打他的面颊，泛出一丝冷冽的苦涩。
一道刺目的红光从一柄魔杖尖射出，撞在片刻前他还躲藏着的地方。空荡荡的巷尾在爆开的红光里显露出一瞬，紧接着是追赶进来的食死徒们愤怒的咆吼。
“人去哪儿了？”
“他逃走了！
“他触发了反幻形咒！不可能——”
“摄魂怪！把摄魂怪叫过来，它们肯定能找到——”
高空冰冷的空气灌满了耳朵，地面上的一切都变得模糊、遥远。风在脚下流动，黑雾沿着衣角翻滚着向后淌去。
2.问题
纳威摔倒在挂满冰晶的草地上大口喘气。他像一袋垃圾似的被裹在身上的黑雾吐了出来，雾气抽丝剥茧地从他的衣领、袖口、四肢褪离，呛人的寒风霎时充盈了肺腔，在一阵剧烈的闷咳之后，他奋尽全力从草地上爬起身，被他的体温融化的薄冰下露出了一层茸茸的绿芽，在月光照耀的晶莹冰霜间微微闪烁。
身下的草地犹有绿意，或许是因为毗邻着那座孤零零立在山坡上的斜屋，构架成屋宇的破旧板壁内充满了魔力，用来封堵任何可供进出的通道。尖叫棚屋的影子之下阴沉而寂静，看守此地的摄魂怪已被调离，现在正在山下霍格莫德的街道上来回游荡，企图寻觅出逃亡者的行踪。
“你，”纳威瘸着腿往前蹬了几步，摸着一块布满了毛刺的木板站直，刺痛的喉咙嗬着气，吞咽了好几下口水才勉强发出声音，“你是谁？”
纳威的目光牢牢投向了那个刚刚自黑雾里走出来的人。从半空降落时卷起的狂风撕扯着他的袍袖，布料猛烈地在身后飘扬飞舞，透出包裹在里面的一个消瘦的轮廓。雾气缭绕在那件漆黑没有花纹的朴素长袍和旅行斗篷周围，然后缓缓地收拢，退潮似的沉入衣袍里。转眼间，最后一缕黑烟便自手臂上滚落，跟着霜白的手指徐徐滑进了服帖下来的袖口。
他从袖子里抽出了魔杖，纳威喉头咽了咽，警惕地握紧了手心里的杖柄。这个男巫戴着兜帽，但浑身的装束和那些食死徒穿的滚银边的黑袍并不同，也比食死徒们沉默寡言得多，他就像听不见纳威的问题一样一言不发地转向棚屋，背朝着男孩捏在手里的武器。
“为什么帮我？”纳威看着他的后背，糊里糊涂地一股脑儿提问，“你是我们这边的人吗？霍格莫德都是食死徒，你——”话音磕巴了一下，眼见男人抬起了手要打开通道，连忙提醒，“等等，这个地方被封住了——”
魔杖轻轻敲击在紧闭的门板上，然后若无其事地将它推开了，就好像推开一个没有上锁的杂物室，而不是开学之初新就任的杀人犯校长站在台上用冰冷的语气所宣称的“经过多重强效的魔咒封闭，擅自接触将招致严重的后果”的密道入口。
纳威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走进去，过了一会儿才发现留下的那个门洞是在等自己跟上。
男孩咬着牙，一步一步地挪进了走廊，小腿血流如注，温热的鲜血反复冲开了在寒冷中凝固的硬痂。兜帽下的一双眼睛看了那条伤腿一会儿，挥动魔杖让窄门在男孩后边闭合。
他不打算与男孩过多接触，以免不慎露出兜帽下的面孔。男孩至少没有他印象中的那么愚不可及，当他让一只未贴任何标签的小药瓶漂浮过去的时候，居然懂得先行尝试辨认里面的内容，而不是仅仅因为他施以援手，就对他报以无条件的信任——这有违这个年纪阶段的孩子对世界怀有天真期待的本能，但战争打破了一切，改变了每一个人本应自己选择的人生。
战争的车轮下自有新的规则秩序形成，你若不适应这些秩序，那便唯有被其粉碎一途。他亲眼目睹了纳威·隆巴顿在这片秩序中默不作声地把自己打破，借由敌人之手施加的压迫来磨砺，用了很短的时间重塑成一个他几乎全然陌生，但更加坚毅果断、深思熟虑的角色，因此，他并不奇怪这个快要跟他一样高的男孩一边攥紧开了盖的小瓶，一边用因脱力而微微颤抖，却分外坚决的手握着魔杖直指他的胸膛。
“你怎么知道解开咒语的方法？你是谁？为什么不肯露面？”
“白鲜香精容易挥发，”他站在昏暗的走廊一端看着他，声音低哑，月光倾洒在地上，汇成银光闪闪的水潭。通过调整发音吐词的微妙细节，这就能让两个实际上相近的音色在熟悉的人耳中听起来并不能进行有效的关联，“我建议你马上使用它，鉴于这是你现在能得到的仅有的药品，而前面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要走。”
“……抱歉，你救了我，我应该感激，”男孩的喉咙在微光中吞咽，失血不光让他越来越苍白，还感到了干渴，“但我还是不能信任你。”
全身都笼罩在黑斗篷里的男人发出了一声嗤笑。
“当然，我不需要你的信任，更不需要感激，”他果断地说，透过帽檐的阴影，两道锐利的目光越过那根颤巍巍的魔杖，笔直地落在男孩发白的圆脸庞上。“我只需要把你带进城堡。你是想要自己办到，还是希望我来动手？”即使他手无寸铁，连魔杖都没有抬起，可他的话语比威胁地指着胸口的魔杖更具力量。
纳威咬紧了下嘴唇，目光瞟了一眼自己的魔杖。在他极力的控制下，手臂变得稳定。他可以肯定能在这么短的距离内用束缚咒击中目标，狭小的廊道无法容下自如转身，这比空旷的有求必应屋里瞄准活动的游靶更加容易……
但是，这无异于忘恩负义，他应该这么做吗？不知怎么的，他惊讶于自己没有多少阻碍地接受了他必须要去做一件几乎肯定是错的事，来确保更大的利益不受有一丝可能存在的阴谋的侵犯。被战争改变的东西实在太多，多到他躲在小巷的最后一刻，心里想到了不可饶恕咒；多到他看着救命恩人遮挡住面孔的一片阴影，却在舌尖反复默念了几遍咒文的音节，确保使用之时做到熟练、准确。
“我劝你不要动这个念头。”男人静静地站在那儿，微抬头颅，在那片阴影下，露出了一小截苍白细瘦的下巴，随着吐词微动。他就像是能穿透头脑听见年轻人内心里增长的谋划，声音犀利而冷峻，毫不留情。
“那就回答我的问题。我不明白，”男孩说，那条伤腿越来越难以支撑他身体的一小半重量，他干脆靠到墙上，倔强地继续平举着魔杖，“你想要什么？
“如果你是我们的人，你为什么不肯告诉我你是谁？如果你不是，霍格莫德每天都有食死徒聚会，晚上偷偷摸摸溜进去还会像我一样触发陷阱。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你不怕送命吗？”
片刻后，黑袍男巫出人意料地反问：“你不怕送命吗，隆巴顿？”
点破姓氏让男孩紧绷着站直，这不能说明什么，魔法部大战后他的照片和名字跟伙伴们一起登上了许多天的头条报纸。他坚定地看着他，说：“我不怕。我的朋友在几天前下落不明，我得想办法找她。”
“你的努力对你的朋友来说毫无意义，”男人平静地评价，纳威瞬间从他漠不关心的语气里找到了对这个黑漆漆瘦巴巴的家伙感到恼火的理由，但在纳威反驳之前，他又接着说下去，“不过，如果你再不理会那条腿，恐怕它就会在你计划进行下一次莽撞尝试前，阻止你做一切愚蠢的事情。”
纳威不得不承认，他说得对。
不成型的幻影移形割掉了小腿肚子上的一块肉，差一点儿牵连了膝窝里的筋肌，可谓万幸。棕色药瓶里倾倒出来的白鲜覆盖着破裂的皮肤和渗出红黄液体的肉膜，一大蓬滚滚腾升的绿烟中，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滋滋声。烧灼的疼痛让男孩呲牙咧嘴，但他倚靠在墙角弓身蜷坐着，只发出嘶嘶的抽气声音。
身后虫蛀空的板壁里窸窸窣窣，藏着的一些小动物快速逃离。
绿烟渐渐散去，伤口已经长出了嫩肉和新皮。纳威已然痛得眼前一片模糊，隐约看到对面的人抱着胳膊一动不动地冷眼坐视，便摸索着墙壁撑起身体，冷汗在身上凝固了一层，又被新的汗水湿透衣服。
黑袍巫师没有任何耐心继续先前未得到答案的问题，当即就从地上掀开一道活板门，露出下方尘封的密道。他一矮身，扶着门板进入了豁口，纳威只得磕磕绊绊地跟上，一边为了这个不知来头的神秘陌生人往学校走去而紧张，一边好奇地心想他走得如此不经犹豫，就好像做学生时早已对这条密道驾轻就熟。
他似乎一点儿也不担心整个后背暴露在不久前还拿魔杖威胁着他讲实话的男孩的目光下。要么他是个强大得多的巫师，要么他就对纳威有足够的了解，要么二者兼备。
弯腰爬进尖叫棚屋之下阴暗潮湿的地道的过程中，纳威都在盯着前方那个背影，猜想着被兜帽遮掩的身份，籍以转移注意，分担小腿上一跳一跳的疼痛，以及膝盖长时间弯曲产生的极想要撞到下方泥地里的冲动。渐渐的，他开始支撑不住地跪倒在地，或者被泥土里嵌着的小石子儿绊个踉跄，抓住墙壁垂下的湿漉漉的藤蔓才能挣扎着起身，在荧光咒微弱的光芒中擦去手指里滑溜溜的青泥。
那人的脚步不快，或许是在迁就伤号，或许只是因为习惯了如此平稳、沉着地迈步，脚下的每一步均经过了深思熟虑，在踏出下一步之前，他就已经考虑好了落足的后果。
和纳威时快时慢的杂乱步伐所透出的狼狈情形、忐忑心境截然相反，那人仿佛根本没有意识到他正在带头走向一座淹没在汇聚的黑暗势力下的城堡，没有意识到那一道道壁垒森严的城墙，本不容许外来者的擅闯。
……又或许是他本就属于那座城堡？
纳威被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吓得悚然一惊。他再次凝目细看荧光咒刻画出的瘦削轮廓，在脑子里把圣诞节留在学校的成年巫师们筛了个遍。话说回来，考虑到复方汤剂的存在，哪怕是斯拉格霍恩变成了这副模样也不足为怪。一想到这里，心知并不能仅凭目视挖掘出真相，他又有点儿沮丧。
通道混浊的空气中翻腾着实质性的困惑，困惑飘向的人压根儿不予理会。
他就像是要回到一个他誓死守护的地方，黑色的斗篷在沉稳的步履旁飞扬。
3.答案
魔杖不停地沿着指缝往下掉。
沾染满手的湿滑汗水、泥泞，让纳威拿不稳握柄，但他不敢抽出手来，柳梢正在头顶的夜空抽打，发出阵阵响亮的呼啸。
“啪嗒”一声，什么东西被咒语抛向粗糙的树干，然后那棵脾气暴躁的树就像是被捋顺毛的猫一样静止了。纳威趁机在裤子上抹干手掌，撑着打战的膝盖从树洞口拔出自己的下半截身体。
高耸的塔楼近在眼前，隔着草场仰头望去，一扇扇窗内漆黑一片，但月下的湖水倒映在玻璃上，波光粼粼地闪烁。黑夜降临后的城堡并未在人们眼中展现出它残忍的一面，即使是带来这份残忍的始作俑者们也沉入了睡梦，还予这个动荡的校园久违的和平。
覆盖着霜雪的场地坡道平展展地铺开，晶莹的白雪直铺到大厅前的台阶，另一端则绵延至不远处的禁林，孤零零树立的打人柳就像是巫师与魔法生物生活区域的分界。
如此想来，不知怎么的，纳威在朝着后脖颈吹来的一股冷风中打了个哆嗦。他看见黑色的身影停在浮凸出地面的一节粗大的树根边，急忙拖着腿挪过去。
他感到兜帽下的目光再一次在他身上转了一圈，掠过那条他自己不大想低头去看的腿也并无停顿，然后那个有些低哑的声音又操着听上去十分陌生的吐词方式说：“一次失败的幻影移形大概不会让一个人忘记回城堡的路。”
“……不，先生。”纳威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让每一句平静的陈述都令人感到无端的恼火的。好在他已在学校里磨练多年，并不会因为这种嘲讽忘乎所以，“你要到哪儿去？”
黑袍男人没有回答，不出所料。并且，他似乎打定了主意要看着纳威离开，以避免被男孩窥探他的目的地所在。在那无形的目光所带来的越来越严峻的压力下，纳威倔强地挺直背脊，脚底像是生了根一样不肯动身。
“你认识卢娜吗？”男孩问，盯着那个除了双手外唯一露在外面的苍白下巴，“卢娜·洛夫古德。”
男人像是月光下的雕塑一样沉默，唯有身上的衣袍被裹着雪粉的风猎猎鼓动。
纳威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流进肺腔，翻搅着胸膛里隐约燃起的渺茫希望。
“你知道她出了什么事，对吗？”男孩恳求，“我不会求你做什么，只是想请你告诉我。我——”纳威捏紧拳头，“我们会自己想到办法，不需要依靠任何人。”
兜帽下的目光看着一瘸一拐走近的孩子。半晌，他缓缓开口，还是那样平静、冷漠。
“你更应该多花心思关注自己的事，隆巴顿先生。
“你应该明白，什么时候人们会包容你率领一群孩子过家家，什么时候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纳威心头燃起的希冀一下子沉入了谷底。
“可是，先生，”他有些绝望地低喊，声音几乎被冻结在越来越寒冷的风里，“她是我的朋友——”
忽然，他意识到那带给他沉重压力的目光不再看他。吹在脖子上的寒风凝成了实质，扼住了他滚动的咽喉。
月光一下子消失了。
在浓稠的黑暗里，一群摄魂怪披着比夜色更加深黑的披风，从禁林边缘滑翔而来。
时间仿佛在那万籁俱寂的时刻放慢拉长，又或者是感知在那无限恐怖的瞬间得到拼命的释放，他扭过头时看见它们高大的身影还是那么的遥远，一片席卷场地的森森寒雾中，腐烂结痂的手抓着披风的一角缓缓飘行，连那些怪异扭曲的手指都在他放大的眼瞳里清晰可见。“呼……呼神……”他举起魔杖小声说，“呼神……”魔杖没有回应他的呼唤，甚至他已经感受不到手心和握柄接触的触觉。
他的目光既恐惧又着迷地黏附着成片移来的乌云，只是一眨眼它们便飘过了草坪，枯萎的草地凝结出厚厚的冰霜，积雪也冻成了冰，他感到浑身都如浸在了凿开一个洞的冰湖之下，凝固的血液让他四肢冰凉僵硬，意识像是一个光滑的褪皮鸡蛋，从这具麻痹的躯壳跳脱出来，略带惊奇地看着自己的面孔变得灰白，魔杖从指缝滑落，骨碌碌地滚到了雪地上。
那具躯壳像是已经在极寒中冻死，化为了再也不会动弹的冰雕，自然也无肉体的温度足可留念，他的意识飘在头顶上方，越是脱离身躯，寒意越是逐渐褪去，他简直想要越飘越高，飘向那朵厚实柔软的乌云，在无光无月的寒夜找到一丝温暖的慰籍……
一点银光在他恍惚的眼前亮起，跳跃，闪动，好似林中拖曳着发光游迹的灵物，照亮地上的冰雪，驱逐笼罩视线的黑暗。接着，它像是一块拳头大小的水晶蓦然爆炸开来，明亮的银白光带自爆炸点中央铺天盖地地展开，犹如溪流交汇一般编织成一面流动着银光的盾牌。
漂浮的意识猛地落回了冰冷的躯壳，像巨石沉甸甸地坠进胃里。银光刺得他几乎睁不开眼睛，泪水不受控制地从酸痛的眼眶中涌出，化为碎裂的冰碴挂在脸上，他下意识抬手揉搓眼睛，这才发现自己夺回了对身体的控制。
纳威连滚带爬地从地上捡起了魔杖，透过口鼻间的白雾打着哆嗦眺望银光汇聚而成的坚壁，一边再次尝试召出守护神来汇入这平地拔起的银光之中。然而不等他推开耳边阵阵盘旋的尖叫，回想起有帮助的记忆点滴，那面盾牌的边缘已经在怪物频频的撞击中布满了蜘蛛丝似的皲裂。在注意到裂纹蜿蜒扩大的轻微响声之时，他的心脏也跟着一齐停止了跳动。
咔嚓。
一根布满溃痂的细长手指伸进缝隙之中，抠挖着，碎片扑簌簌地往下掉。咔嚓。咔嚓。咔嚓。更多的手指穿透进来，撕扯出越来越宽广的裂缝。
“怎，怎么，”男孩牙关打颤，手握着魔杖攥在心口前，瞪着眼前恐怖的一幕，说不出囫囵话来，“它们……进……学校……”
耳边一个声音沉声说：“回城堡去。”
那个略带疲惫的嗓音平静冰冷到极点的命令，反倒如同片刻前出现在眼中、拨开重重黑暗里的迷雾的银色光点一般，在他的胸膛后爆开了一簇火焰。
“不！”纳威冲口而出，在反应过来自己想要干什么、想要阻止身边这个人独自留下面对一切之前，他便拖动伤腿转向那面千疮百孔的盾牌，高举魔杖拼尽全力大喊，“呼神……呼神护卫！”
他想到了金妮，想到了卢娜，想到了有求必应屋里的欢笑和汗水。光芒从魔杖尖闪了闪，迸发出一缕缕银丝，没入银色的洪流之中；盾面变得明亮了一瞬，然后轰然破碎。
寒冷骤然侵袭全身，纳威跪倒在满地碎裂的银光里，又一次感受到这个圣诞节的清晨，手里攥着金妮寄来的信，想象着另一位了无音讯的同伴被食死徒带走的绝望心情。
这无疑都是因为他，是他在开学没多久就偷偷倡议，重新组建起D.A.集会来对抗食死徒校长的统治；都是因为他，如果卢娜受到折磨，甚至是已经被那些毫无人性的杀人犯杀害，他当然应该为他的任性付出代价。没错，一个摄魂怪之吻，恰如其分——
身边的脚步踩碎满地凝结的冰霜，越过摇摇欲坠的男孩大步上前，一边掀开兜帽、撩起衣袖，抬头露出一双漆黑的眼睛——那些朝着男孩直扑下来的摄魂怪彼此狼狈挤撞着硬生生地刹在了半空。
“你们知道我是谁，”西弗勒斯·斯内普冷冽的声音穿透了冰雪，在空旷的场地上回荡，“我要求你们现在离开。”
怪物们发出尖锐刺耳的怪叫，那种仿佛能够侵入灵魂的可怖语言充满了愤怒与怨恨，但它们只是心有不甘地在男人的身前徘徊，仿佛有一种比不成形的守护神咒更加强大的威慑从他裸露的手臂上散发出来，环绕着凛凛的寒风与绝望气息聚成的乌云中站得笔直的瘦削身影，令它们不敢逾雷池一步。
渐渐地，寒雾随着退却的乌云收拢、消散，摄魂怪们像来时一样无声无息地缩回了林子，没入莽莽的林海。
低垂的月牙将清辉重新洒下，东天的夜幕悄然裂开一道窄缝，绽放出一线微明的晨光。
他扯平衣袖，转过身来，火在一双年轻的眼里燃烧。
“……是你！”
男孩踉跄起身，失去平衡的身体禁不住倒退几步才堪堪站住，双眼始终一眨不眨地盯着兜帽之下的面孔，那副面孔十分漠然，没有一丝对学生的反感出乎意料的表情。他立马想起在摄魂怪侵入边界之前，眼前的食死徒戴着兜帽伪装成另一个陌生人，对他的谆谆教诲。
——你的努力对你的朋友来说毫无意义。
——你更应该多花心思关注自己的事。
——你应该明白，什么时候人们会包容你率领一群孩子过家家，什么时候由不得你任性妄为。
将这张令人痛恨的脸和它们两相结合，一瞬间他就明白过来了——那些看似好意的劝说，事实上是对他潜移默化的规训，是在试图用这些言语来教化这所学校里最不听话的孩子，来驯服统治中最不稳定的因素。
“那是一个警告吗？”男孩愤恨地喊道，“你在用卢娜警告我吗？”
他浑身还打着哆嗦，摄魂怪的影响深刻地腐蚀了他的心灵，这需要一段时间来疗愈。
但此刻，他看着面无表情的苍白面孔，只觉得那把火焰在胸中越烧越旺，却不再是因为被无边寒冷中一丛银光守护的温暖，而是一种被欺骗、被背叛，一种隐隐的猜测成真的强烈憎恶。火焰烧干了绝望带来的恐惧，让他在曾经他最为畏惧的人面前昂起头颅，倾泻出满腔怒火。
“你的学生在火车上消失了！她父亲没有看到她回家，她父亲给她的院长写信，却被警告说他在做非法的事情！
“你一点都不在乎吗？你知道我说的是谁！你认识她，教过她——”
纳威粗重地喘息，白雾从口鼻间飘散。
“你知道卢娜去哪儿了，是不是！”他喘着气咳了几声，“当然，那就是你们干的事……咳，难怪你不肯回答……”
“格兰芬多扣十分，因为你不尊重教授。”斯内普冷冷地说，“滚回城堡去，隆巴顿先生，你该庆幸，这道伤给了你足够的教训，让你免于到卡罗教授那里关禁闭的惩罚。我再重申一遍，即使这是在假期，一些不被允许离开城堡的学生同样不被允许出现在霍格莫德。我不希望有下次……”
“你算什么教授！”
和平常一样冷淡的话触动了男孩刺痛不已的神经。
“你——你算什么——”干冷的空气让男孩呛得更厉害了，不知是气得还是腿疼得发抖。正因身体上的剧烈痛楚，使他错失了斯内普那双黑眸中一闪而过的黯淡。
等到纳威挺起身体时，斯内普已经戴上了属于食死徒校长的面具，冷漠、不容置疑地看着他。
“必须称我为‘教授’或‘校长’，隆巴顿先生。假使你标榜的勇气就是为了肆无忌惮地破坏规则，我恐怕你既没有本事在你想要破坏的规则中生存下去，更不具备打破它的资格。”
他们彼此都很清楚，纳威不可能再从他这里挖掘出卢娜的去向。在结束了这一夜短暂的、阴差阳错的交集后，男孩重新看到了年长者如钢如铁的心，在他自行选择的独行之路，从未有过偏移动摇。
纳威竭尽全力地呼吸，沉重的脑海一时是黑暗中的银白光亮，一时是眼前比夜色更深浓的眼睛。耳边毫无起伏的奚落与威胁，让那双冰冷的眼睛占了上风。他用力地摇晃脑袋，将那点银光在视网膜上延留的幻觉甩开，攥紧了拳头怒吼：
“你凭什么决定谁有没有资格反抗？你凭什么置喙谁的勇气有没有意义？难道你就有勇气吗？你就敢告诉我答案吗？你不过是在一直回避我的问题，校长！
“你想要什么？
“在你谋杀了邓布利多之后，你还回来干什么？”
雪地中翻滚着伤痕累累的少年不顾一切的咆哮。
“但我可以告诉你我要干什么！只要你们一天还在这里，我就要跟你们对抗到底。就算是你们要像抓走卢娜一样抓住我也无所谓，迟早有一天，这里的人会把你们赶出去！哈利·波特会打倒你的主人，你们不会赢的！”
纳威抬头挺胸地站在原地，等待着下一刻应该要击中他的毒咒，钻心剜骨，阿瓦达索命，不论是什么，他都做好了准备。
他和那个被深深的夜幕笼罩的男人对视许久，西弗勒斯·斯内普对这番悖逆的宣誓毫无反应。
当这个男孩以为再也等不到他的进一步回应，转而怒气冲冲、艰难蹒跚但全无犹豫地扭头向着晨曦薄雾中的城堡跋涉时，霍格沃茨的校长默然地站立在远去的身影后，轻轻地开口：
“我希望如此。”
风吹散了他的声音，只有脚下的土地听到了答案。
4.缺口
“你对隆巴顿先生施了遗忘咒？”
“没有。”斯内普疲惫地靠进椅子里，不屑于解释。
这难道有必要问吗？照纳威·隆巴顿在这个学期上蹿下跳、恐怕早已通过一场场的食死徒私下聚会传扬出去的光荣事迹，他毫不怀疑校里校外那些不满于他倍受宠信的地位的同僚们，到黑魔王耳边吹风的下一个目标会是谁。
之所以隆巴顿忝居第二，完全是因为卢娜·洛夫古德有个比她的小伙伴更加不知收敛的父亲。他曾在晨间间隙翻看从学生手里没收的《唱唱反调》，不禁怀疑是否有人会记得提醒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如果他想要继续刊登这些鼓吹救世之星的文章，至少要找个地方带着他的女儿一起藏起来。就目前来看，凤凰社显然自顾不暇，忽略了这件将会给他的工作带来麻烦的小事。
一旦他像对登上火车的洛夫古德无能为力一样，没能保下那个男孩，遗忘咒形成的鲜明记忆断层无疑会引发好奇心，导致一系列强行打破咒语约束的尝试。固然，他没见过阿尔巴尼亚森林里的情形，但他大抵知道伯莎·乔金斯是怎么一回事。
一想到那样的酷刑降临到他的学生身上，哪怕是他最——好吧，在这个方面隆巴顿也要忝居第二——不喜欢的、过去六年里不下一百次想要把那颗跟智慧绝无联系的脑子撬开灌点启发灵智的东西进去的学生，他宁愿那个男孩痛痛快快地把今天夜里发生过的事吐出来，然后自己来承担后果。
男孩歇斯底里的质问又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他头疼欲裂，抬起手揉了揉眉头。
就让那张无时无刻不在想方设法地用目光跟随着他的画像自己去想这个蠢问题去吧，他超额完成了画像在学期之初交给他的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多亏了在他之前唯一的一位斯莱特林校长的出力，在寻找救世主拯救世界的行踪轨迹上，他背后理应对波特最为了解的格兰芬多的留影没提供丝毫帮助。
不光如此，在今夜，他也履行了身为校长的职责，对一个全未意识到自己有多朝不保夕的小混蛋加以庇护。他对那些责难所做的微弱回应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他再没有精力来解答任何事情。
但该死的邓布利多，当然不会轻易放他安静一会。
老人的声音从他后脑勺冲着的墙上响起，和那些嗡嗡声糅合在一块儿，形成更让人难以忍受的噪音：“不想聊聊吗，西弗勒斯？”
他迟早要把这幅邓布利多的遗迹扔出去，除非在那之前他自己被赶出了城堡，正如隆巴顿恶狠狠地发下的誓愿一样。
斯内普突兀地笑了一声，低头用冰凉的手心捂着抽痛的额头。
“滚开，邓布利多。你的剑已经送到你信赖又心爱的男孩手里，我不要求你像体谅福克斯一样体谅我，”他小声嘀咕，“至少别打扰我休息。”
“可我没看出这间办公室里有谁休息，除了阿芒多，他去世时已经三百多岁了，这情有可原。”画像说，“正相反，我看到一个人在被内疚吞噬。”
“那副眼镜只能起到装饰作用，你真该去找戴丽丝治治眼睛。”
“的确如此，一些形状有趣的装饰能增加我在孩子们当中的亲和力。”声音承认，“但西弗勒斯，你和我已经足够接近，不需要借助其他的方式看清彼此。”
“是吗？”斯内普刻薄地评论，“我第一次听说校长室的塔楼和黑湖边的坟墓之间的距离可以用‘接近’来形容，你最好祈祷米勒娃不会发现这个秘密，她很有可能半夜偷偷将坟墓迁到南半球去，而不经过本人的同意。”
“我会记得的，”画像和蔼地说，“不过，比起那座坟墓的归宿，还有更现实一些的问题亟待解决。”
“更现实的问题就是你应该想想怎么管住自己的嘴巴，以及适当听取你服务的对象的意见……”
“西弗勒斯，你刚才在下面为什么不召出守护神？”
斯内普的背脊绷紧了。
他并没有转头看向画像，但他感觉到那对通过颜料和画笔永恒驻留的湛蓝眼睛，在他身后闪烁着犀利、洞察的微光。
“你看，校长室的高度通常能够让居处其中的人们关注到更广的视野范围。”邓布利多带着歉意地解释，“在那男孩面前摘掉兜帽、暴露身份并不是最明智的举动。如果你召出实体的守护神，直接赶走那些摄魂怪，情况会好得多。隆巴顿先生只会把你当成一个潜在的盟友，这就不存在是否施用遗忘咒的抉择了。”
“我怎么做是我的事。”斯内普僵硬地说，“既然我没有耽误援救你的宝贝学生的时机，你也没有权利从旁置喙。”
“这跟隆巴顿先生无关。我知道你一直保持着最大的谨慎，这让你成为了我最优秀的间谍。因此我擅自判断……”
“你在担心什么？”斯内普猛然从蒙住眼睛的手掌间抬头，厉声发问。
“你担心我的立场动摇了吗？你担心我达不到你为你那‘最优秀的间谍’预设的标准，担心我会撂下你强加给我的要求逃跑？就因为我没有当着一个男孩的面召出同样可能暴露我的身份的守护神？”
“……因此我擅自判断，”画像耐心地等他发泄完毕，这才清晰地重复了上一句话，仿佛从来没有被他爆发的火气打断，“你囿于某种心情的影响，和呼唤守护神的力量相互排斥，导致你只好退而求次。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年轻校长的双肩在回到办公室后更换的常见黑袍子下紧绷，两道顺着颈侧延伸向不远处的肩骨线条撑起薄薄的布料，显得更加筋骨瘦削、轮廓嶙峋。他不开口说话，反倒引起了四周隐晦视线的瞩目。无论是背后那张还是面前排列在墙壁上的画像，都在默默地看他，一股担忧的情绪在圆形的屋子里弥漫，就像是炎夏时节草坪上腾起的腥闷湿气，几乎令那些嘀嗒作响的白噪音凝滞。
短短的四个月下来，他坐在这把椅子上对学校里的每一个人都抱着生杀予夺的大权，甚至他的手中还握有远比这把椅子能带给他的多得多的权力。他的权力来自于黑魔王的赐予，来自于现如今最为强大、积威至重的实际统御者的信任。而信任和所有看得见摸得着的事物不同，信任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它建立于人与人之间的利益交换，当你不再具备一个人所需要的价值，那就意味着信任崩塌的开始。
“你不信任我。”斯内普垂下手将小臂撑在桌上。疲惫的嗓音响起，那甚至不是一个控诉，而是在倾吐出他早已在心底认定的结论，“我为你尽了最大的努力。……但你不信任我。”
“你认为我不信任你吗？不，西弗勒斯，是你自己不信任自己。”
“我受够了你对本人的妄加判断——”
“我恳求你听我说完。”画像还在用那平静、温和的口吻说出他最不想听的话来，湛蓝眼睛投来的目光从背后直直射进了他的思想深处，“你在为你力不能及的事，难以拯救的人，用内疚折磨着自己。这使你丧失了对自身的信任，开始怀疑起是否做了一个个无愧无悔的选择。”
“无愧无悔的选择。”斯内普冷笑，“说得好听。但你似乎忘记了，如果不是愧疚，我不会愚蠢到来奉你的命令，从结果看来，这几乎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决定；如果不是悔恨，我不会代替你坐在这里，执行你伟大的计划，心甘情愿把命掏给你。”
画像发出一声饱含人情味的叹息，几乎能以假乱真、让人错以为的确有一个理解他的人还停留在这里。
“为了一些我们人生中的错误而悔过，是一种宝贵的勇气，并且我能够肯定这种勇气绝不可能侵蚀你的心灵，因为它的力量源自于忏悔。当人们真心忏悔时，甚至能够在巨大的痛苦中修补碎裂的灵魂。”
斯内普抿住了嘴唇，话题正在向更深入他身上发生了什么的方向滑去，而他甚至不能否认——正是因为在无休止的痛苦中忏悔，他才会在刚刚步入成人的年纪，便交付出了一生的命运；他将一把锋利的匕首郑重放到老人的手心，用它杀死了过去那个对远大前程充满了向往的自己。
早在很久以前，这就已经发生，当然不能当做借口来解释现在出现的问题。
“守护神咒用最快乐的记忆，唤起积极、正向的情绪，”熟悉的声音轻轻说，“忏悔不会令你失去它，因一个人自知将要竭尽所有来弥补错失的部分、很清楚眼前有着怎样一条值得去走的路。无能为力则不然，隆巴顿先生带来的消息正在困扰着你，你在责备自己没能保护那个女孩。”
声音变得更加轻缓，即使如此，还是在像一柄锐利的刀子，沿着他身体上的那个缺口慢慢地滑进去。
“但在那之前，西弗勒斯……”
“……别说了。”他在长长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阻止，“别说。”
他难堪地想要躲进大脑封闭术竖起的城墙，但他已在这座被烈火烹油的仇恨浸淫的城堡里躲入了至少无人声讨他的一隅，未必他还要胆怯，还要逃避，面对一桩既成的事实，还要当做无事发生。
“摄魂怪从不攻击食死徒，”他直起身体，态度冷硬坚决，“我不会用那个咒语了，邓布利多。”
5.呼神
在那座覆满皑皑白雪的森林从幻影移形形成的漩涡中飞速地旋转、幻变成霍格莫德昏黑的街巷后，他就已经意识到，他身体里有一部分伴随了他快要二十年的信念，随着一切按照既定的计划进行而渐渐消失了。
从前他早有预料，却始终未敢正视。直到他看着守护神轻盈地引领那个男孩回到冻结的湖边，好似森林中萤火的游迹一样穿梭过昏暗的雪夜，像过去他每一次呼唤它一样散发着明亮、温暖的光芒，身后传来男孩踉跄的脚步、发颤的呼吸，银色的牝鹿回头望去，然后突然消散。
在镶嵌着红宝石的剑柄从四分五裂的湖面下闪烁出光泽的那一刻，某种比压在他肩头的负担还要沉重的东西也随之攫住了他，那一刻，他清晰地感到最后的任务悄然濒近。
他站在两棵紧挨着的橡树后，许久不曾眨眼，任由银光印在漆黑的眼瞳上，扩散开一重重愈渐黯淡的光晕，向那被昏暗吞没的灵物无声地告别。
做出决定，意味着你对付出代价做好了准备。选择拯救一些人的途径，相当于放弃了呆在另一条途径上的人们。尤其是，他的身上责任之重，没有人能够切身想象；他的举动牵系之深，甚至是在一个个至关紧要的节点上，左右这场战争的进程和结局的方向。
因而，他的决定也就犹为重要。相比起更宏大的叙事、更伟大的利益，他在这次决定中付出了什么，何其微不足道。
尽管对他来说并非如此。
守护神，记忆，往事。纠缠在他心头接近二十年的悔恨和痛苦，他为此偿还的罪孽，为此做出的牺牲，为此献出的过去、现在、未来。
在他决定把那个在水下握住剑柄的男孩推向死亡的时刻，这一切都如那头停驻在冰湖之上的银白牝鹿一样化作云烟消散。
在他失去所有的时刻到来时，他业已有了真正的觉悟。
那些在碧莹莹的草地上、在朝着红云飞荡的秋千上铺满金色夕阳的画面，不再帮助他唤来任何驱逐黑暗的光明。他不能够一边走向谋杀她的孩子的终点，一边奢望她在他记忆里留下的掠影带来守护的力量。
他的决心已定，将在这条彻底淹没在黑暗里的道路上再不回头。
正是因为他已经做出了选择和牺牲，邓布利多的担心才令他恼怒。
尽管邓布利多口口声声说他信任他、了解他，却好像根本不明白他为什么不肯召唤守护神，根本不理解他答应了那个要求，又怎么能够继续若无其事地看待跟那男孩联系如此紧密的牝鹿。毕竟，画像并不是本人，他的确不该指望画像拥有本人的智慧，但这不妨碍他一刻都不想多听见如出一辙的声音。
他走出去，将众多担忧、怀疑的目光锁在门后。还有一场堪比在霍格莫德小巷里随时可能触发的战斗在等着他，他必须去通知拉文克劳的院长一位学生的遭遇，卢娜·洛夫古德将不会出现在假期结束后返校的火车上。根据他对曾经的同事们的观察，如果这件事直到清点学生名单时才被他们后知后觉地发现，那一定将酿成无法估量的灾难。
多数教授不约而同地留在了学校里，为了那些受到惩罚不允许离校回家的孩子——事实上，违反纪律只是借口，更多的是在通过这种信号的释放，警告孩子们背后有可能对新政权造成威胁的家长。
但不管怎样，没有人得到洛夫古德的遭遇。迄今为止，霍格沃茨以其在黑魔王心目中超然的地位，在形势紧张的巫师世界与势焰喧嚣的黑暗势力之间保持着微妙的平衡；直到现在，一个学生在火车上消失，这意味着平衡被打破，并且不需要冠冕堂皇的理由粉饰意图。
斯内普在魔咒教授办公室里声明拉文克劳学院人员名单有所变更的时候，菲利乌斯·弗立维正坐在垫高的椅子上阅读一份最近人们很熟悉了的杂志。
弗立维对此没有丝毫表示，就好像在他敲门之前，已经知晓了他的来意。他说完后，便打算转身离开，直到这时弗立维才合上手里的《唱唱反调》，抬起视线，排版花哨当日新刊封面上，过去每一期都用粗体大字公然印着的“反对神秘人的巫师最应该做的事——帮助哈利·波特”消失无踪，被“头号不良分子哈利·波特：悬赏一万金加隆”取代。
每一个镀金的字母都闪闪发光，像是一种无声的责难。
拉文克劳院长深深地看着他，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说。
斯内普留给弗立维一个漠不关心的侧影，然后几近狼狈地离开那条空无一人的走廊。
他沿着夜晚巡逻的旧路转了一圈，漫不经心地路过卡罗兄妹分布于不同楼层的办公室，询问附近画像是否注意到他们的行踪。兄妹二人昨晚就不打招呼地离开了，这很好。留校的学生在瞥见他的黑色衣袍出现在远处的拐角时便一哄而散，偶然遇到的职工也照例漠视他大步向前，只在他冷冷的注视下迫不得已地生硬问好，在擦身而过时不加掩饰地朝他投去憎恶的目光。
这是过去几个月来的常态，斯内普心知肚明，等到他刚刚带给弗立维的通告传开，教授们就不再仅仅只是用憎恶的眼光看他、在背地里期待他得到应有的惩罚了。
但最终，他们仍会强迫自己习惯被打破的平衡、习惯更新的秩序。为了更多的学生，选择放弃更少的那部分；为了留下来保护更多的人，隐忍因更少的人的蒙难引起的仇恨。
这一切能坚持多久？人的精神韧度能接受多少磨难？他不知道。他只希望时间足够，直至使命结束。霍格沃茨的校长在他的学校中漫步前行，为此默默祈祷。
深夜正式的巡逻开始前，斯内普回到办公室，但似乎无意久留。
“卢修斯通常要在下个月邀请我去他家做客，我不觉得他会突然改掉这个惯例，这次我打算接受。”他站在地毯上脱去沾染上碎草叶的外衣，看来他的最后一站是温室，“如果不出预计，洛夫古德会被关在那里。”
“我们能做什么？”福斯科敏锐地提问。
“现在还不需要。等到那天，卢修斯大概会出于礼貌给卡罗兄妹也寄去请柬，我不希望他们出现在马尔福庄园里，替我拖住他们。”
“没问题，我相信幽灵们也会愿意帮忙。”福斯科咧了咧嘴，“皮皮鬼肯定能保证他俩在那天辜负马尔福的好意。当然了，最好提前几天就开始行动，免得意图过于明显，虽然我很怀疑那两个蠢材能不能注意到时间上的关联……我去跟他谈……”
他自顾自地嘟囔着，风风火火地走出了画框，只留下背景里拉文克劳的旗帜。
黛丽丝看着福斯科消失的方向，脸上写满了忧虑：“你要把那姑娘带回来吗，校长？”
“不。”斯内普实事求是地说，“我做不到。”
听到他如此承认，反倒让原本还在面面相觑的前校长们松了口气。不难发现，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一定根据他之前的表现展开了一番讨论。这让他感到些许讽刺，他并不觉得自己曾为那些学生做过什么不理智的事，给这些一直在努力摸清楚他的习性的画像留下了软弱的印象，就连邓布利多遗留的那幅也武断地将负疚的情绪强加给了他。事实上，在这所城堡里更经常上演的只是他的坐观和漠视而已。
交代完计划的前置事宜，斯内普便朝隐藏在一张壁毯后的起居室走去。他踏上一级自动出现在脚下的台阶，却被他一眼没看的邓布利多叫住。
“你做了足够多的事情，西弗勒斯，”老人提醒，好像终于不再纠缠于守护神的话题了，“尽力而为，最需要你的地方在这里。”
“我有我的职责。”斯内普平淡地说，然后掀起挂毯，推门而入。
6.礼物
跟一只只对这间疑似存在太多发出各种怪声的炼金仪器的屋子唯恐避之不及的猫头鹰邮差不同，马尔福家的雕鸮训练有素，大一号的身躯灵巧又矫健地挤进开着通风的一扇玻璃窗（来自这儿唯一一位担任过治疗师的女校长语气强烈的提议），尽职尽责地立在办公桌头放下一个精美的礼盒、一张请柬，亲切地低头用喙的上半部分光滑的角质面轻蹭他还捏着报纸的手指，自然而然地探过脑袋，以一种不沾脏脖领上一圈精心打理的金棕绒毛的矜持姿势，从银盘里叼过一截杏仁饼干，就着盘子边缘的雕花提供的摩擦力，咔哒咔哒咬碎。
斯内普瞥了它一眼，等那块饼干差不多消失在鸟肚子里，这只鸟又开始满怀希望地伸长脖子瞭望摆在一旁的咖啡杯，仿佛咖啡因对彰显它的黑金色羽毛很有好处似的。他不客气地横过报纸驱赶，雕鸮鸣叫了一声，不好说叫声是不满还是习以为常的无奈，展开翅膀碰了一下被冷落在一边的请柬，稳重地飞了出去。
报纸上是一月九号，尽管起居室和办公场所仅有一墙之隔，他在今天清晨天光未至之际打开门，依然受到了突如其来的热烈欢迎，像是装了麻瓜彩球灯泡似的画像自晦暗中亮起，黑暗的半空漂浮着被各自画框里的捧烛燃烧的火光照亮的一张张面孔，像是憋着什么共同的秘密似的表情神秘，显得越发行为鬼祟、气氛诡谲。
还不等他刚刚清醒没多久的大脑从这种震撼人心的视觉效果中反应过来，一连串拉开爆竹的声音伴随着热情的生日祝贺（和不知道打哪儿来的拉拉杂杂的乐器声）灌进耳朵，让他险些以为成天跟定时炸弹一样响个不停令人生疑的银器忍受不住充裕在空气中的邪恶气息而爆炸，或者是那群知识贫瘠的小混蛋终于脑瓜开窍找到了撬开楼梯和门锁的方式，朝他的办公桌底下扔了一打大粪蛋和见水开花烟火。
他废了一点力气才让震耳欲聋的可怕噪音停止，挥着魔杖点亮房间。
小精灵们受托将圣诞节剩下的长明蜡烛从甲胄的头盔里翻了出来，装点在书架上、搁板上、条桌上、炉篦上，一眨眼就驱散了大清早映入眼帘的诡异光影。火焰的明光充盈了屋子，使他不至于看不清脚下的路。霍格沃茨伟大的前校长们致力于用彩包爆竹里喷出的彩纸把自己埋了，但地面实际上干干净净，毕竟，拉响那些礼花爆竹的并不是活人，因而并没有一张彩色的纸条从热情洋溢的画布上飘落下来。
他卷动了一下嘴唇，对这番大为有失霍格沃茨领导层水准的滑稽场面涌到舌尖的刻薄评价蓄势待发，就好像过去平静的岁月中，他习惯性地对所有在特殊日子里摆到眼前的好意表示抗拒，却又在人们带着包容的笑意结伴散去后，抱着满臂弯的礼物僵立原地呆了一会儿，挪着慢吞吞的步子走回屋里，像个头一回在圣诞树下找到了贴有自己名字的礼物盒的孩子，矜持地找了个隐蔽的柜子仔细收藏——无论是米勒娃结合了高超变形咒的巫师棋，波莫娜每年都会亲手编织的围巾帽子，好像总是忘记他本人就出身在麻瓜世界的凯瑞迪从麻瓜世界买来的稀奇古怪用具，特里劳妮带着雪莉酒味儿的写着他未来十二个月运势预言的羊皮纸，其中包括重复了两次以上的同一桩倒霉事；还是菲利乌斯夹在咒语书里显然未经有关部门报备、但无伤大雅而有趣的实验咒语，海格的火龙皮手套，邓布利多孜孜不倦地塞给他的五花八门蜂蜜糖。他在那个亲手剥夺了所有人对他的感情的夜晚来临前，便将它们从柜子里搬出来，逐一付之一炬。
在他三十八岁的这一年，他得到了业已作古的先辈们卖力而滑稽的即兴演出，在风雨飘摇的至暗时刻，这阵吵闹足以令人稍稍忽略，他的前方有着怎样更加艰阻难行的未来。片刻的温馨，已是难能可贵的奢侈。
他刻薄卷起的唇畔悄然放了下来，画布上还响个不休的乐器亦悉数寂静，画像们忐忑地注视着他在蜡烛的火光中难以分辨的神情，黑发的年轻校长微微垂头站在整洁空荡的地面，半晌，他轻轻地说：
“多谢。”
窗外晨曦微明。
由于显而易见的原因，今年他不会从这所城堡里活着的人口中听到发自真心的祝福，他过去的同事们也不屑于做出装模作样地把报复性的恶作剧咒语装进信封的无聊之举。
但这其实不意味着他收不到任何礼物。多亏了丽塔·斯基特所奉行的基本准则——值得她关注的公众人物没有丝毫保留隐私的必要，他自打入学霍格沃茨取得了第一份成绩单起大量的私人信息都被她经过多方途径挖掘出来，在各项采访和报道上侃侃而谈，除了跟食死徒有关的方面，基本上霍格沃茨的校长生平履历比魔法部去年的财政报告还要公开透明。
道理跟圣诞节他刚处理完的一大堆花里胡哨的礼盒是一样的，拥有权势，就意味着永远会有人前仆后继地展现谄媚的姿态，要么是对他可以提供的资源有所期待，要么只是恳求他照看自己的孩子、包容他或者她出于年轻气盛的无心冒犯。
他把后者挑出，一一回信；前者查看姓名，记下附纸上有效的信息，随后填塞壁炉；来自那只雕鸮带来的礼物既未拆开，也未扔掉，只是随手塞进了抽屉。他做这些事的时候一些隐晦的目光不知怎么的孜孜不倦地观望着他，他挑了挑眉头不予理会，直到从包装纸的残骸中找到了一只狭长的、看起来就像奥利凡德店装魔杖的包装一样的礼物盒。盒子似乎在不久前被他随手扔进不具拆看价值的一堆里，可怜兮兮地仰面朝天，因为唯独它没有附带着厚厚一摞声情并茂的信件。
他将它拎起来，翻转回正面，银红色的丝带结中央别着一张空白卡片，他的手指刚触及卡片的边缘，那上面便像浓墨入水、枝叶抽条般展开了一串墨绿色的字迹，一个有点儿歪斜的签名。
A.Dumbledore
他半跪在壁炉前的地毯上，拿着那张卡片，陷入了久久的沉默。
这阵沉默既不像清晨被荒诞不经的戏剧性场面所震撼得不知如何抒发啼笑皆非的观感、只好呆在原地，也不像他想起昨是今非，无法再一如既往地刻薄讽刺下去的片刻无言以对。
对着卡片上熟悉的字迹，他只是……只是不知有何话可说。
他忽然意识到，这会是他收到的最后一件来自真正的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礼物。
纵使邓布利多在生前特地为他预留了未来数年的份额，他也并不觉得明年的此日，他还能呆在这里忙中偷闲地处理那些于他来说百无一用的贿赂。
他自问为了兑现诺言竭尽全力，小心谨慎地利用自己的地位来回斡旋，撑起了霍格沃茨上空遮挡风雨的屏障。可是，这道屏障正在以他无力阻止的方式开始碎裂，说到底，保护某些事物的周全，并不是他所擅长的东西。倘使邓布利多的幽灵回到这里，大抵也要为他的种种努力取得的可笑成绩而失望，继而后悔将庇翼所有学生的重任托付给他，托付到一个曾经的食死徒手上。
“打开它吧，西弗勒斯。”邓布利多的幽灵在他背后柔声祝福，“生日快乐。”
斯内普感到那张卡片锋利的边缘在切割着他的指尖，掌心里握着的盒子像是烧红的烙铁一样无比烫手。但他分毫也没在面孔上表现，镇静如常地解开丝带，揭开了盖子，一片红光映耀出来，好似簇簇鲜艳的火苗在四周空气中跳跃。
礼盒中躺着一根长长的凤凰羽毛。
7.飨宴
卢修斯·马尔福老了许多。
他们家族遗传的淡金色头发仍然梳理得一丝不苟、打上了亮晃晃的发蜡，发际却夹杂着霜星。每一次斯内普看到他，都从他的身上看到更加显著的变化。这个纯血家族的境遇每况愈下，正与曾受其提携的混血种同僚相反；斯内普其实满可以理解一年前德拉科在自己面前判若两人的原因，他也可以理解他给予了最多优待的学生，如今为何身板笔直地跟着他父亲从桌边站起，沉默不言、表情冷漠。
这个长得跟他父亲年轻时候已经大差不离的孩子就像他父亲一样永远微抬着下巴，视线却不知在看向哪里。他并不恍惚；而只是选择开启了一种自我保护机制，在名义上属于他们家的辉煌大厅中，将自己禁囿在了一个封闭感官情绪的壳子里。
男孩的大脑封闭术小有所成，这是他所掌握的为数不多的自保手段之一。
这一天并不是放假，显然，手臂上的烙印让他拥有了不经过任何一位食死徒教授的同意，便响应父母的召唤的权利——他自己就是这代人中最年轻的食死徒。这曾被他当成是一份绝无仅有的荣耀、一个他的姓氏仍然备受黑魔王宠信的证明，但现在，他对此只感到了恐惧。
恐惧被大脑封闭术所掩饰，但这种情绪早已体现在了他站立的姿势、呼吸、目光、冷漠的表情里。
贝拉特里克斯对他的训练并不到位，那个令他感到无边恐惧的人毫无预兆地莅临这座宅邸，对他竭力维持的冷漠表象的影响立竿见影的。
黑魔王的到来没有惊动宅邸外的防御装置，没有任何声明、提醒，彼时餐桌上一场几乎是家庭式的小型飨宴刚刚结束，客座里只有受邀而来的斯内普一人。纳西莎还在悄悄地用焦急的眼色示意桌对面一声不吭的儿子应该对客人说几句礼貌得体的祝词，桌边三个烙有标记的食死徒手臂上爆开一片皮肉灼烧扭曲的疼痛，不可以有更多的迟疑，便整齐地跪俯下去——德拉科的脚绊到了椅子，椅子腿和石砖发出刺耳的摩擦，男孩脸色惨白，冷漠的镇定眨眼破裂，他踉跄了一下蜷缩在地，埋着脑袋仿佛这样就能幸免于黑魔王的注视。
黑魔王也的确不曾向那边分予注意。
“西弗勒斯。”高亢、冰冷的声音说，对这个名字的呼唤随着烟雾一样柔软的黑袍一道摩挲过光滑的石砖，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斯内普匍匐在地，等待着命令。
赤裸的脚尖顶到他低垂的下巴，冰雪的寒气沿着接触的皮肤爬满了全身，漆黑的衣角同样沾满了未化的雪花，仿佛刚刚还在雪地中漫步而行。斯内普顺从地抬头，看向那双正一眨不眨地凝视着他的猩红眼睛。
“你正感到困惑，”黑魔王轻声问，“你在关心纳吉尼的去向吗，西弗勒斯？”
黑发仆人的大脑毫无保留地为他的主人而敞开，漆黑的双眼充满了有尊严的崇敬。
“请您原谅我的逾越，主人，”他回答，仰起头颅听凭审视，他是如此真诚、如此坦然地迎接着长驱直入的锐利目光，被顶在足尖的身躯因那股炽热而伟大的力量的洗礼，在黑袍之中微微战栗，“您的安排自有道理。”
半晌，冰冷的足尖从他颔下抽离。黑魔王薄薄的唇畔流露出几近满意的微笑。窥看到那分微笑，一旁的卢修斯身体骤然略略地松弛；但斯内普仍然姿态端正地跪坐在原处，绷直的背脊没有片刻放松，正如他侍奉主人的态度毫无半点偏移。
“好奇心不是罪责，”黑魔王的声音他头顶上说，“好奇促使人向往未知。疑问，好奇，探寻，创造，我们世界的进步正是这样来的。
“我很遗憾，一些人不具备产生好奇的灵性，另一些人，不具备承认好奇的勇气。”
刚刚松弛下来的卢修斯顿时将身体绷得更紧。他用更加不起眼的幅度，悄悄地抬起一只眼皮瞟向跪在黑魔王脚下的霍格沃茨校长，仿佛指望能够得到如何应对口吻遗憾的黑魔王的启示。
斯内普始终一动不动，坚定地仰着头，让黑魔王高大的身影映满他的眼睛。
此时，那张怪异的蛇脸上流露的笑容越发深邃，无可捉摸。
“不过，”黑色的如烟衣袖稍褪，裸露出一截苍白枯干的胳膊，黑魔王漫不经心地转动手腕，那根同样苍白枯干的魔杖就如同手指的延伸，在风中轻甩出唰唰响声，“你的确不该把好奇心耗费在不该关心的方面里。”
魔杖突无征兆地自上而下对准跪着的仆人，红光没入迎上杖尖的胸膛，笔直的脊梁立刻弯曲，他在沿着脊髓泼开的剧痛中死死忍住痛呼一声不发，只因他的主人还未结束言语。
“你是霍格沃茨的校长，替我看守我的王国，你应该把更多的精力放在我期待你做到的事情上。”黑魔王用魔杖尖轻轻点划着他剧烈颤抖的背脊，仿佛在一边抚摸着一只钟爱的宠物背后柔顺的皮毛，一边用并不那么恼怒的口吻责怪着它偶然犯下的错误，“管理学校，学术研究，你应该让我看到给予你信任的成果。”
“……是。”
在结束了乘兴而至的不间断折磨之后，阴冷森然的气息依然沿着他仿佛被锋利的钢刃一寸寸剥开的血肉和皮肤、被锈钝的锉刀碾刮过的骨头缝隙里筋连的肉膜，犹如附骨之疽一样在他刺痛不已的内里来回穿梭、蜿蜒蛇行。
受过一轮钻心咒的触觉神经异样的敏感尖锐，就连接触衣物、连身躯颤抖间牵起空气的流动也像是一根根的牛毛细针刺穿毛孔一样令人无法忍受。但黑魔王最优秀的仆人仍然谦恭、得体、并不失去尊严地承受着在他的脊椎上缓缓游移的冰冷触感，清醒地感知着它灌进大脑深处。汗珠顺着他有些过长的黑发和瘦削的脸颊滴落，他垂头对黑魔王耐心的教导做出了嘶哑而虔诚的回应。
他模糊地望着地面如乌云堆聚的袍角，试图稳固自己保持清醒的意识，哪怕这会让他更加无从逃避痛楚的磨难。他不会知道，黑魔王衣袍上沾染的泥雪，正来自他十数年来未敢涉足的地方；他也不会知道，行踪神秘的黑魔王连日来正是坐在无意中找到了一张破碎照片的屋子里，独自阅读着一本厚厚的书籍，那条缓缓游过碎瓷器和玻璃片残骸的大蛇盘绕在他脚边，舔舐着霹雳爆炸留下的焦黑伤口。在那本《阿不思·邓布利多的生平和谎言》中，求取圣器的伟大秘密的求知者，终于找到了最后一片拼图。
背脊上的抚摸离开了，黑魔王的声音充斥着宽广的大厅，在燃烧着明亮火炬的四壁间回荡。“我会去一趟奥地利。尽快为我安排好所有的手续工作，就像之前一样，我不希望引起过多的注意。”
卢修斯卑微地深深低下头去，额头几乎触及坚固的地砖。
“听从您的需要，主人。您的仆人一定尽心尽力。”
“当然，这是你发挥作用的时刻，卢修斯。”黑魔王态度玩味，声音传播的方向发生了细微的变化，他似乎看向了桌上那些还来不及被家养小精灵撤下的餐后甜点，以及瑟缩在餐桌附近承重柱阴影下精心打扮的女主人。纳西莎苍白的脸色从精美的妆容下凸显出来，充满了对丈夫和孩子未知命运的忧虑。
“啊，看来伏地魔大人打扰了一场温馨的家庭聚会。”那个声音遗憾地说。
“不，不，主人。”卢修斯十分惶恐，“马尔福庄园随时恭候您的到来……”
“嘘，卢修斯，你太吵了。”
话音刚落，仿佛有一块无形的幕布罩住了庄园之主，让他保持着绝对的静默，只能用更为不安的眼神看向四周，希求怜悯或帮助。
“让我想想……”猩红的双目转回一语不发的黑发仆人身上，斯内普仿佛对那森冷的视线有所感觉，略略弯低脖颈以示顺从，“今天是西弗勒斯的生日，看来，过了这么多年，你们之间的情谊还是格外深厚。”
一阵刺耳的笑声。
“怎么样？德拉科，你有好好给西弗勒斯送上祝福吗？你的教授抢走了本来属于你的光荣，你不心生怨怼吗？”
“我……”男孩的喉咙像是被细长的手指卡住，恐惧的火焰将他的嗓子烧成了粗糙干涩的木炭，“我不……”
“德拉科，好好回话！”他的母亲在后边低斥，声音却颤抖得像风中的枯叶，睁大了蓝眼睛仰望着屹立在跪俯的仆人之间的黑影，壁炉从黑影脚下拖出来的更加狭长的影子就像那条以人血肉饲养的巨蟒，游向了她的孩子，她在衣袖底下绞紧了十指，拼命向梅林祈祷，“你快说——”
“你对这个男孩的保护太过头了，纳西莎。”黑魔王冷冷地打断了她的话，男孩的喉头咕噜了一声，无助地吞咽着不断混有冰雪寒气和蛇的腥味从袍子上渗出的潮湿空气，“是什么让你如此害怕面对你的主人，德拉科？”
“没……没有，”德拉科终于吐出了发音正确的单词，但他的进步到此为止，“我……我……”
“我是否可以将你的紧张理解为，你仍然没有像你父亲所说的那样，尽心尽力对待我布置给你的课题，”黑魔王细长如同蜘蛛一样的手指把玩着那根苍白魔杖，“你的训练并不是特别的顺利？”
“主人，”在德拉科颤抖的嘴唇重启前，斯内普沉稳地开口，“德拉科·马尔福一直在霍格沃茨进修他七年级的课程，恐怕他这个学期还没有多少机会回家来接受贝拉特里克斯的指导。”
黑魔王像是被什么给逗乐了。“听听，卢修斯，”在今天，他似乎特别的优容，“这就是我们的斯内普校长，尽管你儿子对他不怎么满意……”
意味深长的休止符停顿在冷汗滴落的瞬间。
“但从邓布利多那时起，他对你儿子就总是这样回护。”
玩笑一般的声音，彰显了居高位者对于天文塔上斯内普拨开男孩走上台前的那一幕的卫护意图心知肚明。卢修斯的身体起伏起来，仿佛急欲挣扎着解释，斯内普递给了他一个警告的眼神，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卢修斯胸膛颤抖了一下，重又低伏下去。
无人敢于回应，黑魔王看起来也并不在意，甚至略感满意于积威造成的压迫效果。曳地的袍角从德拉科面前挪开，从卢修斯、斯内普眼前拂过，缓缓走向火花窜动的壁炉。“那么，为什么不利用好这次机会呢？”他懒洋洋地说，俯身用手指撩了撩赤红的焰头，烧得越发旺盛的火焰将他扁平的可怖面孔映得诡谲而狰狞，然而他的语气却柔和如谆谆劝慰着一个失意的青年无需沮丧，“你也应该向你的校长展示一下学习的结果。卢修斯，你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黑魔王便直起身，看也不看顿时变得容色惨淡仿佛被判处了极刑的男孩和他的一双急忙扑向他的父母，朝着楼梯信步走去。
斯内普抬着头，凝视着黑魔王的背影，缓缓消失在楼梯深处。
8.护卫
浓重的血腥扑鼻而来。这不是他计划好的进入庄园地下的理由，但地牢里的场景确实不超出他的预想。
就在低矮潮湿的天花板之上，正是不久前他与马尔福一家人坐在装饰华丽的桌边用餐的地方。地面之下，穿过一段极陡的楼梯，便到了这片由好几个房间的面积连缀在一起的地下室。
通常来说，羁押囚犯的场所不会布置得如此空旷，将所有的囚徒都锁在一起。但别出心裁的设计，其实是为了满足食死徒们享受让恐惧的气味在观刑者之间弥漫的需求所创造的条件。
从某种角度来说，折磨和教学可以同时进行。斯内普知道黑魔王曾经让德拉科在一些对任务失利的食死徒的惩罚中，扮演执行人的角色，这一方面如其所说，是磨砺男孩软弱心性的举措；另一方面，也给马尔福家招致更多的敌人和记恨，黑魔王似乎铁了心不让这个家族怀着对他的深深恐惧和或许会有的恨意重新爬起。
无论黑魔王更侧重于哪方面的理由叫德拉科那么做，显而易见的是，德拉科的表现一定不怎么令人满意，这也就是课题任务的源头所在。
霉烂墙角散发的味道并不会被血的铁锈味掩盖，它和血腥气掺杂在一起，混合成更令人作呕的鲜热气体。墙壁上挂着一盏灯，灯光下，斯内普看到了魔法部妖精联络处的原主任德克·克莱斯韦的尸体，一双混浊的眼睛冲着天花板上的霉斑大睁，残缺不全的面孔迟钝而凝滞。
在霍格沃茨上学时，克莱斯韦比他低一个年级，之所以他对这一点抱有印象，是因为克莱斯韦是他们的魔药教授偏爱的俱乐部成员，而当他在聚会散场时到门边等待着红发的好友，这个在当时就十分健谈的拉文克劳差不多跟莉莉同时出来。
纵使他的脸上写满了不熟、不高兴、不想认识，男孩还是像发现了一个从对角巷误入霍格沃茨的古灵阁妖精一样迎面赶上，强行开始了自我介绍。
——“我听说过你，西弗勒斯·斯内普，”麻瓜出身的男孩煞有介事，眼睛闪闪发亮，仿佛他刚刚才西装革履地给人送上了名片，现在轮到他增进彼此的感情，“那个总是在魔药课上加分的奇怪的斯莱特林。我有一些高年级的同学客观认为，你可能是个天才。那么，你应该出现在那扇门里面，斯拉格霍恩教授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放过你呢？”
当时的西弗勒斯冲他冷冷地抬起下巴，拉着好友快速走开，仿佛他身上有着难闻的气味，或者一种会对旁人造成影响的疾病。现在，斯内普注视着灰蒙蒙的无神双眼片刻，回想起了那个二十多年前的无心之问。
因为我犯了一个错。他在心里轻轻回答。
泰德·唐克斯和克莱斯韦一同被抓住，他是尼法朵拉的父亲，在此之前，就已经遭受过长期的折磨。相比起克莱斯韦，唐克斯还剩下一口气，却显系无药可救，因此，这一口生气或许让他比克莱斯韦更加不幸。
卢修斯拿着纳西莎的魔杖，将唐克斯从锁链上解下来，拖着他进入灯光映照的圆心。无论卢修斯曾经是怎么跟他的同僚们一起享受这类娱乐活动的乐趣，现在也已然悉数归于疲惫。
“德拉科。”他生硬地扭头让儿子上前进入光源，将场地留给了拿着魔杖发着抖的少年。
出奇的是，当德拉科真正开始念诵咒语的时候，抖得像筛网一样的胳膊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变得稳定。当地上的男人开始嘶声惨叫的时候，金发下的苍白尖脸反倒一分分地回复到了最初的冰冷、漠无感情。很快，男人就只剩下细微的抽动，发黑的鲜血从耳朵孔里溢出，在扭曲的脸庞上蔓延。
“就到这里，”卢修斯在黑暗中说，斯内普感到旧友的目光扫过了自己的背脊，“接下来……你姨妈教过你。”
男孩脸上冷漠的面具又出现了一丝裂痕，魔杖也战栗了一下垂落，下意识扭头看向另外两个人所在的方向。他父亲的轮廓融入了灯圈之外的黑暗，仿佛铁了心杜绝可能出现的软弱求助；他的教授则静静地站立在火光的边缘，面孔上一半是阴影，一半是冷峻的光明。
德拉科张了张嘴巴，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咬紧了牙关，重新抬起手臂。
“……阿瓦达索命！”
那具匍匐的身体痉挛起来，鲜血从耳朵、眼角、口鼻滚滚涌出，沿着凹凸不平的地板漫到了男孩的靴尖。
“阿瓦达索命！”他再次挥动魔杖，闪过的绿光却越发的黯淡，流淌的血液也渐渐地干涸，“阿瓦达……”
“够了，德拉科。”自从走下陡峭楼梯，便从始至终沉默不言的教授突然出声。
那低沉的声音自后响起，反而一举把男孩推向了崩溃的境地。
“不！闭嘴！”他恼怒地把靴子从一片漫到脚底的血迹里拔出来，尖利地喊道，“不关你的事！我、我能做到——阿瓦达——”
魔杖前端颤巍巍地冒出了一缕绿芒，然而不等他念完咒语，斯内普就从他身后走进灯光之中，抬手伸来一把攥住了杖尖。
德拉科吓得呆立，就在手里的魔杖像是快要被夺去的时候，另一端传来的力度又突兀地减轻。
斯内普松开手，缓缓露出手心里的一片鲜血淋漓的焦痕。那抹微弱的绿光业已消失无踪。“你做不到，德拉科。”斯内普漠然地说，鲜血汇成细流，沿着苍白的手腕蜿蜒淌进衣袖。德拉科慌忙垂下魔杖，从那双漆黑的眼眸前狼狈地退却。“带他走吧，”他说，“我去向黑魔王解释。”
卢修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他们之间的友谊横亘了二十余年的时间，有许多的事情不需要言明，譬如斯内普将要怎样去和喜怒无常主人解释，譬如斯内普支开他们、留在地牢里的原因。
苍白憔悴的马尔福家主揽过儿子的肩膀，低声道：“听他的，回你的房间去。”
积压在大脑封闭术之外的情绪随着绿光湮灭而决堤，男孩在父亲的臂弯里一边颤抖一边抽噎，好半晌才抿紧了嘴唇，甩开肩上的胳膊，头也不回地冲向窄梯。
听着远去的脚步声，卢修斯在楼梯前停留了一会儿，微微犹豫。他扭头看向黑发的朋友，西弗勒斯·斯内普独自站在刺目的光晕里，背对着他，手握魔杖，低头看着地上吃力喘息、濒死的人体，肃穆犹如一尊守卫城堡的石像。他想到纳西莎口中这个男人跪在在地上伸出手来，为了刚刚冲出去的孩子许下牢不可破的誓言，想到格雷伯克口中他把德拉科推到一边。
“西弗勒斯，”他说，“谢谢你。”
卢修斯转身上楼，任由斯内普停在原地。
磅礴的、强大的魔力化作绿光冲天而起，照亮了污黑的天顶，唐克斯抽搐了一下，低低吐出那一口气，不动了。
9.凤凰
斯内普关上门：“泰德·唐克斯和德克·克莱斯韦死了。”
螺旋楼梯降下的沉闷轰鸣穿透墙壁，他却已经没有力气再施展隔绝声音的咒语。说完这句话之后，把着门的掌心便缓缓地松脱，在刻着狮身鹰首兽的黄铜门环上留下一片暗红的血迹。依然在渗出的鲜血滴落在地板上，他弓着脊背靠着橡木门板微微喘息，过了许久方迈着沉重的脚步，走向房间中央，迎向画像们投来视线的方向。
“梅林啊，你在流血！”在观察到手掌心止不住地流血是他身上最无足轻重的负担后，戴丽丝吃惊地睁大眼睛，“你看起来——”
斯内普用喉咙里的气音嘟哝了句什么，没有人能听清，片刻后才发现是他召来了好几个药瓶，垂着眼睛一股脑儿把林林总总的药剂喝了下去。这让他有了一些精神，可以多应付几个问题。
他只从七嘴八舌的医嘱之中选择性地挑出了有价值的部分作答：“洛夫古德和奥利凡德也被关在那里，食死徒没有不打报告就用纯血统取乐的胆子，黑魔王告诉我，他也暂时不打算这么做。”
“神秘人在那儿？”
“他突然回来了，”斯内普用嘶哑的声音缓缓地说，“不久后他要到奥地利去。”
邓布利多的画像忽然陷入了沉默。
斯内普没有管它，转而又向福斯科说：“找个办法教菲利乌斯知道他的学生还活着，别让谢诺菲留斯·洛夫古德干出愚蠢的事情。”福斯科郑重地向他点头，像圣诞夜之后的那天一样迅速离开了画框。
一时间，他想不起还有什么应该立刻交代的，或者亟待完成的；钻心咒的灼痛顺着神经在身体里每一寸地方漫开，再一次替那男孩杀人的代价已然偿付。他达成了此行的目的——确认那个学生性命无忧，同时又背上了一笔血债，不管谁来找他讨还，他都不会再像半年前那样，在熊熊燃烧、烧破天宇的火光之下，用失控的暴怒来掩盖前途未卜的仓皇。
因为早在很久以前，结局就已经注定了。他曾经试图让自己相信是现在正陷入了某种其他人所未知的领域沉思的老人，一步步将他推进了这样的绝境，但事实并不完全是这样。
没有人用誓言迫使他走向黑魔王所在的房间；没有人用眼神请求他对着泰德·唐克斯举起魔杖。他始终是在做出自己的选择。
深入骨髓的疲惫涌来，但他的脑海却越来越清明。一道赤红的火光在桌子下面像是呼吸一样闪烁，他缓缓俯身，将被贯通长窗的风吹拂在地的羽毛拾起。
就像是把一簇火焰握在手心，炙热，但并不带来疼痛。
画像终于从久远的深思中醒来，湛蓝的眼睛注视着他握住那根羽毛的右手，火光在他的五指、臂腕之间流淌，鲜血倒回那些伤口，破碎的血肉开始生长，撕裂的皮肤开始弥合，直至伤痕累累的地方变得完好如初，羽毛悄无声息地化为灰烬。
窗口朝着的方向，粼粼闪动的黑湖与洁白的坟墓之上，无垠遥远的夜空中，依稀响起了一声凤凰的啼鸣。
“我想，它认为你准备好一切了。”邓布利多的画像温和地说。
0.羽毛
在离开前，他的确已经做好了准备。
他看向正对着黑湖的玻璃窗，窗上映射着屋内的光芒，玻璃形似一面镜子，不再显露出那座洁白的坟墓，而是照着他自己，照着他身后依然坚固、依然顽强屹立的城池。他忽然知道了当他看向那面他曾经没有勇气去看上一眼的魔镜时，他会看到什么。
他抽出魔杖，轻声念诵：
“呼神护卫。”
一头牝鹿轻盈地跃向他，仿佛从未从他身边离开过。
斯内普低头凝视着这银白的灵物，大眼睛，长睫毛，美丽而静谧，此时此刻，更是庄严而肃穆。
它在他眼前驻足，突然化作一道明亮的银光，像过去他每一次呼唤它一样，在他的胸膛里种下了温暖的力量。
他当然不应该再感到恐惧，他不会再对它避之不及，不会再犹豫。与此同时，他只感到一种别样的共鸣，一种对这座恢弘城堡的敬畏与留恋。
标记开始烧灼的时候，石墙向他低语诉说的时候，他知道，最后的时刻已经先于黎明到来了。
当他化作烟雾撞出古老的窗棂时，当他感到自己已然卸下了校长的责任时，他的心中满是了悟的坦然。
他像一片羽毛，滑入空中，展开了漆黑的羽翼，朝着远处的禁林飞去。
将霍格沃茨留在身后。
end.
哈哈！谁生贺写了一堆圣诞节才到生日啊
一直想写斯老师在圣诞送剑之后的心理，因为宝剑是送魂片信息之前的最后一个任务，送完剑实际上就要准备魂片了，也即文中说的一边计划送人家孩子紫砂一边用和人家一样的守护神，更何况看到了哈哈本人，这个心态大约是很复杂罢！再加上圣诞节恰好是卢娜被抓走的时候，又没几天就到生日了，内外交困这个鬼一样的最后的生日，遂衍生此文😇
极限赶完语无伦次，虽说正文中不怎么快乐吧，但总之祝校长先生生日快乐！
【斯内普】永不轮回
“不抨击同人幻想就不能离开的房间。”
字数：9.5k。
备注：献给斯内普和爱斯内普的同担，情人节快乐。配图点这里
——————
斯内普这辈子遇到的荒唐事绝不算少，譬如今日：他早已死去多时，却莫名其妙被召唤出一缕意识，不是投进画像，而是关进四面虚无的房间，只摆着一份桌椅、一台电脑，后者已经开机了，屏幕正中显示着血红提示：他必须用魔药教授的严格程度，点评几篇来自后世异国麻瓜的“斯内普同人文”，如果作者感到痛苦，他就会增长生命值。他必须无情抨击，将初始为0%的生命值提升至100%，才得以回到长眠。
鉴于他的死法实在不算轻松，满身创伤和断骨，失血如泉涌，浑身僵冷又...
“不抨击同人幻想就不能离开的房间。”
字数：9.5k。
备注：献给斯内普和爱斯内普的同担，情人节快乐。配图点这里
——————
斯内普这辈子遇到的荒唐事绝不算少，譬如今日：他早已死去多时，却莫名其妙被召唤出一缕意识，不是投进画像，而是关进四面虚无的房间，只摆着一份桌椅、一台电脑，后者已经开机了，屏幕正中显示着血红提示：他必须用魔药教授的严格程度，点评几篇来自后世异国麻瓜的“斯内普同人文”，如果作者感到痛苦，他就会增长生命值。他必须无情抨击，将初始为0%的生命值提升至100%，才得以回到长眠。
鉴于他的死法实在不算轻松，满身创伤和断骨，失血如泉涌，浑身僵冷又剧痛——或许是他罪有应得，突兀得以思考，也保持着死前一模一样的痛觉。于是他在回复框里开始打字，虽然他从未使用过电脑，但天生太过聪明，看一眼键盘就学会输入，无非是敲击按键的速度有些缓慢。
老实讲，他对这种麻瓜科技的得意产物不算陌生，魔法部总有些年轻雇员浪费几分钟生命等着提示音响起，屏幕慢吞吞出现windows97的标识，然后鬼鬼祟祟交换一些薄薄的圆型碟子，再过几分钟，拙劣粗糙的简笔画小人就开始左右移动哼哼哈哈。他向来对一切娱乐活动嗤之以鼻，直到有人死在食死徒的袭击里，圆型碟子染了血，他默默收起来，擦干净放在办公室，可惜一直没有机会替对方送回工位——实话实说，第七年的霍格沃茨校长疲于奔命又如履薄冰，倒也不记得是哪个工位。
他没有问什么是“斯内普同人文”，也没有问为什么要抨击，只是问：<如果我不同意呢？>
<我知道你擅长忍痛，但你想知道巫师战争结束之后的事情吗？>
斯内普顿了顿，平静回复：<开始吧。>
<其实你不需要打字交流，你身为教授，可以直接对赛博学生们讲话。>
“学生？”斯内普眉心印痕皱了皱，嗓子仿佛千百年没开过口了，沉重钝痛、火烧火燎、喉咙还保留着和救世主说最后一句时的血腥味，他不自觉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想要咽下依稀奔流的血液，“不要把学生牵扯进来，你有什么要我做，不如……”
<我居然梦见斯老师了，这是什么直播间吗>”屏幕里血红文字消失了，斯内普发现侧边栏已经出现一行新的小字，而且越来越多，让他眼花缭乱，还看不太懂。
<老婆！老婆！老婆看我！>
<古埃及掌管做梦的神——>
看起来他没有必要做自我介绍，但他还是撑着身子，面无表情轻声开口：
“女士们，先生们，原谅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间，仅此致意。
非常不幸，本人西弗勒斯·斯内普，将以自己贫瘠浅薄的文学知识去冒昧评价一些同样不幸的文学作品，希望你们不要介怀。当然，如果介怀，我也只能说抱歉，并提前深表遗憾。
我知道我没有权利评判你们的思想和观点，在这里说话的斯内普，与你们想象中的‘斯内普’……多半不是同一位。请不要对我抱有任何期待，特此说明。”
<谁会和梦境较真，主播在cosplay吗，脸都看不清，差评>
<但声音好听，还是好评吧>
<不过看大家id，这里真的有另一种性别吗>
“那么，女士们，”斯内普读着侧边栏滚动的评论，轻轻叹了口气，决定放过自己，不要试图搞懂这些距离太过遥远的语句含义，权当她们在说一个陌生人：“请容许我开始扫兴。”
他试着熟悉一下光标，点开屏幕上那个“潘多拉魔盒”，金色抽奖动画跳出来，无数让他根本不想理解的文章标题快速滚动，然后第一位受害者出现了——他很有自知之明，所谓幻想文学作品被自己点评，显然属于无妄之灾。
他第一次阅读“斯内普同人文”这种题材，但以他长年累月被垃圾论文污染的心理建设来讲，他不相信有什么文章比“月长石和苜蓿叶一比一兑水可以得到石头叶子泡水又名东方树叶”这种惊世大作的评分过程更让他难受。
不出所料，第一篇就非常无聊，即使是以自己为主角，斯内普也提不起想批评或者想表扬的欲望，全文只出现了自己、邓布利多、尼可·勒梅三位有名字的角色，没有任何激烈的感情，这让他着实隐秘地舒一口气。
运气不坏的开端，希望尽快结束——他过早开始侥幸。
*或许并非一件坏事，斯内普排过长长的队伍，站在异国他乡街头，看着夜幕降临在天地间，道路两旁的楼房默契亮起千百盏灯；而行人的礼帽与围巾上面、在霓虹闪烁的招牌上面、在来往汽车的天窗上面，有零星雪花悠悠飘落，像一场节奏缓慢的文艺电影。
这里没有谁认识他，没有谁知道他的过去和现在，没有一座学校、一项事业、多份工作让他疲于奔命，没有羁绊、没有牵连、也没有家。他长长呼出一口气，在法兰西罗曼蒂克的冬天，随便走进一家餐馆，用他为了研究魔法而掌握的语言，点一份最普通的菜单，但伯爵红茶不能加糖，绝对不能加糖。*
“语言勉强算通顺，我想，作为小学作文是合格的，也正如绝大多数小学作文一样，内容本身毫无意义。如果主角不是‘斯内普’，或许我会当成一篇分数尚可的流水账日记，可惜……”
斯内普吃力抬起眼，扫过四面的虚无，不知道被他点评的作者在哪里看着他，于是神色严肃，“它没有剧情起伏，没有制造冲突，没有实际需要解决的问题，也没有任何真正的目标。似乎你觉得‘斯内普’可以无所事事，庸碌浪费一日光阴。在我看来，‘斯内普’如果有这种机会，他多半不会当一只给邓布利多传话的猫头鹰。”
屏幕最上方，斯内普的生命值提升到5 %，可他并没有感到任何放松和得意，反而停顿了一下，试图换成更委婉的说法。出乎在场所有人意料，当不承担真正教授的职务时，他有心收敛起部分毒舌特质，对以自己为主角撰写幻想作品的陌生作者保持尊重，只是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继续推进：“这篇文章甚至没有解释‘为什么’，邓布利多极少布置模棱两可的任务，换句话说，如果是邓布利多的任务，‘斯内普’绝无可能纵容自己延误行程。我理解虚构情节的需要，可你在描写一场旅途，写了天气、食物、风景、人情，但你没有赋予核心意义。”
他蹙眉凝视着屏幕，语气有一丝克制的困惑：“恕我很难确定意义在哪里，‘斯内普’有什么未知的危机或隐秘？让你认为邓布利多乐意以公务出差的名义派遣他出去旅行，他又不想旅行。我唯一可以为你联想到的，是考验‘斯内普’的忠诚，这确实需要考虑，但尼可·勒梅难道是信任对象？”
“让食死徒私下接触魔法石的持有者，其中存在风险。”斯内普不知道为什么生命值涨得更快了，当他点出忠诚与食死徒身份矛盾时，进度条一次性涨了10%。值得欣喜吗？他伸手揉了揉眉心，“至于这篇文章……不像是讲述一个完整的故事，更像是描写一段多余的时光。很遗憾，我认为‘斯内普’并不需要多余的时光。”
<噩梦啊，老婆你很会说，下次别说了。>
<教授QWQ>
<主播累了吗 喝水休息一下吧 感觉时不时在吞咽什么>
“没有累。”斯内普看到最新刷出的评论，下意识否认，强行遏止自己咽下死前源源不绝血沫的本能，欲盖弥彰般去抽选另一位倒霉蛋，然后神情硬生生凝固了刹那。有第一篇无聊打底，第二篇就显得非常刺激。他微妙地看着那个易碎品‘斯内普’，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战争结束之后，他侥幸苟延残喘，被关进阿兹卡班，这是合理推断；在狱中享受各种身心折磨，合情合理，但方式相当稚嫩和青涩，考虑到作者大概生活在和平环境，也可以理解。被人……强行发生关系作为报复，他试图放弃逻辑联系，转而去品读文学性。不是因为剧情里沦为那种奴隶过于屈辱，他甚至没有脸红，是如此仁慈软弱的报复，怎么可能发生在他身上。
要他身心俱毁、尊严扫地、生不如死的方法，仅仅他自己猜测过的，也不记得有多少种了。他当然想过间谍身份暴露了是什么下场，间谍身份没暴露又是什么下场，他必须进行计算和判断，因为他每一步行事都不容许差错——很遗憾，并没有这位作者热衷见到的温情戏码。他不至于那么脆弱，对方也不至于那么好心；暴力做过几次，就允许他当个人？囚禁与折磨他，却与他朝夕共处？想必是对方疯了。如果他会因为波及范围仅限于他本身的报复而痛不欲生，邓布利多早已另觅高明。
因此，斯内普怀疑这篇文章其实属于爱情戏码，尽管极度挑战他的忍耐性，可他依旧本着认真负责的学术精神阅读，只是实在不认为“虐身虐心”和“暗黑”标签符合他的标准。就算要束缚他，如果对方看得起他，至少不该只用绳索？他自信他是一具合用的多功能战时机器，尽管英国巫师战争强度远不配和真正的战争相比，但他有最糟糕的心理准备和相适应的自我修养……譬如此时此刻。
*斯内普眼睫一颤，牙齿硬生生滑离嘴唇，险些咬破自己的舌尖。他竭力掩饰什么，没有用。人是可以被驯化的，纵然双面间谍意志坚如钢铁，但千疮百孔的肉体凡胎，早已需要一些欲望来覆盖疼痛——这是食死徒唯一被准许的止痛药。
“又动情了？你是可恨之人，当然也有点可怜，我不想对你说更难听的话，但看看你的样子，身体明显比唇舌诚实。承认吧，你其实很享受这个，多么下贱。”*
斯内普眼睫没有颤，渴望长眠的困顿让他睁不太开眼睛，只是死死撑着。他面色惨白，强行压抑着打个寒颤的冲动，不是因为文章，是因为明明没有实体了，还是错觉全身都在流血，被寒冷和无力包裹着，黑袍之下单薄的肩胛收紧。
他很疼，全身都很疼，尚且不觉得自己意志坚如钢铁，因为鞭子和情爱就丢盔弃甲的‘斯内普’，显然更配不上这形容了。至于对话，绝非他认可的羞辱水平，但‘斯内普’如果每天听着如此恶心的调情，他可以稍微理解对方为什么选择摆烂——是的，斯内普在努力给这篇文章找理由，不至于批评太多，无缘无故伤害一位和平年代陌生作者的自尊。这不是他从前有心思考虑的事情，然而死都死了，还卡在濒死状态，他实在提不起多少力气发作。
“这一篇，恐怕我无法赞赏受虐者的反应曲线，至少不能说服我。”他垂着黑眸，失血体验让他头晕目眩，虚无的地面漩涡一样转啊转，眼前浮现旧胶片页页划过的人影，他不许自己看清，“文章本身偏向情感冲突，这不是我能够解读的类型，但‘斯内普’在短时间内放弃挣扎，进入服从状态，并未进行任何合理抵抗，理由是什么？如果因为爱情……恕我不便评价。”
斯内普看着生命值迅速窜到30%，竟然有力气深呼吸了。他确实痛苦，盼望长眠来解脱，他承认他的软弱。但因为指责无辜者这种事得到喘息机会，他竟看不起自己。被骂了多少年阴险恶毒、自私自利、审时度势的斯莱特林，却无法实至名归。
<不便评价是不想透露感情吗，什么男明星斯内普>
<老婆在梦里好温柔，完全不适应，怎么忍住不骂的555你被威胁了一定要呼吸啊>
<斯内普，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梦见你看到这篇同人,真的对不起>
<都是我在造谣，写的很烂，你别看了，对不起，我只是觉得你在绝境的坚韧很漂亮>
“感情……细腻，行文流畅，作为幻想作品，算不上烂。或许我们最大的分歧在于，对词义的理解出现了偏差。我不认为这是身处绝境，‘斯内普’的表现更难称为坚韧……也不符合他的处世逻辑。”
斯内普抬起眼，冷淡望向屏幕，似乎在压抑着什么情绪:“有麻烦人物存活的前提，即使是肉体和精神都极端疲惫的情况下，‘斯内普’恐怕也没有资格快速失去警觉，任由自己堕落，放弃剖析对方愚蠢行为的真实意图。我有尝试加入你强调的爱情因素估算，然而，如果他神智清醒，这不是他……自甘堕落的借口。如果他并不清醒，你对黑魔法防御、魔药耐性和精神魔法的了解有多少？”
斯内普说完这句话，自己先沉默了，无奈地叹息一声，下意识检查生命值，还好，只提高了5%。他也没有思考为什么，他被困在这里看这些和他关系不大的幻想作品，却不愿意用一贯的讽刺语言艺术伤人。因为没必要吗？一切都结束了。因为是后世异国的陌生女士们吗？无冤无仇。因为是……有人愿意以他为主角，在他身上寄托幻想、抒发感情、浪费生命，用那些他不匹配的词语句子形容他吗？
他低头苦笑了下，指尖掐了掐掌心，提醒自己收起一时脆弱的情绪，也不去看评论。他很不想承认，但从始至终，他都保持着被纳吉尼缠上一刹那的恐惧。他和蟒蛇被关进同一座笼子，要感激他的主人留了情面，没有亲手用阿瓦达解脱也葬送他。痛苦是他的馈赠，他得以撑到与救世主相见，亲手送对方去死。他从未尝过那么极致的痛苦，可是背叛与死亡，也本该如此。
罪有应得。
斯内普时刻注意着，不去吞咽不存在的血，说话越来越吃力，却不允许流露丝毫异样：“算了，我们暂且忽略此间巫师的魔法体系，我不知道你们的世界如何理解力量，如果人类体质没有太多差别，也没有严重的伤痛和疾病情况，或许普通成年男性本身的爆发力并不适合低估——这与你的内容无关，仅作为常识提醒。”
<你对自己的要求真刻薄>
<主播有kpi吗，一直礼貌营业，还保持文明用语 >
<为什么感觉老婆怪怪的……是……死了的老婆吗>
<你才发现！活着的斯内普会和你说间谍！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
<反正是做梦，不如梦个大的，老婆嫁给我吧——>
“说回文章本身，你可以考虑更细致描写服从的形成过程，而不是强行让角色妥协，很多手段显得过于……理想化了。”只要他看向屏幕，无论他在忍受什么，只要保持伪装，他就是从容的，甚至在剧痛和寒冷与当前场景的恍惚交错中，想起很多年前读过的闲书。那时候救世主没有入学，霍格沃茨教职工们聊文学、音乐和各种没用的东西，邓布利多经常去麻瓜界看看，麦格给虎斑猫变了三种还是四种花纹，他……在可耻地看闲书。学生之间流行的小说，他没收了好多本一样的，于是抽时间看了有半个月，现在完全记不清内容了，果然是闲书。他说不了完整一段话了，只能在每个句子之间停顿、用来喘息，也没有办法去看评论。
“虽然你参考了一些麻瓜历史案例，但你或许没有理解其中的底层逻辑，我们不妨忽略混乱无序的偶然，
“假如你希望更进一步，描写真正的驯服……虽然我不建议，但控制的本质并不是肉体的压迫，而是意志的重塑。”
“你写的那些或许是屈服，而不是驯服。”
“恐惧不能维持长久的统治，真正的束缚来自于思想的操控。”
“——如果让我提出修改建议，应该让我彻底失去反抗的理由，而不是被个体折磨到心灰意冷。你设想的折磨是性，这依然是我不便评价的。大概，有可能，又不太可能，你对真正的黑暗所知甚少。”
“暴力是初级手段。”斯内普平静解释，黑眼睛冷冷清清的，仿佛在讲述真实发生过的遥远故事，“当你直接打碎一个人，你只能得到一具行尸走肉。我会麻木、会逃避、会自我封锁，那样的服从毫无意义。不过，考虑到你设定的掌控者是……虽然我难以想象，但你至少理解了他的性格缺陷。”
“但你如果让我自愿待在牢笼里，让我自己意识到，这里才是我真正的归宿。”
斯内普似乎嘲讽地笑了笑，“那么，恭喜你。我永远不会再想要逃走。”
“你的文章里，”他嗓音很沉稳，“你想象我只能被他人主宰，被困在命运捉弄的牢笼里，成为工具，成为玩物……”
<不对，老婆，气氛不对，你在说什么恐怖的东西啊！>
<你之前讲同人的斯内普，都是用斯内普代称的，你现在说的是“我”！>
<教授 你是不是真的累了 你还好吗……>
斯内普指腹缓缓敲击着桌面，没什么力气，更像是在沉思：“被困住，被玩弄，被遗弃……”他仰头看着虚空，这里不是霍格沃茨，虚无雾气挡住了漫漫银河，“你写了这么多，却从未让我在你的故事里，真正拥有主动权。我想，你的问题在于，或许你低估我了。如果只是这些代价，我给得起，但我不会仅仅承受——我会主动反击。”
此时此刻，他眼尾余光无法再忽略评论了，因为大同小异的问号刷下来，他看不清用户名，还以为是作者在质问他的点评。
“有反问我的勇气，很好，如果换我来写，这个故事……”
斯内普沉默片刻，轻声回答：“没有结局。”
“？？？”越来越多的问号在评论区积攒，于是他重复了一遍。
“没有结局。”
“没有人愿意救我，我也不需要别人救。”
“没有奇迹降临，没有突发转折，没有所谓希望。有太多比我重要的事，时代会推着人往前走。你笔下伤害我的那个人，或许后悔，但不会回头。我比你了解对方。”
飞快滚动的问号犹如万箭齐发，斯内普依然只是用那种理性而冷漠的语气，继续讲述着那个他设计的“没有结局”。
“我……不、不是我，是他，”他枯瘦指尖抚摸上屏幕的某一行，“他不会反抗，也不会逃跑。”
“他不会崩溃，但他也不会痊愈。”
“他会安静地，沉默地，日复一日地存在下去。”
“直到某一天，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记得了。”
“当他不再是他，自然不需要结局。”
双面间谍神情显得冷酷而淡漠，疲惫？放弃……枯寂？无论陌生人怎么想，他只是停顿片刻，喉咙涌上的血腥味已经蔓延到齿尖，忍住没有吞咽，坚持说完最后的假设：“还有一种可能——如果没有必要，他从一开始就不会活着。”
就在这一瞬间，斯内普全身的痛苦宛如退潮那样淡去，他因为这久违的舒适，恍惚得如梦似幻，太不真实。他看向生命值，40%,50%,60%,70%,80%,85%……原来是有人在替他痛苦，他第一次察觉这种倒错感，以为早已压在内心冰川底下的情绪被山崩海啸般的问号们震撼着，反过来席卷着他撞向冰川。
斯内普反而分不出自己现在什么心情了，安静看着屏幕，目光落在最后一次抽选机会上——他在痛觉对他最宽容的时候，遇到一篇未完成的故事，却迟迟没有说出一个字，光标点在鲜红的系统警示上：本文可能含有虚构恶意。
*高年级学生撇撇嘴，显然对同伴不以为然：“你过于崇拜救世主了，伙计，救世主敢声称斯内普是好人，你就敢相信。”
“反正大家都说他聋了。”眼见着黑衣男巫越走越近，他突然冒出个馊主意，僭越的兴奋与长久的害怕混合在一起，让他鬼使神差般在斯内普与他擦身而过时，用最大的嗓门喊了声，“懦夫！”
没有任何回应，世界一片死寂。
有人在尖叫，有人在怒骂，甚至有人对他扔了一块石头——校园随处可见的、最普通的石头，不含任何魔力，一道流畅的抛物线，没有遭受任何抵抗。
明明是魔杖轻松一挥就能够解决的问题，斯内普毫无动作，他对此确实一无所知，耳边只有虚无的嗡鸣，那锋利棱角恰巧砸中双面间谍被纳吉尼咬伤的侧颈，鲜血瞬间如箭矢一样飞溅，奔流成广场上的喷泉。
“你得替我作证！”有人开始奔跑，有人开始哭泣，始作俑者吓得手脚冰凉，喃喃乞求同伴，“不是我动的手，我只喊了一句，以食死徒的报复心……他会杀了我！”
斯内普依然没有动作，那双空洞的黑眼睛好像比时代慢了半拍。他后知后觉感受着熟悉的锐痛，鲜血将他衬衫领口也染得稠艳如夕阳，四面八方的人群张着嘴，他一个单词都听不清，而骤然失血的眩晕感，也不允许他辨认清楚那么多口型。*
“恶意？”
过了一个世纪，或者是一秒钟，斯内普这把刀终于出鞘，语气比今天任何一句话都冰冷锋利，质问躲在四面虚无之后的荒谬主宰：“你将这些天真幻想摆在我面前，让她们选定的载体反过来攻击她们，又是出于什么样的恶意？对你而言，很光彩吗？我并不介意这些文章，把我当作情感投射对象，把我塑造成想要的样子，都无所谓。我经历过太多她们无法想象的黑暗，我比谁都清楚真正的恶意，但是。”
双面间谍很少在阅读时再三停顿，哪怕分析再怎么难堪的情节，他也能够维持一贯的冷静与理智，极少允许自己被情绪裹挟。但这一次，他看了很久、很久很久，久到空气变得沉重而粘滞，评论区疯狂滚动的问号都变回文字。
<你别说了>
<你别看了>
<你别想了>
<这个噩梦怎么还没醒>
<斯内普你带我走吧！！！>
<斯内普你为什么要走>
<斯内普你为什么不走！>
他理解她们在逃避什么——她们害怕战后的巫师界拒绝接纳他，害怕他的付出不被承认，害怕他仍被当作食死徒，害怕他仍被钉在耻辱柱上。她们害怕他再也回不到霍格沃茨，害怕他再也无法行走在阳光下，害怕他只能听见嘲笑与辱骂，害怕他只能承受憎恶与仇恨。
可是，这一切，难道他没有习惯吗？他太聪明，也不是不明白，她们最害怕的未必是这些，而是……他自己也会认同那些判决。她们恐惧他站在自我毁灭的悬崖上，即使他已经死去了。
“这一篇故事，是写不下去吗？”斯内普讽刺地勾了勾唇角，黑眼睛却没有对应的映照，语气也毫无波澜，“你担心你自己写的故事，却走向你无法承受的结局？”
“你害怕他最终输掉一切，所以，你宁愿让文章停在这里。” 叹息在雾气中微不可闻，“斯内普是什么特别的人吗，他不能输吗，他不是一直都在输吗？还是说，你觉得他拥有一切，所以才能输掉一切……这次，或许是你高估他了。”
年复一年横亘、扩散、变质的偏见，从来不是一场平反可以消融的。好在那些误解、仇恨与扭曲，在他亲手杀死邓布利多那天以后，已经不会让他歇斯底里，不会让他撕心裂肺，更不会让他痛不欲生。他活在这样的世界里太久了，亲手斩断最后一条退路，就是至死无悔。
他的过去不必回忆，他早已习惯了他经历的一切——但她们不习惯，从字里行间都看得出，她们生长在和平年代，他从未接触也无法想象的社会环境，或许有飞速进步的科技和无法匹配的道德观。
日新月异，光怪陆离。
斯内普闭了闭眼睛——他已经做出了决定，生也好，死也罢，他早已完成了既定的轨道，一抹意识的存在与毁灭，又有什么价值呢。他确实很擅长忍耐痛苦，而战争结束以后的发展，也已经推测出一些信息了，即使一直保持濒死状态，又有什么关系。
他猜得到评论在滚动什么，他听得见冥冥之中有好多声音在呼唤：
“斯内普。”
“不要屈从那些恶意。”
“不要放弃你自己。”
斯内普睁开眼睛，漆黑的瞳孔深不见底，他望向虚无的房间四周和唯一亮起的、永不熄灭的、一直在呈现“以他为主角的故事”的那台电脑，以及屏幕后链接的一束束光线，每一束都隐隐代表着一份生命值。
他很清楚，可以轻而易举熄灭，但他把双手交叠在一起，放在桌沿，就像自愿被束缚住那样，安静垂下眼睫，他静默许久、许久，最终低声道——“我不相信他们。”
他顿了一下，轻轻地、近乎自嘲地笑了笑：“虽然我也不相信自己。”
“如果还是由我续写这个故事……”他顿了一下，“那么，斯内普会自己离开。”
“他不会留在霍格沃茨。”斯内普轻描淡写地说，“他不会任由嘲弄，也不会接受怜悯，舆论对他没有意义。”
“他会自己走出这所学校，自己选择自己的结局。”
“他不会再让别人来决定他的未来，无论生，无论死。他从未真正渴望死去，他从未渴望死得其所，他没有那么高尚；他也从未渴望死有余辜，他没有那么无聊。但如果死亡是必然的、符合逻辑发展的、不算荒唐可笑的——”
他今天已经说得太多了，死亡有时轻易如一场冬季的寻常寒潮，有时又沉重如席卷一片大陆的恐怖瘟疫，他没有自大到认为自己适合分享任何经验心得。他早已为自己的人生交出了答卷，他不关心分数那种毫无意义的东西。作为教授，为学生作业评分是他的职责；而现在，他决定放命运一次鸽子。
“其实，你们的故事都很好，我没有真正不满意的地方。”
斯内普闭上眼睛，生命值从90%瞬间降到零，铺天盖地的痛觉重新回归身体，他第一次无法维持挺直的脊背，狠狠踉跄一下，竭力伸手握住桌角，鲜血淋漓的疼痛既困倦又清醒。
他看向不断刷新的侧边栏，尝试回应那些目不暇接的评论。
“cosplay是什么意思，我看不懂，我可以是吗，随你们。”
“我没有那么脆弱，也不是你们想的斯内普。”
“但我不能发誓，这里也用不了牢不可破咒。”
斯内普苍白脆弱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微微叹了口气，像是夜风拂过荒野，带着某种极其隐秘的、近乎无法察觉的温柔：“我不会死。”
那双黑眼睛流动着从未见过的悲悯，是什么演绎和衍生都无法形容的。他动听的嗓音低沉而缓慢，每一个字都被他说得无比清晰，仿佛是某种不可更改的承诺——
“无论别人如何评价我，无论别人如何看待我，我不会死。”
“无论这个世界是否接纳我，我都不会死。”
“即使我的结局无法改变，我也不会死。”
“——你们在关心我根本不在乎的东西，谎话好听，但我已经死了，你们心里的那个人……你们想的斯内普……由你们决定。我不知道哪个他好、哪个他坏，也无法做出判断，那是我没有经历过的人生。”
“但是，谢谢。”
斯内普平静讲完最后的点评，痛觉已经淹没了他，电脑、桌椅、光束都消失了，只剩下空荡荡的虚无和他。确实很疼，但并没有为失去唾手可得的长眠而遗憾。
再见。
他故意没有说。
元宵快乐，摸鱼一下🌕
文+图，别吃漏啦
发了图就加不了划线评了呜呜呜呜
亲爱的，和我坐遍西湖边每季、每时、每刻、每一段长椅。
01春
春天的西湖大概是甬最熟悉的。
从很小的时候杭就喜欢踩着柳芽初萌的季节，揣上府里刚出蒸笼的糕点，穿花拂柳地拐带兄弟姐妹赏春——确实是逛不腻。花各有期，树也接踵出芽，三天不见又是一番新的春景。
过分的时候，杭曾突发奇想把理政的案几直接搬到了苏堤，说是要陪苏知州实地考察堤坝建成后的情况。朱砂批红的公文与桃瓣齐飞，墨迹未干的奏折同山影一色，越哥急吼吼地揣着折子寻来时，杭正偷偷在新策草案的边角画叉腰的绿头鸭。
“胡闹！”最后还是越哥有急务要办，才...
元宵快乐，摸鱼一下🌕
文+图，别吃漏啦
发了图就加不了划线评了呜呜呜呜
亲爱的，和我坐遍西湖边每季、每时、每刻、每一段长椅。
01春
春天的西湖大概是甬最熟悉的。
从很小的时候杭就喜欢踩着柳芽初萌的季节，揣上府里刚出蒸笼的糕点，穿花拂柳地拐带兄弟姐妹赏春——确实是逛不腻。花各有期，树也接踵出芽，三天不见又是一番新的春景。
过分的时候，杭曾突发奇想把理政的案几直接搬到了苏堤，说是要陪苏知州实地考察堤坝建成后的情况。朱砂批红的公文与桃瓣齐飞，墨迹未干的奏折同山影一色，越哥急吼吼地揣着折子寻来时，杭正偷偷在新策草案的边角画叉腰的绿头鸭。
“胡闹！”最后还是越哥有急务要办，才揪着他老实把案台搬回去了。
而旁边的小明州笑得不亦乐乎。每次因公找杭，时间宽裕的话他就会和杭一起去西湖赏玩。毕竟湖里的鱼和海里的不一样，很好欺负，而且还能喂喂绿头鸭和鸳鸯呢！
02夏
夏天的杭州疑似水汽过剩，整座城市热得像人走在水里无法呼吸。
好巧不巧省厅的空调还过载坏了，本来是来汇报的二人，索性决定去西湖转转。在甬打消了杭顶着一张青年才俊的脸还想刷老年卡的念头之后，两人蹭着1314路公交车的空调来到了一公园。
这蒸出满地热浪的天气，除了坚持旅游的游客外，估计就是开着大音箱唱歌跳舞的老人最多了。两人在树荫下的长椅上对湖坐着，望着水里长得一模一样标志的鸳鸯们出神。
“你说，西湖养的这些鸳鸯怎么长得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真的不是从玩具城批发的吗？”
“噗，玩具城哪有这么智能的鸳鸯呀？这是城里的大学生们假扮的，加志愿者时长呢。我还花了好几十亿向浙省申请的疏水外套，能不逼真嘛——哎呀，小明你打我！！”
岁月蒸腾但静好，甬听着背景音里走调得理直气壮的唱歌老叔，忍俊不禁地拿冰镇酸梅汤挡着嘴偷笑了几声。
03秋
某年暮秋，杭州约了全家人在平湖秋月附近的酒店吃饭。宁波说要好好敲杭老板的竹杠，于是开车快到得早。车刚停下，杭州就打旁边冒出来邀他去西湖边骑车。
“东钱湖车神敢不敢来西湖赛段缓速局？"
暮秋时节的北山路当真是美不胜收，梧桐大道在阳光下撒了满天金黄，杭单脚支着自行车，细碎金光从叶隙间漏进他微敞的衣领。白堤的柳树尚且还是绿色，枫树的红与橘点缀其间，倒映在湖中像点染的山水长卷。
两人不自觉间也被美景吸引，停了自行车，越过断桥往堤上踱去。走走停停间在相册里留下了不少张对方的照片，最终寻了棵红枫围住的长椅坐下。远方信天翁振翅的一瞬间，仿佛看到千年前的渔舟唱晚。再眨眼，它喙里衔着条肥鱼，自己的唇上也已烙下一个桂花味的吻。
04冬
湖心亭看雪向来是可遇不可求的事，这么多年来，宁波已经做好在冬天的某个大清晨突然被杭州的电话轰醒的准备。
在现代之前，杭要是好心，是会骑着快马来明州府上把他裹着貂裘直接拽走的。毕竟明州某稚童曾因二位兄长看他睡相可爱，不忍心把他叫醒，结果错过了西湖大雪而对已经在雪中对弈归来的越和杭“拳打脚踢”。
所以当清晨五点宁波被手机震动声吵醒时，听到杭的声音裹挟着风声和电流杂音传来，硬生生把“你有病”的吐槽吞回了肚子。
"断桥的雪够埋三个小时候的你了！！" 咯吱咯吱的踩雪声伴着呼哧呼哧的惊呼声响在耳边。"速来，再不来一会儿人多了就要被踩脏了！”
电话兀自挂断。宁波把脸埋进枕头里深吸了最后一口起床气，然后打了个出租车在保俶路口撂下。远远就望见个雪人立在断桥头，杭州裹着月白大裘，穿着新中式，看来是很早起来精心打扮了一番。
天地一白像被撒了层糖霜，宁波捧着手哈出一团白雾缓缓道："......和千年前差不多。"
"差多了，"杭州狡黠地偏过脸看他，领着他往断桥上走，"那会你还没有信天翁高，裹着袄子直打抖还要逞强替我扫碑亭的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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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至西泠印社时，宁波发现杭的左肩积了些雪，再不扫开怕是要浸到衣服里——这人总爱挤在靠湖那侧走，千年如一的习惯。
"低头。"他突然拽住对方围巾。
杭州顺从地弯腰，发间雪粒滚落宁波掌心，抬眼问道："我帽子歪歪掉了？"
"歪了个屁，你成天关心自己的形象，能不能关注一下身体健康？"宁波把手拱成空心状胡乱拍打了十数下他的肩头，拍得啪啪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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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雪霁，杭州把他拐进孤山的老茶馆歇脚。老板娘熟稔地端来姜茶招呼着："小杭的对象吧？小杭每年都预留最好的位置等下雪，不过这雪景可不好碰上呢～"
宁波被呛得满脸通红，桌下的脚狠狠碾过杭州鞋面。杭倒面不改色地剥了颗红薯："慢点吃，坐会儿脚暖和了继续逛。"
红薯热度熨过指尖时，宁波回想起北宋初年某个雪夜，彼时建城不算久的他缠着杭州要去玩雪。杭州也像这样用手帕裹着烫手红薯边吹气边哄："慢点吃，我不跟你抢，这里还有谁会跟你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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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色渐沉，晚霞把西湖染成胭脂匣，西湖开始人满为患，两人趁交通彻底瘫痪前赶紧撤退。
回程车上，宁波趁杭靠在他肩头睡着时悄悄检查相机照片。最新一张是逆光偷拍：杭州蹲在亭子边喂麻雀，旁边雪地上写着两人首字母缩写，被甬一脚踢散半边。
"幼稚。"甬按下删除键，却在回收站发现更多拍失败的模糊照片——早晨走累时他打盹的侧脸、本就冻红又被红薯烫红的指尖、他一人霸占一条长椅的背影......
宁波心虚地瞟了一眼身侧呼吸绵长的杭，脸上经了霜风似的有点烧。他悄悄把其中几张照片按了恢复键，心想着既然古代的日子已经过去，那今后每遇上并肩在西湖长椅坐下的机会，便拍张照留念吧。
【HPSS】焦糖肉桂卷 11
ABO设定，养父子年下，慢热。
无伏if，伏地魔在那一天真的死了，西弗勒斯收养了哈利。
本章Summary：西葫芦丝在满怀激情地撰写《鸡胡萝卜汤一百零八式》的过程中遇到了重大阻碍，胡萝卜汤感到很抱歉，西葫芦丝很生气。
（或者，真的是好人的卢平和因为内耗开始平等觉得全世界都危险的鸡妈妈斯斯;D）
食用说明：本章对小说第三部“衣柜里的博格特”“胖夫人逃跑”两章直接引用较多，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
西弗勒斯有了新的熬煮工作。每隔一天，哈利就得抽空要去地窖报道一次，被西弗勒斯抽查咒语，如果没...
ABO设定，养父子年下，慢热。
无伏if，伏地魔在那一天真的死了，西弗勒斯收养了哈利。
本章Summary：西葫芦丝在满怀激情地撰写《鸡胡萝卜汤一百零八式》的过程中遇到了重大阻碍，胡萝卜汤感到很抱歉，西葫芦丝很生气。
（或者，真的是好人的卢平和因为内耗开始平等觉得全世界都危险的鸡妈妈斯斯;D）
食用说明：本章对小说第三部“衣柜里的博格特”“胖夫人逃跑”两章直接引用较多，有需要的朋友可以自行快进或跳过。
西弗勒斯有了新的熬煮工作。每隔一天，哈利就得抽空要去地窖报道一次，被西弗勒斯抽查咒语，如果没能成功，就要留下来帮西弗勒斯处理材料。但到目前为止，他一次都没有成功过。
所谓抽查咒语，其实就是被西弗勒斯用各种方法施恶咒。哈利很悲愤地用袍子擦鼻子，继续处理青蛙腿。第二天晚上，他刚推开办公室的门，门后射出的咒语就将他瞬间击倒在地。
太慢了。西弗勒斯批评道，他慢悠悠地出现在哈利的视野里，把哈利拖到椅子上。
哈利大口喘着气看他。我们这是在，做什么？
防止你走在路上被小天狼星偷袭然后带走。西弗勒斯不客气地说。你应该立刻翻滚、寻找掩体、站起身，而不是傻傻地躺在地板上等待我用一个咒语了结你。
我懂了。哈利双眼放空，为已经洞悉的命运感到非常后悔。鸡蛋不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难的学不会，不那么难的我总得认…
很有自知之明。西弗勒斯难得赞许地点头。他对哈利在短时间内能学好守护神咒已经不抱期望了，在和邓布利多数小时的争论后，斯内普教授决定双线并进，同时给哈利的防身咒语和守护神咒加量。有他亲自出马，他不信哈利一个都学不会。
于是，当哈利第二次以高度警惕握着魔杖小心走进办公室时，又看到一个和颜悦色、正在办公桌前批改作业的西弗勒斯。见哈利进来，他只点了点头，示意哈利到一旁的小工作台去，就又伏下身继续文书工作了。
哈利半信半疑地把魔杖收回校服口袋里，开始对工作台上的材料分类。他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办公桌旁的动静。果然，过了一会儿，西弗勒斯站了起来。
集中精神做你该做的事，波特，小天狼星不会故意选在你准备充分的时候出招。
哈利只好又重新低下头去，努力把小天狼星从脑袋里抛掉，只想魔药，魔药，魔药……
突然，他感到有人从身后靠近了他。
盔甲护身！
他立刻拔出魔杖向桌旁一闪。西弗勒斯很轻松地躲开了，他直起身，不急不缓地向哈利靠近，一只手伸进了袖子里，哈利紧张地盯着他手上的动作。西弗勒斯要拔出他的魔杖了。那么他应该…
一道黑影从他眼前闪过，在哈利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前，西弗勒斯已经出现在他的身后。
你在原地呆站着是为了什么？他提高声音问。看敌人一步步逼近你？
哈利很沮丧地收起魔杖，朝小工作台走去。
现在，哈利快要无时无刻不怀疑背后有人在偷袭他了，尽管西弗勒斯说他只会在哈利的训练日对他进行测试，但就连走在霍格沃茨的校园里，他也会冷不丁地觉得脖子上有道未知的视线。
我要有被害妄想症了。他绝望地说。
你瘦了。罗恩对着他上下打量了一遍，忧心忡忡地说。和斑斑一样，斑斑也瘦了。自从我们从埃及回来，他就一直不怎么吃东西，瘦成了皮包骨头，还掉一块一块的毛，喝了老鼠强身剂也没有什么用处。
你的老鼠毕竟已经活了十二年了。德拉科说。
不不，斑斑一直都很健康！罗恩几乎立即跳了起来。他警惕地了看周围，确认赫敏和她的猫都还不在以后，这才小心地把斑斑从口袋里捧了出来。
我想它是因为心理压力太大，自从克鲁克山被赫敏买回来，那只凶猫就天天追着斑斑打，斑斑一定是被它吓着了。罗恩满怀怜爱地抚摸着斑斑的脊背。别担心，斑斑，那是坏猫，宠物店里几乎都没人要它……
你不能当着克鲁克山的面说它的坏话！赫敏气呼呼的声音从身后响起。猫都喜欢追老鼠的，罗恩，只是它——嘿克鲁克山，轻点！
哈利转过头去，克鲁克山的毛已经竖了起来，它从赫敏的怀里挣扎着钻出脑袋，朝斑斑嘶嘶喷着唾沫。
赫敏连忙把克鲁克山捞回来，把它紧紧揽在怀里。可克鲁克山还是挣扎得很厉害，不得已，赫敏只有抱着克鲁克山回宿舍去了：才不是没有人要你，克鲁克山，你是世界级第一好猫……
说不定斑斑因为被吓过一次，也有了被害妄想症什么的，神经衰弱，总是担惊受怕。哈利嘟囔。也许下次你们去霍格莫德的时候可以把它带出去，找人看看。
罗恩忧心忡忡地抚摸了一会儿斑斑，把它收回了口袋里。
-
这不该是被害妄想，它要内化成你的瞬时反应。西弗勒斯说着，慢条斯理地给自己添了杯茶。他对哈利的特殊训练有一套绝对正当的解释。他义正严辞地说：这将有助于训练你的反应能力和解咒速度。
哈利仰面朝天地躺在地上，他中了石化咒，一动也动不了。他怀疑西弗勒斯只是享受看他无能为力地躺在地板上的样子。
我还有八英寸的论文要写…他拼命眨着眼睛。
魔药课的论文写完了没有？西弗勒斯冷不丁地问。
哈利努力夸张化自己的表情，试图以此获得西弗勒斯的同情。也还差三英寸，教授。还有魁地奇训练，下一次魁地奇我们就打——哈利脑中的西弗勒斯警报开始疯狂作响，他及时刹车，把斯莱特林四个字憋了回去。
西弗勒斯面无表情地喔了一声。起来继续，完成今天的任务再去写作业。
哈利继续捣鼓那堆奇怪草料，很快手指就全被染上了绿色。他盯手上的颜色看了一会儿，觉得不对劲了：斯内普教授，我觉得你每天的工作量好大喔。
所以？
我觉得，你真的很辛苦。哈利诚恳地说。所以我想，我还可以喊其他学生帮你一起切，比如德拉科——
西弗勒斯说：我在煮东西，不方便。
你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煮什么吗？哈利想。不过他还是把这句话调整了一下：这是你的新工作吗？
西弗勒斯算是默认地嗯了一声。给别人熬的。
谁这么大本事能让你亲自熬药水！哈利在心里小声呛了一句。他伸长脑袋朝西弗勒斯那里张望，停下了切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偷摸到西弗勒斯身后。
你在煮什么啊，味道好奇怪。
一种特殊的魔药。西弗勒斯和缓地说，这个声音让哈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它会挥发出无色无味气体，这种气体吸入过量会导致人喉咙肿痛、声音嘶哑，甚至无法说话。成年巫师具备了一定的抗药性，但对于未成年巫师，尤其是精力过度充沛的未成年巫师，这会是让他们停止发出噪音的利器。
哈利大着胆子又向西弗勒斯那边凑了一点。那我现在这样——他从西弗勒斯肩膀上探出头来，对着坩埚大大地吸了一口气——会有问题吗？
西弗勒斯冷漠地用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按了回去。
哈利卡着自己的脖子干咳了几声，开始试音。啊——喔——诶！我好像没事。
闭嘴。如果你精力太多无处发泄，就来帮我切——
我做完了教授！我会去图书馆好好写魔药课论文的。哈利立刻大声回答，一溜烟跑出了办公室，临走前还不忘把脑袋伸回来补一句：教授再见！
-
三年级的第一次黑魔法防御术课终于到来了。在火车上奇迹般地获救后，哈利就对黑魔法防御术充满了期待。在他心里，卢平教授已经超过了奇洛和洛哈特，成为了三年以来最好的黑魔法防御术教授。果不其然，第一节课，卢平教授就把大家领到教工休息室，要给大家介绍博格特。
教工休息室空荡荡的，只有房间尽头摆着一个旧衣柜，卢平教授走过去，站在衣柜旁边，衣柜突然抖动起来，嘭嘭地往墙上撞。
在这里，有一只博格特。卢平教授说着，敲了敲衣柜门。柜门把手疯狂地咔哒作响起来。
博格特喜欢黑暗而封闭的空间。衣柜、床底下的空隙、水池下的碗柜——有一次我还碰到一个住在老爷钟里的。这一个是昨天下午刚搬进来的，我请求校长让教师们把它留着，给我三年级的学生上实践课用。
博格特会变成人心中最害怕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博格特独处时是什么样子。待在漆黑的柜子里的博格特还没有具体的形状，但只要卢平教授打开柜门，它立刻就会变成离它最近的那个人心中最害怕的东西。
击退博格特的咒语非常简单，但需要强大的意志力量。如果你的意志力足够强，用滑稽滑稽就可以强迫博格特变成一种你们觉得很好笑的形象。
哈利和大家一起念重复了几遍咒语。卢平教授似乎对大家的表现非常满意，他举起手示意大家聚拢些些，随后宣布开始实践。
那么，他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锁定在被推到前排的纳威身上。纳威，我想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
纳威的嘴唇动了动，但没有发出声音。
对不起，纳威，我没听清。卢平教授和颜悦色地说。
纳威惊慌失措地左右张望了一下，似乎在请求谁能帮他一把。然后，他用低得几乎听不清的声音说：斯内普教授。
教室里响起了低低的笑声，哈利下意识转头往后看，大家心照不宣地露出微笑，几乎所有上过魔药课的人都会明白这是为什么。
对不起。纳威靠近他小声说，声音似乎更低了。
没事。哈利赶紧安慰他。我们害怕什么又不是自己能控制的！
但想到博格特会变成西弗勒斯的样子，他心里就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往人群最前头挤了挤。如果衣柜里会走出一个很可怕的西弗勒斯，他宁愿打断纳威抢先把它关回衣柜里去。
卢平看着他们交头接耳的方向，若有所思地收回手：唔……我希望大家现在花点时间考虑考虑你们最害怕什么。——如果你的博格特是某个人，或者你不太想把自己的博格特展示给大家看，又或者，你认为自己还没有准备好，那么，劳烦你们往后稍退一些，尽量别让博格特绕到你面前……你们的博格特可能很特殊，不适宜在课堂上直接展示。如果你们感兴趣，可以私下再来找我，你们觉得怎样？
哈利松了一口气，他的余光看到纳威也松了一口气，迫不及待地贴着墙站到一旁，休息室的后方，也有一两个同学悄悄退出了人群。
教室里一片寂静，大家都陷入了沉思。哈利也开始思考，在这个世界上，他最害怕什么呢？他首先想到了伏地魔——浑身缠绕着绿光的黑影和可怕的声音。不过，死了的人还算是一个人吗？他决定也先往后站站，等卢平教授走近的时候问他。
可是，没等他开始考虑用什么来对付博格特-伏地魔，他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另一个恐怖的形象。小巷里一只腐烂的、阴森森闪着冷光的手，飞快地缩回黑袍子下……从看不见的嘴里发出长长的呼噜呼噜的呼吸声……从列车窗户上不断增长的渗透骨髓的寒意，如同被水淹没的感觉……他打了个冷战。
他最害怕的是摄魂怪，可是他还没有学会守护神咒。哈利知道，这个摄魂怪不是真正的摄魂怪，卢平教授说了，博格特只是变成摄魂怪的样子，你可以直接叫他滑稽滑稽，也许它就会变成——
同学们已经吵吵嚷嚷地挤成一列，紧张又激动地想试试看。罗恩把蜘蛛变成了穿滑轮鞋的、不停摔倒的蜘蛛，西莫把女鬼变成了一只追着自己尾巴的老鼠，欢笑声此起彼伏，看到同伴成功后，大家也都争先恐后地想变出自己心里最好笑的东西。
哈利被人群推搡着，很快就轮到了前排。可是，摄魂怪可以变成什么呢？戴头巾的狼外婆？斗篷下面是一张洛哈特的帅脸并且在推销《我和摄魂怪的365天》（不行，这样又是人了）？一只大面包？金色飞贼吃掉了魁地奇变成魁地奇杯？这些联想都好牵强好牵强，哈利拼命地想啊想，摄魂怪的形象却越来越挥之不去，在那团令人窒息的白雾里，除了令人窒息的寒冷，哈利感觉不到其他任何东西。
眼看马上要轮到他了，哈利大口地深呼吸了几下，抓住自己的魔杖。没什么丢人的，就算没办法也没什么丢人的…
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博格特即将走到他身旁时，卢平教授一个箭步冲了过来。
滑稽滑稽！
他大喊一声，一颗发光的圆球在他身前很快地闪动了一下。随即，博格特就被重新关到了柜子里。
由于时间关系，我们今天的课程到此结束，由于教室里所有面对博格特的同学都顺利完成了法术，格兰芬多集体加十分。卢平愉快地宣布。家庭作业，请读一读关于博格特的那一章，再用简单的话概括一下……星期一交。就这些。
哈利抬起头，正对上卢平的视线。卢平对着他的方向眨了眨眼，将手搭在衣柜上敲了敲：还有，先前我说到的希望单独来看博格特的同学——你们可以猫头鹰我，或者直接来我的办公室。我的答疑开放时间就贴在教室门口。好啦，我们下周再见。
哈利犹豫着，自己是该走出门去，还是直接去找卢平问一问。卢平教授故意不让他对付博格特，他想不通这是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在火车上使用守护神咒失败了，卢平教授就不觉得他能面对自己的博格特了吗？
他转头朝门口看了一眼，罗恩和赫敏已经随着人群往外走去，正回头张望着寻找他。哈利顿了顿，抬起脚正准备跟上时，卢平在身后叫住了他。
哈利，你晚些时候还有课吗？
没有了，教授。
我猜你也许有些问题想问。卢平微微一笑，侧过身朝办公室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我想见你很久了——择日不如撞日，不介意现在的话，来一起喝杯茶吧？
-
卢平教授不仅知道哈利是哈利·波特，也知道哈利的爸爸妈妈，而且，他和西弗勒斯似乎也非常熟，他是一个会直接在哈利面前叫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的人。哈利捧着茶杯，坐在卢平教授对面，心里产生了一种很古怪的感觉。
你和你爸爸詹姆实在长得太像了，而你的眼睛——很像你妈妈的眼睛。卢平教授露出一个忧伤的微笑，不过他只允许这个表情出现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很快，卢平教授脸上又出现了面对同学们时和蔼的表情，他拿出两只茶包，让哈利选了一只，替他们到上热水。很快，手里的茶杯就变得暖和起来。
我想你也许会困惑，为什么我没有让你在课堂上直接面对博格特。卢平教授温和地看着他，哈利在心里点了点头。请原谅，哈利，这样说可能有点突然——但我担心，如果让博格特面对你，它会直接变成伏地魔的形象。
哈利怔住了。他没有料到卢平会这样回答，也没有料到卢平会直接说出黑魔王的名字。的确，如果黑魔王的形象出现在教室里，一定会在学校里掀起一阵风波的。
我确实先想到了伏地魔。他坦诚地说。在小时候，我经常做有他的噩梦。可是后来我——我想起了摄魂怪。
原来如此。卢平若有所思地转向角落里的那只柜子：这就说明，你最恐惧的可能是恐惧本身。很有智慧，哈利。
哈利默不作声地看着那只柜子。过了一会儿，他小心地问。
那么，我能……现在看看它吗？
当然没有问题。卢平愉快地说。他站起身，将那只货箱招到地板中央。我想你还记得“滑稽滑稽”，对吗？准备好你的魔杖，然后——我开始了。
卢平抓住货箱的盖子，猛地一掀。一个摄魂怪慢慢地从箱子里冒了出来，它戴着兜帽的脸朝哈利这边转来，一只闪着寒光、生着疥癣的手抓着斗篷。办公室里的灯闪了几闪，熄灭了。摄魂怪从箱子里走了出来，开始悄无声息地朝哈利快速逼近，同时发出低沉的、呼噜呼噜的喘息声。
呼神护卫！哈利下意识地大喊，呼神护卫！呼神——
滑稽滑稽！
卢平大喊一声。
啪的一下，哈利那只模糊不清的守护神随着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他的余光瞥见卢平教授用魔杖把博格特驱赶进了货箱里。博格特已经又变成了银色的圆球。
对不起。他低声说着，从地板上坐起来，感觉冷汗在眼镜后面往下流。
你没事吧？卢平担忧地靠近他。
……没事。哈利扶着一张桌子站了起来，然后靠在桌上。对不起，我下意识地忘记了这是博格特…
给。卢平递给他一只巧克力蛙。哈利僵硬地笑了笑，拆开包装，努力让自己吃了几口。
卢平站在桌旁，微笑地看着他。
我很惊喜，哈利，你似乎已经对守护神咒有了一定了解。我注意到你在火车上也试图使用守护神咒，这是斯内普教你的吗？
哈利点点头，沮丧地摸着鼻子。……斯内普教授一直在教我，但我现在也还是没学会。
别着急，哈利。守护神咒对人的意志力要求非常高，已经远远超过了三年级学生的平均能力。卢平安慰道，况且，你的守护神已经基本成型了，我想过不了多久，在斯内普教授的指导下，你会有很大进步的。
哈利又在卢平的办公室里坐着休息了一会儿，卢平教授和他分享了不少詹姆和莉莉在学生时代的趣事。比如，在第一次变形课的时候，詹姆以为麦格教授变来的虎斑猫就是普通的猫咪，一心想捉住它抱起来玩，还从不知道那里弄来一团毛线球去逗猫，弄得麦格教授非常恼火。但詹姆在变形术上很有天赋，后来还成为了麦格教授在课堂上最喜欢请上来演示的学生。他和莉莉早在一年级就认识了，他们开学时坐在霍格沃茨特快的同一个包厢，那时候西弗勒斯也在……不过，到七年级时才你的父母才开始约会。
哈利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西——斯内普教授那时候和他们关系不太好，对吗？
你可以这样说，哈利。我们是一个年级，但关系不大好……这有些复杂。卢平垂下眼睛。那时候我本来是级长，但却没能承担本应承担的责任。
哈利不是很舒服地在座位上动了一下。
实话说，邓布利多校长告诉我你其实是哈利·波特的时候，我很惊讶。卢平教授轻声说。但我想，西弗勒斯把你照料得很好，而且你又是这样优秀的一个男孩。你的父母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也会很欣慰的。
这种不舒服的奇怪感觉在哈利心里逐渐加深了。也许是时候站起身，结束今天和卢平教授的谈话。但就在他准备开口时，哈利的脑海里闪过一个奇怪的念头。
卢平教授。他轻声喊道。你认识我的爸爸妈妈，那么你也一定认识——
这时有人敲门，打断了他的话。
进来。卢平大声说。门开了，西弗勒斯走了进来，他手里拿着一个微微冒烟的高脚酒杯。看见哈利，他停住脚步，一双黑眼睛眯了起来。
啊，西弗勒斯。卢平微笑着。非常感谢，你把它放在桌子上好吗？
西弗勒斯放下冒烟的酒杯，目光在哈利和卢平之间游走。
我正在和哈利聊上次有博格特的那节课。卢平心情愉快地指着箱子说道。哈利和我说他已经在学习守护神咒，那很厉害。
真有意思。西弗勒斯看也不看地说，你应该马上把它喝掉，卢平。
好的，好的，我会喝的。卢平说。
我熬了满满一锅。西弗勒斯继续说。怕你还需要。
我大概明天还应该再喝一些。非常感谢，西弗勒斯。
不必客气。西弗勒斯说完，面无表情地转向哈利，神情中带着显然的不快。在这里遇到你是一个多么愉快的惊喜啊，哈利。如果我没有记错，这个时间段你应该在地窖做劳动服务。但我等了半个小时也没有看到你——原来你是被卢平教授借走了。
哈利愣住了，他很清楚自己今天绝对没有劳动服务。而西弗勒斯的口气非常严厉，就像真有这回事一样。
西弗勒斯盯住他的眼睛，又向他靠近了一步。
对不起，教授，我忘记了。他低声说。西弗勒斯的目光缓和了一些，他转过身去，看着卢平。
哎呀，有这回事吗？卢平的口气有些惊讶。真抱歉，西弗勒斯。我们的谈话大概已经差不多结束了，我这就把哈利还给你。
西弗勒斯这才点点头，摆手示意哈利跟上来。
再见。卢平说，我的办公室随时对你开放，如果你有任何好奇——他冲哈利调皮地眨了眨眼睛——可以下次再来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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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为什么会到卢平的办公室去？
哈利刚被西弗勒斯拽进地窖，身后的门就重重关上了。西弗勒斯转身瞪着他，就像哈利做了一件堪比偷溜出霍格沃茨结果被摄魂怪抓住的大坏事。
哈利连忙为自己解释：我们在上博格特的实战课，卢平教授知道我是谁——我的意思是真实身份这件事。他担心我的博格特是伏地魔所以没有让我在课堂上展示，于是下课以后我去看博格特了。
西弗勒斯抿紧了唇，他的视线从哈利身上松开，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
他走向办公桌，哈利默默地跟在他身后，双手背在身后，很乖顺地在办公桌旁站定。
不要没事就去打扰卢平……教授。西弗勒斯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这几个字。一时间，哈利分不清他流露出的憎恨是因为卢平是黑魔法防御术教授，还是因为卢平本身。教授不像你们这些学生，并没有很多的……空闲。
西弗勒斯看起来很不想和哈利多聊。他挥一挥手，就自己去做自己的事情了。
哈利似懂非懂地点头。他离开地窖，太多的画面在他眼前重组、拼接，形成一张模糊的网：西弗勒斯和卢平教授的关系，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没那么好，西弗勒斯熬的药是给卢平的，他似乎在极力催促卢平喝药。卢平也许因为某事对西弗勒斯感到一定程度的抱歉，西弗勒斯不想让他见卢平（因为卢平，还是黑魔法防御术？），西弗勒斯没那么情愿给卢平熬药，但是对他来说认为卢平必须喝药。
这些信息像是在暗示他什么，但他一时找不到答案。
-
西弗勒斯沉着脸踏进教室。他举起提灯，一直走到教室尽头的储物柜，打开门朝里仔仔细细照了一圈，什么都没有。他默不作声地关上门，回到走廊上，向下一个房间行进。深夜的霍格沃茨很安静，小动物们都在寝室里规规矩矩地睡着。然而不幸的是，有一只博格特也和大家一样，正在霍格沃茨的某个角落沉睡，等待着下一个发现它的倒霉学生。
持续近一个月的守护神咒训练从第二次课开始就进度停滞，无论如何努力，哈利的守护神都保持着在雾中模糊的样子，不肯往外多显露一步。西弗勒斯的抓狂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他死死地盯着那只真身不明的四足动物，恨不得用绳子把它从雾里直接捆出来。
像是感应到西弗勒斯幽怨的目光，哈利的守护神动了动，蹄子向下一弯，砰地一声从空气里消失了，就好像大摇大摆地告诉大家我要去睡大觉了似的。西弗勒斯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尽可能冷静。
今天到此为止。
哈利愕然地转过头：可是教授，以往我至少都要试五次，这才是第二次——
西弗勒斯严厉地打断了他：足够了。我今天有其他事情要忙。
男孩低下头去，磨磨蹭蹭地收起魔杖，小心地朝西弗勒斯身边挪了挪。那，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
没有。西弗勒斯生硬地说，眼看着哈利拿起课本，似乎就要在小书桌旁坐下，立刻又补充了一句。我建议你去图书馆写作业。我接下来要进行的工作十分精密，会释放未成年巫师不宜接触的挥发性气体。因此…我们今天可以不必再见面了。
哈利轻轻喔了一声，有点失落地收拾完课本，起身带好了门。
西弗勒斯站在原地，双眼放空，在想象中摔毁了他办公桌上所有的玻璃罐子。
最乐观的假设是，哈利的守护神已经基本成型，直等待一个时机激发他足够坚定的意志力；最坏的情况是这辈子他们都别指望哈利学会用守护神咒。西弗勒斯向来只做最坏的打算，连日来的失败让他大脑揭示出一个他一直不愿面对的可能：也许不是哈利学不会，而是和他共同生活的十三年里他根本没有产生足够强烈的快乐记忆。
当然，哈利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西弗勒斯当初发誓的内容是把他平安养到成年，而不是给他一个幸福快乐无忧无虑的童年。他完成了自己的任务，并且问心无愧。波特在地下该感谢他——可是这问心无愧此时却刺痛了西弗勒斯，像有人用手抓住了他的脑袋，死死地、死死地，迫使他一遍又一遍地直视哈利关上门时脸上失落的表情。
他闭上眼睛，在记忆里搜索哈利快乐的时候。哈利天生就很爱笑，就连西弗勒斯伸手随便递给他一个什么东西，他都能挥着手开心地笑起来。哈利在草地上微笑，因为听到第二天要去游乐园的期待的笑；在麻瓜小学的走廊上，西弗勒斯和他说回家之后，边擦眼泪边笑的泪汪汪的怪样子；哈利躺在泥泞的洼地上咧着嘴，因为抓住了格兰芬多本学年的第一个金色飞贼而心满意足。快乐的笑，淘气的笑，为一个玩笑合不拢嘴，惊喜的尖叫后是大笑，嬉戏打闹的笑，做了一件需要瞒着西弗勒斯的事情之后，露出的心虚的笑。
——但这些时刻都不够强烈，无法为他提供足够的意志力。
西弗勒斯自嘲般地笑起来。他简直要被自己逗笑了。他真想把邓布利多叫过来好好看看，邓布利多对他说由你来教哈利就很适合，那时候西弗勒斯是真的相信，他能熟练地释放守护神与凤凰社传信，自信自己教会哈利守护神咒不在话下——你们把大难不死的男孩丢给我养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瞧瞧吧，他十四年里甚至找不到一件快乐的事！多么失败！
不合时宜的敲门声偏偏在此时响起，西弗勒斯再次深吸一口气，命令自己停止对哈利的无意义思考。
进来。他沉声说。
卢平教授轻快地走了进来，哈利的脑袋跟在他身后探进来。一看见哈利和卢平出现在一起，西弗勒斯就怒火中烧。
我想，卢平教授现在来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吧。他假笑着，显然不准备邀请任何一个人坐下。
卢平微笑着把哈利推到自己身前，哈利有点局促不安地站好，乖乖朝着西弗勒斯低下头，像一个乖巧的学生正在听训——梅林在上！他用自己的论文研究打赌，哈利在二年级用隐形衣的次数绝对已经超过了两位数，他顶着那层魔法布在霍格沃茨到处跑的时候哪里像个乖学生？
我在走廊上偶然遇见哈利，他觉得自己在守护神咒的训练里表现不好，正垂头丧气。卢平教授解释起来。
西弗勒斯紧紧盯着哈利。他特地叮嘱过，对哈利的任何训练都是尽量保密的。反正他有的是借口把哈利叫到地窖去，只需要说和斯内普教授一起吃晚餐，或者斯内普教授有魔药补习就能蒙混过去。哈利问他能不能和自己信得过的朋友分享，西弗勒斯同意了。理论上，来霍格沃茨只有两周的卢平不该知道这件事。是哈利，还是邓布利多？
他强忍着听卢平说下去。
……所以，我正好还有一个空闲的博格特。而哈利的博格特恰好就是摄魂怪，我想，如果我把它暂放在你这里，对哈利会是很好的训练。
西弗勒斯把他尖锐的目光转移到了卢平身上。卢平完美地保持着那副万年不变的老好人笑脸，看不出一点破绽。摄魂怪！霍格沃茨的上空到处都是摄魂怪，随便抓一个放到哈利跟前就可以轻易吸走这男孩的灵魂。而哈利的博格特竟然也是摄魂怪，意味着卢平已经发现了哈利的最大破绽。未必只是单纯的巧合……也许在第一堂做博格特实践就是他打好的算盘。十多年前卢平和布莱克就是一伙的，西弗勒斯毫不怀疑现在仍然是这样。邓布利多相信卢平，但他不会忘记。现在卢平竟然敢走到他面前光明正大地谈论哈利和摄魂怪！他在挑衅：你能保护这个男孩到什么时候？拿着这个博格特好好瞧瞧，哈利看见摄魂怪就会晕过去，看见小天狼星更不用说了，他会被像小矮星彼得一样轻易残忍地杀死。
西弗勒斯冷冷地注视着卢平，这是逼到家门口的挑衅，他当然要接受，不仅要接受，还要打破卢平的预期给他看：就算哈利不学会守护神咒，对付小天狼星也绝不在话下。
于是，他换上了微笑，用再喜悦不过的语气说：那真是太好了，卢平。我们下周就用新的博格特来训练。
事实证明西弗勒斯的怀疑没有错。第二天，卢平就着急地在走廊找到他，连声和他说抱歉，因为某些原因，那只博格特不见了，看守霍格沃茨的摄魂怪没看见它，说明它还藏在霍格沃茨的某处……
西弗勒斯冷笑一声，将此视为卢平退缩的标志和自己的一大步胜利，趁士气正高，就该一鼓作气，彻底击溃敌人。
正巧，我们夜巡最近抓得很紧，可以帮忙找。
卢平教授露出感激的微笑：那太好了，你知道，我最近刚好因为……不方便出来。真是太麻烦你们了，不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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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弗勒斯推开教室门的瞬间，就感到室内的空气下降了几度。从讲台的积灰程度来看，这是一间废弃许久的空教室，厚厚的窗帘紧闭，室内显得昏暗无光。他把提灯拿近了些，往里走了几步，眼前的情形却把他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莉莉和哈利——不是那个戈德里克山谷里的婴儿哈利，而是十三岁的哈利——倒在血泊中，莉莉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已经停止了呼吸。哈利靠在她身旁控制不住地哆嗦着，不断有血从他脖颈的伤口涌出来，他竭力睁着眼睛，逐渐黯淡下去的绿色在黑暗中直直地望向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怔怔地望着他，浑身冰凉，随后，他猛地拔出魔杖。
滑——
他只念了一个字就停住了。他垂下头，默默地注视着倒在血泊中的两具躯体。
好好看着，西弗勒斯，你要记住。当年就是你的错误导致了这一切的发生，倘若抓不到小天狼星就又会是这样。你绝对不能再犯下同样的错误。你发过誓，保护好那个男孩。你的余生都要防止这件事再次发生。
滑稽滑稽！
一个人影径直冲进来，砰地一声，博格特以一种模糊不清的速度变成了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又变成了一顶在唱歌的马戏团帐篷，打着结把自己送回了柜子里。西弗勒斯猛地转过头去，哈利站在他身旁，手里举着魔杖，惊魂未定地看着他，隐形衣从他的肩头滑落下来。
格兰芬多扣十分！他厉声吼道。强烈的愤怒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占据了他全部的胸膛。哈利！你大晚上溜出来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小天狼星正在追捕你吗？你不知道小天狼星的同伙正在算计你吗？你又在仰仗你的好运气吗？你简直无药可救！
…我知道的，先生。我知道，对不起。哈利抖着声音说。博格特是因为我要训练才在转移中弄丢的，我想我也有一起找它的责任，所以才……
他朝西弗勒斯伸出手。西弗勒斯眯起眼睛，是一块巧克力。
用不着！他咆哮起来，但哈利依旧执着地把巧克力按进他的口袋，随后就安静地低下脑袋，一副任凭发落的样子。
西弗勒斯一把拎起他的衣领，强迫他和自己对视。从哈利眼中，他成功得到了自己想要的恐惧神情。格兰芬多再扣十分。现在给我回寝室去。立刻，马上。明天开始每天晚上六点钟来我这里关禁闭。
哈利点点头，他的鼻翼扇动，眼眶因为情绪激动微微湿润。西弗勒斯松开手，男孩随即就又低下了头。
今晚发生的事情不许告诉任何一个人。
我会的教授，我发誓——
我再也，再也不想在夜晚遇见你。这句话我不想说第二次。
好。哈利的声音已经微不可闻。西弗勒斯听到衣料摩擦的声音，他不确定这是否是男孩在擦眼泪。他发了那么大的火。
哈利浑浑噩噩地被西弗勒斯带回格兰芬多塔楼，他从肖像下的入口走进去，默默地在黑暗里站了好一会儿。他现在一点都没法睡着，站在空教室里的西弗勒斯嘴唇颤抖，脸色苍白，握着魔杖却没有动，哈利很害怕下一秒他就会倒下去，被博格特诱入更深一层的精神控制。
卢平教授说，博格特会变成我们在世界上最害怕的东西。可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西弗勒斯最害怕的是妈妈和他的死。
notes：
这次的碎碎念部分有点小长，可以跳过;3
博格特教学和西弗勒斯给卢平送药的情节对原著化用较多；
写最后一段的时候特别纠结！当时还想了一个版本，是这样的：
过了几天两个人拿博格特继续练习，哈利面对摄魂怪没能使出守护神咒，眼看哈利脸色苍白一个趔趄就要倒下去，西弗勒斯立刻冲到哈利身前喊滑稽滑稽，这一瞬间博格特变成了西弗勒斯的博格特，是莉莉和三年级的哈利在地上死亡的场景。虽然只有一瞬间,但哈利也还是看见了。一时间两个人在原地都不知道该说什么。西弗勒斯说今天就到这里，现在回寝室吧。我送你回去。哈利说好。西弗勒斯颤着声音说，你看见的不能告诉任何一个人。哈利说，好。
哈利浑浑噩噩地跟在西弗勒斯身后走出去，心里很触动。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的死是西弗勒斯最害怕的事情之一。
一个是斯斯为了哈波喊滑稽滑稽，一个是哈波为了他喊，最后选了哈波替他喊的那一种XD
因为很快就要到斯斯坦白预言了，在此之前意识到西弗勒斯不论如何绝对会保护自己这件事对哈波非常重要🥹
这一章的三民心理：
SS：卢平绝对是狼，他有前科，和小天狼星关系很好，并且试图在接近哈利。他很危险，90%的可能他就是内鬼和小天狼星串通随时会把他放进霍格沃茨，哈利不能接近他。
RL：小天狼星是狼，没想到他再一次出现了。这些年我太久没有再和大家见面，詹姆和莉莉的儿子能活下来真是太好了，我一定会努力保护他的。……好奇妙，他的监护人竟然是SS。我有点不安，我要接近哈利看看SS对他怎样。
SB：卧槽我被抓之后哈利为什么给SS养了太可怕了魔法部没有人管吗，呜呜呜他给我喂东西吃他真是个好男孩，为什么哈利看起来好像真的被养的挺健康的SS真的没有虐待他吗，他长得好像詹姆，梅林啊但他不会已经被SS同化了精神控制了吧
对博格特这部分的情节私心比较严重，以下是我的魔改暴言T T
（事先说明：不针对卢平，仅讨论jkr这部分的设定。因为在神奇动物电影里也是这样设计的：学生在邓布利多的DADA课堂上当众面对博格特练习滑稽滑稽，莉塔看到了自己弟弟溺亡的画面，出现情绪失控）
看第三部大家学习对付博格特的方法，忍不住就觉得，如果有其他的小孩博格特也是“人”怎么办，如果有小孩的博格特是自己某个亲人死亡了怎么办🥲感觉这样的博格特也不适合在课堂上直接展示……还有为什么大家能准确知道自己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呢？很多时候自己其实都不了解自己或者在试图对自己撒谎，只有看到博格特的时候才被迫直面真心话。而且展示博格特不就是展示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吗，这样以来其他人都知道你最害怕的东西是什么了…然后如果有很坏很坏的人就可以用这个攻击同学啊！比如如果我是很讨厌罗恩的大坏蛋，我就会在知道罗恩害怕蜘蛛以后故意用蜘蛛吓他…
而且最害怕的即使不是人和场景，是具体的东西，也一定是因为这个东西曾经带给过你情感创伤。换句话说，博格特是“面对你最深的情感创伤上的恐惧”，滑稽滑稽只看起来是把博格特变成好笑的滑稽的东西了。在我的理解里，这个咒语的作用是帮助你直面恐惧，用勇敢的笑声驱散一点阴霾，但难以触及解决/抚平创伤的根源。（当然做到这一步其实已经很厉害了！能直面内心最恐惧的东西已经很厉害了！）
正因为不同的小孩对“最恐惧事物”的受创程度不一样，能面对博格特的勇气也不一样。所以对我来说，“在全班同学面前展示自己最害怕的东西”，如果改成自愿制度会更好一点…！觉得不太适合展示或者不想让其他人看到的小孩，可以私下去找教授看自己的博格特练习。如果真的还没有准备好的小孩，可以用论文的方式代替。每个人都有内心深处的恐惧，你总会有面对它的那一天。如果在人多的地方看让你感到不安全，就不在人多的地方看。如果你还没有准备好面对它，我们就暂时不面对它。因为你也还只是三年级的小孩，没有做好准备是完全可以被理解的。你还会长大，总有一天，时候到了的时候，你会准备好的。
【推文】SS无CP剧情向推文
近期在FFN和AO3上看过的文汇总，主要是无CP的剧情文，有完结有未完结。也当给自己的一个看文记录。啰嗦预警_(:з)∠)_
1.Birds of a Feather
首发：FFN
作者：wolfwillow
简介：在福克斯把西弗勒斯·斯内普从尖叫屋里救出来之后，凤凰决定留下来，不管西弗勒斯喜不喜欢。
本篇LOFTER上已经有太太热心翻译，戳这里→鸟鸣嘤嘤
推文：战后文，Severus被救后伪装了自己的死亡，带凤凰上了骑士船（Knight boat，跟骑士巴士一个性质），化名所罗门·斯莱德，然后又因...
近期在FFN和AO3上看过的文汇总，主要是无CP的剧情文，有完结有未完结。也当给自己的一个看文记录。啰嗦预警_(:з)∠)_
1.Birds of a Feather
首发：FFN
作者：wolfwillow
简介：在福克斯把西弗勒斯·斯内普从尖叫屋里救出来之后，凤凰决定留下来，不管西弗勒斯喜不喜欢。
本篇LOFTER上已经有太太热心翻译，戳这里→鸟鸣嘤嘤
推文：战后文，Severus被救后伪装了自己的死亡，带凤凰上了骑士船（Knight boat，跟骑士巴士一个性质），化名所罗门·斯莱德，然后又因为出色的魔咒能力被船员们接纳留在船上，一起东奔西走的冒险故事。
非常少有的以Severus为主角的冒险故事。作者在战后Severus对掠夺者、对邓布利多、对哈利、对霍格沃兹等等的心理方面抓得很准。而骑士船上的船员们，我真心实意地认为他们才称得上是真正的朋友！！在这样的同伴的陪伴下，Severus在骑士航线的日常航行中也逐渐变得“soft”起来，当然他本人是不会承认的hhh
文中还有很多在原著中大家都有点印象但乍一提连名字都想不起来的“小角色”们的战后生活，并且对于战后斯莱特林的自救，霍格沃兹在分院帽损坏后的自救和重塑方面的剧情非常非常独特，作者在这方面的巧思和剧情发展我至今没看到相似的，拍案叫绝的程度，求各位快去看！！！Severus与Harry跟Ron相见掉马的场面甚至妙到我拍床狂笑。
这篇文目前已经54章，肥美可宰，连载时间比较长，发布时间甚至在2010年，不过作者相当有毅力，目前依然在填坑，Sev生日那天还发布了新章节。而且本文没有什么幕后大Boss之类的，就这样轻松的生活下去慢慢治愈创伤的剧情真的很难得。作者在Red Hen Publications网站上还发布了pdf版电子书，里面还有剧情配图。
2. Avenge
首发：FFN
作者：Sw-0608
简介：那个时代最好的魔药大师和间谍怎么会死于纳吉尼呢？答案是: 他没有。“死了”之后，西弗勒斯·斯内普把过去抛在脑后，决定重新开始生活。但是命运还没有放过他，另一场战斗即将来临。与一群不合群的英雄在一起，魔药大师必须表明他的立场。
推文：已完结战后文。HP和复联的crossover，Severus诈死后离开英国，成为一名游走于贫困和疾病地区的神秘医生。在非洲结识了布鲁斯博士，然后进入复联1剧情。作者对于战后西弗勒斯的描写，只用第一章就精准抓住了我，乔装改扮参加葬礼的Severus和Harry在自己的墓碑前的交谈，一个依然心有郁结的Severus和成熟许多又尚存稚嫩的Harry，以及西弗勒斯匿名寄给哈利的信，作者的描写真的biu——地戳中了我心里那个一切结束依然未能彻底放下过去的Severus，不过跟上一篇文中的Sev又有微妙的不同。而且文里面的Sev依然保有我爱的阴阳怪气毒舌刻薄（没错我真的好爱这一口）。剧情线基本上都在妇联1这边，HP世界没啥戏份，这篇文里面Sev和班纳博士的友谊非常真挚，剧情特别特别精彩，尤其是纽约大战部分。求各位去看去看！！！
作者这个crossover系列写了三部，第一部Avenge和第三部Avenge 3 时间线相连的，第二部Avenge 2 是Harry一家还有Draco在美队2的剧情线，相对独立（我跳着看的）。目前第一部已经完结，第三部剧情线是雷神2，甚至觉得更精彩了，巫师跟阿斯加德多配啊，Severus & Loki双厨狂喜！！2和3是同时连载的，但比较悲伤的是作者由于个人工作原因（作者原话用词是mission-work，好神秘），需要出国并且没什么网络。所以会停更两年，不过已经更新的这些章节就足够肥美精彩了，不要被连载中吓到！！
3. Sex, drugs and Rock'N'Roll
首发：FFN
作者：Ratwoman01
简介：邓布利多希望每个学院在年底都能演一出“麻瓜戏码”。斯莱特林是否能够在成功演绎“麻瓜戏码”的同时依然强调他们自己是什么？
推文：一篇一发完的小短文，发布时间2003年9月，鬼知道我怎么翻到的。时间线是亲时代的学生时期（鉴于HP7那时还没出，所以设定上Lucius还没毕业，跟Sev同台演出hhh），有趣点在于斯莱特林表演的戏剧居然是《洛基恐怖秀》，既麻瓜又斯莱特林，太完美切题了！！！搭配Rocky Horror Picture Show电影（1975版）食用效果更佳，太劲了！！
PS：作者还有一篇SBSS文Another World，只有8章而且已完结。是一个Potter一家躲过黑魔王而纳威成为救世主的AU，也很好看，主线剧情跟HP相似但又不同，每个人的行为模式奇妙地又很符合原著角色性格，这里也推一下。
4. Had we but world enough and time
首发：AO3
作者：seekeronthepath
简介：“你准备付出什么?”
“我的现在和将来。我所拥有的一切，只要能救她的命。”
1981年11月1日，西弗勒斯·斯内普与时间达成了一项交易。1975年1月29日，他的第二次机会开始了。
他不在乎付出什么代价——这一次，莉莉会活下去。
推文：斯莉友情向，系列文，一共三部，第一部Had we but world enough and time: Which way to walk已完结。极其罕见的21岁Severus重生的文。这个Severus没有经历过后来十几年的苦难，而是刚刚经历过Lily的死亡，他没有若干年后那样的“光明”和被道德束缚，唯一的诉求就是让Lily活下去，以此为基础展开的剧情。作者特别喜欢扣设定和世界创建，文里面的Sev和Lily展现出了他们应有的Intelligence，Lily跳脱出了殉道者和母亲的角色，并且世界观相较于原著扩充了很多。作者不仅仅查阅了对应年代的社会经济情况来丰富巫师界的设定，并且还自创了好多咒语和魔法（甚至在评论区看作者跟读者就某个角色的名字更“挪威”还是更“冰岛”讨论了N条我整个人是傻的）。
本文点睛之笔在于虽然Severus没有经历过未来十数年老邓的引导，但在一群真正拥有道德感和担当的朋友们中潜移默化，他最终也会做出“光明”的抉择，最后两章我认为是第一部整本的升华。
第二部All our strength and all our sweetness已更新9章，主要是Sev和Lily在挪威Dragehiet学院的学习生活，尚未完结但依然精彩。一个自由不被束缚的Severus的生活会是什么样的各位不好奇吗！！
5. How Snape become a werewolf
首发：AO3
作者：Scarlet_Blade9
推文：系列文共三篇，均已完结。前文How to get a pet发布更早，一发完结的短文，但剧情时间线在本篇之后，还有一篇One Change时间线为最后。所以这里按照剧情时间线的顺序来推。
How Snape become a werewolf 共4章，Severus尖叫屋棚被咬转化为狼人的AU。本文作者分了若干视角描写了每个人的心理，包括掠夺者和Sev本人，非常贴合原著的各个角色形象。而邓布利多对于一个被咬的斯莱特林会采取什么样的态度，贫穷而又渴望继续学习的Sev会做出什么决定，剧情的发展让人难过的同时又非常顺畅（不是BE！！！！！）。不过好在即使成为了狼人Severus也是一定最与众不同的一个。
How to get a pet一发完，是毕业后未加入食死徒反而独居起来的Severus，吸引了Voldemort的兴趣并被带走的故事。
One Change共7章，是Severus作为Voldemort的独一无二的狼人宠物的故事，Voldemort比原著中更理智更符合一个和魔王的形象，结局LVSS但事实上只在最后两章有隐晦的提及。这个系列的Severus说不清是幸运还是不幸。虽然成为了狼人，但我认为他的心理状态是要好于原著中的SS的。并且由于他的身份特殊性，他在魔药和黑魔法方面的天赋反而更加为Voldemort所重视。非常值得一看的系列文！！！！
6. The shopping trip
首发：AO3
作者：Inamoena
推文：幽默向短篇，已完结，虽然6章但总字数只有7k+。一些老斯迫害救世主文学，很有趣。
同作者的All part of the job在Lof上有太太翻译了，我是顺着作者名摸到AO3的，作者还有几篇hp文也是幽默向，都很有趣。
居然写了这么长，我好啰嗦。
【杭甬】上元绮梦（2025年元宵节特别篇）
警告：本篇1.2w+字，量偏多，但不想分好几篇（不过怎么每次都临近元宵和情人节都会写一篇大的www
cp：杭甬（杭州x宁波）only
cb：杭甬越（兄弟情）、京宁苏（损友情）、宁镇（纯友情）
之后会单独出一篇关于这篇文的细节和思路（坚信有人会看）第一次写杭甬，也是第一次尝试融入了神话元素和一些民间歌谣的一篇文章，希望大家吃的开心（好耶！）
那么在过年的尾声祝大家上元佳节，巳巳如意！
于夏前之世，大禹治水，功烈显赫。有灵名曰“鄞”，既见川泽宁谧，遂化鱼而卧于东海，怠于勤事。及觉醒时，朝代已更，欲跃龙门以归，然窃食东海龙宫之龙珠，遂变而为螭吻之形。以其躯庞大，加之望日大潮，翻...
警告：本篇1.2w+字，量偏多，但不想分好几篇（不过怎么每次都临近元宵和情人节都会写一篇大的www
cp：杭甬（杭州x宁波）only
cb：杭甬越（兄弟情）、京宁苏（损友情）、宁镇（纯友情）
之后会单独出一篇关于这篇文的细节和思路（坚信有人会看）第一次写杭甬，也是第一次尝试融入了神话元素和一些民间歌谣的一篇文章，希望大家吃的开心（好耶！）
那么在过年的尾声祝大家上元佳节，巳巳如意！
于夏前之世，大禹治水，功烈显赫。有灵名曰“鄞”，既见川泽宁谧，遂化鱼而卧于东海，怠于勤事。及觉醒时，朝代已更，欲跃龙门以归，然窃食东海龙宫之龙珠，遂变而为螭吻之形。以其躯庞大，加之望日大潮，翻涌之水势猛，竟致鄞城淹没。
是时，有少年与家人游而失散，见螭吻，误以为怪，于四明山之巅拾光珠一枚，击之，螭吻昏厥，水遂退鄞城。少年离去后，鄞醒，复得人身。寻少年不获，唯留光珠于侧，乃珍藏之。自此，鄞矢志寻少年，欲以身相许，报其恩。
【绍兴八年】南宋定都临安，升越州为绍兴府。
临安手握着汴京交于自己的玉玺，徐徐踏上属于自己的寝殿，稳稳坐在那张稍稍有些摇晃的龙椅上。
他有些紧张，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又装作稳重的样子，这样才能不付上司所寄予的厚望。而龙椅之下俯首行礼的，也未尝不是没有曾做过都城的。
临安先前也做过吴越国的首府，只是这第一次做当家的，手上拿着的玉玺是华夏血脉延续的希望，一切充满了可能。“今日，玉玺在我临安手上，我定不负厚望，重振泱泱大宋！”
“年轻人，口气好大，都城定在这么南边的地方，妄想回到先前？”“闭则嘴巴，就奈话多嘞。”平江摆了一眼不安分的建康。
临安不是没有注意到类似的小骚动，不过待看了一眼自己钦定位置上的两个人时，他还是平定了心态，继续说着新的规划。
能让临安镇定下来的绝非普通人，且看那位置上的两人，相貌都算得上是标致俊朗的男儿，肃穆站立着。
“我要，晋越州。”其中一人抬了抬眸。“晋越州为绍兴府。”“遵旨。”
“晋明州……”“明州同越州和临安太近，不易现在晋升。”临安有些语塞，他尴尬地看了看越州，准确来说已是绍兴，绍兴摇了摇头，临安只能把话咽下去作罢。
下朝后，临安不想在宫里进膳，一路奔向宫外。“哥哥！明州！”“临安。”绍兴和明州拱手行礼，临安顿了顿，难过的神色毫不掩饰：“你两当真与阿杭生疏了！”
绍兴噗嗤一声笑出来，拍了拍临安的肩膀：“怎么会呢，阿杭永远都是我最可爱的弟弟。”“没错，杭哥哥与明州之间不必有如此多的拘束。”明州莞尔一笑，临安恍惚了一下：“那，刚才想升明州为明州府，为何不要。”
明州带了些歉意：“哥哥才做当家的，要扎稳脚跟再办更多的事。现在晋升我太急了。”“可，我喜欢明州你啊……”临安涨红了脸，明州半天才轻轻“嗯”了一声。
“此事就以后再商定吧，明州不想做府就随他去，肯定是又想偷懒了。今天是个大日子，我们一起去西湖下馆子如何？”绍兴及时岔开话题，拉着临安走。“喂喂，怎么还说别人坏话的？”明州笑着跟上来。
“哥，我真的喜欢明州的。”“我知道阿杭，你两几乎一起长大的。”“不是的哥，我是指……”“阿杭。”绍兴悄悄和临安讲，“我们先做好自己的职责，等到太平了，如果届时阿杭还是喜欢明州，再说好不好？”“好吧。”
绍兴望着明州小跑过来：“况且明州他，已经有要以身相许的人了。”
临安木讷。明州他，有喜欢的人了？
匆匆十一载转瞬即逝，而西湖四季更迭，美不胜收，每一季都轻吟着不同的诗篇。绍兴十九年，恰逢己巳。正月十五上元佳节，临安城披上了一袭璀璨的华服，夜幕低垂，灯火阑珊，将整个城池装点得如梦似幻。
临安似乎又长高了不少，站在阁楼高处，扶栏远望临安城的繁华之景。他有些醉意，雄黄酒本就是要慢品的，一口气喝了三坛仍有些发闷，绍兴只得絮絮叨叨地重新去买酒。
“怎么了？”明州带着茶水前来寻临安。临安见是明州，更似泄了气，耷拉着脑袋依靠在柱子上。“要一同去宝祐桥上走走吗？我已经和越哥哥说好了和你去醒醒酒。”临安点点头，明州碰了一下临安的手指，但又触电似的缩了一下：“酒量这么不好，难怪杭哥哥都上脸红得和猴子屁股似的。”
西子湖畔，波光粼粼，无数盏精致的莲花灯悠然漂浮于水面。湖畔开着琳琅满目的小摊，从精巧的手工艺品到诱人的地方小吃，无一不让人流连忘返。宝祐桥之上，人流如织，络绎不绝。
明州撑开一把油纸伞，伞面绘有淡雅的山水图案，在无数星点般的灯火映衬下颇有诗情画意。不过，这伞似乎是明州一人撑的。
“没有下雨，为何要撑伞呢？”明州不语，只是面露丝丝忧伤，莫不是在想着谁。临安愈发不爽，却又不敢问。虽说是两人亲如兄弟，但是临安很早就发现明州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自己的思绪，因此不同于绍兴，他对待明州有着更让自己望而却步的界线。
走到了桥的中段，两人都停了下来。“明州，你可看到那儿的塔？”明州顺着临安指的方向，那座残缺，几乎看不出有塔顶的塔突兀地立在丘上。
“瞧着了，那是什么塔？”“还在太平兴国二年，吴越王钱俶为其黄妃所建，后有道士徐立之居此，号回峰先生，因此取名雷峰塔。只可惜宣和二年遭到战乱的严重损坏，至今都没修复。”“如此好的塔，为何迟迟不重修呢？”
见明州问了下去，临安来了兴致。“因为大家都说，在这塔塌了的时候，有被镇压的白蛇逃了出来，所以大家都不敢去。”“白蛇？白青二蛇的民间传说？”“正是。”“可那不是从前洛阳城的事情吗？”
“啊呀明州呀，这民间的故事真真假假换哪个地方不都一样嘛。”“那可差了太多了，杭哥哥的家断断不会被淹。”“万一钱塘江发了怒，我临安城也未尝不是没有可能被淹掉了呢。”临安一手撑在明州肩上，手指笔划着刚露山头的玉盘，眼神有些空洞。明州脸有些发烫，无奈道：“雄黄酒后劲上来了吧。”
“才没有。”临安嘟囔着：“明州现在撑着伞在宝祐桥上走路，真像寻找前世是许宣的白娘子，好不痴情。说起来，今日我和哥哥在喝酒的时候，明州你也没喝，不会你也是蛇修炼成精的叭！”
明州当临安在耍小脾气：“哥哥不要取笑我了，我哪能是白娘子呢。况且，我不喝雄黄酒，也是因为万一都醉了总得有人兜底带你们回去。”
“喂！你们两个！”临安和明州同时回头，绍兴领着两坛酒挤过人群，“果然在这儿。”“果然？明州没同你说我们来哪儿吗？”“他每年上元都在大大小小的桥上走，若非下雨，你只要找撑伞的那人就是明州了。”“哦，这样啊。”
临安转头望向繁星点点的西湖，那些莲花灯飘向了很远的地方，仿佛还盛着临安的茫然走的。
【绍熙五年】宋宁宗即位，升明州为庆元府。
一大清早，明州的府邸就被急促的传令被迫开门。“圣上有旨，请您即刻前往临安。”明州不解，才庆元元年，怎么就召见自己去宫里。
“明州！”临安跨过门槛，接着从马车上下来的明州。“何事如此加急？”
只见临安像乐开了花似的：“当然是喜事啦，坏事我肯定先去找绍兴的呀！你快点进来吧。”
“明州啊，可还记得朕？”“是您啊！曾是我明州观察史。”“朕与你颇有缘分，加上，对明州之地也有感情。前两天即位后呢，朕听临安说也心悦于你，商量着给你好好晋一晋位分。”
明州有些狐疑地看着临安，临安倒激动得不行：“我和宁宗想好了，升你为府，赐名‘庆元’。”
明州大惊失色：“万万不可！我岂敢担负陛下的年号！”“明州兄莫要推辞，‘庆元’本就有庆祝元朝之意，还请明州兄收下朕和临安的心意。”
“你怎可如此滥用职权！”“我没有滥用职权。明州你担当得起这个名头，现在已经太平了。”临安的寝殿内在元年的第一天就不清净。
“朝臣赵汝愚等人与太皇太后吴氏联手，怎么秘密策划扶持的赵扩即位，这些前因后果你我都清楚。如今皇权与相权的斗争日益激烈……”“这些以后都会好的。且我是真心属意明州你的！宁宗本有些犹豫在你的位分，我同他说的才应允了下来！”
“你说，什么？”
“我属意于你——”
等到绍兴急匆匆赶来临安的寝殿，只有临安一人躺在雕刻着龙凤呈祥的紫檀木制的床上，头蒙在杯子里一动不动，明州不知去了何处。
“作孽啊！哪能搞成介样子嘅？也不怕憋煞特嘞。”“当年我刚做上当家的，哥哥说等到一切都安定了，再说是不是还喜欢明州。我说了，可明州不领情。”
绍兴把挎着脸的临安拖到椅子上，倒了两杯早凉透的龙井：“当真那么喜欢明州？”“是。”“你确定不是兄友弟恭的义气……”“非也！我很确信！”
绍兴捏了把汗：“他是你契弟，认的弟弟啊。”“昂！”“他……他同你一样是男儿身。”“古有龙阳之好，阿杭为何不能喜欢明州？”“我是怕你有忌讳。”“我喜欢的是明州的人，当然不会有忌讳。”
绍兴叹了口气，临安没心思喝茶：“难道哥哥也要错怪我吗？”“倒不是。只是我记得你刚做上当家的那天就同你说过，明州有了欲以身相许的人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你还执着于他。”“我等了五十年了……”“可那伊人让明州等呀寻呀，足足快三千多年了。”
临安不可思议的瞪着绍兴：“我怎么从来不知晓此事？”
绍兴抿了一口凉茶：“那会我都不认识明州，只是后来听明州酒后胡言乱语说到的。夏启之时，因为赶上上元望月大潮，他变成一只大鳌鱼不得脱身，是一个少年救了他。他恢复人身后没有找到那个人，只找到了那人留下的信物——一颗光珠，明州信和那个少年有缘，就每每上元节执伞在桥上念他，感息潮水来寻人，欲以身相许来报恩。”
临安拍案大叫一声，吓得绍兴茶都要喷出来了：“淡定点阿杭。”“那个少年若是凡人岂不早就殒身了？”“明州他就是撞破脑袋也要找那个人呀，他信那个少年是轮回之身，我怎么劝得动呢。”
临安咬了咬嘴唇，猛灌下一杯茶：“那，那个光珠是什么来历？明州有给你看过吗？”“看过啊。没什么特别的，就是一颗普通的红宝石。所以啊阿杭，听哥一句劝，明州对很多事都不怎么上心，哪怕做生意都是张弛有度的精明，唯独对那个人很执拗。”
“可报恩和喜欢不一样吧。”见临安消极的不成样子，“如今看明州的架势怕是再也不想见我了，他连‘庆元府’的玉佩都没拿走。”
绍兴喝完了所有的茶：“毕竟他以为赐名的前提是你喜欢他呢。这样吧，我同明州说说，至少先把当下的矛盾化解了好么？”
“嗯——哥！”刚起身的绍兴回头。“今后每逢上元节，明州若是在临安城，我跟着你一起走在他后面，我也很担心他的。”绍兴有些惊讶于临安的细心，但随即欣然一笑：“好。”
绵绵细雨像雾似的在西湖上歇息，明州撑着伞，停留在白堤上，眼前是宝祐桥，只是下着雨，泛光的石板路显得这里冷清得很。
“你果然在这儿啊。”绍兴一手撑着伞，另一只手里还提着一坛雄黄酒：“去亭子里陪我喝一会？”“临安让你来的？”“瞧瞧你，和阿杭生这么大的气，临安临安叫的多不亲近。就不能是我一个人想来找你喝酒么？”“我能喝的过你？”“你知道我对比酒量没兴趣。”绍兴笑了笑，推搡着明州，“走嘛走嘛，就陪我喝这一坛。”
两把伞挨在亭子前，细细的雨珠滑落在亭子前的台阶上。
“所以说嘛，嗝，你也不是不知道我在寻人。只是杭哥哥都这么说，我岂会不知道他的真心实意，可我们是义兄弟啊嗝——”“义兄弟怎么了，结成志同道合的道侣也不是没有先例。明州啊，你找了这么多年也该清楚是寻不到那人的，大好的前途如果只是折在这一人上是不是太亏了呢。”“我，自然……知道。”
绍兴看着眼神已经飘忽的明州，接着说：“虽然你一时不能接受阿杭的心意，但没理要闹成这个样子，你我还有阿杭，也快认识两千多年了，这情谊难道不比那人？”“非，也，他很重要，你们都很重要。”“不如这样，那名头不要也罢，你还是那个明州，只是同阿杭的感情不能就此断了，我指拜把子的兄弟。”“嗯——”
“扑通”，明州脸朝石桌直接贴下来了，眼前的模糊不知道是醉意还是雨雾，西湖淅淅沥沥的水面，水面上绿意盎然的山丘，山丘上是还在修建的雷峰塔，一想到雷峰塔让明州心里更不是滋味，嗓子里却只能发出呜呜的酒味惆怅。
绍兴喝尽了杯底的酒，看着明州第二杯都没动几口的酒杯：“明州，你的酒量好像真的很差。”
明州闭上眼：“往后，上元我都来宝祐桥罢，你寻我也方便——”明州又痴言痴语了好几句胡话，绍兴有些震惊却没有回应，只是看着亭外的雨。
【咸淳五年】宋蒙交战，南宋衰退，临安调动兵力力保襄阳。
再是己巳年，不同以往的上元节，临安城内总觉得有丝压抑的气息，商贩行色匆匆，游客也少，阵雨一会有一会没的，不知乌云能不能赶在月升之前离开这里。
明州在瓦子里躲雨，老板娘热忱地邀请他去二楼歇息片刻，并备了下酒菜。没过一会，戏班子便在楼下开始了表演，明州不经意地听着——
本待要送春向池塘草萋，
我且来散心到荼蘼架底。
我待教寄身在蓬莱洞里。
店小二前来，明州问道：“这唱的是哪出戏？那姑娘怎么如此伤春。”“客官定是饱读诗书之人，这唱的是《裴少俊墙头马上》。”
九十日春光如过隙，
怕春归又早春归。
“这裴行俭之子裴少俊，奉父命去洛阳购买花栽子。路过李家花园，恰逢李世杰之女李千金，两人彼此爱慕后私奔，李千金随少俊至裴家，被裴父赶出家门。后来啊少俊中状元，前来认亲，李千金与裴家和好，一家团圆。现在唱的是李千金春日游园时的。”
“见到旁人双双对对，和和美美，李千金心中定是颇有感慨。”“正是。客官还请用酒。”
明州闻着酒：“这是什么酒。”“是新开的雄黄酒。”
并没有什么喝酒经验的明州觉得这酒似乎并不是很浓烈，于是小酌了两杯。
临近傍晚，雨总算是停了。各色各样的鞋子踩在路上，带了些泥泞的“哒哒”声。西湖边，人们放飞明灯，西湖水倒映着这些灯的模样，那么模糊，又那么明晰——至少明州站在宝祐桥的桥头是这么看到的。
上元毕竟还是冷的，阴冷的风吹在明州红扑扑的脸上，他只觉得稍清醒了些，便打开了备好的伞，缓步走上桥。
阴云密布，云层中透着的一点点黄光，不过细细看今年的月亮似乎比往年的都更大更圆。不知为何，从前明州只觉得在临安城感息时与明州那里不同，今日，这种异样被放大了好几倍，湖水推向岸边的声音在耳中无限放大，明州揉了揉耳朵，那声音始终挥之不去，像烙在了脑海中一样。
焦躁让明州有些不安，他望向桥头，却不见得每年都会偷摸跟着的临安和绍兴。想来是还在处理朝中的事情，临安最近忙的焦头烂额，权力最越来越被架空，今日还要接待建康。明州打了个寒颤，还是我这样的好。
明州并没有告诉绍兴自己是因为懒得管事去海里睡大觉，还偷吃龙珠，才变成鳌鱼的。明州傻笑着拿出了带着的光珠，光珠在明灯中映射出微弱的红光，让明州慢慢平静下来。
“小偷！——抓小偷！”骚动一路从岸边来到桥上，本就人多，还都想凑热闹，官兵更抓不到人。明州身体比脑子快，一个侧身转头，两腿扣住那小偷的脖颈，借着自己倒下来的力气，把那人锁在地上，偷的饰品都落入了西湖中，周围人识相得腾出一个圈。
“在这里敢偷东西，是想吃几年牢饭啊？”“吃牢饭总比在家屁点吃的都没要好！”那小偷还在挣扎：“老子才不要去打仗！”
一片混乱中，那男人一把扯掉了挂着光珠的绳子，明州愣了神，被人一踹挣脱了：“多管闲事，这个看样子也值不少钱了。”
云层悄无声息的散去，硕大的圆月刺眼的仿佛要像太阳照亮整座临安城，也映在了明州的瞳孔中。
姗姗来迟的临安和绍兴挤过最拥挤的人群，看到明州一人呆坐在地上，那个小偷骂骂咧咧地穿不过看热闹的人。绍兴前去缉拿，临安近乎快扑在明州身旁：“怎么样啊明州，没事吧！”
“坏……坏老子的好事！那你的东西也别想要了！”那小偷一挥，光珠在空中划开一刀血口子落入了西湖中。
西湖的水开始发红发黑，散发着阴气，飘在湖上的明灯怪异地都熄灭了，临安城的中心瞬间披上一层灰纱，冷得让人不由地发颤。
“怎么回事？”绍兴看了看四周，人群似乎也害怕地簇拥着。
“哥！明州他不对劲！”临安抱住了瘫下来的明州，绍兴把小偷交给官兵后，急忙前来。“明州？明州？”明州两眼空洞，像是被蜡固定，合不上嘴般的大口喘气，压根没听见临安的呼喊。
突然，明州惊恐地看向另一个方向：“大……大潮……”“什么？明州你再说一遍？”“大潮……大潮！要来了！”
大潮？临安一头雾水。“头……好痛！！”明州彻底倒在临安身上，脸色苍白得如同冬日里未曾融解的薄雪，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雄黄酒的气味像荆棘一样穿透身上的每一根血管。这下绍兴也慌了神：“我从未见过明州这样过……”“报！大人，司天监发现星象异常，可……可能千年难得一遇望月将至，钱塘江可能会有大潮。”“会有多大？！”“可能会，波及到临安。”绍兴立马安排下去疏散民众的任务。
“很疼吗？告诉我明州！明州！”临安抱着的手臂有些颤抖，看着明州的嘴角因痛苦而不自觉地微微抽搐，整个人蜷缩成一团，这样钻心的疼让临安急的快疯了。
“……”明州嘴唇略略动了动，临安凑近。“离开我……”明州艰难地吞吐出三个字，反而让临安恼火起来：“开始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放走这样的你！”
“杭……离开我！——”
伴着明州撕心裂肺的惨叫，西湖上瞬时狂风呼啸，一把油纸伞和好几盏明灯纸卷入空中，西湖的水起伏的厉害，甚至浪儿已经拍上了宝祐桥桥身。
“喂！——临安！——这到底怎么回事啊！”临安被风乱的睁不开眼，听出是建康的声音：“不知道！——太危险了这里！”
刚说完，身下的明州猛地推开自己，临安想要伸手去抓，被一道看不见的屏障挡住了，西湖的水作妖地往天上跳，有意地向临安冲过来。
绍兴一把拉住临安，往建康那里奔，明州的嘶吼响彻整个西湖。“哥！明州他！——”临安立马被三人围住。“润州，你看那儿。”临安缓过神，想起来跟随建康来的还有润州，但顾不得那么多，按建康说的，他也看向了宝祐桥上方。
玉盘大的满月挂在黑夜中，一个庞然大物却把月亮遮得只剩一轮光圈。“那是……什么……”临安推开绍兴的手，望着那家伙。看似一只大鳌鱼，似龙非龙，口阔鼻粗，它甩着蛇一样长的尾巴，狰狞的目光泛着血性，仿佛已经屠戮了临安城。
“这，是螭吻啊！”润州眯着眼：“龙头鱼尾，喜好高处，善于吞食火焰，也能喷浪降雨，错不了！”“那，那明州他……”
“明州他以前，有说过这类事情吗？”“确实说过！他说以前曾经变成过一只大鳌，淹了一座城！”“恐怕各种机缘巧合让他变成了这样，他以前有没有什么东西是压制用的？！”“他……他从没说过啊！”绍兴满脑子过着明州所有和自己讲过的细节，确信明州从未提起过。
天上的巨物怒吼一声，鱼尾直插入西湖中一甩，掀起了比山丘还高的浪，一瞬间水汽像箭一样打过来，几人浑身湿透。
“光珠……”临安思来想去，“会不会是明州一直带着的那颗光珠！他从不离身！”“那光珠呢！”“掉湖里捞不着啦！”
“如果是这样，那就要找到那光珠的源头，找一颗一模一样的来压制！”
还在几人谈话之际，螭吻疑似晃了晃沉重地脑袋，尾巴再次一抽，“轰隆”的巨响和呛人的粉尘，宝祐桥彻底断成了两节，西湖水变得越来越混浊，气性是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别说是西湖了，万一被它造次到了泛大潮的钱塘江，整个临安城都得陪葬！”建康气喘吁吁，刚才一块石砖差点砸到他，“润州！——就没有别的办法先封住他吗！你那儿不是有个金山寺专门做降妖除魔的事儿的吗！”
“我又不是专业的！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多的魑魅魍魉！”润州确认了螭吻的注意力不在他们几个躲避的这一块，从桥头的废墟中探出头来张望。
“临安！那座塔是完整的嘛！”临安望向镇江所指：“对！那是雷峰塔！”“我有办法把它压在雷峰塔下，但想救明州必须找到那颗光珠！”
镇压，在塔下？！临安双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杭。”温柔的手搭在肩上，临安看着亦是神色复杂的绍兴，他知道，这个决定将改变他们两个人的命运，但他却无法违抗，更不能不顾身后临安城的百姓的生死安危。
临安再次对上螭吻的目光，螭吻却并未攻击过来，似乎是想起什么，它痛苦地扭动着，落入西湖中扭动起来，西湖的水又涨高了不少。
龙头鱼尾的怪物，在水里搅动翻滚，神色不悦，淹了一座城……这幅场景让临安回想起了小时候的事——
夏启时，杭和越出门游玩，杭不慎和越走散。他爬上了一座山顶，远看山的另一侧海面波涛汹涌，一只龙非龙鱼非鱼的大家伙在东海上盘旋。他随即抄起在山上随便捡的一块红石头，瞄准了那只怪物的方向。
“呔！”自认帅气地扔向了那怪物，谁知道那怪物居然真的被砸得晕倒在了礁石滩上。杭吓坏了，以为闯了大祸，往来时的路哭着奔，总算是找到了越。后来没有消息，也就不了了之。
如今想来，也是在那件事后才认识的鄞，也就是明州。
“镇压了他，润州。”“你知道去哪里找那颗光珠了？”“知道了。”绍兴不可思议地看着临安：“阿杭你莫不是被吓傻冲昏了头脑吧！”
“我没有！哥，明州当年遇到的少年，就是我！”临安坚定地看着绍兴，“我都想起来了，光珠在的山，就是明州境内的。只是具体哪座山，我要去找找。”
绍兴轻咳两声：“总之先封住明州。”临安向润州点了点头。
几人按照润州的指示在雷峰塔上站好位置，润州盘坐在塔前，嘴中念念有词。顷刻间，条条似金箔般的锁链从天而降，锁在了西湖岸边的不同位置，犹如一个巨大的牢笼。随着笼子不断收紧，螭吻几次都想冲出去，奈何被经文无情地撞了回去，它发狂地怒吼，在西湖中上蹿下跳。
这一切临安尽收眼底。“明州……”
“收！”雷峰塔形似编钟，罩在了螭吻的上方。一声令下，便被收入了雷峰塔中，重重砸在了夕照山上。
月亮似乎也不敢放肆了，又躲到了乌云后。西湖在一顿折腾后，终于恢复了往日的平静，已经断了的宝祐桥桥墩上还有滴水的声音。
临安不知是伤感明州的身世还是悔恨自己没有早些想起这些算得上前尘往事的事情了，无神地抚摸着沉寂的雷峰塔的墙壁。
“快去啊临安！”润州催促着。临安甚至没和绍兴说着分别的话，便去找快马准备出城前往明州。
峰峦如聚，云雾缭绕其间，给峻峭的山脊披上了一层神秘的面纱，时隐时现。待临安赶到明州境内，恰逢晨阳冉冉升起，金色的光辉穿透薄雾，洒在蜿蜒曲折的山谷之间。而这一地貌，与千年前早就大有不同，可谓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这么多山，恐怕找上一个月都不够的。“有人吗——”临安发泄无助地吼着。
“喂喂！吵什么吵！”临安立马一蹦：“谁！”“在这儿！你脚下！”临安低头，见是个小石头在嚷嚷。
“且报上名来，不然我现在就把踢下山。”“别别别！我是这里的地灵！专门帮迷路的人找到回家的路。再往前走就是四明山，凡人进了仙家门会迷路的。我的年龄都可以赶上你祖宗的祖宗的……”“那你怎么帮人找回家的路的？总不能遇见个人就这样蹦出来吓着吧。”
那石头歪嘴一笑：“我可以设置特殊的结界，凡人进了就会原路返回。”“那这四明山里有什么？”“最出名的就是四明山山神的定海石啊！千年才修炼出一颗……喂喂喂你干嘛去！凡人进去会迷路的！”还没等石头讲完话，临安早就没影子了。
石头不礼貌地吐了几颗石子，好一会才发现哪里有问题：“不对啊，他怎么没原路返回呢？上次结界失效还是……”
临安一路走到尽头，走到了一座瀑布前，两峰之间，瀑布长期奔泻，银珠飞溅，数里之内雾气腾腾。穿过瀑布，“白水宫”三个字映在眼前，更令人惊叹的是，洞内有着各色各样的宝石，临安开始翻找，可就是没有红色的。
“哪里来的贼，敢偷老夫的仙品。”临安瞧见是个头发花白的老头：“我并非有意偷盗您的东西，只是我急需这定海石来救我的家人。”“能到这个地方来的人千年难一遇，想必不是凡人。可老夫现在没有炼好的定海石能给你。”“您有那么多石头，为何不能炼好。”
那老头捋了捋胡子：“这石头及其耗费人的精气和阳气，才能炼成来镇压海啸。三千年前，老夫好不容易炼成了一颗，打算投入东海，谁知道居然被一个小孩子当石头扔掉了！气煞人也！”
临安抽了一下嘴角：“那，您快炼好的石头还差多少精气？”“难说。除非能找到当今阳气最旺的灵器灵兽，否则可能还需要个千百年。”“您看看我行吗？我乃临安，虽不是器物猛兽，但是个灵体。”那仙人老头撇了一眼：“是个阳刚的人。”上手一搭脉：“需要你一点精气足矣，你要救的人是谁？”“明州，也是灵体。”“他又变成螭吻了？”
临安将这段时间的事悉数奉告。“当年他惰性太厉害，去海底龙宫失职睡觉，还偷吃了东海龙宫的龙珠，那东西阴气太大，没个东西克制就成了螭吻。只是你要彻底救一个灵体，恐怕这石头要用你半成的精气。”
“您只管说怎么做，我定当全力以赴。”
“把这颗由你的精气修炼成的定海石放在他的身上他就能变回人形醒过来，日日闭关把精气慢慢渡给他，配合昆仑山的仙草，直到他的肉身彻底恢复。在这期间用符咒锁住雷峰塔，找一个阳刚之气很足的人来解开塔的封印。你可要想好了，一旦都城精力衰退……”
“大宋衰败是迟早的事情。”临安苦笑一声，“建康说的没错，我确实不适合做都城，我太年轻了，根本控制不住局势。仙人，事不宜迟，即刻修炼吧。”
【德祐二年】蒙军攻占临安，南宋残余势力移至福州。
绍兴踱步在雷峰塔前走来走去，愣是想把塔前的路都踏平了。“你别急啊，临安他赶回来也得有些时候呢。”建康看了看没动静的雷峰塔，“唉。幽幽啊，你看这真不是我不去找你，现在江南的情况不容我这个陪都抽身。”“我叫中都，不叫幽幽……”“好的，幽幽。”
“哥哥！”临安差点摔下马，绍兴上前抱住临安：“怎么样？”“拿到了！”临安憔悴又灰土的脸抑制不住的感伤，一路回来，临安城早已不是宋王朝的都城了。
“都没吃好没睡好吧。”绍兴心疼的很。
临安将那仙人的话一五一十地告诉大家。“所以，你用自己的精气来换……”“是。”“那便只能先按他说的做。”润州示意了一下临安。
“明州……如何。”“很安静，自你走后，一直没有动静。”绍兴面色也不好，想来也是整日盯着雷峰塔，却在临安面前依旧撑起大哥的可靠。
“可，上哪儿去找阳刚之气的人呢，下一个做都城的灵，我哪知道是谁啊。”众人齐刷刷惊讶地看向临安。“阿杭，现在就下定要挪用都城未免太早。”“我看未必呢。”建康笑道：“看来临安也是略懂得了些帝王心术了。”“建康有何见解？”
建康一把揪住中都的领子，推过来：“我瞧幽幽的可能性很大，身强力壮，四肢发达，虽然比我最开始认识的时候就聪明了一点点，但是阳刚之气很足，也适合做都城。”“我是以私人身份来的，不代表上司咳咳。”中都急忙撇清可能产生的谣言。
“那，中都可否愿意在做成了新当家后，保我华夏血脉延续，再来江南。”“可。”“放心，我会盯着他的。”
“阿杭，你要想好了。”“想好了，不仅是为了明州，也是为了玉玺。”
临安拿出了玉玺，郑重地交于中都。“你有没有想过，万一最后当家的不是我怎么办，我可就没办法下江南了。”临安低着头：“确实没想过，但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我只能这么做。”
“不下江南，可就意味着你和明州要过很久才能出来。”“那我便陪他一起等到那一天。”
“你们江南啊真是一山一水，最易出情种。”中都用一种别样的眼光看着建康。“说什么呢？你的意思是我这么凉薄的人也是情种咯？”建康一扇子呼在中都的后脑勺。
“轰！”雷峰塔突然震动一下，脚下的土地微微颤抖，发出了阵阵低吟。“这是镇压不住了？”“难道他听得到外面的声音？”“理论上可以。”“该不会是失控了吧？”
“没有……”临安抚上墙，低吟慢慢停歇下来，“他在哭，明州在哭。”
润州清了清嗓子：“事不宜迟，还是快点进去的好。”临安手揣着血红的定海石，准备踏入雷峰塔塔内。
“阿杭。”临安回头，绍兴心中五味杂陈地走上前，他轻轻拍了拍临安的手背，眼中闪过一丝不舍与坚定：“仙草一事交给我，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哥哥一直在。明州与你，都要平安。”临安动容：“好。”
至此，雷峰塔的大门紧锁起来，门上贴满了符箓，官兵驻守，再也不许生人靠近。
“明州，是我。”
被经文锁链拴住的螭吻，见是临安前来，轻轻撇过头埋在蜷缩的鱼尾中，锁链发出了丁零当啷的碰撞声。
临安见螭吻仍有神智，一路小跑到它庞大的身躯旁，拿出了那颗红得发亮的定海石。
“三千年前，我也如此，只是那时并不知道是明州你变的。现在……”临安摸了摸坚硬的鳞片，把定海石轻轻贴了上去。
定海石强烈的阳气混着血水，注入了螭吻的体内，发红发烫。螭吻被托上天，所有的锁链瞬间抽离散落一地，随着落下来的，还有明州。
临安脚踩锁链的一端，一跃而起，像是接住了天赐的红线般珍重地搂住了他的明州。
“往后，上元我都来宝祐桥罢，你寻我也方便——前有白娘子嫁许仙，却不认许仙原就不是许宣。所谓轮回千百年的缘，却也束缚我对杭的情……”明州醉倒在绍兴旁，手握着没怎么动的酒杯。
临安看到了明州的记忆。
“缘也好，情也罢，都是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临安把明州框得更紧了，他盘坐在冰冷的石板地上，聚精会神地缓缓给明州渡气，“若有缘，定相见，把自己锁在牢笼里的才是笨蛋！白素贞可从来没有被困在许宣中。”二人衣袂随着气息的运转轻轻摆动。
“即使……我在此刻才知道真相。我若再说，对你的情不同于那些生死轮回的缘……你还会，信么。”明州仍闭着眼，苍白的薄唇微微抖动，如此小的声音，临安听到了。“为了我这么个怪物，你值得……”
“明州就是明州，是阿杭最喜欢的明州！”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地滑落，一滴滴，一串串，最终不偏不倚地落在了临安的衣襟上。
明州扑动着疼痛又湿润的双眼，临安惊喜交加，而精气外泄的疲惫更是明显，明州想抬手抚摸，却被临安握住了。
“临安。”“明州在变成螭吻前，可不是这么叫我的。”临安含情脉脉。“哥哥。”“才不是！”明州没什么力气，却又没法还嘴临安逗自己玩。
“杭……”柔和的情愫流露比什么灵丹妙药都好，临安像容光焕发似的，神情洋溢。
“明州先前说，如若找到了那个少年，便要以身相许来报恩，还作不作数？”
“我愿与你以身相许，但不仅仅是为了报恩……”明州不自觉地靠近临安，肩膀几乎相触，他的手指开始试探性地寻找临安的手指缝隙，临安温情地配合，“我知道，明州，听到了你同绍兴说的话我就知道了。”
明州凝视着临安水灵的双眼，而临安只是头轻轻靠在明州的额上。在这个黝黑的塔内，不明天地，不知春秋，只有源源不断的暖流围绕在二人紧贴的心间。
“杭君……”
“你唤我什么？”精气锐减的临安本以为劳累后的明州闭上眼是想休息片刻，谁知对方煞白的脸竟透着些许粉红，说出来的话让自己再累也听得到了。
“杭君——”
临安整理着明州的鬓角。
“明郎，不论前世今生，不论因果轮回，不论那些富贵和权力。你寻我、等我，三千余年；我便陪你、爱你，矢志不渝。”
【元至元十八年】元已经完成了对金和南宋的征服，临安改回原名“杭州”。
天干地支逢辛巳，杭州城内，大街小巷卖着“蛇”的纸灯和带有“蛇”的字画，以祈求平安和幸福。
不过你要说这杭州城最有名的，有关蛇的故事，那必定是白娘子与许仙的爱情故事。雷峰塔多年的空荡让人不仅联想翩翩是不是那下头真的镇压着白素贞。西湖的断桥早已是一座完整的石拱桥，湖水携带着几年都不曾断过的芳草仙香，从桥下流淌而过，而后与映在水面上的月光共舞。船夫摇着船，晃着灯笼，哼唱着关于白蛇的曲子。
大都撕掉了符箓，沉寂了多年的大门被徐徐打开。绍兴健步如飞冲进塔内，撞到了出来看是什么情况的杭州。其他众人纷纷跟了上来。
“诶唷。”“阿杭！明州他——”
“嘘。”杭州示意大家稍等片刻。好一会，杭州从塔上下来，陪着另一个人。
“越哥哥。”“明州！”绍兴激动地抱住了明州，“平安就好。”“谢谢越哥哥这几年往返于昆仑山采仙草送于塔前。”绍兴舒了口气：“不碍事。说起来，明州你好像比先前还丰腴了不少啊，这肩膀都圆了些。”
“咳咳，还烦请哥哥备个马车呗。”绍兴察觉到了一丝微妙的气息：“哦——好小子，把明州养的真好啊。”“换着法子渡精气给他能养的不好嘛……”“你说什么？”“没什么啊哈哈，我带明州先走了！”
“他们不回府里去哪儿？”“随便他们哪儿去。”绍兴拉着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大都去门口，“你能不能喝酒？”“能喝。”“陪我喝两杯，哦不，两坛。”“你这是生气了还是高兴的？”“当然是高兴的！”
“想去哪里？我陪你。”杭州把明州抱上马车，明州望了望黑夜明月，思索了片刻。
断桥桥畔，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售卖着各式各样的花灯、糖画、汤圆的小吃。湖光月色，人间烟火，仿佛又回到了过去临安城。
“买一把嘛，明郎从前最喜欢执伞上桥不是么？”明州脸红着不愿意买伞，杭州硬是要了一把。
等到人少上桥的空隙，杭州缓缓撑开了油纸伞。一幅细腻的画卷跃然其上，西湖宛如一位羞涩的少女，静静地躺在夜色之中，看着天上的明月，遥相呼应。
杭州与明州共执一伞，踏上断桥的桥头。灯火阑珊处，断桥之上，灯笼高高挂起，莲花灯游向远方，五彩斑斓之景，浪漫地刻在了这座城的记忆里。
今日，杭州搂着怀中已经喝醉的宁波，再次看到上元佳节繁华的西湖畔、夕照山、白底断桥，依旧回味无穷这段好似绮梦的往事。
洪武十四年，应天奏请更易明州之名，明州遂改为“宁波”。宁波偕杭州，诣天封塔，置定海石于塔巅。自此，螭吻不复扰海，海定波宁矣。
——End——
（如果你认真看到这里我真的感动哭了呜呜呜）
【藕饼】敖丙此男外表清纯实际反骨
免费无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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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和敖丙吵架了。
平时都看着哪吒脾气爆，这回俩人一吵架，都下意识觉得是哪吒把敖丙惹毛了。
实则不然，哪吒脾气爆，但哪回不是好声好气说两句软话他就消气了？
反观敖丙那条小龙，脑袋上的龙角才手指大点，龙就已经很倔了，他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初重塑肉身之后，出了点差错，哪吒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能跑能跳，但不能用力过猛。
这些敖丙都看在眼里。
他往龙宫跑了几趟，但是鉴于龙宫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精装房，从里头也掏不出什么养身体的好宝贝来。
敖光看着儿子噔噔噔跑进来跑出去，在自己的窝里翻了半天又垂头丧气地走了，龙脑袋⬆️顶着......
免费无彩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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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吒和敖丙吵架了。
平时都看着哪吒脾气爆，这回俩人一吵架，都下意识觉得是哪吒把敖丙惹毛了。
实则不然，哪吒脾气爆，但哪回不是好声好气说两句软话他就消气了？
反观敖丙那条小龙，脑袋上的龙角才手指大点，龙就已经很倔了，他决定了的事情，八头牛都拉不回来。
当初重塑肉身之后，出了点差错，哪吒身体一直不太好，虽然能跑能跳，但不能用力过猛。
这些敖丙都看在眼里。
他往龙宫跑了几趟，但是鉴于龙宫早已经不是当初的精装房，从里头也掏不出什么养身体的好宝贝来。
敖光看着儿子噔噔噔跑进来跑出去，在自己的窝里翻了半天又垂头丧气地走了，龙脑袋⬆️顶着一个巨大的问号。
敖丙跑去请教师傅申公豹，申公豹并不打算伸出援手。
无法，敖丙又转头去请教师伯太乙真人。
太乙真人趴在小飞猪上睡得正香，听见一句彬彬有礼的“师伯打扰了”，就知道是敖丙来了。
“养生疗伤？你受伤了唆？”
“是哪吒”，敖丙摇头，“哪吒身体一直不好，这都是因为我的族人……所以我想把哪吒治好。”
太乙真人摇摇头，“这个嘛，哪吒他也说过不怪你，你不要太自责了噻。”
“可是要哪吒一直用这副躯体……！”敖丙眼眶微红，神色着急。
“你别急噻，等宝莲再开花，重新捏一下就好了。你要实在想做点什么的话……”太乙真人往自己百宝袋里掏出一本《养生秘籍》，“拿去给哪吒补补身体。”
“谢谢师伯！”敖丙如获至宝，揣进怀里迫不及待走了。
太乙真人给的这本秘籍的确是真材实料，但也五花八门什么都有。
敖丙回龙宫仔细研读了好久，才找到适合哪吒的法子。
「……药引以龙血为上佳，若无，可以灵蟒替代之……」
敖丙仔细誊抄了药方，龙血简单，用他的就很好，就是其他药材还得天南海北的跑一趟搜罗。
为这事儿，他都好几天没有和哪吒踢毽子了。
这事儿是怎么被哪吒发现的？
敖丙对哪吒也是实在没什么防备心，好不容易把材料收集齐了，煮药的时候还在厨房偷偷放了血，瞧着哪吒亲口喝进去之后，连日奔波的疲累袭来，倒头就缩在哪吒床上呼呼大睡。
哪吒喝了那药，那叫一个龙精虎猛，恨不得翻着跟头走路。
材料敖丙收集了一大堆，这药哪吒得喝上一个疗程才能好。
哪吒在外面噼里啪啦的时候，敖丙睡得黑甜。
不对劲，一万分的不对劲，以前敖丙都会和他一起玩的！
于是第二天煎药的时候，没想过哪吒会偷窥自己的敖丙，在取血时被哪吒抓了个正着。
“敖丙！你在干嘛？这是什么？你为什么……”哪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里头全是不可置信。
敖丙心虚，下意识把手藏在伸手，血液将衣袖也染红一片。药罐子里咕噜咕噜冒泡的，就是这几天自己一直喝的药，这味道哪吒忘不了。
“谁要你这么做了！你每天都放血？”
敖丙不语，手忙脚乱地给药罐子盖盖。
“别管那个药了，你回答我！走，现在去上药！”敖丙被牵着没受伤的那只手踉踉跄跄往前走。
“哪吒等等，药还没好，会烧干的。”
“药重要还是你的伤重要？”
敖丙力气并不逊色于哪吒，他要是铁了心不想走，哪吒一下也拿他没办法。
“我、我自己有药，一会儿就好了，而且伤口这么小，没事的。”他举着手指，从指尖逼出来的血，创口这么小，不被发现也是正常。
“……你这么做多久了？”
敖丙举着扇子躬腰烧火，答非所问，“这药对你是大补，喝上一疗程，你身体就能好上许多。”
“谁关心这个了！我问你偷偷放血多久了？谁叫你这么做了，你不许再放血了，我不会喝的！”
哪吒气得跳脚，见敖丙完全没有听进去的样子，甚至还折腾火候，恨不得一枪把药罐子攮了，但想着里头还有敖丙的血，又不忍。
不知道是不是哪吒幼童的形象太没说服力，面对他的抓狂，敖丙只是腾出一只手来摸摸他的脑袋安抚，“药材和珍宝我都收集好了，不要浪费了。我没事的，你是我最好的朋友，当时又是因为我的族人，才让你内里亏空，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被敖丙带着浅淡香气的手轻揉脑袋，放在以前哪吒是别扭里带点暗爽，现在全是不爽。
敖丙感觉手被一甩，陡然就被一片阴影覆盖。
哪吒这个随地变大小的技能还真是方便，一会儿大人一会儿小孩儿的。
这下敖丙没法儿摸他头了，整个人几乎都被罩在哪吒的阴影下。
“谁怪你了，你不许烧了，这药我不会再喝的。”
“这怎么行！只差最后两剂了！”
“我说了不喝就不喝！”
“哪吒，你不要闹了，乖乖听话好不好？”
“我没跟你闹，谁要你补偿了，师傅都说了到时候用宝莲再补补就完了。”
“这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等几年的事儿，你把自己折腾成这样……啊啊啊！我生气了！！！”
“……不行，你必须喝。”
“我不喝！”
……
大概就是这么吵起来的，最后哪吒被敖丙那张漂亮的脸盯着，还是咬牙切齿喝了。但转头就把敖丙辛辛苦苦找的药材珍宝全都藏了起来，死活不让敖丙再煮药。
敖丙问他要，他也不给，仗着自己手臂多，都快把敖丙好好一条龙捆成中国结了。
太乙真人和申公豹赶到的时候，两人大战接近尾声，因顾忌哪吒身体，敖丙未敢使出全力，落于下风，被哪吒用被子绳子绑了个严严实实，只有一个脑袋露在外面，连向来规整的小发冠都歪了。
“放、放开敖丙！”
“哎呀哪吒，你这是做什么唆！”
哪吒结结实实一大只压在被子上，场面实在不太好看。
问清楚了前因后果，献出秘籍的太乙还被哪吒捉着领子甩得晕头转向。
申公豹在后边默默帮敖丙解开绳子。
一能动，敖丙就要闪去找药，哪吒一直都放了一半注意力在他身上，基本敖丙动起来，哪吒的手就缠上他了。
“……哪吒，把药拿出来，不要功亏一篑啊。”
敖丙神情严肃，眉眼中带着一丝哀求，嘴唇紧紧抿着，“你拦不住我的，与其我自己偷偷做，不如你看着我来。”
哪吒试图冷酷，哪吒冷酷失败。
他最受不了敖丙拿这双大眼睛盯着他看。
此龙真是表面清纯，实则三斤龙两斤反骨，剩下一斤是他那俩海盐棒棒糖。
哪吒想起敖丙数次险些自戕成功的经历，出于对自己的了解，最终还是妥协了。
不然他怕明天一睁眼睛，敖丙就把自己塞药罐子里给煮了。
这次争吵，来也快去也快，以哪吒认输宣告结束。
次日，这是最后一剂药了，为了防止敖丙偷偷起来熬药，昨晚哪吒是把敖丙绑在自己身上睡觉的。
早上起来，敖丙的衣服被哪吒蹬得乱七八糟，他冰清玉洁的握手平躺，活像被糟蹋了。幸好东海某条儿控龙王不在，不然李府大清早的就要发洪涝了。
煮药的时候，敖丙指尖刚逼出一滴血，还没来得及掉进药罐子里，哪吒就滋哇乱叫喊够了够了，把敖丙吓了一跳。
药煮好，哪吒哐哐两口就喝了。
敖丙还特地叫他张开嘴巴检查，确定是全部吞下去了才作罢。
敖丙欣慰地摸了摸他的脑袋，“如此，你的身体便能大好……哪吒、你做什么？”
小哪吒又变大哪吒，敖丙感觉头重脚轻的，腿一软就倒进哪吒怀里了。
“这么多天煮药都放血，当然也要给你补补。”
说实话，敖丙面对大哪吒的时候，觉得有压迫感多了。
不知道哪吒什么时候使的手段，他现在一点力气都没有，原以为哪吒是要整蛊自己，直到他嘴巴里被塞了两根哪吒的手指。
一股浓稠的血腥味涌进喉口。
“哪、哪吒你！”
“别乱动，好好喝进去，师傅说了，童男血很补的。”
敖丙被叽里咕噜喂了一嘴巴，呼吸的时候都感觉有一股血腥味。
等他缓过来，哪吒已经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只留下一个挥挥手的潇洒背影，“今天先到这里，明天继续！”
敖丙忘了，哪吒此藕，三斤藕粉，六斤反骨。
此藕此龙，真乃绝配。
-完-
后面再写一点以后哪吒旧事重提，要给敖丙补身体，but 此时他已非童男，所以只能……
【HPSS】焦糖肉桂卷 10
ABO设定，养父子年下，慢热。
无伏if，伏地魔在那一天真的死了，西弗勒斯收养了哈利。
本章Summary：气鼓鼓的胡萝卜汤发誓，自己至少四十八个小时都不要和西葫芦丝说话了。只是胡萝卜汤没能做到，西葫芦丝做到了。
大黑狗和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一直到开学，哈利都没有再见过他们。西弗勒斯对哈利口中的大黑狗表示出显然的怀疑，他要求哈利在下一次见到大黑狗的时候立刻告诉他，还暗示大黑狗就是摄魂怪出现的诱因。
哈利嘴上答应得很坚定，心里却悄悄地持保留意见。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只狗不想伤害他，说不定它还很喜欢哈利。不过，直觉一定是一个西弗...
ABO设定，养父子年下，慢热。
无伏if，伏地魔在那一天真的死了，西弗勒斯收养了哈利。
本章Summary：气鼓鼓的胡萝卜汤发誓，自己至少四十八个小时都不要和西葫芦丝说话了。只是胡萝卜汤没能做到，西葫芦丝做到了。
大黑狗和摄魂怪一起消失了，一直到开学，哈利都没有再见过他们。西弗勒斯对哈利口中的大黑狗表示出显然的怀疑，他要求哈利在下一次见到大黑狗的时候立刻告诉他，还暗示大黑狗就是摄魂怪出现的诱因。
哈利嘴上答应得很坚定，心里却悄悄地持保留意见。他就是有一种直觉，那只狗不想伤害他，说不定它还很喜欢哈利。不过，直觉一定是一个西弗勒斯非常不喜欢听到的、太格兰芬多的词，所以哈利不说。阳奉阴违这件事虽然会让人心生愧疚，但很有用。
他的守护神咒训练也只进行了两次。西弗勒斯给他的黑魔法防御术书上介绍，这个咒语很高深，连许多高明的巫师都没能掌握。但西弗勒斯似乎坚定地认为哈利就是能学会。
我不知道我是否该欣赏你的这种……盲目信任。
西弗勒斯的声音不合时宜地在脑海中响起，哈利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西弗勒斯眯起眼睛转向他。
哈利立刻乖乖低头：没有…刚刚想到好笑的事情。
那再好不过了。西弗勒斯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哈利还在试图理解这是真的肯定还是讽刺的肯定，西弗勒斯又说话了。多想些。守护神咒正需要你调动内心深处最快乐的记忆。你必须把所有意念都集中在某个最快乐的时刻上，咒语才能生效。
哈利用力点头。他绞尽脑汁地搜寻一个愉快的时刻。毫无疑问，有许多时刻让他感到愉快，在游乐园、吃生日蛋糕、骑飞天扫帚、看麻瓜电影……可是最愉快——大家是怎么确定“最愉快”的呢？
他想啊想，觉得自己已经在这里站了足够长的时间，西弗勒斯也许都要等得不耐烦了。哈利一闭眼睛，选了第一次抓住金色飞贼的时刻。
我选好了。他对西弗勒斯说。
呼神护卫。
西弗勒斯挥动魔杖，一只熟悉的银白色牝鹿从他的魔杖头钻了出来。它很快地从哈利眼前跑过，消失在地下室台阶上。
它……它跑走了！哈利发出惊叹。他依依不舍地注视着牝鹿离开的背影。
像是为了回答哈利的问题，西弗勒斯不情不愿地对着牝鹿消失的方向开口：别跑太远了。
牝鹿重新探出脑袋，耳朵晃了晃。它走近哈利，高昂着美丽的头颅绕着他转了一圈，转身又跑走了。
守护神是我们内心意志凝聚的一部分体现，它能听从我们的指令，帮我们做很多事情，比如传信。西弗勒斯解释。
呼神护卫。哈利不出声地重复着。呼神护卫。
西弗勒斯抬起手，示意哈利开始。哈利赶紧强迫自己的思绪回到抓住金色飞贼的那一刻，他睁开眼睛，看到金色的、长着翅膀的小东西在手心里颤动。
呼神护佑——不对，护卫——对不起——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突然，什么东西从他的魔杖尖上蹿了出来，看上去像一团银白色的气体。
你看见了吗？哈利兴奋地转头寻找西弗勒斯。有反应了！
西弗勒斯没有回答，他的目光锁定在哈利创造出的那团银白色气体上，它们正逐渐消散在空气中。
这还不够强烈。西弗勒斯说。换一个时刻。
哈利使劲地想啊想，记忆把他带到了很久以前。那时候他站在西弗勒斯身边，才刚有他的腿高。蜘蛛尾巷的沙发对他来说很大、很宽阔。他待在沙发上，就像在一片软草地上探险。西弗勒斯在厨房里准备午餐，油下锅的声音、开火的声音、调料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很像童话书上《神奇动物历险记之美食王国》的背景白噪音。
他跳下沙发跑进厨房，西弗勒斯背对着他，正照管着他的食材。他的身旁有一只煎锅，哈利迫切地想知道锅里嗞嗞作响的东西是什么。可是，他够不着，没法直接看到。
西弗勒斯。他叫了一声。
西弗勒斯飞快地回头看了哈利一眼，确认男孩生命体征正常、没有受伤迹象后又转过头。怎么了？他告诫自己要有耐心。
可是现在，哈利忘记自己想和西弗勒斯说什么了。他呆呆地仰着脑袋，看着那条鱼从煎锅里弹了起来，抖动了几下尾巴，在墙壁上溅出了一点奶油。鱼用力扇着翅膀，向高处游去。
哈利没有回答，这是不寻常的。西弗勒斯放下手中的鸡蛋，再次回过头去重复了一遍：怎么了？
西弗勒斯，鱼在天上飞。哈利说。
西弗勒斯抬起头，锅里的煎鱼不知道何时已经漂浮在空中，在蜘蛛尾巷散发强烈的煎鱼香气。他们默默地看着鱼绕着房子飞了一圈，最终在西弗勒斯的召唤下飞回煎锅里。
我可以让鱼飞起来！哈利很高兴地对自己说。真神奇。
你是…你是个巫师。西弗勒斯轻声说。这是你展示的魔力迹象。
我知道，你也是巫师。哈利很骄傲地说。那么我会和你一样，用很多很多魔法，穿长长的黑色大袍子。
从那天起，西弗勒斯开始对他讲起霍格沃茨，所有英国小巫师都会去的地方。还有魔法部、咒语、魔法的原理、巫师的魔力核心……
哈利让自己的记忆落点停在鱼飞起来的那个瞬间，西弗勒斯转过身，看着他。
——他第一次知道自己也拥有魔法的时刻。
-
遗憾的是，不管是金色飞贼还是会飞的鱼，都没能唤醒哈利的守护神，只在空气中留下了淡淡的银白色光团。连续三次失败以后，西弗勒斯终止了课程。守护神咒的施展需要高度集中心力，每一次练习都是体力的巨大消耗，对未成年巫师来说尤为如此。哈利被安排在沙发上，不服气地嘟囔着我还能试，忿忿地掰掉巧克力蛙的脑袋放进嘴里。
西弗勒斯冷冷地瞥了他一眼。到下一次课，他把一只五斗橱变成了摄魂怪的样子。这个摄魂怪不像真正的摄魂怪那样会让哈利听到尖叫，也不会让四周的空气变冷，而哈利仍然只能制造出一团比上次稍大一些的银白色光团。课程最终以哈利体力耗尽、不能再继续结束，西弗勒斯熟练地把哈利拖到椅子上，把他的嘴掰开，给他喂巧克力。哈利悲伤地觉得自己就像麻瓜动物园里的海豹，刚刚结束让人精疲力尽的动物表演，被饲养员掰开嘴巴往里面倒鱼。更可怕地说，西弗勒斯喂巧克力就像喂药，明明巧克力很甜，可是西弗勒斯的语气就好像这是世界上最苦最苦的东西。他从来没觉得蜘蛛尾巷有这么多巧克力，这些巧克力都是从哪里来的？
买的。西弗勒斯说。
我没有买过啊。哈利含糊不清地嚼着。我们三年级才能拿到霍格莫德的通行申请表…
对了。这还是一件大事。可是小天狼星越狱了，西弗勒斯连哈利一个人出蜘蛛尾巷都不让，绝对也不会给他的申请表签字了。
我买的。西弗勒斯不耐烦地再次把手伸向哈利的下巴，这次哈利向后一缩，躲开了。他拿下西弗勒斯手上的巧克力，手伸进口袋里拿出纸巾，决定先把这一块包起来。
西弗勒斯恶狠狠地看着他：把这一块也吃完。
这就是现实的西弗勒斯，他喝黑咖啡，几乎不喜欢吃任何甜的东西。就连甜巧克力放在西弗勒斯手里，也会被这种气息感染，变成黑巧克力。而天堂的西弗勒斯——哈利想不出来了。天堂应该全是白色的，那里的巧克力都是牛奶巧克力和白巧克力。可是全身穿白色的西弗勒斯又太奇怪了，不像西弗勒斯。白色甚至都不是西弗勒斯喜欢的颜色。
哈利决定默默地接受现实西弗勒斯的教导，用力嚼他的苦巧克力。
前往霍格沃茨的前一天，西弗勒斯仍然严格执行着他排给哈利的暑假训练计划。他似乎认为临近开学能增强哈利的紧迫感，进而激发某种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内在潜能，一次性速通守护神。哈利实在找不出问题在哪里了，如果这些记忆都不算最快乐的记忆，还有什么是比他们更好更快乐的？
那就再找。西弗勒斯冷冷地说。
可是人怎么能知道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呢？我是说，你怎么知道自己最快乐的时候呢？
西弗勒斯短暂地沉默了一下。哈利看着他，他也看着哈利，哈利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他不准备回答这个问题。他又看了哈利一会儿，把视线移开了。
你今天状态不好。休息一下，我们稍后继续。
可是万一我就是学不会守护神咒呢。哈利小声嘟囔了一句。我不想学了。
西弗勒斯猛地逼近了他，他俯身紧紧地盯住哈利。哈利感到自己的胃在翻腾。
这就是你经过两次训练得出的结果，是吗？他的声音很轻、很轻，像一条滑腻的蛇。看来每周一次的训练浪费了波特先生极大的时间。告诉我，下一次，当你遇到摄魂怪的时候，你指望靠什么驱赶它们？再一次指望你的好运吗？
我没有不想学！哈利委屈地大喊。我真的努力了！
那么你就该再更努力一些！西弗勒斯喝道。他的声音陡然提高了无数个分贝，哈利下意识地往后一缩。
如果我就是学不好怎么办呢？如果我就是没办法学会守护神咒呢？你说过，世界上有那么多巫师没有学会——
闭嘴！不要，让我，再重复，第二次。西弗勒斯一字一句地说，他的脸几乎贴到了哈利的脸上，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才控制住自己不要愤怒地咆哮。
哈利不甘示弱地直视着西弗勒斯冷酷的黑眼睛，但很长一段时间里，西弗勒斯都没有再说话。
你必须学会。他缓慢而冷酷地说，现在他看起来像刻薄的斯内普教授了，而哈利也许是他此时最讨厌的学生。这一秒钟，哈利决定自己也要讨厌斯内普教授。
你必须学会，哈利。你最好也这样认为。斯内普教授死死地盯住他，好像这样就能从哈利的眼睛里看出什么东西似的。否则我会让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哈利没有给西弗勒斯继续对他说话的机会，他猛地撒开腿，绕开西弗勒斯跑出了地下室。
-
哈利抱着书包坐在沙发上，气鼓鼓地看西弗勒斯吃早餐。昨天跑出地下室以后，他为了避开西弗勒斯，忍住没下楼吃晚饭，西弗勒斯也很配合地不来找他。忍到睡前，哈利实在饿得受不了了，他跑下楼去厨房翻面包片，却发现所有能即食的食材在一个下午间全部消失不见。哈利的心瞬间冷了一半，他也不管自己有没有发出噪音了，开始拼命地翻找厨房，直到最后打开冰箱——冰箱里安安静静地躺着两大只三明治，基本就是所有消失食材的组合（番茄、生菜、金枪鱼罐头；豆子罐头、蓝莓果酱、花生酱）。它们被放在最显眼的位置，仿佛在对哈利发出无声的嘲笑。
深夜十一点，哈利蹲在沙发上，很用力地大口嚼三明治，幻想自己在很用力地嚼掉斯内普教授发出的文字泡。想象中的文字泡太尖锐，四周布满了尖角，一下子就戳痛了他的嘴巴，疼得他有点想哭。但三明治还是很好吃，没有哪个饥饿的小巫师会和食物过不去，于是，他继续一边恶狠狠地啃三明治一边生气。
到底多用功在西弗勒斯眼里才算用功呢？哈利根本想不出来。这就是一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等着吧，哈利咬牙切齿地想。我要变得冷酷、无情，熬夜背魔咒，睡着的时候也在念呼神护卫，成为一个学习机器，用魔法打败你…
他想着，想着，在也许是沙发、也许是床的地方睡着了。
霍格沃茨开学的日子，如果他们没有吵架，西弗勒斯会送哈利到国王十字车站，通过墙壁进入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等待霍格沃茨特快到达，目送哈利上车。但是，今天他们在吵架，哈利都不知道西弗勒斯还会不会送他去车站。
哈利按时起床，做两人份的早餐（释放和好信号。也许），吃掉，然后坐在沙发上发呆和生闷气。他想过用果酱在面包片上写字什么的，但那样显得超级幼稚，西弗勒斯说不定只用手一挥，连看都不看就把面包片上的字吃掉了。最重要的是，他想说的话，面包片上根本写不完。
半小时后，西弗勒斯穿着晨衣下楼，仿佛今天仍然是一个平常的悠闲假日。他慢条斯理地拉开椅子，盛出哈利留在锅里的早餐，看也不看哈利，就坐到餐桌上吃起来。
哈利顿时觉得自己十分失败。在沙发上遥远地、气鼓鼓地瞪西弗勒斯，说不定到了本人那里，一点感觉也没有。
西弗勒斯还在缓慢地吃着，他泡了茶，抹了果酱，小口小口地咬，边搅拌燕麦片边看报纸。哈利在沙发上不安地绞着手指，简直要被这速度逼疯了。他恨不得直接冲过去扒拉西弗勒斯，问你今天还送不送我去车站，如果不送我就自己去——按照去年的出发时间，再晚他们赶车就来不及了呀！除非——
哈利在即将冲下沙发的前一秒停住了。除非，西弗勒斯有别的让哈利去霍格沃茨的方式。
没错，西弗勒斯是教授，他肯定知道去霍格沃茨的其他方式。
哈利心一横，决定就在沙发上继续干等着。西弗勒斯不和他说话，他才不要主动去和西弗勒斯说话呢！再怎么说，从大的意义上，哈利是霍格沃茨的学生，教授是有必要确保学生平安回到学校的。如果西弗勒斯不带他走，他也可以写猫头鹰给别的教授求助。
果然，距离发车时间只剩半个小时的时候，西弗勒斯换上了他的黑色长袍，带着他不容忽视的、冷冰冰的黑暗教授气场靠近了哈利。他把一枚金加隆放到了桌子上，随后就静静地看着哈利。
哈利抬头看向西弗勒斯，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找到某种讯息。
这是什么意思？他无声地问。你要让我自己想办法到车站去吗？
西弗勒斯发出一声短促的笑。他抱着手臂，显然也不打算给哈利任何提示。
答案错误。哈利想。一枚金加隆，不是钱币的正常用途，那就只能是魔法物品。比如…一枚门钥匙。
他伸出手靠近了金加隆，在眼看就要抓起钱币时猛然停下。西弗勒斯似乎有些紧张，但注意到哈利的目光时，却又努力装出冷淡和漠不关心的样子。
我猜对了。他朝西弗勒斯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
西弗勒斯瞪了他一眼。那就动作快点。
哈利一手抱着书包和他缩小的行李，一手向门钥匙伸去。说时迟那时快，似乎有一个钩子在他身后面以无法抵挡的势头猛地向前一钩，哈利便双脚离地，飞起来了。哈利的手指紧紧粘在钱币上，好像那钱币具有一股磁力似的，把他拉过去，拉过去，然后——
砰地一声，哈利发现自己跌坐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角落。下一秒，西弗勒斯也出现在他身旁。他的袍子没沾上一点灰尘，是用幻影移形直接来的。
真讨厌。我该学幻影移形的。哈利大声想。
西弗勒斯只回敬了哈利一个胜利的微笑。他的目光催促着哈利快点带着他的行李滚上霍格沃茨特快去。
不要迟到。他警告。
原来我们可以直接用门钥匙去九又四分之三站台！那我们之前为什么总是先坐车到国王十字车站、再从墙壁里穿过去？
哈利大声抱怨——仍然是在心里，他已经转过身往车上搬行李，不在乎西弗勒斯有没有读出这句话了。
哈利重重地把自己丢进包厢座位上。他今天上车上得晚了，想找单独的隔间都没空，只有车尾有一个隔间。里面还躺了一个男人，正在睡觉。这有点奇怪，霍格沃茨特快列车一般是学生专车，除了推着小车卖食品的女巫，他们以前从没在车上看见过别的成年人。
哈利站在隔间门口犹豫，他迫切地想找一个单独的隔间和朋友们说话。
德拉科不大情愿地跟在他们后面：你如果真的有很重要的话想说，我可以问我认识的人让位置，清一个包厢出来——
哈利重重地把手指竖在嘴唇上：嘘！那样别人就会知道我和你说话了，但是我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说话了，尤其是——
他一翻手，不由分说地直接跳进了隔间。
熟睡中的男人一动不动，他穿着一件破烂不堪的巫师长袍，长袍上好几个地方都是补过的。他看上去病怏怏的，一点儿力气也没有。虽说他的样子还很年轻，但浅棕色的头发已经有点花白了。
在男人头顶的行李架上放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小箱子，用许多绳子绑着，绳子整整齐齐地打着结，R.J.卢平教授的名字就印在箱子的一角，字母已经有点剥落了。
卢平教授，新的黑魔法防御术老师。赫敏低声念出来。
哈利有些同情地又想到了西弗勒斯。西弗勒斯总是想申请黑魔法防御术的职位，但他总是没能成功，据说这个职位被黑魔王诅咒了，不可能有老师任期超过一年。继奇洛教授外出学习和洛哈特教授辞职去环游世界继续写书以后，第三个黑魔法防御术教授又来了。只是看起来卢平教授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他病怏怏的样子就像一个恶咒就能把他击倒似的。
想到西弗勒斯，哈利的心情一下子又沉入谷底。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把脑袋靠向窗户。
你想和我们说什么？罗恩压低声音问他，有点紧张地瞟了瞟熟睡的新老师。
这事儿有点难说。他嘟嘟囔囔地说。我和斯内普教授吵架了，从昨天下午开始，我们就互相没有说一句话。
你完蛋了。德拉科幸灾乐祸地说，已经决定今天就要写信把这件事情和爸爸讲。和斯内普教授吵架！没多少人敢做这样的事的。就连课堂上最难搞的高年级学生，和斯内普教授几乎也很难吵得起来。斯内普教授会危险地眯起眼睛，缓缓走到那个学生的身边，用他最和缓、最轻柔的声音说：先生/小姐，我建议你最好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有充分的认识，不要试图在我的课堂上做任何不理智的事，否则，你会非常，非常后悔。
任何神志清醒的人都会知道，和斯内普教授发生正面冲突会死的很惨。
罗恩同情地看着他。那你准备道歉吗？
哈利更委屈了：你们怎么都说先让我道歉！万一我没做错事呢！
你不会完蛋，哈利，你只是会很难受。赫敏安慰道。她似乎即将就要倒向哈利完蛋的方向，但在看到哈利抗议的眼神后换了一种说法。斯内普教授是你的教授，而且你一直说他对你很好…
除了这件事是很好。哈利用其他三个人刚好能听到的声音嘀咕。
对，对。赫敏叹了口气，那你们为什么吵架？
因为他对我有不切实际的要求！哈利闷闷不乐地说。他要我学守护神咒并且好像觉得我一定可以学会，他和我说他在学校里就学会了——可是我又不是他！
守护神咒！赫敏的眼睛亮了起来。那是一种很高级的咒语，召唤出的守护神是一种摄魂怪克星——是一个守护者，像盾牌一样挡在你和摄魂怪之间。只是这是一个很高深的咒语，据说许多高明的巫师都没能掌握。
对吧！西弗勒斯给我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哈利郁闷地说。但他说的好像我不学会就会死了似的。
我爸爸说，阿兹卡班放出了很多摄魂怪，来追捕小天狼星。罗恩的声音有点不安。但摄魂怪没有感情，他们只听从指令，对他们看到的客观事实进行判断。如果我们遇到摄魂怪，也可能被误伤。
也许他只是很迫切地担心你的安慰。赫敏试着分析。摄魂怪很危险，而你很喜欢冒险（哈利有些恼怒地替自己辩护：我没有违反校规，是麻烦总是找上我——）他大概是不相信魔法部能管好摄魂怪。
我爸爸说，是小天狼星要去霍格沃茨找某人，所以魔法部才会特别关照霍格沃茨。德拉科说。但任何时候最好都别相信福吉。他是一个特别胆小怕事的部长。相信他，你还不如相信斯内普教授会给大家发糖吃。
哈利干笑了几声，意识到解释这件事情有点困难。如果要解释西弗勒斯为什么逼他学守护神咒，就要解释小天狼星在找的人就是哈利，就要解释哈利其实是哈利·波特，西弗勒斯如果知道会把他撕碎的！他的下场就不仅仅是一天不和西弗勒斯说话了，西弗勒斯会执行他自己的计划，给哈利可怕的魔法药水，让他这辈子都顶着另一张脸出现……
哈利疯狂地想转移话题。
但是，重点不是这个。他用手指戳着窗户。天开始下起雨来，窗外起伏的山峦正逐渐变得模糊不清。昨天下午开始，我就没有和他说过一句话了，他也没有和我说过一句话了…
那你们也只有一晚上没说过话啊。罗恩小声说。他隐隐觉得这件事有点酷，每次被乔治弗雷德捉弄以后，他就生气地想再也不要和两个哥哥说话了。但是两个哥哥既是世界上最知道怎样让他生气的人，也是世界上最知道怎样让他开心的人。有时候，尽管罗恩很想生气，但也总是生不了多久。
哈利很难过地掰扯着手上的巧克力蛙。可是等到了学校，我们就超过二十四个小时没有说一句话了！
那你去和他说话啊。德拉科插嘴道。
所有人都用一种“这样问题不就解决了吗”的表情看着哈利。
……算了！哈利翻身把自己完全地朝向窗户。反正你们又什么都不知道！
-
火车越来越慢。车轮的声音逐渐听不见了，风声和雨声比以前更响地撞击着车窗。列车驶出隧道后不久，突然咯噔一下停住了，远处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有行李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接着，没来由地，所有的灯都灭了，他们陷入彻底的黑暗之中。
怎么回事？罗恩的声音在哈利身后响起。
哎哟！赫敏倒抽了一口冷气。罗恩，这是我的脚！
霍格沃茨的特快怎么能差劲成这样？德拉科大声抱怨。但哈利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他也有一点害怕。
哈利摸索着回到位子上。
黑暗中传来刺耳的吱吱声，哈利看见了罗恩黑乎乎的模糊身影。他正在车窗上擦出一块干净的地方，往外面张望。
外面有什么东西在动。罗恩紧张地说。好像有人在上车……
一种寒丝丝的难受的感觉向他袭来，哈利不大舒服的往座位上缩了缩，悄悄握紧了魔杖。
不要紧张。一个沙哑的声音突然响起，哈利看向卢平教授的方向，他似乎终于醒了过来。
随着一记轻微的爆裂声，一道颤巍巍的亮光照亮了隔间。卢平教授手里似乎攥着一把火焰，它们照亮了他疲倦的灰色脸庞，而他的眼睛显得十分警觉。
待着别动。他还是用那种沙哑的声音说，然后他举着那把火焰，慢慢站起身来。
可是没等卢平走到门口，滑门慢慢打开了。一个带兜帽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是摄魂怪。
他下意识地跳下座位，冲向包厢门口，对着摄魂怪举起魔杖。呼神护卫，呼神护卫。他深吸一口气，在心里提醒自己。
摄魂怪似乎意识到了哈利的目光，那只手突然缩进了黑色斗篷的褶缝里。它缓缓地转过头，对准了哈利。
呼神护卫！哈利大喊。一个巨大的银色影子从他的魔杖尖上喷了出来，悬在他和摄魂怪之间。摄魂怪停下来了，在这团模糊不清的银色影子前犹豫不前。但哈利没有把握自己还能站多久，他的双腿发软，最重要的是，他不知道他的朋友们可以往哪里跑，所有人被摄魂怪卡在了这个隔间里，想要出去就必须通过摄魂怪…他紧咬着牙关命令自己站稳。周围的世界开始旋转、旋转，沉入白雾中。他紧紧抓着手里的魔杖，可是很快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哈利，哈利！
哈利睁开眼睛。头顶上灯光闪亮，地板在颤动——霍格沃茨特快列车又开动了，灯也重新亮了起来。他似乎从座位上滑到了地板上。罗恩和赫敏跪在他身边，紧张地看着他。德拉科和卢平教授站在他们身后，都注视着他。
我要告诉我爸爸……德拉科面色苍白。他们竟然敢让摄魂怪上学生的列车！
这句话哈利倒很支持。但现在他觉得非常难受，他勉强地坐起身，想拿来书包翻巧克力。
这时，卢平教授递过手来，递给哈利一大块巧克力，接着，他把继续把巧克力掰开，分给了车厢里的其他人。
吃吧，会有帮助的。我去找司机看看。
哈利拿着卢平教授的巧克力，强迫自己小口小口地吃起来。
-
随后的旅途归于平静，再没有其它摄魂怪来打扰。但哈利的心里还是有一种很不舒服的感觉。他跟着人流走下马车，踏上台阶。如罗恩所说，真的有两个阴森恐怖的摄魂怪把守着门口。想到以后每天都可能在校园里看到摄魂怪，哈利的心里就仿佛有一群蒲绒绒在啄。
西弗勒斯站在门厅里，守着通往礼堂的必经之路。他的脸色阴沉，视线从哈利出现的那一刻起就死死地锁定着他。哈利很想转过头去假装没看见，但德拉科已经先一步拍了哈利的肩膀：看，斯内普教授在找你！
哈利看了看西弗勒斯，又看了看德拉科，有气无力地抓住德拉科的手：别把我送走，我会死的，明天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他转头哀求地看向赫敏和罗恩。两头小狮子露出爱莫能助的表情，赫敏很想告诉哈利，他们被紧紧地锁定在斯内普教授的视线之下，是不可能有任何逃跑机会的。
去呀！德拉科很笃定地把他往前推了一把。你不是正愁没机会和他说话吗！哈利发誓德拉科绝对和西弗勒斯用眼神达成了某种交易。
把哈利带来。下次魔药课给你打O。——西弗勒斯
好的教授，这就来！——德拉科
哈利自暴自弃地拖着脚步向西弗勒斯走去。西弗勒斯一把拽过他的手，大步地走向楼梯。哈利不得不加快脚步跟上他。他在想自己对西弗勒斯说的第一句话：斯内普教授，我在火车上遇到摄魂怪了；斯内普教授，你能不能走得慢些，我跟不上…
走着走着，哈利发现这条路很熟悉，在哈利想到要说什么以前。他们已经回到了地窖。出乎意料的是，办公室里已经有了一个人，是校医庞弗雷夫人。西弗勒斯一把把哈利按在椅子上，把又一块巧克力塞到哈利手里（哈利现在真的不想吃巧克力了），俯身低声和庞弗雷夫人说了些什么，很快就消失在办公室的里间。
卢平教授提前派了一只猫头鹰来，说你在火车上不舒服了。庞弗雷夫人俯下身，捋开哈利的头发，摸了摸他的额头。你身上又冷又湿，摄魂怪，又是摄魂怪……你绝对不会是第一个因为摄魂怪晕倒的人。
她不满地嘟囔着，又仔细观察了一番哈利的情况。最终在哈利的极力说服下，庞弗雷夫人勉强相信了哈利没事。她大声宣布，多吃巧克力，多休息，多睡觉，明天就会好许多的。
话音刚落，西弗勒斯就从里间缓缓地走出来。好像他就在等庞弗雷夫人的这句话似的。他不由分说地又拽起哈利的手，像赶小鸡一样把他赶出了办公室，一路牵回门厅去，直到快进礼堂门口才松开。
哈利的头晕晕的，还犯恶心，他觉得自己大概是没办法吃多少东西了。他勉强让自己一路平稳地走回格兰芬多长桌上，默默地喝了几口南瓜汁，等待着晚餐结束去睡觉。
-
第二天的课间，一个高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找到哈利。
院长说晚上七点钟要在办公室见你。他很简洁地说，不等哈利回话，又迅速从他眼前消失了。
哈利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昨天，他很迫切地希望见到西弗勒斯，又不知道见到西弗勒斯自己可以说什么话。今天就更不知道了。他已经四十八个小时没有和西弗勒斯说一句话，还能说什么呢？这感觉随着他朝地窖迈出的每一步而增强。也许他本不该去，如果他不去，也不会有什么后果……被西弗勒斯拎着脖子抓过去是一种后果。所以哈利还是去了。
他在门外停了一会儿，希望自己是在别处。只要不是在这里，在哪儿都行。然后他深深吸了口气，敲门进去。
办公室中央已经为他清出了一片场地。西弗勒斯站在一旁，双手抱臂，等待着他。
斯内普教授。哈利磨磨蹭蹭地挪到他跟前，把头往下低了又低，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
昨天在列车上，我又遇见摄魂怪了。如果没有卢平教授，我可能就会被它吸走灵魂…
西弗勒斯在他头顶发出一声冷哼，哈利几乎可以想象出他此时的表情。好运。波特，又是好运。梅林总会眷顾你。不是吗？
我想，你是对的。哈利鼓起勇气，一口气说下去。这种运气总有一天会用尽的，我必须学会点什么，才能在下次面对摄魂怪的时候保护好大家。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练习的。我一定会学会守护神咒。
他抬起头，西弗勒斯看着他，脸上显出一种奇怪的、几乎是满意的表情。他的眼里闪出亮光，不过，他还是没有和哈利说任何话。他抬了抬下巴，示意哈利站到场地中央去。
哈利已经厌倦这个不开口说话的游戏了，可是，他又能想象到西弗勒斯会怎么说。你以为世界是围着你转的吗？你想讲话，所有人都必须陪你讲话，你不想讲话，所有人都必须不能说话。哎呀，波特国王，多么民主的独裁世界。
西弗勒斯似乎已经在这个游戏里找到了自己的舒适区，并且，哈利不和他说话这件事似乎真的没有对他造成任何影响。哈利退缩了。他蔫蔫地走到场地中央，他拿出魔杖，试着再一次调动自己最快乐的记忆，一缕白雾从他的魔杖尖端喷涌而出，形成某种模糊不清的四足动物，哈利屏住呼吸，可没等动物凝聚成实体，白雾又消散了。
西弗勒斯在一旁看着他，用一根细长的手指摸着嘴巴。他不知何时已经召唤出了那头牝鹿守护神，此刻，牝鹿的两只前蹄搭在西弗勒斯的肩头，正困惑地看着哈利，好像不懂他花费力气不停地挥棍子是为了什么，又好像觉得他很好玩。
课程就在西弗勒斯和牝鹿无声的注视中进行下去，好消息是，哈利的体力变得比从前好了，以往他最多练五次就累得要没办法站起来了，但今天，在被摄魂怪袭击以后，他连续练习了五次，依然觉得自己还能再来。而且，每一次他都召唤出了一个模糊不清的动物实体，尽管仍然模糊不清，但它们相比之前的三次显得要更稳定了。
他举起魔杖，正准备再试一次。西弗勒斯突然出现到他眼前，按住了他的手。
今天到此为止。哈利从他的目光里读出。
我还能来！他不服气地说。之前你说我不能来了，可是今天我还想来的！
西弗勒斯摇了摇头，把他的手臂往下一摁。
哈利悻悻地把魔杖收了回去。
西弗勒斯抬起手，示意他可以离开。
哈利委屈地叫了：西弗勒斯，我都说对不起了，你和我说句话嘛！
他眼巴巴地看着西弗勒斯，西弗勒斯的黑眼睛看着他，他皱起眉，像是极力传达着某种讯息。只是哈利现在压根没心思读了，他就想听西弗勒斯的声音。
要是你今天一句话都不和我说，我会睡不着觉的。他很可怜地说。如果今天我睡不着，明天魔药课的时候就会犯困，如果犯困就会表现不好，如果表现不好你就会生气，可是我不想让你生气，我想你也不想多生一个学生的气的……
一阵令人难堪的沉默后，西弗勒斯缓缓地伸出手，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哈利困惑地看着他。……你不能说话了？
西弗勒斯很不高兴地点一点头。他用手在空气中点了点，一行字出现在哈利眼前：魔药课事故。
这下哈利又高兴了，这句话一解读，就是西弗勒斯其实也想和他说话，只是没办法和他说话。
哪个学院这么坏！他立刻义愤填膺地开始批判。你把它们的分扣完吧。
西弗勒斯像是被极大地愉悦了，一抹残忍的微笑浮现在他的脸上。
格兰芬多。他在空气中写。
哈利在呆住了，准备好的话硬生生全被卡回喉咙里。再一次地，他想诅咒自己说话太快的这张嘴。他在原地很忧愁地想了一会儿，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坚定地看着西弗勒斯：那也扣吧。
西弗勒斯淡淡地瞥他一眼。我想你可怜的老教授还不至于需要学生来指导如何扣分。他顿了顿，咬着牙写：扣过了。
notes：
本章tag：想鸡娃的西葫芦丝，焦躁不安的西葫芦丝，委屈的胡萝卜汤，气鼓鼓的胡萝卜汤。
这一章情节参照原文比较多，卢平的出场参照原文，守护神咒教学的部分参考了原著守护神咒与大脑封闭术教学的部分，所以两个人又我好急你先别急我也很急那怎么办我们互相急然后互相把对方气走算了
原著好像没有写过巫师是如何到达九又四分之三站台的，比如马尔福应该不是坐麻瓜车来的…吧！我假设在九又四分之三站台（或者附近）可以有一个直接的门钥匙落点/飞路粉落点。如果这部分与官设冲突欢迎朋友们科普指正T^T
三年级这几章剧情会更多一点…要解决的问题有：
1）哈利掉马（在亲近的朋友面前）
2）彼得被抓，教父出狱
3）当年的预言
（但是不会死人也不会怎么虐酱！这里就是大家基本都活着的毛绒饺子）
【此刻有谁在世上 | Severus Snape生贺】
喜欢我推的第九年，尝试画了生贺小漫画，图中诗句冒昧引用了里尔克《沉重的时刻》。时间有限很多东西没能画进去，但总之——
The past is Death’s, the future is thine own.
过往已归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愿你在无数的平行时空得到爱的可能，因你值得拥有世间一切幸福的结局。
【此刻有谁在世上 | Severus Snape生贺】
喜欢我推的第九年，尝试画了生贺小漫画，图中诗句冒昧引用了里尔克《沉重的时刻》。时间有限很多东西没能画进去，但总之——
The past is Death’s, the future is thine own.
过往已归于死神，未来属于你自己。
愿你在无数的平行时空得到爱的可能，因你值得拥有世间一切幸福的结局。
一些鹿豹的脑洞
出行途中，只好丢些脑洞（算是整合之前在群里的口嗨）
毕竟无量天天炼丹，合理推测、鹿童刚入门亲师父不太有空管他，属于野生徒弟（
彼时，捕妖队的队长还是申公豹，奈何申公豹有本事有脑子也有野心，其实不好控制。于是，老登索性让大徒弟跟着申公豹。也是制衡，也是察觉申公豹的一些特点和思维方式，他笃定，这孩子既然也是妖兽出身，即便申公豹明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的意图（送来是为了将来扶成副职、两个干脏活的妖兽互相分权制衡）也还是会用心带这个师侄。
无量老登也确实想对了。申公豹看到这个孩子，几乎就可以看到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甚至过去的自己。他心里明知道大师兄是送这个孩子来制衡他的，但还是想把孩子引上“正途”让...
出行途中，只好丢些脑洞（算是整合之前在群里的口嗨）
毕竟无量天天炼丹，合理推测、鹿童刚入门亲师父不太有空管他，属于野生徒弟（
彼时，捕妖队的队长还是申公豹，奈何申公豹有本事有脑子也有野心，其实不好控制。于是，老登索性让大徒弟跟着申公豹。也是制衡，也是察觉申公豹的一些特点和思维方式，他笃定，这孩子既然也是妖兽出身，即便申公豹明知道自己这个大师兄的意图（送来是为了将来扶成副职、两个干脏活的妖兽互相分权制衡）也还是会用心带这个师侄。
无量老登也确实想对了。申公豹看到这个孩子，几乎就可以看到这个孩子未来的命运，甚至过去的自己。他心里明知道大师兄是送这个孩子来制衡他的，但还是想把孩子引上“正途”让他不像自己一样被老桃树精摆布控制。甚至，前期，就算带着小鹿童去行动，师叔也许也会有意地挡住很多黑暗的东西，不让师侄接触。
所以可能师侄本来也很依赖师叔，俩人基本跟师父带徒弟差不多，甚至在这个玉虚宫，小鹿童曾经最信任、甚至最依赖的就是申师叔。
但是故事一步步走到晋升十二金仙这里。晋升十二金仙，应该其实是申公豹长久以来忍耐着就在等的一个机会，他的一切隐忍和努力都是为了可以晋升成十二金仙，这样他就可以更有话语权，也许就可以改变一些东西，假以时日可以改变妖族的宿命也说不定。他是想抗争的，也很清醒地知道抗争绝非他一个人的事、也绝对不是站在这个尴尬的位置就能做出成效的，殊不知、其实他的所有付出从一开始起就是一场笑话，因为他的出身，他甚至无法同台竞技、拿不到什么入场券。于是他心凉了，忍无可忍了，他知道继续忍耐也是注定继续当工具、当一把刺向同胞的刀，于是他索性孤注一掷，带走灵珠，想要最终一搏，证明自己。他也知道自己走的是不归路，就像他对敖光所说，不成功便成仁，所以更不可能提前告诉身边的人，包括亲人、包括他带大的师侄。
其实，从这一刻也许一直到封神战的局就开始了。灵珠这个事其实教内高层远比太乙和申公豹师兄弟俩以为的更早知道，加上豹子拿走灵珠，他可是无端端从玉虚宫消失了呀，没道理不被发现的。
结果，鹿童本不知事情全貌，加上本来就固执，认定了的就不动摇，是会产生执念的那种。师叔跑了，毫无征兆的就消失了，转眼他师父就让他接任，与此同时、老登拿住他对师叔的这种依赖和情感就开始给他洗脑，那意思，你看妖兽是无情无义的，你当他多么看好你，他只想着自己，只要权利，什么情意什么大义全是他骗你的。但你不一样，你是为师的大弟子啊、你是鹿，和你师妹一样，本就是灵兽瑞兽，和那种狡猾嗜血的妖物不一样，但即便如此，申公豹的事你也要时刻谨记，引以为戒。
所以，鹿童至少一开始真的因爱生恨被洗脑，他获得的信息就是他师叔为了晋升为了权利背叛师门、盗取灵宝，就这么跑了。他被洗脑也好、主观的任由心里的落差感控制自己也罢，至少起点、他恨。
于是从这里开始，就可以有两种剧情分支了。这个分叉点，就在鹿童成为捉妖队队长那一刻。因为师叔走了，他成了一把手，再也没人挡着那些黑暗的内情。
其一，纯恨走向：他明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是黑的，自己只是工具，那些仙（尤其是他师父）为了不弄脏手，驱使他（和师叔这种妖兽出身的）残害同胞。但是他反正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了，甚至从他吃下仙丹的一刻就再也洗不干净了。所以在无法回头和主观情绪双重作用下，他固执地一条路走到黑，只是要证明，你申公豹走不通的路，我就可以一路登顶，不要披着受害者的皮，你就是权利迷了心、无情无义。我要你看着我、走通这条路，我要你知道你是错的，我要你后悔不告而别。属于扭曲执念，明知自己走的是不归路也执拗的走下去。
其二，非纯恨走向（也是我觉得更有趣的走向）：
鹿童一开始也许是被洗脑的，因为极大的落差是怨恨的。但他赶鸭子上架，成为捉妖队长的那一刻，展露在面前的，是全部被师叔挡住的黑暗和血光。他就走进泥潭里，忽然知道了一直以来师叔所面对的，也知道师叔曾经为他挡住了什么。但是他沾上同类的血那一刻，他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一双手就再也洗不干净。但他没有别的选择了，他只能一条路走到黑同时像他师叔曾经那般，静静蛰伏、默默忍耐，直到可以咬住猎物的咽喉一击毙命那一刻。他也想抗争，想把造成这一切的“根源”除掉。
他应该比申公豹当初被信任多了。不仅仅是因为他是老登的徒弟这么简单而已。毕竟人无癖不可交，在职场更如此，你如果有能力有头脑甚至有人格魅力却没有什么嗜好，你的领导也不敢放心用你。申公豹就是太明显的上进，没有致命的缺点和恶癖，不好拿捏。但鹿童一开始（师叔刚走）被洗脑+近乎于执念的执着于师叔，甚至可能曾经在老登面前表露那种极度扭曲的渴求。在老登洗脑的时候，也许是能讲出“徒儿不求晋升，只求师尊大计成时，将师叔交由徒儿处置”的类型。有这样的“恶癖”，师父用他也就安心了很多。于是随着他越来越得信任，他可能发现问题的根源并不在他师父而已，是根深蒂固的问题了，不在于一人。于是，他开始等，为了可以接触更多内情，也开始往上爬，虽然不是在仙位上，而是实权。成为他师父只手遮天之下职权最大的那个。他演的愈发入木三分，几乎像是发自内心的执迷不悟。但他和老登不一样，他总往外跑，也许是有契机，遇到了其他势力和立场的神仙，甚至虽然这个世界观阐教大弟子独大，但是也有天庭（从敖光那个打上天庭又如何的发言可知）还有截教等，肯定也有不想要阐教一家独大和跟他们（师叔侄）一样想要修正错误的神。于是鹿童抓住机会和其他的势力达成了合作。
于是，无量要求他带着哪吒去处理申家的时候，他看着瀑布下的老先生，他被申公豹带在身边年份也许比敖丙还久，所以比谁都熟悉申家的路数，他无比清楚自己的箭指向的是师叔的亲人。但是开弓没有回头箭，鹿童应当是那种火车问题会毫不犹豫的掰轨道，选择牺牲一个救更多的（但豹子不会是这种，所以是不同的三观）。我夹带私货的发展鹿童的话，会是为了greater good，不管要死的是谁都要下手的。他会是那种如果自己万死能换来目的达成也可以利落下手凌迟自己的人。
于是他凌空，拉满弓，对着师叔的弟弟，他心里知道这一箭必须射出去，他也许故意偏移了目标，（大不了可以让挡住自己的哪吒背锅）所以小豹受伤却一路跑到了陈塘关，不光是提着一口气。于是当申公豹看到弟弟的时候，他那么清醒，在崩溃之余，脑内也许闪过很多信息。甚至令他都无法相信的（因为如果他持续关注玉虚宫动向，会发现当年那个孩子成了老登最疯狂最执迷的鹰犬）信息，一个哪怕可能性也许不高的信息，那就是他那个百发百中的师侄，也许不是执迷不悟而是身不由己。于是师叔恨都不能纯粹，情感上也许难平，但是理智上他不能恨射箭的师侄。（如果he线有办法圆小豹的事，毕竟入门人手一件法宝，假设鹿童的法宝不是他的兵器，那么，看看封神演义里那么多吸魂魄的法宝呢，未见得没有回旋的余地）
总之，故事走到后面。申公豹战龙王，重伤被带走，关在玉虚宫，老登用申正道逼他走封神纣王副本。但是申公豹不可信，即便有老先生在，老先生如果知道内情甚至可能会宁为玉碎不牵连儿子。于是鹤童看管申正道，鹿童监视申公豹。（叮！鹿童喜提公费蜜月x1）
鹤童的立场其实应该和师兄一样，我个人会很倾向于情同亲兄妹的两个人，鹤童和师兄的关系亲到，是会随时嫌弃师兄的程度。（也许是天界第一同人大手，参见番外集鹤童看小说，总之师兄妹的亲情关系是另一个故事了）
总之，两个人都是夹带私货的。
鹿童化做童子模样，跟在师叔身边，职责虽然是监视，但对师叔装模作样说着是为了让师叔看起来更像仙人。他也许会把坏人演到极致，但是又微妙的留出缺口，譬如、放任哪吒和敖丙联系申公豹，甚至一些真脏活，曾经被师叔挡在身后的师侄会先一步下手去做。在这种哪怕尽量高明的操作里，申公豹原本也是很了解这个后辈，加上脑子聪明，联系之前提取出的信息（那个几乎侥幸的：他其实也在蛰伏的可能性），申公豹其实明白了鹿童的立场。但是一个嘴里说着师叔你为什么不看我，不断揭伤疤、拿对方父亲威胁他，为了演得更真；一个眼中带恨，心中虽然明了，嘴上却只能说你为何执迷不悟，你何时成了这种模样。
总之，最终封神，其实是开了口子。敖丙封神了，申公豹也是。但仙人身边那只白鹿依然是白鹿。所以，我们假设，如此根深蒂固的问题不是可以一下子解决的，无量虽然被处分但是也不会真的是多么大的处分，鹿童的立场在封神战中暴露出来，却反扑失败。于是，如同申公豹去找纣王一样，被安排（惩罚）去走比丘国剧本。
而如果按照西游记是在封神之后（毕竟都去请哪吒李靖、杨戬了），那么猴子去东海拿兵器披挂的时候，豹子已经是东海分水将军了。等唐僧师徒走到比丘国，鹿童被按在地上、当作妖邪打得原形毕露。冷眼看着自己的师父出来充好人，唱大戏。猴子打他，俩人都没用全力。背后的道道，猴子也明白、鹿也明白。但是鹿童看着师父走出来依然是道貌岸然那个样子，几乎发笑。甚至猴子揍他，他就忽然地露出那种讽刺的笑，他想笑说这么多努力都是徒劳，师叔是、我是、如今连齐天大圣都是，全是徒劳、全是戏子和尖刀。他心里太多想说，最终还是吞回肚子里，最终只是含混的、声音嘶嘶地，只问了一句：大圣，你去东海时，光景几何？
猴子：东海各个都是人才 说话又好听
鹿：结巴是吧
好了可以快进到黑神话了（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