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玄孔】孔雀南飞(十一)
前言:上班使人懒惰不想更新。
以下正文:
世界在一片耀眼白光中重启。
无数遍!
孔宣是第一个坚持自我意识反抗规则导致世界重启的人,然而却不是唯一一个,他的灵魂沉睡在被世界意识控制的躯壳里温养,此后的许多世里,出现在世间的都不过是一个连笑容弧度都被固定过的傀儡。
这个傀儡的主线便是爱他。
而这爱,甚至可以让他包容一切,甚至是感情上的背叛。
然而真正的孔宣,是从来不会自我欺骗,忍气吞声的。
这分明是他爱人的躯壳,却又没有爱人的灵魂。
玄都每看他一眼,都仿佛重回了那一日,他眼睁睁的看着孔宣从天空中坠落,看见那桀骜的灵魂黯淡了光彩。
而他,无......
前言:上班使人懒惰不想更新。
以下正文:
世界在一片耀眼白光中重启。
无数遍!
孔宣是第一个坚持自我意识反抗规则导致世界重启的人,然而却不是唯一一个,他的灵魂沉睡在被世界意识控制的躯壳里温养,此后的许多世里,出现在世间的都不过是一个连笑容弧度都被固定过的傀儡。
这个傀儡的主线便是爱他。
而这爱,甚至可以让他包容一切,甚至是感情上的背叛。
然而真正的孔宣,是从来不会自我欺骗,忍气吞声的。
这分明是他爱人的躯壳,却又没有爱人的灵魂。
玄都每看他一眼,都仿佛重回了那一日,他眼睁睁的看着孔宣从天空中坠落,看见那桀骜的灵魂黯淡了光彩。
而他,无能为力。
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
原来,纵使是圣母娘娘捏出的第一批人族,依旧逃不脱七情六欲,人生八苦。
他想起他们初见,他奉师命送归孔雀于南,他初见他一眼,便惊异于世间竟还有这样炫丽生动的生灵。
他将神智失常的孔雀九天上击落,那鸟儿在空中化出人身,冥冥中心有所感,他侧身垂眸看去,便正对上一双向上望来的眼睛。
五色神光沉在孔雀眼底,交融之下呈现出一片琥珀琉璃一样的青,孔雀这样抬眼看他,里面却看不见一丝恼恨,唯有一簇熊熊燃烧的烈火,灼得人心尖都烫了一下。
那是他有意识以来从未有过的体验。
彼时,没有前尘参考,他甚至辨不出那是不是他人说的动情,但只要这个人出现在他眼前,除他之外,所有颜色便成为了黯淡的背景。
唯有他,比天光明亮!
他每每见他,无论何时,便总是满怀欣悦。
像有春风来,然后满山春花开。
有人相处千万年,依旧心如静湖,无波无澜,然而有的人,一颦一笑间,都能让荒山生出绿意,死海掀起波涛。
对玄都而言,孔宣便是后者。
他爱他,最初爱的是他桀骜不驯,自由不屈的灵魂,后来,便爱他所有的一切。
他向来以为,世间皮相,最终都不过是一捧黄土,无甚差别,可他看孔宣,又觉得这世间皮相亦有差异,他愿意细细的描绘他身上的每一处起伏,点缀上一切的明暗色彩。
然而,当支配躯体的灵魂睡去,玄都看着这个人,分明每一寸都依旧是他欢喜的样子,心中却波澜不惊。
可偶尔的神情如此相似,叫他恍然失神,以为爱人从未离去,可下一秒,那张绮丽容颜上流露出毫无底线的纵容和低眉接受的顺从便会打破他所有的幻想和期待。
那一瞬间,五雷轰顶不过如此!
玄都再无法将他们当做是一个人。
他的爱人陷入了无尽沉睡,而在世间行走的不过是一具相似的躯壳而已。
所有相似的心动都像是一次无声无息的凌迟。
世界规则对本世界的所有一切都有绝对的约束力,纵使圣人也依旧如此,就算有所察觉,依旧无法正面相抗,玄都亦然。
唯有李长寿不一样。
因为李长寿这个变数的存在,每一次世界的重启都只是让时间重启,觉醒自我意识的生灵却在他的影响下越来越多,每一次生灵的反抗在抹除意识失败以后又转换成世界重启。
如此反复。
这是很漫长的一段时间,漫长到玄都都已经对代表世界重启的天雷声习以为常,漫长到玄都几乎要忘记了自己是否真的对一个人曾动过心。
无尽重复的时光那样可怖,可怖到足以让无数重复的记忆覆盖到遥远记忆里仿佛昙花一现的面容。
仿佛梦境。
“孔萱嫂嫂还没有醒来吗?”
李长寿望着云霄远去的飘渺背影,无限愁意的问。
他确实是很愁,在这无尽的重启里,云霄的灵魂已然稳固,自我意识无比清晰,如今还在跟几人上演着这般的情爱戏码,不过是为了勉强扮演剧情角色罢了。
李长寿最初便爱慕于这宛如云霞一般的温柔仙子,可在这无尽的重启里却又被小师妹蓝灵娥的痴心所感动,虽最终克制住了自己,但这份感情到底不复最初的纯粹。
云霄是那样聪慧的女子,虽处世向来温和待人,然而心中骄傲却不比任何生灵低,她不会因为要获得一份感情所遭遇的困难而止步,但却会因为这份感情的不纯粹而主动退出。
她向来是最懂得给人留下体面的那个人。
李长寿八面玲珑,十万个心眼,哪里能看不见这点,他心里苦涩,然而雁过留痕,事过依然有声,心既然动过,又怎能强装无事发生?
玄都大法师收回目送的视线,垂下眼眸,半响,抬起的目光落在院中的树上。
“……没有。”
他的声音平静,仿佛是已经接受了这样的结果。
李长寿有些唏嘘。
不过毕竟都已经这么久过去了,他自己的感情都已经曲折成这幅模样,玄都大法师却还是逮着一个从未醒来的人死磕。
再深的爱意都能在无尽反复的失望中消磨殆尽。
区别大概在于,大法师依旧还守着一颗心,而李长寿却对第二个人动了心。
于是情路波折,既拿不起,亦放不下。
李长寿喟然长叹:
“难道这个世界上会同时喜欢两个人的只有我吗?”
玄都大法师一言难尽的看着他:“你这句话怎么不问云霄仙子?”
李长寿两眼汪汪。
到底是自己的师弟,玄都大法师很是不忍心,委婉劝道。
“虽然这样的人或许确实不一定只有你一个,但云霄仙子却并不是会做其中一个的人,所以,师弟,你放下吧。”
“唉。”
道理大家都懂,可做起来是真难,毕竟,谁能控制自己的心呢?
李长寿心有不甘,转念一问:
“师兄,除了孔萱嫂嫂,你就真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吗?若是嫂嫂永远不醒来,你便当真永远守着她吗?”
玄都大法师见他问得认真,于是也很认真的思考了一下。
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笑了一下。
“你这句话其实不对。”
玄都大法师眸光悠远,声音笃定:
“事实上,在遇见宣之前,我从未想过情爱之事,有没有道侣对我来说也无甚差别。
我甚至觉得圣母娘娘在创造我的时候或许也从未考虑过这点,以至于我在这件事上像块未开化的石头。
但我在遇见宣之后,便从未想过除他之外的任何人会成为我的道侣。
现在,依然如此。”
说完,玄都大法师叹了口气,声音低落下来,尾音涩然。
“我只是太久没有见他了,久到许多刻骨铭心的感受都已经慢慢的遗忘了。”
他说:
“我很想他,但日日见‘他’,却让我更看不清他,于是便只能尽量不见。”
新的一世重启,是在将孔雀送归于南之后。
这一世,正是孔宣灵魂圆满,终于从沉眠中醒来之时。
他灵魂虽然得以修复,但那一世的记忆却已经被抹去,剩下的记忆中留下的不过是初见那仓促一面,然而,每每想起那道身影,心中便很是欢喜。
起初,他还并不觉是情爱之意,但这样一个人,即使是做朋友,便也很是快乐。
然而对方却多次避而不见,叫他一腔情意竟无处安放。
他也是一只傲气的孔雀,虽然想要结交对方,却做不来那些死缠烂打。
此后天地轮转,洪荒几多变化,两人竟都未碰上一面。
孔宣懵头懵脑的听到这里,突然恍然大悟。
“我就说为什么明明那么多次听见你的消息,以为可以见上一面,却总是错过,我还当是差点缘分,原来是你故意在躲我!”
玄都大法师:“……”
只这一句,这漫长故事带来的伤感便瞬间消散无踪。
玄都大法师哑然失笑。
【谢李】《贺新郎》第一张请帖 (1)
第一张请帖
(1)
“成了。”
收回按在阵眼上的手掌,谢云流抬眼看向阵中神色平和的麒麟,见其周身逸散的灵气明显压过魔染之气,显然已恢复大半,眉目稍展,“老友且安心休养,早...
第一张请帖
(1)
“成了。”
收回按在阵眼上的手掌,谢云流抬眼看向阵中神色平和的麒麟,见其周身逸散的灵气明显压过魔染之气,显然已恢复大半,眉目稍展,“老友且安心休养,早日恢复。”
巨大的瑞兽朝着谢云流低吟一声,声音嘶哑,显然伤势仍未恢复。
自月泉淮一役后,九老洞龙脉虽得保全,镇守麒麟却遭魔染。纯阳诸子遂结阵引龙脉清气为其涤荡污浊,谢云流亦是其中之一。他幼时便与麒麟结缘,如今见故友受难自不能坐视,加之他自月泉淮伏诛后便常驻纯阳,左右无事,倒成了往来九老洞最勤者。既避了开宗者插手纯阳事务之嫌,又能与老友闲话二三,倒也自在。
譬如此刻。
“……好在如今尘埃落定,再过几日,便是我与忘生的合籍大典了。”谢云流站起身,掸去衣摆上沾染的尘土,目光掠过麒麟周身黑白相间的条纹与残缺犄角,轻叹道,“可惜你现下不便出阵,不然定要请你饮盏喜酒。”
麒麟又低吟一声,忽然偏过头去,衔起一物塞入他掌中,谢云流垂头看去,竟是一片黑白交织的犄角残片,讶然道:“这是……送我的?”
他深知麒麟乃瑞兽,又常年生活在龙脉附近,其麟角皆是难得一见的圣品。这片麒麟角虽只有碎片,却通体莹润,黑白两色绞缠如阴阳双鱼,观之颇有几分太极意蕴。谢云流甚是喜爱,谢过麒麟后便珍而重之将之收起,又聊了几句,这才辞别对方离开了九老洞。
早春天寒,落雪乃是常态,行至半路又有雪花悠悠飘落。谢云流回到太极殿时天色尚早,屋中主人尚未归来。他对此并不意外,这个时间李忘生大抵还在忙纯阳庶务。他绕过屏风进屋,先在炭盆中添了几块炭,而后褪下大氅挂在一旁。路过书桌时,忽然瞥见桌上摆放着的几摞红封,心念一动:
这东西什么时候送来的?
他上前拿起一本,才发现原来是他们定制的请帖送来了。请帖正面是中规中矩的烫金字迹,观之颇为庄重,翻开内里,雪白的纸笺上已写满蝇头小楷:
【敬启者 :
玄鹤衔书至,流云映雪来,壬寅年三月初三,纯阳掌门真人与刀宗宗主将行合籍典仪,于紫霄峰顶立三清为证,焚九转心香敬告乾坤。百年恩怨皆作雪,一剑山河共白头。纯阳宫开山门三昼夜,备薄酒三坛、松风两袖,邀天下同观流云归处,共鉴半生未烬灯烛。】
末尾已署上了李忘生的名字,另一边空白处显然在等他填写。谢云流将帖中文字复读数遍,心下满意,提笔在李忘生的名字旁补上自己的,端看片刻合上请帖,待瞧见背面印着的鹦鹉、山羊纹样时不由莞尔:
他们居然真将这纹样印上去了!
说来这纹样还是他二人敲定的,鹦鹉是刀宗弟子最爱豢养的宠物,羊谐音“纯阳”,两者合一,亦有“阴阳”之意,喜庆而不失特色。当然,提议主要来自他,忘生点头赞同,前来旁听设计的于睿欲言又止许久,最终倒也并未阻拦,只说此事交由她来办就匆匆离开。他还道对方不喜这设计,如今看来效果倒是不错。
就是——有些眼熟。
谢云流盯着那浅淡纹样看了片刻,拇指无意识在鹦鹉翅膀上摩挲,总觉这一幕似曾相识,又想不起在何处见过。
怪哉。
思索间墨迹已干,谢云流将之合拢,看了看桌上分为三摞的请帖,他取的那摞摆在右手边,都已规规整整写满内容,并署上了李忘生的名字;中间单独一本,内容尚未写完,旁边放有未干的笔墨,显然李忘生书写一半便有事离开;左手边那摞最多,都是空白请帖。谢云流略一思索便坐在桌旁,添水磨墨,提笔将中间那本补完,端起瞧着两种字体挨在一处,甚是喜爱,吹干墨迹后妥善收起单独放置,而后又取了左手边空白的请帖摊开,继续写了下去。
才写了几张,门外忽然传来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转瞬便至,在门外稍顿后又传来推门声。谢云流抬眼望去,就见李忘生挟着几缕裹着雪粒的寒风入内,反手掩上门,又拍去道袍上沾染的碎雪,待瞧见谢云流端坐案前挥毫,眼底浮起清浅笑意:“师兄在写请帖?”
“总不能全丢给你一人操劳。”谢云流笔锋未停,狼毫勾折间“万花谷主”四字已跃然纸上,“这些什么时候送来的?”
“师兄早晨才离开不久,于师妹便送了过来。”李忘生解下鹤氅挂在另一件旁边,行至案前时目光落在墨迹半干的请帖上,眉眼微弯,“师兄的字……比从前沉稳许多。”
谢云流闻言笔尖一顿,抬眼挑眉:“怎么,嫌我年少时字迹轻狂?”
“轻狂有轻狂的意趣。”李忘生指尖抚过请帖边缘的鹦鹉纹样,笑意愈深,“就像这纹样,若按纯阳旧例,合该画云鹤松柏。”
谢云流不以为然:“云鹤松柏哪有活气?对了——”他三两下写完手中这张,撂下笔从怀中掏出那片麒麟角,“瞧瞧,九老洞的老朋友送的贺礼。”
莹润碎片甫一现出,室内陡然漫开清冽龙脉之气,足见此物非凡。李忘生有些惊讶,凝神细观:“这是——麒麟角?”
“不错。”谢云流颇为得意,将之颠了颠,往李忘生面前送,“这碎片黑白交织,色泽颇合我意,你看如何?”
李忘生心下好奇,伸手欲接,不想指尖刚要触及黑白交缠的纹路,麒麟角忽地泛起微光。两人只觉掌心一烫,那碎片竟如活物般震颤起来,道袍广袖无风自动,案上灯烛禁不住气劲吹拂,“噗”地熄灭,光线顿暗。
“不对劲!”谢云流反手扣住李忘生手腕欲退,却见麒麟角爆发出刺目华光。阴阳二气如游龙交旋,瞬息卷起罡风,满室请帖如雪片般纷飞开来。那气劲来得又急又猛,竟生生将案头镇纸掀翻,“当啷”一声坠地,桌椅也在激荡真气中咯吱作响,连铜铸炭盆都被掀得火星四溅。
见此情形,二人当机立断,刀意剑气齐出贯入风暴中心。好在这股气旋虽诡异,却不难镇压,在两人通力合作下,不过片刻便力竭而息,翻飞的请帖等物也随之落地,好一派狼藉模样。
两人谨慎地观察片刻,见那片麒麟角落地后便安静下来,似乎再无古怪,对视一眼,谢云流率先上前试探着拾起。见那片麒麟角安静躺在掌心,触手微温,黑白纹路流转如初,只是黑色似乎比先前少了些许,不由松了口气:
“这东西当真古怪!”
“麒麟乃是圣兽,所赠之物有些异象实属正常。”李忘生这次没再贸然伸手,只就着谢云流掌心看了看,“先将此物收起来吧!之后得空了再研究不迟。”
谢云流自无异议,将麒麟角妥善放入李忘生寻来的匣子里,这才与他一起收拾残局。待重燃烛火、归拢桌椅等杂物时,忽然想起一事:“哎呀!我的请帖!”
李忘生讶然:“怎么了?”
“有一张你写了一半,我想自留来着——”谢云流挨个翻看桌上那些请帖,方才这么一吹,空白的、未署名的、署名一半的与写完的俱都混作一团,两人翻了半天将之归类,却无论如何都没找到那张他们各写一半的请帖,再一数数量,本是整数的请帖分明少了五张,也不知被吹到何处去了。
遍寻无果,谢云流只能悻悻然将余下请帖归拢好:“幸亏当初多制了些,不然还要重新印刷——这麒麟角也不知怎么回事,亏我好心跟他分享喜讯,他倒是给我一场乱子!待下次见面,非得找它算账不可!”
李忘生好笑道:“圣兽虽灵,毕竟无法言语,师兄,算了吧!”
“你倒是好脾性!”谢云流哼了一声,想起什么,重又取了张空白请帖摊开,“罢了,既然那张没了,你再补我一张便是!这张不写那些个酸话,要按我说的来写,你写一半我写一半!”说着不由分说将笔往李忘生掌中一塞,按着他坐到了书案前。
李忘生早习惯师兄想一出是一出的做派,也没拒绝,只是好笑地睇了他一眼,提笔道:“都依师兄便是。”
两人挨坐在一处,喁喁细语伴着书写的沙沙声在室内响起,摇曳烛火将两人专注的身影映照在窗棂上,温馨隽永。谁都没注意到,那被放在匣中的麒麟角上不知何时闪过一抹微妙的流光,黑白相间,如同时光长河泛起的一圈涟漪,又如太极流转,一闪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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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了个更扯淡的坑,切片谢np警告,注意避雷哦亲们!~
天涯好花并好剑(五)
(五)
吕岩板着脸离开太极殿,过不多久,谢云流独个儿怒气冲冲夺门而出,李忘生抱着洛风追出来喊他,他理也不理。
大师兄和二师兄置气了。
外门弟子们如此想道。盏茶辰光后,在他们三三五五聚着的树荫底下,“二师兄得罪了大师兄”一事被众口一辞地认定,继而又衍生出“二师兄向师父告大师兄的刁状不巧被大师兄撞破”的说法。
“会么?”并非没有人反驳,“二师兄还小呢,再说他看起来……”
“年纪算得了什么。你又有没有听说过‘憨面刁’?”那一个回。
“那也没道理。”
“嫉妒算道理么?”
“嫉妒?”
“怎么不是?大师兄什么出身,二师兄什么出身?大师兄什么天赋,二师兄什么天赋?师父眼里更看重哪个?你我更......
(五)
吕岩板着脸离开太极殿,过不多久,谢云流独个儿怒气冲冲夺门而出,李忘生抱着洛风追出来喊他,他理也不理。
大师兄和二师兄置气了。
外门弟子们如此想道。盏茶辰光后,在他们三三五五聚着的树荫底下,“二师兄得罪了大师兄”一事被众口一辞地认定,继而又衍生出“二师兄向师父告大师兄的刁状不巧被大师兄撞破”的说法。
“会么?”并非没有人反驳,“二师兄还小呢,再说他看起来……”
“年纪算得了什么。你又有没有听说过‘憨面刁’?”那一个回。
“那也没道理。”
“嫉妒算道理么?”
“嫉妒?”
“怎么不是?大师兄什么出身,二师兄什么出身?大师兄什么天赋,二师兄什么天赋?师父眼里更看重哪个?你我更愿亲近谁?”那一个得意洋洋的,自觉已立于不败之地,扫一眼已经听愣了的余人,又说,“你当这是哪里?这可是敕建纯阳宫——你家大人也在御前,难道不知它来历?既知它来历,难道猜不出它日后?但凡你是个明白人,都不会说我错!”
但偏有人说:“胡说八道!”声气厉得像一把利刃,剜得回身要冷嘲热讽的那一个一口气堵在喉咙口,只能随旁人一起,细声弱气地叫声“大师兄”。
谢云流冷冰冰地看着那群人。他们像被大风吹折的白草,在他面前齐崭崭地弯下腰去,恭恭敬敬地叫“大师兄”,仿佛这样一来,即便他听见他们在说李忘生的坏话,他也不能对他们发火似的。
他偏不要他们如愿。
“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大师兄,就该知道李忘生是你们二师兄,那还敢在背后对他说三道四——又还语涉师父,殊无恭敬之心:统统去太极广场上扎一个时辰马步,再挥剑三百次。照不照我吩咐做,由得你们,明日早课后,我依旧在太极广场,亲自验收你们这几个月来的剑法进度!”
方才得意洋洋的那个脸都白了,辩道:“大师兄,我也只是……”
谢云流不理会,他对李忘生的气还未消,不愿听人再提那名字,拂袖回身就走,眼角余光瞥见李忘生抱着洛风,站在路角上望过来,也当作没看见,只管迎着风尘仆仆上得山来的苏鱼里走去,拱手问道:“苏兄这么早便上华山来,是要进香,还是……”
“走走走,”苏鱼里不待他说完就上前来拉住他手腕,笑道,“我看你这打扮就是要下山,那还不赶紧闭上嘴跟我去——红红院里约定了今日跟别院在曲江畔争胜负呢,好热闹,我猜你不曾见过,因此叫队里其他人只管回去,我特特上山来邀你。”
谢云流听得不甚明白,但知道苏鱼里是邀他下山去,他一心想离李忘生远远的,当即点头答应。苏鱼里大喜,伸手搭了他肩,正要同他分说这次两院相争的利害,不知怎地,觉有两道目光落到身上,循着感觉一看过去,扬眉就要笑:“哎呀,那个就是……”话才到一半,左腕上一痛,好似有把钳子夹着它,人被股大力带得向前一冲,好悬没一头栽倒。
“哎!谢云流,你做什么?!”少镖头怒道,又皱眉问,“难不成你就这么宝贝你师弟,我多看他一眼都不行?”
“别提他!”谢云流不肯住步,反正苏鱼里力气也不如他,他丢下话,拽着人转过了前面那道弯,知道李忘生抱着洛风必不会再追过来了,才停步,放开拤着的那只手,转个身,赶在苏鱼里的抱怨声出口前冷冷道:“我知道你想让我同你一起为张红红争胜负,那就别在我面前提李忘生三个字,不然我下了山,就往别处去!”
“哦哟!”苏鱼里忿忿怪叫,“莫非没有了你小谢道长,咱们就取不了胜了么?”不过一眨眼,又迎着谢云流的冷脸扑上来勾肩搭背:“哎呀谢兄,这种紧要关头,怎能意气用事?你说不提,我就不提——至少今日不提!”
苏鱼里有张闲不住的大嘴巴,但答允了的事情倒都能做到。谢云流得了他末一句话,心里如意,可不知为什么,再往山下去时,反而回头看了两次,像盼着有人追下来。
没人追下来,山下的风光也还如旧,未因少了谁便褪红残绿。正如曲江畔红飞翠舞玉动珠摇的热闹,也并不因女皇定都洛阳、常居于彼而少上半分。
苏鱼里带到华山脚下的是镖队里脚程最快的两匹好马,但就算他和谢云流一下华山就快马加鞭紧赶慢赶,等到能遥遥地望见张红红那张桃花粉面,桃花般的美人面上已着一层愠色。
“苏少镖头,小谢郎君,二位怎么来迟了?看教红红姊好等。”二人走近时,另一边的美人先含笑招呼道,张红红似桃花,她则学兰草,只面前堆垛的大红绸花太多,把天水碧的罗衣都映上了欢喜色。
张红红面前也有绸花,却显然少些,比那兰草似的美人差了四五朵。
还未射落的红花系在一百五十步外绿柳枝上,柳树两边雁翅排开各五只箭垛,徐睐娘那一侧箭垛的红心已经稀烂。
“还剩五朵。”苏鱼里点过剩余绸花的数,只觉得头疼。
来迎他入队的青年也一脸愁苦:“可不。全归了我们,也不过平手。”
“六朵。”谢云流却说,苏鱼里看来时他举起马鞭向柳树顶上指,“五朵红绸攒成的大的在外头柳枝上。还有一朵碧纱做的小的,藏在中间。”
一脸愁苦的青年一愣,抬手一拍额头:“着啊,我都把那朵忘了:那一朵又小、藏得又深、颜色又不显,两边起初都有人想射下它来耀武,都失了手。”
“那要是射下它来,也只算一朵?”
青年眼睛顿时一亮:“不,射下它来,就算拔得了头筹。”
“头筹”两个字听得人心热眼热,苏鱼里却还能在心热眼热之际一把抓住要走开的谢云流:“你做什么去?”
“去拔头筹。”
少年道人一脸满不在乎的神色,他和苏鱼里初见那天说要回长安城买炒栗子时的表情都要比此刻认真得多。
苏鱼里上华山时想过靠谢云流的剑法武功争这场胜负,但他此时须得问这一句:“你也精通骑射?”
下一刻他飞快地举起手接住谢云流从背上摘下丢过来的非雾剑,和剑主人大大咧咧的两个字:“学过。”
“学过?”苏鱼里一呆,等他回神,他从华山上带下来的那只白鹤已经神气地落回了骑过来的枣骝鞍上,从张红红院中小婢女手中抓过弓与箭。“喂!”他没追上,只能望着绝尘而去的背影跌足,忽然地浑身一震,转头问那还小脸绯红的女孩儿:“阿翘,你给了他几支箭?”
“五支呀,五个箭垛……”阿翘不明所以地答,到中途,倏地住口,红晕褪去,脸儿白得像窗上的云母片。
“……完了。”苏鱼里喃喃,他看见谢云流策马到离第一个箭垛百步开外,张弓搭箭,正中红心,不由得在己方的呼声中惨笑着抬手捂脸。
“苏郎君!”阿翘突然来晃他的胳膊,连晃带拽,叫声尖利,“苏郎君!你快看!有第六支——第六支——”
哪儿变出来的第六支?苏鱼里迷惑地把手从脸上拿开,一阵风正迎面而来,他看见一道青色离弦而出,带着箭矢的啸响没入那片碧玉般的浓绿,以内力贯注发带为箭的谢云流策马向柳下疾驰,没了束缚的乌黑长发被风卷着在身后飞舞得像一张旗,一个碧绿的小点从那片碧玉中落下,像片柳叶,在一片寂静中依依地飘近地上如茵碧草,将及未及时,被镫里藏身的人伸出的手轻轻接住在掌心。
藏在柳色深处的原来是只碧色厚纱裁剪出的西王母座下青鸟,为合记载,鸟睛处点着极细小的珊瑚珠,偏那珠子红得刺眼烫手,比欢呼起哄声更恼人。
他想丢开它,出手前的那一刹那记起该将它交给张红红,凭这一件让她风头大大压过另一位红都知的功劳,他可以问她要一份奖赏,他在跟苏鱼里一起来的路上就想好了,他要让张红红允他向她那位厨娘学几样拿手点心的做法——可是他做什么要学做点心呢?它们又甜又腻,吕岩和他都不爱,华山上只有一个人是这般口味。
可李忘生不是都同师父信誓旦旦地保证,允诺,要远着他,不再如以往那般亲近他了吗?
“……云流!”苏鱼里的声音忽然冒出来,青年在他大腿上拍一掌,将他从自怨自艾中打醒,“你愣着干什么?快把青鸟送去呀!咱们张都知巴不得谢你了!”又小声嘀咕:“你刚不做声只低头看手里,那副生人勿近的气势,也忒吓人,还当你和咱们有仇呢!”
“哪有。”谢云流不认,也不想和谁争辩,抬起眼望一望张红红方向,拨转马头,打马去到两位红都知案前下马,走近,将那只珊瑚眼睛的青鸟托在手上,向张红红递去,偏又在红都知鲜红指甲堪堪触上鸟儿翅翼时问:“这是你的吗?”
张红红又压了老对手一头,满心欢喜,眉目都含了春色,人和声音都愈发娇丽:“若是,小谢郎君待要如何?”
“能送我吗?”
那双望过来的年轻干净的眼睛里含着一丝迷惘的情意,只怕连他自己也不知晓它的存在。
张红红愈发高兴,“自然可以,”她娇声道,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在谢云流将青鸟用丝帕包好收入怀中后又伸过来,递过一把龙纹玉梳和一条泥金丝带,“小谢郎君头发散了,我这里两样东西,还算洁净,请用。”
一把玉梳自揭开车帘向外看的少女髻上坠下,跌进轮边的尘埃里,她“哎呀”一声惊呼,招呼停车,令婢女下车去拾,婢女拾了梳,赶到车窗处双手奉上于她时,她却不接,一双眼睛瞧着长街那一头,婢女不知她在想什么,不敢打扰,片刻后,才听她开言问道:“那边那位小道长,我记得,似乎是吕真人的弟子?”
不待婢女回答,她又自言自语似地说:“我记得他有个师兄,他总是跟着他师兄进进出出,怎得他今日一个人来了这里?”
“……婢子这便过去,叫他来见县主?”
西城县主微微皱了皱眉头:“他是吕真人的弟子,吕真人曾经献……你不懂得,我岂能以富贵骄人?我去见他。”
师父的教导必定不会出错。李忘生拿这句话来说服自己。但另一个李忘生在这个时候跳出来,指控他说,倘若他真的那么乖巧听话,又怎么会帮着下山淘气的师兄隐瞒在山下和人动手的事实?如果他真的一心要当个乖徒弟的话,一知道师兄在山下犯了禁,就该当时禀报师父。
师父是为了师兄好才那么说的,所以我应该听师父的话。
另一个李忘生又说:可是师兄很生气,他生气得根本不想再理你,只想下山去,离你远远的,就因为你,他连风儿也不想要了。
可是师父真的是为了师兄好,师兄……师兄现在生气,日后,日后他会明白的。
那一个李忘生简直是在嘲笑他了:你不知道师兄的身世吗?他什么亲人都没有了,遇到你,把你当亲兄弟待,你真的应该在他靠近的时候把他一把推开吗?
可是师父说师兄是……我念过的书上,的的确确明明白白写着男女授受不亲呢!
这一个李忘生已经要哭了,那一个李忘生还穷追不舍:可是师兄就是师兄啊!师父说过,书上的话不能都信!你再想不明白,师兄去了山下,不再回来了怎么办!
“那我去找他!”李忘生被突然响起来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本能地捂住嘴,而后才意识到刚才那话是自己说的,他定定神,看了看躺在床上玩自己脚的洛风,一咬牙,把谢云流为他背新书上山的那只背篓从壁上取下来,把洛风常用的小褥子垫在里头,再把小家伙放进去,看洛风没什么不适的表现,这才换了外出的衣服,背上背篓,出太极殿,下山往长安城去。
李忘生没有马,在山脚下村镇里也没有可以借到马的朋友,他只能靠轻功和步行,到长安城的时候,暮色渐合,而他两只脚发胀,脚板底又疼又烫,还好洛风够乖巧,在背篓里颠着颠着就呼呼大睡了过去,没跟他闹。
快到宵禁,时间很紧,而他不知道该去哪找谢云流,长安城太大了,也太热闹,他都不知道它竟然这么热闹到让他生惧,大约因为他现在只得一个人,而曾经的那几次,身边有师父,还有师兄:师兄会带着他这钻那钻,看这看那,买东买西,他根本就来不及怕生人,就算离师父远了,师兄还在身边呢,只要谢云流在,他就什么都不用担心。
他退到街边,看对街一家二家的奴子把点亮的灯笼张挂到门檐下,心里眼底都茫茫然,一声“李道长”竟没让他想起是在叫自己,等那头戴帏帽的少女再唤一声,他才回过神来,转头认出来人,连忙低头见礼:“小道见过西城县主。”
他比西城县主前次见他时长高了些,也长开了些,更能看出长成后清俊的模样来,又还这样乖巧有礼,西城县主曾盼着有个这么样的亲兄弟,虽然她数年前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个亲兄弟,但不妨碍她喜欢这孩子:“李道长不必多礼。我看李道长在这踟蹰,不知何故?”
“小道……”李忘生迟疑,“我……”西城县主目光虽亲切,但他总觉得不大自在,抓着背篓背带的手心里渗了点汗出来,低声道:“小道是来寻小道师兄的。”
李忘生要找的师兄自然是纯阳子首徒谢云流,西城县主当然也见过他,对他却不像对李忘生一般有多少好感。和她几乎同龄的少年眼睛里跃动明亮的野火,即便她见到的他尚算乖巧地跟在纯阳子身后,她还是一眼就瞧出来他什么都不怕——纯阳子既已向她三哥献上《大统典论》,纯阳宫中就不该有人什么都不怕。
“谢道长吗?”西城县主含笑道,她早就学会不表露自己的一切喜恶,“玄玄和我提起过,说在曲江畔瞥见谢道长策马弯弧,放出手段来博那张都知一笑呢。只怕他们如今已去到张都知院里,想来要闹个通宵。”
李忘生一怔。他总不能去张红红院里,硬把谢云流叫出来。但若他不去张红红院里,叫谢云流出来,他又能做什么?难道就此带着……
洛风醒了,不知是饿了还是哪里不舒服,在背篓里放声哭闹,李忘生发了慌,来不及想别的,忙将背篓放下,抱出小家伙来拍哄,西城县主见他这般,心越发软,不由得再走上一步,柔声道:“李道长,你不用着忙,将这孩子交给我乳娘照看罢,天也晚了,你回山还不知要走到几时,不妨去我那里歇一晚,我平日也读几本经,有些文字不甚解,道长既是纯阳真人的高足,还望不吝赐教。”
西城县主神态诚恳,眉目也甚是温和,并没有天潢贵胄的骄人气,李忘生看看怀里的洛风,略一迟疑,张口道:“既如此,那便……啊呀!”他耳边忽然过了一阵带酒气的风,一只滚热的手把他右肩一抓,一带,一推,将他搡到个熟悉的背影后头,隔绝了西城县主看向他的温柔眼神。
“师兄?!”
谢云流问苏鱼里借了那匹枣骝,要赶在宵禁前出城回山,张红红的嗔恼在他犹如马耳东风,浑不在意,气得苏鱼里噜苏了他一路。
“下山是下山,若我夜不归宿,我师父师弟要担心的。”他今日终于如愿以偿地从厨娘那儿得了点心的独家秘方,心满意足,倒也不嫌苏鱼里呱噪,丢下句话,又摸摸胸口,听一听竹纸在怀里的沙沙响,正要回头请苏鱼里止步,转面时余光却瞥见街边一个熟悉身影,他好生惊讶,只当自己看错了,定睛细看,街边那个不是李忘生是谁?李忘生竟来了长安城,还在和个戴帏帽的女子谈天说地,这简直——
饮下去的美酒仿佛都冲到了头上,他把李忘生往后一拽一推到身后,将那女子投向师弟的目光用身体挡得结结实实了,才又听见街道上的人声马声车辚辚声,帏帽下那张圆月般面孔也在他眼中清晰起来,是他随着师父,见过的贵主。
“小道见过西城县主,”不用李忘生在身后拽他衣背,谢云流也知道行礼如仪,但他话未完,直起腰来便问,“县主拦住我师弟在这里,可是他年幼不知事,哪里得罪了县主?”
西城县主又见到那双眼睛,它里头藏着极度的警戒,狭长的眼尾却被酒气染上抹薄红,像一道既厉且艳的刀锋,令她心一惊,一个真诚的假笑随即浮在面上,“没有的事,谢道长误会了。是李道长来寻师兄,却没个捉摸处,被我遇见了,正想请他去敝处,为我解几篇经。”
谢云流才不信“解经”之类托词,即刻搬出吕岩来:“得贵主看重,是我这师弟的荣幸,只是天色已晚,若为贵主解经,只怕夜不归宿,有违家师的教训。”
西城县主默不作声,好一会,才又启唇:“既如此,吾也不便强留,城门将关,谢道长李道长快出城去吧。”
枣骝脚程甚快,年少贵主的身影早早就被抛进往马身后退去的夜色中,李忘生想探头看一眼,却被谢云流按得牢牢的,喝道:“老实靠进来!你还抱着风儿呢!想带他一起摔死吗!”
李忘生不想,但他被谢云流拎上了马放在鞍前侧坐着,往里靠就只能靠在师兄胸口,这俨然违背了吕岩今早的耳提面命。“可……”他一犹豫,谢云流的手已经又抓住肩头,把他往怀里一搂,声音压低了凑到耳边:“老实点!给我坐稳了!不然我丢你下去,让你自己走!”
座下马正在逐渐加速,擦过李忘生耳尖的除了带着酒气的炽热气流,还有柔软的触碰,像被春日踏青时春风吹落的桃花吻过。他抿紧嘴唇,想藏住那一阵颤栗,又被好没道理地勾起的一阵委屈激得要哭,忍了又忍,终于在洛风的哼哼唧唧里小声说:“师兄别生气。”
“我凭什么生气?你和师父是为我好嘛!”
可你就在生气。李忘生从早上起就抓了满满一把谢云流生气的证据在手里,只是不知道怎么用。
他不知道怎样用,就索性把它们都丢开,用更小,但更坚定的声音说:“师兄就是师兄。”
“嗯?”蹄声和风声都比李忘生的声音大,谢云流低下头看他,许是没听清,头向左侧,右耳朝他嘴边靠过来。
“我说,”李忘生提高点声音,像是在喊,“师兄就是师兄!”
灼热而柔软的触碰落到他眉心的那一点红上,他抱紧不知看到了什么正格格发笑的洛风,听着谢云流畅快的大笑声,有些儿不明白,心里头又有一丝隐秘的快活。
“那还和之前一样咯?”马鞭在半空中击出声快活的脆响,带着笑意和他不太明白的快意的声音从头顶上方飘下来,一起飘下来的还有谢云流从怀里摸出来的青鸟,像真的鸟儿一样温热,眼睛是珊瑚珠,细细的一点红,像他眉心痣。
“还和之前一样!”他又喊道,学谢云流浑不吝的语气,自知学得不像,但这一刻他想学。
“那回去师父问的时候你怎么说?”
“我说,”李忘生还是提高声音,“我和师兄一起,带着风儿下山去了!”
【泽乾】当太子殿下得了眼疾
简介:太子殿下一觉醒来能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惊讶的发现自己多了个弟弟和夫君
ooc属于我,一发完
以下正文:
李承乾在看到侍女头上的顶着[侍女]二字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认自己的确身处现实。
好在聪明如李承乾,在一柱香之后便发现了他们头顶上的字大概是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左右也不影响什么,也就没太在意。
也方便了李承乾看到一些来监视自己的人,方便做了很多事,除了有几次感觉实在不对劲。
第一次感到不对劲是范闲来找自己对付李承泽的时候,他围着范闲的头看了......
简介:太子殿下一觉醒来能看到自己和别人的关系,惊讶的发现自己多了个弟弟和夫君
ooc属于我,一发完
以下正文:
李承乾在看到侍女头上的顶着[侍女]二字的时候差点以为自己没睡醒,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确认自己的确身处现实。
好在聪明如李承乾,在一柱香之后便发现了他们头顶上的字大概是他们和自己的关系,左右也不影响什么,也就没太在意。
也方便了李承乾看到一些来监视自己的人,方便做了很多事,除了有几次感觉实在不对劲。
第一次感到不对劲是范闲来找自己对付李承泽的时候,他围着范闲的头看了好几遍,才确认了范闲的头上的确是[兄弟]二字。
好像突然懂了为什么父皇对范闲那么好了呢?李承乾看向范闲的目光中突然多了些同情,果然只要是庆帝的儿子就摆脱不了争权的宿命。
范闲看李承乾先是围着自己转,然后又意问深长地拍了拍自己的肩欲言又止地说道。
“对付咱...不是,我二哥的事,放心交给我!”
范闲此刻还在思考:李承乾怎么知道的?他什么时候知道的?
第二次感到不对劲,是在抱月楼李承泽向他行礼的时候,他刚准备把李承泽扶起来就看到李承泽头顶上那大大的[夫君]两个字,差点让李承乾当场一个人摔下楼梯。
还是李承泽眼疾手快一把拽住李承乾的胳膊...和他一起两个人摔下了楼梯,值得一提的是,李承泽还记得护住李承乾的头。
等李承乾在抬眼看到的就是李承泽的下巴,他的手紧紧箍住了李承乾的身子,反倒用他的身子给李承乾当了肉垫。
他有些不好意思地爬起来,和李承泽一起上了二楼,又演了一出关于范闲的你猜我看不看的见。
“我要滕梓荆家人的下落。”范闲朝着李承泽说出了自己的目的。
“如果我说不给呢?”李承泽靠在桌子旁边,笑得张狂,朝着范闲说到。
李承乾一看李承泽,入目可见的就是李承泽头顶上那两大字,根本不想在抱月楼再呆下去了,只想赶快劝李承泽把下落交出来。
“夫君,你就听范闲的吧!”
沉默是什么?沉默是此时的抱月楼。
还是范思辙先反应过来指着李承乾说到:“你你你你。”又指指李承泽:“他他他他他。”
“怪不得刚才你摔下去,李承泽要护着你。”范闲托着下巴想到,然后意识到,自己是不是找错盟友了?
李承乾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盯着李承泽头顶说出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话,站起身来就要解释:“我不是,我刚才......”
“既然太子殿下都开口了,我还有什么不交出下落的理由呢?”李承泽打断了李承乾的话,利落的就答应了范闲放人的要求。
“你们俩兄弟把我骗得好惨啊!”范闲也拍了拍李承乾的肩膀,意有所指的说到。
“不是,你们听我解释啊!”
留给李承乾的只有大家离开的背影,这也太倒霉了吧。
第三次感到不对劲是在和庆帝的家宴上,李承乾瞟一眼,确定了果然是“家宴。”
又看了看李承泽头上那令人糟心的[夫君]二字,感觉到自己可能眼睛瞎了或者这功能出什么问题了。
“太子,你老看李承泽干嘛?”庆帝看李承乾坐下就不住往李承泽头上瞟样子,有些严肃的问出口。
“儿臣,儿臣...”这让人怎么说出口啊,李承泽我恨死你了。
“父皇,前几天臣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太子殿下或许是关心臣罢了。”李承泽只看了李承乾一眼便开口替李承泽解了围。
“那朕给你和叶灵儿赐婚。”庆帝在听完李承泽给范若若安排的亲事后,大手一挥就要给李承泽安排亲事。
李承乾就看着李承泽头顶上的[夫君]逐渐变灰,然后变成了[死敌]
“不行!”李承乾直接张口就叫停了这场变化。
“太子,你反对这门亲事?”庆帝有些不解,李承乾为何突然反对李承泽的亲事。
“二哥不能娶叶灵儿,因为...因为...”李承乾只说了这么一句,要说理由又说不出来。
“陛下,臣已有心悦之人,求陛下收回成命。”李承泽想起了在抱月楼李承乾脱口而出的那句话,回头深深地看了李承乾一眼,给庆帝跪下了。
“你这是抗旨!”庆帝朝着李承泽甩袖说到,不知道为什么李承乾和李承泽都如此反对这门亲事,难道叶家有什么问题?
坐在旁边的范闲觉得自己大概是唯一一个上帝视角观看的人,这绝佳吃瓜位置,爽了。
甚至忘了自己还在庆帝眼皮子底下了,连带着吐槽的话语一起说出了口:“哎,要不就成全他们吧。”
“成全李承泽和谁?”庆帝看范闲的表情就意识到他肯定知道内幕,而且一个叶灵儿能让他三个儿子拒婚,李承泽到底喜欢谁?
“我不知道,不知道啊不知道啊。”只要秉承着一问三不知的原则就没人能把我怎么办。
“臣领罪,请陛下责罚。”李承泽依旧挺直了腰板跪在那里,等着庆帝开口责罚。
“好啊,自己去领20个板子。”庆帝没有继续给他们眼神,留下一句便转身离开了。
李承乾不知道李承泽刚才说的心悦之人是谁,他只知道李承泽头顶的[死敌]字样,正逐渐变灰,然后消失。
正想离开手腕就被人狠狠抓住了,李承乾皱眉回头,看到的就是李承泽玩味的双眼以及盯着自己头顶的动作。
“太子殿下不解释一下刚才的事吗?”
“我有什么好解释的,你应该去找你心悦之人说。”李承乾抬头看了一样李承泽的头顶,[死敌]字样消失之后,他头顶又变回了原本[夫君]的样子。
“殿下也能看到头顶上的字啊,不知成臣在殿下心里是怎样的人呢?”
“兄弟啊”李承乾有些烦躁,随口就搪塞李承泽到。
“臣可是为殿下要挨二十个板子,就换的殿下一句兄弟。”李承泽假装痛心的样子凑到李承乾耳边,轻声说:“殿下在我这里可是夫人呢。”
【泽乾】泽乾但一家三口 5.0
假设承平是泽乾的崽
李承平: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愣在原地,大公主目瞪口呆,叶灵儿原地石化,就连范闲刚刚举起来的筷子也从嘴唇上掉了下来。
大皇子是第一个意识到事情不对的。
他强作镇定走上前,抓过李承泽方才被钳住的手看了看,在看清戒指上掉下的珠子是什么颜色后神色立马大乱。“东西呢?”他伸出手来,李承泽迟迟不给。
他不是不给,是懒得给,懒得承认自己是败寇。李承儒见李承泽没反应竟直接掰开了他的手,从里面取出那颗红珠。
“这是什么?”
...
假设承平是泽乾的崽
李承平:我这一生如履薄冰……
——————————————
突如其来的转折让所有人愣在原地,大公主目瞪口呆,叶灵儿原地石化,就连范闲刚刚举起来的筷子也从嘴唇上掉了下来。
大皇子是第一个意识到事情不对的。
他强作镇定走上前,抓过李承泽方才被钳住的手看了看,在看清戒指上掉下的珠子是什么颜色后神色立马大乱。“东西呢?”他伸出手来,李承泽迟迟不给。
他不是不给,是懒得给,懒得承认自己是败寇。李承儒见李承泽没反应竟直接掰开了他的手,从里面取出那颗红珠。
“这是什么?”
一旁李承平站起来问。
李承儒没答,在确保他这疯弟弟已经没了作案条件且有专人看护后,径直带着珠子走了出去。众人一头雾水。“那到底是什么?”叶灵儿问,范闲疑惑片刻突然间想到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答案:
“怕不是剧毒吧……”
“真聪明。”
打都打了,东西都没了,李承泽无可奈何只得冷笑。范闲倒吸一口凉气,李承乾面容紧绷,看似无悲无喜,但感觉下一秒就要崩碎。
众人的脸色也都如春日融化的冰锥一般,以琳琅满目的姿态碎裂融化。“传太医……”林婉儿颤抖着说完这话突然间脸色苍白,喘息了片刻后终于还是挨不住跌进了范闲怀里。
“快去传太医啊!”
“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怎么跟陛下交代?”
顾不得另一边一团乱,李承乾直直看着李承泽。他知道婉儿只是被吓着了,不会有大碍,更何况范闲定会不顾一切救她。
可是他如果晚来,如果没能拦住,如果没带承平,如果没能……谁来管李承泽?他突然觉得自己恍若一个笑话,在这世上终究没人理解,也没有人需要他。
李承泽也一样。
“能怎么交代?”
李承泽苦笑,“又不是你杀的,你怕什么?”
他这话说的谜一般温柔。
“二哥以为事情这么简单?”
“太子包围皇家别院,范闲谋杀皇子!”他特地把后半句咬重了些,“二皇子不幸身亡,范闲下狱,太子悲痛欲绝。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
“李承泽……”
“二哥你真的想死啊!”
李承平崩溃的质问打破了他俩之间的质问,终于让李承泽故作镇定的神色裂开一道缝隙——他知道,他其实对于李承乾的到来并不算意外,毕竟就京都大势而言,李承乾不希望他死很正常。
其实他也不想死,他只是想把事情搞大些好扭转一下现在的局面。现如今他失爱于庆帝,又受制于范闲,外人看更是落于太子下风,在朝上接连败退。叶家的联姻更是让他在夺嫡排位赛里大减优势——他知道,知道庆帝一旦许了这桩婚事便算是断了他继承大统的可能,尽管外人看来这不过是一场联姻甚至算锦上添花,可他自己清楚这花是一朵盛放的荼蘼。
他只能靠死来一举扭转现如今可怕的局势。
靠死来将范闲拖入牢狱,靠死来让庆帝不得不罢手,靠死来让这桩婚姻解除……置之死地,方能后生。
可是……
可是什么呢,他想不出来。“没有……”他到底还是说了句软话,但李承平被吓哭了。
李承平发誓他不想哭的,他真的努力把眼泪憋住了,可是……那止不住的啜泣声就跟积水一样,悄无声息但无可抵挡地占据了李承泽的脑壳。
坐立不安三秒钟后李承泽终于爆发出崩溃的质问:
“你哭什么?!”
“我不知道……”
李承平试图把眼泪咽下去,可越咽越多,“我……怕你死……”说罢彻底哭出了声。这下是真哭了,李承泽咽下一口气,李承乾眉头紧蹙看着这一幕还是先掏出手巾给承平。
“没事。”他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安慰李承平的,“你二哥没死呢,没事。”
“情况如何了?”
处理掉毒药的大皇子一回来就看见乱成一锅粥的局面——这边林婉儿脸色苍白,范闲护着,心痛之余也悔不当初自己一时激动。婉儿虽说已经缓了过来,却还是看着不堪一击,好在他让亲信去叫了太医;另一边李承平拿着太子的手帕一抽一抽,太子沉默,李承泽沉默,沉默之余只见大公主和叶灵儿整不知所措看救命稻草似的瞪着他。
李承儒在震惊的老婆和吓哭的弟弟中间选择把李承泽单拎了出去。
“诶诶诶诶诶!”
李承泽猝不及防被他哥抓着领子提了出去——他多大的人了!
“你干什么非得这么做!”
进了花园李承儒看着他不可置信,“还有,你随身带毒药做什么!”
“大哥……”“你知不知道那是什么毒?”李承儒堵上他的嘴,“那是蛇毒!是银环蛇的剧毒!你知不知道但凡你真的把那毒咽下去,现在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我知道。”
“你知道你为何要这样!”
李承儒是真崩溃了:拜托!他离家至今也不过三年,曾经见李承泽和太子在朝堂上争也只当他俩是一时被迷了眼——他这两位弟弟何其机敏?怎么可能看不透这皇位对他们而言如今不过是水中月镜中花?
只要陛下不死,朝政不乱,陛下怎么可能真在殡天之前就确定让他们其中的一个继承大统?现如今就开始用生死赌到最后不过是两败俱伤!李承泽怎么敢这个时候就赔上一条命来和皇位斗!
“因为我不能看着局面就这么发展下去,局面对我已经大不利,现如今送上门来的机会我怎么可能不要!”
“范闲这招是够蠢的,可他到底没有真的下毒,倘若陛下查出来不要他的命,你赔上一条命,值得吗?”
“陛下真的会如此偏袒范闲吗?”
李承泽说到这才是真真正正冷笑了一声——他是真的觉得费解。十三年前,陛下可以为了李承乾和他翻脸,而陛下明明知道把他逼疯的结果是他用李承平来跟陛下证明:他不甘心做棋子!可时至今日,陛下怎么敢又抬出范闲来把他当磨刀石?
太不公平了。他当初不甘心输给李承乾,李承乾好歹还是太子——可范闲算什么?他到底算什么?范闲不过是一介臣下之子,一个鉴查院提司,就算司南伯再大的从龙之功陛下有多宠信陈萍萍那又怎样!
“陛下偏不偏袒我不知道,我也不想猜测。”
一句话倒是也击中了大皇子的心肠,“可是我知道这一出不论成败我都有可能会死一个弟弟,承泽,你我兄弟一场,我不想见你死在我面前。”
他说的赤诚,其实他隐约也看得出太子对李承泽的态度——哪怕看着无情但实则一切的争斗都建立在活着之上。倘若李承泽真死了,太子未必没有他难受。
“更何况承平还小,你难道要他这个年纪就因为哥哥的死意识到世道艰险,人心诡谲?承泽,朝堂上这些见不得人的争斗,不应当拖累到他身上。”
“……我哪知道李承乾会带他来。”
“这跟他带不带承平来没关系啊?”
“有,有很大关系!”李承泽一口咬定,结果下一秒就看见太子带着李承平出来,身后还跟着打了个招呼就匆忙跑路的大公主和叶灵儿。
李承儒还要带大公主回去,只好最后看了他一眼,和他今晚必要肿成馒头的左脸,“跟太子服个软,这事就算过去了。”随后追上大公主离开。李承乾和承平走到他面前。
“大哥说什么了?”李承乾问,李承泽气馁。
“说我该惜命。”
李承泽难得服了个软,见李承平眼睛还是红红一圈有些费解。“你哭个什么劲啊。”他上去捏着承平的脸哭笑不得,“别哭了,被打的又不是你。”
“你难道不该挨这一掌?”
李承乾怒极反笑,“二哥,你说你要试探范闲的底线,到最后就是试试你命门在哪是吧?”
“我……”“你这招好啊,阎王来了都得敬你三分,你到时候打算怎么跟陛下解释你的死讯?”李承乾笑得愈发狰狞,“太医院?谢必安?还是托梦?”
“你说够了没有?”
“没呢!”
“太子殿下我们先离开这好不好……”
李承平是真的怕这地方——这地方他原本就不喜欢,婉儿表姐一个人住在这,空荡荡的,本就没什么意思。现如今又加上他哥险些在此丧命,他就对此地更无好感了。
“行。”李承乾摸摸承平的头,“咱们先走。”
“我送你俩回去。”
“你送什么送?”
“臣送太子殿下回东宫!”
他是真服了,李承乾怎么十年如一日的像个怨妇?本事不大,脾气不小,事情一堆还喜欢阴阳怪气!到底是谁年年上书夸太子龙章凤姿天资粹美,气度英华还谈吐雅量?眼珠子被陛下挖了?
自然,陛下是没这个爱好的,陛下的战场是人心。“不劳烦二哥大驾。”岂料李承乾这次是真生气了。李承泽见此只好自己厚着脸皮跳上太子的车,在众人惊恐的注目下一路往东宫去。
“二哥。”
李承乾终究是有些忌惮,“倘若陛下知道这事,又知道你送我回东宫,我……”
“怕什么?”
他顶着他那五个指头印分明的脸,看着李承乾突然萌发一阵恶趣味,“让陛下看见,正好也跟陛下汇报一声,太子御下有方。”说罢当着李承平的面把太子的手放在他脸上。
李承平见状突然想起来什么,忙把脸转过去,只当他是个死人。“承平?”李承泽觉得奇怪。而李承乾在最初的呆滞后近乎恼羞成怒的反应过来,忙要抽手却发现自己的手被李承泽死死摁在了脸上。
“你神经病是吧!”
这一向挣脱不得,李承乾只好用另一只手抽他,而李承泽正巧在李承乾巴掌落脸时眼疾手快抓住了他。
“你们……”
承平刚做足了心理准备转身,却发现他眼前的哥哥比刚才更夸张了:
救命!!!
为什么!!方才还是一只手!现如今为什么太子两只手都在二哥脸上!这不就跟那次二哥他!……“殿……殿下……”李承平吓得后退,“要不是臣还是下去……”他的老天奶啊!!!
他他他他!!……他又一次想起那次,想起他之后一次次在梦里辗转反侧见到的场景:不是怎么这一次???这一次????
太子殿下要亲他二哥???!
【郊通发达】姬发,一款更适合殷商太子体质的安抚剂(殷郊夜闯摘星阁,撞破殷寿出轨后续)
夜星寥寥,浓郁的夜色笼罩着整座朝歌王宫。
太子寝殿中毫无预兆地响起玉杯碎裂之声,其间夹杂着不甘且愤怒的低吼。随侍的宫人们伏在地上纹丝不动,生怕触犯到暴跳如雷的太子殿下。
此时姬发正在王宫巡查,偶然注意到有宫人在太子殿外踟蹰不前,心中一惊,以为大王派人来苛责殷郊,便飞步上前盘问。
那宫人战战...
夜星寥寥,浓郁的夜色笼罩着整座朝歌王宫。
太子寝殿中毫无预兆地响起玉杯碎裂之声,其间夹杂着不甘且愤怒的低吼。随侍的宫人们伏在地上纹丝不动,生怕触犯到暴跳如雷的太子殿下。
此时姬发正在王宫巡查,偶然注意到有宫人在太子殿外踟蹰不前,心中一惊,以为大王派人来苛责殷郊,便飞步上前盘问。
那宫人战战兢兢,说自己是奉王后旨意给太子送琴,未曾想太子心情不佳,因而慌了手脚不敢入内。
姬发浅笑道:“把琴给我,你直接向王后复命,告诉她有姬发在便可。”说罢从宫人手中取过琴,大步跨进寝殿。
殿中一片狼藉,器物桌椅七扭八歪地堆积在地,让人几乎无处落脚。
姬发轻声喊殷郊的名字,等了片刻并无回应,他小心翼翼放下琴,默默整理被弄乱的周遭陈设。
刚想扶起一架倒塌的屏风,姬发惊觉有道力度凭空朝自己袭来,随即迅速转身,抬手接住一把宝剑,而偷袭之人却不见踪迹,只有帷幔微微飘起,证实了方才有人匆匆而过。
姬发扬起嘴角,他清楚这是殷郊独有的捕猎小把戏。以往他俩在质子营中吵架,殷郊示意和解的方法并非直抒心迹,而是像现在这般做一些无伤大雅的体力搏斗。
前方有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姬发边走边探,这时耳边传来异动,竟是鬼侯剑来势汹汹地扑向自己。
姬发举剑格挡,“叮”的一声,两柄宝剑相撞,在空中迸出零星火花。
距离拉近,姬发总算看清殷郊现在的样子。他的发冠歪斜,大片黑发散落在脖颈之上,衣襟大敞着,鼓胀的胸肌上还有点点酒渍未净,俊朗的面容有一半隐藏在阴影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
殷郊调转剑身继续进攻,锋芒毕露的鬼侯剑承载着主人积压已久的情绪,一经出鞘便无人可挡。
姬发与他僵持了一会,渐渐气力不及,最终缴械投降。
兵器刚脱手,一直压制他的殷郊也随之扔掉鬼侯剑,如颓倒的玉山般将他扑倒在地毯上。
“你好重。”
姬发闷闷的声音从盔甲下面冒出来。
殷郊把姬发环抱得更紧了,不叫他挣扎:“谁让你输了呢。”
两人贴得极近,都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殷郊将头埋在姬发颈窝,对方皮肤温热,他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
姬发叹了口气,轻抚殷郊的背部。他知道摘星阁一事太出乎殷郊的意料。作为儿子,亲眼见到自己敬重的父亲辜负了母亲,内心定是烦闷郁结。
“王后给你带了琴,”姬发想起了那个惴惴不安的宫人,再看看眼前这个委屈得不行的少年太子,柔声道,“她担心你做傻事,想劝说你别再惹怒大王。”
殷郊眼中露出狠戾之意:“我唯一做的傻事就是没有杀了苏妲己,一定是她迷惑了父王,我定要找准机会手刃妖女,换得父王迷途知返。”
“殷郊!”姬发语气变得严肃,双臂一推将他掀翻下去,骑在他身上揪起他的衣服,“若你真的杀了苏妲己,大王会对你更为忌惮,怒极之下降罪于你,到那时你的处境将更加艰难!”
“我父亲不是那样的人,待他清醒过来,母亲就会像以前一样展露笑容,我们全家就会团聚……想想你的父亲和哥哥,姬发,那种感觉你肯定非常熟悉呀!”
一家团聚,这种场景是自己连做梦也不敢想的。姬发在质子营待了八年,在这期间他没少因为想家偷偷躲进马厩哭,很多时候都是殷郊陪在他身边,细声细语地安慰他。
是啊,他又何尝不明白殷郊的孺慕之情呢。
殷郊见他出神,握住他的手轻轻晃了晃,“别想这些了,事情会变好的。说说你吧,这次过来仅是帮王后送琴,不再送点别的?”
太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他能这么说,大概心里的愤懑也排解掉了十之八九。
姬发宽下心,言辞间故作埋怨:“你还想要别的?我好心替你收拾住所,偏偏你恩将仇报对我刀剑相向。”
本是一句玩笑话,殷郊的表情却有所触动,他将姬发的手贴在心口,望着对方的双眼认真回答道:“我保证,今后绝不会将剑朝向你,若我违誓,必受犁耕而亡……”
听了这番话,姬发心头莫名酸楚,抬起胳膊戳了戳殷郊示意他闭嘴。
“生气啦?”殷郊捏了捏姬发的嘴唇,被瞪了一眼,“那我不说了。”
“谁生气了?”姬发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琴身上,思及那位善良温婉的姜王后,便将其抱来,放置在旁侧桌案上。
“殿下,我想听你抚琴。”
殷郊笑着点点头,起身走向琴案。他身材高大,步履稳重,即使衣冠散漫也抵挡不住言行间透露出的矜贵之感。
当他拨动琴弦时,眼睫微颤,神情淡然宁静,好似一个诚挚无邪的孩童,终于得到了期盼许久的爱。
在悠扬的琴音中,姬发闭起眼睛,第一次希望天上不要有神仙。
倘若人不得已违背了誓言,没有神仙便不会应验了吧。
【郊通发达】太子妃升职记(三)
悲情男二崇应彪
09
崇应彪最近着实有点无趣,在他眼里,姜文焕和鄂顺都是关系户,他看不惯,不想同他们玩,其他小诸侯家的他又瞧不上,他还是觉得姬发有意思些,不过姬发最近早出晚归,神出鬼没。
嘿,崇应彪脾气上来了,老子非得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崇应彪观察日记:
第一天
...
悲情男二崇应彪
09
崇应彪最近着实有点无趣,在他眼里,姜文焕和鄂顺都是关系户,他看不惯,不想同他们玩,其他小诸侯家的他又瞧不上,他还是觉得姬发有意思些,不过姬发最近早出晚归,神出鬼没。
嘿,崇应彪脾气上来了,老子非得看看你每天都在干些什么!
崇应彪观察日记:
第一天
天气晴,今天休沐,觉太好睡了,老子没起来。明天我一定要抓住姬发。
第二天
昨晚睡得早,今天成功早起,不过今天是训练日,大家都起来了,殷郊姬发那对狗男男,训练就训练,拉什么手,记在本子上,过两天告诉主帅。
第三天
昨晚姬发半夜才回来,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躺下的时候还发出嘶的声音,不会是抻到腰了吧。
问我怎么知道的,老子失眠来着不行啊。
今天比试的时候他被我一下子打倒在地,我欲乘胜追击时,又被殷郊一剑挡住。
可恶,怎么哪里都有这小子,还冲我吼,“只是个比试而已。”然后就把姬发带走了,仗势欺人,等我一起告诉主帅。显住你了是不是,下次把你一起撂倒。
训练结束后,我准备去给姬发送点药,才不是关心他,只是我用不上而已。
找了半天没找到,最后我走向了殷郊的帐子,还没进门,就听到姬发的训斥声,我想殷郊那小子也有今天,连忙停住了脚步,准备听个清楚。
“我说了多少次,不可以在训练期间乱搞,或者节制一点,我没力气怎么训练,再也不许有下次了!”
又听见殷郊憋着笑意说:“好姬发,我知道错了,你体谅体谅我嘛,你晚上不跟我一起睡,我都要憋死了,先讨点福利我才能睡着嘛。”
然后听见啪的一声,应该是姬发拍了他一掌:
“得了便宜还卖乖,我这不是怕影响不好嘛,行了行了,今晚我陪你睡,不过不许干别的事。”
“遵命。”
说完这些他们便不开口了,里边只有些许喘息声,应该是殷郊在给姬发涂药,我看着自己手中的药,想着自己还是来晚了,只能回去。可是崇应彪现在还不知道,他又何止是送药来晚了呢
回去的路上碰到姜文焕冲我打招呼:“彪子,干嘛去了,你怎么脸又绿了。”
第四天
挺没劲的。老子不写了,正经人谁写日记啊
10
姬发本以为日子会一直这么下去,谁知道冀州叛乱,苏氏反了,大王命殷寿出征,这对质子团也是一个历练的机会。只是,姬发望着站在一旁的苏全孝,心里还是不太好受。
他又想,离家八年,不知道父亲和哥哥还能不能认出来他。有机会,他一定要带着殷郊回西岐看看。
平定冀州的叛乱不算容易,但好在是凯旋而归。
苏全孝自刎于城前,也算是另一种返还家乡了。
回朝歌的那天,晴空万里,姬发看着与他并肩骑马的殷郊,少年意气,风光无限好。
没有人能想到庆功宴当朝太子敢当众弑父,变故发生的时候姬发没有思考的去拦住殷启。无意造成殷启也当场死亡。
殷寿成为了唯一的王位继承者。
姬发:其实我一开始真的没想过这些,我就是馋殷郊身子,谁知道一不小心他当上太子了。不说了,我收拾收拾嫁人了
11
后面的故事我们都在电影里看到啦,太子妃就先升职到这里吧,可能会不按时间线突发一些缺德脑洞,比如有:
12
姬发听到谋反之事,勇敢冲出,然后父子相认。
“父亲,孩儿与殷郊两情相悦,只等他来提亲了,不过你未来儿婿此刻正晕着呢,下次在让你们正式见面。”
转场到姬发为了殷郊威胁殷寿,把剑架在脖子上:“你说你一天天瞎搞什么,赶紧放了殷郊让他去西岐提亲,我永远是你最勇敢的儿媳,咱们都是一家人!”
彩蛋是殷郊姬发在帐中都干了什么事。
【周江】海陆双拼三明治
○又名企鹅男大寝室饭堂文学
○含有少量双花和轮回群口相声
01
江波涛第一百零八次从Cos*a大门前路过,腿自动地就要往里走,被一边眼疾手快的杜明拉住:“皇上!三思啊——”
“可那是现烤三明治,”江波涛忧郁地望着店铺,脑子里香煎鸡胸和炭烧三文鱼在滋滋冒油,拉丝芝士显然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我发誓我这次一定能吃完。”
“你已经这么说了几百次了!”杜明言辞激烈,“还记得咱们寝室冰箱的悲鸣吗!”
江波涛饮恨,眼神十成十的恋恋不舍,试图替自己辩护:“我也不想的呀,但是那是半价双人份海陆双拼,这波不是店家白送。”
“双人份但是你吃不完。”杜明敏锐的指出其中关键,“咱们冰...
○又名企鹅男大寝室饭堂文学
○含有少量双花和轮回群口相声
01
江波涛第一百零八次从Cos*a大门前路过,腿自动地就要往里走,被一边眼疾手快的杜明拉住:“皇上!三思啊——”
“可那是现烤三明治,”江波涛忧郁地望着店铺,脑子里香煎鸡胸和炭烧三文鱼在滋滋冒油,拉丝芝士显然已经侵蚀了他的大脑,“我发誓我这次一定能吃完。”
“你已经这么说了几百次了!”杜明言辞激烈,“还记得咱们寝室冰箱的悲鸣吗!”
江波涛饮恨,眼神十成十的恋恋不舍,试图替自己辩护:“我也不想的呀,但是那是半价双人份海陆双拼,这波不是店家白送。”
“双人份但是你吃不完。”杜明敏锐的指出其中关键,“咱们冰箱里已经长满了你的半个三明治,它的繁衍到此为止了江波涛!”
“谁让你们都不爱吃,”三明治繁殖犯振振有词,“拒绝食物霸凌,哪天我去给空床摇个室友来,摇人条件第一条就是虔诚的鸡胸三文鱼信徒,Amen!”
02
S大A栋407寝,在饮食方面的分歧就好像做毕设的灵感,好像有,但也没完全有。具体点说就是大家口味大差不差,但是对食材的挑剔堪称南辕北辙百花齐放。
首先是犯下傲慢之罪的吴启:
“西兰花和鸡胸就该滚出地球。”启子哥坚定的用酸奶划出道三八线,跟江波涛那一半西兰花三文鱼一半番茄酸黄瓜鸡胸的三明治划清界限,“我认为这简直就是投毒。”
然后是犯下愤怒之罪的吕泊远:
“酸黄瓜还没有被自然淘汰就是愧对达尔文,”他站在寝室中间庄严宣布,“为了现代生物学,我建议所有酸黄瓜列队自杀。”
接着是犯下懒惰之罪的杜明:
“我首先声明,我对三明治本身没有偏见。”杜明愁容惨淡地盯着冰箱,“但是我真的更喜欢吃点别的,尤其是你这三明治还完全无视当代男大学生的饭量需求,双人份只够你一个人吃饱,而我是剩下的那半个的半个。”
被一众室友打上异端标签的江波涛正要奋起反抗,睡他上铺的孙翔从床上探出头,网瘾少年放下耳机在背包里掏了掏,得意地丢下炸弹:“啧,尝尝红油辣椒不?”
包邮区四人组顿时如鸟兽溃散,不战而败,举手指投降。
03
江波涛信誓旦旦说出要摇个战友来支援海陆双拼三明治的第二天,这个flag就拔出了一半。
“来,小明,交代一下,”江波涛刚洗完澡囫囵吹了头,他上个月踩着潮男和亚比的分界线往发尾染了点闷青色挑染,现在头发半干不干多少有点像紫菜发芽,“你是怎么一句话就把我寝卖了的?”
眼看嫌疑犯在江波涛的死亡凝视下瑟瑟发抖,一旁孙翔仗义地挺身而出为兄弟拔刀:“我作证,真不能全怪小明,主要是敌人太狡猾。”
江波涛秒懂:“哦,叶前辈派唐柔来游说的?”
“何止,”吴启同情地望了一眼思春小明,“他甚至开出了让小明下次校会跟唐柔搭档的诱惑。”
那确实是有点高攻爆伤在,江波涛理解了,但他还要维护批判大会的完整性:“证据链成立,但嫌疑人还是要自己说明一下,怎么能人都没见到就同意放他入住伟大的407寝。”
杜明终于找到能为自己辩护的点:“我是没见到他人,但是我看到照片了啊!”
江波涛怒了:“照片能说明什么!”
杜明呵呵一笑,打开手机划拉聊天记录,把一张照片怼在江波涛脸前。
“干什么干什么谁没事要看——”江波涛的声音戛然而止,能说善道的狐狸舌头打结可谓是千年难遇,孙翔正纳闷,就见这人跟唱戏似的,声音转了十八个弯,“草,好她妈帅。”
04
不对啊,我不应当是只颜狗啊,江波涛冷静的想。然后他抬起头,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神色无辜的帅哥,又迅速低下了头,心里呐喊完蛋了你!
帅哥本人还在cos微笑耶耶雕像,他眼睛又黑又亮,睫毛浓密,投下来的那一小片阴影甚至给他平添几分忧郁,总之江波涛是没办法对着这张脸说不的。
这位靠脸成功入住407的帅哥叫周泽楷,跟他们同级计院的,调宿舍是因为之前的宿舍楼离他们校区太远。正好407原本住着的方明华到了大二获得外宿资格,迫不及待搬出去跟女友同居,那张空床就被划给了周泽楷。
“我早说了,”杜明终于逮着江波涛理亏的时刻,义愤填膺的开始发挥,“江波涛迟早要被人治。”
那头被议论的人无暇顾及他们的指指点点,正在向外来物种介绍寝室之光——
“这台冰箱,”江波涛郑重地打开冰箱门,语气虔诚,“里面的存货小周你可以随便拿,反正到周末是大家一起去补货。”
“哇,”周泽楷很配合的眨眼,他缓缓巡视了一下两边,然后伸出手指着被孤立在一侧的三明治,“那个也可以吗?”
天哪,江波涛脑子里听见上帝冲他微笑,说看见没,我也不是每次都手抖,这不就真的送了个完完全全的天菜到你身边。
冷静点,江波涛狠狠告诫自己,你还不能这么轻易被攻略啊!
05
有一个口味跟你相似,挑食区域和你大致重叠,愿意每天花二十分钟陪你穿越马路只为能买到新鲜出炉的三明治的帅哥室友是什么体验?
江波涛隔着一层玻璃看周泽楷在对面走道端详一排面包,手里拎着清早第一炉海陆双拼,只觉得他如果去*乎开个如题提问,恐怕下一秒就要被嘲白日做梦。
没想到吧,他想,哈哈,我还真有。
周泽楷好像已经在椰蓉热狗和红豆沙芋泥包里做出了选择,他拿起其中一个回头向江波涛走过来,后者很快速的瞥了一眼。
是椰蓉热狗。江波涛又为周泽楷加了一分。
他把自己手里的甜甜圈向周泽楷推过去,示意他挑个口味。周泽楷很严肃的低头细细打量过每一个烘烤的圆圆滚滚,裹了一层雪一样的甜蜜糖霜的甜甜圈,最后手指向草莓巧克力那只。
“这个。”他斩钉截铁的说。
bingo!江波涛听见自己好感度爆条的声音。他假装冷静地掰了一半甜甜圈给周泽楷,借此掩饰自己的心跳加快。
06
从甜品店出来两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下,头碰头凑在一起开始研究彼此的课表。
周泽楷刚搬来A区宿舍,S大的校园和宿舍用一种离奇的方式穿插在大学城,从南至北大约覆盖一半区域,点与点之间的路况复杂得堪比线代大题。
他面对辅导员发来的新宿舍地图一阵眼晕,还好早在发生萨摩耶觅食走失惨案之前,同宿舍的江波涛就像能看透他想法一样,先一步提出了中午找他一起去吃饭。
“我记得我们心理系的楼跟你们离得不远,”他的新舍友弯弯眼睛,周泽楷觉得他像主动跟人类握爪的毛绒狐狸,“到时候我下课了去找你怎么样?”
江波涛稍微凑近了一点,周泽楷能问到他头发上淡淡的柠檬香气,是他很喜欢的味道。
周泽楷没忍住思想绕路,他半放空假装在研究手机里的课表,实际上不动声色的盯着江波涛发呆。
是不是学心理的真都有读心术,周泽楷把自己那个充满刻板印象的议题再一次提上讨论,觉得答案应该是个红叉,不然怎么面对同样学心理的其他同学他一句话三个字还要斟酌三十分钟。
江波涛是这个议题里的异常数据。周泽楷见他第一面就像第一次喝半糖抹茶红豆奶,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本命饮品,这竟然不是市场营销画的大饼。
好神奇,他有点隐秘的愉悦,心情大概类似不动声色玩了个冷梗,而对方居然顺利接过的快乐。江波涛对他不算太正常人的表达方式接受良好,这让周泽楷头一次生出点分享欲来。
“去吃汤泡饭,”周泽楷主动说,“秘密发现。”
07
“天哪,小周你简直是天才。”江波涛把自己手里那份周泽楷去食堂路上买的海苔撕碎拌进米饭,对眼睛亮亮看着他的帅哥室友给予高度赞赏,“哇塞,辣白菜海苔豆腐汤,这是什么天堂。”
往食堂标餐里加料不是什么新鲜把戏,但是周泽楷捣鼓出来的配方似乎确实比其他都好吃。
江波涛完全不去想这里面有多少是他拿好感度当饭吃,他最后往米饭上撒了包白芝麻,对着卖相味道都爆杀的午饭咔咔一顿拍,调色滤镜一气呵成,不忘把坐他对面的帅哥拍一半脸进去。
周泽楷乖乖让他拍,顶着那张俊脸冲他笑。江波涛修图的时候他凑过来,恃靚行凶把江波涛的参数一通乱调,看着屏幕上色调诡异的照片偷笑。
江波涛推开他的脸,大声指责周泽楷对自己美貌的亵渎:“诶呀干什么啊!”
周泽楷忍笑,故意装出一脸正直,纯良地反问江波涛:“什么呀?”
“学坏了小周!不许装傻,”江波涛捧着手机维护审美,坚决不肯把周泽楷调的乱七八糟的那张照片混进自己的红心相册,“也不许装可怜!”
没用的。周泽楷拿那张脸眨眼撒娇,江波涛没撑几秒就败下阵来,于是朋友圈红人最新动态里占c位的照片就成了那张色调诡异,中间那碗饭让人看了只想叫个救护车送人洗胃的照片。
08
原本他俩中午一起吃饭的目的是帮周泽楷熟悉地图,按理说一周过后这种脆弱的约饭关系就该岌岌可危,毕竟心理系和计院多少也隔着点距离。
但这两个人像是完全没意识到,大半个月过去仍然每周交换课表商量是谁去等谁在哪里见面。
“你们俩真的有问题,”小他们一届的邹远来找江波涛借之前课的笔记,围观了这两位室友粘糊的推拉之后加上了重音,“我上一次看人这种语气说话,还是乐哥和孙学长情人节在超市挑巧克力。”
“他俩情人节你为什么在场?”江波涛避开敏感话题发问。
“哦,他们把半个货架买空了,没开车所以喊我跟唐昊去提货。”邹远明显已经对同寝这对闻名全校的情侣室友麻木,重新对江波涛提出质疑,“所以你俩呢?别跟我说都没这心思,你看他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江波涛长叹一口气,说圆圆啊,这里面水很深,我不想细说是因为这里那里欸小周喊我了咱们回头再聊。
邹远毕竟心软,摆手说江哥你已经没救了我祝你幸福。而那头周泽楷发完消息,抬头发现同组的吴羽策盯着他看了三分钟,在周泽楷目光逐渐疑惑的同时踩着步子走过来。
“受不了了周泽楷,你刚才那副样子狗看了都撑吐。”
09
周泽楷在思考。
[周泽楷]:?
[放点心不放香菜]:天哪,帅哥求助,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周泽楷]:超市,零食推荐?
[放点心不放香菜]:这有什么推荐的,你爱吃什么买什么呗。有个蜂蜜黄油薯条还不错,你要买帮我带两包。
[周泽楷]:不是这个。
周泽楷难得的纠结到眉毛皱起。他们宿舍那个承载希望的冰箱每周末补货,这周数院体院周末联合社会活动,吴启杜明孙翔全部阵亡,剩下一个吕泊远也被社团充公。
周泽楷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好像是他第一次和江波涛单独去逛超市。
俗话说暧昧就像夏天的蚊子,捉不着摸不到但谁都能感觉到,这段由三明治分享演变到约饭再逐渐升温的关系里两个人都心知肚明,又默契的维持着一个刚刚好不戳破的程度。
唉。周泽楷放下手机,他其实想问的是和对象约会要注意什么。但可怜他暂时,目前,还不能完全理直气壮的这么发问。
滴,手机又震了一下。周泽楷蔫蔫地打开屏幕,是江波涛给他发了消息。
[江江]:小周!
[江江]:买完东西要不要去吃三明治呀?我好想念我的海陆双拼
[江江]:小企鹅期待.jpg
周泽楷眼睛亮起来,他拿出带飞队友让人跪下喊爹的手速迅速打字:好呀。
10
从超市拎着两大包零食出来,两个人先回了一趟寝室。407里哀鸿遍野,从实践活动回来个个像丢了半条命。
“你们这些没去的人不懂,”孙翔游戏也不打了,抱着瓶可乐吨吨,“我靠,简直是拿我们当畜生用。”
“说少了翔哥,”吴启有气无力,连薯片袋子都懒得撕,伸手薅了一个不用拆的冰淇淋,“根本是一个人当两头牛使唤。”
“行了啊,”江波涛把零食往冰箱填充,对娇生惯养的男大学生做出指示,“我看你们导员发的视频了,布置个宣传场地发传单而已,你们至不至于。”
周泽楷在一边给他帮腔,用谴责的目光打量过其他人。但其实他心思根本不在这里,周泽楷满脑子都是刚刚在超市,江波涛的侧脸蹭过他手指时温凉柔软的触感。
好软好想捏。帅哥有点悲伤的想,他怎么还不是我男朋友。
江波涛把最后一瓶酸奶摆好,拍手喊周泽楷套外套:“走啦小周,我们去吃三明治。”
周泽楷应声而动,披上大衣拿上手机,顺便乖巧低头让江波涛帮他理好头发,侧身出门的时候目光落在江波涛露出袖口的那节手腕上。
可恶,好想牵。
简餐咖啡厅出餐很快,烘焙纸包裹的三明治装在盒子里,唯一的意外大概是服务员略带歉意的告诉他们三文鱼断货,海陆双拼只剩下这最后一份。
“怎么办,一份双拼可不够我们吃饱。”江波涛稍微有点苦恼的低头又去看菜单,刚要问周泽楷要不要试试海苔肉松卷,面前突然横空出现半个椰蓉热狗,抬头一看大帅哥一脸期待,眉梢眼角都藏着骄傲。
“小周好聪明!”江波涛配合地鼓掌捧场,幼稚得是个人看了都咋舌。他们俩挤挤挨挨坐在一起,江波涛拿刀分开了两块三明治,露出中间配色漂亮的夹心。
双拼三明治的精髓就在把看似味道完全不同的食材组合成意外统一的口味,喜欢吃三文鱼那半的人大概率也不会拒绝鸡胸,毕竟简餐店也知道自己分量不足以撑起双人餐这三个字。
周泽楷咬下最后一口三文鱼,心想真理啊,想来会一起分享双人餐的两个人,亲密关系也依赖点默契维系。
11
“打扰你们了,”他俩分食完三明治准备出店门的时候,刚刚点餐的店员匆匆把他们拦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朵精致的纸玫瑰递给两人,“这是我们店长送给二位的赔礼,抱歉没能提供最好的就餐体验。”
她把玫瑰塞给江波涛,冲他眨眨眼笑起来:“同学你男朋友好帅喔!”
砰!江波涛感觉脑子里拉起礼花炮,他晕乎乎接过纸玫瑰,张了张嘴本能地去看周泽楷,后者托着腮,目光专注也在看他。
呀,男朋友,呀。
江波涛控制不住唇角上扬,他们俩默契的都没有说话。走在回宿舍的小路上,垂下来的两条手臂互相蹭过,贴在一起皮肤微微发烫。
直到穿过几条主街,走到临近宿舍的小树林,四下无人,江波涛才破功笑出声来。
“男朋友,嗯?”他伸手去揪周泽楷的袖子,后者也舒展眉眼,很配合的点头。
“你的。”周泽楷指指自己,又把手指掉了个头,“我的。”
气氛太好,两个人都悄悄红了脸,江波涛正要主动开口要求刚到货的男朋友牵牵手,宁静夜里背后宿舍楼前忽然噼里啪啦炸开一大串鞭炮响,声势浩大,架势看上去像一百家酒楼同时在操办乡村婚宴。
江波涛惊呆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里还参杂有人狂笑有人怒号,仔细听骂的好像是孙哲平你他妈大傻逼仙女棒买成三千响。
可能不止在大骂的张佳乐学长,江波涛感觉炮声中自己的理智也和这地基一样摇摇欲坠。三千响鞭炮一震万里,无辜殃及路过的他。
耳边有人闷声笑了,江波涛一个愣神被周泽楷抓住机会拿回了主动权,帅哥揽着对象的腰往自己怀里一拉,同时不忘贴心的捂上男朋友耳朵:“不要听。”
他们俩顺理成章地在喧嚣声中接吻,彼此都觉得四周安静的只剩鼻尖缠绕的呼吸。
12
这段感情没能瞒过伟大的407,一半原因是他俩也没想瞒,另一半则是因为当晚孙哲平张佳乐搞出的动静太大,几乎全宿舍楼都下来围观看热闹,而杜明意图寻找垃圾桶时在鞭炮烟雾里目瞪口呆撞上自己两个舍友接吻。
不过大抵是因为他俩平时粘糊劲太过,除了惨遭我室友都甜甜蜜蜜双宿双飞而我还没加上女神微信暴击的杜明以外,其他人对此接受良好。
审判局没开多久就自动演变成零食趴,回来探亲的方明华听说他脱单,为此慷慨赞助了一把瓜子。
江波涛磕着瓜子还在感慨对面楼张佳乐学长和他对象鸡飞狗跳的爱情故事,说给内鱼十年都未必能写出如此惊心动魄的偶像剧情节。
吴启匪夷所思:“不是,你不觉得你跟周泽楷的三明治定情也很抓马,我认为你们也是一种偶像剧。”
“那还是有区别的。”江波涛坚持,然后话头立马被一旁淡定挖冰淇淋的方明华截走,后者一针见血下了定论:
“确实,区别大概就是他们干柴烈火最多当删减网剧,而你俩怎么也能混个芒果热播。”
江波涛还要抗议,然而揽着他的周泽楷先赞同地点了头,于是江波涛很没骨气的想,好吧,热播烂剧就烂剧,最起码那里面他们俩该天生一对。
END.
【瓶邪】与闷油瓶同床共枕
*雨村日常向
*捅窗户纸文学
*老张和老吴的千层套路
烦啊,烦啊。
我这弱鸡身体,季节到了就变成了弱弱鸡。
这季节阴雨连绵,地浇透后屋里潮得像没开热水澡堂,空调抽一整天湿屁用没有。我躺在那冒小汗,片刻就觉得皮肤与衣物之间粘腻得难受,脱掉衣服吹风又会打寒战,只能一遍一遍的换洗。时间久了我心念烦躁,连午觉也无法安睡,由此总是头脑昏沉,一两个小时里昏睡又惊醒。
反复几次后我才发现不妥,心脏跳动力微迅速,我深呼吸无法缓解,用手摸摸胸口竟觉得频率杂乱无章。我有些害怕,捂着心口喊胖子进屋看我,胖子端着狗饭盆探头,我一抬眼对上他视线。
...
*雨村日常向
*捅窗户纸文学
*老张和老吴的千层套路
烦啊,烦啊。
我这弱鸡身体,季节到了就变成了弱弱鸡。
这季节阴雨连绵,地浇透后屋里潮得像没开热水澡堂,空调抽一整天湿屁用没有。我躺在那冒小汗,片刻就觉得皮肤与衣物之间粘腻得难受,脱掉衣服吹风又会打寒战,只能一遍一遍的换洗。时间久了我心念烦躁,连午觉也无法安睡,由此总是头脑昏沉,一两个小时里昏睡又惊醒。
反复几次后我才发现不妥,心脏跳动力微迅速,我深呼吸无法缓解,用手摸摸胸口竟觉得频率杂乱无章。我有些害怕,捂着心口喊胖子进屋看我,胖子端着狗饭盆探头,我一抬眼对上他视线。
胖子道:“怎么了吴黛玉。”
我想吼他,但是发不出太大声音,两双眼瞪了一会胖子才觉得我是真有事。他放下手中的东西进来看我,一通摸摸戳戳也说不出个所以然。
闷油瓶不知道在山上做些什么,我只能等着胖子喂完狗,他骑摩托去了趟村里诊所。诊所里新来了个小大夫,听他说是暑期实习被过来攒经验的。我寻思整个村里最具有研究价值的就是闷油瓶,可惜他不怎么生病,他们没有研究闷油瓶的机会。
我坐在台前,安静坐着看他给我把脉,手法还挺专业,我盯着他的神情,他眉毛一动我就觉得自己要嗝屁。胖子在旁边支着腿与另一个大夫小声说着什么,我听不清,心里烦躁起来,刚想问小大夫好了没,他就撤了手坐直起来。
小大夫推了下眼镜:“你脉跳得怎么像怀孕了似的。”
他说完自己都不信,没忍住扑哧笑了。胖子一下子火大起来,伸手夺了他的眼镜拍在桌上。我怕他打人,侧身踢了小大夫凳子想把他踹走,谁知道那凳子不稳,小大夫往后一仰摔地上了。这几个动作就一两秒的事,谁也没反应过来,人直接就傻那儿了。
后续就是不停的道歉解释,我头都点累了小大夫才呆呆的重新戴起眼镜。胖子不让他再看我了,换另一个来,也不过是些天热胸闷多喝水休息的结论。好在小大夫人没事,给我些下火的花茶就让我们走了。
我没有过多担心我的身体,相比较前些年确实好了太多。闷油瓶回来后看过我,他表情没什么变化,胖子松了口气,拍了拍闷油瓶叫他过几天先不要出门。我知道这是要监督我的健康,我偷偷摸了摸沙发垫,确认摸不出烟盒的形状才放心。
躲两天吧兄弟们。
回家后我本以为无事,但是在我又一次睡午觉过后睁开眼时,已经在镇上医院了。
胖子显得很疲惫,告诉我闷油瓶进山了,是小满哥发现我不对劲的。大致就是我可能被梦惊醒了一次,由于我心脏太脆弱直接就休克了,外表上看起来我还在睡觉,但进屋躲雨的小满哥觉得我好像是嗝屁了,嗷嗷狂吠把胖子叫过来看,于是发现我果然快嗝屁了,接下来便是胖子冒雨借了辆皮卡拉着我去医院。
胖子洗了水果递给我吃,自己在边上叹气:“天真你老了可真折腾人,我都准备好去居委会联谊了。”
我闭嘴吃水果,过会又忍不住问闷油瓶进山干什么。胖子收拾了果皮,没搭理我。
我老老实实由胖子带着做了全套检查,谨遵医嘱拿了药,再由胖子突突突开着车拉回去。回家后我发现我屋里多了个铺盖卷,再回过神来才发现那是闷油瓶的。
胖子解释道:“怕你晚上睡觉做噩梦抽过去,我打呼噜你更睡不着,让瓶仔守着你。”
好家伙。闷油瓶真如胖子所说的,当晚回来便睡在了我屋地上。
闷油瓶气定神闲的铺好被褥,等我上床后就关灯躺下。他的动作很轻,仿佛屋里没有他这个人。不过闷油瓶的存在感太强了,我无法忽视屋里有另一个人。怎么说呢,就是我一想到地上睡着一个闷油瓶就更睡不着了。
几乎睁眼到天明,我听着他的呼吸声,闭眼睡不着,想翻身看他,又怕我一出动静吵醒他。如此纠结,我便僵着腿直挺挺躺着熬到天亮。凌晨四点多公鸡叫了第一声,我听见闷油瓶起床的声音,赶紧闭眼装睡。
实际上当他走出我屋的那一刻我马上就睡着了,胖子应该尝试过叫我吃饭,但是我睡的像猪崽,被自己的呼噜声吵醒,下床一看吃晚饭了。
外面雨并没有停,湿气还是很重,我开始做一些中度运动,试图让自己多出一些汗排湿。闷油瓶在院里鼓捣些什么,我趁着休息间隙望过去,看见他在弄碎一些绿色的小叶片,我眯眼仔细看清楚,那是一种扁圆形像爬山虎一样的东西。我走过去问他,闷油瓶手上沾了汁液染上绿色,将捣碎的叶子泥拢住,放在一旁的桑叶包捆起来摞好。
我蹲在那盯着看,他抽空理了我一下:“虎耳草,祛湿。”
闷油瓶手法娴熟,我已经习惯了他擅长很多杂活,此刻看着他忙碌,我其实更好奇他从哪学来这些。
他走过了普通人几代的旅程,见惯了形形色色。我想百年前农耕时代,也许有那么一户人家收留过犯了失魂症的他。对于他的全面发展我深有感触,只是上次老刘家的牛难产叫了闷油瓶去,我以为是让他去帮忙搬牛,结果等一晚上也没回来吃饭,我过去一看,他在给母牛助产。
当时我竟无语凝噎,老刘看我懵逼,递了杯水给我,告诉我村里的牛犊几乎都是闷油瓶给接的生。我缓了会,问他那猪下崽呢。老刘一拍我肩膀,说那还不都是一样,许诺回头包我们家一个月牛奶。
没毛病。
虎耳草裹桑叶上锅蒸,整整齐齐一屉,剩下的叶子他收起来,让胖子隔天跟鸡一起炖汤吃。桑团蒸好后煎水,第一浸汁液混着些许土腥,闷油瓶将水滤掉,重新添了水再煎。我闻着那味道,觉得有点清苦。闷油瓶浅浅熬了会,舀一碗上层清水递到我手里。
我一猜就不好喝,没想到入口后还是苦的打颤,那股清爽气十分霸道,我这个不好使的鼻子让它一冲,竟然通透起来。
一瞬间鼻腔嗅满了味道,有我之前闻到的水中香气,有锅底糊味,有清香苦气,有艾草香气。
我静静感受了一会,憋在身体里的湿热感去了不少,阴雨连绵带来的烦闷也明朗起来。
牛逼,还得是我兄弟。
夜晚闷油瓶依旧打地铺,这第二次我就习惯多了,只不过闷油瓶关灯太早,这个时候往常我还在玩手机。
当着他的面我不敢玩,光躺着又无聊,我感受了一下,发现他还没睡,便提了问题想和他聊天。
我问他是怎么能学习到这些药性相作的。
闷油瓶没有立刻回答,我知道他在想,翻身朝着他那边等着。
漫长的岁月其实并没有给他留下太多回忆,一些事情他只知道结果,往往忘记了是因为什么。他这次想了许久,描述了大概。
从前张家对孩童严苛训练,关节反反复滑脱再复位已经非常痛苦。孤儿们无人照顾,训练后没有弥补,破屋子地气潮湿,衣衫单薄,他在很小的年纪就已经体会到了阴雨天钻入骨缝的痛痒。至于以后终于有人关照他一时,带他去自己家熏虎耳草煮沸的蒸汽。听他描述那人是放野相识,后来对他也有过一两次接济。我仔细对号入座一下,那人应该是张海客。
我忍不住问他那样小的年纪,如何受得住这种痛苦。
闷油瓶却闭口不言,仿佛从来没与我讲过这些事情,我没等到答复,撑起身子探头看他。
他睡着了。
隔天起我便在午饭后喝一碗,微微发汗后再午睡,湿热确实好了很多,但是偶尔梦中惊醒,胸腔里的擂锤感不减,为此我窝在客厅里,选在安静的时候睡觉,尽量少做梦。闷油瓶一大早被村长推到镇上办事,他出发的匆忙,我们也不知道干什么,就听说村长直接在后山脚截胡把人带走了。胖子接手煮水任务,我百无聊赖喂了会鸡,实在按耐不住,和胖子一起去镇上找他。
以闷油瓶今时今日在村里的地位,我以为他临危受命去做什么演讲报告,到了镇上找熟人一问,人家说各个村出了人去大河边了。我们打着村长电话找过去,才明白他们去的是入海口。
见到闷油瓶时我在桥上,他撑着篙,脖子上挂着一串铜铃,站在领头船的船尾凝望水面。这是淡海水交衍的河口,人们静静的等着,我与胖子对了下眼神,无声的望着闷油瓶的背影。
今天是个难得的晴天,闷油瓶的衣衫里进了风,翻飞扬动,他好似在水上飞行。阳光逆舟,我眯眼看着,直到粼粼波光变的紧促,我听见一声悲鸣和一道喷出来的彩虹。
竟然是只粉色的海豚,我控制不住惊讶张嘴。闷油瓶出手挥篙,摇着铃铛拦住海豚游向。他身后侧的船只紧随其动,摆出燕尾型堵住河道。我看着闷油瓶缓慢的动作,才明白他们要把海豚赶回海里。
那只海豚跃出水面,并不灵动,背鳍被淡水侵蚀已经发霉,身形斑驳,竟然已经缺了一小块尾巴。浅海域多渔船,也许是螺旋桨划伤的。我看着它的伤口是新的,不免有些堵心。
闷油瓶减缓了摇铃的频率,动作变的更加轻柔,海豚对声音十分敏感,村长用手势提醒我们不要出声,我屏住呼吸,看着那海豚在起伏水中,向闷油瓶游去。
粉色的海豚都是年岁已老,它通身都是粉色,大概已经三十多岁了。它的声呐系统不知是不是失效了,铃声没有对它起作用,反而引着它找到了闷油瓶的船。其余的船也向他靠拢,准备拦住海豚。
这场面寻常人见不到,他们配合的十分默契,船篙一摇一摆间像是水中的路标,海豚被他们阻挡着,寻着去路,有时像是找到方向,有时却又徘徊不定。村长急的冒汗,我也知道是为什么,它年龄大了,加上在淡水里太久,即使不受伤也未必能活过今晚。
我目不转睛,以为海豚会在指引下翻身离去。胖子紧张的捏住我,大气不敢出。闷油瓶却在众目睽睽下停手了。
他放下铃铛和船篙,稳稳往前迈两步到海豚跟前,蹲下了身子。
旁边人忍不住出声喊他,想让他快些动起来。闷油瓶置若罔闻,探身子离海豚更近。我看着他伸手揽海豚的额隆,才发现它嘴里叼了东西。闷油瓶俯下身完全挡住海豚,似乎是有意不让我们看见。看他的动作大概是取下来端详了一会,边上的老乡们不知所以,呆呆的站在那。我看着他们,直到那海豚凄凄鸣叫,宛如哀歌,我才恍然明白。
它是来找他的。
闷油瓶有个揣兜的动作,东西不小,把他的裤兜撑了起来。我们谁也不敢说什么,也不敢问。他也不再驱赶海豚,站起身静静的看着它。
它在水中立起身子,粉红色的额头在阳光下泛着闪光,我觉得它在微笑,它晃头向闷油瓶喷了道彩虹,失去平衡一倾,侧歪着身子,死了。
我们没能看见海豚尸体是如何处理的,船靠岸前我们就被赶走了。闷油瓶到晚上吃饭时才回家,他裤角有些脏,胖子闷头吃饭不说话,我看了看他的表情,也闭嘴专心吃饭。
闷油瓶是不知道我们在桥上的,他不想说的事情谁也不会知道。
我第一次见到海豚这样有灵气的生物死亡,闷油瓶与它接触时像是融入族群的另一只海豚。我裹紧被子躺在床上发呆,想着过往。雪山和海滩,戈壁和草原,天宫和村庄,闷油瓶和海豚。他出现在每一个场景中,恰到好处,仿佛他一直在那生活。
我小声叹了口气,可能这就是五星好市民和漂流瓶的差距。
闷油瓶发现我没睡着,留了一个床头灯。我闭上眼努力放空脑子,听着外面偶尔的狗吠声缓慢呼吸。
“我认识那只海豚。”
我猛地睁开眼,有点激动。我意识到闷油瓶想跟我说话,赶紧翻身咕俑过去。闷油瓶躺在他的铺盖上,十分平静。
“三十多年前我和族人一起救过它,现在族人死了,它来将遗物带给我。”
我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原由,因果羁绊的深刻,可能只有他们这些长寿的人得以窥探始终。
我问道:“不用回楼吗?”
闷油瓶摇摇头,只说他把海豚和族人葬在一起了。
我有些难过,躺回去暗自平复心情。闷油瓶不说话了,外面也不再有声音。屋里此刻的寂静让我感到不安,心脏不安分起来,躺也躺不住,翻来覆去的折腾了一会。
终于是忍不住,我开口:“你上来睡吧,地上凉。”
没有回应,我以为他要像往常一样忽略我,哪知过一会我突然感到身旁悉悉索索,一转脸闷油瓶竟然已经在我身边躺好了。
我焯,吓我一跳。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
我按耐不住好奇心,问他怎么知道我和胖子去看他赶海豚。
闷油瓶靠过来伸手暗灭了床头灯,轻手轻脚的回去躺好。
“我在海豚的眼睛里看见你了。”
(未完)
【瓶邪】溯鱼
溯鱼成灾的故事 这种鱼凶猛不通人性 以血肉可安抚
预警:ooc有 私设有 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故事 就 大家随便看看吧Orz
又是治愈自己的产物 写得好长 快五千字了 酌情看
碎碎念在这里关于《溯鱼》的碎碎念 看完正文可以食用!
ooc是我的!可爱是他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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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鱼小鱼的分割线
雨村最近出了点怪事。
村里有条贯通南北的河,是从外头山谷的六条瀑布那流进来的,这河流到村中间,就形成了一个池塘,塘水...
溯鱼成灾的故事 这种鱼凶猛不通人性 以血肉可安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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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村最近出了点怪事。
村里有条贯通南北的河,是从外头山谷的六条瀑布那流进来的,这河流到村中间,就形成了一个池塘,塘水有点深,村里人都喜欢在那洗洗衣服放放鸡鸭什么的。
怪事就出在这个塘里。
不知道怎么回事,塘里最近多了许多透明的小鱼,倒是不大,一指来长,但那鱼长得奇怪,浑身透明,连体内的肠子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大群聚在一起,逮着什么活物就往水里拖,咬死鸡鸭不计其数,吃了东西就开始长大,数量又奇多,已经有人去洗衣服被拖进水里了,还好同行的人手快,把人拽上了岸。
吴邪听到这事的时候还觉得哪有那么玄乎,等带着张起灵和胖子往池塘边去了,果真看到一塘透明的影子,大大小小能有上百条,泱泱聚在一起,见有人往池塘边靠,就鱼叠着鱼往岸边凑,看起来很是骇人。
胖子寻思这事得解决,在池塘边走了一圈就招呼着要回去拿炸药,还没转头,却被张起灵一把拽住。
张起灵盯着池塘里密密麻麻的鱼群,若有所思皱了皱眉,吴邪知道他在想事,等他眉头舒缓些了,才开口问,“小哥,怎么了?”
张起灵的记忆并不是很好,但是这鱼确实给他留下过很深的印象,这会见到便也想起来个七七八八,摇头道,“…不能炸,越杀,越多。”
这话就有点恐怖的意味在里面了,但吴邪知道,张起灵贯来是不会说谎的,他说这鱼有问题,那肯定不能轻举妄动,但鱼拖人的事确实可怕,总得解决,于是捡了根长木头往水里捅,想看看这鱼是什么反应,那木头刚碰到水面,就被鱼群包了个团,吴邪手上用力抽出来的时候,最顶上没水的一段已经没了。
“嚯。”胖子吓了一跳,拉着吴邪往后退退,“什么玩意儿?”
张起灵没有说话,抽出随身的小匕首划破了掌心,挤足了一掌血往塘里滴去,殷红血迹在水面上打了个转,吸引了不少鱼群,有鱼喝了血,透明的肚子里冒了点微红,突然有了实体,慢慢沉到塘底看不见了。
池塘一片平静,微风拂过几支残荷摇摇摆摆,看起来还有些诗意,半点不见方才诡异。
吴邪反应过来,忙过去给张起灵包手上的伤口,怪道,“你划什么口子啊小哥,真就老闷宝血呗。”
张起灵不言,目光停留在自己掌心的那道口子上,口子不长也不深,看了很久,才缓缓道,“…溯鱼。”
吴邪按照张起灵说的名称查了一通资料,最后在一本志怪的偏门书里找到了这个东西。
溯鱼,生前不得志,死后郁寡欢所化,凶猛而不通人性,好捕猎,杀之不尽,血肉皆可成为新体。以血可抚,生肉可祭,其中,麒麟血为上乘。
这偏门志怪书年代太久远了,关于溯鱼的记载也少之又少,最后一段模糊不清,难以分辨,吴邪看着看着就皱眉,这东西杀不得,每死一条,它的血肉都会化作更多新的溯鱼而生,只能像张起灵今日做的那样,以血去安抚,或者投生人祭鱼,等它们沉底。
这以血安抚又有点门道,溯鱼好麒麟血,以池塘里那群溯鱼的数量,若是普通人去,怕是要放掉满身血才能安抚片刻。
胖子听完吴邪的话张口就骂,“真他娘的不安生,在雨村还能看到这些玩意儿。”
吴邪费了半天劲也没看懂那模糊的最后一段,干脆把书合了,朝张起灵道,“小哥,你从前见过这种鱼吗?”
张起灵靠窗户坐着,本来在看窗外的桂花树,听吴邪问,便转过头来,好像一时没听清吴邪的问话,同他对视片刻,才缓缓摇头,“…没有。”
吴邪觉得张起灵的这个眼神有点奇怪,但他又不确定,张起灵的眼里没有波澜,也没有变化,好像只是因为没听清话而顿了顿,习惯性看向自己,可是吴邪总有种奇怪的想法,这个眼神里,有些藏的很深的痛苦。
已经没有人敢去池塘边了,可那塘里溯鱼依旧不安生,数量越来越多,顺着河逆流而上,游到家家户户门口聚着,只要有活物接近,就发出异动,一时雨村人心惶惶,没有人敢随便出门。
吴邪在家里呆了两天,电话打了不少,也没人听说过这种怪东西,所有的线索只有那本志怪书里的寥寥数语。
胖子倒是接了个消息,说广西曾经出现过这种鱼,于是收拾了东西连夜往广西赶,临走交代吴邪,千万看着小哥,别让他想着放血。
这话不用胖子说吴邪也知道,自从出现溯鱼之后,张起灵也不出门了,不巡山,不走动,常常在院子里一呆就是一天,看看天,又看看桂花树,吴邪当他是担心,也没有别的法子,只能陪他坐着,同他说几句话,张起灵答的很少,连嗯几声都很难得。
溯鱼的数量越来越多,远远看去,池塘里河面上,白花花一片,全是透明的溯鱼。
胖子说有了消息,还在打听,广西确实出现过这种东西,只是路远地偏,还需要大概三五天。
吴邪心道事情不能再拖,无论用什么办法,总得先把溯鱼稳定一段时间,等到胖子回来。
可那志怪书被他翻来翻去翻卷了书页,也就只剩“以血可抚 生肉可祭”这八个字的办法。
入夜,雨村已经太久没有人走动了,安静下来只能听到溯鱼游水传来的动静,因为这些杀不得的邪物,雨村已有死村之势,好像偌大一个村里,除了溯鱼,没有活物。
吴邪偷偷出门,临走揣了把匕首,没有惊动张起灵。让小哥去放血他是绝做不出来的,虽说常人安抚溯鱼估计要放一身血,但自己身上好歹有时灵时不灵的麒麟血,虽不知道作用,但怎么说应该也能撑到胖子回来。
吴邪不是个人英雄主义爱好者,从前下墓,他也有不少能躲就躲的时候,也曾炫耀过自己身边总有能人相护。后来张起灵进青铜门,他一个人的那十年,就更没有什么英雄想法,只朝着自己的主意一步一步尽力走得稳妥,磨掉了不少为他人着想,有太多人,是生是死,是好是坏,对他而言,没有区别。
某种意义上,吴邪坚定不移地行走在那条道路上,是为了他自己的终点,而为了这个终点,他不得不丢弃抛下某些东西。
于是有很多,在那时被留在了道路的某一处,到最后,吴邪好像也没能找回来。
比如雨村,不管是十年间的哪一刻,雨村要成为死村,吴邪大概也会随它而去,可能感慨一句时也,命也,心里也不会有太大的情绪,毕竟对于那十年的吴邪而言,雨村不是终点,充其量不过是过路落脚点罢了。
可是如今不同,他接到了张起灵,雨村不是过路,虽然也依旧没有终点,可如今而言,雨村是起点。
是他和张起灵明天的起点。
这个地方,不能出事,张起灵也不能出事,依旧是没什么共情能力的吴邪,在这种时刻却义无反顾。
无论我行走在什么样的道路上,我所要奔赴的,都是张起灵。和他有关的种种,不仅是种种。
他曾要守护的东西,我没有能力找回来,可是一切可以重新开始,重头再来,所有种种,都是新生。
吴邪在池塘边停住脚步,爬上槐树。从树上看,塘里溯鱼比前几日他来的时候又多了几倍,挤在一起游来游去,透明的鱼身反投月光,很是诡异。
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现自己不在屋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找过来,时间并不多。吴邪随意看了看,心中有数,跳下槐树,几步走向塘边。
溯鱼听到响动,一群一群朝吴邪来,鱼尾扑水发出的动静在夜里格外响,声声不停。鱼群靠近岸边,离吴邪很近,吴邪微微低头,能更清晰地看到溯鱼。
它们不知何时长出了背刺,鱼背上一排排尖锐无比,有鱼浮上水面张嘴,露出满口利齿,只看得人心惊。
吴邪微微皱眉,用匕首划破手掌,将血迹滴进塘里,溯鱼去扑血迹,吞了个干干净净,有些身体冒着微光的,便慢慢沉下塘去。
淡淡的血腥味在池塘边蔓延,夜风一吹,便引来了更多的溯鱼,全部聚集在吴邪所在的岸边。吴邪掐紧手掌继续放血,却突然眼前模糊。
这模糊其实不在眼前,更准确来说,是在脑子里。吴邪停住动作,脑海里突然闪现出某些记忆。
那是一栋临湖而建的古楼,吴邪非常熟悉那楼的构造,几乎是马上就认了出来——张家古楼。
只是不同于自己曾见到过的,这湖边的楼好像没有机关,甚至有活人居住,细节上同真正的张家古楼有些出入,这幅场景在脑海中匆匆闪过,吴邪没有看清。
眼前清晰起来,吴邪看了看塘中溯鱼,又看了看自己掌心的伤口,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略一思考,又挤够了血,滴向鱼群。
又有溯鱼吞血沉下,吴邪脑海中的画面复又清晰。古楼旁边,湖面上透明反光无数,有鱼尾拍水声,是溯鱼。
那湖里的溯鱼比如今塘中更多,尖牙利刺,楼里人来人往,湖边却只有一人。
那人很小,看起来是个少年,脏兮兮的,衣衫褴褛,低头坐在湖边,头发很长,挡住了整张脸,少年安静坐着,没有一点动静,像个死人,而湖里的溯鱼,成群结队朝他所在之处去,速度很快,掀起水花。
吴邪刚想说危险,画面又突然消失,眼前只剩雨村池塘,只得又咬咬牙,再划了一道口子。
又有血漫进塘水里,那古楼湖边,长发少年的手垂在湖里,湖水没过他的小臂,一片浓重到化不开的红色在湖里飘飘浮浮,顺着他的手臂一路往下,被溯鱼吞吃,然后化为实体沉下去。
少年抬起头,没有表情,好像不知痛楚,一双眼睛淡漠无一物,好像在看湖水,又好像什么都没看。
吴邪呼吸一滞,是张起灵。
溯鱼拍水的声音将吴邪唤醒,那双眼睛带来的震撼太过真实,吴邪熟悉至极,控制不住将手臂划破探进塘里,有溯鱼匆匆而来,咬破手臂,吴邪不觉。
脑海里有人在说话,声音很清晰。
“这就是他每天要做的事,对于他来说,人生生来如此。”
“是啊,他大概认为世界就是这样的吧,认为所有人都跟他一样痛苦?你说,他能感觉到痛苦吗?”
“他是个木头,啊不对,以他的韧性,是块石头,哪里有什么感觉。”
“好可怜啊。”
“可怜吗?他可能也期待过吧,后来就不期待了,期待救赎,不如在深渊靠近的时候多保护自己一点。”
“没有未来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没有起点,连自己为什么存在,为什么活着都不知道。”
“悲哀。”
古楼中的两个人停止了交谈,收回看着少年的目光,走进楼里,没有转身,没有回头。
湖边的少年往下坠了坠,更多溯鱼啃咬他的手臂,吸他的血,沉进湖底,越来越多的透明变成实体,吓人的溯鱼变得与常鱼无异,在湖底结伴同游,是美景。
吴邪眼前发黑,恍惚间,他觉得啃咬少年的从来不是溯鱼,是楼里众人,是世间众生。
湖面归于平静,长发少年从水里抽出伤痕累累的手,从破烂衣物的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有几个缺口的芝麻饼,张开嘴好像想吃,却始终没有咬到。
他奇长的两根手指好像拿不住芝麻饼,那饼脱手掉了,滚落在他旁边,他捡起来,抹干净上面沾染的血迹,又小心揣进怀里。
少年又抬起头,依旧没有表情,不知痛楚,眼里平平淡淡,没有波澜,吴邪却看得满眼痛苦,那双眼睛,和前几日张起灵的眼神慢慢交汇。
“小哥,你从前见过这种鱼吗?”
“…没有。”
吴邪回过神的时候已经泡在水里,周边是溯鱼。
有透明的,有实体的,它们聚集在一起,撕咬自己的身体,池塘水凉,溯鱼千千万万万千,遮天蔽日,连月光都看不到。
好像是疼的,又好像不疼,吴邪分不清虚幻和现实,耳朵里只有溯鱼游水的声音,一下一下,拍在心上。
窒息感蔓延开来,四肢无力,吴邪浑身浴血,在池塘里随水沉浮,恍惚间,闭上了眼睛。
有入水声,有人仿佛失去理智,投身入塘。
吴邪睁开眼睛,竟然是张起灵,果然是张起灵。
他直直看向吴邪,同吴邪长久对视,在这对视中,好像所有的声音都听不见了,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没有溯鱼,没有游水,没有池塘孤冷。
吴邪突然听到张起灵的声音,水底怎么能说话呢?大概是错觉吧。
那声音说,“吴邪,我来晚了。”
不,不是错觉。有人把自己抱住,贴着自己的手臂和身体,挡住所有溯鱼,他微微靠近,递过一个吻,还有氧气。
吴邪清醒过来,费力挣脱,将张起灵反手抱紧,
“是我来晚了。”
血迹满池,月光如水,池塘里所有溯鱼忽而消失不见,吴邪怀抱张起灵,脱水而出,满身狼狈,踏上岸边。
他淋了水,头发贴着脸,影子和刚刚看到的湖边少年逐渐重合,吴邪轻轻喊道,“小哥。”
张起灵抬起头,看向吴邪,抬起手,将吴邪脸上的一道血痕轻轻抹去,没有说话。
吴邪亦看他,看得眼眶湿润,分不清是水还是其他,
“小哥,我,是你的开始,你的存在,和我,相关。”
余后话哽咽,再说不出半个字。
复剩拥吻。
——————志怪书言
溯鱼,生前不得志,死后郁寡欢所化,凶猛而不通人性,好捕猎,杀之不尽,血肉皆可成为新体。以血可抚,生肉可祭,其中,麒麟血为上乘。
溯鱼,通灵怪异,以血抚之,可得亲近之人记忆。溯鱼者,望爱不得爱,受不被感知之苦。拥有所爱之人且处深爱之中的人的血液,可解溯鱼灾。
[德哈]C'est La Vie浮生如斯 11(今日4更之3
*蛇院哈利预警;
*DH不拆不逆慢热;SSSB副cp;西奥多·诺特&哈利友情向绝无基情。
*私设连篇,OOC慎,第一章下方评论中有简介以及排雷;
*以下正文
11 生活,是纵容你自信你会赢,然后让你狠狠输掉
德拉科胡乱地把校袍扯开,他决定换一身。这上面残余的魔药气味令他烦躁。
开学才一天,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一般。他以为他回到了霍格沃兹,离开了庄园,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轨迹里,然而事与愿违。
他机械地整理着下午上课的书包。哈利没有跟他回来,他去找教授说话了。
德拉科只能相信教授可以暂时因为哈利也是受害者之一而温和一点地对...
*蛇院哈利预警;
*DH不拆不逆慢热;SSSB副cp;西奥多·诺特&哈利友情向绝无基情。
*私设连篇,OOC慎,第一章下方评论中有简介以及排雷;
*以下正文
11 生活,是纵容你自信你会赢,然后让你狠狠输掉
德拉科胡乱地把校袍扯开,他决定换一身。这上面残余的魔药气味令他烦躁。
开学才一天,一切都天翻地覆了一般。他以为他回到了霍格沃兹,离开了庄园,一切都会回到正常的轨迹里,然而事与愿违。
他机械地整理着下午上课的书包。哈利没有跟他回来,他去找教授说话了。
德拉科只能相信教授可以暂时因为哈利也是受害者之一而温和一点地对待他。
他了解他的教父,他非常确信那个高大的男人虽然总是稍显阴郁,但他是会察觉到哈利的担心和恐惧的。也许他还会带哈利去医疗翼看看西奥多?
“德拉科,”布莱斯探头进来,“去礼堂?”
“好。”他答应着,知道教授希望他继续正常生活,做自己该做的事。有一整个年级的斯莱特林学生看着他呢。
潘西坐在了她习惯的位置上。长长的学院桌上,她的身边一下空了两个人,这让她有点不适。
男孩子们终于也出现了,每一个人的脸上都是压抑的表情,疲惫的,厌烦的,无奈的。但她没有看到哈利。
“哈利呢?”
潘西抬头看向对桌的布莱斯,后者只是耸耸肩。
“哈利没有跟你们一起过来?”
她转向了德拉科。
“没有,他应该和斯内普教授在一起呢。”
年轻的马尔福声音里满是疲惫。
之后的整个午饭就在骇人的安静之中度过了。
“德拉科,我听斯内普教授说了魔药课的事故。”马库斯·弗林特在他们快要结束午餐时过来了,他静静地观察着他们每一个人。
显然是他们的院长告诉了马库斯,三年级生需要他的特别留意。
“你们都还好么?”
“还好,”潘西注意到德拉科在暗自振作着自己,“我们都没什么,只是有点担心。毕竟哈利情绪好像有点不太好。”
马库斯挑起了眉毛看了看他们,“这样。那他在哪?”
“应该和斯内普教授在一起吧,我们离开休息室的时候都没看到他。”
“没有,他不在教授那。”
年长的斯莱特林皱着眉看着他们,“我刚在医疗翼见过教授,他独自一人陪着西奥多。来礼堂的路上也没有看到哈利。”
潘西诧异地扭头看向铂金发色的男孩,“德拉科。”
她看到德拉科的神色瞬间变了,用紧巴巴的声音对一桌人宣布。
“你们呆在一起,一起去上课。我和马库斯去医疗翼找斯内普教授。”
她点点头,注视着德拉科紧张而焦虑的背影离去,和布莱斯交换了一个不安的对视。
哈利,他去了哪里?
西弗勒斯·斯内普快速地在楼梯间疾走着。
FVCK!哈利被错误地对待过!该死的德思礼!该死的邓布利多!该死的西弗勒斯·斯内普!该死的梅林!
两分钟前,西奥多刚刚苏醒过来,立刻就向自己要求帮助哈利的时候,西弗勒斯甚至还在无知地微微恼怒着。
但当他被要求摄神取念的时候,他终于意识到事情不大对劲。即使不是像斯莱特林这般注重自我领域,也没有任何人会愿意轻易展示自己的思想……哈利的事情一定非常严重。
最终,西弗勒斯几乎是打着冷战读完了西奥多拼命推给他的记忆之后,西弗勒斯整个心掉进了冰窟。
他压抑着几乎让他颤抖的恐惧,看着已经流泪的西奥多,“他被虐待过。”然后看到了男孩带着一些释然,悲伤又急切地闭着眼点点头。
他承诺会马上去找哈利,大吼着让庞弗雷夫人帮西奥多检查,然后奔跑着离开了医疗翼。
该死的。那些线索和痕迹他明明都注意到了。
他曾经奇怪过男孩过分内敛谨慎的个性。甚至二年级时的那些谣言中,他面对他人的误解和诋毁时有些过分的逆来顺受。
还有那过于瘦小的身材。他意识到营养的缺乏必定是哈利没有达到他的父母的身高水平的原因。
他想起西奥多给他展示的那次浴室里的意外,瘦得只剩下皮和骨头。他见过了很多这样的孩子,但是没有一个瘦到了哈利的地步。
甚至是当年高年级后一直被迫保持着清瘦身材的西里斯,他常常在假期里有上顿没下顿,但詹姆斯、卢修斯和他自己一直坚持着用各种方式偷偷寄送食物给西里斯,以确保他不会长久地挨饿。
他悲哀地想着哈利究竟有没有在假期里得到任何食物,怎么会饿成这样。
然后他马上恐惧地意识到,男孩真的没有得到食物。每个学期初,哈利那些过分的关于食物的“嬉戏”,显然是因为他的身体已经不再适应规律的进食,而不是西弗勒斯曾经愚蠢地以为的挑食。
西弗勒斯发现他所经过的窗户都在呼呼地扇动,明白此刻他不得不停止自己的思绪,以免在满是学生的城堡里魔力暴动。
想想好的,西弗勒斯。他或许没有被打过,没有过分的伤害,至少。
介于他的身上没有西奥多那么多的伤痕。
突然,和西里斯最激烈的几次争吵之中,西里斯在他突然挥手或肢体动作过大时,总会忍不住转头但视线却盯紧了他挥起的手的画面,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他想起在那些为数不多的禁闭中,哈利总是死死地盯着他的双手。
他有点慌乱又有点失措地闭上了眼。
西弗勒斯一开始还在向礼堂赶去。有点希望哈利还跟其他同学一起,他们这个时间还没有去教室。当然,去了也不是问题,他知道他们的下一节课是魔法史。
然后,一个慌张的德拉科撞进了他的怀里,他伸手稳住了他的教子,男孩的表情让他涌起了一些更加令人不安的猜想。
“哈利和你在一起么?”
德拉科慌乱地摇了摇头。
“他没有跟您在一起吗?”
德拉科的声音虚弱地颤抖着。
“从什么时候起没再见过他?”
“从您让我们回去整理自己。我看到他走向您,就没有叫他一起。出来休息室的时候也没发现他,我以为您带他去医疗翼了。”
德拉科迅速地回答,指望自己能赶紧提供最准确的信息。
但西弗勒斯却无法因为这句话松口气,他感觉更加痛苦。
因为哈利就是在他们两个的那次谈话后就消失了,没有再在众人面前出现。
他无法冷静地思考自己当时究竟说了什么,是否有足够伤人到让男孩躲了起来或者做了无论什么事。
他事实上拒绝设想哈利,詹姆斯·波特的儿子,西里斯·布莱克的教子,会做任何伤害自己的蠢事。
但男孩在西奥多的魔药事故记忆中那种认命等死的表情让他的寒毛冷战着竖了起来。
此时此刻,当西弗勒斯再次回顾男孩用带着残酷的口吻问自己“那是否很痛苦”。该死,他当时根本没发现,那个男孩根本是在审问着自己。那是一场残酷的审问。
审问之后呢?哈利会在心底如何宣判自己?
那是哈利啊你这个白痴……那是哈利啊,是詹姆斯·波特的儿子!是西里斯·布莱克的教子啊!哈利·波特怎么可能是个冷漠无情的小混蛋!
西弗勒斯完全克制不了地对自己产生了滔天的仇恨。那仇恨几乎让他想要谋杀自己,但在谋杀发生以前,他已经字面意义上地撒开腿跑向了斯莱特林地窖。
拜托,哈利,不要出事。
地窖里此刻空无一人,学生们都在准备课程。他不知道哈利是否在寝室或者已经跑到外面。但不先来寝室确定一下显然是愚蠢的。
西弗勒斯迅速直接来到德拉科、西奥多和哈利的寝室门口,正思索要不要敲门,然后……
咣当……
该死!
西弗勒斯的魔法猛地失控,震开了门,看到瘦小的男孩把自己的脖子吊在了火把上系着的领带上。那显然是那么的疼痛,但男孩没有剧烈地挣扎,他的双脚紧紧地钉着墙面,(深)体在痛苦中弓了起来。
他觉得自己的心跳和呼吸瞬间都静止了,飞快地冲过去抱起了男孩。他该死的那么瘦。
他听到男孩在领带的压力解除后咳了起来,瞬间吐出了一口憋着的气。
系着的领带在他爆发的魔力下瞬间断开,他把男孩的头部和肩膀都固定在自己的怀里,他的颈椎显然断了。
他必须做点什么,但他无法腾出手去拿自己的魔杖。他不会放开哈利。
他闭上眼,调动了体内全部的魔力和精神,几乎是吼叫着强行施展了两个无杖魔法。
这会儿西弗勒斯已经完全不在乎这样吼叫咒语属于从前他所认定的,“徒劳地期望魔法会因为喊叫的音量而加强效果”的愚蠢行为范畴,只庆幸他能够成功地使用这两个魔咒。他从没试过飞来咒以外的无杖魔法,而这两个扩宽呼吸道和固定骨折用的治疗魔咒,更不是什么轻松简单的咒语。
好在此刻,他和哈利都足够幸运,他成功了。
他几乎想要感谢梅林,当他意识到怀里的哈利紧绷的(深)体在两个魔法后稍微得以放松了些。
但这两个魔法也让他没有任何力量继续保持站立,或者支撑他们两个走向寝室里的任何一张床。
他转身背靠墙壁滑坐在地上,用仅剩的所有力量和精力保证怀里的小家伙从头部到肩颈再到上半身,都稳稳固定在自己的怀里,没有任何移动和错位。
但哈利依然在巨大的痛苦中急促地喘气着。
他的呼吸仍然困难,紧闭着双眼。双(T图UI尾)分开夹在了西弗勒斯的臀(步)两侧,埋在他长袍之中的双手,在痛苦中无知觉地抽(冻)。
西弗勒斯眼前一片晕眩,他闭上眼努力克服着,一边仔细地拥着怀里的哈利。
他甚至不敢动自己的下巴,而是设法从牙缝里嘶嘶着说出了要求。
“马库斯,我的住处有壁炉可以直接去医疗翼,带着德拉科去医务室,把庞弗雷夫人找来,留一个人在那里照看西奥多。”
“是的,先生。”
听到两个男孩迅速地动身,他补上了一句,“先不要告诉他。不要告诉任何人。”
哈利突然在他的怀里痛苦地猛烈咳了一下,整个身体在他的手臂中皱缩了一下。西弗勒斯立刻感觉自己的心脏随着男孩的(月支)体一起皱缩着。
他感觉自己此刻是如此无用。他不敢移动任何一寸,生怕引起男孩更多的痛苦。
他同样不敢收紧怀抱,即使他想。因为那会使哈利的呼吸更加困难。
又是这样无助的时刻,他又是这样想起了西里斯。
他想起了战争中的某一次,他和西里斯为了某件事大吵了一架。他决定暂时分开一夜,独自回到蜘蛛尾巷,而当他放心不下回到凤凰社找他,却惊恐地发现,就在他离开的这段时间里,西里斯受了重伤……
那一次他也迟到了,但他还是赶上了。他的西里斯最终撑过来了。
那么这次,哈利也可以。一定可以。
西弗勒斯不能控制地颤抖出声,“哈利,冷静。没事了。你在这,在我这里。我不会让你有事。”
-TBC-
阔以点个赞嘛~这对我真的hin重要~❤
德哈#Candy(4)
因为今天是国际接吻日,所以我来发贺文啦~
暑假在小天狼家,哈利在七月七日凌晨收到了德拉科寄来的信。
Dear Harry,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国际接吻日?而我竟然不能过去看你,和你分开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哈利,我们的事你教父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我已经告诉我父母了,虽然父亲还没有同意,但是母亲已经接受了,你放心,我母亲会说服父亲的。哦,梅林的胡子啊!我竟然不能在这一天吻你!只能给你寄信!哈利,你要明白,我是多么的喜欢你,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一定要等到你生日的那...
因为今天是国际接吻日,所以我来发贺文啦~
暑假在小天狼家,哈利在七月七日凌晨收到了德拉科寄来的信。
Dear Harry,
该死的,你知不知道今天是国际接吻日?而我竟然不能过去看你,和你分开的每一刻我都在想你。哈利,我们的事你教父迟早要知道的不是吗?我已经告诉我父母了,虽然父亲还没有同意,但是母亲已经接受了,你放心,我母亲会说服父亲的。哦,梅林的胡子啊!我竟然不能在这一天吻你!只能给你寄信!哈利,你要明白,我是多么的喜欢你,我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你,一定要等到你生日的那一天吗?
Yours Draco.
看着这封信,哈利笑了一下,然后拿起笔开始写回信。
Dear Draco,
我明白你想要见面的心情,毕竟我的心情和你是一样的。但是,你要明白,德拉科,我们不能操之过急,毕竟如果我们告诉小天狼星的话……总之,我非常担心你,德拉科,我想,小天狼星还没有做好准备。答应我,忍到我生日的那天好吗?在那一天,就算是小天狼星也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哦,对了,你说今天是国际接吻日?这是什么见鬼的节日?那我应该怎么做?祝你节日快乐?
Yours Harry.
哈利放下笔,在信纸上吻了一下,随即又笑着摇摇头,让猫头鹰把信寄给德拉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