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程光】所谓挑食什么的都是被惯出来的
很早之前写的摸鱼甜饼 英都篇开播了发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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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发现乔苓已经独自坐在门口位置,握着手机满脸凝重好半晌了。他走上前问她怎么了,只见她眼珠缓缓转了转,沉默地盯着程小时,而后长叹了一口气:“我在想,陆光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
“诶?怎么突然这么说?”程小时诧异道,目光不自觉朝着正在沙发安然午睡的陆光看去,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像是染上一层淡淡鎏金。陆光睡姿喜欢将自己蜷缩起来,以至于总让程小时联想到白猫猫。
乔苓微微抿唇,昨天晚上程小时盛情难却,去参加了初中同学聚会。她前些日子刚好在手机抢购到了折扣券,索性拉着陆光到新开的餐厅享用美食。......
很早之前写的摸鱼甜饼 英都篇开播了发一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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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小时发现乔苓已经独自坐在门口位置,握着手机满脸凝重好半晌了。他走上前问她怎么了,只见她眼珠缓缓转了转,沉默地盯着程小时,而后长叹了一口气:“我在想,陆光是不是最近压力很大....”
“诶?怎么突然这么说?”程小时诧异道,目光不自觉朝着正在沙发安然午睡的陆光看去,他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像是染上一层淡淡鎏金。陆光睡姿喜欢将自己蜷缩起来,以至于总让程小时联想到白猫猫。
乔苓微微抿唇,昨天晚上程小时盛情难却,去参加了初中同学聚会。她前些日子刚好在手机抢购到了折扣券,索性拉着陆光到新开的餐厅享用美食。
“好啊好啊,你们竟然趁我不在偷偷下馆子!” 程小时埋怨的话还没讲完就被乔苓一把捂住嘴,叫他别打岔,“先听我把话说完。”
总之就是吃饭的时候,陆光看着一直兴致缺缺,哪怕是店内的招牌菜也只是动了几下筷子,若不是乔苓问他好不好吃,他大概会将水壶里的柠檬水喝干净。
“你们平常在照相馆都吃什么啊?陆光难道有胃病吗?”乔苓焦急询问程小时,如果照陆光这样如小鸟般的进食量,早晚得厌食症啊!
程小时倒觉得她多虑了,陆光似乎没有说过这事不能讲给乔苓,程小时端正坐姿开始给乔苓细细解释:“虽然你听了可能会不相信,但昨天陆光吃的少并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他....”
“他....?”
程小时伸出手指向仍在熟睡的陆光,深吸一口气:“挑食。”
“噢这样啊。”乔苓没有预料之中的惊讶,而是放宽了心,“吓死了,没有生病就好。”
“我还以为你会很不可思议呢。”程小时咂咂嘴,不过一开始认识陆光,他也没有注意到对方有挑食,大抵是学校食堂过于难吃,程小时自己都嫌弃的要死。
所以等程小时真正意识到陆光挑食,是在两人到英都的那段日子。
起初,他俩还特地带了些国产泡面和老干妈,英国人的口味偏好到底与两人相差有点大,程小时从小被培养的有吃就行。
所以在看到陆光尝到街头小吃微微蹙起的眉头,他主动提出:“要不我吃了吧,我刚好有点饿。”
陆光闻言斜眼望向程小时,对方表情真挚甚至还有些期待,他思考两秒后把食物递给程小时,还不忘嘱咐:“别噎着。”
程小时咬着勺子含糊不清地嗯嗯点头,将那份小吃消灭的一干二净,期间陆光总时不时朝旁边偷瞄,这种甜到有些发腻的油炸实在令他无法接受。
正所谓有了一次自然会有二次。
从最开始的自己忍忍解决,到询问帮助,到后来直接趁程小时不注意偷偷塞给他,最后程小时彻底琢磨透了陆光的口味偏好,只尝一口就知道他是否喜欢。
“又幸福了,程哥。”乔苓用网络热梗打趣道。
程小时还没得意一秒钟就被乔苓赏了个不轻不重的板栗:“谁才信呢,上次你煮的面条,坨的跟米糊糊一样,你还说陆光喜欢吃。”
乔苓指的是程小时精心复刻的‘男寝那一晚’,不能说一模一样,简直毫不相干。乔苓秉承着浪费可耻的信念才吃完面,第二天和程小时吐槽,结果他却自信满满表示陆光非常喜欢。
“他只是不好意思承认罢了!”程小时扬起下颚,虽然事实却如乔苓所言,陆光吃完后眉头紧皱地吐槽这碗面的缺陷。
但是!陆光可是一点都不剩的吃干净了!这说明他肯定认可的ヾ(✿゚▽゚)ノ哼哼哼~
“程小时。”乔苓突然开口。
被叫者满脸不解报以一个困惑眼神:“有何贵干?”
乔苓从口袋掏出迷你折叠镜打开对准程小时脸,镜子反射出一张笑容灿烂的傻脸,嘴角上扬着怎么也压不下去。意识到这点的程小时当即羞红了脸,连忙转移话题:“啊呀我突然想起来今天菜还没买呢,先不说咯乔苓——”
程小时落荒而逃,随着门被落下的声响归于平静,乔苓忍不住摇头啧啧几声,寻思着这俩人究竟要什么时候才能向对方表明自己的心意啊,果然homo什么的都好拧巴啊喂……
【黄叶】<小蜜橘,八块五>
abo世界观预警,喻文州出没注意√
同设定还有‘王叶’、‘双花叶’、‘周叶’、‘翔叶’、‘蓝叶’
昨天排版没炸我很欣慰…(。
—目录—,食用愉快√
———————————————————————
01.
由于信息素过分相似,
叶修多次错认过黄少天和苏沐橙。
苏沐橙的橙子味类似香橙,
而黄少天的更接近小蜜橘一点儿,
“根本没什么区别。”叶修吐槽。
黄少天不满:“A和O信息素怎可能一样?”
叶修抬抬眼皮:“那你说说区别?
香橙和蜜橘可都卖八块五一斤。”
02.
香橙和蜜橘有什么区别?
这问题困扰了黄少天一段时间。
黄少天选手想要向叶修...
abo世界观预警,喻文州出没注意√
同设定还有‘王叶’、‘双花叶’、‘周叶’、‘翔叶’、‘蓝叶’
昨天排版没炸我很欣慰…(。
—目录—,食用愉快√
———————————————————————
01.
由于信息素过分相似,
叶修多次错认过黄少天和苏沐橙。
苏沐橙的橙子味类似香橙,
而黄少天的更接近小蜜橘一点儿,
“根本没什么区别。”叶修吐槽。
黄少天不满:“A和O信息素怎可能一样?”
叶修抬抬眼皮:“那你说说区别?
香橙和蜜橘可都卖八块五一斤。”
02.
香橙和蜜橘有什么区别?
这问题困扰了黄少天一段时间。
黄少天选手想要向叶修证明,
小蜜橘比香橙优秀的地方。
“蜜橘止咳润肺,除烦止呕。”
黄少天选手不知从哪抄来这一句。
叶修连连摆手:“除什么烦,你就够烦。”
03.
“黄少天的信息素吗?
应当是蜜橘中兑了柠檬草和菠萝,
再加一点苹果香气,大概这样。”
叶修很认真地边回想边说道,
努力向陈果和唐柔表述这种气息。
唐柔皱皱眉,对同为A的黄少天没兴趣:
“你研究的这么仔细干嘛?”
陈大老板听了叶修的话,更加若有所思:
“你一个O,研究一个A的信息素?”
04.
轮回曾经出过信息素香水,销量可喜。
但粉丝们公认的适合出香水的战队,
却是蓝雨战队。
队长喻文州薰衣草味讨人喜欢,
副队黄少天柑橘调香水也不错…
‘比轮回那群行走的甜点强。’
蓝溪阁的玩家们如此认为。
05.
黄少天摊手:“我们出的花果茶。”
喻文州也叹气:“薰衣草花果茶真难喝。”
薰衣草花果茶再难喝,
广告拍摄的那一杯,喻文州一定得喝。
“幸好我的是小蜜橘花果茶。”
黄少天端着杯子,对叶修说道。
已经尝过全部蓝雨花果茶的叶修,
不知道要不要告诉黄少天,
他手里酸溜溜的小蜜橘花果茶
才是整个蓝雨花果茶礼盒里最难喝的。
06.
“黄少读书时经常被老师拎出教室。”
卢瀚文笑嘻嘻地揭短。
叶修语气沉痛:“有时我也想拎他出去。”
黄少天撇嘴:“还好你不是我队长。”
然而他没想到世邀赛集训时,
领队叶修真的把他拎出了休息室,
理由是话太多,人家小周投诉。
07.
黄少天和周泽楷恩怨复杂,矛盾深重。
源于完全相反的个性使其互不顺眼,
爆发于世邀赛同队训练时的摩擦。
“我闻到奶油就想起周泽楷的信息素。”
黄少天无比嫌弃地扔开一袋泡芙。
叶修见状,连连点头:“泡芙是文州的。”
“哦。我这就捡回来。”
黄少天一顿,若无其事地弯下腰。
08.
过于相似的信息素有时十分不便。
要知道,苏沐橙和叶修关系较好,
有回苏沐橙上场前和叶修拥抱了一下,
给叶修留下一身的橙子味。
结果比完赛在选手通道里,
Y国队的人看看叶修,又看看黄少天,
Y国队长一脸‘你懂我懂大家懂’,
带领队员朝他们纷纷吹起了口哨。
09.
叶修觉得黄少天缺少作为A的自觉,
他换衬衣,黄少天不仅不转过去,
还就直愣愣地盯着他猛瞧。
更何况有时有人敲门,
门开之前叶修只闻到橙子味,
完全猜不到是黄少天还是苏沐橙。
“这样不是很惊喜吗?”黄少天说,
“有一半的几率是我在你门口啊!”
叶修呵呵:“只有惊没有喜。”
10.
作为领队,自然辛苦。
叶修有几回弄资料晚了,
回房里倒头就睡,被子都懒得盖。
但半夜里总有人会给他盖上。
叶修闻着被子上淡淡的橙子味儿,
心想苏沐橙真是越来越体贴。
这天半夜又有人来给他盖被子,
叶修想着该提醒苏沐橙早点休息。
他打定主意,一睁眼睛,
被近在咫尺的黄少天吓得差点叫出声。
【方王】王杰希强调电子竞技必须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
*原著向短篇,与《分手三年,前男友治好了我的网瘾》相同世界观,亦可独立成篇。
*内容仅供娱乐,请坚持唯物主义。
在诸多荣耀粉丝的刻板印象里,王杰希仿佛总是与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脱不了干系,一来是因为他魔道学者的职业以及“魔术师”的称号,总让人疑心他是否与霍格沃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来由于他与众不同的大小眼,又使得有人喜欢从东方神秘学的角度对王杰希展开造谣。
但其实王杰希这个人特别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他是那种初中就入了团的好孩子,倘若不是微草战队没有成立党支部,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党员了。
与之相反的,一头白毛成天打扮得像个亚逼的微草副队长方士谦,他才是整个队里最迷信的那个人。
但...
*原著向短篇,与《分手三年,前男友治好了我的网瘾》相同世界观,亦可独立成篇。
*内容仅供娱乐,请坚持唯物主义。
在诸多荣耀粉丝的刻板印象里,王杰希仿佛总是与一些神神怪怪的东西脱不了干系,一来是因为他魔道学者的职业以及“魔术师”的称号,总让人疑心他是否与霍格沃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来由于他与众不同的大小眼,又使得有人喜欢从东方神秘学的角度对王杰希展开造谣。
但其实王杰希这个人特别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他是那种初中就入了团的好孩子,倘若不是微草战队没有成立党支部,或许他现在已经是一名党员了。
与之相反的,一头白毛成天打扮得像个亚逼的微草副队长方士谦,他才是整个队里最迷信的那个人。
但方士谦的迷信并不是那种很虔诚的迷信,而是具有中国特色的实用主义迷信,简而言之就是什么有用他信什么。
见到庙他会去烧香,路过教堂他会进去转,哪怕是遇到摆摊算塔罗牌的小姑娘,他也忍不住让人给他算算今年的事业运——然后但凡人家说出一句好话,他就会在微草训练室里循环念叨三天的“我就说这赛季我们要拿冠军”;而如果真的有这么不识时务的人一句好话都不说,他也只会微微一笑付完钱,走了之后痛斥“我呸,封建迷信”。
第五赛季,微草终于如愿以偿拿到冠军。夏休期一开始,新科冠军队的正副队兼热恋中小情侣方士谦和王杰希两人开始规划行程。王杰希说找个凉快的地方避暑得了,方士谦说出远门可以,但是在此之前他得去所有他拜过的庙里还愿——然后用七八个寺庙的定位刷了聊天框的屏。
王杰希说,你有病吧,平时又看不出你这么信佛。
方士谦笑嘻嘻地回他,因为以后还要拿冠军的嘛,所以要建立长期合作关系。
片刻之后他补刀:“而且我们一起出去逛逛,也算是约会了嘛。”
一年里有三百多天都跟方士谦呆在一起的王杰希翻了个白眼。
但最后王杰希还是陪着方士谦进行这场蓄谋已久的全北京巡回上香还愿,虽然主要形式是方士谦进去大殿上香,王杰希在外头转悠;但在北京七月愿意陪你到户外走的,称一句“生死之交”似乎也不过分。
就在王杰希转悠的时候,一位看着挺精神的大爷叫住他,“这位小友,我看你骨骼惊奇,双目……呃……”他和王杰希那双大小分明的眼睛对视一眼,直接忘词儿了。
王杰希:“?”
大爷:“算命吗同志?”
王杰希:“不了,谢谢。”
大爷正准备对王杰希死缠烂打,一头白发还戴着黑口罩装逼的方士谦从里头出来,瞅着他俩十分好奇地问:“怎么啦王杰希?”
“没事。”王杰希不欲纠缠,扯着方士谦就想走。
“别啊同志,我看你天生合我眼缘,我给你看看命盘,不收你钱。”大爷不依不饶。
“算什么?”方士谦来了兴趣,“八字还是?”
“紫微斗数,”大爷说“你把你出生年月日和时间还有出生地告我就成。”
方士谦只记得生日,不知道时间,只好跟大爷说了自己的生日。
大爷看了他两眼,问了他几个莫名其妙的问题,然后从兜里摸出个手机,开始往上打字。
王杰希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怎么这年头出来招摇撞骗还要看手机啊!
他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被王不留行附体,拎着墙角的扫把就给这俩倒霉玩意打晕,然后骑着扫把扬长而去。
大爷好像看出了他的鄙夷,一边打字一边说:“咱现在都得拥抱高科技了是吧,用手机排盘比自己费劲吧啦整半天快多了,准确性还高。”说着他就把手机递到俩人跟前,上面是一个写着密密麻麻字的表格。
王杰希看了眼上头,都是中国字但是合一块儿就看不懂了,边上的方士谦估计也一样,于是只好等大爷继续发表他的高论。
大爷一边琢磨一边说,小友你这个命格,三奇加会,化禄化权化科会照命宫,主星又是天梁居旺地,遇事逢凶化吉。你应该人缘很好,贵人运尤其好啊!
方士谦确实在联盟朋友遍天下,于是点点头。
“你看啊,你命宫主星是天机天梁,代表着你很仗义很热心,喜欢照顾别人,但性子比较直,有时候会心直口快。”大爷说得不紧不慢,“而且你这个,善荫朝纲格,又是三奇嘉会,适合出谋划策的辅助角色,应该是在某些专门的领域有特定的技能。”
已经在荣耀圈内有了“治疗之神”之称的方士谦听到这话,忍不住转头看了一眼王杰希。
王杰希在心里默念了五十次“巴纳姆效应”,没有搭理他。
“不过,”大爷又皱了皱眉,“命宫三方四会里还有火星、地空两颗凶星,虽说不至于完全破坏格局……”
王杰希心想,来了,终于来了。
“……或者小伙子你是学什么的?平时有没有对宗教或者哲学感兴趣?”
方士谦愣了下说:“啊,我高中毕业就没读了,平时上班太忙。”
大爷笑吟吟地说,你命宫里带地空星,以后还想回去读书的话或许读哲学不错。
王杰希在心里狠狠冷笑,他实在是想象不到连唯物主义和唯心主义都分不清的方士谦学哲学到底是什么画面。
大爷还没有放弃他的忽悠大计,跟方士谦继续掰扯,说你官禄宫借太阳居旺地,财帛宫又是太阴化禄天同化权,那你应该年少有为,就是工作性质需要四处奔波……
王杰希已经不想听了,拿出手机开始刷微博。
一直到方士谦忍不住拉了他一下,他才回过神来,听大爷说什么夫妻宫吧啦吧啦。
王杰希反应过来方士谦是在暗示他,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你这个夫妻宫呢……嗯,巨门化忌,主口舌不利;但又有太阳照耀,可以消解巨门的晦暗,你伴侣应该人挺不错,就是你俩可能经常吵架,不过你们吵归吵,别伤了感情,我看你俩还是挺旺对方的……”
方士谦本来还想跟大爷找个凉快地方好好唠个昏天黑地,没想到王杰希手机先响了,技术部给他们打电话说灭绝星辰的升级遇到了点小问题,问他俩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回来看一眼。
王杰希如释重负,看方士谦跟大爷依依惜别,心里想的是回去高低要请技术部小哥喝瓶北冰洋。
一直到回去的出租车上方士谦还在跟王杰希念念叨叨,说这个大爷有点东西啊算得真挺准,王杰希不耐烦了问他怎么不让大爷算算微草明年还拿不拿冠军,方士谦一拍大腿,忘了!
“无聊不无聊,”王杰希说,“你一个21世纪新青年怎么还信这种东西,有病。”
“你看,”方士谦说,“他说我经常跟伴侣吵架,又对上了。”
这本来是方士谦和王杰希生活中一段没什么特别的记忆,小到他俩后来吵架疯狂翻旧账的时候都翻不出来这一场。但大爷或许真的有点神通,王杰希和方士谦在第无数次撕心裂肺的争吵之后选择以分手告终,结束两人三年多的感情。
后面方士谦就出国了,走之前两人拉黑了彼此所有联系方式,但王杰希还是凭着这么多年当队友的交情开车把方士谦送到了机场。方士谦那天的眼睛还有点肿,但整个人跟之前比还是平静了不少。开车去机场的路上他们还在聊天,聊荣耀,聊微草,也聊聊之前之后的事。
“我现在总算是认了,”方士谦说,“或许咱俩天生八字犯冲,从我第一次见着你就注定了,当时我就觉得这小孩咋长得这么不聪明。”
“你也不赖,”王杰希回应,“看到你的第一眼我还好奇怎么2016年了皇城根脚下还有活着的杀马特。”
——第二赛季的方士谦仗着年轻颜好,三天两头换发色和发型,当时正好是一头耀眼绿毛,和微草同款。
方士谦忍不住回击:“你那时候才多高一点啊,站起来得比我矮大半个头,还好咱微草伙食好让你窜上一米八,要不然跟黄少天一样高你在微草怎么做人啊。”
“就到这吧,”方士谦说,“开进停车场里七拐八拐不好转出来。”
王杰希点头,也没有跟前男友演十八相送的打算,按开后备箱让方士谦去拿行李。
“再见了,祝王队武运昌隆。”方士谦拖着箱子朝他摆摆手。
“祝方神前程似锦。”王杰希颔首,一脚油门毫不留情地绝尘远去。
两年后的清明节,微草战队为了让选手们放松一下以便备战季后赛,提出要在这个假期组织一场北京市内的短途春游。王杰希懒得管这些琐事,让小年轻们自个定地方,到时把方案拿给他看就成。
“去寺庙?你们脑子……”王杰希刚准备骂人,想起自己现在已经是说一不二的队长前辈了,立马端起架子,“你们怎么想的呢?”
柳非说这是他在小红书上搜索小众景点搜到的,袁柏清说这是他师父留给他的《全国灵验寺庙一览表》里提到过的地方,许斌说他还没去过那一块儿听说有不少好玩的。
王杰希不忍拂了后辈们的意,最终还是在计划表上签了个王字。
但他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咱们打电竞的,说出去也是高新科技产业,搞这些神神叨叨的干什么?要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知道吗……”
好几年没来过的寺庙好像依然跟当初没有两样,依旧是红砖绿瓦、青烟袅袅。王杰希被前殿的香灰味儿呛得难受,绕到后面去准备找个清净的地方玩手机,没想到居然遇上了故人。
“哟,小兄弟!”那个很精神的大爷不知道从哪个转弯拐出来,跟他迎面相撞。
王杰希一眼就认出了大爷,也知道大爷一眼就认出了他,这时候再装失忆已经来不及了,于是只好礼貌性地跟大爷打了个招呼。
“哎,上次跟你一块的那个白色头发的小伙子,这次没来吗?”大爷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出国了。”王杰希回复。
“噢……”大爷的尾音拖得很长,话锋一转,“你俩分手了?”
王杰希:?
王杰希:“这你都能算出来?”
大爷笑了笑,说上回我看着就像,一提到夫妻宫他就忍不住看你。
“是分了,”王杰希也懒得藏着掖着,“他非要出国,我还得留在这工作。”
大爷笑笑说,谈恋爱有分有合很正常,能不能看在他说准了的份儿上让他再给王杰希也看看命盘。
王杰希想想孩子们估计没那么早出来,也把自己的生日报给大爷听了。
大爷掏出手机戳了半天,一会看手机一会看王杰希的大小眼。
王杰希被他弄得有点毛毛的,问大爷看出来什么不可泄露的天机了。
大爷摇摇头说,小兄弟你这个命盘,命宫无主星,对宫天机太阴,三方又有吉星会照,主多变,很多事我也看不了太准。但你这个迁移宫和官禄宫看着就绝不会一事无成,或许往远处走走有新的机缘。
王杰希也跟着摇头,说我都在家门口工作小十年了。
“但是你这个夫妻宫……”大爷把手机上的图放大给他看,“天梁化科,又加会文曲,……你和那个白头发小兄弟应该很小年纪就开始谈恋爱了吧?”
王杰希:“……”
王杰希心想这个大爷怎么这么八卦啊。
大爷没收到回复,继续说:“我记得他的命格,命主机梁三奇加会,那你们应该不只是在谈恋爱,也是工作上的伙伴?”
王杰希点头。
“啧啧啧……太可惜了,”大爷摇头说,“你俩真是互相旺,分开可惜了。他出国之后你是不是感觉事业上没有之前顺了?”
“不奇怪吧,毕竟相熟的搭档换了谁都得适应一阵。”王杰希忍不住回怼了。
大爷笑笑说,没关系,你看你夫妻宫主星有天梁,天梁主逢凶化吉,说明你俩的关系也得是破而后立,搞不好过两年又遇上了。
王杰希也笑了,说全球七十亿人呢,怎么就遇上了。
大爷摇摇头说这不一样,毕竟你天机天梁坐夫妻宫,他天机天梁入命,这不得是天生一对吗?
王杰希愣了好久的神,一直到他听见高英杰和柳非他们四处找他,终于留下一句“承您吉言”。
后来王杰希真的重新遇到了方士谦,也真的在离北京很远很远的苏黎世又一次捧起了冠军奖杯。他偶尔会想起大爷说过的话,但偏偏两次都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只能在心里默默称赞了一句传统文化果然博大精深,虽然电子竞技要坚持唯物主义世界观,但或许谈恋爱就是这么玄学的一件事呢?
后来的后来,一直到王杰希也退役重回校园、方士谦当上了他的老师,有一天方士谦回家之后非常激动地跟他说,上午他课间路过隔壁教室,发现当年在庙里给我们算命的那个老头,是隔壁文学院的教授!
王杰希说:“你还记得他啊?”心想为什么文学院的教授课余生活的爱好是去庙里免费给人算命。
方士谦:“那可不!更神的是他还记得我!我下课之后去找他唠,他看见我第一句话就问,你跟你那个小男朋友复合了吗?”
【END】
===============
摸鱼的时候实在太无聊了,给全职的几位我记得生日的角色都排了盘(出生时间是按测测app的生时校正弄的),紫微斗数相关的有参考资料,外加我的神棍朋友们帮我看了下盘,仅供娱乐,大家不要当真啊!
(文院教授上课的时候讲紫微斗数是真的,我在现场)
((其他人的命盘排出来也都挺有趣的,比方说黄少天直接命主巨门,张佳乐命主天机化忌居陷地……感觉以后写不出文了可以另开一个算命合集……)
二编:抓虫的时候发现排错了方神的辅星,很尴尬,不过还好影响不大,稍微修改了一下原文表述。
【乔中心/重生】Viva la vida 01
说在最前面的话:
*是在硬盘里放了很久的坑掉的存稿,一共只写了6w字左右,没有后续,但考虑到再不放出来的话直圈会糊到真的没人看,所以决定还是放一放()一般3日一更,存稿放完就没了,预计一共16章
*and别问我为什么要写第二篇重生文,问就是有灵感(你
*无cp,一切都请自由心证
*不知道后续什么走向,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耶
第一卷·绿
01.
“前辈,我好像忽然……开窍了?”
“嗯?”
“不对,应该说是开挂了?”
乔一帆想过多少次自己的职业生涯最终会是如何结...
说在最前面的话:
*是在硬盘里放了很久的坑掉的存稿,一共只写了6w字左右,没有后续,但考虑到再不放出来的话直圈会糊到真的没人看,所以决定还是放一放()一般3日一更,存稿放完就没了,预计一共16章
*and别问我为什么要写第二篇重生文,问就是有灵感(你
*无cp,一切都请自由心证
*不知道后续什么走向,脚踩西瓜皮,滑到哪里算哪里,耶
第一卷·绿
01.
“前辈,我好像忽然……开窍了?”
“嗯?”
“不对,应该说是开挂了?”
乔一帆想过多少次自己的职业生涯最终会是如何结束的,但无论他想过多少次,都不可能预料到终结的尽头会是新生。
晚8:14,冬,小雪。B市的雪夜压着厚厚一层阴云,落在地上,便悄无声息地化作寒冷模糊的水珠。乔一帆坐在战队寝室房间的电脑前,干燥充盈的暖气扑面而来,熏得他的大脑几乎头晕目眩,一片茫然。
若不是他确定自己上一秒还在退役发布会前的准备室里,他甚至会怀疑自己脑中多出来的这十年记忆不过是他的幻觉。
20XX年2月27日,晚8:14,冬,小雪。
电脑的右下角明明白白地写着今日的日期——而不知为何,此时此刻,他忽然被忽如其来地抛回了十年前,那段连他的马克杯都印着微草logo的老电影。
我在哪儿?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没有人有答案。乔一帆也没有。十年的职业生涯没有把他变成全知全能的超人,只是给了他一种惊人的、铠甲一般的从容。
可是再坚硬的铠甲,也难免被这样的超自然现象打碎成一地懵逼。一周之后,懵逼变成了迷茫,迷茫又变成了接受。命运想必是为了玩弄他可怜的小心脏,才一边叫他重生,一边又叫他重生到八赛季全明星后,那个黑历史已经板上钉钉的时刻——而乔一帆只能一边苦笑,一边刷卡登陆,点开好友列表。
君莫笑。
叶修前辈。
他需要他的话语,更需要在此刻找到一只能带给他安全感的、坚不可摧的船锚。
和盘托出显然不可能,正常人没人会相信重生的戏码,就算叶修前辈是一代神人(非玩梗)那也一样——但自己的水平变化是根本瞒不住的东西,前辈那样的高玩,眼力都是一叶而知天下秋的(再次,不是玩梗!!真的不是玩梗啦!前辈真的就有那么厉害啊!)。
更何况,何必瞒着呢?若是重生已成定局,那么自己能做的事情,会远比上辈子多得多得多。
网线的那一头,叶修一边叼着烟,一边对着耳麦乐了:“什么啊,小乔同学?我怎么不知道咱们荣耀什么时候有外挂了?”
乔一帆无奈又无声地笑了笑,犹豫了一下,骨子里的腼腆终究还是冒了头。
“嗯,前辈,怎么说呢……?你来一下竞技场,就知道了。”
五局jjc过后,叶修甚至不惜发了一串长长的“…………………………”过来表达他无语的心情。一局能说是运气,两局能说是状态,可五局就只能说是实力——脱胎换骨的意识、走位、战术以及眼力。
“不是,哎?小乔你这还真是开窍如开挂啊!”男人揶揄的嗓音里包含着略微沙哑的笑意,一股子匪夷所思也被包裹成了处变不惊,“什么情况啊,说说呗?”
乔一帆也好无奈,一寸灰乖乖地垂着刀,蹲到了君莫笑旁边排排坐。
“我也不知道啊,前辈。”少年的手指扣着键帽,指尖悬而未决,一行短短的字愣是被他打出一股子软绵绵的懊丧,“就,一觉醒来就这样了?我其实什么也没做?”
不仅什么都没做,原本还紧张地打了好久腹稿,打算发表退役感言来着。
谁又能想到会一夜梦回十年前呢?
“哟嚯?”叶修半点没有前辈的样子,一边点烟,深深吸了一口,一边懒洋洋地吃瓜,“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打通了任督二脉?可以呀一帆小朋友,升职加薪指日可待啊!”
乔一帆哭笑不得,甚至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开始觉得脸上发烫:“前辈你就别取笑我了——”
“没取笑你。就你这水平,王大眼但凡还没瞎,就该把你当李轩用啊。”
网线的这一头,传来的却是少年温和的一声叹息,像是一朵雪花落地的声音。
好静的一个夜。
“可是微草就算再重用,鬼剑也不会是微草的核心职业。”
“……”
“前辈你也清楚,魔道,骑士,双治疗,战法牧三角,这是微草最稳的核心。鬼剑只有在团队中才能发挥最大的作用,可如果要发挥作用,那微草的整个战术体系就要大变。”说到这里的时候,少年轻轻笑了一下,声音里却浮着淡淡的怅惘,像一层纱也似的月光。“我又何德何能,要整个微草为了我改变?”
……哟嗬?
叶修一抖烟灰,心里第一次真正浮现出异样的感觉。
技术突飞猛进、脱胎换骨是一回事,心态风云突变成这样,才真正令他心头一跳。他是认识乔一帆这个后辈的,甚至不知道带着小朋友刷过多少次副本,抢过多少个boss,也正因为如此,才更清楚小乔那乖巧腼腆的表象下藏着的自卑。
改练鬼剑对那个孩子而言,是个破釜沉舟的决定,这个十六岁的少年付出一切的勇气,不过是为了能在微草多打一年替补,仅此而已。
可士别三日,网线另一头的这一个,却可以在竞技场和君莫笑打成四六开,可以平平淡淡地把核心挂在嘴边,既不骄傲,也不卑微。有的仅仅是实话实说的娓娓道来,以及似乎是刻在他骨子里的本分与谦和。
不是说他当不起——正是因为叶修知道如今的他当得起,才更暗暗惊异于这份一如既往的踏实。
这世上能一夜暴富而不飘的人,是很少的。
虽然并不知道是什么带来了这忽然的“开窍”,可是——这不是坏事。
网吧昏暗的空气里,叶修缓缓吐出一口烟气,袅袅朦胧地模糊了他唇边那痕微微的弧度。
“话不能这么说,小乔。一个替补当然不可能让全队为他一个人改变,可是一个主力级别的选手,那就另当别论了。”
“这……没有必要吧。”
“怎么,你不知道怎么跟王大眼开口?”叶修叼着烟,压在鼻腔里的笑意显得有些模糊,“我跟你说你就别怕,一帆小同志。你们王大眼就是长得吓人了点,脑子还是清醒的。这是为了你们微草战队好,他要是不肯听你说那才是他血亏。”
在没人看见的地方,乔一帆哀叹着把滚烫的脸埋进了手心。
啊啊啊啊啊啊啊,所以说老天爷真的是玩他吧!偏偏让他重生回一个黑历史已经无法挽回的时间点……
“前辈你说得轻巧……我都在全明星上给微草丢脸丢成那样了诶。”他笑倒在桌面上,少年的声音闷在手心里。
“那有什么!”听他自己说得如此坦荡,叶修心里也是一轻,抖了抖烟灰,乐了,“你们现在的小年轻就是一个个都太要脸了。其实这种事情关脸面什么事?勇敢追梦勇敢飞啊!”
追梦吗……
网线的另一头,乔一帆把自己发烫的脸贴在泛凉的桌面上,望着电脑屏幕里的君莫笑,星星点点的微光在他的眼中发着亮。
“是啊,这种事情,又关脸面什么事呢。”少年轻声喃喃。
可是前辈,我的梦想其实早已跟微草毫无关系了啊。
他和微草是命中注定的有缘无份,若是没有微草,便不可能有今日的他,可若是只有微草,那么连今日的他都已不复存在。
八赛季打到十八赛季,微草的人对他那股子微妙的尴尬仍然挥之不去。一半是因着媒体的炒作与谴责,另一半则是因着战绩的意难平。乔一帆时常对此感到一股子破罐子破摔的无奈——可是他是全联盟最了解微草的人之一,兴欣也是对微草胜率最高的几支队伍之一,这是事实。唯有在比赛场上,乔一帆永远寸步不让,寸土必争。
而在场下,乔一帆只会把自己的破罐子捡回来重新粘起,好脾气地坐到高英杰身边,给自己的好友带半糖去冰的布丁奶绿,哄他开心。
场下的乔一帆哪步都让,寸土不争。他是个没脾气的人,有什么事也只是笑笑,腼腆地摸摸自己的衣角与鬓发。
连新嘉世的邱非都无语地说他:“你这算是哪门子的豪门队长?”
兴欣的乔队咬着吸管顶端,一边嚼着黑糖珍珠,眼睛笑盈盈地瞧他:“诶,你还说我?每回都是雷打不动的黑糖牛乳茶,要是让记者知道嘉世的邱队是个铁杆甜党,你还怎么当队长呀?”
邱非挑了挑眉,伸手来拿他手里的杯子:“干嘛?不爽不要喝。”
“要的要的!”乔一帆连忙把杯子护在怀里躲远了,终于噗地笑出了声,“邱队请客,我哪能不要呀?”
这样轻松的玩闹,却永远也不可能在他和微草之间发生。
对于一对曾经在内心暗暗梦想过和对方在微草一起拿冠军的好友而言,这无疑是最大的讽刺。
所以他和高英杰的见面,永远都是偷偷的、悄悄的,约在体育馆某个不为人知的出口,溜到外面,偷来几口新鲜的、自由的呼吸。
总是高英杰第一个替队友说抱歉,可乔一帆心里知道,自己心里的愧疚,比起高英杰只多不少。即便当时是不得不,可终究是他瞒着英杰偷偷练鬼剑。他不敢连累英杰,故而也半个字都不曾对英杰吐露。可能够一起站在这片赛场上,哪怕天各一方,也已经是他们能够拥有的最好结局。
这样就够了。
这样就够了么?
周日的晚上,乔一帆从训练室自我加训完出来,在狭窄昏暗的楼道里和肖云周烨柏狭路相逢。
两个替补刚吃完火锅回来,浑身一股子烟火气和牛油锅的味道,有说有笑。见到乔一帆低眉顺眼地在旁边等着,给他们让出路来,肖云瞧了眼远处训练室漏出的灯光,不禁啧了一声。他叫住正低着头走开的乔一帆:“你加训?”
“……嗯。”
“还有谁在训练室?队长和小杰吗?”
乔一帆一怔:“还有小别前辈。怎么了,肖云前辈?”
“我说,够鸡贼的啊你,乔一帆。”肖云一声嗤笑,声音却压得低低的,想是不敢让训练室那边的人听见,“我们替补群里说要聚餐,大家都去,就你不去,感情倒是跑到这儿来假惺惺地加训,在队长面前刷存在感?”
乔一帆呆了一呆,片刻的迷茫过后,便只剩了一股子微妙的平静。若不是他本性温和内敛,长于自制,甚至在上一刻险些笑出了声。
哎。
……哎。
跟这样的人,又有什么可说明,可计较的呢?
重新回到这一刻,乔一帆竟然发现,自己连一丝委屈都欠奉,有的只有几丝啼笑皆非,以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淡淡的释然。
少年既不辩驳,也不生气,只是软软地笑笑,习惯似的点点头,继而转身继续离去。可一拳打在棉花上的肖云却不容许他就这么走了:“喂,我跟你说话呢!知不知道要尊敬前辈?”
脚步停下了。旁边的周烨柏再接再厉,接力输出,透着一股子讽刺的劲儿:“乔一帆,你也不看看新秀挑战赛的时候你给咱们微草丢了多少脸?咱们小杰挑战队长,直接赢了,你倒好,好死不死非要挑战第一阵鬼,结果被人家大神吊起来打——你现在再在队长面前装勤奋,又能有什么用?”
“……”
“我劝你好好掂量一下自己几斤几两,別整这些阴的,也别白日做梦了。小杰平时和你关系好,那是看在那点情面的份上,可怜你罢了。小杰人好才会可怜你,俱乐部能可怜你,跟你再续一年的约吗?”
大概是因为乔一帆没有拿到俱乐部续约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此刻几个替补也干脆撕破了脸皮。瞧见少年陡然变得苍白的侧脸,肖云翻了个白眼,干脆把事情摊开来了说。
“害,可不是?老周你又瞎说大实话。小杰什么水平,你什么水平,乔一帆你自己心里没点B数吗?你要是非死皮赖脸留下来,那就只有给小杰这个未来的队长提鞋的份了。到时候小杰带着正队打比赛,你也就最多去工会帮忙给他抢抢boss打打材料了不起了——你别说,以你的水平,当个工会高层倒是足够了。你说呢,乔一帆,你意下如何?”
没有想到,今天的第一次,乔一帆终于抬起了头,一双清泠泠的乌黑双眸倏地迎了上来,惊讶地微微睁大了,星辰一般闪着明灭的光。
“……前辈说得有道理。”好一会儿,他若有所思地慢慢开口了,“给英杰打一点材料,也算是给战队做贡献的一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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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岩】撒娇男人最好命
原作向&岩->及设定 3.5w+
破镜重圆(大概?
其实是个单箭头变双箭头的俗套故事…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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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这一刻,及川彻知道,他大概永远都离不开岩泉一了。
完了。
他想,完了。
他跌坐在地上,看着电梯的开合门慢慢阖闭,并出银针似的长缝,岩泉一低垂的眼睛消失在长缝之后。哐哐铛铛的声音响起,电梯向下运行离去,逆流而上的冷风涌出钢铁之间的空隙,扫在及川彻发红的鼻尖上,他鼻腔一冷,差点冻得两汩......
原作向&岩->及设定 3.5w+
破镜重圆(大概?
其实是个单箭头变双箭头的俗套故事…
ooc预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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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在这一刻,及川彻知道,他大概永远都离不开岩泉一了。
完了。
他想,完了。
他跌坐在地上,看着电梯的开合门慢慢阖闭,并出银针似的长缝,岩泉一低垂的眼睛消失在长缝之后。哐哐铛铛的声音响起,电梯向下运行离去,逆流而上的冷风涌出钢铁之间的空隙,扫在及川彻发红的鼻尖上,他鼻腔一冷,差点冻得两汩眼泪凭空落下来。
到第二声‘叮’响起,及川彻才陡然惊醒似的,撑着楼道的地板站起身,又踉跄了一下,三步并两步往尽头的窗户处跑去。
楼下,梧桐绿化林黑影幢幢,披着铁青夹克的岩泉一拽着那只干瘪的行李箱,快步从一个又一个澄澈的黄色路灯下穿行而过,他身后的褐灰倒影晕糊作一团,跟着主人愈走愈远,愈走愈小,慢慢浓缩成一只小小的蚂蚁,那蚂蚁踽踽独行,埋头狂奔,直至来到道路尽头的转角,才终于停顿了一下。
他站在整个视野的最黑暗一角,及川彻却瞬间就想象出那画面中的每一个细节,那件微微鼓动的铁青色夹克,那比铁板还要固执的肩背,还有那脖颈上方、像丛林生物的坚硬短刺一样根根竖起的发梢。
这背影在黑暗中和及川彻视野中静止下来,然后静止了不知多久的时间,才稍稍侧过身,接着扬起头,朝这边看过来。
及川彻正在发怔,登时心中狂跳,尚且来不及思考,双腿已经先大脑一步蹲了下去。
头顶上方,夜半晚风从窗口扑进来,发出惊天悲鸣,又呜呜咽咽不肯罢休。及川彻闭了闭眼,暗骂自己一声,赶紧又抓着窗沿站起身探出头,往那形单影只的蚂蚁看去——
但是长道之上,只剩下每隔十米一竖的笔直路灯怜悯散落的余晖,再也没有任何人的身影了。
及川彻呆愣愣地站在窗前,涨热的大脑慢慢凉了下来。他望着岩泉一消失的那个转角,兀自发了长达半分钟的呆。半分钟内,岩泉一的数百个背影像悬空的幻灯片一样晃过去,拦网前起跳的、劲敌前昂首的、观众和教练之前下躬的。还有,在他身前犹豫不定的。
一张一张,重叠成最后一刻,那件铁青夹克上方模糊不清的半张侧脸。
这般想来,似乎一直如此——他的搭档,他的好友,他的幼驯染,永远是比起微笑或拥抱,更愿意用那冷冰冰硬邦邦的背影对着他。用那极度别扭,极度生硬,却偏偏有一人能读懂的方式,一遍又一遍不厌其烦地无声告知他:我在。
这几乎已经成为及川彻此生为数不多能够说出的一定——排球会破损,女友会分手,父母会离开,但是岩泉一,却一定会在他触手可及的地方,在他顿足迷惘愤恨不甘的所有过去和未来,不屑地骂他“混蛋及川”,却又牢牢地抓住他的手臂,坚定向前走去。
这世上还有哪个人如此幸运,能和这样好的岩泉一并肩走过二十年岁月。及川彻偶尔真的很想大声炫耀:你看,岩泉一是这样奇怪的一个人,他总是硬邦邦,冷冰冰,说不出任何甜言蜜语,然而这世上却有人对这一切甘之如饴。因为唯有那个人最清楚,任何甜言蜜语,都比不上岩泉一望过来时,那让任何人都心甘情愿闭上双眼的可靠和温暖。
他怎么舍得?
他怎么舍得。
及川彻轻轻低下头,转过身,眼前是黝黑的、冰凉的走道。他的屋门没有关上,一线毫无生气的白光从里面泄出来,爬过走道,随后像个无情的刽子手,将站在黑暗中的及川彻拦腰斩开,一半被窗外的寒风吹得近乎失觉,另一半却坠落在过往二十年的所有任性妄为熔聚而成的炼狱罪焰里,将他灼烤得精神恍惚。
而被冰与火吞噬的空白之下,只剩半小时前岩泉一平静的声音,在对他做第一万遍的凌迟——
“你误会了”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
“也从来不想给你介绍任何一个女孩”
“我希望对你做那些事的人是我。……是我来吻你,抱你,和你..”
于是他的小岩,他的幼驯染,他的过去和未来,都从这一刻起,面目全非。
“……对不起”
“不能继续做朋友了”
“再见,及川”
2.
二十年零四个月前的那个下午,岩泉一第一次见到及川彻。
躲在母亲裙子后方的男孩儿小小一只,腿细手长,顶着张白里透红的娃娃脸蛋,乍一看还以为是哪家的小姑娘。他一双溜圆眸子明晃晃地照过来,隔着两边的父母,对岩泉一自以为伪装良好地瞧了又瞧。直到岩泉一昂着胸扬着头,按母亲的示意朗声说了句你好,就见对面这家伙肩膀一怂,在灼灼烈日之下陡然涨红了脸,眨了好几下那双亮晶晶的眼睛,然后才脆生生、又怯生生地张开口。
“……我叫及川彻。”
这即是他同这人,二十年冤家竹马的起源。
若要与现在对比,谁都难以相信那样娇滴滴的小男孩竟就是如今一记发球就够让整个体育馆瞠目结舌的排球明星。知情的所有人都曾或明或暗地感叹及川彻的变化之大。而岩泉一知道,及川彻依旧是那个及川彻,在及川彻被世界注意到的之前或之后,他都始终只是那个倔犟、偏执、任性又顽固会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的笨蛋。
又或许是上天看及川彻太过分裂,怕一不留神这人就要与恶魔共舞,因而才让岩泉一与他成为朋友,在及川彻被嘲笑像个女孩啪嗒掉眼泪时候站在他身前,在及川彻被好胜心压迫到近乎发狂的时候站在他身边,然后在及川彻一鸣惊人、惊艳世界的时候,默默地退至他的身后,目送他的背影,一跃跳向人生的最高点。
他与他的缘分,约莫起源于那与生俱来又无从考究的默契,双方父母骄傲地将其作为美谈,见了面都要不由携手展望未来两家即将延续数代的紧密友谊。然而世上人或世间事多无法善始善终,这道理于岩泉也一样。于是本该是胸膛相抵也再寻常不过的关系,就这样不知不觉在漫长的岁月中悄然变了味。
等到他终于发觉自己对某人的纵容远远超过了朋友程度的那时,及川彻已经轰轰烈烈地换了四任女友,正值第五任候选人转正的关键时机,却不料忿忿不平的前女友找上教室,劈头盖脸对着此人的诸类行径一番数落,惹得整层楼的学生都上前围观。于是第五任就此告吹,及川彻顶着脸颊上用指甲扇出来的红印,跑过来委屈地直冒鼻涕泡,嘟嘟囔囔:“不就是谈个恋爱嘛!”
而岩泉一彼时刚刚觉悟对幼驯染的不当心绪,正在困惑不解和自我怀疑中备受煎熬,当即就替那两个女生狠狠臭骂了他一顿。然后又在把人赶出房间后,一声不吭地抓着哥斯拉的尾巴做了整宿的噩梦。
如此这般想来,遇见及川彻,大抵是岩泉一生中最糟糕的定数了。
在喜欢上及川彻之前,他从未喜欢过任何人,而在喜欢上及川彻之后,他也无法再喜欢上任何人。他在最该沉溺于恋爱的年纪里对恋爱产生了无法言说的惶恐——毕竟光是一个及川彻,就够他辗转反侧几个月苦闷不堪,最终也只能得出一个无解的结论。
等到终于能再次心如止水地同及川彻对视和对话,已经是半年之后,他们步履匆忙地跨入高中三年级,岩泉一专注于升学,将全部精力心思投入到训练和学业当中。毕竟他虽从不愿意承认,但也是多少有那么些清楚的——
喜欢及川彻这件事情,很可能永远无法停止。
然而这看似死局的迷境中却并非没有逃生的出口:若能与及川彻分开一段时间,譬如,不在一个大学,起码也能稍稍减轻各种折磨。
于是这回,老天总算肯探出耳朵听一听岩泉一的祈祷——及川彻远渡阿根廷,而他来到北美求学。南加州风景如画,山光水色,却又与大洋另一边的故乡大相径庭,光是适应截然不同的生活步调,就费去他大半心力,等到再想起这回事,时间已是一晃来到了年底。当地友人邀请他参加圣诞晚宴,晚宴结束后,一位黑头发黑眼珠的高挑亚裔男生找过来,问他愿不愿意一起再去喝点什么,而岩泉一愣了有半分钟,才明白过来他是什么意思,于是摇摇头说准备回家了,亚裔男笑着耸了耸肩表示ok,临到走了,却又忍不住拉住他的袖口,轻声问,是有人在等你回家么。
彼时离他与及川彻上一次联系,已然过了一个多月,对话框安静地停留在两个“晚安”上,仿若一次不轻不重的诀别。他并非刻意回避与及川彻的联系,只是两边都太忙太忙,忙到一方发条消息过去,另一方总要隔几个小时才能回得上,及川彻虽然抱怨过几次,但也拗不过岩泉一连轴转的时间表,他自己更是训练得昼夜不分,最后也只能默许了这错时空的对话方式。于是他二人就好像回到了仅有书信手札的那个陈旧年代,渐渐再没有了各类琐事的啰里八嗦,来来去去只剩下近来状况的汇报,明明干巴巴得直像小学生的年关总结,还偏要生硬地加上一句时隔大半天才能收到回复的‘你呢’,才勉强将这跨越赤道的沉默延续下去。
而眼下,岩泉一垂眼看向那试探着握上来的手,又抬眼望向那坦荡投掷过来的炙热视线,沉默了足有大半晌的时间,最后还是胡乱点了点头。
可能有吧,他说。
从圣诞聚会散步回家的途中,天空中纷纷扬扬下起了绒毛雪,尔湾第三大道的路灯上缀满彩色铃铛和绸带,商店喇叭循环播放着蝉联了十多年圣诞音乐榜首的金曲,暖调的灯光透出玻璃,融化在漫街积起的薄薄白雪地上,几个人脚步匆忙地踩过,顺势就留下归心似箭的痕迹。岩泉一穿着厚绒夹克,心神恍惚晃过街道,停在路灯下,刚抬起头,正好瞧见一粒雪花轻轻打着转飘了下来,不偏不倚落在他的睫毛之上,颤了颤,就变成一滴沁凉的水珠。
很突然的,他莫名地想念起了日本。想念起了宫城县,想起了青叶城西大雪纷飞的冬日,还有冬日下,皑皑白雪中,那两个缩起脖子肩膀相靠右肘同左肘打着架往体育馆走去的身影。
就在这时,如同某种俗套电影的剧情,他兜里的手机猛然嗡嗡震了起来。
他吓了一跳,接着不知为何紧张起来,两只手毫无章法地在身上乱拍,刚掏出手机来,又被它震着从手中滑了出去,噗地掉进雪里,好不容易重新捡起来,抖掉碎雪,又用衣袖擦去湿水,再小心地看过去,就见屏幕一跳一跳地亮着,显示着一条来自阿根廷的视频通话申请。
那时的北半球天寒地冻,岩泉刚呼出一大口热气,便马上就会在半空中变成白雾。他在这片白雾中紧抓着手机,呆呆站了数十秒,直到铃声第二遍响起,才动了动已经僵硬的手指,上前划开接听键,清了清嗓子,还没开口,就瞧见屏幕后的及川彻昂首站在耀眼到刺目的落日下面,盖着满头满脸的不知水还是汗,兴奋得两颊都在发红,高声喊他:“小岩,看!好大的彩虹!”
而要到这时,要到他难掩笑意地对屏幕那头说“你挡着了,白痴”的这一刻,岩泉一才终于切身体会到何为徒劳,何为注定。
但他又的确真心实意地感谢那个高二的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那个无路可走的岩泉一以分别为代价,企图断绝所有不切实际的念想,每个拿起手机又放下的瞬间,他都会为这选择值得与否而剧烈动摇。而直到这时,他才总算能够坦然安慰自己“没关系”,并非是已经能够与一切告别,而是不得不承认,纵使隔了九千多公里的山与海,纵使隔着即将永远尘封下去的那个秘密,独属于他们二人的那份默契也始终不会褪色。而这份默契,已经足够他撑过余生。
于是他终于妥协,又抱着一切如常的期待,在北美度过和及川彻隔着屏幕互相说废话的生活。然后在回国工作的第一年,就被及川彻以帮他租房子为由,将所有行李搬入了自己的公寓。
“一个人住太贵了,而且我想吃小岩做的饭。”
及川彻站在门口,浑身透着理直气壮,甚至笑眯眯地反手一指冰箱,大言不惭道食材都提前准备好了,就等大厨操刀。
而岩泉一也只能对着他无言地瞪了好几分钟,最后骂了一声,随后提起脚走进去,一边阴恻恻道今晚就下毒毒死你,一边拉开冰箱上下察看起来。
同居生活说不上有多美好,及川彻光鲜亮丽的排球明星外表下,本质仍是那个屁事贼多的娇气鬼。好在岩泉一和他相处二十年,已经完全摸清了治他的路数,于是一口气制定好同居法则五十条,范围之广措施之全,甚至涉及了门前公共卫生的打扫明细。以至于及川彻在被迫仔仔细细一条一条读完之后,阴阳怪气地发出了“你真贤惠啊小岩”的赞叹,然后就毫不意外地收到了来自岩泉一的头槌一枚。
在同居法则上,岩泉一动了一点私心,加上了“带人回来过夜要提前报备”这一条,及川彻瞧见后,当即就是一哂,好笑地说道:“报备了,然后对方难道还要搬出去一晚么?”
“当然。”
岩泉一语气毫无波澜,一本正经,自诩清白。当然他清楚自己不过是掩耳盗铃,但纵使如此,纵使是自欺欺人地躲到远处,也总要比在隔壁身临其境好受得多。
但出人意料的是,在岩泉一住进来之后,及川彻从未带人回来过夜。更甚者,就连女朋友都再没有交过一个。
对此,及川彻的自述是:太忙了。
他并非胡说,球队那边三天两头有急事,一忙便是一连好几周。而当得空时,他又像个宅家族,每天两点一线,训练完就回到公寓,除了和岩泉一学做菜,就是两个人一起看电视或者出门运动,然后在零点到来之前,严格遵守作息表准时入睡。
莫要说其他人,就连岩泉一本人,都觉得这生活健康平常得过了头,实在不符合两个二十五岁单身男子该有的状态。
于是,如他所猜到的那般,这平凡的生活在不到半年后就被打破了。
一切的起因颇为简单。那是在庆功宴上喝醉酒晚回家的第二天中午,岩泉一正被宿醉折磨地头痛欲裂,翻箱倒柜找解酒片,忽然就听见一旁的及川彻出声说:“昨天送你回家的那个女生,好像以前没见过呢。”
岩泉一其实对这类事很粗线条,如果别人不对他明说,他兀自思考一个月都难想的通。于是他停下动作,认真且辛苦地回忆了一下昨天晚上的场景,堪堪想起是谁,顺口回答了及川彻那女生的名字和工作,然后才问:“怎么了?”
他就听见及川彻安静了好几秒,接着瓮声瓮气地说:“她说,准备和你周末一起去看新订购的那批队服。”
他顿了一下,昂起头望向岩泉一:“我能一起去么?”
他很少于此类请求上如此直白,直白到岩泉一愣了好一会儿,才点了点头:“行。”
岩泉一从不打算于自己的隐密心事上付诸任何行动,他已在这人身边旁观过太多剧情重复的快速恋爱和快速分手,虽不至于麻木,但也差不多习惯了。所以这次也一样,他带上及川彻去和那女孩赴了约。
若从媒人的角度来说,及川彻和那位女孩倒的确搭配,郎才女貌谈笑风生,临分别还顺其自然地加上了line,一番行云流水的操作,让岩泉一不由反省,与及川彻比起来,自己大概真的算不解风情。
第一桩月老的工作干得岩泉一内心百味杂陈,他自觉将舞台让给两人,主动加班,以免撞见尴尬的场面。等一周后的某一天下了班回到公寓,他想了想,还是主动问起及川彻发展得怎么样,却见及川彻懒洋洋地躺在沙发里,唔了一声,却是摇了摇头:“又没什么感觉了。”
“……什么?”
“约会太累了。”及川彻打了个哈欠:“我也只打算试一试,看来不太行呢。”
岩泉一站在玄关处,震惊得鞋子都忘了脱,他不但早已收到女方表示感激的短信,甚至都已做好了接受一切的准备,而此时此刻,面对和高中时期一模一样的及川彻,比起窃喜,胸腔中首先涌上来的情绪却是难以遏制的气愤。这气愤让他忘了一切情情爱爱,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斥责出口——你太任性了及川彻。
然而及川彻支支吾吾,满脸涨红,好似岩泉一说了什么很过分的话似的,气得连一句反驳也说不连贯,眼底都要隐约泛起水光了。
“我不过对你任性而已,小岩。”他怨恨地说。
于是埋藏许久、蓄势待发将近十年的那些弯弯绕绕,终于从地下破土,盘根错生,弥散成他们之间旷日持久的尴尬。岩泉一在某个上班的早晨突然宣布要搬出去,然后穿着围裙的及川彻直接手一滑,摔碎了他们曾经去陶土店选购的酷似排球的碗。他手指上的口子簌簌向下滴血,岩泉一脚步顿了顿,将茶几下面的医药箱拿出来打开放在桌子上,接着便一声不吭地走出了门。
当日晚上,岩泉一一直到凌晨才回来,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消毒水瓶子打翻的浓烈气味,打开灯,就发现及川彻垂头盘腿坐在沙发上,小心翼翼地望过来。
茶几上还残留着消毒水乱溅的惨烈痕迹,一下就能想象到某人在疼痛之中一掌把它掀倒的场景,而罪魁祸首还卖惨似的将装着一堆红纸巾的垃圾桶往前推了推,又低声道:“好痛啊。”
岩泉一怎会不知道这人又在耍那惯常的示软技巧,然而纵使心知肚明,仍是放下包走过去,右手铁钳一般扣住他的手腕,左手又一丝不苟地沾着药水点涂伤口。
及川彻难得乖的得像个鹌鹑,疼得呲牙咧嘴了,手臂却是一毫米也不敢动,等到岩泉一松开禁锢一圈又一圈地开始缠纱布,他才趁机说已经和那个女孩子道过歉了,家里的卫生以后都我来做,但是最近做不了,因为手受伤了……
岩泉一贴上透明医用胶带,然后把及川彻需要用到的几瓶消炎药单独在茶几上摆好,将医药箱塞回原来的地方,最后才终于转头,望着及川彻,沉默了几秒,说道:“我打算搬出去了。”
偌大的客厅空间内,两个人的呼吸都好像停了半分钟,半分钟后,及川彻才慢慢皱起鼻子,声音有些飘地蹦出来:“什么时候?”
“现在。”
“你找到其他的同居人了?”
“没有。”
“那是为什么?”
“总不能一直住在你这。”
及川彻露出十分不解的表情:“为什么不行?”
他们之间很少出现这般直来直去的语言争锋,当然他们从国小伊始就分歧不断,只不过往常岩泉一往往只需要一两句话或者动作,就能让及川彻明白他的态度。何曾这般费力地去解释。
因而他只能烦闷地说出在一大串无法诉诸于口的理由杂糅之下最终得到的那个结果:“我们不适合住在一起。”
这一回,及川彻终于没再出声,大概是从未想到会从岩泉一口中听到这样的话,诧异地不明白双方到底是在哪方面出现了认知偏差。
而岩泉一也只觉得舌头打结,言语滞涩,由衷不知所措地站了站,随即只能转头回了房间。他关上身后的房门,对着屋子里的东西发了好一会儿呆,却不知该从哪开始。正出神,忽然就听到外面传来拉开门的动静。
若干秒过后,那门才被重重摔上,发出震耳欲聋的一声“哐”,震得床头墙上两人在青城时的合照都抖了一抖,落下星星点点的陈旧灰尘。
岩泉一看了眼时间,开始慢慢地收拾东西。他并没有打算不告而别,只是用野兽般的直觉捕捉到了一个信号,那就是他与及川彻的关系已经到达某个迟来许久的转折点,若是想要能够继续和及川彻做一辈子的老友,那么他就必须从这过于危险的温馨沼泽中挣脱。
东西实在太多,岩泉一也不知道该拿哪些,便摸到什么算什么一律往箱子里塞,塞得差不多了,又想起什么,抬头望向了墙上的合照。
他盯着那合照看了看,走过去将它取下来小心地放进了包里。随后又在屋子里等了一会,仍没有人回来的动静,只好拉上行李箱,开始低头给及川彻发消息。
消息发出去十分钟,却如同石沉大海。岩泉一在空无一人的客厅站了站,默默想先这样吧,然后走至玄关推开门,还没踏出两步,就被墙角的大块黑影吓了一跳。
及川彻蹲在楼道里,像个离家出走又不知道往哪去的叛逆儿童,穿着件单薄的T恤,鼻子被冻红得一沓糊涂,仰头望过来的眼神却沸腾着不知名的怒火。
“你要去哪儿。”
“……哪儿都行。”岩泉一额角有些痛:“你到底在气什么。”
“那你又在气什么?”及川彻嘴唇微微抖动起来,他咬住,垂下头:“我已经道过歉了啊。”
岩泉一皱起眉:“我没在为这生气。”
“那到底是什么。……到底为什么?”及川彻嗓子有些低哑,“……我就这么难相处么。”
“…及川…。”
岩泉一张了张嘴,只觉得言语是这样的无力,而心里那道防线马上就要被这令人窒息的压力冲破。他闭了闭眼,缓缓吐了口气,拉起行李箱向电梯走去,电梯门在身前打开,他仓促地踏了进去。却在此时,在一片寂静之中听见及川彻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就那么喜欢那个女孩?”
岩泉一的脚步顿了顿,停了下来。“……什么?”
“………没什么。”
岩泉一站在电梯口,安静了大半天,才侧过脸来,面色微微发冷。
“你是因为什么,才去找的她?”
“……没什么。”
及川彻睫毛轻轻颤了颤,抬起眼,默不作声地望着他。
岩泉一的手指尖轻轻颤抖起来。他蓦然感觉到一阵荒唐,又觉得这场景有些滑稽。
他眨了几下眼,听见不太平稳的的声音从自己的牙齿里蹦了出来:“你到底以为,这种事算什么?”
“………”
“你还没长大么?!”
“那你呢!”
及川彻却不知被戳到了哪根神经,像困兽一般狠狠瞪着他:“你又以为我是你的什么?凭什么你可以想走就走,想疏远就疏远,想冷暴力就冷暴力?凭什么每次都得我来主动?!”
“我他妈没让你主动!”
“那你到底为什么走!”
及川彻胸膛呼呼起伏着,仿佛受到了莫大的背叛,抵在冰冷的墙壁上昂首咬紧牙关,而岩泉一的喘息却慢慢平静了下来。他垂下眼睛,望着自己和及川之间的那条地板裂缝,安静了许久,直到及川彻的呼吸也落入一片平静之中,才轻轻开口。
“因为我没法忍受你和别人在一起。”他说。
“……我怎么可能讨厌你。”岩泉一平静地说:“你误会了。”
及川彻的呼吸轻轻地停顿了一下。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也从来不想给你介绍任何一个女孩。”
岩泉一轻声开口,吐露那埋藏太久的秘密,与此同时感到一股酣畅淋漓的痛快从头颅贯穿到脚尖,他几乎没有停顿地继续说了下去:“我希望对你做那些事的人是我。是我来吻你,抱你,和你..”
这份痛快如同出鞘的利刃,几乎将所有陈旧的伤疤全都撕开,迸出鲜红的新鲜血液,在他全身上下沸腾地奔涌着。
仿若一次涅槃,一次向死而生。
“对不起……”
“不能继续做朋友了。”
“再见,及川。”
3.
岩泉一偶尔会觉得自己很没出息。
在破罐破摔将本打算这辈子都无人知晓的暗恋说出口后流落街头的现在,岩泉一脑子里想的,还是及川彻手上那道摔破了碗还在呲血的伤口。
“……该死。”
他皱起眉闭上眼,抬手捏了捏额角,在密浪般来往的人流中裹紧了衣服。夜晚两点,街道上的路灯打得比白昼天光还亮,岩泉一眼前是穿插来往的男女老少,或疲惫或兴奋或烦躁,却都步伐坚定,只有他提着个记不清装了些什么的行李箱,站在十字路口红灯与红灯的交界处,迷茫着不知该往哪个方向走。
在第三遍红灯熄灭的时候,身后的人撞开他的肩向前去,匆匆留下一声抱歉便不见人影,岩泉一被人流裹挟着,没有头绪地走着,手机在衣兜里震动起来,岩泉一下意识加快了步伐,又很快停下来,望着公交车站LED屏幕上一群说笑的少年发了好一会儿的呆,然后垂下头,从衣兜里拿出了第二遍响起的手机。
“岩泉,你在哪呢?”
花卷的声音十分清楚地传了过来。
“……外面。怎么了?”
“如果你有空的话,今晚可以去我家住么?”花卷语气恳切:“我最近开始要上夜班,怕美佳子一个人在家太孤单了,你替我去陪陪她好么?”
“……”岩泉:“是指你家的那只狗么?”
“对啊,之前不是带你和及川看过好几次……”花卷的声音一顿,很快继续道:“你记得吧,她很喜欢你,只不过稍微有点黏人…哎呀总之,你就帮帮我嘛,小美佳很怕孤单的。”
岩泉一没有出声,握着智能手机,能听见花卷在电话那头有些不自然的呼吸持续了好几个来回。
他张了张嘴,半晌,无声地叹出了一口气。
“……知道了。”
“太好了!”
岩泉一被花卷的语气弄得忍不住笑了一下,仰起头,公交车带起来的气流卷起一阵冷风,刺激得他鼻腔莫名有些发酸。
他吸了好几下鼻子,又安静了一会,然后才低声说:“不过,作为报酬,拜托让我多住几天吧。”
“……热烈欢迎!”花卷高喊。
花卷家的小美佳是一只黄毛胖肚圆鼻公狗,与美和佳两个字统统沾不上边,若要说优点,最突出的,大概就是能吃和能睡。岩泉用花卷给的备用钥匙一打开门,就看见小美佳毛茸茸地卷成一团,趴在自己的窝里睡得正香。
岩泉一将钥匙放在鞋柜上,放轻脚步踩上地板,刚走两步,小美佳就陡然站起来,精神抖擞地汪汪两声,一双黑溜溜的眼睛十分警惕地瞧着他。
直到岩泉走近了,在它身前蹲下,伸出手轻轻笑了笑,小美佳才猛然反应过来似的,尾巴愉悦地摇出了幻影,拱拱鼻子扭着屁股就往岩泉的手上送,仿佛这才是他久别重逢的主人。
“为什么唯独喜欢对岩泉撒娇?”花卷曾用忿忿不平的语气这样埋怨,他养小美佳已经一年,一年来好吃的喂着好玩的供着,若要说小美佳不亲他,那肯定是假的,但就是再怎么亲,只要岩泉一出现,小美佳就跟小蝌蚪找妈妈似的黏上去,甚至殷勤翻开肚皮,摆出任由岩泉一蹂躏的模样,看得花卷眼红不已,气得好几周不肯和小美佳贴贴。
若要说原因,岩泉一也说不清,他的确从小就招动物喜欢,长辈说这是孩童时期独有的天赋,然而他到长大也依旧如此,就连站在中央广场喂鸽子的时候,他身边的鸽子也时常要比其他人的多。因此花卷只能在多次诱使小美佳撒娇未果后放弃,自我安慰这一定是某种灵异事件,而彼时的及川彻却不以为然地说道:“当然是因为美佳酱看得出啦。”
“看得出什么。”那时的岩泉瞪他。
然后他就看见及川彻转过头来,脸上做出严肃正经的表情,眼底却泛着轻轻的笑意。
“因为小岩你,对撒娇从来一点办法都没有啊。”及川彻说。
在花卷家住下来的过程十分顺理成章,就在岩泉一抱着小美佳在沙发上昏昏沉沉睡去的第二天早上,花卷打着哈欠把他喊醒,提醒他该上班了,随后在他出门前将备用钥匙塞进他的兜里,一边说晚上见,一边就脚步虚浮地回了卧室补觉,还不待岩泉一问上两句,床上就已经响起不容打扰的鼾声,好似他和岩泉已经同居过许多时日了一般。弄得岩泉一只能一边将扒门的小美佳拎出去又补上狗粮,一边艰难地翻出件衬衫,揣着钥匙,踏上了好似无事发生的第二天上班路程。
花卷十分贴心,什么都没问过,只是十分偶尔地会提起及川彻的名字,然后悄悄地观察他的反应。岩泉一不知道花卷听说了多少,是听说的吵架,还是听说的告白,总而言之,对于花卷与往常别无二差的态度,岩泉一感激不尽。他不知道这场冲动之下的脱口而出最后会波及他的生活到何种程度,实际上他也一直未曾仔细去想过,毕竟一旦回忆这场事故的细节,就必然会想起那日某人一脸错愕的神情,就好似某个恶徒往一个无辜者清澈的人生大道上倾头倒了一盆淤泥污沙,这个无辜的人在手足无措的同时还记着找人收留无家可归的恶人,而这个恶人只会不害臊地承下这份以德报怨,捂着闷跳发痛的胸口,好几天都憋不出一句抱歉来。
然后在某一天,花卷突然对他说:“今晚去吃寿司吧。”
那时的岩泉一刚准备去上班,与下了夜班回到家的花卷打过照面,往日里困得眼皮都睁不开的人这时反常的清醒,但比起清醒,更多的是掩饰不住的期待和紧张,他睫毛飞快地抖了两下,还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补充解释:“是、因为松川领了奖金啦,他说要请客,谁错过谁就是冤大头!”
岩泉一在某些事情上迟钝得人神共愤,在某些事情上又敏锐得不可思议。他沉默着与花卷贵大对视数分钟,久到花卷自己都快怀疑自己是不是露馅了,才终于有些无奈又好笑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在寿司店外瞧见及川彻的背影时,岩泉一并没有多么意外,他甚至主动和及川彻打了个招呼,随后很自然地坐在了他的对面。松川和花卷交换了一个眼神,不约而同地打开话匣子,聊起松川的天降奖金、及川迫在眉睫的赛事、花卷没有人性的上司,还有岩泉一球队里的新人,一句接着一句,流利地仿若提前对过台本,好似只要谁落下一句造成零点一秒的沉默空隙,就是这场毁了这场好友相聚的无情刽子手。
岩泉一惜字如金,及川彻却跟竹筒倒豆子似的,忽然有了说不完的话,又不知怎么就提起了过去的事,于是四人不约而同回忆起尚在青城的那段岁月,流利的台本对演突然变成即兴演出,花卷和松川肩搭着肩互相感叹当年的个人高光时期,及川彻说起牛岛若利和影山飞雄如今和过去的变化,语气逐渐深恶痛绝,那边的两个连连点头,拍着桌子一脸难受地谈论高三那时错失春高入场券的遗恨。一片情绪激昂之中,只有岩泉一悄悄端起酒杯,在及川彻讲起春高后发呆的那短暂几秒间,往他的手上轻轻碰了一下。
“敬队长。”
他在及川彻转头看过来之前偏开眼,对着两个已然上头的人说道,随即很快收到花卷和松川的大声应和:‘敬队长!!!’。寿司店的客人惶恐地看过来,老板尴尬地提醒他们小声点,四人连忙摆出社畜和成年人的样子乖乖点头,随后又在老板离开后四目相对,抿着唇偷乐,好似又回到那个酷热炎暑的训练日下午,在冰饮店吵闹一番被赶出来后,齐齐在街边笑得腰都直不起来。
等到被送出寿司店,已经是各个面泛酡红,花卷打了个酒嗝,嘿嘿笑道小美佳来亲亲,松川连忙眼疾手快地将他从那几个已经打算报警的学生妹身旁扯走,道过歉后无奈地看向尚且能站直的岩泉一和趴在他肩上眼睛都睁不开的及川彻,问道:“你送他回去?”
岩泉一听着扫到耳旁的温热呼吸声,想了想,点点头。
松川松了口气,对着他张了张嘴,却没说什么,转过身将花卷拖走了,临到上到车里了,却还是没忍住,又打开车门,望向岩泉一有些犹豫。
“怎么?”岩泉一扬起眉:“表白的话,拒绝。”
松川一愣,噗嗤就乐开了花。他笑了好半会儿才停下来,平缓着呼吸叹了口气,然后抬起眼,对岩泉一道:“他跟我说,他当时差点就要答应了。”
岩泉一顿了顿,差点就要脱口而出‘答应什么’。好在酒精并没有将他的反应弧拉到那般漫长。
他慢慢后颈发热,脑瓜子嗡嗡响,又有点难言的窘迫,嗓子干得说不出话,只能别开脸摆摆手,让松川赶紧上车。
松川瞧着他,嘴角始终带着宽慰的笑意,却也没再故意调侃他,挥挥手就上了车。轮胎擦着地面向前滚动,松川和花卷的身影汇聚入零碎亮起的车尾灯中。而岩泉一站在路旁,等到秋风将脸上那点热都吹了个干净,才终于想起抬手,招了一辆出租车,将已经半睡着的及川彻塞了进去。
偶尔有这种时候,岩泉一会有些享受与及川彻之间的沉默,这是一种比滔滔不绝更让人留恋的无声氛围。这就和那份从不言说的信任,那些争吵后和好的记忆一样,是岩泉一永远无法割舍及川彻的理由之一。
在从及川彻家离开的那天晚上,他本以为这种沉默不会再出现,然而此时坐在出租车上,和及川彻分据后座两端,听着身旁装睡的人作出的深深浅浅的呼吸,望着窗外如同岁月般穿梭而过的光怪陆离的夜色,岩泉一才后知后觉地领悟过来——大抵这一切对他而言珍而重之的东西,在及川彻看来,也是一样。
重新走入熟悉的玄关时,岩泉一难得地生出一些怀念。他将及川彻扔进沙发,站起来四处看了好一会,才发现所有的东西似乎和他走时一模一样,就连那从茶几上滴落在地毯上的酒精印渍,都没人想起要去擦一下,就任由它留在那里,彷如赌气似的,等着另一个心疼地毯的人回家来动手。
岩泉一扫了眼还不打算起来的及川彻,想了想,动身去了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之前冷冻的蔬菜和肉,打开电饭煲开始炖粥,切胡萝卜的时候,他听见外面靠近的动静,等了有三四分钟,身后才迟疑地传来一声‘小岩’。
及川彻赤脚站在外面趴在门上,脸颊通红,微微皱眉看着他,“你在做什么东西?”
“青菜粥。”岩泉一说:“别挡门,去洗澡。”
及川彻抿着嘴,眼神跟着岩泉一的动作在厨房内转来转去,半晌才说:“我头好晕。”
岩泉一的手顿了顿,他转过身,就见及川彻的脸色红得有些不正常。
他下意识就想上前抬起手去摸及川彻的额头,手刚抬到半空才骤然想起什么,愣了一秒,放下手去客厅拿了体温计。
“测体温。”他命令及川彻。
及川彻十分老实地点点头,在岩泉一的指令下坐回到沙发上,安静地举着体温计,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岩泉一蹲下身在冰箱里找冰块的身影,忽然就有些嗓子发哽。
于是岩泉一刚拿起冰块转过身,就猝不及防地瞧见了及川彻飞快躲开的红彤彤的眼睛。
“……”
岩泉一抓着冰块的手紧了紧,沉默良久,放轻了语气出声道:“先喝点粥再休息吧。”
及川彻眨了眨眼,嗯了一声,揣着体温计走过来,主动盛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默默地帮岩泉一拉开椅子后才坐下。拿起木勺,却不吃,只是抬头看着岩泉一,用眼神无声地等待他落座,仿佛怕自己一移开眼睛,岩泉一就会从他眼前消失似的。
岩泉一攥着体温计,犹豫了两秒,还是坐了下来。
他看着及川彻偷偷看了他一眼,然后才垂下头去喝粥,眼角微微弯起,睫毛上还挂着没擦干净的泪水珠子,跟着及川彻被热气烫得龇牙咧嘴的动作一起颤动。
“明天的比赛是几点?”岩泉一问他。
及川彻吓了一跳,手一抖,一块肉片就从勺子边沿掉回粥里。他很快坐直了身子:“我有亲属票……”
“我在家里看。”岩泉摇摇头,说完却察觉到及川彻的沉默,于是很快补充道:“花卷的那只狗最近发情,我不在它晚上会很暴躁,我怕它吵到邻居。”
及川彻慢慢地眨了一下眼睛,点点头,语气不明地轻轻笑了一声:“啊……小美佳,它还真是黏你啊。”
他嘴角挂着调笑,眉眼却没什么开心的神色,岩泉一皱了皱眉,望着他垂下头一言不发喝粥的动作,想了想,还是站起身:“我先回去了……”
“等一下!”
却见及川彻猛地抬起头,张开嘴无声地动了好几下,才说:“你、你……”
他说的十分艰难,结结巴巴半晌,才终于说出一句完整的句子:“你的很多东西,还在这里。”
岩泉一愣了几秒,哦了一声:“那我过几天来拿走。”
及川彻却咻的站起身:“不是,我是说……你可以回这里住。”
他咽了口唾沫,低声道:“你房间我已经打扫过了,里面的东西我都没动过,你随时都可以搬回来。”
“……不了。”岩泉一道:“我正在找新的房子。”
他说完,就见及川彻咬了咬牙,嘴唇抿得又平又紧,似乎是不知道还能说出什么挽留的理由,却又死死地盯着他,像是要把岩泉一盯出一个洞来。岩泉一只觉得手脚都不知如何摆放,他无法过多忍受这样的目光,别开眼又浅又快地呼吸了几下,提腿往门口走去:“我先走了。”
离玄关五步的路程,岩泉一走得像身后有猛兽在追,连鞋后跟都没提好就推开了门,然而刚踏出门外,就听到身后突然响起一句话。
“如果我说好呢?”
岩泉一握在门把上的手一僵,他的身形僵在门口,像个石雕一样一动不动,及川彻抓着靠椅,低声道:“反正,我也不讨厌小岩……你又比谁都更了解我。”
岩泉一顿了顿,转过身来看他。
及川彻却垂着眼睛,看着地板,微微拧着眉,“我们一起住了这么久,就算是同居,也不会有什么关系,吵架也是家常便饭,我比你更习惯……”
他语速很快,不知道是在说服岩泉一,还是在说服自己,岩泉一慢慢皱起眉,喊他:“及川……”
“而且如果是跟你的话,那些……我也可以。”
及川彻却兀自说了下去,好像个不吐不快的机器人:“可能…一开始会有些陌生,但可以慢慢适应,就先从约会开始,然后像普通人那样,不知不觉就会过渡到那个阶段,其实,其实现在、也不是不行,不过你得等我去查一下……”
“及川!”岩泉高声打断他。
及川彻一惊,抬起眼睛看着他,就见岩泉一低下头用手臂挡住了脸。
“够了。”岩泉一的声音低低颤着,“……够了。”
从及川彻的小区出来,外面开始飘起了小雨丝,好在雨势不大,岩泉一没有带伞,于是戴上兜帽,徒步回了花卷家。
上一次淋雨还是和及川彻一起,他们刚看完电影出来,准备去隔一条街的拉面店,还没走出十几步,滚滚乌云突然从后面追了上来,跟个花洒似的,浇了他们一个透心凉,两人浑身滴着水,站在拉面店的门口尴尬对视,最后只能找了一个角落里的位置,拿着老板好心好意送来的两块毛巾,劫后余生地享用晚餐。岩泉一洁癖发作,胃口相当一般,吃了几口就放下筷子,一抬起头,却正好瞧见及川彻头发上的水掉进了面汤里,瞬间嫌弃地用毛巾一把按住他的头发,而及川彻弯着眼睛笑起来,玩心大发,就那样靠着他的手,吸吸溜溜地吃完了整碗面。
岩泉一曾经接到好几次表白,都是当场听到,当场拒绝,他有喜欢的人,因而所有的拒绝都不会拖泥带水。然而他知道,及川彻并非如此,这家伙谈过不知多少段恋爱,然而却实际上很有可能对恋爱一无所知。
于及川彻而言,在听到一份告白的同时,他可能就已经看到了这份恋爱结束的场景。但是当这份恋爱突然看不到尽头——比如,当他必须和他无法割舍的人保持恋爱关系时,及川彻就会突然意识到,并不是所有的表白,都如同年少时的樱花那般温柔短暂炫丽,它很有可能是一把无柄的斧头,要么选择尖利的那一面,与这人一一刀两断,要么选择粗糙的那一面,用余生的忍耐抵消这份漫长的钝痛。
而岩泉一知道,及川彻绝对不可能和他一刀两断。
他于及川彻,就如同人生中默认一定会存在的一部分,这一部分存在的如此理所当然,以至于及川彻为了挽留这一部分,甚至在自己没有意识到的情况下,愿意说出所有的‘好’。即使他可能并不明白这份承诺之于自己的意义,又或是于岩泉一的意义。
回到花卷家,小美佳已经和花卷一起睡下,岩泉一经过花卷卧室,看见他正抱着被子,被窗子外面的光晃得皱起眉。他放轻脚步进了房间,走到窗边,帮他把窗帘拉上,就听到身后的人动了动,含糊出声:“岩泉?”
岩泉一拉好窗帘,回到门口,说:“继续睡吧,我帮你把门关上。”
“及川呢?”花卷撑着床有些费力地起身。
“我送回去了。”
岩泉说完,就见花卷迷迷瞪瞪地瞧着他,突然嘿嘿笑了两声,卸下力气向后躺倒在枕头上。
“那就好。”花卷打了个哈欠,说道:“晚安。”
岩泉一静了静,关上了门,“晚安。”
4.
收到岩泉的短信时,及川彻正在做赛前准备,他惊讶地盯着手机看了又看,随后马上仰起头,朝观众席上的亲属区望去.
一排一排,仔仔细细扫过去,然后在最下面一排看见了刚刚入场的岩泉一。
岩泉一抱着一块灯牌,上面十分夸张地印了及川彻的名字,还在一闪一闪地发着霓虹色光。跟在他身后的花卷和松川往这边瞧过来,和及川彻对上了视线,马上拍了拍岩泉一。岩泉一回头看了眼花卷,然后顺着花卷的手望过来,及川顿时站定了,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又不自觉眯起眼,想要看清岩泉此时脸上的表情。
但还很遗憾,他的视力还没有卓越到此等地步,只能远远看见岩泉抬起手摇了摇,随后又停了一下,改成双手举起灯牌摇了摇。
他的动作很笨拙,像个穿着玩偶服招手的棕熊,显然不太习惯在观众席上做这么招摇的动作,摇了两下立马就收起了手,惹得及川彻别开头笑了起来,却又莫名感觉到一股不自在。
这是理所当然的,毕竟往日岩泉若是过来,一定会直接到跟前和他做赛前的聊天,像这般,如此清晰将他们划分为球员和观众的距离,或许还是第一次。
第一次,让及川彻自高三毕业后再一次十分深刻地意识到,他和岩泉一不再是球网同一边靠一个眼神就能耍得对手团团转的金牌搭档。
甚至岩泉一很可能再不会和他并肩站上他最喜欢的排球赛场,而是远远地站在球场之外的观众席上,只要他不想再为及川彻加油鼓劲,便任何时候都能自由地转身离开,就如同那个夜晚。而及川彻将没有任何挽留他的方法。
球场的顶灯铺天盖地地罩下来,落在及川彻弓起来的背上,他蓦然觉得后心慢慢发凉,下意识地发起抖来。
“彻?”队友察觉到他的异样,上前关切地问:“马上要上场了,没事吧?”
“……没事。”
及川摇摇头,听到一身急促的预备哨声,反应过来,陡然低下头,在手机上飞快敲下两个字。
他皱眉盯着屏幕上的‘别走’两个字,突然就有些莫名的脸热,还没收回眼,岩泉一的信息就已经回过来了。
-白痴啊?
-加油。
及川彻眨眨眼,嘴角抑制不住地想上扬,他抿住嘴角,一把锁上手机,转身跑上了场。
鞠躬再站起,及川彻望向对面的队伍,余光依稀能扫到观众席,灯光已经暗下来,但他还是确信视野角落的那一点彩色的亮光,一定就是岩泉一举着的那块灯牌。
他全身的肌肉开始绷紧,然而脑子却异于常人的冷静,冷静到他自己都稍微有些惊讶,一边开始敏感地捕捉场上所有队员的信息,一边还能分出一丝思维,缠绕在‘他在看我’这个认知之上。
而这一认知,有史第一次,让他几乎全身热血沸腾。
“今天……及川的状态是不是有点恐怖?”
花卷小声地在岩泉耳旁嘀咕:“我都看得冷汗倒立了,感觉今天状态格外的……特别?!”
“你那是什么形容啊。”松川笑起来,但也表示赞同:“不过的确是,有点,该怎么形容,开心?紧张?……”
“亢奋。”岩泉一笃定地说。
亢奋的及川彻在第一局领导队伍打出了25:20的惊天好成绩,本来是略胜一筹的对手,却整场被及川盖过了风头,他像一个真正的将军,领导各类攻手将对方球队攻击得措手不及,又在第二局时,凭借惊人的毅力将比分拉到了29:31,随后在第三局,以一个让球场鸦雀无声的二次进攻长吊球,破天荒地提前结束了这场比赛。
赛后,大出风头的及川彻堪堪应付完粉丝和记者,随后飞速换好衣服找到了岩泉一行人。岩泉还抱着那个灯牌,然而灯牌上及川彻的彻字不知为何一直在闪烁,忽明忽暗的紫光将岩泉一的半张脸映得像浮起了一片淤伤。及川彻看向明明半小时前还完好无损此时却抽了风的灯牌,一问花卷,才知道是岩泉看比赛的时候太激动一拳给敲坏了。
“正好没买花。”岩泉一干咳两声,开玩笑要把灯牌塞进他的怀里:“送你了。”
及川彻却是愣了一下,垂眸扫了眼自己手上抓的一小束玫瑰,接着忽然抬高了声音:“这是粉丝送的,小粉丝,一个国小的男孩。”
他这嗓子一出,花卷和松川都看了过来,岩泉一在他面前蒙了好几秒,才神色迷茫地点点头:“我知道啊。我当时就在旁边。”
及川和他对视一眼,耳根子登时发起热,而岩泉也忽然没了声音,两人目光复杂地对视半晌,一旁的花卷响亮地咳嗽了好几下,松川很快心领神会地出声道:“去哪儿庆祝?”
及川彻想了想,视线下意识转向岩泉。岩泉一却在盯着不知道哪里发呆,等到花卷喊了他一声,才猛地回过神,抬起眼望向及川彻,不到一瞬又很快移开,勾了勾唇:“哪都行,反正有人请客。”
而及川彻盯着他的嘴角看了好几秒,才陡然反应过来瞪起了眼:“谁说要请客了?!”
然而此时另外三人已经兴致高昂地并肩往门口走去,高声商量一定要去本区最贵的米其林餐厅,对身后及川彻追上来的抱怨充耳不闻。出了体育馆上了车,及川彻轻哼了一声掏出卡,正骄傲地高昂下巴说着:及川大人带你们去吃米其林,要记得感恩戴德,却见一旁的岩泉一点开导航,食指一点就选中了最上方一行的常用地点。
及川彻愣住了:“你们这是要把我送回家,然后自己去吃?”
岩泉一冷笑一声:“也可以。”
及川彻惶恐地瞪着驾驶座上的人,脸震惊地颤抖起来,然后就听后排的花卷憋着笑道:“是岩泉说,想一边看以前的比赛回放一边吃拉面。”
“拉面?哪来的……”
及川彻正要脱口而出我不吃外卖的拉面,然后就想起什么,对着岩泉一的侧脸眨了眨眼,一下没了声音。
在北美生活的三年,岩泉一很好地学会了养活自己的各项技能,北美的食物种类当然不少,但他偶尔就会十分想念青叶城西附近的那家拉面店,浓稠浑浊的汤底,劲长的小麦细面,蒸腾暖热的雾气,还有围在一起吸面条的人。他并不觉得自己在厨艺上有任何天赋,自我评价最多是‘还算能吃’,然而落在及川彻那里,就成了出差一趟都要特地发短信声明,想让岩泉打飞的过来做给他解思乡之苦的失传手艺,接着又被这人天花乱坠地添油加醋一番后告知给花卷和松川,再在同届聚会和邻居闲聊时口口相传,最后演变成‘岩泉去北美上了厨师学校’的怪诞谣传。
“我想吃清汤的!”花卷喊道:“好几次起晚,岩泉做的拉面都冷掉了,今天我要吃烫烫的那种。”
“那我要冷冷的。”松川嗯了一声:“最好加冰块,免得被花卷烫到。”
“又不是让你吃!”
岩泉一从后视镜望了眼后座吵着要买乌龙茶还是生啤酒的两个人,勾了勾嘴角,又收回视线,转向副驾驶座上从方才就再未出声一直望着窗外街道发呆的及川彻。
“你想吃什么?”岩泉一想了想,低声说:“不吃拉面也行。”
话音还没落下,就见及川彻飞快地把头扭了回来:“我想吃。”
他和岩泉一对上视线,直勾勾地看了几秒,然后又莫名没了声,长而茂密的眼睫小心翼翼地抖着,面色隐隐透着不知从何而起的别扭。
岩泉一安静了片刻,点点头说了声好,随后靠回座椅上,将视线一丝不偏地全数放回车前的红绿灯。而及川彻嘴唇无声地瓮动了好几下,最后也只是抿紧嘴角,又将头转开,迎面对上吹乱了额前碎发的夏末暖风,轻轻地皱起了眉。
及川彻没有告诉过岩泉一的是,他并非第一次接收到来自同性的告白。
更加准确地来说,这种经历已经有过好几次——比他高的,比他矮的,比他强壮的,比他瘦弱的。面对这诸多颇为复杂的心意,及川彻一概礼貌地微笑听完,然后再礼貌地当场婉拒,将温柔和残酷两项工具结合得炉火纯青,就和他从小到大处理那些在鞋柜里塞不下的情书的方式如出一辙。
当然不是不惊讶,但也说不上晴天霹雳,不过是在被扭扭捏捏喊出去的那几秒内对这颇为熟悉又颇为陌生的场景感到些许无所适从,因而莫名想要将趴在桌子上补觉的岩泉一起喊上。而等到被岩泉一巴掌拒绝的几分钟后,和那人面对面站在天台或楼道或树林中时,几分钟前还稍有波澜的情绪已经都平息成一湖死水,脸上一副我在听你说的表情,脑子却在神游天外,认认真真地思索起回去后如何找岩泉一报仇的事情。
唯一一次,让及川彻称得上印象深刻的告白,来自岩泉一的一个后辈。
那位后辈非常不一般,是一个几乎没有棱角的家伙,相貌突出,性格谦逊,处世周到,甚至于向及川彻告完白的下一句,就是‘我知道没有希望,所以前辈不用回答,请像平时那样相处吧’。
及川彻自然是点头说好。这是他的语言习惯——在所有一眼看不出问题的请求上给出一次尝试的应允。及川彻知道这大概有些鲁莽,但他从不想改正,与此同时也坚信自己承担得起每一个说出口的好,包括其后莫名牵带出的责任和可能让人心情不愉快的后果。也正是这一习惯,让他身边的女孩子来来又去去,却没哪个能撑完一整个季节。
因此,在微笑着接受了那位后辈的挽尊请求后,及川彻也同样的,并没有预见到这一举动将会给他带来什么。
他所以为的如常相处,不过是偶尔在走廊上见到的时候互相打个招呼,或者是等尴尬期过去,再邀请他来看几场球赛——毕竟在此之前,两人的交集也不过如此。
然而在好几个平常的学校日早上,当岩泉一连续三天提着不同口味的精致甜点上学,并且在他两眼放光的视线下啧一声将甜点直接送给他时,及川彻才终于在冲昏了头的惊喜之下,后知后觉地感觉到哪里有些不太对劲。
“你不是不喜欢吃这个么?”在第三天的蛋糕前,及川彻艰难忍住丛生的津液,首先将疑惑脱口而出:“干嘛要天天买?”
“这不是买的。是后辈送我的。”岩泉一打着哈欠说:“你不是喜欢么,我就顺便接下了。”
“……后辈?”
及川彻张着嘴,莫名有些愣住,看着眼前的甜点盒子出了会儿神,岩泉一仿佛察觉到什么,转过同样扫了一眼他的表情,安静了几秒。
“你要不吃,我就告诉他别送了。”岩泉一目光中带着询问。
“……”
“不用。”及川彻笑了一声:“……没事,我喜欢吃。”
于是,以此为契机,那位明明已经偃旗息鼓的后辈,在越来越频繁来找岩泉一请教各种问题的同时,总是大方地送来一些岩泉一没什么兴趣而及川彻却大概率会偏爱的甜点,而岩泉一在感激地收下之后,毫不犹豫地就会转手送给及川彻,还语重心长地劝道:“你什么时候当面感谢下人家啊,这东西很贵的。”
而及川彻嘴唇开开合合好半天,最后也只能有气无力地答了声‘嗯’。
那时的及川彻足够温柔,却不够残忍,他心知肚明这是某种以退为进的狡猾手段,却着实不知道如何才能在岩泉一被缠绕进来之后干脆利落地做个了断。
如今想来,那位后辈的确很聪明,一眼就选中了岩泉一作为牵制及川彻的中间人。毕竟岩泉一笨拙的很,又是个石头脑袋,甚至顽固到藏着一份暗恋十多年不肯松口,一被发现,就破罐破摔地要和二十年的竹马一刀两断。对这样的岩泉一而言,拒绝就是拒绝,接受就是接受。若是及川彻诚实地告知他来龙去脉,他必定会毫不犹豫地替他回绝后辈的所有礼物。而及川彻不知为何,就是不想让岩泉一知道这份告白的存在,于是只能闷着头吭吭吃完,平生第一次对甜品感到难以下咽。
与岩泉一偶尔从背后望过来的目光相比,那是远为张牙舞爪,咄咄紧逼到让人退避三舍的一份心意,就好似铺天盖地涌下来的洪水,让及川彻不时就会喘不上气。当后辈和岩泉一越来越亲近,以至于他想要和岩泉一一起回家,就必须和后辈一同回家的时候,这份窒息终于达到了顶峰,他在岩泉一为了后辈‘想在近场观看前辈比赛’的请求,而从身边所有球员问到指导老师甚至于对面球队的二传手才终于要来一张近场球票的时候,忍了又忍,也最终没有挡住那句阴阳怪气的话从唇边溜出来。
“你们该不会是在谈恋爱吧?”
彼时正是后辈拿了近场票欢天喜离开后独属他们两人的珍贵又短暂的回家路途,他站在岩泉一落后一步的位置,望着落日余晖在那人肩头撒下散碎金箔,那金箔跟着身体一起随着他的话语慢慢停住,而及川彻心中疯狂后悔,大脑飞速运转思考到底说什么才能补过,却瞧见那肩头上的金箔动了起来,岩泉一侧过脸,唇角抖了一下,紧接着低声回话:“如果是呢?”
如果是呢。
及川彻从未料想过这种可能性。事实上,在多年以后的现在,在那时还深埋的那个秘密终于冒出苗头的现在,他终于警醒这种可能不但存在,并且变成事实的几率还很高。
然而那时的及川彻一无所知。
然而纵使一无所知,及川彻依旧是极为自信、且极为笃定地摇了摇头。
“明明有我在啊。”他说。
他说得这样轻松,这样自然,又这样问心无愧,仿佛早已向全天下宣布了对彼此的独占,于是他就看见岩泉一愣住了,定定地站在那个地方,盯着他安静长达数十秒的时间。
数十秒后,那双倒映了漫天夕阳的眼睛很快地眨了两下,他看见岩泉一别开了一点脸却忽然笑了起来。
一开始是压着嘴角憋笑,再然后是用手握拳挡住从嘴角逸出的笑声,而等到及川彻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害臊起来并用手捂住脸长长啊了一声的时候,岩泉的笑声才像冲破河堤的浪潮一般,毫不收敛地在晚霞降临的天穹下回荡,惊得河堤下玩耍的国小生们惶恐得四处张望,草地上遛弯的小狗们绷起尾巴警惕地高吠,而及川彻苦恼数日的那些东西,却就在这个放肆又爽朗的夏日傍晚,骤然间烟消云散了。
第二天社团活动结束后,及川彻换下训练服,抱着排球来到学校门口等岩泉一,五点钟的宫城县上空乌云密布,街道地面上,一簇一簇小水洼正在密密泛开涟漪,及川彻搓了搓被吹得冰凉的胳膊,紧贴着暖和的岩泉一钻进自家竹马撑开的大雨伞下。岩泉啧了一声,一边嘲讽他为了耍帅不穿长袖属实是脑子有问题,一边同他胳膊挤胳膊地躲在伞下向家的方向走去。及川彻靠在岩泉一的右边肩膀上,昏昏欲睡得快要睁不开眼睛,直到走至往日和那位后辈分离的街道口,才恍然意识到,今日居然整整一天都没再见到那位后辈。
他愣了愣,渐渐就停下脚步,下意识看向岩泉一。
就见岩泉一也顺着他的动作停了下来,侧过脸,却是望向那条分岔路口。
而那时小雨慢慢,交叉路口处的行人来往匆匆,四处都是皮靴和高跟硬底踏开水坑的清脆破裂声,远处机动车道上,悠长的鸣笛声沉闷蔓延,此起彼伏,一声盖过一声,仿佛在比谁的喇叭更高昂,天色猛地昏暗,街道两沿的路灯尚未反应过来,空中就滚起了轰轰长雷,将一切雨声风声车声人声不由分说地盖过。
而正是在这最适合沉默的时刻,及川彻看见岩泉一张了张嘴,视线慢慢地定在他脸上,紧接着用这世界上只有某一个人可以听见的声音,平淡开口。
“我只想和你走这条路。”他说。
当二十五岁的及川彻遥遥回望十六岁那两个沉默对视的身影时,在惊讶顿悟和恍然等诸多情绪先后交替占领大脑过后,余留下来的,却是一股从左心房弥漫至指尖的苦涩。
这苦涩让他喉咙做痒,鼻腔发酸,面对着场景中另一个从十六岁煎熬过近十年岁月来到二十五岁的少年,却甚至连一份怀念都不敢说出口。只能默默等待那份苦涩褪去,再来珍而重之地品味回甘的甜。
又或许,其实那时的及川彻早已心知肚明,却又不假思索地将这处处露馅的秘密抛在了脑后。少年时的太多事情在那时的及川彻看来都理所当然,理所当然到不可思议,所以他才会在听到那句话的第一个瞬间,在一切后知后觉涌起之前,就毫无后悔地点下了头。
“我也是。”十六岁的及川彻说。
5.
在及川彻的公寓中吸完拉面看完录像再聊完天,时间已经到了夜间零点。第二天还得上班,社畜们连留宿都不能随心所欲,只好意犹未尽起身作别。及川彻送三人到小区门口,松川精神还不错,准备搭地铁回去,花卷却是困得已经站不住,靠在岩泉一的背后上眼皮打下眼皮,马上就能进入梦乡了。
将花卷塞进出租车又告知地址后,及川彻退至路边,接着下意识顺手就关上了门,等到回过头了,瞧见路旁眉梢扬起的岩泉一,才猛然反应过来两人早已没有同居。
他顿时就有点紧张,抬手就去拦那辆已然打火发动的出租车。然而刚转过去,就被岩泉一从身后拉住了手臂。他力度很轻,只是抓了一下及川彻的运动外套,甚至还没有抓稳,及川彻就吓了一跳,微微睁大眼睛回头看他。
他看见岩泉一盯着自己的脸愣了两秒,随即面不改色地松开手,才说:“我今晚不去花卷家,我想……”
出租车司机按了两下喇叭,在嗡嗡作响的引擎声下大张旗鼓地启航,驶入了主街道,‘我想’之后的内容就这样被高昂的杂音盖了过去。于是及川彻满耳只剩下了前面那半句——‘我不去花卷家’。
不去花卷家,那去谁家呢。他想。
还有谁家呢。他又想。
及川彻看着那条柏油马路,莫名有些出神,与此同时手心隐隐冒出一层冷汗,他感觉自己好似回到了白天时那个空旷无边的排球赛场,视野角落处有一粒小小的霓虹灯牌在闪烁,心脏同血液奔腾得越来越热烈,唯独大脑出奇的镇定,甚至可以区分耳畔用不同声色高呼的‘及川’,只不过眼下,那些声音全都变成了岩泉一各式各样的嗓音。
“及川。”
真实的声音透过空气的微震传来,及川彻回过神,抬起头,才发觉岩泉一已经从他身旁走出好几步了,只不过和预想有些偏差的是,他走的并不是回小区的方向。
“我想买个面包。”岩泉一朝他偏偏头:“一起去么?”
“……去。”
及川彻小跑几步过去,又慢慢停在了和岩泉一拉开一步远并肩的位置,瞧了一眼岩泉一,和他同步调地,慢慢往小区附近的便利店晃去。
及川彻租住的小区地理位置很好,交通便利,又远离闹市,十一点过后,附近一片区域都变得十分幽静,路上偶尔有车辆打开远光灯飞驰而过,轰响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那炽目的亮光将视线所到之处全部占满,及川彻眯了眯眼,偏过头,就见岩泉一的侧脸被那远光灯照得煞白一片,于是漆黑的眼珠,紧抿的嘴角,眉心间的两道竖纹,登时都从黑夜的掩盖下暴露,无从遁形。
“不是说,”及川从他的侧脸收回视线:“在家看么?”
“哦,嗯,原本是这么打算的。”
岩泉一吸了吸鼻子:“但拿着票,又空着近场位置,想想太浪费,就来了。”
“……所以你是心疼那个位置才来的?”
岩泉一低低笑了一声,看向他:“不然?”
及川彻睫毛抖了两下,转开头,轻哼一声:“你要是坚决不来,我也可以把票给别人啊。眼巴巴想要的不知多少呢。”
“啊,是么,”岩泉一配合地问:“有多少?”
“……”
及川彻皱皱鼻子:“反正很多。”
岩泉一侧过脸,打量着他的神情,脸色有些犹豫,随后又收回了视线。两人并着肩,又默不作声地走了一段不长不短的路,及川彻已经开始思考下一个话题了,却听见岩泉一轻声问了一句:“既然有那么多人,为什么首先给了我?”
他语气没什么起伏,一边说着,一边步履不停向前走去,走出好几步的距离,才发现及川彻没有跟上来。
于是他停了下来,回头望去。
就见及川彻站在原地,眉头轻轻皱起,正定定注视着他。
“你是真的不知道才问的么?”他说。
他嘴角压得低低的,语气中含着本人都未察觉到的一丝轻颤,像受了某种冤枉或委屈,却见岩泉一只不过瞧了他一下,就很快别开眼,声音低了下去,“那要不要继续?”
及川彻愣了愣,脸上浮现出一抹茫然的神色,就听到他往下说:“继续……像这样、”
岩泉一顿了一下:“像这样…像以前那样。”
他说到一半,却有些苦恼似的,抿着嘴,似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而对面站着的及川彻却隐约从这支离破碎的话语中明白了些什么。
“……你是想说,像以前那样,”及川彻想了想:“做朋友?”
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何时不再是朋友的,虽然岩泉一曾经说过‘不再做朋友’的话,然而无论是谁,都会下意识把这当成一句脱口而出的气话,毕竟他们可是及川彻与岩泉一,他们一起长大,一起成人,一起流汗流泪流血,一起迈过漫漫二十年,才终于来到堪称满意的如今。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繁杂,繁杂到可以用若干词语来定义,却唯独容不下‘绝交’二字。
然而即便是这样,及川彻仍是在第一直觉的驱使下说出了‘朋友’两个字,说完之后看着岩泉一,看见他安静了大半会儿,才草草点头,好似有些着急地低声问:“如何?”
“…什么如何?”
“可以么?”
“可以什么?”
“……我们继续做朋友,如何?”
“……好啊。”
及川彻大概永远想不出任何拒绝和岩泉一做朋友的理由,二十年前是这样,如今也是这样,所以纵使大脑一片空白,但他的身体还是率先应了下来:“好啊。”
然而话蹦出口了,又感觉到嗓子莫名滞涩起来。及川彻闭上嘴,喉结滚了几下,又张开唇,却没能发出更多的声音。
他觉得自己应该为这突如其来的惊喜小小地雀跃一下,毕竟那日岩泉一说出的那最后一句再见,曾几次害他在半夜心悸惊醒。而如今这噩梦总算醒来,他本该长长呼出一口气,再将久久悬起的那颗心放回正位。但不知为何,却只能感觉到从脚后跟缠绕上来的一股冷意。
那冷意慢慢充斥他的四肢,最后裹上他的五脏六腑,让他胸膛之下的某处猝不及防隐隐胀痛起来。这胀痛四处弥漫,却又不知源头,好似张牙舞爪的恶魔,试图和他融为一体,悄然窥视他的内心。
及川彻一点一点皱起眉,停下了脚步。
“岩……小岩。”
及川彻等了一会,才见手已经摸上门把的岩泉一身形顿住,转过了头。二十四小时便利店的冷光从玻璃墙上的磨砂贴纸中穿过,打在岩泉一的发梢和风衣夹克之上,他双手都插在兜里,耸着肩膀,又绷着脸,大概是衣服太薄,尚且抵不住深秋的习习凉风,目光疑惑地望过来,而及川彻大脑依旧空白,上嘴唇碰碰下嘴唇,想问你冷吗,又想问你想吃什么面包,还想问你待会去哪儿,张开口,却突然蹦出来一句:“那件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在说完这句话的第二秒,才陡然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顿时感觉嗓子噎住似的,怎么都发不出声音,只能唰的一下面无血色,祈祷岩泉一不要理解成别的意思。虽然他也说不清楚别的意思是哪个意思,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何说出这句话,又在期待何种回答。此刻的他仅仅是恳切祈祷便利店的欢迎光临电子音能够赶在那句话传入岩泉一耳朵之前到来,然后顺便将一切其他的余音都盖过去。
但是欢迎光临并没有响起。
然而岩泉一也并没有听到。
“你说什么?”岩泉一站着没动:“我刚刚没听见。”
及川彻十分惊讶地挑起眉毛。
他看见岩泉一垂下眼侧过身,单手拉开了便利店的门,对他侧了侧脸:“先进来吧,外面风太大了。”
及川彻站在原地愣了许久,直到岩泉一又喊他,才哦了一声,走上前跟在他身后进了门。
欢迎光临的电子音在这时才迟迟响起,飘荡在便利店的小空间里,直到岩泉一走至面包区的时候才落下,随即又响起了广告的轻音乐。及川彻安静地跟在岩泉一身后,等着他买好两个面包,一盒炸豆腐,付完钱,推开门出来,第二声欢迎光临响起,接着再度缓缓落下,他们走出几步,耳边再也没有任何杂音的这时候,及川彻才先喊了一声岩泉一,确认他看了过来,然后又一字一顿地问了一遍。
“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及川彻极少于为难人一事上有如此执著的精神,他偏爱恶作剧,却不偏爱戳别人的痛处,尤其是面对眼下稍不谨慎就可能导致破裂的关系。及川彻多日来如履薄冰战战兢兢,生怕一不小心就要和这人分道扬镳。但在此刻,在岩泉一显然打算糊弄过去再给他一个台阶下的此刻,他突然就从不知道哪里生出了一股无名火,这火烧得他昏了头迷了眼,只想对脑中的一切听之任之,想一句又一句地逼问岩泉一,逼问他到底喜欢了多久,为什么一直不说,又为什么突然说,为什么那时候走,这时候又不走。纵使在心中某一个地方,他早已对这一切有了答案,可他就是莫名地不满足,想听岩泉一亲口把每一个字都说出来,想知道他说的时候会不会咬牙切齿,会不会红了眼眶,会不会又气又委屈,会不会浑身颤抖。
及川彻对于大脑之中呼啸而过的这一切都没有太多惊讶,他只是预感到马上将要发生些什么,那将要发生的事情可能会让他后悔,也可能不会,他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心甘情愿被所有氛围蛊惑,然后将那些自己或许都不太清楚的,却已经在他血管之下呼之欲出的东西,悉数告知给岩泉一。
于是他敛息屏气,就好像曾经等待那声开赛哨声响起的无数个过去,等待命运的号角吹起。
“不记得了。”岩泉一静静地看着他:“等到发现的时候,……就那样了。”
及川彻仓促地吸了一口气。
他想要知道的答案,岩泉一没有掩瞒或有撒谎,就如同这二十年以来,每一次及川彻耍性子故意为难的时候,岩泉一就会干脆利落地把他认为及川彻想听的所有都和盘托出。冷淡的,轻易的,好似这漫过整个青春的单恋,正如吃饭睡觉一般平常。
而他们又是这样的默契,几乎每一次,及川彻都能完美而细微地把握住岩泉一情绪从风平浪静突变到波澜壮阔的那个临界点,然后在临界点到来的前一秒见好就收,将所有暗潮涌动抚平。
所以及川彻是如此清楚地感觉到,甚至隐隐可以听到有谁在耳边告诉他:这是对话结束的最好的时机。
然而他却问岩泉一:“现在呢?”
岩泉一像是出了会儿神,视线从及川彻脸上移开,落在了无人大道尽头的两盏沉默的路灯上。他的瞳孔上,浅浅倒映着半层亮光的波纹,仿佛一滴永远落不下来的眼泪。
“现在,”他喉结上下滚了滚:“终于、稍微开始后悔了。”
及川彻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那口不知从何时开始憋住的气突然就从全身逸了出去。
他看见岩泉一嘴角抽动了一下,好像是想笑,却没能摆出笑容,最后只是咬住牙,嘶嘶地深呼吸了两声。
“对不起啊,及川。”
他听到岩泉一的声音在广袤的静谧中细细颤抖起来:“对不起。”
及川彻睁大了眼,胸膛慢慢地起伏,接着剧烈鼓动起来,好像里面装着一个风机,而那颗心脏就是风机的动力泵。他开始耳鸣,喉腔发酸,肝水倒流,声带被烧的辣疼,于是又开始失声。要等到鸣噪消失,风机歇工,才终于能堪堪发出一点声音。
但及川彻又无法回答。
他说不出没关系。
他红着眼眶,浑身颤抖,咬牙切齿,又气又委屈,想狠狠扳住岩泉一的肩膀,掐住他的声带,捂住他的嘴巴,让他把所有实话都吞回肚子里,此生此世都不要再让他听见。
然而他最后不过是站在那里,在漫长到足以吞噬所有的静默过后,才像个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地松开了攥紧的拳头。
“……回去吧。”他听到自己喃喃:“我们回家吧,小岩。”
6.
离岩泉一搬入新公寓过去两周后,花卷家的小美佳才终于放弃每日从下班时间起就蹲守在门口的习惯,重新蜷缩回了花卷为它精心布置的小窝之中。其他人也一样,在或重聚或别离或高潮或落幕的小插曲后,又如同命中注定般再度回到了往日的普通生活。花卷的夜班总算被换到了白天,不过这也只意味着他能在人类正常作息时间睡觉,并且还要为此忍受长达好几天的强行调整生物钟的痛苦;松川近来谈了一个项目,每天都有开不完的会和干不完的活,完美错过及川彻的半决赛,但依旧在抽烟的一点时间内用手机看完,随后在聊天群里发出了热烈的祝贺。而及川彻,则是从季度赛程的两个月前起就忙得不见人影,几乎天天泡在球场和会议室,连家都没有回过几次,直到岩泉一某日借了钥匙过去拿剩下的行李,才发现公寓的水龙头没关紧,厨房被淌得一地湿滑,而主人已经一周没着过家,就任由珍贵的自然资源哗啦啦浪费,最后换来紧急停水的物业警告。
“出门前稍微仔细点啊。”岩泉一对他进行说教:“万一把家具泡了或者流进插座就完蛋了。”
而及川彻靠在沙发上昂起头,脸上挂着疲惫的微笑,只是睡眼惺忪地咕哝:“没办法,我还不太习惯一个人住呢。”
彼时正是决赛的备赛前夕,及川彻的公寓在近郊,训练场在市区,来回时间太长,他又嫌体育馆的宿舍有味道,于是借住在了岩泉一的新公寓里。说是借住,也不过是训练完回来睡上一觉,再过七个小时就又得起床出门,两人能见缝插针聊个天的时机都少而又少,于是只能在岩泉一加班回来喊他从沙发上去床上睡的空隙里,才能勉强进行一下双方都不太清醒的对话。成年人的生活太容易在日复一日的相似中流逝,只不过有的是日复一日的激昂,有的是日复一日的平淡,有的却是日复一日的煎熬,但人类又总有这种让历史咋舌的坚韧,无论激昂平淡抑或煎熬,都能视而不见埋头前行,然后在某天猛然回过头,才发现原来已经挺过了无数岁月。
及川彻的决赛撞上了岩泉一的出差,但两人都没有对此说些什么,只是在出差的前一晚简单地讨论了一下对手球队习惯用的招数,然后就互道了晚安。第二天一大早,岩泉一拉着行李登上了国内最早的航班,及川彻吃过他留下的早餐,看过他写的便条,笑了笑,随后穿上队服站上了球场。这一天,飞机在日本国界上驶过一千公里的空程,比赛在体育馆内持续了不可思议的一个半小时,两个没能说出祝福和遗憾的人,在未知的时空距离两端惴惴不安。直到手机终于响起那叮叮两声,岩泉一才终于动了一动,跟对面的客户说了声抱歉,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沉默了几秒,随后重新放回兜里,面不改色点点头说道您请继续。
比赛以仅仅三分的差距,冷酷地敲定了不可逆转的胜与负。球队气氛萎靡,及川彻却成了那个安慰所有队员的人。花卷和松川面面相觑,被及川彻宽慰的笑容弄得不敢说话,于是战战兢兢将所有细节一丝不落地告知了岛国南端的岩泉一,却迟迟没等到回信。直到聚会散场,及川彻慢悠悠地晃荡到了岩泉一的小区楼下,才收到一条‘你在哪’的信息。
他两下回了信,登上电梯,来到门前,刚伸手去内兜掏钥匙,就听到屋子里传来的脚步声。
下一秒,门被拉开,岩泉一穿着十分少见的西装站在玄关处。他手上抓着一条红领带,领口被他自己拽松了一些,露出脖颈下方的锁骨。他上下仔细打量过及川彻,然后冲着他点点头:“欢迎回来。”
“啊。”及川彻呆呆站着:“欢迎回来。”
岩泉一看着他,侧了点身:“不进来么?”
及川彻眨了眨眼,似乎在认真思考岩泉一的这个问题,沉思了半晌,才稍微点点头。过了几秒,却又很快摇摇头。
“不用。……我就是过来还钥匙。”
他从衣服内兜中拿出岩泉一的公寓备用钥匙,探身进去放在了墙边的鞋柜上,两人又对站了一会儿,及川彻才抓了抓脸,退后一步:“那我回去了。”
岩泉一抓着门把手愣了愣,有些没反应过来,一直望着及川彻的背影走到电梯口,才喊他道:“及川。”
及川彻回过头,扬起眉毛看向他。
岩泉一斟酌了一下用词:“你还好吧?”
“什么?”
“比赛,”岩泉一顿了下:“打得开心么?”
及川彻沉默了几秒,笑了起来:“小岩很担心我么?”
“……当然。”
“那么,我打得很开心。”及川彻低声说:“不用担心。”
他说完,就对着岩泉摆了摆手,随后提起脚踏进了电梯,然后又在电梯天花板上毫无温度的冷光下,对着岩泉一狡黠地眨了眨眼睛。
而岩泉一抓着把手站在玄关,怔愣地看着那道门阖上,直到电梯上方的红色指示灯显示电梯已经到达一层,才慢慢皱起眉头,莫名其妙地感觉到一阵陌生的别扭。
这别扭起于不知何时发生的某种变化,在不知不觉之间壮大,一直到无法被忽略的如今,才终于被旁人所发觉。而处在这变化中心的及川彻却又仿佛与以前别无二差,他依旧倔犟、偏执、任性、又顽固,依旧会在情绪高涨的时候用第三人称称呼自己,所以岩泉一实在无法明确地指出及川彻到底是哪里发生了变化,但他又是这样笃定地认为有哪里不太对劲,以至于某段时间频繁地问起及川彻‘最近有没有发生什么事’,然后被对方纳闷地回视一眼,反问‘你在说什么’。
决赛结束之后,及川彻的训练日程短暂的放松下来,借此机会享受了一段平静祥和的独居时光。当然这不过是假象,才刚刚第一个周六,他就因为煎牛排的的时候把酒撒进明火里而引发了一场小型事故,好在这事故不过是他在吓得一窜三尺高后摔在地上伤到了胫骨和手肘,并没有造成烧伤或者更可怕的后果。而岩泉一得知这件事之后,直接联系朋友在厨房装了个火警洒水器,及川彻自知理亏,没有反对,等到改工师傅离开,才小心地咽了口唾沫,辩解当时自己不过是出了一会儿神。
“谁管你啊。”岩泉一烦躁至极,撂下他的轻伤报告就准备回家,及川彻赶紧喊:“小岩!”
岩泉回头瞪他:“又做什么?”
“能不能帮我叫个外卖嘛……”及川彻趴在沙发上,下巴放进臂弯,像无精打采的小狗一样耷拉着两条眉毛,惨兮兮地望过来:“手机屏幕摔碎了还没修好,牛排也掉到地上了,我现在肚子好饿。”
他手肘绑着修复弹力带,腰侧贴着绿油油的膏药贴,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止疼药的味道,岩泉一瞪着他看了半晌,最后磨了磨牙,拿出手机,“要吃什么。”
“小岩做的拉面。”及川彻笑起来。
岩泉一抬起头,扫了他一眼,收起手机往门走去:“那你还是饿死算了。”
“啊等等!别走嘛!什么都行,只要是熟的!”
及川彻在沙发上扑腾起来,岩泉一啧了一声,走过去用手强硬地按住他的肩膀制止他乱动,另一只手在手机上点了两下,选了一份寿司。他看了一眼时间,说道:“大概二十分钟送到,我待会拿上来就回去了。”
他说完,等了一会,才发现及川彻没有动静。垂眼看去,就见被他用手按住的及川彻一动不动地趴在沙发上,头埋进靠枕里,肩背上的整条肌肉都紧紧绷着,耳廓却不知为何,泛着一线淡淡的红。
岩泉一愣了愣,松开了手,随即就见及川彻像解除封印似的动了几下,松懈开肌肉,头却依旧埋在枕头里,发出闷闷的声音:“你不一起吃么?”
“……昨天剩的咖喱牛肉还有一大锅,放不到明天,我今晚得吃完。”
及川彻乱糟糟的脑袋一动,转头望向他,双眼放光:“咖喱牛腩!”
“只有我一个人的份。”
“……”
及川彻哼了一声,一扭头又把脸埋进枕头里,岩泉一好笑地勾了勾嘴角,起身准备去看看厨房里洒水器的效果,却忽然听到及川彻忽然出声道:“小岩,你记得前田瑶么?”
岩泉一蒙了一下,“谁?”
就见及川彻抱着靠枕,轻声说:“你去过我们队训练用的体育馆吧,那里最近换了新的区域经理,是个女生。上次碰上,聊了一下,她说她也是青叶城西的学生,…叫前田瑶。”
岩泉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但还是仔细搜寻了一下记忆,随后摇了摇头:“不记得。”
话音刚落,就见及川彻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鼻子以下部分埋在靠枕里,目光却透着一些惊讶。
“干嘛?”
“你怎么会不记得?”及川彻不知为何,轻轻皱起了眉:“高二那年夏天,取物竞跑比赛举行到一半,那个女孩子就中暑晕倒了,教导主任吓了一大跳,跑过来的时候还在赛道上摔了一跤。”
岩泉一慢慢眯起眼,脑子中模模糊糊出现了一些画面,却听及川彻说到一半又停了下来,目光直勾勾地注视着他。
“……你就不能说完么?”岩泉一啧了一声。
及川彻眨了一下眼,安静了片刻,才继续说:“那时候,是你把她背去医务室的。”
岩泉一有些意外地挑起眉,但也的确在这句话后终于回忆起了那幅及川彻所说的画面。
“哦,想起来了。”他嗯了一声:“所以呢?”
“……我和她聊天的时候,她向和我提起到你,想知道你最近过得怎么样。”
岩泉一思索片晌,这才恍然大悟这段突然起头的对话目的,于是他了悟地点了点头:“这样的话,过几天我和你一起过去体育馆那边吧,顺便和前田见一面。”
然而话音落下许久,却迟迟没有听到及川彻的回答,他看向及川彻,就见及川彻垂着眼帘,正兀自皱着脸,不知道在想什么。
岩泉一还想出声询问,手机就震了起来,他接起电话,是外送到了,于是下楼取了寿司上来,放在了沙发旁的茶几上。此时已是傍晚,岩泉一瞧了眼窗外的天色,想想应该没什么问题了,便打算动身回家。他道过别走至玄关,正要开门,耳旁忽然就传来及川彻一句语气突兀的问话。
“是不是,只要别人不说出口,你就永远不会发现其他人对你的心意?”
岩泉一手搭在门把上,怔愣地伫立了大半天,才有些不确定地问:“你说什么?”
“……我在说,那女孩喜欢你。”
及川彻垂着睫毛,盯着玻璃桌面上那份寿司,手指在那盒盖上不轻不重地抠了抠,然后才放轻了声音说道:“我当时就在医务室外面。她问的话我都听到了。…后来我听到她偷偷哭了一小会。”
岩泉一简直一头雾水,他拼命回想那个医务室和那个中暑的女孩,实在想知道自己当时做了什么,居然惹哭了一个女孩。然而这画面却是这样的陌生,以至于在他的记忆中没有留下任何的分量。他沉思良久,无能为力,只能有些窘迫地问及川彻:“我对她说了什么?”
及川彻的脑袋动了动,神色讶异地抬起脸来看他,却慢慢发现岩泉一并没有在撒谎。
他忽然就有些脸红,又像是生气似地皱了皱眉,随后却又露出一些失落的神情,耷拉着眼角垂下了视线。
“……我也不记得了。”他说。
及川彻瘪了瘪嘴,一下掀开那餐盒,夹起一整块寿司就往嘴巴里面送,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像只生气的河豚。而岩泉一站在玄关处沉默良久,最后只能有些糊里糊涂地说我走了,然后才皱着眉离开了及川彻的家。
7.
在青叶城西排球部的社团聚餐上乍然瞧见京谷贤太郎左手上的订婚戒指时,长桌两旁的所有人都是一惊,随后不约而同地发出了‘哇哦’的起哄声。左一句‘交往多久了’,右一句‘什么时候结婚’,逼问得京谷贤太郎满脸通红,像面试一样支支吾吾老实回应前辈和同届的火热调侃,直到岩泉一用啤酒将所有人都赶走,他才终于抓到一丝喘息的机会,赶忙将位置换到长桌的角落处,在岩泉一的右手旁心有余悸地吐了口气。
“抱歉,真不是我们小题大作。”对面的花卷贵大笑弯了腰:“主要是真的没想到,京谷居然会是我们中的第一个啊。”
“你连对象都没有。”岩泉一往京谷贤太郎的盘子中放了一串鸡肉串,说道:“怎么好意思说后辈。”
花卷不在意地撇撇嘴:“那也不止我啊,我们四个不都是单身汉么,青叶城西贵族F4!”
“不,我是黄金单身汉。”松川一静强调道:“请不要把我列入名字这么挫的团体中。”
“咦?难道及川学长没有对象么?”
金田一听到花卷的话,立刻转过头来好奇地问了一句,他一问,其他几人也纷纷望了过来,就连埋头吃鸡肉串的京谷贤太郎都停了手,认真地侧起耳朵听八卦。
及川彻正在喝啤酒,面对一众聚集过来的诧异目光,嘴角不由抽了抽:“……这很奇怪么?”
“当然奇怪啊。”花卷道:“本来以为最早参加的该是你的婚礼呢。”
及川彻白了他一眼,视线扫过角落的人,又落回手上的酒液上,轻哼一声:“谁说我会办婚礼了。”
“欸?及川学长打算终身不娶么?”金田一惊讶道。
“你到底怎么理解的啊!”
“你们及川学长太忙了,”松川笑得不行,替他解围道:“暂时没时间管这些。”
“啊,我知道,及川学长前段时间有比赛对吧,我看了!四分之一决赛超——精彩!”
“哦哦,我们店的小姑娘也都是你的粉丝,一看及川学长发球就哇啊哇啊个不停。”
“而且那个发球,比以前还要……”
及川彻的比赛取代婚恋话题成为了新的起哄中心,被称赞的球星本人坐在位置上心安理得地接收来自往日后辈毫无保留的吹捧,甚至接过笔洋洋洒洒准备签名。岩泉一右手边的京谷贤太郎正在对着前辈递过来的炸豆腐呼呼地吹气,忽然就接到了一个电话。他到一旁接完电话回来,脸上却有些不好意思,低声跟岩泉一说有点事,得先走了。
“她说看中的那件婚纱快要被其他客人订走了,让我赶紧过去。”京谷贤太郎抠了抠脸,嘟囔着说:“抱歉了,岩泉学长。”
他皱着眉,拧着脸,仍是过去那个刺头的模样,但眼神却含着以前从未有过的、大概本人都没有察觉到的温柔。
岩泉一笑着说没事,拍拍他的肩起身送他出去。寿司店的暖气吹得人头脑发晕,岩泉一出来站在门口处,望着京谷贤太郎朝他挥挥手往婚纱店跑去的身影,用手掌搓了搓热烘烘的脸,莫名就想起了及川彻的那句,‘谁说会办婚礼了’。
他不是没和及川彻讨论过这种事,事实上更准确的来说应该是及川彻曾经问起过他这件事,这家伙看着是个花花公子,却对婚姻有着不可思议的童话般天真的固执,但他又对自己的天真非常了解,因此还特地拐着弯子问岩泉一:“你觉得你会离婚么?”
而岩泉一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这人又是哪根筋搭错了,但瞧他神情那么正经,还是假装思索了一下,才摇摇头:“不会。”
他语气颇为笃定,实则却还有半句没说出来:因为我不会结婚。
而那时的及川彻则是很感兴趣似的,稍稍睁大了眼睛:“所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和不喜欢的人结婚吧。”
岩泉一莫名其妙:“这不是当然的么。”
却见及川彻愣了一下,眨了眨眼,才意识到自己没有表达清楚,于是又说:“我是指,你会一直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只想和他结婚,然后结婚后也一直喜欢么?”
“……你到底要问什么?”
及川彻拱了拱鼻子,却没有再解释,只是顽固地又问了一遍。岩泉一被他缠得受不了,啧了一声,只好回答:“是。然后呢?”
“没什么。”
及川彻却摸了摸鼻子,嘴角浮上一些笑,又弯了弯眼睛,吹了声口哨:“小岩还真专一。”
“……得意什么。”岩泉一莫名不甘,反问他:“那你呢?”
“我什么?”
“别装傻。”岩泉一扣住想要溜走的人的背包,狠狠道:“赶紧说。”
及川彻猝不及防被他拽回到凳子上,嘶嘶喊痛地揉起后腰,侧脸瞧了他一下,又很快移开眼睛。唔了半天,才语气轻佻地说:“我大概,会是那种被求婚说服的人吧。”
“……什么?”岩泉一讶异挑起眉:“怎么不是你求婚?”
“这还用问么?”及川彻理直气壮,斜过眼睛来看他,好似知道什么,又好似一无所知,眸子中盛满了傲气和笑意。
“当然是谁更喜欢谁来求啊。”他说。
而岩泉一哑口无言,心脏狂跳,脑袋充血了大半天,最后也只能咬牙切齿蹦出一句:“你是真的欠揍啊。”
那时的他们太过年少,大好人生刚刚起步,谁都不想将未来的百般可能定死在一条路径上,然而十六岁时的动心又太过美好,不管如何压抑,也无法否认那想要将其延续一生的冲动。岩泉一曾经想象过及川彻的婚礼,按那家伙所说,婚礼规模不该太大,最好只有一些亲近的朋友,可以是日式,可以是洋式,主要看对方的喜好,但他一定要是最帅的那个,他们会一起筹划细节,面见父母,撰写请柬,然后在神明的见证之下,手握着手,毫无愧疚地说出一生的誓言。
再然后呢?
“再然后……可能会吵架,可能会离家出走,可能会一刀两断?”及川彻笑着说:“好像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
岩泉一没想到浪漫骤然就跌落到现实,下意识心脏一紧,然后又听到及川彻嗯了一声,接着语气有些认真地说:“但是,到了最后,一定又会在一起的。”
岩泉一挑起眉:“这也是电视上演的?”
“不是。”却听他说。
岩泉一愣了一下,好奇看向及川彻,却见那时的及川朝这边偏了一点脸,望向窗户外面五点钟的夕阳,两侧的脸颊被落日渡上一层淡淡的绯红,他张开嘴,像是在叹息,又像是在同谁的耳朵说悄悄话似的,呢喃着说了一句:“因为我舍不得,说喜欢我的那个人。”
及川彻找出来的时候,岩泉一正靠在墙边发呆,夜晚的气温接近零度,及川彻看着他被冻红的鼻子,朝他脸上呼了口热气,才把岩泉一从出神中唤醒过来。
“你他妈喝了几杯酒。”岩泉一瞬间捏住鼻子:“好浓的酒精味。”
“你没喝的都塞给我了。”及川彻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又垂下头,用鞋后跟踩了踩结起薄霜的地板,低声说:“在想什么啊。”
岩泉一看了看他,安静了片刻,转身朝店里走去。
“没什么。”
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随后才跟了上来,和他一起无声地穿过走道。寿司店的暖气依旧很足,岩泉一好不容易凉下去的皮肤一下回了温,大堂内几乎满座,人声鼎沸,吵得岩泉一几乎要听不到身后的脚步声。两人一直默默走至包厢门口,声音才终于降低了一些,而岩泉一已经开始再度头昏起来,他揉了揉太阳穴,正打算拉开门,却忽然被身后的及川彻按住了手臂。
他愣了一下,转头看过去。
“不好奇么?”及川彻的脸也被这暖气烘烤得热红,他微微皱着眉:“为什么我不办婚礼。”
岩泉一揉太阳穴的手停在半空。
“……你连对象都没有,说什么婚礼。”
及川彻抿了抿唇:“谁说没有。”
岩泉一顿住了:“什么?”
“我不是说现在有。”却见及川眉头又皱得更深了,与此同时定定地看着岩泉一的衣领:“我……我是……”
他咬着牙,像是在和谁打架似的,两道眉毛皱出能够夹死飞虫的竖纹,一双眸子却仿若藏着一本书,岩泉一仿佛能看到一大堆字,却完然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
“我在……努力。”
及川彻又突然像卸了劲一般,肩膀耷拉下来,声音变得没有了气力。“……我在努力。”他又说了一遍,好似一位徒劳无功的失败者发出的喟叹,抓着岩泉一手臂的力度慢慢的松懈了下来。岩泉一却不知为何,陡然大脑嗡鸣,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在眼前闪过,又一瞬即逝,来不及看清。
“你们俩怎么这么慢。”拉门被从里面拉开,花卷探出头来,吓了一跳:“我正准备去找你们呢。”
“……吹了会儿风。”岩泉一干咳了一声回答道。
他脑子发涨,闭了闭眼,轻轻拉开及川彻的手,走了进去。及川彻在门口站了站,也跟在他身后进了包厢。金田一和国见去了卫生间,桌子上又多了几盘烤串,岩泉一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拿起一串慢慢吃着,听花卷说起公司搞的年末福利活动,正说到一半,他突然想起什么,啊了一声,低头从包里面掏出了两张西餐厅的用餐券,摆在了桌子上。
“我们公司送的,圣诞节双人晚餐券,但是我圣诞节要加班。”花卷小声骂了一句公司,然后看向几人:“送你们了,谁要?”
“啧,去不了,我那天得出差,不在日本。”
松川摆摆手,看向及川,却见及川在发呆,他愣了愣,看着那两张票没做声,随后又转向岩泉一:“你要……”
“我不用。”岩泉一说:“你拿着吧。”
然后他就看到及川彻欲言又止地张了张嘴,半晌说了句‘好吧’,从花卷手中默默接过了那两张券,又若无其事地将券塞进裤兜,接着重新端起了盛满金黄啤酒的透明玻璃杯,怼着酒杯一小口一小口地掇着。
社团聚餐结束的比他们想象得要早,大家都有各自的工作要忙,有的几个住的比较远,还得赶去搭车。岩泉一和其他人一一告过别,然后把手插进衣兜,往车站走去。走出几步,听到后面追过来的脚步声。他眨了眨眼,没有回头,等着那脚步声磨人性子地慢悠悠来到和他并肩的位置,才转头看过去。
“车呢?”
“喝多了,头晕,不想坐出租车。”及川彻把脸缩在厚绒围巾里,说着:“去搭公交,顺便醒醒神。”
“谁让你跟喝水一样的灌。”
“那我有什么办法。”
“不喝不就行了。”
“……”
及川彻将嘴巴藏在围巾下面,没有说话,岩泉一偏过头,看着他拧巴的神情,方才那一闪即逝的念头又从脑中穿了过去。
他眨了眨眼,莫名就问出了口:“出了什么事?”
“你怎么又问这个。”
岩泉一静了几秒:“是因为你刚说的……那个人?”
他看见及川彻的睫毛很快地颤抖了两下。
良久,才听到一声‘哦’。
岩泉一挑了挑眉,嗯了一声,没再继续往下问。两人在寒冷的街道上继续走着,一直走到了公交车站,才停了下来。
“你那辆末班时间已经过了啊。”
岩泉一望着车牌皱了皱眉:“不知道还有……”
“那人跟我告白。”及川彻却在这时忽然打断他说:“我弄砸了。”
岩泉一微微怔了一下,转过头看着他。
他看见及川彻低下头,抿了抿嘴:“然后他生气了。”
“……可我不知道该怎么道歉,他才不会把这当做同情。”
岩泉一嗓子紧了紧,他张开嘴,不知怎么有些失声:“及……”
“我……”及川彻却不由自主地深深皱起眉:“舍不得,那个说喜欢我的人。”
一道亮光从视野的角落照了过来,那是及川彻回家的公交车,岩泉一指尖轻轻发着抖,看见及川彻终于抬起头,侧过脸往那辆车望了过去,他眼神定定地望着光源的方向,他嘴唇动了动,却突然话锋一转,问起:“那张圣诞节的券,你真的不想要么。”
而岩泉一看着他绷紧了的嘴角,僵硬扭着的脖子,还有眼底薄雾倒映的那道照破黑暗的车前灯,忽然之间就明白过来了那困扰他数日的、在及川彻身上发生的那场变化的谜底到底是什么。
“我要上班。”这场觉悟来的如此突然,岩泉一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只是下意识回答:“……你不要么?”
及川彻依旧是紧紧盯着开到眼前的公交车,嘴唇动了动,才轻声说:“对方可能没空,所以……”
“那也留着吧。”
岩泉一却忽然打断了他,与此同时听到自己的心脏像灌入咖啡因一样跃动了起来:“没准他突然就有空了。”
他瞧见及川彻愣了愣,随后陡然转过头来,睁大了眼睛看着他。公交车唰得开到车站前,刹停了下来,在及川彻身后打开了门,而及川彻只是怔怔望着他,黑色的眼珠不敢确定地抖动着。
“上车。”岩泉一提醒他:“这是最后一班。”
“你……”及川彻瞪着他:“圣诞节……”
他突然像是结巴了,断断续续只能蹦出来几个词,脸颊却突兀地泛起一片淡红,好似对冷空气的延迟反应。岩泉一听见公交车催促的铃声,赶紧伸手推了推他,及川彻这才反应过来,闭上嘴,回身上了公交车。他站在窗前,视线紧紧落在岩泉一身上,还没来得及抓住扶手,车子就着急地发动了起来,岩泉一看到他猝不及防地在惯性驱动下被甩向车厢后方,最后傻头傻脑地撞在了一个柱子上,紧接着就和那辆车一起消失在了道路前方。
岩泉一望着那车尾灯慢慢跑远,眨了眨眼,突然就低下头笑得停不下来,笑得蹦出了好几滴眼泪,良久,才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在及川彻曾经站过的空气中呼出一口白雾,鼻腔慢慢泛开一股酸意。
8.
十二月份,接近年底,各行各业的脚步都前所未有地快了起来,被忘却的年底目标和计划终于被手忙脚乱地重新拾起,所有人都铆着一股劲儿,争取在新年钟声敲响之前为这庸庸碌碌悄然流逝的三百六十五天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
就在这兵荒马乱的收尾时期,圣诞节如期而至,街头上竖起了巍峨的圣诞树,merry christmas的巨大LED灯在半空上金光闪闪,而岩泉一在公司里被手边堆成山的工作弄得晕头转向,等到终于将最后一份报告书发送出去,精疲力竭地走出公司,看见被倾盆大雨浇得奄奄一息的圣诞树时,才恍然想起上一次与及川彻见面已经是好几周之前的事情了。
拿出手机,点开软件,来自同事和朋友的祝福挤得提示框都装不下了,却唯独及川彻的那个聊天框依旧处在一片沉寂之中。
岩泉一的喉结轻轻滚了一下,他移开眼睛,想了想,又深呼吸了一口气,然后将手机塞回裤兜,在大雨之中踱回了家。
圣诞夜的大雨十分不合时宜,将节日的气氛一扫而空,街道上只有看似热闹的彩灯在积水之中变幻着斑驳的光圈。岩泉一听着淹没心跳的雨声,脑中莫名晃过数年前在尔湾的那个圣诞夜,那个突然到来的电话,和那张兴奋到发红的脸颊。
他低下头,在合拢的手掌中吐出一口气,搓了搓,再塞回兜里。却就在此时,仿佛跨越数年的情景重现一般,他的手机忽然震动了起来。
岩泉一一惊,飞快地拿出手机,看着屏幕上的来电显示却愣了几秒。
居然是他的小区物业。
他揉了揉脸,莫名有些害臊,划开接听键接了电话,就听到电话那头的物业压低了声音,焦急道:“岩泉先生,请问您现在在家吗?”
“不在,我马上回去,请问有什么事?”
“啊,是这样的,与您同层的好几个住户刚刚跟我们反映,在您家门口……”
岩泉一一边走,一边听着物业的讲述,却在听到那边说了些什么之后,慢慢停下了脚步。
“喂,岩泉先生,您还在在么,需要我帮忙喊警察么?”
“……啊,没事。不用了。”
岩泉一嘴唇动了动:“我认识那个人……大概。”
他挂了电话,看着自己的手机,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紧接着忽然就提起脚,加速走了起来。他越走越快,越走越着急,最后几乎跑了起来,踩得地面上积雨四处飞溅,把他的衣角和裤腿都沾上了泥水,好似去赴一场注定迟到又无法缺席的约会。
时钟指向十一点,岩泉一上气不接下气,湿着衣服和头发用手强行扒开已经关上门的电梯,一边对电梯内惊慌的住户道歉一边焦急地抬头看着屏幕上的暗红数字,在仿若一个世纪的时间过后,这台电梯才终于慢悠悠停在了正确的楼层。
岩泉一低低喘着气,跨出电梯,站了一会,等到呼吸平缓下来,然后才轻轻转过头,望向自家公寓的大门。
他看见一个黑影,正蹲在门旁的墙角边。
那人垂着头,抱着膝盖,像个无人领养的小狗,那人的手上,攥着花卷给的那两张已经过期的晚餐券,那人的口袋里,藏着一朵被打湿了的玫瑰花。
“……及川。”岩泉一喊道。
他看到那个黑影惊了一下,接着猛地站起身,那两张纸券被他手指捏的窸窣作响。他哑着嗓子,张了好几次口,都没能发出声音,最后才终于勉强低声说了一句:“你回来啦。”
而岩泉一无声地在电梯口站立了好一会儿,直到楼道里的灯悉数落下,银润的月光流了进来,一片昏暗中只剩两双赤红的眼睛时,才哑着嗓子,啊了一声。
他动了动,走上前,来到离及川彻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了下来,安静了一会,然后从他的口袋里轻轻抽出了那只玫瑰花。
及川彻抖了一下,低声开口:“我……”
他‘我’了好几下,也迟迟没能说出更多的内容,声音却慢慢嘶哑起来。岩泉一看着他在黑夜之中发亮的眼睛,就如同二十年前那样一般,在昼夜不分的所有时刻,明晃晃地照过来。
他终于轻轻叹了口气,抬起手,将那朵玫瑰花插进胸前的口袋,随后上前一步,用额头撞了撞及川彻的额头。
“我知道。”他低声说。
然而及川彻身形一僵,怔怔地望着他。
一眨眼,忽然就哽住了嗓子。
“……那天,你出差那天…”他咬着牙:“那场决赛,我根本不想输……”
“我准备了很久……我以为我们一定会赢。”
他一张嘴,却是毫无头绪地突然说起已经过去好几个月的那场决赛,满腹委屈,句不成声,好似快要被如浪潮一般的不甘和后悔压垮,又仿若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倨傲地守着那份无人所知的原则,却无法抑制地恳求一个迟到太久的拥抱。
“那个时候……我想,要是你在,我一定会赢。”
“明明你……”
“明明你说过……”
及川彻咬紧腮帮,再也没了声音,他瞪着眼睛,一滴饱满的水珠挂在他的下眼睫上,像一粒浑然天成的珍珠,磨砺过二十年,又或许更久的时间,终于姗姗来迟地暴露在了天光之下。
我怎么舍得呢。岩泉一想。
他怎么舍得呢。及川彻想。
而在岩泉一并不知晓的那段相遇中,在及川彻看见那位名叫前田瑶的经理的第一面,那尘封数年的记忆就已经在及川彻脑海中如同超清电影般一帧一帧地闪现。他看见那时的自己站在医务室的窗户外,听着那个坐在床边的女生说完谢谢,然后小声地问岩泉,这样做女朋友会不会不高兴。
“我没有女朋友。”岩泉一这样回答。
及川彻侧过脸,透过窗帘的缝隙,瞧见那女孩的脸上浮起一层轻盈的粉,她抿了抿嘴,支支吾吾想要再说什么,却见岩泉一低头帮她喷着药,又继续低声说:“但是喜欢的人,有一个。”
女孩眨了眨眼,她垂着头,眼底闪耀的光芒黯淡下去,沉默了几秒,慢慢道:“不表白吗。”
她明明是在问岩泉一,窗外的及川彻却下意识屏住了呼吸,他瞧见岩泉一想了一下,然后却摇摇头,浅浅勾了一下唇角。午后的阳光从网纱窗口零零散散落在他因为奔跑而发红的脸颊上,浮起薄薄一层碎金,好像他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没关系。”他听见岩泉一说:“因为我会永远陪在他身边。”
七月末旬,蝉鸣沸天,远处的体育场上冲锋哨突起,余音不散,悄悄藏住所有少年人的高喝和低语。而及川彻站在窗外,等到两人都离开了,又听着那树枝上的夏虫聒噪了大半天,才动了动,低头拿起了手机,飞快敲下一行字。
-去买饮料了,买一送一,小岩要不要喝宝矿力?
-我要喝果汁
-只有宝矿力
-那你废什么话
-……不给你带了!!
-不稀罕。
及川彻瞪着那屏幕上的三个字,狠狠啧了一声,起身就冲到校园商店内买了两瓶橙汁,然后在整个校园中撒腿狂奔,四处张望,直到在排球场的门口,望见了手上端着两瓶宝矿力的岩泉一,正靠在墙边望着校园商店的方向出神。
而那时的阳光照在那少年的身上,他昂着头,挺着胸,像个永远不会后悔的笨蛋。及川彻走过去,高声喊道‘小岩’,随后就看见那个人很快转过头来。他眼底泛起从未褪色的光芒,他肩背坚硬得像一块千年不化的顽石,固执地只肯对着及川彻的方向。
“好慢啊。”
他听见他骂道,随后垂下眼睛,瞧着他手上那两瓶橙汁愣了愣。
“白痴么。”
他又骂,然后就忍不住地笑了起来。那笑声飞上云霄,淌入岁月,盖过及川彻漫天作响的心跳,在他十六岁的世界中荡然回响。
而在这一刻,早在这一刻,及川彻就知道,他永远都离不开岩泉一了。
[葱花鱼]这条鱼竟有五幅面孔
:D 关于吴雩的五幅面孔
众所周知,吴雩有五幅面孔。
在众多同事与上级面前,他曾是一个经历悲惨、身心强大的卧底“画师”,十几年的血泪与痛苦换来任务的成功,用一个自死不息的灵魂撑起一个布满疤痕的身体。
现在则是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队友。他冷静,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感到安心,身手厉害敏捷,下手果断狠决。
平时在外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擒拿普通的犯罪分子那更是不在话下,翻车跳二楼下水什么的更是常规操作,还有同事悄悄问他会不会飞檐走壁(小吴:这我真不会。
因此吴雩在分局里...
:D 关于吴雩的五幅面孔
众所周知,吴雩有五幅面孔。
在众多同事与上级面前,他曾是一个经历悲惨、身心强大的卧底“画师”,十几年的血泪与痛苦换来任务的成功,用一个自死不息的灵魂撑起一个布满疤痕的身体。
现在则是同他们一起出任务的队友。他冷静,有他在的地方就会感到安心,身手厉害敏捷,下手果断狠决。
平时在外也是路见不平一声吼,擒拿普通的犯罪分子那更是不在话下,翻车跳二楼下水什么的更是常规操作,还有同事悄悄问他会不会飞檐走壁(小吴:这我真不会。
因此吴雩在分局里收获了很多小迷弟,如果问迷弟们他们对吴雩的印象,那一定是:
高大,威猛,强大的战神。
对此严峫表示:小吴到后来他的本质就很纯粹,辣条和榨菜以及一切零食都能征服他。
严峫和吴雩那叫个一拍即合兄弟情深的,一个有超能力一个有钞能力,一个偷偷抽烟一个立正转身帮他踩灭加掩护。
“他俩迟早要一块儿抄民法典。”江停如是道。
但他俩不同于隔壁白楚年与厄里斯的大哥大弟组合,他们亲如一家,从不补刀,严峫还是挺欢迎吴雩来找江停一起玩的。
而且在某些方面两人真是十分志同道合,都是挺欢脱的性子,时不时来个中门对狙搞得江停和步重华没眼看。
这两人不值钱的样子。
但是两人冷下脸来,那就俨然是一副社会人的样子,只不过吴雩杀气更重一些。
当初吴雩被误解的曾翠翠女士绑过来时他也很好的尽了自己做大哥的义务——根据被绑人的要求凶狠地向步重华索要辣条与自热火锅还有一个亿等作赎金。
被点赞过的美女视频这样无懈可击的把柄给击退。
严峫替吴雩痛心疾首:他真不懂人情味儿。
然鹅在江停面前,吴雩就没有那么狂放。江停比较喜欢安静,两人常常一起看书讨论问题。吴雩求知若渴,对江停这种学霸是绝对崇拜。
江停嘴上是那么说,其实挺宠吴雩的,会根据他的味觉测试结果提供定量的小零食,会帮着吴雩瞒步重华甚至放弃底线(?)偏袒吴雩。
要拿自己心爱的老同兴给吴雩煮茶叶蛋什么的就更不用说了。
吴雩也很喜欢江停,他在江停面前一直是无攻击性状态,偶尔撒撒娇向江停约定下一次的零食交易,江停渐渐忘记了他的武力值
哪有什么缅甸战神,他也是个普通的人。
两个人也很容易达成共识,比如一起在休息日偷溜去图书馆看书,或者和江停在江边溜两圈顺便听江停谈谈这届的学生与课程。
也许在江停眼中,吴雩就像一只特别容易满足的小猫咪,舒服了就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使人很想上手去rua他。
在曾翠翠女士面前,吴雩可能要收敛一点。
金钱的压力不可衡量,毕竟他第一次见曾翠翠就差点被她一身的珠光宝气给闪瞎眼。
曾翠翠女士由于听信了林某人的鬼话一直怀着忐忑的心态去尝试了解她侄媳妇儿。
也倒不是因为她侄媳妇儿是男的,她其实挺能接受的,只是吴雩长得实在太……凶猛?(其实她阳台锁阿花徒手拆床头也挺凶猛,把吴雩都吓懵了),了解了一段时间后,她不禁感叹:
步重华眼光真好。
自从吴雩战神附体帮她抢回包后她对这孩子多了层认识,母爱光辉瞬间在无形散发。小吴这孩子要多乖有多乖,经常帮忙,毫无怨言的让她玩闪耀雩雩。
更重要的是,他不排斥秋裤。
他超乖巧的好吗!!!(吴雩:可是它真的很暖和
当然吴雩在她面前还有些腼腆,吴雩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挺神奇的,反正曾翠翠又不在乎这一点。
而且她发现吴雩喜欢零食还有东星斑与钱钱。
她大手一挥。
钱家里完全不缺!东星斑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
但吴雩一直说不需要,他要的步重华都有。
曾翠翠女士略显遗憾,不过没事儿,过年的时候压岁钱多包点就行。
吴雩很喜欢严峫江停,也很喜欢曾翠翠女士,但他最爱的,还是步重华。
吴雩在步重华面前可谓是没有一点儿多余的伪装,就像一只为猫条而活的猫。生气的时候团成一坨,领导哄一下就好,撒娇的时候让人直呼遭不住。
吴雩出任务时往往能在队友的协助下制服危险人物,但在步重华的认知里,一旦没有危险,他就是最大的危险。
吴雩跟他打了很久的零食游击战,有好几次惨败也偶尔完胜,反正结局都是被炒一顿然后在床上躺尸。
同时也是一条涩鱼,对着看过多次的步重华的身体依然会脸红心跳,领导一骂脏话,心跳狂升一百八。
他的武力值还比步重华高一点,很护他。步重华被无良人士找麻烦,他就先撸起袖子来一句“来,我们好好谈谈。”
敢找步重华不存在的麻烦,就是在找打。
步重华也喜欢吴雩对他的小偏爱。
他见过吴雩很多时候的样子,初见对他不屑的样子,因为他而失控的样子,平平淡淡为他做面的样子,对他发誓的决绝样子,婚后想吃零食的撒娇样子。
吴雩能活到遇上步重华的时候,那是天大不易。
而步重华能活着再见吴雩,那是凭吴雩最初的一己之力。
吴雩完全是爱他的模样。
吴雩可能不止五副面孔,甚至是上千副,对待过的人如云如烟,转瞬即逝,还有的入土长眠,此生不能相见。
但简洁来说他现在其实就一副面孔。
爱家人,爱自由,爱东星斑。
以及超级爱步重华。
他卸去战神枷锁,做一个普通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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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一下《某某》里的小众句子
●十来岁的时候,传言总是跑得飞快,少年人没有秘密,每一件事都能变成众所周知——《某某》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容易尴尬,某句话,某个眼神,某次接触都会让人收敛起来,不明就里,不知原由。——《某某》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身后是明明暗暗的灯火,沿河十里,从古亮到今,长长久久。——《某某》
●年纪小的时候喜欢用盛大的词汇,就连许诺都不知不觉会带上很多人。后来他才明白,他没法替别人承诺什么,何时来何时走、陪伴多久,他只能也只应该说“我”。——《某某》
●等到集训结束,等到离开这座封闭式的学校,离开乌托邦和永无乡。等到周围重新站满了人,充斥着想听或不想听的吵闹,如果你依然想问这...
●十来岁的时候,传言总是跑得飞快,少年人没有秘密,每一件事都能变成众所周知——《某某》
●十六七岁的年纪总是容易尴尬,某句话,某个眼神,某次接触都会让人收敛起来,不明就里,不知原由。——《某某》
●旁边是熙熙攘攘的人流,身后是明明暗暗的灯火,沿河十里,从古亮到今,长长久久。——《某某》
●年纪小的时候喜欢用盛大的词汇,就连许诺都不知不觉会带上很多人。后来他才明白,他没法替别人承诺什么,何时来何时走、陪伴多久,他只能也只应该说“我”。——《某某》
●等到集训结束,等到离开这座封闭式的学校,离开乌托邦和永无乡。等到周围重新站满了人,充斥着想听或不想听的吵闹,如果你依然想问这句话,我可以把答案说给你听。——《某某》
●年纪小的时候,他想做什么说什么总要等一等,自认为那是理智成熟。等出了乌托邦、等盛望明白、等酒醒了、等长大了。后来他终于明白,世界总是在变,没人知道下一瞬会发生什么样的事,就像刚满18岁那年楼梯拐角的那句“晚点再说”,谁能想到他们一晚就晚了这么多年。——《某某》
●他把外套甩到肩上,拎着水走出校门的那一瞬间,尘世间熙熙攘攘的人流在他面前的大街上穿行而过。他慌乱躁动的少年期至此仓惶落幕,一生一次,再不能回头。——《某某》
你是我不能说出口的某某
Part78
【回到座位的时候,史雨被那一大袋东西吓了一跳:“你干嘛?打算住在教室啦?”
盛望把那些东西一一放进桌肚,头也不回地说:“我倒是想。”
“为什么?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刺激。”盛望拆了一支新笔芯出来,给上一节课用空的水笔替换上,“就是下雨太烦了,我太懒了。”
就是下雨天太烦了,他好不容易把某些苗头摁下去,还没显出成效呢,就快功亏一篑了。
只是在楼上见了江添一眼而已。
一会儿再吃个晚饭,晚上再回宿舍睡个觉……靠,那他还过不过了?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这句抱怨,梧桐外的那顿晚饭最后并没有吃成。因为江添的爸爸季寰宇去了丁老头家。】
“季寰宇?他来干什么?”江鸥皱...
Part78
【回到座位的时候,史雨被那一大袋东西吓了一跳:“你干嘛?打算住在教室啦?”
盛望把那些东西一一放进桌肚,头也不回地说:“我倒是想。”
“为什么?你受什么刺激了?”
“没受刺激。”盛望拆了一支新笔芯出来,给上一节课用空的水笔替换上,“就是下雨太烦了,我太懒了。”
就是下雨天太烦了,他好不容易把某些苗头摁下去,还没显出成效呢,就快功亏一篑了。
只是在楼上见了江添一眼而已。
一会儿再吃个晚饭,晚上再回宿舍睡个觉……靠,那他还过不过了?
不知道老天爷是不是听到了这句抱怨,梧桐外的那顿晚饭最后并没有吃成。因为江添的爸爸季寰宇去了丁老头家。】
“季寰宇?他来干什么?”江鸥皱眉,即使今时不同往日,她对季寰宇就像对一个陌生人了,但看到他出现在江添面前,还是没来由地不舒服。
季寰宇这个人,自私自利,表面上风度翩翩,其实不过是他为自己打造的外壳,内里已经腐烂恶臭。
“……”盛望看到季寰宇就来气,狠狠地骂了一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江添的神色依然很平静,平静得甚至有些冷漠。
【丁老头有个老人机, 字体大如铜铃。据说当初江添想给他买正常智能机, 并且耐着性子保证要教到他会。但老头死活不要, 说自己老眼昏花,那些个智能机的屏幕他一个字也看不见。
老头是个熊人,威胁说要买了他转头就倒卖出去, 这事他真干得出来,于是江添拗不过,只好买了个老头特供。小孩看不上的东西老头却很喜欢, 到手之后再没离过身。
江添别扭, 老头就喜欢逗他,经常跟人显摆说小添给我买的云云, 自然也给盛望显摆过。当时江添就坐在旁边吃饭,越吃脸越瘫, 最后直接给老头碗里塞了个大鸡腿说:“吃饭别说话。”
老头握着筷子就要去抽他,说他没大没小臭脾气, 盛望在旁边笑死了。】
“哈哈哈哈哈添哥又瘫着一张脸。”高天扬笑的不行,“老头真的是王者,怎么这么能气人呢。”
“主要是逗添哥好玩啊。”宋思锐兴致勃勃,“你们想想,添哥小时候那么小小一只,然后瘫着一张脸,多可爱多有趣啊。不过现在就不太可爱了,现在比较帅。”
“唔,有道理。”盛望连连点头,竖了个大拇指,“英雄所见略同。”
江添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本物理习题在做,一圈一勾答案就出来了,看得众人叹为观止,尤其是史雨,在经历过盛望的降维打击后他受到了重创,这会一看江添的熟练程度直觉这是情侣款,差点被气的一口血喷出来。
盛望歪着头:“哥,这屏幕上放着呢,给个面子别做了,一起看吧。”
“没什么好看的。”江添头也没抬,他是真的一点都不想看到季寰宇,无论以何种形式。
“其实我也不是很想看。”盛望立刻倒台,翻脸比翻书还快,“我看到他就烦。S小姐姐,咱们能不能把他一剪梅啊?”
说着还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看着就是要杀人灭口。
S想了想:“原则上来说是不行的,毕竟我们是正经系统,有一定的规章制度……”
盛望有些失望:“啊……”
“但是我从来就没遵守过规定,在这个空间里老娘最大,你们想怎么样都行。”S挑眉。
盛望:“……牛逼。”
“不过,”S正色道,“有一些场面还是得有的,毕竟他也算是推动剧情发展的重要人物。”
“可以可以,我没意见。”盛望摆摆手,可以很久不看到季寰宇那张晦气的脸,盛望已经很满意了。
S无语:“……说的好像你有意见能干嘛一样呢。”
【“对,我听说他那个同学还是朋友的生了个大病,不知道是癌还是什么。他估计想想也有点怕吧。人啊,到了这个年纪就是这样,容易想东想西的,年轻时候这个无所谓那个无所谓,现在开始后悔了。看到别人生病,就想到自己哪天也这样,要是跟前连个亲近的人都没有,那也挺惨的。”
可是小时候的江添面前也没有亲近的人。
盛望在心里反驳道。
老头咂了咂嘴,不满地抱怨:“就是养个猫啊狗啊,还要相处相处培养一下感情,他倒好,这么多年了,不知道小添多烦他啊?指望嬉皮笑脸哄两下就没事,做的哪门子梦。还想带出国,呵——”
老头冷哼一声,说:“我头一个不答应!”
直到挂了电话,盛望脑子里都回响着那句“还想带出国”,虽然知道江添根本不搭理季寰宇,但他还是有点在意。】
“自己的感情还没理清,吃起醋来倒是比谁都强。”赵曦哼笑。
“你管我~”盛望哼了一声,不怀好意道,“你别得意,到时候就叫001把你的故事也翻出来,你干的傻逼事绝对比我多多了。”
“……”赵曦被噎了一下,仔细想想还真有这个可能,到时候的自己可就是如今的盛望——脸估计是真的不能要了。
但赵曦不像盛小少爷,面子大过天,他本质上就是个流氓,自然不怕丢脸面这种小事情。
他哼了一声:“翻就翻,谁怕谁。”
【这天晚饭是在食堂吃的。
感谢高天扬,这个瓜皮进食堂的时候步伐过于不羁,不小心踩到了食堂阿姨打了泡沫的清洁布巾,一屁股摔坐在地上还滑行了好几米。
跟在他后面的同学全部笑吐了,
盛望原本还有点闷,这下也没忍住,弯腰笑了半天才发现自己习惯性搭着江添的肩,而江添也在笑。
高天扬坐在地上翻白眼,把手递出去说:“笑你姥姥,来个人扶我一下不行吗?好歹给你们压抑的生活提供了一点短暂的快乐,真的一点都不懂事!”
宋思锐笑得东倒西歪,盛望过去搭了把手,众人七手八脚地把他扶起来。
“哎我裤子湿了没?”高天扬扭头去看背后。
“还行,尿得不多。”宋思锐说。
“我操我把你裤子扒下来换了你信不信?”高天扬怒道。
“不信,你穿不上。”】
画面过于搞笑,惹得众人又一起笑了好久。高天扬也是习惯了,半点不害臊,反而很得意,“我觉得我以后可以进军娱乐圈,当一个谐星,你们觉得怎么样?”
“不怎么样。”宋思锐第一个泼冷水,“老高不是我说你,娱乐圈这种地方,你拿捏不住。如果是盛哥去,估计可以混的如鱼得水;如果是添哥,他那张面瘫脸足以挡住一切;但是你,你没有盛哥的圆滑,也没有添哥的冷漠,你还缺心眼。听哥一句劝,你把握不住。”
江添盛望高天扬:“……”
盛望踹了宋思锐一脚,总觉得他说的不是什么好话:“你才圆滑!我那叫善于交际!我哥是美丽冻人!至于老高,好吧,他确实缺心眼。”
说完众人有是一顿笑。
高天扬:“???”这世间没有爱的吗?
他不服气地说:“谁缺心眼了?我这么聪明好吗!我还可以给自己炒一个学霸人设,好歹我以后还考上了名牌大学呢!”
“到时候我的背景被扒出来,哇,我的高中是在江苏附中,还是A班,那我可就是学霸中的学霸……”高天扬陷入了美好的幻想。
“是啊,到时候往你的高中一查,诶呀,这里面还有两个大帅比,一个叫盛望,一个叫江添,两个人还是一对,果然帅哥才跟帅哥配~然后你的粉丝就都爬墙了。”盛望笑眯眯地打岔。
众人:“……”
这不要脸的东西。
【“我——”
高天扬憋屈得不行,捂着腚跟众人一起坐下了。他说:“盛哥,我知道你人好,我想吃8号窗口的糖醋排骨、咖喱牛腩和辣子鸡,你能帮我弄到吗?吃不到我今天会痛死在这里。”
“???”
盛望扭头去看那条拐了两个弯已然排到食堂大门口的长龙,难以置信地问:“我怎么这么喜欢你呢?”
高天扬冲他抛了个飞吻,说:“我这么迷人。”
刚说完,他手里的校园卡就被人抽走了。
江添两根手指夹着他的卡,冲他晃了一下,平静地问:“我买,想吃什么再说一遍。”
高天扬:“……”
他说:“我想吃3号窗口的小青菜、水蒸蛋和猪大排。”
江添说:“等着。”
众人又笑吐了。】
“哈哈哈哈哈怂得倒挺快。”螃蟹真没想到这群学霸都这么逗比。
“吃软怕硬,欺善怕恶!”张朝点评道。
“你要是真成明星,这些妥妥的都是黑历史。”赵曦说,“万人迷高天扬,这就是你的人设。”
“真的吗?我可以拥有这么厉害的人设吗?”高天扬双手捧心。
赵曦点点头,吊儿郎当:“那当然,只要我来当你经纪人,保准把你这个人设立住了,让你红遍大江南北。”
“哇哦~”
“曦哥!”
“小高!”
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高天扬和赵曦对视着,恨不得当场拜把子。
众人:“……演还是你们会演。”
真的骚。
【除了人气最旺的8号窗口,其他窗口的人其实也不少。盛望和江添排在3号窗口的末尾,宋思锐他们也嘻嘻哈哈地跟上来了。
队伍并不拥挤,但身后人的存在感依然很强。盛望捏着校卡一角无意识地扇着风,忽然听见江添问:“你很热么?”
“……”
真会聊天。
盛望动作一顿,把校园卡塞进了口袋里,某人的存在感就变得更强了。
“老师讲课还行么?”江添低低的声音又响起来,很平静,不像之前在梧桐外那样锋利割人。
“挺好的。”盛望回答。
他说完又觉得这个答案有点干巴巴的,补充道:“有点简单,但还挺好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听见江添应了一声:“嗯。”
一顿饭的时间其实很快,高天扬他们属于狼吞虎咽派,盛望就是再斯文也不可能拖太久。
他们回到明理楼,在三层的楼梯口分道扬镳。盛望踏进B班教室的时候,感觉心脏又慢慢沉下来,像结束燃烧的热气球。
直到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刚刚有多开心。】
“后悔了吧。你说你当初要是长了脑子,还至于像现在这样吗?你可以每天都和添哥一起学习,上课,吃饭,你们睡一起都没人管你。”高天扬语重心长,坚决要过一把爱情导师的瘾,“谈过恋爱吗?受过感情的伤吗?”
“……闭嘴。”盛望给了高天扬一个死亡凝视。
“诶,年轻人,唠一唠嘛。”高天扬略过盛望的眼神,开始倾情献唱,“被伤过的~心~还~~可~~以~爱~谁~”
众人:“……”
江添往自己耳朵里扒拉了一只耳机,开始放英语听力,顺便把另一只耳机放到了盛望耳里。
添望与世隔绝。
(这一段是写着写着想到了杨超越和丁禹兮参加节目的一个片段,我觉得很好笑就加进来了)
【高兴只有一小会儿,然后他要花整个晚自习甚至更长的时间让自己冷下来。
五分钟换五小时,一小时换一整天,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这个过程,循环往复。
不知不觉,他吃饭的时间越来越短,下自习后回宿舍的时间越来越晚。
……
附中这礼拜的周考因为市里搞名师精品课而暂时取消,高二抽了几个班在周六周日录课,其他班正常自习。
盛望照常抽了一堆题库,从睁眼开始刷到入夜。他抱着新一本英语竞赛教程进阶梯教室的时候,史雨终于没忍住,说:“我靠,这是第三本了吧?”
“什么第三本?”盛望在最后面的角落坐下,一边往外抽书一边说。
“这礼拜我看你刷完了两本这么厚的竞赛题库,这是第三本了,你不累吗?”史雨光看着都头疼。
盛望却愣了一下,说:“有吗?”
“你自己刷了多少题不知道的吗?”
“没太注意。”
何止是没太注意,他连题库质量都不挑,只要有东西能把他空闲的时间填满就行,越忙越好。
史雨嘴角抽了一下,冲他竖了一根拇指。因为最近盛望简直可怕,他坐在旁边聊微信都有点不好意思,这几天莫名其妙就跟着刷起题来。
说来可怕,他都刷完半本了,简直是前所未有地用功。
“要是周考不取消,我感觉我能往上小蹿个几名。”他半是得意半谦虚地说,可惜没得到回音。
盛望已经塞上耳机做起了题。
他看了一会热,觉得对方的状态很奇怪。好像格外专注,又好像心不在焉。】
众人望向史雨。
史雨面无表情:“从前是我太天真了,没有想到原来盛哥是因为受了感情的伤才这么……废寝忘食的。”
“一个优秀的人不仅自己会学习,还会带着身边的人一起学习。”盛望有些臭屁,“啊,我真伟大。”
“伟不伟大不知道,脸皮厚了倒是真的。”江添掐了掐盛望的脸。
被迫一起学习的史雨:“……我谢谢你。”
【……
许久过后,盛望抿了一下唇,换好表情抬头试图开个玩笑:“我在这透风呢你干嘛过来挡着?”
说完却见江添手里拿着一个厚厚的皮面本子。
“我挡半天了。”江添说着把那个厚厚的本子搁在他手边,指尖在封皮上点了一下说:“给你的。”
“什么啊?”盛望愣了一下。他拿起本子翻了两页,就有点翻不动了。
他见过这种东西,他崴脚在家无聊发霉的时候,江添翻了不同的书,整理了一堆有意思的题给他。
那份东西就是这样,标了书名、标了页数和题号,写清楚了题目特别在哪,为什么适合挑出来看。
但这次又有点不同,他面前这本里的东西更细了。不用他去翻找,那些题目都被裁剪下来,一道一道平整地贴在本子里,分门别类,旁边也标注着特别之处和优点。
后半本还有相应的答案解析,逐条对应。
江添说:“你说老师挖得不够深,加上这些应该够了。”
都是他一题一题挑出来的,数理化三门都有。他能学到什么程度,盛望同样可以,不知道能不能算一个简陋的礼物。
他不会从别人那边拿什么东西,他只会给。他只会在自己身上挑挑拣拣,掏出能掏的东西给他在意的人。
盛望说考砸了,那他就去拉。盛望说老师讲得太简单了,那他就给补上。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实用的东西。】
“啊,上次江添好像问了盛望B班讲课怎么样。”辣椒想起来了,“所以这是江添特地准备的礼物啊。”
“救命,我要是有这样一个男朋友什么大学考不上啊。”鲤鱼作为一个CP粉都羡慕了,“盛望考砸了就去拉,盛望说老师讲的太简单了他就去补上,呜呜呜呜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真的绝了,一题一题挑出来……”有女生轻声议论。
“是啊,成绩越好的人时间越宝贵,江添却肯为了盛望花费这么多时间去找那些有意思的题……反正我酸了。”女生觉得自己成了柠檬精,“救命,我也想谈恋爱。”
“做梦吧,梦里什么都有。”旁边损友安慰道,“迄今为止,你已经母单solo了十七年了,相信我,未来你也找不到对象的。”
“……气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也没什么,就是心情好了……”
“……我杀了你!!!”
【所以……
江添看着他,问道:“能考回来么?”
盛望倏地有点难受。
就像心脏被人捏着边角掐了一下, 瞬间酸软一片。对着这样的江添, 他根本说不出“不”这个字。他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好笑, 忙忙碌碌那么多天,到头来被他哥一句话就打回原形。他想说“你可真行”,但他根本张不开口。
有很长一段时间, 他都只是紧紧攥着那个笔记本,没有开口、没有抬头,连动都没有动。直到那股酸软的感觉顺着血液渗透下去, 不再那么难受了, 他才飞速地眨了几下眼睛。
“能的。”他低低说了一句,嗓子还透着哑。他抿着唇清了一下, 这才抬头晃了晃笔记本说:“有了这个都考不回去,那我还混不混了。”
江添没说什么。
他的眼睛生得很好看, 眼皮很薄,眼尾的褶并不宽长但微微上挑。他的目光从眼尾瞥扫过来的时候总是又冷又傲, 好像谁都没走心。但当他这样平直着看过来,眸光微垂,映着几星不算明亮的灯光, 你就站在他眼里了。
盛望在他眼睛里站了很久, 他才点了一下头,说:“好。”然后周身锋芒都慢慢缓和下来,像是终于松了一口气。】
盛望不知道哪里来的坏心思,在听完女生们羡慕嫉妒恨的话之后,他特地站在屏幕前面发表当时的心情:“朋友们,你们看,这样的江添,你们忍心拒绝吗?反正我是绝对不忍心的,所以我就拼命地又从B班考回了A班。当时我哥站在我面前啊,我差点就哭出来了,我都要给他跪下了……”盛望吧啦吧啦讲了一大堆,最后被江添拖了下来。
江添实在不想承认上面那个丢人玩意儿是他家的,但看到周边众人恳求的目光,还是叹了口气去拖人了。
他怕再让盛望说下去,他俩都已经私定终身未婚先孕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盛望现在这么骚。
江添看了一眼在林北庭身边同款吹逼的赵曦,明白了。
绝对是赵曦影响的。
除了他,空间里没人这么骚。
【江添很快洗完出来了,盛望抓着衣服毛巾接了他的班。卫生间里水汽浓重,热水从淋蓬头里冲刷下来的瞬间,他忽然就想通了。或者说他对江添说“能考回去”的那刻,就已经想通了。
他只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人的寿命八九十年,他还在开端。将来那么长,远得根本看不到头,他只是在这段时间里喜欢上了江添而已,不知道会持续多久,他没打算说,也明白不可能有什么结果。
未来是一条笔直的线,他只是在这个节点上歪一会儿,迟早都要拐回去的。这很严重吗?
一点儿也不。
这天的热水终于用完,淋在身上的水流很快转凉。盛望一把拍在龙头上,抓了毛巾擦头发。
他在散开的热气里打了个喷嚏,心想:去他妈的冷一冷,我要回A班。
十六七岁,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人家走马观花,他多观他哥几眼碍着谁了么,又不会少块肉。更何况他哥是木头,他有什么好怕的。】
木头江添:“……”他幽幽地瞥了盛望一眼。
盛望打了一个激灵,立刻正色道:“什么木头,我哥是花,我哥是花里面最好看的~”
走马观花这成语不就是这么用的吗?
盛望理直气壮地想着。
A班众人也很无语:“……这也太草率了吧。”
“而且,我喜欢江添不只是说说而已,也不只是这几年的事。”盛望弹了弹刘海,吹了个口哨,“八九十年,这辈子,我都只喜欢江添了。”
经历过江添的好,根本没办法再喜欢上别人。
史雨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忍不住开口了:“所以这就是你骚起来的原因?”
“???你说清楚谁骚了?”盛望懵了,愣了一两秒才反应过来,“什么啊,我那是心情好。”
㊗️各位七夕快乐
有对象的长长久久
没对象的早日暴富
【王乔】《弃子》(11)
*黑化乔一帆
*私设如山,考究党避行
*人物属于蝴蝶蓝,OOC属于我
*同样这里是由衷感谢所有给我红心蓝手和评论的大家!看到之后就会特别高兴2333。被天气热die的这个人已经在盘算着一些没羞没臊的剧情了(喂)…
————————
由霸图首先打响的战役迅速的铺开了战场,时隔七八年的相对和平期随同战火纷飞于世,各个军区都投入了战场,而兴欣却如鬼魅般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兴欣以叶修、魏琛、方锐三人为首,分散向各个战区,实行以斩首为目的的行动计划,但魏琛和方锐对叶修一本正经的说辞嗤之以鼻,转头就给起了个贴切的行动代号,DL,捣乱。
苏沐橙坐镇大后方,她作为...
*黑化乔一帆
*私设如山,考究党避行
*人物属于蝴蝶蓝,OOC属于我
*同样这里是由衷感谢所有给我红心蓝手和评论的大家!看到之后就会特别高兴2333。被天气热die的这个人已经在盘算着一些没羞没臊的剧情了(喂)…
————————
由霸图首先打响的战役迅速的铺开了战场,时隔七八年的相对和平期随同战火纷飞于世,各个军区都投入了战场,而兴欣却如鬼魅般的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这场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兴欣以叶修、魏琛、方锐三人为首,分散向各个战区,实行以斩首为目的的行动计划,但魏琛和方锐对叶修一本正经的说辞嗤之以鼻,转头就给起了个贴切的行动代号,DL,捣乱。
苏沐橙坐镇大后方,她作为整个兴欣的情报和通讯的中央枢纽,将四散开来的众人无形的连接在一起,所谓知己知彼,方可百战不殆,战争中,尤其是像兴欣这种行动模式,情报将变得尤为重要。
乔一帆在这次行动中跟着方锐的小队,同队的还有莫凡,这两个都是习惯且擅长独立行动的人,叶修将乔一帆放在他们队里,用意跟坐镇大后方的苏沐橙是一个道理,一个队伍如果一旦行动起来就四分五裂毫无联系,他们的存活率将无限接近于零。
而乔一帆的存在,将会使他们避免这种绝境。
一个月的时间内,兴欣几乎四处开花,切断敌方的主要交通路线,拦截销毁敌方的后援补给物资,捣毁敌方隐秘的军火库,传递散播我军行动的虚假情报,击毙敌方的军官……
太多了,魏琛和方锐起的那个行动代号相当准确,叶修一手拉起兴欣的目的并不是参与正面战场,正面交战这种事叶修已经在嘉世做了太多,拘束也太多,嘉世的覆灭不能说全是他的责任,但他也的确有他一部分原因,而今,他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去承担。
兴欣几乎是打一枪就换个地方,得手了就跑,行动失败的第一原则还是跑。敌方开始并没有太注意或者重视这种近乎骚扰的小打小闹,他们始终是将目光锁定在正面战场,可一旦时间久了,兴欣的这种骚扰几乎成了他们身上跳来跳去的跳蚤,虽然不足为虑,但始终让人隔应得慌,于是烦躁的伸手去抓去挠,结果一巴掌下去拍在了自己大腿上,而跳蚤们已经跑去了背上。
除了捣乱斩首分散敌方注意力以外,兴欣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情报,仍然是情报。
又是一周,战场变化无常,兴欣三个分散在外的队伍紧急集结在一起,地点是敌方阵营的某个城镇上,像秘密集结接头的地下党。
除了苏沐橙,兴欣的主要骨干军官全数在列。
房间内的气氛不太好,叶修切断了跟苏沐橙的联系,坐下后简洁交代了一下后,连同着魏琛跟方锐三个人都不约而同的点起了烟。
两天前,微草战败,微草驻地失守,与之毗邻的军区压力骤加,这场战争看起来胜利正在朝着敌方倾斜,这可不是个好消息。
等一支烟快要燃完,叶修站了起来,顺手将烟头按灭在桌角上,语气有些遗憾和无奈,又像是一句深深的叹息。
“王杰希,倒了。”
有句话说的没错,最了解你的人,永远是你的对手和敌人,他们会为了战胜你而死命的研究你,寻找你的弱点,并无限放大。这一点叶修深有体会。
如果叶修是敌方的作战指挥官,大概也会将微草定为突破口,即便有无比了解轮回的张益伟在,他也不会将目标锁定为周泽楷,因为江波涛的存在,轮回不会因为周泽楷的倒下而溃不成军,若是失去周泽楷后,江波涛会成为轮回的大脑,而孙翔虽然年轻气盛,但他会成为轮回的下一把尖刀。
这放在任何一个军区都是可行的,唯独微草不行。
失去方士谦的微草已经成了一个独臂的巨人,而在失去邓复升后,微草再断一臂。
微草不缺优秀的军官,但微草缺乏可以掌控全局运筹帷幄的指挥官。
王杰希是微草的灵魂,是独一个的支柱,只要拿下王杰希,那么微草就完了,敌方的指挥官清楚明白的看到了这一点并且成功了。
乔一帆脑子里还回荡着那句,王杰希倒了。
他心情有些说不出来的复杂,好像有一瞬间的爽快,像是所有的愤懑都一口气泄了出来,又觉得心口压了一座沉重的大山,有些难过,那个男人竟然倒了,他甚至想笑。
王杰希这三个字对乔一帆来说,究竟意味着什么?
如果是以前的话,他大概会说是一种希望,乃至于信仰,是一种精神寄托,是他努力成长想成为的目标,是一个距离他遥远的背影。
可现在的话,乔一帆能想到的,只有那些零星破碎的斑驳记忆,王杰希于他而言,已再跟梦想别无关系,以及那两次意味不明的吻,和在他刻意的嘲讽撩拨下微微动摇的那副可笑表情。
“王杰希那小子不会死了吧?”在兴欣敢这么叫王杰希那小子的只有魏琛,他将烟头按灭又接着点了一根,说话间都是烟雾缭绕的差点看不清表情。
“那倒没有,一个活着的将军,绝对比死了有价值。”
方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靠被活捉了?黑历
史啊!”
“谁说不是呢!”魏琛在一边儿接腔。
“别贫了,联盟希望我们能把人捞出来。”
方锐抬眼看了他一眼,“命令就命令吧,说那么好听干什么。”
叶修只笑了笑,绕开了这个问题,“根据沐橙整理的情报来看,我估计王杰希可能会被关押在在两个地方,一个是敌方大本营,活捉一个将军对他们来说意义很大,完全有可能被送过去重点关照。”他又伸手点了点桌上的地图,“另一个地方,可能在这儿。”
“微草驻地?”
王杰希是怎么被抓的他们不清楚,这不再重要,但他们还是能摸个大概出来。
王杰希不是会被人小觑的人,敌方为了抓他应该有详细的计划,想从微草中央掳走王杰希除了不知道什么计谋外,一定付出了相当的代价,王杰希被俘后,微草军心不稳,许斌刚到微草不久威望不足,而一直被誉为微草的未来的高英杰霎时间被推上高位,群龙无首人心涣散的时候军衔已经没有用武之地,他们习惯了由王杰希来领导和支配,而王杰希给他们的认知里除了他自己便只有高英杰。
这原本是王杰希为了让高英杰将来在军队有足够高的威望而做下的铺垫,但在这个时候却不合时宜的产生了完全相反的效果。
一个被众星捧月出来的天才,从未经历过没有王杰希的微草应当如何前进。
高英杰的天赋在王杰希的过度重视下悄然变形,他还只是一具被强行注入了希望种子的躯壳,尚没有独立决策的能力。
于是,王杰希在他们眼皮子底下被抓走,在高英杰力不从心的率领下面对敌方的进攻一路败退,最终驻地失守,幸存的部队开始辗转逃亡,至此可算是微草惨败。
兴欣的最终决议,判断王杰希在已经被攻占的微草驻地,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
叶修大手一挥开始作战部署,“微草失守,对我方来说是个重创,那些家伙们肯定会主动收拢战场,最后形成以霸图、蓝雨、轮回为主战场的形式,但轮回有些不妙,本来就已经承担了兴欣的那部分,又被微草拦腰折断了这条防线,轮回隐约变成了孤立无援的形式,如果我是他们的指挥官,我的下一个目标只会是周泽楷。”
魏琛也是收起了吊儿郎当的模样皱着眉盯着地图,霸图、蓝雨、微草、轮回是一条连贯的封锁防线,而如今微草被攻克,这轮回跟另外一边隔着个敌军可不就是孤立无援?
“怎么办?”
“兵分两路,你带着唐柔、包子、罗辑、小安跟沐橙汇合去支援周泽楷,我带着剩下的人去救王杰希。”
“行,我这边的人都给你留下。”
“不用,你将兴欣的人全部带走,轮回那边绝不轻松。”
魏琛惊讶的看他,“你们四个人去救王杰希?”
“人多碍事,小乔了解微草驻地的地形我必须带走,莫凡和方锐比你们更适合这次行动。”
这是一个很冒险的决定,但既然再没有更好的办法,魏琛便也没再提出异议,当下便开始着手准备行动,而房间内就只剩下了叶修四人。
叶修叼着烟在想着什么,方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地图,莫凡面无表情的擦着匕首,而乔一帆就坐在那里微微低着头,浅浅的勾着唇角,不过两年的时间,风水果真是会轮流转的,谁会想到有一天那个王杰希会被人活捉,而去救他的人里,有一个被他曾弃如草芥的无能之人,多可笑。
————————
不负责的小剧场:
叶修:“莫凡,这次不能让你去支援…”
莫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不需要。”他将匕首归鞘,“他很强,不输你。”
————————
人生一大错觉:这篇文我快要填完了눈_눈。
神经病(壹)
私设:
*陆光患有精神分裂症和意志缺失,程小时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和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
*陆光青少年时期和童年时期有私设
备注:
*第一人称,视角切换
*白黑白无差
*有虚构角色(秦衿佩)
*是个长文,想看后续的话,建议关注合集或账号
1.陆光视角
我是个神经病。
真正意义上的,不是玩笑。
精神分裂症。
意志缺失。
2.陆光视角
初中开始,我就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七天前自杀的女学生笑盈盈地站在校门口、雪白的墙上乱七八糟的黑色扭曲影子……
我以为大家都这样,于是毫不掩饰。
渐渐地,所有人表面附和我的话,实则有意...
私设:
*陆光患有精神分裂症和意志缺失,程小时患有双相情感障碍和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
*陆光青少年时期和童年时期有私设
备注:
*第一人称,视角切换
*白黑白无差
*有虚构角色(秦衿佩)
*是个长文,想看后续的话,建议关注合集或账号
1.陆光视角
我是个神经病。
真正意义上的,不是玩笑。
精神分裂症。
意志缺失。
2.陆光视角
初中开始,我就总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七天前自杀的女学生笑盈盈地站在校门口、雪白的墙上乱七八糟的黑色扭曲影子……
我以为大家都这样,于是毫不掩饰。
渐渐地,所有人表面附和我的话,实则有意疏远我,我也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儿。
父母说那是“脏东西”,让我随身携带着一些黄底红纹纸符,但效果甚微。后来我才发觉,那一星半点的效果也只是心理作用。
几个月后,那些东西学会了发出声响,刺耳又难听。
它们监视我,和我对话,甚至意图控制我。
我知道我病了,但我不会失控,并不担心和害怕。
从很小时起就这样,几乎没有情绪反应。
所以我觉得我得了两种病。
3.陆光视角
高二那年临近暑假,我在斑驳黑影的引领下不由自主地走上宿舍楼天台。
一个难听苍老的声音响起:“去吧,你应该去那里,快去吧。”
我看到了我自己。
他——或者说“我”——站在栏杆外,嘴角挂着诡谲的笑。
我的心情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
另一个我回眸,眼神空洞,如机械一般,眼角留下鲜红的血液。
这个不可能存在的人纵身一跃。
我飞奔过去,下意识地想制止他。
理智告诉我这个人不存在、是幻觉,我及时停下脚步。
那时,我一脚踩在栏杆上。
我默默倒退,回了宿舍。
舍友都去图书馆了,狭窄的空间里只有我一个人。
“你没有人该有的情感,与死人别无二致,你还不如就去死。”刺耳的声音又在脑海中回荡。
我不知为何,顺从地割腕了。
但我没有死掉,我被忽然回来的舍友秦衿佩救了。
“为什么救我?”我当时这么问他。
4.陆光视角
幼时好奇又恐惧的地方,如今我就在这里。
精神病院。
医生问了我很多问题,最后给了我一张带着空调凉意的崭新确诊书。
“患者症状:1.幻听;2.幻视;3.与幻听的声音对话;4.情绪反应不强烈、较少。
“确诊:1.精神分裂症(由患者症状1、2、3得);2.意志缺失(由患者症状4得)。”
于是,我就住院了。
5.程小时视角
转换期又到了。
我的心情不错,毕竟这是我难得清闲的时候。
今天早上,和我一起住双人病房的病友出院了。
病友是个患有抑郁症的小姑娘,刚认识的时候,和我关系不错。后来,她被人伪装替代了。替代她的人,目的是监视我,就和我身边的其他替代者一样。虽然我还是和她打交道,但我心理清楚,她不是原来的她了。所以她离开后,我没有祝福她,也不为失去一个可以聊天的人而难过。
现在的人可能都容易生病吧。
那张空床刚被我堆上鸡零狗碎的东西,下午就入住了一个白发少年。
我把东西收拾好,和少年打了个招呼:“嗨,我是程小时,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怔了怔,说:“陆光。”
于是,我自来熟地搭上陆光的肩:“哥们儿,你看着挺年轻啊。”
他微微蹙眉,可能是觉得我要对他的白发评头论足吧。
我说:“多大了?”
“十七岁。”
“和我当年进来时差不多大啊,这个年纪在住院部里很少见了。”我自言自语道,又严肃起来,“你患了什么病?严重吗?——不是每个人都愿意告诉别人,如果你因为这句话而不悦的话,就当我没说过吧。”
陆光斜睨了我一眼,吐出一口气:“精神分裂症和意志缺失。”
“这样啊……”我思索着,说,“以前没听过那个病友得了意志缺失啊,挺罕见的吧?”
“大概吧。”陆光心不在焉地答道。
“你等我搜索一下。”我拿出手机,打开浏览器查找一番,便知道陆光为什么一副面瘫模样了。
“哦,对了!我的病是双相情感障碍和弗雷里格妄想综合征。”我冲他笑了一下,“你要看看我的确诊书吗?”
“啊……”陆光似乎在发呆,回过神来后吐出一个语气词,说,“好啊。”
6.陆光视角
住院第一天,我的床位乱七八糟。
一个男孩子略带歉意地看了我一眼,把东西收回了他本就拥挤不堪的抽屉,还有些堆在病床的床位。
一番交谈,我知道他的名字叫程小时。
老实说,他不像是有精神病的样子。毕竟,他总是笑得跟弱智一样。
程小时从凌乱的第一格抽屉里翻出一张对折两次的确诊书,摊开给我看。那张纸微微泛黄,印刷字已经有些褪色,十字架的折痕处出现断断续续的裂痕。
“患者症状:1.躁狂和抑郁交替出现;2.转换期较长且不稳定;3.怀疑身边熟悉的人被替代,替代者的目的则是监视。
“确诊:1.双相情感障碍(由患者症状1、2得);弗雷格利妄想综合征(由患者症状3得)。”
程小时笑得眉眼弯弯:“我现在看起来不像是有病的样子吧?因为我最近在躁狂和抑郁之间的转换期,而且我们还并不熟悉,就算我觉得你是监视我的、替代陆光的人,我也不可能表现出来,让自己面临危险,对吧?”
“他这句话的意思是,他相信我不是替代者——他信任我。”我想着,保持沉默。
我明显地感觉到我发自内心地笑了一下——那是高兴。
好久没有这种情感反应了。
7.陆光视角
我和程小时渐渐熟识。
偶然一个夜晚,程小时的转换期悄然结束。
当晚,我因为幻听忽然更严重而失眠,于是看向隔壁床。
程小时把自己藏在被窝里,小幅度地动着身子,被子随着他的动作微微动荡,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直觉。
于是我下了床,穿上拖鞋,走向程小时的床位,小心翼翼的撩开他的被子。
我吓得满额冷汗。
程小时的左胳膊除了旧伤疤,还有新的、未愈合的创口,鲜血淋漓,在被子被掀开的一瞬间,他还拿着沾满鲜血的生锈铁片对着大动脉比划。
“别救他!让他死吧!”高二那年在天台上的声音再次在脑海中响起。
我头痛欲裂,夺过程小时手中了铁片。
“把铁片还给他!他死了与你无关,让他死掉吧!他死了反而轻松!”尖锐苍老的声音难听至极、刺耳至极。
“闭嘴!我怎么可能让他离开!怎么可能!”也许是担心惊扰了程小时吧,我本几乎要大声吼出来,最后,却只发出了野兽般的低声嘶鸣。
程小时并不因我这无厘头的话惊讶,大概是在住院部见多了这种情况吧。
他用一双幽邃的眼睛看着我,机械化地扯了扯嘴角,下意识地藏起满是伤口的胳膊。
就像囚笼中失去灵魂的白鸽。
我紧张地大口呼吸,脱下拖鞋,爬上程小时的床,紧紧地抱着他。
“别这样!我们都要好好的。别这样,求求你……”我的声带有些发颤。
“可是,我死了,大家都会更好吧。”程小时说,“乔苓不用帮我出住院费和医药费,讨厌我的人都高兴得要死,不爱我的人觉得无所谓。”
“可是有人关心你,有人爱你,有人希望你好好的,有很多很多人——当然,你也值得被爱。”
“难得啊,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是被吓到了吧?对不起啊。”程小时忽然神经质地低笑起来,笑得胸腔都在轻微振动。
那不是他平时的笑声,泛着诡异、嘲讽、冰凉、悲伤、绝望……
“你说,有人爱我?谁啊?难道是你吗?”
“对啊。”我害怕地说话都不过脑子,“我爱你,爱得要疯了。”
“弱智。”程小时小声说。
那是我常骂他的话。
“说谎都不打草稿,我们不是都已经疯了吗?”他笑了。
“那么,你就是治疗我疯病的良药。”我发觉了我之前说了些什么,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所有心里话都吐了出来,“我爱你,非常爱你,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我不确定我为什么爱你,在什么时候开始爱你,但我很明确,我爱你。”
程小时忽然搂着我的脖子吻了上来,轻轻咬我的唇。
我一惊,随即反应过来,夺得主导权。
他不甘示弱地舔着我的上颚,我轻轻一咬,他便退了回去。
我的舌头探入他的口中,触碰着他的牙齿。
他咬我,咬得很用力,咬得我的舌尖出了血。
于是,我们就着血腥味接吻。
清醒过后,我发现,程小时的自伤举动带动了我的情感反应。
不止这次,他之前的很多动作都使我有细微的情感变化,只是我并未觉察,如今才回味过来。
我患有意志缺失。
我对任何人都没有情感,唯独程小时除外。
我没收了他的自伤工具,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
这天夜里,我不再幻听、幻视,睡得格外安稳。
【黑白】这一天我成为了万人迷
#程小时×陆光
#全是私设 很ooc 文笔小学生 慎点
#又名《全世界都在跟我表白只有我的搭档还在骂我智障》
#4k+ 大半夜不清醒产物
程小时觉得今天很不对劲。
今天他去买水果的时候平时那个三毛钱都要跟他计较的阿姨居然送了他两个小番茄??两个??小番茄??
程小时当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陆光当面跟他撒娇。
虽然后面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程小时出一趟门,路过的正值青春期的女孩们对他频频行注目礼,更有大胆的甚至上前要联系方式。
一开始的程小时以为是今天的自己格外帅气,但在收获了大有八十的老爷爷...
#程小时×陆光
#全是私设 很ooc 文笔小学生 慎点
#又名《全世界都在跟我表白只有我的搭档还在骂我智障》
#4k+ 大半夜不清醒产物
程小时觉得今天很不对劲。
今天他去买水果的时候平时那个三毛钱都要跟他计较的阿姨居然送了他两个小番茄??两个??小番茄??
程小时当时的震惊程度不亚于陆光当面跟他撒娇。
虽然后面的情况从来没有出现过。
程小时出一趟门,路过的正值青春期的女孩们对他频频行注目礼,更有大胆的甚至上前要联系方式。
一开始的程小时以为是今天的自己格外帅气,但在收获了大有八十的老爷爷下有三岁的幼儿奇怪的眼神之后程小时心中终于警铃大响。
于是他暗暗用力掐了一把自己,发现自己手臂红了且很疼。
看来并没有做梦。程小时想,可是为什么这么多人突然冲过来跟我说喜欢我啊!!这是什么情况!
本着三十六计走为上计的原则,程小时转身拔腿就跑,结果变成了一群青春少年少女中偶尔涌现几个小孩子以及老年人追着程小时跑的壮观局面。
如果我有罪,请让法律惩罚我,而不是让全世界的人好像追杀一样追着我。
程小时泪流满面。
好不容易从市场跑回到了照相馆门口,程小时突然想到照相馆目标太大了不行万一还会殃及到陆光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只见他一个猛拐拐进了旁边一条小巷子里,浩浩荡荡的队伍也随之冲了进去之后却发现程小时人已经不见了。
而此时的程小时凭着对小巷的熟悉程度从另一条小路上离开走到了照相馆后门小心翼翼的开门溜进去。
“你怎么跟个贼一样。”突然响起的声音把程小时吓了一跳,他连忙捂住脸挥挥手掐着声音回答: “不是我不是我我不是程小时!”
陆光皱了皱眉,抓住程小时乱晃的两只手: “你发什么神经?”
程小时终于回过神来发现是正常的陆光。
是正常的!正常的陆光嗷嗷!
程小时一个猛扑抱住了陆光的腰努力挤出几点眼泪: “陆光光呜呜呜你都不知道我差点就回不来了呜呜呜。”
陆光被扑了个猝不及防,一边试图把程小时扒下去一边骂道:“程小时你是不是今天没吃药!让你买个菜而已至于吗??”
在程小时跟陆光陷入僵持的时候,敲门声响起,陆光趁此机会终于把程小时摁了下去回头给了他一眼给我正常点的眼神然后去开门了。
乔苓站在门外一脸期待的问着陆光程小时在吗?陆光点点头说在里面呢乔苓姐先进来吧。
程小时刚坐上沙发,顺手拿起陆光刚刚泡的柠檬水喝了口补充体力,然后发现乔苓走了进来。
然后他看到乔苓眼冒桃心的带着一盒疑似凶器一样的盒子向他冲了过来。
也许是经历了早上被追杀一样的场景,程小时几乎是瞬间从沙发上弹起躲避了乔苓的猛扑,然后转身把陆光拉到身前向乔苓喊道: “你不要过来啊!!再过来我让光光咬你了!!”
陆光: ??
陆光刚想回头给程小时一拳看看这人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说话就别说话,然后发现乔苓的状态确实不对:
她抱着手中的盒子,含情脉脉的对着陆光——正确来说应该是陆光身后即使缩起来也挡不住的程小时说: “小~时~我们结婚好不好~我好喜欢你~~”
陆光: 我看不懂,但我大受震撼。
震惊陆光跟程小时一万年,程小时觉得明天大概就要世界毁灭了,不,也许马上就要了。
趁着两人愣神的时候,乔苓居然发起了又一轮攻势再次冲了过来!
还好陆光回神的快,只见他微一侧身抓住乔苓伸出来的手臂然后顺势往颈脖处劈下一手刀干脆利落的放倒了乔苓还不忘接住倒下的她。
陆光把乔苓安置好后出来看到的是坐在那怀疑人生的程小时。
程小时撑着手臂在桌上,两手交叠放在眼前,无神的眼神仿佛诉说着我是谁我在哪到底发生了什么现在要怎么办的已经懵圈了的现实情况。
陆光放下了一杯柠檬水,在他身边坐下带了些许幸灾乐祸的意味问: “说吧,怎么回事?”
程小时看了他一眼,“说出来你可能都不信,毕竟我自己都不敢信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
然后程小时一五一十把今天早上去市场买菜遇到的事情全告诉了陆光。
陆光倒是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如果忽略他那止不住想笑的表情的话。
“所以,你成为了万人迷大明星?程大明星?”陆光努力把笑意憋回去的说。
“你还笑!我现在连门都不敢出了,不都憋死我!快想想办法啊——”这是快要抓狂的程小时,也许已经抓狂了。
“行行行。”这是无可奈何的陆光。
然后程小时跟陆光开始认真分析现况以及解决办法。
在否决了第三个方案之后,程小时突然注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事情。
按照他跟陆光的推测,这个莫名其妙的大明星buff应该是对所有人都奏效,就连乔苓都对他“爱意满满”,那为何陆光还是跟平时一样正常,甚至……
程小时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一个马上就会被自己否定的想法。
但是他决定贯彻实践出真理这个理论。
程小时努力装作不在意一般啃着饼干问陆光: “诶陆光你说,要是这个buff真像我们猜测那样是所有人都会喜欢我这类型的,怎么就你一个人正常啊?”
陆光显然没想到程小时会突然这么问,突然间就愣住了。他本就低着头在手机上查资料,刘海的阴影挡住了他的目光,一时间程小时甚至怀疑他根本没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就在程小时以为真是自己说太小声陆光没听到的时候陆光淡淡的开口回答: “你这个情况本来就是特殊情况,谁知道受到影响的是不是所有人,有空想我还不如想想怎么解除。”
程小时的恶作剧心突然又上来了,往陆光身上一倒又抱住了陆光: “那陆光你也给我表个白呗,我也想听听~”
哪怕是这个莫名其妙的buff的影响也好。程小时想。
陆光冷着脸给了程小时一个爆栗,收获了后者夸张捂着额头说完了完了脑震荡了陆光你可要负责哦的嚎叫。
“白痴。”
最后还是没想出什么办法,只能让乔苓醒来的时候让程小时藏起来。不见到程小时的乔苓倒也跟平常无异,在不相信的等了两个小时之后终于离去,程小时从暗处出来直呼太难了还好陆光还是个正常人。
陆光冷哼一声说你骂谁呢智障滚过来吃饭,程小时笑嘻嘻的说来了来了
经过好几个小时的分析商讨后,陆光跟程小时一致决定:
顺其自然,等这个buff自然消失。
那不就是等于什么都没想出来吗!程小时咬牙切齿的想道。
陆光耸耸肩,那你想出来什么办法了?
没有。程小时瞬间泄了气。
陆光拍了拍程小时,反正也没办法,还不如早点洗洗睡吧。
程小时觉得很不爽。
但是程小时觉得好像说的没错。
于是跟陆光互道晚安后闭上眼睛躺在床上准备睡觉,然后一直辗转反侧迟迟不能入睡。
程小时拿起枕边的手机,深夜十一点。
然后程小时从左翻右滚无所事事盯着上床板变成了开始数羊。
数到第八万四千九百九十九只陆光的时候程小时依然清醒的可以起来做两道数学题。
真是见鬼。程小时想。
就当程小时思考还有什么方法可以助眠的时候,手边的手机突然无声的亮起,程小时眯了眯眼睛拿起。
乔苓: 【啊啊啊啊啊啊啊程小时我杀了你】
于是程小时打了个问号回复过去。
乔苓: 【我!怎么可能会喜欢你这种人!!你最好忘记你昨天有关我的一切事情!!】
程小时: 【谢天谢地,你正常了?】
程小时看了一眼时间,刚好过了十二点,不禁嘴角抽搐了一下,还真就第二天就能恢复啊?
乔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昨天怎么回事…突然就觉得你特别帅气特别好看,然后特别喜欢你就冲过去了】
乔苓: 【但是!我保证那不是我的本人的想法!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人!】
程小时: 【那还真是谢谢你不喜欢我。】
然后程小时把昨天自己遇到的跟乔苓也说了一次,乔苓发现受害者不止自己后表示心理平衡了。
乔苓: 【可是为什么陆光没受到你这个奇怪的buff影响啊?难道是你们平时就太gay了所以自动忽略了吗哈哈哈哈】
程小时: 【去你的,我还想他受到影响呢!】
乔苓: 【诶呦,全世界喜欢你的一天结果你喜欢的那个人没受到影响你这得多非啊程小时哈哈哈哈】
程小时: 【马上拉黑,再见。】
乔苓: 【诶诶诶等等等等我开玩笑的,程小时我说真的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在昨天所有人中了喜欢你这个buff,却唯独陆光是跟平常无异的,所以…】
“有没有可能,他一直都是喜欢你的。”
程小时看着手机页面,一时出了神,而后却只是淡淡的回复了一句: 【怎么可能,睡了啊,晚安。】
然后程小时更加睡不着了。
乔苓那句话一直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程小时认命般长叹了一口气。
乔苓说的好像有点道理…可是说不定是因为其他原因陆光才没受到影响…万一只是万一……
陆光…
陆光……
“嗯?我在。怎么了?”
一时间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已经念出了声的程小时突然得到了回应,差点没把自己吓的跳起来。平复了一下心情的程小时打着哈哈回答: “啊哈哈……陆光你还没睡啊?”
“还没。”
“哦哦那你早点睡哈。”
“你没事吧?”
“能有啥事晚安晚安。”
“嗯,有事喊我,晚安。”
程小时拍了拍差点跳出去的心脏,松了一口气,本来跟暗恋的人讲话就自带紧张了,更别提无意识念出了他的名字还被回应了这种事情。
程小时觉得自己的心脏都差点被那只小鹿撞穿了。
程小时翻了个身,又开始逐条分析陆光不喜欢自己的证据:
陆光对自己一直都是不冷不热的,还经常性骂他白痴幼稚;
陆光还经常性嫌弃他;
陆光……
在数出不知道第多少条的时候,程小时突然发现自己床边多了一个阴影,而陆光本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来居高临下的站在了程小时的床边。
程小时一瞬间想好了遗书。
“程小时你在那嘀嘀咕咕什么呢?”
程小时猛的坐起来,挠了挠头对陆光僵硬的笑着回答: “没…没啊哈哈哈……”
陆光递过手机给他看: “我是想来告诉你,乔苓刚刚给我发消息道歉,看起来她已经正常了,估计其他人也是。”然后揉了揉程小时那凌乱的头发: “所以,安心睡吧,没事了。”
程小时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陆光站在他面前仅一步之遥,月光透过窗户打在他身上模糊了轮廓。就在程小时以为他要离开的时候他却向程小时走近了一步:
“程小时。”
“啊?”
“我或许…知道我为什么不受影响的原因了。”
程小时紧张的吞了吞口水,“原因?”
陆光忽然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苦笑。
然后程小时听到他说,也许是因为,我在那天之前就喜欢上你了。
我一定疯了。刚刚说完的陆光想,一定是因为受到了那个奇怪的影响,我为什么会把我暗恋了这么久的话捅出来。
程小时觉得自己大脑可能瞬间停止运作了,甚至连自己都声音都找不到。
看到程小时彻底愣住,陆光的眼眸暗了暗: “……你就当我也受了奇怪的buff影响,不必在意。”
我刚刚是不是听错了,我现在是不是还在做梦?程小时下意识掐了一把自己手臂,疼痛使意识回笼,然后听到了陆光的不必在意,眼见眼前心上人马上要转身离去,程小时连忙起身拽住他袖子结果一着急用力过猛陆光没有料到他会来这出于是变成了俩人纷纷倒在床上的局面。
“程小时,你是不是不会好好说话。”陆光倒在程小时怀里咬牙切齿的问。
程小时倒下时顺势把陆光拉到了怀里圈着,此时正把下巴搁在后者肩膀上笑嘻嘻的回答: “我可会说话了,但是我不能让你有机会跑了。”
陆光叹了口气,“松开,热死了,我又不跑。”
程小时丝毫没有要松开他的意思,甚至直线忽略陆光抱怨的话。
“陆光。”
“嗯?”
“我喜欢你。”
“……”
“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第一眼就喜欢了。”
“哦。一见钟情这个套路已经老了。”
“可是我对你就是一见钟情。”
“哦。”
……
“我也喜欢你。”
少年们在月光下互诉心意,映照出相爱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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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死,根本不知道在写什么乱七八糟的雷文.jpg
好像没梗,来点程陆亲亲贴贴梗(?
感谢你看到这里,如果可以留下一条评论吧 (‵▽′)/
【破云2吞海】阅读体 二十五
【声线有点沙——那可能是被犯人抓住逼着喝脏水,后来咽喉感染了的缘故。
就像石碑被无意刮出一道痕迹,但很快被更狠、更重、更密集的风刀霜剑所覆盖,最终没人能从石碑上找出它的第一道印记。 】
(这个比喻,我感觉不太妙。)
(噩梦的开端。)
吴雩挑了挑眉,声音不高不低地评价道:“恰当的比喻。”
“靠!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吴。”蔡麟额头上爆出几根青筋,像是不能忍受般的偏开了头。
几个吴雩的同事也显得义愤填膺。
(呜呜呜,妥妥的团宠啊。)
“被逼喝脏水?小吴哥会被这种杂碎欺负。”宋卉皱了皱眉。
吴雩无可奈何地笑了,“当然是任务需要了,我可不能OOC了。”
【“是哪只手?...
【声线有点沙——那可能是被犯人抓住逼着喝脏水,后来咽喉感染了的缘故。
就像石碑被无意刮出一道痕迹,但很快被更狠、更重、更密集的风刀霜剑所覆盖,最终没人能从石碑上找出它的第一道印记。 】
(这个比喻,我感觉不太妙。)
(噩梦的开端。)
吴雩挑了挑眉,声音不高不低地评价道:“恰当的比喻。”
“靠!他们怎么能这样对我吴。”蔡麟额头上爆出几根青筋,像是不能忍受般的偏开了头。
几个吴雩的同事也显得义愤填膺。
(呜呜呜,妥妥的团宠啊。)
“被逼喝脏水?小吴哥会被这种杂碎欺负。”宋卉皱了皱眉。
吴雩无可奈何地笑了,“当然是任务需要了,我可不能OOC了。”
【“是哪只手?”他记得自己被按在水泥地上,那年轻人蹲在旁边,他问:“是哪只手摸的?”】
(MD人也是有底线的。)
(我简直不能想象,究竟是什么才能惹怒他。)
(我靠,受不了了。)
(虽然好像有点不合时宜,但我还是想喊句我吴真帅。)
(好家伙,气氛组没你我不干。)
(牌面刷起来,我吴真帅。)
(我吴真帅。)
(我莫名打了个寒蝉。)
野兽,费渡心中默默点评道,不被束缚,不为现代社会所容忍的野兽。
大家惊讶地发现刚才还没有什么表现的步重华现在竟紧皱着眉头,浑身散发着低气压。
他耳边不断回响着年大兴后来审讯时说的话:还能是因为什么,因为他长得好看……
步重华咬紧了牙关。
一旁的吴雩解释道:“这种杂碎还不足以威胁到我,之前也只是对我造成了一些无伤大雅的伤害。”
“是,被逼喝脏水,被打都不算些什么。”步重华凉凉地嘲讽道。
吴雩敏锐地察觉到了步重华情绪的不正常,没有再说些什么。
【一切危险过去,当所有人都沉浸在鲜花掌声和庆功贺喜的时候,他才发现原来自己是被遗忘去的困兽,对社会的恐惧和压抑已久的愤恨,疯狂到了自己控制不住的地步。 】
(別刀了別刀了。)
(众所周知人被刀就会死。)
(呜呜呜,淮上大大你没用心。)
(我求求命运善待一些吴雩吧,他太苦了。)
吴雩此时脸上带着几分不该有的茫然和无措,他的眼前一幕幕回放着意气风发的·张博明,阳光的解行,以及无数个年轻的,对这个行业充满热情与希望的年轻人。他无声的笑了。
几个市局的领导互相对视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叹了口气。
他们也心疼这个年轻人,只是命运弄人,如今的一切,已是最好的结局了。
他们越过层层时光,与被战火所掩盖的荣光对视,一切如故。
【 ——是步重华!
步重华别无选择地用后肩接住了刀锋,血哗啦洇透了衬衣后背。但在这时刻,人不会感觉到疼痛,他咬牙向后就是一枪,砰! 】
(我太爱了。)
(重刷一遍感觉自己以前错过了许多糖。)
(这是什么英雄救“美”的场面。)
“可以呀,”严峫用胳膊戳了戳步重华,“这么早就学会英雄救美了。”
步重华头上飘过一排黑线,“但凡你现在能正常思考,你都不会叫吴雩叫美。”
严峫语塞了片刻。
吴雩嘴角带着一抹笑。
【 步重华紧紧盯着吴雩的眼睛,刹那间竟然从那双瞳孔里看出了一丝难以言喻的东西。
——混合着悲哀、挣扎,以及更深重的无可奈何。 】
自己当时在想什么呢?吴雩满不在乎地想。
究竟是怎么回事呢?骆闻舟转身看着吴雩,从一开始的卧底,地下拳击场,到现在的年大兴,似乎是扑朔迷离的往事,这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骆闻舟轻轻吐出一口气,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一旁的费渡敏锐地察觉到骆闻舟情绪的异常之处。
吴雩颤抖着用双手捂住了脸。
【“——负隅顽抗,不知悔改!我看你是无可救药了!”津海市公安局长宋平拍案而起,声色俱厉:“我警告你最好悬崖勒马,回头是岸,这话我今天最后一次重复——奇变偶不变,符号看象限!要看象限!!”】
(原谅我不厚道地笑了。)
(一开始还以为是什么审讯现场,搞得我还怪紧张地。)
(好家伙,名言代代相传。)
“没想到啊!堂堂公安局长居然是这样教育孩子的。”步重华笑着揶揄道。
“你这孩子。”宋平没好气地说了步重华一句。
“哈哈哈”一旁的几个老领导也笑了,“没想到啊,老宋,你教育孩子居然用的是咱们审犯人的这一套。”
【 局长夫人:“你爸去看重华,你赶紧把那件新买的粉裙子穿上……”
“你们放过人家吧!”宋平哭笑不得,风风火火地走了。 】
宋卉看起来颇为惊恐,吓得一张小脸儿都白了。
(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宋卉哆哆嗦嗦地说:“我发誓,我我我我已经变心了。现在绝对不喜欢步重华了。”宋卉也不知道自己在怕谁。
一旁的局长夫人了解了事情的始末后也颇为哭笑不得,觉得自己当初乱点鸳鸯谱简直是胡闹。
“行了啊,”宋平颇为无奈地打断了宋卉的“庄严宣誓”,“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男朋友回来,我才叫真的放心。”
【 后步重华活动了下脖颈,他问:“所以刘栋财下手了?”
“刘栋财是第一个下手的。我们动手方便。”年大兴冷笑起来:“所以他命令我们几个先上……”
“然后呢?”
欺负他,打他,那小子一声不吭。但那天他突然就豁出去了,他捅破了一个人的脖子。那天晚上险些引发出暴动。” 】
“我靠,”蔡麟咬紧了牙关。
(MD年大兴给我爬。)
吴雩小心的瞥了步重华几眼,发现看不出步重华的情绪,便有些心里没底。
步重华忽然叹了口气,像是想生气又被什么极力压制下去了,“你不必如此小心翼翼。”
步重华微微蹲下,直视着吴雩的眼睛,“我所气的从来不是这些,而是你再次冒险前,能不能想一想还有我在家里等你,能不能小心一点。我不想像无数的前辈一样最终留下的只有你的尸体。”
(呜呜呜神仙爱情。)
(我已经不知道这是我第几次为葱花鱼流泪了。)
(是啊,家里有人,便会有一份羁绊。)
【 “他跟那帮缅甸人是一伙的,他们把他从监狱里劫走了。”】
谁会这么好心?
在场的人又震惊又疑惑,“额,”在众多人的鼓励下,一个小警员被推了出来,他期期艾艾地问道:“吴前辈,这是怎么回事啊?”
前辈,吴雩为这个称号无声地笑了一下,又惹得那个小警员心惊胆战地,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准确的来说,这并不是计划的开始,而是计划中的一环。”吴雩想着怎样才不算剧透,谨慎的说道,“在这之前,我就已经与毒。贩有过接触了。”
“影视蹭了原耽的热度,却否认了原耽的爱情。”
《撒野》之所以能成为很多原耽女孩心中的白月光,是因为它不同于其他的青春校园纯爱小说。
这种类型的小说有很多,火的人气旺的也并不少。但大多都是甜甜的,搞笑的,主角几乎是一帆风顺的。
不是说主角没有经历过任何困难与磨难,他们的家庭环境也许也并不是很好。只是他们从初见,到熟识,直到最后的携手向前都太趋于完美,过于美好,以至于会让读者觉得不真实。读者都清楚的明白这是只存在于书里的美好,这是作者笔下的温柔。他们仿佛是为了告白而告白,为了甜蜜而甜蜜。故事情节都是特意设计,没有更多的大悲大喜,波澜不定。
而《撒野》不一样,它更真实,更贴近现实,贴近我们的生活,近似我们每个人的青春。这让我们...
《撒野》之所以能成为很多原耽女孩心中的白月光,是因为它不同于其他的青春校园纯爱小说。
这种类型的小说有很多,火的人气旺的也并不少。但大多都是甜甜的,搞笑的,主角几乎是一帆风顺的。
不是说主角没有经历过任何困难与磨难,他们的家庭环境也许也并不是很好。只是他们从初见,到熟识,直到最后的携手向前都太趋于完美,过于美好,以至于会让读者觉得不真实。读者都清楚的明白这是只存在于书里的美好,这是作者笔下的温柔。他们仿佛是为了告白而告白,为了甜蜜而甜蜜。故事情节都是特意设计,没有更多的大悲大喜,波澜不定。
而《撒野》不一样,它更真实,更贴近现实,贴近我们的生活,近似我们每个人的青春。这让我们更能产生共鸣,更能感同身受。里面的每一个人物都仿佛有血有肉,让读者能因为他快乐而快乐,因为他悲伤而悲伤。我们都被带进了这个故事里,看完之后会感觉世上真的存在蒋丞顾飞,真的有像他们这样的人。在十七八岁自己都懵懵懂懂不经事的年纪却可以互相救赎,在对方深陷泥潭时拉上一把,这何尝不是一种勇敢呢?
在知乎上看到这样一篇文章:
“巫哲把现实铺在读者面前,撒野却不狗血。
1.领养也会被弃养,非亲生父母之间的隔阂和猜忌存在与大多数领养的家庭中,特别是当家庭不和谐的时候。
2.学霸不是毫不费劲就能够学好。
3.长得帅,这是两个人设的加分点,但是两个人的未来,还得两个人一点一点努力奋斗的去拼搏,这个社会小地方人想要生存的第一技能还得是学历。
4.二淼的病并不会因为丞哥的出现、哥哥的奉献而好转,还得是专门的心理治疗。
5.两位男主的成长,慢慢慢慢的从租房子到买二手车到有一个目标要买一辆20万的好车,而不是一蹴而就,就变成社会精英。
6.大飞摄影能力再强,去到首都也得是从摄影助理开始做起,也要学很多很多的东西也要不断的努力。
7.很多小说里面瞧不起高考,但不得不说在中国这个社会里,高考的确是小城市的人挣脱环境的最有效的途径。所以丞哥才会那么拼命的去学习。
8.最重要的是大飞从钢厂那个环境生活的人,在遇到一个大城市来的丞哥到两个人相爱,大飞的那种过于成熟心理状态:奉献是常态,取得却是反常。”
《撒野》没有单元情节悬疑探险,没有庞大世界观拯救苍生,他只有爱情,简简单单的爱情。干净,纯粹。巫哲笔下的文字让情节变得理所当然,不会感到突兀。
一旦除去爱情那就不是《撒野》了,这部小说的意义也就没了。如果两个人只有社会主义兄弟情,那他们永远无法成为对方的光。
那份淤泥里的希望,丞飞相互治愈相互扶持的过程,两个少年为了未来的努力,真的拍的出来吗?学不下去想蒋丞,活不下去想顾飞。顾飞给了蒋丞希望,蒋丞给了顾飞勇气,他们相伴着走过那段黑色泥泞的记忆,向着灿烂的未来问好,他们在对方眼里撒野奔跑。
看着自己的白月光成为别人粉丝炫耀的角色,一提到他们却是先想到两个男人的名字,这才是原耽女孩最心痛的事吧。他们就是他们自己,永远不会被谁替代和成为。不要说谁演活了谁,纸片人在我们心中也是有生命和灵魂的,他们有自己的生活,他们在自己的世界幸福的过着。不是不喜欢改编,只是不喜欢划等号。不要消费他们,他们也会累啊。
《撒野》无非就是这些人身上有我们的影子也有我们想成为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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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绘图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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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二·800字以上文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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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以上获奖的旁友!
下周会统一私信各位收取收奖信息,请勿催促,谢谢理解~
电影票等会在上映前给到(无意外应该是兑换码形式)
2019“巅峰荣耀杯”产粮大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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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岁的叶修,初入赛场一往无前;25岁的他,集结兴欣从头再来。
当嘉世小队长叶修与兴欣队长叶修突破时空遇见,会发生什么有趣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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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获奖公布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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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卷详情】
试题分为三部分(可任选作答,注意看哦)
卷一:
绘图创作,围绕“18岁的叶修遇见25岁的叶修”,开启你的脑洞,创作相关内容吧,条漫、插图不限~
卷二:
以“18岁的叶修遇见25岁的叶修”为主题,创作篇幅≥800字的文章,题材不限,格式不限,标题自拟
卷三:
一句话创作:你觉得25岁的叶修会对18岁的叶修说什么(反之亦可)
【活动奖励】
一等奖(3名):18岁叶修的(口罩等同款)大大大礼包一整套
二等奖(7名):18岁叶修同款大大大礼包中的一个(随机)+2张电影票
三个题目下各自评选
【评选规则】
依据热度排序,由官方评审团进行综合评审,刷热买热会被取消资格。
【其他说明】
1、作品需为作者本人原创。严禁抄袭,作品内容不得侵犯他人利益,若出现纠纷,则由作者本人承担责任。
2、投稿作品主题需以《全职高手》小说或《全职高手》动画中公布的作品形象为准。本次活动系官方活动,严禁腐向表现或CP tag等行为。
3、活动严禁刷热,一经发现,立即取消获奖资格。
4、获奖作品版权归作者所有。所有作品投稿即视为允许主办方在相关专题、官网、微博、微信等公众渠道署名推广宣传。
5、本次活动的最终解释权归阅文集团、万达影视传媒有限公司、LOFTER及起点读书所有。
6、获奖礼品将于上映前安排寄送,优胜作品将有机会放在电影发布会进行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