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V·Scorpio♏

林静恒:“什么玩意儿?你在外面大半年不回家,就修了个算命神器?”

  陆必行:“你的‘儒雅随和’呢,‘温柔’的灰眼睛先生!”

  统帅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嘲讽。


                       ——残次品番外·勇者之墟


(看完番外一直想画一个大航海时代的博物馆,终于完成啦提前祝林生日快乐啦!p4以后是过程~)


林静恒:“什么玩意儿?你在外面大半年不回家,就修了个算命神器?”

  陆必行:“你的‘儒雅随和’呢,‘温柔’的灰眼睛先生!”

  统帅给了他一个“温柔”的嘲讽。


                       ——残次品番外·勇者之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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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零-问问题前看置顶
哼哼~这可是桃李大人送给你的礼...

"哼哼~这可是桃李大人送给你的礼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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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张不能夠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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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一下今天的一小时,因为主题是...

发一下今天的一小时,因为主题是人偶,就画了苍星石和翠星石

潦草的回到舒适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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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IReInCarnation

“月圆时许下的愿望,整个银河都会帮忙”快留下你最想实现的愿望,今天过后一定都能实现!


AI绘画|满月系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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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桃桃缔约成为马猴烧酒吧!!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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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

这哪是逆袭,这是逆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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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与玫瑰

“把暗恋多年的上司做进春梦里了…”

她哀伤得像只小鹿:“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从高一开始,喜欢到现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傅知深双手撑在她身侧,近到能够闻到她唇瓣上的酒香。

“听到了。”他沉声回应。——苏叁《相知宜深》


-


“学生知深,求娶先生掌珠。”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清凌凌回荡在堂中。

青铜冰鉴的冰化了大半,白雾袅然消散于空。

苏相宜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再倾了倾,透过仕女屏的细缝,望见那人跪在父亲跟前。

头戴玉冠,一袭白袍不染凡尘。清俊朗逸,见之不忘。

纵使跪姿,脊背笔直,头颅未低半分,唯有密长的眼睫低垂,以示心意挚诚。

苏太傅亲自下座虚扶他起身,思绪挣扎须臾,终是一...

她哀伤得像只小鹿:“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从高一开始,喜欢到现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傅知深双手撑在她身侧,近到能够闻到她唇瓣上的酒香。

“听到了。”他沉声回应。——苏叁《相知宜深》


-


“学生知深,求娶先生掌珠。”

他的声音不轻不重、不急不缓,清凌凌回荡在堂中。

青铜冰鉴的冰化了大半,白雾袅然消散于空。

苏相宜忍不住往前倾了倾身子,再倾了倾,透过仕女屏的细缝,望见那人跪在父亲跟前。

头戴玉冠,一袭白袍不染凡尘。清俊朗逸,见之不忘。

纵使跪姿,脊背笔直,头颅未低半分,唯有密长的眼睫低垂,以示心意挚诚。

苏太傅亲自下座虚扶他起身,思绪挣扎须臾,终是一声长叹:

“皇命不可违。臣知殿下秉性仁善,惟愿您善待小女相宜,不论将来时局如何动荡,也要保她平安无虞。”

傅珩颔首,神情静若旧潭,声音无悲无喜,带着几分许诺的分量:

“知深定当竭尽全力。”

坚定毅然,仿佛应承的是一场战役,而非一段姻亲。

苏相宜陡然生趣,"扑哧"一声笑出来,赶忙捂住嘴。

傅珩一顿,侧首遥遥看过来,一双墨眸深如瀚海,却攫人心魄。

他的正脸清晰地落入她眼中,五官熟悉无比,令她心头一跳,蓦地惊出一身冷汗。

连脸都一模一样!

 

“啪嗒。”

手机滑落在地,相宜惊醒睁眼,后背发了一层汗,风扇转过来一吹,凉得她当即打了个喷嚏。

闹铃作响,她呼出一口气,捞起手机关掉,回想起梦里的内容,深觉羞赧,把脸埋进枕头。

要是傅知深知道自己的员工做春梦拿他当男主,会不会当即开除她啊......

她梦到的是刚接的广播剧《情囚》,大概是她这几天研读剧本太投入,走火入魔了。

说来也巧,男女主的名字正好同她和傅知深的一样,所以当时老板直接接下了男主的角色,并把女主的角色指派给了她。也难怪她做梦的时候直接把老板的脸代入进去。

不过梦里古装模样的傅知深,真当得一句"公子世无双"。

脑海里重新浮现他遥遥望来的眼神,埋在枕头里的脸火速升温,相宜赶紧抬脸,大口大口呼吸新鲜空气。

相宜,你个没出息的色批!

 

相宜踩着迟到的底线到达工位的时候,同事小静赶过来通知她:

“老大已经在录音棚等着啦,相宜你赶紧去吧!”

小静的脸上带着同情和担忧,毕竟谁都知道傅知深要是有了脾气,整个工作室都得千里冰封万里雪飘。

相宜暗叫不好,拿了剧本就往录音棚跑。

几乎是撞进了棚里。

傅知深已经站在隔间试音,循声抬眸望了她一眼,随后落眸重新审读稿件。

相宜跟大家道过抱歉后,很快走进隔间,戴上耳机试音。

相宜原本念的是文学系,偶然发现了自己在配音上的天赋,经同学介绍便来到傅知深的工作室"念一"应聘。

当时念一刚做出几个爆款项目,在业内名气火热,她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没想到就面上了。

她的音色清丽柔和,可塑性也很强,戏路十分广。尤其适合演绎古风文,声线一出,便有闺秀千金的味道。

“我叫苏相宜,我心仪之人名唤傅珩,表字知深。

我与他的婚约乃是圣上亲赐,人道金玉良缘。可我知他并不欢喜。

他的心仪之人,是同他一起长大的相府嫡女。

我不求他知晓我悄悄藏了九年的情谊,我只想安稳地陪在他身边,做他一辈子的妻。”

前半段欣喜,后半段用希冀埋藏哀伤,相宜处理得很好。

只是第一次同傅知深搭戏忍不住紧张,心跳得快,拿着稿纸的手也在轻微抖动。好在昨晚提前熟悉过,顺下来没出错,相宜悄悄松了口气。

“你很紧张?”

头顶忽而传来低磁的嗓音,相宜一吓,心虚地竖起几根毛,下意识摇头:“没有,没有。”

傅知深垂眸看着相宜僵硬的表情,似乎在评估这话的可信度。默了几秒后,忽而道:“配得挺到位的。”

“唔?”相宜微怔。老板是在,夸奖她么?

傅知深很少口头表扬员工,只是极少地表扬过特别出色的作品,她还是第一次听见他表扬自己。

玻璃外的录音师也是一脸见到UFO的表情。

相宜还没回过神来,傅知深已经开始了他的念白:

“缘起缘落皆相宜,情来情去方知深。愿倾毕生之力,护我妻无虞。

荡奸邪、除异己,黄衫在身、良弓在手。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

唯有一愧今难偿,故而盼来生。”

唯有一愧今难偿,故而盼来生。

这段念白有卫国护民的满腔热忱,也有对爱妻的深情与愧意。暗藏悲怆和决绝,是太子傅珩的判词。

傅知深的嗓音低沉华丽,情绪把控得恰到好处,从第一个字起便在情景之中。多一分则浮夸,少一分则轻浅。

尽管他的声线和能力相宜很熟悉,但她还是情不自禁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跳在胸膛灼烧。

恍惚间,梦中的傅珩仿佛就站在身边。

是了,这就是傅知深。

那个从年少优异至今,她一路仰望、一路追随的星。

那个她从十六岁仰慕至今的人,傅知深。


2

高中生涯里,一周五天上学日,四天都一样。

唯有周四不同,因为周西中午是广播站的广播时间。

相宜是走读生,每天中午可以回家吃饭。但她周四不回家,去学校食堂吃了饭就在教室里趴着,安安静静地听广播站的节目。

偶尔同学说话太大声,她就一个人站到喇叭下面去听,不舍得放过一句。

傅知深是广播站的站长,和另一个高三的学姐搭档播读稿件。

少年傅知深的声线已稍具磁性,通过喇叭扩出来,共振在相宜心底。

那是十六岁的相宜听过最动听的声音。

不见其人,便已动心。

她把他读过的每一首诗、放过的每一首歌都记录在日记本里,包括他的名字,写满在最好看的那页纸上。

工工整整,满满当当。

高三(8)班,傅知深。

偶尔鼓起勇气,在“傅知深”的右边写上“相宜”,觉得名字十分般配,再弯着嘴角,换红色的笔,在中间画一颗饱满的爱心。

足够开心一整天。

闺蜜月牙知道她的少女心思,特意拉她去傅知深的班上看他。

于是少女忍着心跳,蹲在窗边往里看,一眼就看到端坐在教室中央的少年。

少年逆着落日余晖,修长漂亮的手握着笔杆,安静的眉宇间凝结专注。

太过美好的侧影,够她牢记好多年。

傅知深的生日在冬天。

傅知深不爱喝饮料,只喝矿泉水。

傅知深钢琴十级。

傅知深不偏科,不过语文最好。

傅知深去学了播音主持,目标院校是传媒大学。

有关他的一切,大小细节,她当做宝贝记录在册。哪怕傅知深根本不记得她,哪怕他对她的喜欢一无所知。

她不在意,因为她有希望。她要努力成为和他一样优秀的人,循着他的光走,总有一天能够和他并肩而立。

为了那一天,她有无限能量。

最终她做到了。

此时此刻,她的光就站在她身边,只要她伸手,就能触碰到。

只是,她还没有伸手的理由。

“来来来,我买了咖啡给大家!”有同事提了袋子进来,招呼相宜和傅知深出来领咖啡。

相宜早上太匆忙正好没吃早餐,道过谢后拿了一杯馥芮白。

“老大来,焦糖拿铁喝不喝?”同事挑出一杯热络地递给傅知深。

傅知深顿了一下,还是伸手去接。

他不爱喝甜的。相宜不知哪来的冲劲,抢过那杯焦糖拿铁,转而把馥芮白递到了傅知深手里:“我爱喝甜的,你喝我这杯吧。”

听着像是她因为自己的喜好不由分说地抢了傅知深的。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相宜反应过来后也觉得突兀,后知后觉有点局促。

正主傅知深的神色倒没有太大波动,反倒极其自然地拿起那杯馥芮白抿了一口。微妙的气氛就这样带过去了。

试音十分顺利,较早结束了。

相宜把需要注意的点都标注完毕,整理完剧本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听见傅知深唤了一句:“相宜。”

不轻不重,是他的声音,第一次唤她的名字。

相宜的心口像是被小锤砸了一下,掩饰好神情转身看向他:“老板?”

傅知深看着她:“今晚有个饭局,你愿不愿意和我去?”

“愿意。”相宜几乎脱口而出,说完意识到有些失态,脸微微发红。

傅知深似乎是笑了一下,但是极淡,仍旧是看着她的眼睛说:

“好,下班直接到停车场。”

 

下午的工作是给一部动画片配音,比较轻松有趣。相宜对本子很熟悉,所以效率比较高,在下班时间之前就配完了。

时间还早,相宜特意换了一件备用的白裙子,化了个淡妆。

她底子好,不需要也不爱过多化妆。但今天是第一次和傅知深相处,她忍不住想在各个细节力求尽善尽美。

收拾完之后离下班时间还有二十分钟,提前去往停车场。

印象里傅知深的车似乎是白色,但白色车太多,她也认不出是哪一辆。她怕傅知深还在忙,想原地等一等他的时候,就听见一声鸣笛。

原来傅知深已经提前在等她了。

他下车,替她打开副驾驶的车门,她赶忙道过谢上了车。

傅知深也换了一套相对更正式的西服,银灰色的领带,纽扣一丝不苟扣到最高那颗。往上是喉结,和清晰的下颌线,再是微抿的薄唇。

不敢再继续看。

相宜打开车窗看向窗外,试图让傍晚的风给脸降降温。

车内很静,她好怕自己的心跳声无处藏匿。胡思乱想着,傅知深放了一个首歌。

相宜松了口气,很快认出这首歌,轻声喃道:“《All of me 》。”

傅知深听见了,转弯前侧首瞟一眼右视镜:“听过?”

听过,千百遍。

因为高一情人节那天,广播站放过这首歌。

那个午后,教室里只有相宜和这首歌。就好像,全世界只有她和他置身在这首情歌里。

那之后,这首歌就成了她最喜欢的歌。

后来,高三备战高考的六月,她托朋友帮她在广播站点了这首歌。千求万求,祈祷傅知深能选到她的投稿。

很幸运,他选到了,也念了。

最美的前奏里,她闭上眼睛,全神贯注地听他低柔的嗓音念着自己的文字:

“这是一条来自高一(3)班的投稿。‘我只想祝愿,祝愿高三正在备战的学长学姐们考途顺遂、得偿所愿。祝愿我的偶像,未来能继续在他喜欢的领域里闪闪发光。'”

高考之后他就要离开学校了。于是她把喜欢揉碎了,藏在每一个字眼里,藏在歌里。

她双手紧紧交握,听他温柔地说:“我代表学长学姐们谢谢学弟学妹的祝愿,祝你们,也祝你,学业顺利、未来可期。这首你喜欢的歌,All of me,送给你。”

Give you all of me

I 'll give my allto you

在那个无人的午间教室,她独坐一隅,捂着脸,捂着半手的湿意。

那是全世界只她知晓的表白。

如今想起,可爱又可怜。

 

相宜看着窗外飞速掠过的树影,扬起一个浅浅的笑:“我曾经用这首歌表过白。”

“哦?”傅知深看着前方的路,像是在礼节性地清淡应和,"成功了么?"

相宜摇摇头,静静凝视后视镜里的傅知深:“因为表达太隐晦,他并不知道。”

前遇红灯,傅知深缓缓踩住刹车,侧首看向相宜的眼睛:

“那现在呢,还喜欢么?”

他眼瞳深邃,一句问话,生生缚住了相宜的呼吸。

相宜很努力地避开他的目光,大脑一时宕机,声音干涩得厉害:

“老板,车子动了。”

傅知深松了刹车,车辆继续前行。

好在他没再追问。

相宜把脸靠在车窗边,看着远方火烧般的晚霞。

喜欢的。

还是小心翼翼地喜欢着。


3

饭局的地点选在一个古色古香的私人山庄。

后院有十几棵梨花树,风一吹,落英似雪,婉转飘到地上。

相宜站在回廊看着纷落的梨花,忽而想起昨晚梦里的情景,想起那个眼神。

“相宜。”

相宜循声回头,傅知深站在厅前望着她,几片花瓣旋落在他脚边。

他面容虽淡,但她却从他的眉眼间看出了几分柔和。

“过来吃饭。”

相宜回过神,忍不住小小上扬起嘴角,小跑着去到傅知深身边:

“来啦。”

宾朋落座之后,相宜才发现这个饭局里的人物都是影视界、有声界的大佬。

轮流介绍过之后,众人把目光落到相宜身上:“这位美女是?”

相宜正要张口,傅知深缓声道:“这是我们念一的一线配音员相宜,目前正在跟我合作录制《情囚》,声音条件很好,戏路很广。除了配绎广播剧,个人认为影视剧对她而言也不是难事。”

相宜微怔。原来他带着她来应酬,是为了给她开拓资源。

在座一个影视剧导演将身体微微朝她前倾,笑容可掬:“相宜小姐长得也漂亮,不如考虑一下转到台前直接演戏?我手头正好有一个角色——”

傅知深开口正要打断,手忽而被相宜按住。

相宜面带得体的微笑,语气委婉道:“谢谢导演的赏识,只是其他的工作方式可能不大适合我。若能得到一些配音的机会,我就已经十分荣幸了。”

相宜的手很小,很软,带着温热,按在傅知深的手背上。

傅知深垂眸看了一会儿,直到她讲完话意识到,匆匆把手拿开。

从他的视角,可以看到相宜垂落的发丝,和她微红的耳尖。

相宜长得温婉,声音又好听,哪怕是被拒绝,也生不出任何不适。众人就着她夸赞了一番,便开启了其他话题。

饭吃得差不多了,好酒者已然微醺,举着酒杯依次劝酒。

转到傅知深跟前时,还没等人攒出劝酒的话术来,相宜便撂来那杯白酒仰头灌下。

酒液从喉管滑到胃里,后知后觉的燎原辛辣,呛也呛不出来,烧得她眉头紧皱。

以往工作室团建,傅知深从不喝酒,她便猜测他喝不了。但她也不想他拂了整桌人的面子,想都没想就替他喝了。

原本觉得自己好歹也是能喝个半瓶啤酒的人,却没想一小杯白酒下去便烧得满脸通红。

傅知深紧缩眉头,当即不顾众人的挽留,带着相宜离了席。

相宜飘飘欲仙,越走腿越软,傅知深原先还只是扶着她,到后来索性将她打横抱起,送进车后座。

相宜的脸红得像火烧云,半清半醒,好在乖乖的,不吵不闹地窝在后座。

“相宜,你家地址?”

车子开出山庄,傅知深问道。

半天没有回音,他转头,相宜已经蜷在后座睡着了。

面色安详,安静地像一只绵羊。

抵达傅宅的时候已经夜深。

傅知深把相宜从车里抱出来,相宜醒了,迷迷糊糊把眼睛睁开一条缝,软糯糯的声线,无辜地像个孩子:

“傅知深。”

不是老板,是傅知深。

傅知深抱着她进门,侧身护住她的头和脚不被墙边碰到:“嗯。”

相宜蹭了蹭他,面露无限的信任感和满足:“傅知深。”

傅知深身子僵了僵,墨眸微闪,看着怀里的小女人:“嗯。”

相宜伸手搂住他的脖颈,梦呓一般喃道:

“喜欢了,好久......”

心口忽而涌起一阵辛酸,酒精作用下,眼眶说红就红:“我真的喜欢了他好久好久......一整个,一整个青春......你知道吗?”

傅知深稳步往楼上走,不曾回音。

相宜沉浸在情绪里,半仰着脸,温热的眼泪从眼尾滑进发鬓。

“可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

傅知深走进客房,将相宜轻轻放在床上,欲要起身,相宜却迟迟不松开他的脖颈。

灯没开,只有走廊的暖光淌在相宜脸上,照着她的泪痕。

她看着傅知深,像要把他看进心里去,红红的眼睛,哀伤得像只小鹿:

“我喜欢你,好喜欢好喜欢。从高一开始,喜欢到现在。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

傅知深双手撑在她身侧,近到能够闻到她唇瓣上的酒香。

“听到了。”他沉声回应。

相宜满意地点点头,下意识松了手,闭上眼把自己埋进了被子里。

傅知深起身,把被角掖好,轻轻关上房门,靠上扶梯。

“既然那么喜欢,为什么不说给他听。”

轻到几乎可以忽略的一句自语。

眉宇隐没在夜色里,难辨神情。

 

喜烛静默燃烧,眼前是一片褚红。

脚步声不急不缓地由远及近,随后驻足,衣袂蹁跹间带进一股夜露凉气,消散了。

苏相宜不自觉屏住了呼吸,双手搅在一起,发了手汗。

新郎未揭盖头不能出声,反之不吉。她咬住了嘴唇,等待他动作,既羞涩又紧张。

终于,玉杆挑开了红帕。

她抬眸,他在喜袍映衬下的如玉面容便落进她眼中。

是她的夫君,傅珩。

傅珩亦垂眸看着她。

眼前这个金钗满鬓的小娇娘被里三层外三层的婚服包裹,珠光宝气的一团光晕里,一张肤若白雪的小脸,像一朵脆生生的昙花。

一双水眸就这么直勾勾看着他,带点痴迷和纯真,以及满满当当的欣喜。

嫁给他,她当真欣喜?

“你——”

“夫君!”苏相宜终于忍不住开口唤他,唤完才想起矜持这回事,不免羞红了脸,“妾身等您好久啦。”

傅珩微怔,她腮上的红霞好似一团小火苗,不由分说便烧到了他心底里去,暖洋洋的。

嫁给他,她很高兴。

开口回应她时,才发觉自己的语气柔软得不成样:“先生高兴,与我多饮了几杯。”

苏相宜乖乖点点头,想起什么,拿起一旁的金剪子,挑出一绺头发利落地剪下,递给傅珩。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凝。”她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像阳光下的粼粼波光。

傅珩唇角微扬,也剪下自己一绺墨发,同她的绕在一起,用红线捆缚,打一个如意结,好生装进锦盒里。

“恩爱两不凝。”他温声重复,就此许诺。

苏相宜眉眼弯弯,拍拍身下的床榻,小手一挥:

“夫君,我们该'鸳鸯被里成双夜'了!”

傅珩眉心一跳,措辞良久:“你可知此句何意?”

苏相宜歪头,语气天真:“自然。姆妈说过,女子有夫君之前独自就寝,有夫君之后,就可以和夫君一同就寝了,岂不就是被里成双?”

她说话的时候,表情认真懵懂,朱唇开合,烛光映衬娇面如花。

傅珩忽觉喉咙干涩。

她年纪尚小。

他到底忍下了心底悸动,抬袖轻点小新娘的额头,柔声道:

“来日方长,不急于此。今夜早点休息。”

说罢,转身欲行。

走到门前,手搭上门闩,身后却忽然爆发一阵小声的、委屈的啜泣。

苏相宜在婚床上蜷缩成一团,像只幼猫一般哀哀呜咽:

“夫君是不是,不喜欢相宜?”

眼泪染花了红妆,她哭得专注且伤心。生生叫人心口酸胀,一分也冷硬不起来。

傅珩就此投降,回去把人儿揽进怀里,拍着背轻哄。

“是我错了,是我考虑不周。”

苏相宜仰起小花脸,杏眸蒙着水雾:“那夫君还走吗?”

“不走了。”傅珩轻喃。

苏相宜转悲为喜,抱住傅珩的腰,依恋地蹭蹭他的前襟:“那我们接下来可以成双夜了吗?”

傅珩眸色渐深,轻轻抬起怀里人儿的下巴,再次求证:

“可以么?”

苏相宜粲笑:“当然可以啦!”

话音落毕,傅珩抬手蒙住她的眼,吻上她的唇。

轻柔辗转,流连窃香。

苏相宜僵硬了一瞬,很快融化成泥,无力攀上傅珩的脖颈。

卸凤冠,解红绸。

青丝痴缠,十指相扣。

月上枝头,情覆难收。

 

相宜断片了。

她不记得昨晚喝醉之后是怎么到的傅宅,只记得昨晚做的梦。

这次是真真切切的春梦。大婚喜床,旖旎眼神、炽热温度、从心坎满到溢出来的情愫。

身临其境,且历历在目。

导致她白天起来见到傅知深,险些以为昨晚不是梦。

傅知深准备了精致的早餐,但她一看见他的脸,就想起梦里的春色。

心里异样微妙的感觉挥之不去不说,脸上的热度也是说来就来,尴尬到只拿了片吐司就说要去上班。

一路上车内十分静谧。

直到车子到了公司,相宜道了声谢就逃也似的跳下了车。

平复了一上午的心情,本以为下午和他工作时可以心止如水,结果一踏进录音棚,看到他的脸,脸还是立刻烧了起来。

录音师看了相宜一眼,又看了一眼,对着话筒朝着她讲:“相宜,你是不是中暑了?”

傅知深闻言看过来,相宜赶紧别开脸,慌张摆手:“我没事,我就是刚刚有点热。”

傅知深眉头微蹙,随口道:“看你刚起床的时候就不太对,确定没事?”

他的话筒就在嘴边,一言既出,整个录音棚的人内心都炸了。

什么意思?惊天大瓜?相宜是他们的老板娘?!

如果说相宜的脸刚刚是桃红,此刻就红到滴血了。崩溃地朝罪魁祸首挤挤眼睛,示意他赶紧解释。

傅知深顿了两秒,随后淡然轻飘的声音从隔间外的扩音器里传出来:

“看来是昨晚没睡够。”

一颗深海鱼雷,炸翻了一整个录音棚。

工作人员表面镇定自若,内心已被炸得外焦里嫩。

憋不住的破门而出。

想必不出三分钟,相宜是未来老板娘的消息就会传遍工作室上下。

相宜本人已经临近崩溃边缘,捏碎了手里的剧本,撑起一个惨笑:

“老板,我们还是开始工作吧。”

“好。”唯独傅知深像个没事人一样,请了清嗓子,立刻进入工作状态。

今天的桥段,傅珩和苏相宜的大婚。

虽然相宜演绎时的心情很难形容,但大抵是昨晚在梦中经历过一遍的缘故,不说情绪精准,就是脱稿都没问题。

嘴唇微翘,带着希冀的娇嗔:“夫君,那我们现在可以成双夜了吗?”

傅知深稍顿,稍哑的嗓音带着珍视:“可以么?”

相宜眉开眼笑,下意识侧首看向傅知深:“当然可以啦!”

小女人眼神剔透,唇瓣樱红水润,神情带着无限的信任和欢喜。

傅知深一时失神,录音师从耳机轻声提醒:"老大,亲吻声,亲吻声!"

傅知深回过神,把眼神从相宜脸上移开,举起手背凑近唇边。

吻戏需要两人的气息相互配合。

一条下来,相宜的脸已经红得不成样子。奈何气息没对上,就得重来一次。

好在两人还算默契,第二条就过了。

相宜正准备往下接着录,傅知深忽而扯了扯领口,摘下耳机往外走:“我去透口气。”

相宜愣了几秒,被自己的发现惊了一惊。

老板的耳朵,好红啊......

 

结束工作后,相宜整理东西准备下班,却发现同事们看她的眼神有点奇怪。

带点复杂,又带点...同情?

小静过来给相宜送录音小样,忍了忍,没忍住,附身凑到相宜耳边:“相宜......你是不是觉得挺难过的?没事,难过的话不用憋着,我们都是你的后盾!”

相宜摸不着头脑:“我为什么要难过?”

小静愣了愣,一拍脑门:“你大概还不知道,刚刚有个美女来过,以未来老板娘的名义给我们所有员工都买了咖啡,还说麻烦我们告诉老大,她在停车场等老大下班。”

相宜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小静兀自纳罕:“我原本以为老大属于性冷淡那挂的,没想到老大一整个大开放,明明有未婚妻还.......”

小静终于留意到相宜惨白的脸色,没再往下说,同情地拍拍她的背:“这事儿是老大不厚道......相宜,如果你要辞职,我可以介绍你去另一家公司——”

相宜说不出话来,没等她说完便起身往停车场走。

正好看到一个身穿紧身红裙、卷发披散的女生坐上了傅知深的副驾,随后凑近吻了他的侧脸。

依稀看到傅知深笑了一下。

车辆驶离,带起一阵风。

停车场阴冷,相宜忽觉身上的白裙单薄。

昨日看起来纯洁简约的裙子,此刻看起来无趣乏味。

 

她认得那个女生。

高中时傅知深在广播站的固定搭档,也是他的同班同学,没记错的话,她的名字叫方嘉妮。

傅知深在全校很有名,所以校园里从来不乏有关他的八卦。

有人说方嘉妮和傅知深是青梅竹马。

每当他们成双结对地出现在去往广播室的路上,都会引起一波暗中的围观和议论。

一旦两人稍有互动,起哄有之,嫉妒有之,艳羡有之,不绝于耳。

相宜不是没有相信过,只是她凭借直觉,并不觉得傅知深看方嘉妮的眼神里有半分暧昧,所以并未将流言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只不过是自己骗自己罢了。

做了七年的梦,想来也挺幼稚的。

5

“太子殿下!大事不好!”

归宁日一早,苏相宜正和傅珩一起用早膳,便见小厮慌慌张张奔将过来。

“何事惊慌?”傅珩夹了一个水晶包放到苏相宜的碗里,淡淡问道。

小厮话到嘴边,瞄了瞄苏相宜,面露难色。

傅珩眉头微蹙:“无需避讳。”

小厮心一横,苦着脸道:“是方小姐,方小姐悬梁自尽了!”

话音未落,苏相宜只听见"啪"的一声,傅珩摔下筷子便跨出门去,不曾同她有半句交代。

苏相宜独自愣了半晌,召来丫鬟,轻轻地问:“方小姐,是哪个方小姐?”

丫鬟瞅了瞅她的神色,斟酌着回道:“是相府嫡千金,方旖旎小姐。是......原本和太子殿下定过娃娃亲的那位。”

苏相宜又坐了半晌。

碗里的水晶包被穿堂风吹凉了。

下人将饭菜热了一遍,又热了一遍。

再要端过去时,苏相宜从凳子上站起来,温和叫住了他们:

“不用麻烦了,替我准备马车吧,我独自归宁。”

下人们犹豫一会,多多少少面露同情。

本以为在殿下面前那样娇憨的太子妃面对这样的事会哭会闹,没想到苏相宜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镇定得体地独自归家。

苏相宜当然要镇定得体。

她苏家虽非钟鸣鼎食之家,却也是诗礼书香之族。她身为苏家女,就算难堪,也当挺直腰背。

这是她苏相宜的骄傲。

 

方旖旎没死。

苏相宜早就料到。真正想寻死的人不会闹得人尽皆知。

饶是有惊无险,傅珩还是在方府陪伴了方旖旎数日。

这数日来,苏相宜待在府中念书练字、兴起听琴,清雅如常。

未等到傅珩归家,倒先见到了方旖旎。

方旖旎长得娇媚,发满珠翠,织花锦裙加身,生怕旁人不知她非富即贵。

她气势汹汹地走近,一把掀翻了苏相宜手下的蕉尾,琴体触地,震出雄浑回音。

苏相宜眼睫微颤,抬眸看向方旖旎,轻轻叹惋:

“这是夫君用惯了的琴。”

方旖旎面色一僵,冷冷一笑:

“不过是一床琴而已,旧的坏了,便用新声代故。”

她的话暗藏锋芒,却没能如愿激怒苏相宜。

苏相宜只是屏退了下人,静静柔柔地看着眼前面容姣好的女孩子,道一句:

“你一定很难过吧。”

她眸中的同情和怜惜令方旖旎一怔。

苏相宜把琴从地上抱起,低头擦拭尘灰:

“分明是青梅竹马、娃娃姻亲,却被一道圣旨打破。喜欢了多年的人,却娶了别人。他大婚当夜,你一定难过得心都碎了。”

方旖旎握拳,忍不住红了眼眶,执拗地竖起身上的刺:“你既清楚,为何不把知深哥哥还给我?”

苏相宜擦琴的动作一顿,她抬起脸,笑容极淡,双目坦诚:

“因为我对他的爱不比你少半分。”

傅珩九岁被立太子,苏父任太子太傅,传道授业。

傅珩自幼敏而好学,有所困惑之处便会不厌其烦地往苏宅跑,顺道在苏府逗留玩耍一番。

苏母通常会亲自做些精致可口的吃食招呼孩子们一起吃。小相宜听见太子哥哥来了,便会高兴地噔噔噔跑出去迎接,搂着太子哥哥的脖子,让他喂着她吃。

傅珩在的时候,小相宜玩过家家最起劲。

傅珩做老爷,小相宜做夫人。夫人要给老爷做饭,老爷要做夫人的马驹,绕着小湖转三圈。

于是未来的真龙天子,便载着他的"小夫人"绕着湖爬行,爬到浑身是泥,还要被小夫人笑称小花猫。

小花猫便小花猫吧,小夫人笑,他便也笑。

后来长得大了,懂得什么叫男女有别,傅珩再来苏宅的时候,苏相宜便只敢躲在屏风后头偷偷地看他。

看着他同父亲论道,虔诚认真、难掩清贵,不自觉地红着脸,按着不安分的心跳。

旁人说起婚嫁时,她想着,要嫁,总是要嫁给太子哥哥的。

所以赐婚的圣旨传到苏宅时,她欢喜得两天两夜睡不着。

偶然听父亲叹息说,圣上越发疑心重,不肯让相府成为太子的势力,这才选了他们无权亦无争的苏家结亲。

她不在意帝王心术何如,她只知道,她终于要嫁给她喜欢的人了。

她满心欢喜,却忘了问她的太子哥哥是否一样欢喜。

“可知深哥哥喜欢的人是我。”

方旖旎忽而笑了,笑得明媚幸福,生生刺痛了苏相宜的眼,"我们自小便定下婚约,他对我关怀备至。从来都是我想要什么,他就给我什么。他一向拿我当做太子妃宠着腻着,一听到我出了事,他当即赶来看我,而不是陪你归宁。”

苏相宜的气力渐渐被抽尽,撑着身子端坐着,浮白了脸色。

方旖旎指着苏相宜,眉目间尽是痛恨:“都是因为你,我和知深哥哥不能相守,都是因为你!”

“苏相宜你给我记着,你毁了我们的幸福,我要你愧疚一辈子!”

她的话似利刃,生生冲撞着耳膜,寸寸剖割听者的心。

不知过了多久,苏相宜回过神来,发觉园中早已只她一人。

夕日似血,孤鸟掠远。

怀里的焦尾裂得太厉害,怕是再不能弹了。

 

傅珩回府的时候,带了一盒福满斋新出的五香糕。

下人说太子妃已经歇下了,他轻脚转进内室,看见躺在卧榻上的苏相宜,蹲下身静静看着她。

小女人入睡时候容颜安详,像一只绵软的羔羊。

鸦羽般的睫毛微颤,翘鼻小巧,樱唇饱满。他看了许久不曾腻味。

手里的五香糕飘散清香,倒是唤醒了她。

苏相宜睁开眼看到傅珩,眸光闪了闪,扬起一个极浅的笑:

“夫君,你回来啦。”

傅珩从怀里掏出油纸包,拆开来露出白莹莹的五香糕,温笑着:

“还热乎着,夫人尝一口?”

苏相宜看看傅珩眉眼间萦绕的温柔,又垂眸看看他掌心的糕点,本该欢天喜地,此刻却觉口中干涩无味,一丝胃口都生不出。

还是伸手拈起一块,小声地问:“夫君为我买这糕点,是想补偿归宁日的失约么?”

傅珩微怔。

幼时苏相宜最喜欢吃苏母做的糕点,然而苏母早年间已因病亡故。

他只是想让苏相宜知道,她既已嫁给他,他便会尽全力待她好,并无其他目的。

话语辗转嘴边,归结为一句道歉:“那日是我考虑欠妥。”

方丞相于他有恩,方旖旎同他自小亲厚,他将她视若亲妹。那日人命关天,他情急之下也确实委屈了相宜。

苏相宜的脸色泛起几分苍白,撑出一个温良的笑来:“让殿下费心了。其实殿下不必顾及妾身的。”

说到底,也是因为她,他才没法和喜欢的人厮守终生。

他却还要为了仁道顾及她的感受,太辛苦了。

傅珩眉心微蹙,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怎么了?”

苏相宜不动声色地抽出手,将五香糕递回傅珩的手里,歉意地温笑:“妾身乏了,辜负了殿下好意。”

她不再唤他夫君。

她没有资格,唤他夫君了。

傅珩想要再问,苏相宜重新闭上眼。

木门合上的声响落定,她蜷起身子,侧过脸,眼泪无声滑落。

 

相宜醒的时候,眼泪湿了半个枕头,仍然止不住地流。

梦里梦外哭得太久,脑袋昏昏沉沉,鼻尖通红,左胸膛尚有余痛。

手机震动,她下意识以为是闹铃,顺手一滑,却听见熟悉的声线。

“相宜。”

傅知深。

跟梦里同样的声音,令心脏牵起一阵钝痛。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鼻音浓重地“嗯”了一声。

傅知深那边顿了一下,说:“今天临时要出差,就在邻市,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

昨晚跟未婚妻叙过旧,今早就跟异性单独出差,他未婚妻不会多心么。

“方便吗?”相宜呼出一口气,四肢尚且乏力。

傅知深本想补充请她一同前去的理由,却听她突然这么问,一时不明缘由,只道:“方便。”

“好。”相宜闭上眼睛,挂了电话。

老板安排的任务,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如果没有昨天下午的事,她或许会很期待。

可她现在的心情就跟梦里一样,连幸福都像是从别人那里偷来的。


6

上车的时候,眼睛还是红肿的。

傅知深注意到了,隔了一会儿,在一个路口拧开一瓶水递给相宜。

“如果有我能帮上的忙,尽管告诉我。”

相宜道过谢,掩藏苦笑。

她要怎么告诉他。说她在梦里和现实双双失恋,失恋的对象还都是他么。

梦里太累没有睡好,相宜听着舒缓的音乐,靠着椅背睡着了。

傅知深在红灯前稳稳停下,侧首凝视她的睡颜。

尚且泛红的眼睛和鼻尖,憔悴易碎的模样。

昨夜她经历了很痛苦的事么。

若是这样,他今天应该让她放个假的。

虽说这次谈合作能够为她扩充资源,但说到底不过是他找尽机会想约她罢了。

作为一个成年人,傅知深承认,自己追求异性的手段确实幼稚简陋了些。

“不...”似乎是梦到什么不好的事,相宜雾眉微微拧起,嘤咛了一声。

傅知深心下微动,抬手,想要抚平她的眉心。

手离眉心只剩一寸之时,相宜轻哼一声,舒展了眉头。

傅知深顿了顿,于是轻轻收回手。

 

车子到达古街口。

相宜下了车,雨后的风有些湿冷,刚刚睡了一阵发了汗,风一吹忍不住瑟缩。

正后悔没带外套时,肩头一暖,是傅知深把他的西装外套披在了她身上。

就这么一个动作,自然而然,并无多余言语。

相宜将外套拢了拢,身子生出些许暖意。

这条古街历史悠久,街头挂着红灯笼,街心贯穿一条河,脚下是青石板路,颇有几分古韵。

沿街开着一家家特色小店。打银器的,卖木梳的,捏糖人的,吆喝叫卖声朗朗交错,闭上眼睛,混淆时空。

相宜跟着傅知深慢慢地在街上走,她发现傅知深好像并不急着赴约,反而像是在旅游。

傅知深驻足在一家老牌点心铺的门前,拿起一包点心饶有兴致地看。

相宜凑上前去看,木色油纸上头覆盖一张正红色方纸,写着"五香糕"三字。

她眼神微动,心底牵起梦中酸痛的情绪。

傅知深拿起美食纪录片的腔调,正经又不失趣味地娓娓道来:

“上白糯米和粳米二八分,芡实干一分,人参、白术、茯苓、砂仁总一分。磨细,过筛,用白砂糖滚汤拌匀,上甑,得此五香糕。口味清甜,滋脾补气,寓意节节高升。"

相宜略有几分惊讶:“老板对传统美食也有研究?”

不待傅知深开口,店铺的老板笑呵呵地迎出来:“这位先生说得一字不差,我们家做糕点都是沿用的古法,味道跟古时候一样,买两盒给您爱人尝尝?”

“爱人”二字入耳,相宜的心一跳,慌乱之中悄悄望向傅知深,忍不住对他的反应升起几分期待。

傅知深轻轻笑了一下,放下了那包五香糕:

“她应该不爱吃这个。”

他的笑里带着几分宠溺,相宜怔了瞬,方才渐红的脸苍白下去。

是啊,他的爱人是方嘉妮。她又在憧憬什么呢?

相宜失魂落魄,傅知深忽又侧首,温笑地望着她:

“是不是?”

相宜怔了瞬:“唔?”

傅知深道:“你应该会更喜欢吃软糯甜腻的那种,对么?”

所以他刚刚,指的是她?

相宜腾得红了脸,慌不择言地胡乱应了两声。

傅知深挑了几样精致小巧的,让老板包起来。

老板边打包,边乐呵地感叹:“真是一对璧人啊!”

相宜躁得不敢去看傅知深的表情,手上无意识摸到了五香糕的包装,回想起梦中,傅珩将它送给苏相宜时脸上的温柔,心下一动,拿起一包:“老板,我还是想尝尝。”

剥开油纸,糕体晶莹雪白,透着清香。咬上一口,绵软中带点糙,确实微干,但真材实料。

原来是这种味道。

“好吃吗?”

相宜正出神,蓦地听见傅知深的询问,抬眸撞进他的眼神。

在他的目光里,连温柔缱绻都显得澄明。她一时分不清梦和现实,分不清傅知深和傅珩。

又或许在她的世界里,他们本就是一体。

同样令她深爱,同样令她悲惘。

如果他的温柔出自爱意,那该多好。

傅知深望着她的眼神从温和转变为担忧,他抬手,曲指抚过她的脸颊,带下一小片晶莹。

“哭了?”

相宜回过神,下意识退了半步,抹了把脸,才发觉竟然不自觉掉了眼泪。

傅知深顿了顿,收回手。

纵然他很想知道究竟何人何事让她这样难过,但她似乎刻意保持着他们之间的距离,大概也不会愿意同他交心吧。

“吃饭的地点就在前面,既然你不舒服,就不用去了。我会叫几个小菜到民宿房间,你先去休息,好吗?”他道。

可她来这里不就是同他一起工作的吗?相宜想说自己没事,但傅知深已经转身打电话去了。

 

民宿的窗台开满了花。

风轻轻摇动风铃,听得阵阵清脆叮咛。

空气叫人心旷神怡,偶有人语沙沙入耳,舒适非常。

相宜趴在窗边眺望远山,看着看着,不知何时就这么睡了过去。

是被飞入窗台的雨丝唤醒的。

本以为会梦见苏相宜和傅珩,却是一觉无梦。

雨有渐大的架势,相宜猛地想起傅知深还没回来,匆匆下楼,找老板娘借了雨伞便跑了出去。

跑出半条街才发现,她不知道饭馆的具体位置,只记得饭馆名字里有个"居"字,而且跑出来太急,手机也没带。

一路找人问,小跑着穿行在古街上。

傅知深顺利谈成合作之后,从留仙居出来,被雨阻在了屋檐下。

饭馆里的备用雨伞都分给了合作伙伴,他没有雨伞,也不打算麻烦相宜,正准备冒雨回去,踏出脚步前却怔住了。

撑着一把水墨伞的相宜,在如丝细雨中朝他跑过来。

她白色鞋面和裙摆沾了泥点子,百褶裙边随着动作漾开。

“傅知深!”她在他面前站定,发丝微湿,墨眉舒展,红唇微启,气喘微微。

分明模样狼狈,他却看失了神,脑海里无端端浮现两句诗。

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

相宜不见他反应,目光落在他稍歪的领带上,抬了抬手,又放下,轻轻提醒道:“领带,歪了。”

傅知深回神,索性将领带扯松解下,看着相宜,眸光微动,嗓音稍沉:

“帮我。”

相宜只当他没镜子不会系,便放下伞,接过领带绕上傅知深的脖颈,动作生涩地尝试。

她只会红领巾的系法,力求系得美观,因此神情认真。

傅知深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她,可以依稀闻到她身上的淡香。

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口渴,喉结滚动了下。

相宜系了两次,又细细调整过,蓦然发觉两人靠得很近,亲密地自然而然,好像夫妻。

脸上一烫,收回手正欲后撤,忽而腰身一紧,整个身子被带进了傅知深怀间。

她的心跳漏拍,怔怔地看着傅知深启唇:“如果——”

“宝贝!”

一声娇喝在身后乍起,卷发红裙的女生将二人扯开,搂住了傅知深的脖颈,无限哀怨:“我不过去了个洗手间,你怎么就勾搭上别的小妖精了?”

是他的未婚妻,方嘉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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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不易,苏叁感谢宝儿的支持和喜欢。


有恒君(拯救剧荒)

被纪录片喂大的女生,格局炸裂!
每一位女孩纸都是独一无二的小仙女!
纪录片的迷人之处就是把现实世界最真实的故事拼贴起来,写成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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