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天加】天道总司是如何被偷家的
又名《加贺美带娃记》
又名《有三次加贺美被挂电话,一次他没有》
TV结束后的故事
私设拟态天道存活,文中日下部指拟态天道
标题诈骗(由于不想写三角恋然后疯狂给拟态天道叠弟弟buff)
写这篇的原因是觉得拟态天道太可怜了,所以都是他的篇幅,天道几乎只活在回忆里(bushi)但本质还是天加
又臭又长又割裂的无聊日常
全文2.6w+
ooc预警
————————————————
01
天道在一切结束后的第七天去了法国。
第五天的时候天道来探望过加贺美,但彼时加贺美正昏昏沉沉地陷入一场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热中,模模糊糊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我会去巴黎”,还以为自...
又名《加贺美带娃记》
又名《有三次加贺美被挂电话,一次他没有》
TV结束后的故事
私设拟态天道存活,文中日下部指拟态天道
标题诈骗(由于不想写三角恋然后疯狂给拟态天道叠弟弟buff)
写这篇的原因是觉得拟态天道太可怜了,所以都是他的篇幅,天道几乎只活在回忆里(bushi)但本质还是天加
又臭又长又割裂的无聊日常
全文2.6w+
ooc预警
————————————————
01
天道在一切结束后的第七天去了法国。
第五天的时候天道来探望过加贺美,但彼时加贺美正昏昏沉沉地陷入一场伤口发炎带来的高热中,模模糊糊听到有个熟悉的声音说“我会去巴黎”,还以为自己在做什么梦。
战神gatack并不是战无不胜,但的确抗揍,无论加贺美是重伤半残还是快死了,在地上滚上两圈看着蓝色锹形虫昆虫仪飞走后,他都能撑着一口气爬起来把没走多远的gatack zecter召回来再次变身继续战斗。
战时时间紧迫,异虫肆虐,加贺美的责任感也不允许他在医院多待,伤好不全又去战斗是常有的事情,所以往往旧伤未愈又添新伤。
每次他龇牙咧嘴上药的时候都很羡慕天道总司,怎么大家都是假面骑士,有人打完架伤痕累累,有人打完架发型都不带乱的,怎么做到的啊!啊,要是让天道知道自己的困惑的话,那家伙肯定又会单手指天,开始说一些狂妄自大的话了吧。
不好好治疗的后果就是在战争结束一下子没了支点后,各种后遗症纷纷涌现出来,就算加贺美再皮糙肉厚,大大小小的伤加起来也够他好受的,于是伤病毫不留情地将加贺美吞噬——把他困在了医院里的一张小小病床上。
加贺美出院的时候zect已经解散了。
田所回了家里的面馆帮忙,岬小姐替神代剑担起了振兴迪斯卡比尔家族的任务,风间大介还是风一样的化妆师,带着权一块流浪(加贺美大声质疑:这绝对算是拐卖了吧?!),小煦在店里成功推出了自己的菜品,也在天道总司的劝说下搬进了天道家,嘛,也算是有了自己的家和亲人了。
虽然有也很多遗憾,但好在活下来的大家都有了和平的生活。
“和平真好啊~” Bistro la Salle里唯一一个无业游民加贺美感叹道。
“加贺美哥哥接下来想要做什么呢?”周末放假来店里帮忙的树花这样问他。
“这个嘛,还没想好……”加贺美摸着脑袋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下。这能怎么办嘛,失业来得措不及防,战时加贺美一心想要打倒异虫,根本没想过这件事情,战后又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一天清醒不了多久,也根本来不及思考。
他趴在一张空餐桌上小声嘟囔,“怎么大家都有想做的事情啊……”
好像只有自己一个人在烦恼,明明都是无业游民,但天道就肯定不会烦恼吧,那家伙那么厉害,什么都能做……
对了,加贺美突然反应过来,“天道那家伙呢?”
“诶?哥哥去巴黎了啊。”树花惊讶到,“哥哥走之前说跟加贺美哥哥说过了呀,没有说吗?”
“啊?”加贺美露出疑惑的表情,仔细回想一下,好像在无数个和kabuto并肩作战的乱七八糟的梦里,是穿插过一个天道总司来着……原来那个不是梦啊。
“他这个妹控竟然舍得离开树花酱和小煦啊。”加贺美的语气中带了一点调侃。更何况这走的也太快了吧?他当时那个情况能听到什么啊?他连个像样点的道别都不配拥有吗?明明那家伙都已经说是朋友了……加贺美又平白生出了点不满的意味来。
“哥哥也会有自己想做的事情嘛。”树花端给他一杯水,“而且,奶奶说过,'不在身边,更像在身边' ”
“想做的事情啊……”加贺美捧着水杯,又开始烦恼。
“小煦!”Bistro la Salle的门突然被人推开。
还没到饭点,餐厅里只有加贺美一个闲人,小煦在后厨准备食材,树花在帮忙摆放餐具,猛地闯进来一个人,而且还是来找小煦的,实在很稀奇。
小煦终于交到新朋友了吗!
加贺美下意识看去,意料之外地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诶——?”他拉长音调惊讶道,“天道?你不是去巴黎了吗?”
怎么?用hyper clock up闪现回来的吗?
来人露出了一个平日里绝对不会有的笑,用着加贺美听起来几乎算是惊悚的天真烂漫的语气说:“我来找小煦。”
好熟悉的场景。
不,不对,天道那家伙绝对不会这么说话,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了——
加贺美立马把树花挡在身后,对着后厨的小熙喊“你别出来!”
也不怪他警惕,加贺美只和拟态天道打过两三次照面,这家伙每次不是要杀天道就是要抢小煦,能有什么好印象就奇了怪了。
加贺美召唤gatack zecter的手蠢蠢欲动。
不过没人给他再变一次身的机会。
“放轻松啦加贺美哥哥。”树花拍拍他的肩膀,见怪不怪地从他身后走出来,熟练地打了个招呼:“早上好,another 哥哥!”
小煦也探了个头,没什么表情地挖苦他,“不要摆出一副要打架的姿势了,很蠢。”
“诶,诶——————???!”
加贺美觉得这个世界玄幻了起来。
02
“总之,就是这样。”树花绘声绘色地讲完了拟态天道这些日子神出鬼没但一定每天雷打不动来找小煦的事情。
“可能因为小煦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吧。”
单纯的女孩善良地看待一切事物,即使面前这个家伙盗取了他哥哥的身份、面貌、甚至记忆,她也不会吝啬一份关爱。
“那要是这么说的话,树花酱应该也算是他的亲人吧。”加贺美看向后面黏着小煦且明显呈讨好状的拟态天道,怎么看怎么觉得遭到了冲击。
“他好像没有哥哥的全部记忆啦。”
“这样吗……”加贺美点点头,原虫的计划很早就开始了,这样倒也正常。
异虫已经被消灭了,原虫的计划也被粉碎了,但这个世界上仍然存在一小部分原虫,比如田所,比如小煦,还有一些在原虫计划里不幸被改造的人类,不过这些人都在人类社会里有自己独一无二的身份,融入这个世界完全没问题,毕竟他们一开始就属于这个世界。不过像拟态天道这种情况的,大概也只有他一个了。
第一个被改造的啊……加贺美悄悄叹了口气。
“天道……他有说怎么办吗?”加贺美习惯性地有问题找天道。
“没有诶。”
也是,天道肯定不会愿意自己妹妹跟这些事情扯上关系的吧,大概也什么都不会对树花说,还是直接问当事人吧。
“喂,额,那个……天道?”加贺美别别扭扭不知道怎么称呼,还是叫了往常对天道的称呼。
拟态天道看向他,指了指自己,“叫我吗?”
太诡异了太诡异了,加贺美僵硬地点点头。
“我叫日下部总司哦。”
“哦,我叫加贺美新,那我叫你日下部可以吗?”加贺美没等回应自顾自问起来,“说起来你现在住在哪里呢?以后打算怎么办呢?天道那家伙有跟你说过什么吗?”
加贺美一如既往想得很简单,好歹是天道的拟态,他不会不管吧。
但拟态天道——日下部摇摇头,“他说我自由了。”
加贺美陷入了沉默,感觉在这一刻他和这个日下部可能是同样的感受:自由或许也是另一种禁锢。
“如果你实在担心的话,”小煦毫不留情戳穿了加贺美那点泛滥的同情心,“有一个办法。”
“什么什么?”树花好奇。
“让加贺美把他带走。”
“诶?”“诶?”“诶——?”
树花疑惑,加贺美惊讶,日下部委屈。
“我不要和小煦分开!我和小煦会永远在一起!”日下部的妹控程度看起来和天道不相上下,触发了什么开关似的,他激动起来,紧紧抓住了小煦的胳膊。
不合时宜,但加贺美想到了某种黏人幼犬。
小煦没有反抗,解释道,“我说他可以跟加贺美合租,然后来Bistro la Salle打工,起码也可以有一些收入。”
“诶,这个方法——good!”树花竖起大拇指,又转头问,“可以吗,日下部哥哥?”
日下部看向小煦。
“可以吗?”小煦也看向他。
他重重点了点头。
一旁的加贺美:就没人问一问我的感受吗?
03
加贺美不会拒绝的。
毕竟小煦和树花都拜托他了,而且那家伙还和天道有着一样的脸。
怎么看都拒绝不了。
他晚上和日下部一块去超市买了新的生活用品。zect给他结了一笔工资,目前倒是算得上宽裕,不过加贺美租的的小公寓只有一张床,最近另找一间房也是必要的,而且找工作也不是一件很快的事情……加贺美盘算了一下,然后认认真真地跟日下部说:“你先欠我的,等结了工资再还就可以了。”
日下部懵懵懂懂地点点头。
有点乖啊,加贺美想,要是天道能这样听话的话,那绝对是世界末日了吧,那家伙可是说过“我不会听从任何人指示”的人啊,而且平常都是自己听他的话……
回来之前小煦把他拉到后厨跟他交待说日下部有些孩子心性,让他多帮忙看着一点。
加贺美多少也了解一点,毕竟他确实看起来就像个孩子,黏人(尤其黏小煦),听话(尤其听小煦的话),而且还挺可爱的。和那个人一点也不一样。
就连树花都说好像不是多了个哥哥,而是多了个弟弟呢。
弟弟,加贺美看向正在他的小公寓里左摸摸右看看好奇心很重的日下部,心想,要是亮还活着的话,他也是有弟弟的。
虽然差不多算是安置好了,但加贺美还是跟天道打了一通昂贵的越洋电话——其中大部分时间用在了拌嘴上。
“加贺美,你这家伙终于醒过来了吗?”天道总司的声音从他蓝色的翻盖手机里传出来。
“是呀,真是托你的福。”加贺美阴阳怪气,但这对天道毫无杀伤力。
天道坦然承认:“的确,多亏我太阳的光辉照耀你。”
“哈???”加贺美时常因为天道的狂妄而震惊,“跟你有什么关系?”
对面人笑了一下,加贺美感觉他在嘲讽自己。
“你怎么走也不告诉我一下?”加贺美还是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笨蛋自己没听到而已。”
就知道不会得到什么好回答。
“我在医院能呼吸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听到你说话嘛!难道别人都有告别就我没有吗?拜托,你都说了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诶……”加贺美抱怨了一通,有气不发可不是他的风格,但也仅仅只是抱怨了一通,斤斤计较也不是他的风格。
很快话题就掀了过去,加贺美已经开启了他下一个问题,“你去巴黎有什么事情吗?怎么走得这么急?”
“当然是有很重要的事情了。”天道总司这样回答。
加贺美不由得认真了一点,坐姿都正了几分,“什么,需要帮忙吗?”
“让我太阳的光辉撒向世界的每个角落。”
“哈???”加贺美再次被震惊。“那树花酱和小煦呢?你很放心吗?”
“奶奶说过,'成长是一个人的苦修。' ”
加贺美不用想都知道天道肯定又在单手指天。
“而且我又不是不回去了。”
“对哦,”加贺美的脑子突然转过弯来,“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太阳落山的时候。”
“哈?”
天道总司是永远不能好好说话的谜语人,啊不,谜语太阳神,加贺美被耍得团团转,他咬着牙,简直想要爬进手机里给天道一拳。
直到最后,加贺美才想起自己打这通电话的目的。
“对了天道,你的拟态……你打算怎么办呢?”
“我已经说过他自由了,至于接下来想怎么办,那是他自己的事情了吧。”
“他现在不太想离开小煦,也没有地方能去,所以目前跟我住在一起。树花和小煦都觉得这样比较好。”
“你这笨蛋还真是有爱心啊。”
感觉自己被夸了的加贺美:没有比我更有爱心的骑士了。不对,怎么好像不是自己的词。
他接着讲,“而且他也留在Bistro la Salle里打工了,在他找到要做的事情前起码可以养活自己,我觉得也挺好的……小煦真是一如既往地靠谱呢。”
“加贺美,少打我妹妹的主意。”天道总司冷嗖嗖的声音混着电流声传过来,显得一如既往的冷酷无情。
“哈?怎么可能嘛!我也拿小煦当妹妹看的好不好!”
“小煦只需要一个哥哥就够了。”
“那不一定哦,”加贺美终于找到机会回怼,“小煦身边现在可是有一个狂热哥哥呢……不过话说你们两个可真是一点也不像啊。”
对面停顿了一下,然后才又说,“太阳可是独一无二的。”
又开始了,加贺美立马转移话题,“嘛,灾后重建已经开始了呢,大家也都有了要做的事情了,不过就是我还没有,有点烦恼呢。”
“加贺美,记得复查。”他的回应牛头不对马嘴的,让加贺美愣了一下,然后又听见一句,“还有——自己思考。”
这通电话以此结束。
什么嘛!被挂电话的加贺美只能冲着手机呲牙。
04
下月底,加贺美终于和日下部一块搬了家,不用睡两天沙发再挤两天床了,加贺美感到非常满意。
他在Bistro la Salle里和大家简单庆贺了一下,结束后帮着小煦一块洗碗,树花和日下部也在帮忙收拾餐桌。
隐约能听见日下部在说“你小时候很可爱”什么的。
加贺美突然想到在某次他还没离家出走的聚会上,有位父亲的好友也是这么跟他说话的。
加贺美不知道拟态会不会沿袭本尊的性格,但从日下部身上来看应该是不会的,天道小时候绝对不可能是这种性格吧。
虽然不清楚日下部究竟算多大,但肯定算是个小孩,有一天树花叫他“加贺美哥哥”的时候,日下部也学着叫了一声“加贺美哥哥”,当天加贺美失手摔碎了一个碗。他还是不太适应日下部用着天道的脸做着和天道完全相反的事情的。
“不不不不,不用叫我哥哥,叫我加贺美就行了。”受到惊吓的加贺美结结巴巴回答。
“哦。”日下部做错了事一样低头,片刻后又抬起头来,“那可以叫你新吗?”
加贺美这次点了点头。他看着日下部亮晶晶的眼睛想,好像卷毛小狗。
现在日下部就像在摇着尾巴和树花示好。
小煦把盘子递给他,问:“你也该去找份工作了吧,不要等老板娘赶你的时候再走,现在店里不缺你这个笨蛋。”
加贺美被小煦嫌弃惯了,知道她只是关心自己,也没有反驳什么,接过盘子老实说道,“我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
这是实话,加贺美除了一身莽劲,自认是没有什么特长的。不像天道总司,加贺美在心里掰着手指头数,这个天道比他好,那个天道比他好的,被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来要帮小煦又被赶出去的日下部打断思绪才意识到,自己为什么要跟天道比啊,不对,自己干嘛要想那个家伙啊。
“可以在我们学校做体育老师,像加贺美哥哥之前那次。”树花扒着取餐口积极提议。
“这个嘛……”加贺美吞吞吐吐。虽然他是喜欢棒球吧,但大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他弟弟。
“或者回家。”小煦言简意赅。
“绝对不!”加贺美一口回绝,激动地差点又摔一个盘子。
虽然加贺美和父亲的关系已经缓和了很多,也理解了他的苦衷,但加贺美并不打算依靠父亲的力量生活,那样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虽然他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点没用吧。
“新,你不保护世界了吗?”被赶出去的日下部和树花挤在一起,然后开口。
加贺美愣了愣,他不是那种有什么远大理想的人,一开始进zect也只是想为弟弟报仇,后来才在战斗中渐渐萌生出了想要保护他人的意愿。可拯救世界的目标已经实现了,那个说地球上所有生物都由他来保护的人已经潇洒地去另一片土地践行他的使命了,而自己……
当一个愿望好不容易实现的时候会有一种空虚感,加贺美现在就是这种感觉。
“你和我,你们不是要保护世界吗?”
很怪异的称呼,但是加贺美多多少少也能反应过来一点了,再次纠正道,“都说了你不是天道啦,他也不是你,不要称他为'我'啦。再说了现在世界已经不用假面骑士保护了。”
不是战神gatack,身为普通人的加贺美,又能做什么呢?
“但是还是要有人保护的吧?”
“对啊,加贺美哥哥,奶奶说过,'世界之所以能运转,是因为有许多人在默默保护着大家。' ”
好像是有道理的。即使没有gatack的力量,加贺美也想要用属于加贺美的力量,去帮助天道、小煦、田所、岬小姐……也想要去帮助和加贺美一样的普通人。
“我知道了。”加贺美说。
想要自己解决问题的加贺美又失败了。嘛,不过有朋友出谋划策的感觉是真的很不错啊。
回去的已经不早了,街上没什么行人,日下部乖乖跟着他。他其实很安静,尤其是在一些无关紧要的人面前,跟那个夺走所有人目光的太阳一样的男人不一样,日下部几乎算是没有存在感的。不过天道总司这张脸生得实在好,即使不张扬,也不代表不会被人发现,最近Bistro la Salle里就来了很多因为服务生很帅气而来一睹真容的女孩们。因为如此老板娘还给他涨了工资。
真羡慕啊,加贺美想。
“呐,我说,日下部你以后想要做什么呢?”
“我想要保护小煦。”
真是毫不意外的答案呢。
加贺美抬头看了一眼东京塔。
05
加贺美的行动力还是有的,第二天就去了警署应聘。
意料之外地看到了熟悉的人。
“莲华!”
“加贺美前辈?”
莲华成为了一名刑警。
也不算太意外吧,莲华怎么也是从小接受zect特训的,做过特工干过间谍(被策反版),如今当刑警也算是专业对口了吧。
zect工作经历还算稍微有点分量,不过加贺美在zect没有转正,即使他勉强算是半个救世主,那也只是半个实习救世主,就算身为警视总监的儿子,加贺美还是照样要从基层干起。
不过加贺美并不在意这些。面试入职挺顺利的,加贺美只顾着自己高兴,心想不愧是我。
莲华告别的时候说:“替我和师父问好。”
“诶?他去法国了。”加贺美看着莲华茫然的表情,这些天那点小小的怨气终于稍微有了些平衡,“他没告诉你吗?”
莲华盯着加贺美好一阵沉默,表情怪异。
加贺美被盯得发毛,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好在什么都没摸到,“你这么盯着我我会以为你要用钢丝把我缴死的。”
莲华终于开口,但问的话在加贺美看来更为怪异,“加贺美前辈……拒绝师父了吗?”
“哈?拒绝什么?”加贺美实在想不到自己有什么好拒绝天道的,当然更想不到天道有什么好请求自己的。
莲华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大概了解了,对不起加贺美前辈,我先走了!”
只剩下加贺美摸不清头脑地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知道她抢别人的台词到底是了解什么了。
嘛,不管了,反正加贺美的生活也算是走上了平稳的轨道了。
至于不在眼前的人和事,都先不想了。
加贺美下班后偶尔还是会去店里帮忙,吃一份小煦留给他的工作餐,然后关店后带着日下部一起回家。
“日下部,走了。”加贺美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中学时期接弟弟放学的时候了。
“好!”他看着笑得很灿烂跟小煦拜拜的日下部,觉得这样的生活好像还不错。
没有作恶多端的虫子,没有充满阴谋的zect,没有让人劳心费力的谜语人……
不过生活嘛,总会有新的烦恼出现。
加贺美有次半夜被卷毛人形生物吵醒,当时自己梦里正在打异虫,猛地被惊醒还真的以为有异虫出现,下意识召唤了gatack zecter,结果蓝色锹形虫飞过来,绕了几个圈子,然后果断把加贺美自己砸晕了。
不要紧,也算是变相解决了他睡觉的问题。
第二天早上看见自己床边团成一团的日下部,加贺美还是懵的。
没把他踢下去真是多亏自己睡相还可以了,嘶,加贺美摸摸自己的头,心想gatack zecter怎么连自己的适能者都砸。
加贺美搞不清楚情况,于是先不搞,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从冰箱里拿出两个速食饭团来热。
把饭团放进微波炉的时候加贺美突然想到有一次,有一次他和亮一块看恐怖片,看得时候大家都吱哇乱叫,看完之后大家都强装镇定。不过加贺美心大,即使被吓到了晚上还是该睡就睡,只是睡到一半被抱着枕头进他卧室的亮晃醒,小声跟他说“害怕”。
加贺美的心变得柔软起来。
“叮”,饭团热好了。
加贺美起身去叫人起床,迎面跟要出来的日下部撞在一起,他被昆虫仪砸出来的伤再受重击,不由得面目狰狞起来,吓得日下部倒退两步,大惊失色地喊“没事吧”。
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日下部又愧疚地用手指缴着自己家居服的下摆,小孩子一样小小声说“对不起”。
好可怜,天道总司也会像他一样摆出这么可怜的表情吗?想到这里,加贺美悲痛地觉得自己已经撞傻了,他才不会呢。
加贺美说“没关系”,拉开椅子拿着自己那份饭团在餐桌坐下,扒开保鲜膜咬了一口饭团,才开口问道,“你昨天晚上是做噩梦了吗?”
日下部倒牛奶的手稍微抖了一下,溅出来一两滴白色液体,他把牛奶盒放下,低着头“嗯”了一声。
“梦到什么了?”加贺美把另一个饭团递给他。
“没什么,梦到以前的事而已。”
以前?什么以前?难不成是天道的以前吗?加贺美理所当然地这么想。
还没待加贺美再问出什么,日下部抬头冲他笑了笑说,“新要迟到了哦。”
“啊!”加贺美看了一眼表,惨叫一声,然后三两下把饭团塞进嘴里,拎上自己的背包跑到玄关处穿鞋,给日下部留下一句“没休息好要再休息一下啊,我出门啦!”就匆匆忙忙跑出去了。
日下部上班时间是要晚一点的,因为Bistro la Salle开门时间没那么早。加贺美心想应该是没什么大问题的,天道能有什么可怕的以前呢。那可是天道总司诶!
加贺美还是不擅长把拟态和本尊分得清清楚楚,他拒绝叫他和天道总司一样的名字,告诉他你不是天道总司,可是还是会在某些时刻看到那个人的影子。就像之前对待亮和那个孩子一样,一边觉得不是他,一边又忍不住当作他来对待。
当然很快他就明白他错了。
加贺美忘记问的代价就是有了第二次夜袭。
一个多月后的某一天,他第二次在半夜被人吵醒,加贺美这次没做什么奇怪的梦,但还是被吓了一跳。
废话,大晚上有个人在你旁边说“好疼……”是个人都要被吓一跳的吧。
加贺美迷迷糊糊地拍拍自己床脚的那一团,一句“怎么了”还没说出来,就被人掐着脖子又按回了自己枕头上。
清醒了,这下是真的清醒了。
窒息的感觉很不好受,加贺美像一条搁浅的鱼一样,在黑暗里无声地挣扎。房间一片漆黑,加贺美看着黑暗里熟悉的面容和不熟悉的狠厉眼神,一瞬间感觉自己应该是在做梦,但脖子上的疼痛感提醒他这并不是个梦。
他大概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加贺美想,绝对不能让他做出什么无法挽回的事情。他凭借着一点格斗经验自救,但日下部的状态像是开启红舞鞋的kabuto一样,难搞。
加贺美重新被掐住脖子的时候想,如果说他还有什么愿望没有完成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超过你的……加贺美闭上眼,用尽力气发出最后一点嘶哑的声音,“天……道。”
脖子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加贺美听到“扑通”好大一声重物落地的声音。
不会吧……
加贺美捂着脖子,边咳嗽边摸到床头摁下开关,“啪”,房间里一瞬间亮起了刺眼的白炽灯光,加贺美眯着眼睛缓了缓,然后和地上一脸惊恐的日下部对上了视线。
当然不会。
加贺美想,该惊恐的是我好吗。
被子在挣扎中被加贺美蹬到地上去了,卧室的窗户没关严实,从窗缝里溢进来一点从春天来要到夏天去的风,加贺美落了一身冷汗,被风一吹冷不丁打了个哆嗦。
蓝色锹形虫在敲打玻璃,但没人理会它。它能感知到适能者在召唤它,但没那么强烈,否则这片玻璃早就碎成渣渣了。
“日下部?”加贺美轻轻喊了一声,脖子很痛,声音有点哑。
自己摔到地上的日下部抱住脑袋蜷缩起来,装作听不见似的。
好吧,乖什么的都是表象,他现在看起来更像一个问题小孩,还是一个问题不小的小孩。
加贺美想起有一次亮打碎了他的杯子不敢告诉他的事情,最后还是被他发现了,当时亮委屈得好像加贺美才是那个做了坏事还偷偷藏起来的家伙。
没办法,不知不觉好像给他叠了一层弟弟buff。
加贺美尽量让自己和蔼可亲一点,用着平时指挥幼儿园小朋友过马路的语气问,“你怎么了?”
没人回答。放在平时加贺美绝对没这个耐心,一定是要揪着他的领子好好对峙一番的,但现在他身心俱疲,今天晚上是休息不好了,明天还要值班,想想就好累。
加贺美即将成为一个合格的社畜。
“好疼……”过了好一会儿日下部才发出点声音,听起来闷闷的。
锹形虫没能带给加贺美第二次暴击,早已经飞走了,加贺美在等待过程中昏昏欲睡,正想着干脆还是躺下睡吧,听见这话终于掀开眼皮,小小地疑惑了一下。
“摔到你了?”真活该啊。
后半句没说出来,加贺美叹了一口气,窸窸窣窣爬下床,伸手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摔到哪里了?”
有这么娇气吗?在加贺美暗自腹诽的时候日下部终于开口了。
“他们……”日下部吞了口口水,“他们把我绑在手术台上,拿刀子切开我的皮肤,抽血…电击……给我注射奇怪的液体,吃一些奇怪的药片…然后把我关起来……我看不到,动不了,出不去……好疼……”
他讲得断断续续,从恐惧转变为一种奇异的平静,但越来越小声,渐渐又把自己蜷缩起来,像是给自己包裹了一层壳。
加贺美还以为他在讲自己做的噩梦,但听到后面突然意识到,自己见过那个被拷在小黑屋里的……第一只人造原虫。
又有虫子在敲玻璃了,不过这次是黑色独角仙,比刚才的声音听起来用力多了,大有一种把玻璃敲烂的架势。
加贺美的心在这样的敲击声中被揪成了一团。
可恶!加贺美现在只想对着三岛正人那张脸狠狠砸下去,但如今原虫首领早已被歼灭,他也只能砸一下空气泄愤。
死不足惜!
加贺美摸了摸日下部的卷毛脑袋,然后小心翼翼地抱住了他,安抚性地抚摸着他的后背。
在敲击声停止的那一刻,他听见了日下部的道歉,“对不起,新,对不起。”
加贺美现在已经完全说不出什么责怪的话了,只是问他,“你经常做噩梦吗?”
日下部摇摇头,发丝擦过加贺美刚才被掐出一条红印的脆弱的脖颈,“没有,但是偶尔会做。”
“没关系,都过去了。”加贺美痛恨自己的言语这么无力,但他想不到其他任何话语来安慰他。
日下部推开他,“新不用自责,这和你没有关系,我很感谢你和另一个我,我是说,天道总司,你们保护了这个世界,我现在和大家,和小煦在一起很开心。新不想和我一起住也没关系的,毕竟我对新做了那么过分的事情……”
“怎么可能!难道我能就这样放任你不管吗!”在知道了这样的事情后……
加贺美气冲冲出了卧室,然后没一会儿抱着另一床被子进来,拿出一点以前做哥哥的气势命令道,“现在,睡觉!”
“以后如果做噩梦不敢睡觉的话也可以来找我,可以叫醒我,但尽量用温和一点的方式,不要打我。”加贺美如是说道。
但说是睡觉但加贺美现在并不能睡着,他睁眼看着漆黑一片的天花板,尝试问道,“你以前……叫什么名字?”
“以前?”旁边传来一个带着点鼻音的问句,听起来很困惑,好像他没有以前一样。
“我是说,成为原虫以前。”加贺美重新组织了一下措辞,但很久都没有听到答案。
加贺美上下眼皮开始打架的时候,终于听到了一点回应, “……不知道,我不记得了。”
日下部的记忆在长期的人体实验中逐渐混乱,唯一能回想起来的早已经不是自己的记忆,唯一的执念也早已经不是他的执念——活着去见小煦。
“对不起,我不是他。”日下部有些低落。
说得好像深夜档狗血剧台词一样,加贺美在即将睡着前说,“当然不是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就是你自己。以前怎么样不重要,以后和大家开心地在一起也很好啊……”然后就没了意识。
加贺美在第五个闹钟声中从床上弹跳而起,嘴里吐出一长串“牙白”,在差点踩到旁边人的间隙里又插了一句“对不起吵醒你了但是我要迟到了啊啊啊啊啊”,然后连滚带爬收拾自己,又在夺门而去的前一刻折回来,在打仗一样的早晨终于有了一点于事无补的安静。
他把闹钟调到九点,然后轻轻说“我出门啦”,接着再次夺门而去。
06
“你上吊了?”加贺美被小煦这样问道。
加贺美嘴里的鲭味增半上不下的,好一顿咳才避免了被呛死的悲剧。
“吃不到小煦的鲭味增难道就是我的宿命吗?”
“老实交代。”小煦指着他的脖子。
昨天晚上日下部用对仇人的方式下的死手,虽然没死,但确实给加贺美掐出了一条红印,看起来怪吓人的。今天早上他又赶着上班,没注意到也没处理,可还是不幸迟到了。上司见到他的伤吓了一跳,以为他上班来的路上执行正义跟人打了一架,也没太追责,同事简单给他处理了一下,没什么太大的问题,不过就是痕迹完全褪掉需要几天时间。
加贺美一时间忘了,跟上司扯完谎现在又要跟小煦扯一遍谎。
“笨蛋。”小煦面无表情骂道。
加贺美打着哈哈,然后把后面不知所措的日下部抓到一边,悄悄问他,“你有跟小煦说过吗?”
“没有,对不起,新,都是我的错……”他又在愧疚了。
“我不是说这个啦,是说你的事情。”
“没有……拜托别告诉小煦!”他抓着加贺美的手臂恳求道,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会告诉她的。”
“新,对不起……”他再次道歉。
“我知道了,不要再说对不起啦。”
“还有真的很感谢新!”
好像被纳入了可信赖的范围内,稍微有点开心。加贺美捂着自己的脖子,就是付出了一点小小的代价。
晚上出乎预料地接到了天道总司的电话。
“加贺美,你这家伙和人打架了?”
加贺美被问得发懵,真的认真思考了一下,“没有啊,不过我前几天抓到了一个小偷,稍微有点争斗…”他完全把今天扯的谎忘到一边了。
加贺美很信任天道总司,可以称得上是盲目信任了,被骗了也会信的那种——只有一次加贺美不信天道总司,结果很惨烈,加贺美不想再经历一次——他也没对天道撒过谎,很容易就能被套出点什么。
“前几天?”
“对啊前几……啊,……不,不是,是今天来着,我记错了!”加贺美慌慌张张改口,“再说,关你什么事!”
“你还是这么爱多管闲事啊加贺美,当然不关我事,但是别让我可爱的妹妹担心你。”
“才不是多管闲事!”加贺美忍不住反驳,然后又给自己找补,“我,那是我的工作!”
“加贺美,我是不知道你又给自己找了什么麻烦事,但你这种人应该量力而行,别只顾着冲把自己搞得浑身是伤,偶尔也动动脑子。”
“哈?我怎么不动脑子了?”
对面传来了一声无奈的叹息,“……你还真是会抓重点。”
“……不过是小煦告诉你我受伤了吗?小煦竟然会关心我诶!”
“笨蛋。”
“喂!喂?…”
再次被挂电话的加贺美无能狂怒。
可恶!
欧诺累kabuto!
07
夏天来得很快,蝉鸣在某一天突然就吵得让人心烦。
加贺美在让人烦闷的夜里兢兢业业地巡逻,今天轮班轮到他夜班。大多时候夜班都很无聊,一晚上抓不到什么违法乱纪的人,但能遇见很多倒在街头的醉鬼,但是醉鬼处理起来也很麻烦。
不知道日下部在家会不会无聊。但前一阵子倒是有见到他在画画,说又是小煦教给他的。
那天第二天是周末,进店的时候看到树花也在店里画画,同样说“是小煦姐姐教给我的啦!”
他们三个绝对背着加贺美进行了什么秘密交流,加贺美突然就生出一点被孤立的感觉——不过大家相处得都挺好的,想到这里,加贺美倒也还是挺欣慰的。
巡逻的时候经过一条偏僻的小巷,听见有人在叫喊着救命。其实很是很虚弱的声音,但在这个偏僻的地方显得格外清晰。
即使前一阵子刚被人漂洋过海的说教洗礼过,但热血过头的小警察在这种时候还是往往顾不上思考,脑子里只有一个先往里面冲再说。
加贺美一只手握着手电筒,另一只手拎着警棍,刺眼的手电光晃过去,他大喊了一声“警察!”
墙角处一个穿着黑色皮夹克的男人在殴打另一个年轻男人。被打的那人满脸是血,见有人来了开始挣扎,救命声又凄惨起来。
“住手!”加贺美又喊了一声,但黑夹克并没有这么听话,还在往那人身上砸着拳头。
加贺美攥紧警棍,挥上去前的那一刻黑夹克突然扭过头来。
“矢车?!!!”
“啊,加贺美啊。”矢车不太意外,或者说来得是谁根本没所谓,他接住了加贺美的警棍,趁加贺美惊讶的时候甩到了一旁。
“是警察啊,真羡慕你。”他说着,又踹了一脚地上凄凄惨惨的人,得到了一阵惨叫和求饶。
这羡慕不知道说给谁听的,但地上被揍到乱滚的人艰难地朝加贺美伸出了双手,“警察,警察叔叔,你把我拷走吧,对不起,我不该打人,不该抢钱,不该骚扰别人,都是我的错,求求你,求求你把我拷走吧,这个大叔再打下去,真的,真的会出人命的…”
加贺美傻站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怎么,你们警察连手铐都没有吗?”矢车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的,像是很久以前对着加贺美发号施令一样。
加贺美这才把手铐给地上那人拷上。
矢车变了很多。以前他在加贺美这里是值得信赖的队长,虽然跟天道有些争执,加贺美尝试阻止了但根本无法阻止,但也始终是可靠的。后来他离开zect,加贺美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他。再后来就是被踢蝗揍了一顿,那时矢车就已经很不一样了,完美调和不再是他的信条,倒是黑暗经常被他挂在嘴边……
但矢车先生始终不坏的。
现在也是。
加贺美几次欲言又止,现在在做什么住哪里为什么要这样一个没问出来,最后问了句,“影山呢?”
“死了。”
这完完全全不在加贺美的预料之中,战后他没了矢车和影山的任何消息,还以为他们也像风间大介一样,去四处流浪了,“……抱歉。”加贺美沉默了一会,才开口道。
矢车大概没兴趣跟他叙旧,给加贺美脚边的人补了一脚,丢下一句“警察就该好好处理一下这些人渣”后就和加贺美擦身而过,向巷口走去。
加贺美的拳头握紧又松开,“矢车!”他突然喊道。
如果要追求白夜……
“你……你要豆腐吗?”
矢车露出了一个讽刺的笑,返回来狠狠给了加贺美一拳,然后头也不回地,消失在了闪烁的路灯尽头。
战争……总是有很多遗憾的。加贺美被打倒在地,用手肘撑着身体望着矢车离去的背影,想说什么但始终没说出来。
如果看到一次月虹就可以甘心死去,那影山是否见到了黑夜里的太阳了?
蝉鸣还是吵得人心烦,巷口那盏灯明明灭灭的,似乎下一秒就要彻底熄灭,让这个小巷完全陷入黑暗中。加贺美想回去一定要报修一下,换个亮一点的路灯。
于是他从地上爬起来,带着被铐住的看起来更像受害者的疑似罪犯回了警署。
08
这点小插曲很快被加贺美扔到了脑后——他几个月来处理了好多起大大小小的纠纷,如今也是知道了有些事情别人根本就帮不了……改变不了的事情,只能自己接受。只是他仍希望着矢车先生能不沉溺于遗憾。
加贺美也有过很多遗憾,亮,神代剑,还有没抓到的kabuto zecter,不过这个倒不重要,否则锹形虫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又带给他一次重击。
有次和日下部一起去打棒球的时候加贺美问,“日下部你有什么遗憾吗?”
“诶?我吗?”他扔给加贺美一瓶水,把自己的瓶盖拧松又拧紧,思考了好长时间,大概是想不到有什么真正属于他自己的遗憾,加贺美半瓶水都要喝完的时候他才喝了一口水说,“非要说的话,新上次说我做的豆腐好难吃,好伤心呢。”
“哈?”加贺美实在没有想到他会这样说。
但这个问题对他来说确实稍微犯规了,毕竟他自己就是遗憾本身。
不过日下部做的豆腐确实难吃,他最近才开始学做菜,自然也不是什么都精通的。
有天休假的早上醒来的时候发现日下部在做早餐,加贺美闻到香味,踩着拖鞋懒洋洋凑到厨房去,头发像被轰炸过一样,乱成一顶鸡窝。
该剪一剪头发了,加贺美拨开稍微有点遮眼的刘海这样想,抬眼望去日下部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比他刚见天道总司那时要长上好多,但乱起来反倒给人很帅的感觉,没办法,长得好就是什么发型都能hold住。
“早上好。”加贺美打开冰箱,灌了一口冰牛奶,“在做什么呢?”
“玉子烧,小煦教我做的。”他很开心地把蛋液倒进锅里,问道,“要加糖吗?”回头瞥见他的动作又说,“小煦说空腹喝牛奶不好,我做了味增汤。”
日下部现在经常说“小煦说”,让人觉得小煦像他奶奶一样,实际上小煦说自己像莫名其妙多了个儿子一样,虽然应该是哥哥吧。
小煦其实叫过日下部一次哥哥,是和树花做游戏输了的惩罚,日下当时部看起来十分感动。不知道天道总司会不会嫉妒,毕竟加贺美是没见过小煦叫天道哥哥的。
加贺美敷衍地说“是是”,然后说“不要,要咸口玉子烧。”
加贺美不会做饭,但曾经收到过弟弟做的爱心便当,已经不抱期待地做好了无论怎么样都要说“好吃”的准备了,当然特别难吃的除外。
“我开动啦~”
但没他想象得那样难吃,像普通生活里该有的普普通通的早餐一样,温暖的,萦绕着香气的,让人愉悦的。
“好吃!”加贺美夸赞道。难道日下部也像天道总司和小煦一样有做菜的天分吗?不过这样的想法在他后来吃到日下部做的豆腐时破灭。
Bistro la Salle今天也休假,加贺美秉持着勤俭持家好学肯干的态度拿着剪刀问要不要剪头发。
“新会剪头发吗?”
“不太会,但是以前自己剪过。”
加贺美比划了一下,感觉无从下手,怎么想都是天道总司以前的发型。干脆把剪刀扔下,说“算了我们去理发店吧”,专业的事还是得让专业的人来做。
理发师三两下给加贺美剪好,然后对着日下部说“小哥这个发型很帅啊,真的要剪掉吗?”
“要剪,麻烦稍微剪短一点。”
区别对待。但加贺美早已习惯,他只是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对理发师夸赞道,“师傅手艺不错嘛!”
理发师转了一下手里的剪刀,说“当然了,我可是师承风间大介,就交给我吧!”
在这里能听到熟悉的名字实属意外,风间大介现在不知道在哪个地方流浪,加贺美小声吐槽,“可他是化妆师啊……”
日下部头上那么一点明显的卷毛被剪掉了,加贺美盯着镜子,还是觉得挺像他刚见天道总司时的样子的。
但毕竟是同一张脸,怎么都会觉得像吧。
理发师把头发碎屑清理干净,扯下围布,觉得自己剪得很满意一样,在夸日下部帅气,最后又不忘了带上加贺美,说这位小哥你也很帅。
日下部转过来,朝加贺美笑了笑,问,“怎么样?”
好,不像了,天道总司才不会像他这么可爱。
于是加贺美说,“好可爱。”
……
加贺美现在每月回家一次。探望一下他父亲这个位高权重看起来什么都不缺的孤寡老人,但并不出席加贺美家的任何活动。
加贺美陆了解他的儿子,加贺美天真又犟,估计永远干不到他这个位置,但好在加贺美陆对他没什么大期望,在世界无望的时候他希望至少他仅剩的唯一的孩子能活下去,在世界危机解除后,加贺美只要自己开心就好。
“你和日下部家那个孩子住在一起?”
加贺美切牛排的手一顿,第一反应是日下部,于是承认道,“是,他没有地方可去了。”
加贺美不知道他承认了什么。
之后几次聚餐在父亲话里话外“不要被骗了”的隐喻中加贺美逐渐迷茫,姓日下部的还能是谁,难不成是小煦?
最后才发现他说的是天道总司。对哦,天道总司以前姓日下部。说起来他父亲和天道总司的父亲好像很熟稔的样子,但在加贺美的记忆中与他们家交好的并没有日下部家。
加贺美问过一次,得到了老爹谜语一样的回答。
他从小到大听过加贺美陆太多谜语了,从小时候的迷茫到战时的火大,而现在则是听不懂就听不懂吧。加贺美的眼睛里自始至终闪着清澈的愚蠢。
也不知道谜语人一样的加贺美陆是怎么教育出加贺美新这样天真的人的。
于是天真的加贺美说,“天道能骗我什么嘛,我们是朋友诶。”
其实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话不无道理,加贺美用不上骗这么高级的技巧的。
但天真的加贺美还是走上了他父亲的老路,巡警这份工作被他干得像模像样的,比他在zect要好上些许,起码是正式工。
他一周能抓两个小偷扶三个老奶奶过马路帮四个人找猫阻止五起酒后闹事,蝉联了几个月的劳动楷模,终于在不久后迎来了一次升职的机会。
不过也稍微付出了一点代价。
09
有个团伙抢劫,路人报了警。
其实处理得挺快的,几个人一看都是新手,没什么抢劫的经验,见跑不过警察就老老实实认罪。但其中有个人不怎么老实,边伸手边左看右看的,视线很快瞄准了一个快步经过的女孩。在给他上手铐的前一刻,那人从腰间抽出把小刀,往一边冲过去。
同事动作很快,在伤到路人前及时摁住了那个人,但一旁询问受害人被抢了什么东西的加贺美动作更快,在他被摁住前冲上前挡了一下,于是不幸被捅了一刀,成功成为本次案件中最大的受害人。
场面一时十分混乱。
“中村!”同事赶快叫另一个同事帮忙,“快叫救护车!”
据这位名叫中村的同事后来回忆,当时他正给人上手铐呢,一转头就看见加贺美倒在血泊中,他是跟加贺美同期上岗的,没见过这副场面,现在想起来还是心悸。
不过还好没伤到要害,抢救也及时,倒不至于因公殉职,但加贺美还是昏迷了两天。
虽说加贺美恢复能力挺强,毕竟挨过不少打,鬼门关也走过,但肉身实打实被捅了一刀,伤害力还是不小的。
醒来见到的人是日下部。
加贺美松了口气,还好不是小煦或者树花,让她们太担心的话,他会过意不去的。
当然让日下部担心他也挺过意不去的,于是开口道歉,“对不起让日下部你担心了,这真的真的是个意外……”加贺美刚醒来还没那么多精力,麻醉药效过了,刀口在隐隐作痛,他说两句话要缓一下,“小煦和树花应该不知道吧?”
床边的人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
“太好了,那天道应该也不知道,那家伙知道了又要说我蠢了……对了,我没办法去店里的话,帮我瞒一下,说我很忙什么的,拜托你了日下部……”
他低声说了声“好”,好像很严肃的样子。
不过加贺美没注意到这么多细节,只觉得是自己受伤让他担心了,或者医院让他很不舒服。
日下部很讨厌医院的,他讨厌手术刀、注射器,和那些瓶瓶罐罐……这也是加贺美某一次受伤后日下部陪着他来医院包扎时他才知道的。
当时护士给加贺美上药时,他几乎是仇视一样盯着人家,吓得这位实习小护士下手重了好多,最终遭罪的还是加贺美。于是加贺美只好安慰他说,“没事的,不包扎我才会死的。”成功恐吓到了日下部。
加贺美皱眉,闭眼,轻轻说,“不喜欢的话也不需要待在医院的,我没什么事的……”
不知道他听没听……反正交待完事情的加贺美感觉轻松多了,疲惫感和困意再次涌上来,但伤口是挺疼的。
过了很久,久到加贺美的呼吸终于平稳起来,才有个声音说,“可真是会给人添麻烦啊,加贺美。”
……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病房里两张床位,另一张是空着的,加贺美在输点滴,可能是葡萄糖营养液之类的,他下床,自力更生倒了一杯水。
这个场景很熟悉,好像上次也是这样的,醒来,没人,加贺美独自处理好,出院,然后一切都已经改变,但又并没有改变……
加贺美又有了在做梦的错觉。
好像战争对他并不是毫无影响,除了偶尔想起亮以外,他偶尔也会觉得自己第二天仍要去追击异虫,又或是像现在一样,或许他们失败了,或许天道真的死了,或许世界已经发生了巨变,或许他这半年多来都是个梦……
外面有经过的脚步声,有推车滚过瓷砖的声音,有医生和家属的交谈声,病房内没开灯,只有从走廊里照进来的白炽灯光,加贺美又倒在床上,动作间扯到还未痊愈的刀伤,他龇牙咧嘴“嘶”了一声。
门突然被打开,很轻,小心翼翼的,像是怕吵醒他一样,加贺美往门口看去,看到了阴影里一个非常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叫道,“天道。”
“……新?”来人愣了愣,语气里掺了点疑惑和不安。
“……抱歉。”加贺美用手背盖住了眼睛,来遮挡一下突然从走廊闯进来的刺眼的光,这让他想起了太阳,虽然并不是。他莫名其妙的思绪还有点乱,随口问了句,“下班了吗?”
“是……”日下部走到床边,“新还好吗?疼不疼?”
“不严重啦,我明天就可以出院。”
“不可以,医生说要留院观察几天。”
“是是。”加贺美本来就在心不在焉地胡说,他只是觉得有点累。
“新饿了吗,我带了粥。”他把拎着的保温桶抬高展示了一下,加贺美觉得这个桶有点眼熟,但他向来对一些无关紧要的小事印象不深,也仅仅是觉得眼熟而已。
保温桶被打开后传来的香气才让他更为在意,他那点还没来得及的悲秋伤春的情绪立刻被驱散,感叹道,“哇,谢谢,是你做的吗?”
日下部没回答,递给他勺子让他尝尝。
“新觉得好喝吗?”
“当然好喝啦,不过味道好像有点熟悉呢……”
日下部在空病床上坐下,盯着那个保温桶说,“是我从店里打包来的,我说新很忙,总是顾不上吃饭,拜托小煦帮忙做一份。”
“原来是这样啊,谢谢你啦,也很抱歉要害得你跟小煦说谎。”
“没关系……”他好像也心不在焉的样子。
加贺美搅拌着那碗看上去让人食指大动的粥,蔬菜叶肉沫和粘稠的米搅在一起,热气带着香气蒸腾起来,加贺美感觉奇妙地被抚慰了,安安静静喝起粥来。
“新这样很吓人的。”日下部冷不丁地说。
“诶?”加贺美抬起头来,脸上是状况外的茫然。
日下部又低下头去,手指不自觉摩挲着病床的床单,低声说,“像这样,受伤、昏迷、住院,经常有淤青擦伤或者被人打伤,还经常被猫抓到……”他像是在一条一条罗列加贺美的罪证,最后非常还小声说,“甚至被我伤到……”
加贺美想要为自己辩解,“这个是因为……”
“但是新很开心。”他打断道,“我知道的,这是新想要做的事情,是你的职责和追求……只是能不能稍微在意自己一点,就一点。”
其实有时候是因为根本顾不上,就像这次一样,但加贺美还是立刻说,“当然可以。”他的心里好像也冒着热气了,他喝完粥盖好盖子把保温桶推给他,露出一个他惯有的傻气的笑,“日下部也要多在意自己一点哦。”
……
加贺美倒是很听话地留院观察,反正和平年代不需要他一个伤员拔了点滴去带伤战斗,同事和上司在他醒来第二天也来探望过他,让他不要担心,好好养伤。
同事走之前还挤眉弄眼偷偷摸摸说“回来有惊喜等你”。
加贺美只希望不是什么惊吓就行。
后来几天里日下部也天天来探望他,给他带一些店里打包或是自己做的饭菜,有一次来查房的护士小姐还问起,“是您的弟弟吗,很可爱呢,而且每天都来呢,感情真好啊。”
明明他们从长相到性格没有半点相似,加贺美刚想否认,但就听见日下部接话说,“是呢。”
“呃……是呢。”加贺美看了他一眼。
日下部后来跟他解释,“因为新很像哥哥呢,很可靠的哥哥。”
可靠?我吗?
没被这样夸过的加贺美感觉飘飘然,反正本来也就是拿他当弟弟看待,也就默认一下吧。
加贺美没几天就出院了,不得不说,他恢复能力是真的很强。虽然叮嘱过日下部不用来,但他还是来了,好意加贺美心领了,但稍微有些担忧,“你不会旷工了吧?小煦不会骂你吧,她以前经常骂我来着。”
日下部大概不想跟小煦再撒一次谎,于是干脆旷工,现在显然被他吓到,问,“真的吗?”
“真的,”加贺美再添一把火,“小煦讨厌不守约的人。”
会被小煦讨厌可是日下部的一等危机,日下部现在满脸纠结,不知所措,看向他的眼神里都在说着“我该怎么办?”
加贺美没有某人那么喜欢逗别人玩,这种反应完全在他意料外,他突然愧疚起来,这种情况他要是知道怎么办就不会被小煦嫌弃那么多次了。
但天道爽过一次小煦的约,但那是特殊情况,最后还是加贺美赶去的。加贺美回想了一下,好像最后也没有怎么样吧……
“也许哥哥不一样。”他这样说。
日下部显然很信任他,虽然最后还是得到了小煦的一顿抱怨,但那都是后话了。
旁边床位昨天住进了个很自来熟的小伙子,看到加贺美要走了,对他说,“先生,你要出院了吗?好可惜啊……”
得到了日下部冷得吓人的一瞥。
偶尔日下部不笑不装乖的时候加贺美也会觉得他阴郁,但他坦白后倒是也很少露出这样的神情了。
小伙子立马改口,“不,不是,我没有不想先生早点痊愈的意思,完全没有!”
不过加贺美完全不在意。
那个小伙子好像也不太在意日下部的态度,还是热情地跟他告别,手臂挥得很夸张,让人完全想不到他伤的竟然是手臂,“有缘再见啊先生!”
日下部在他挥完手踏出房门的时候问他,“新和那个人关系很好吗?”
“没有吧。”加贺美虽然好相处,但身为假面骑士里为数不多的正常人,他也不会说出什么这是我今天刚认识的老朋友的话,他只是说,“一般病友而已。”
走出医院,日下部突然又问,“那新和天道总司关系很好吗?”
“嗯?”加贺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提起天道总司,其实除了树花外没人经常提起天道总司,他远在法国不便联系,也没人知道他在干什么。天道总司好像拿了那种拯救完世界后独自隐退的英雄剧本一样,再没人记得他。
哦,只是打个比方,实际上树花和小煦还是经常能收到明信片照片之类的东西的,偶尔明信片里也掺杂着一点提到加贺美的只言片语,不过大多是像“不要让加贺美这个笨蛋闯的祸影响到你们”一样的字眼,气得加贺美一定要在树花回寄的明信片结尾写上“你才是笨蛋”,外加三个表示强烈谴责的感叹号。
加贺美想了想说,“是呢。”天道总司几乎没有朋友,但加贺美是其中一个,所以他理所当然地这样说。
“那……新很在意天道总司吗?”
这个问题和前一个问题其实并没有什么本质区别,加贺美还是很坦诚,“稍微有点在意吧……因为他离开得有点突然,让人觉得像遇到什么事情一样,我们是朋友嘛,万一他需要帮忙呢,对吧?”
加贺美解释完一通没有必要解释的话,才问他为什么要问这些呢。
“因为新昏迷的时候有说梦话,而且有认错人。”他语气里带了点小小的谴责,加贺美只得说“抱歉抱歉”。
“我说什么梦话了?”
“kabuto……之类的。”
哦,那可能是在梦里回归战神gatack,又在打异虫。
加贺美回到家,听日下部在讲这个注意事项那个注意事项,突然插话说,“我和日下部关系也很好,我也很在意你哦。”
日下部突然卡壳,注意事项没讲完,加贺美已经去打电话询问案件进度了,他嘴张了又张,最后在只有他一个人的客厅小声说,
“那不一样,他会骗人的……”
10
加贺美复工后升了职,倒真的是个惊喜,他面上云淡风轻说谢谢信任请多多关照,但走出警署后就开始手舞足蹈像中二少年一样说我的时代又要来临了。
真是个有意思的人——
他升职后要忙上好多,之前扯的谎应验了,他现在真的经常忙到吃不上饭,加班倒是成了家常便饭。
“新好像工作狂。”日下部抱怨道,家里的气氛都沉闷起来。
“抱歉……”明明在休假但还要写结案报告的加贺美抓了一把他不堪负重的头发,“但是我也没办法嘛,稍微忍耐一下吧,很快就处理完了。”
“好吧……新午饭想吃什么?”
加贺美思考了一下,“嗯…想吃小煦做的鲭味噌呢。”接着吐槽道,“话说我竟然真的一次都没有吃到过……”
他好像有那个什么“一定不能吃到小煦亲手做的鲭味噌”的强设定一样,每次不是被抢,就是鲭鱼没了。
“小煦请假了。”
哦,要不就是小煦不在,没关系,加贺美早该知道不是那么容易的。失望多了倒也显得从容,加贺美面不改色继续低头敲电脑,在敲完一行字后终于意识到什么。
“诶?所以你今天也不上班吗?”加贺美像是终于发现他今天竟然在家一样。
有点低落的日下部“嗯”了一声,“老板娘说小煦难得想要出去,干脆今天闭店一天好了。”
“小煦出去玩了吗?”
这倒是很难得,加贺美还记得当初就连天道想劝小煦出去走走都要费好大劲呢。
日下部又显得低落几分,“是,树花说她最近太辛苦了,要稍微放松一下。”
“那很好啊……”加贺美觉得今天他好别扭,心里有了一个猜测,“你是被拒绝了吗?不过女孩子们的聚会嘛,当然不好带你啦。”
加贺美看着日下部新长出来的卷毛都蔫了几分,觉得他猜对了。
不过真好啊,和树花这么开朗的人在一起,小煦也变得更愿意尝试了呢。
“我想吃日下部做的鲭味噌,可以吗?”
“可是我不会做……”
加贺美摸了摸日下部的头以示安慰,“没关系啦,那就去田所先生的店里吃面好不好?然后我们也可以去进行一些男孩子的游戏嘛,去打棒球怎么样?”
“好啊!”
“不过要先等我处理完工作……”
“……哦。”
快圣诞节了,店家们都在陆陆续续装扮上圣诞节的装饰,预计当天大赚一场,平常的休息日,但已经有了些过节的气氛了。
日下部好像个好奇宝宝,加贺美对他说过两天Bistro la Salle也要装扮成这样,到时候有你忙的。
回去路过一家首饰店,看到里面有位女孩子在挑首饰,觉得好像岬小姐。等加贺美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和日下部在首饰店里了。
那当然不是岬小姐,岬小姐现在大概也在和老爷子一起忙着布置自己的餐馆。说起来老爷子前一阵子生了场不大不小的病,加贺美还去探望了一下,老爷子头发已经花白了,看起来比上次见到的时候苍老了一些,还久违地见到了成为社长后的岬小姐,她现在是真的很忙,但她说充实一点也没什么不好。加贺美真的很佩服她,以前她是zect里干练的前辈,现在也能自己经营得起来产业。于是加贺美点点头,但还是说,也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啊。
加贺美离开的时候老爷子说有本菜谱想让他转交给天道,毕竟天道算他半个徒弟。加贺美突然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说起来菜谱还在自己那里,他忙起来也是好容易忘记一些事情。不过怎么也交不到天道手里,到时候可以先交给小煦,小煦对菜谱应该也挺感兴趣的。
“先生您看中什么款式了吗?”
加贺美的思绪被柜台小姐的声音拉回来,刚才那位小姐已经去结账了,脸上带着甜蜜的笑,想来是送给男朋友的圣诞礼物。
加贺美有些尴尬,他没给人挑过首饰什么的,而且就当下来说,就算挑出来了,他自己不戴,也不知道送给谁。早知道就不应该进来。
不过来都来了。
日下部每到一个新地方往往好奇心很重,加贺美终于在这小一年的相处里得出了这个结论,他看着趴在柜台玻璃上的日下部问道,“有喜欢的吗?可以送你礼物哦。”
“圣诞礼物吗?”
“对啊。”
“可礼物不应该是惊喜吗?”
“说的对,但也不一定都是惊喜。你可以先看一看,别的礼物也可以的,实在想不出来那我只能准备惊喜了。”
加贺美终于把目光移向柜子里的首饰,晃了一眼,看到一只手环,很简单很简单的款式,他莫名想起了自己常用的银色手铐。
柜台小姐取出来给他看,加贺美把卡扣打开,举起来,往右偏了一下,咔哒一声扣上,手环在阳光下亮闪闪的,透过店面玻璃,好像拷住了一个太阳。
莫名其妙的动作吸引了旁边一个一个看得很仔细的日下部,“新在干什么?”
加贺美突然产生一种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的慌乱敢,“哦,没什么,你试试这只怎么样?”他把手环塞到日下部手里,好像什么烫手山芋一样。
日下部奇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乖乖应下,把手环扣在了自己手腕上,然后凑到他眼皮子底下,问他怎么样。
“还,呃,你觉得怎么样?”
日下部盯着手环,好像是在发呆,过了一会才直白地说,“不喜欢。”
加贺美帮他摘下来,向柜台小姐致以歉意的笑,还想问一问那别的呢,但日下部突然开始闹脾气似的,拉着他离开了店。
阳光很好,但还是有点冷。
加贺美呼出一口白气,问“怎么了?”这看起来不是不喜欢了吧,感觉是很讨厌了。
“……他们会把我拷起来,我不喜欢。”他面无表情的时候也和天道很不一样,感觉上是乖和坏的结合,表情再好一点就是乖小孩,再差一点就是坏小孩。但总归都是个小孩,还是很好哄的。
“现在只要不违法犯罪没有人会拷你的。”加贺美拍拍他的背,羽绒服发出一阵窸窣声,他突然想起天道在冬天从来不穿羽绒服,真拿自己当太阳吗?这个念头一闪而过,他很快又开玩笑似地说,“不过你要是做了坏事的话我可是第一个拷你哦。”
“我才不会……”日下部反驳他。
即使这样说,但他很偏激,虽然天道总司也偏激,但他好歹是有想法有分寸的成年人,有人在店里闹事他只会给点教训然后赶出去,但日下部是真的会往死里打的。
那大概是加贺美刚找到新工作没多久的时候,当时是小煦阻止了这件惨案,而加贺美是在下班来蹭饭时才听说的,当时震惊到又打翻了一盘珍贵的小熙亲手做的鲭味噌。
不过加贺美没顾上心疼,先盯着日下部看,看得他心虚地说,“可是我想保护小煦,新不是也想保护大家吗……”
加贺美一个头两个大,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保护不是把他们都鲨了。
“还是要讲究方法的,这样做小煦不会喜欢的。”
小煦还是很好用的,加贺美平时说话他听60%,搬出小煦来他可以听80%,而小煦本人说话他则是都会听的。
小煦在旁边附和他,于是他不得不反思。
最终加贺美的解决方法在“熊孩子不听话打一顿就完了”和“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里还是选择了后者,当然主要靠小煦和树花,具体情况为树花讲道理,小煦赞同或补充,没办法小煦不是那种会说一长串话的性格。不过加贺美也不是毫无用处,有时候会在家跟日下部讲一讲他今天处理了什么案件,多少引导一下。
加贺美自我感觉良好,觉得这种教育方式还是很有作用的。
后来在日下部坦白了一些经历后,加贺美有一阵很小心翼翼,也找不到人诉说毕竟他答应了要保守秘密。
之后有一次树花想带小煦去游乐园玩,但小煦大概是不想出门,于是树花拐上了加贺美和日下部,撒娇一样说“加贺美哥哥和日下部哥哥都去,小煦姐姐也去嘛!”
树花总是比她哥哥有办法。
“我是在游乐园被带走的。”日下部突然说。
四个人从过山车上下来,树花还要兴奋地去鬼屋玩,而加贺美头晕眼花两脚发软只想歇一下,于是树花拉着看起来不情愿但也没反对的小煦去了,日下部留下来在陪他。
“诶?”加贺美发出疑问的声音。
“我在游乐园被奶奶带走的。”跟天道天天把“奶奶说过”挂在嘴上不一样,这是日下部第一次提起奶奶。
他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很平静地说,“她问我叫什么,我说我叫日下部总司,然后她就问要不要跟她走。那时候我的父母刚刚去世,我不知道能去哪里。”
加贺美反应过来他其实说的是天道的经历,不过天道没跟他说过这些事情,但日下部跟他说过他不知道自己以前的名字,他的过去大概也只能是天道的过去了。
“奶奶是个很好的人,虽然我没有跟她相处多久。”他开始无意识抓长凳的边缘,“她问我要不要改姓天道,我说不要,我那时只想报仇,我做了很多准备,想和杀死我父母的虫子同归于尽。”
加贺美眉头紧皱。
“但我见到了小煦,她也是虫子,但她不一样,她什么都不知道,她还活着,那么小,那么可爱,是我的妹妹。”他低下头,“我放弃了报仇的想法。”
“那后来……”
“我回去的时候,路过游乐园,像这样一样在这里坐着,然后有个人要带走我,我反抗不了。他把我带到一个地方,那里有很多小孩,他们要我们特训,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人又过来,选中了我……”
改造为原虫,加贺美在心里补完。
他看向自己的手,“我和小煦不一样,小煦很好,我才是怪物。”
“你不是。”加贺美斩钉截铁地说,“你不是怪物。”
日下部终于看向他,露出了惯有的天真无邪的笑,“但是现在很好,我又见到了小煦,还有树花和新,真的很开心能和你们相处。”他的表情轻松起来,“我希望过这样的生活,所以希望新不要疏远我。”
“诶?”
“难道新没有吗?”
加贺美开始心虚,想要解释一下,“虽然,但是,我,额……”
“好了!”日下部突然站起来,指了指前面,“小煦和树花她们出来了,我们也走吧!”
加贺美抬头看他,他脸上挂着一点笑,很纯粹的孩子一样的笑,加贺美也笑起来,说好啊。
树花在不远处跳起来和他们挥手。
日下部指着跳楼机说我想坐那个。
加贺美看都没看就说好啊。当然事后后悔又是另一回事了。
关于特训,加贺美后来特意去问过莲华,莲华说特训队都是孤儿院的孩子,当时三岛正人是过来选过一个孩子来着,后来就再没有回来。
“你记得他的名字吗?”
“特训队只有编号没有名字。”
想来是真的找不出什么来了,加贺美离开之前问了最后一个问题,“都是孤儿吗?”
莲华很肯定地说,“都是孤儿。”
在非常痛苦的时候大脑是会骗人的,他大概把自己的记忆做了整合,在他自己也不知道的情况下。
加贺美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不过今天阴天,没有太阳。
他想,也只能算了,找不回过去的人,也没必要非要找回来,只要能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好。
“所以你想要什么圣诞礼物呢?”加贺美问。
“我才不要自己想,这是新应该想的问题吧,我可是很期待惊喜的。”
加贺美只好无奈道,“那好吧……不过我也是很期待惊喜的。”
11
圣诞节是一个快乐的节日,但并不放假,甚至加贺美由于安保工作量激增而更加繁忙,Bistro la Salle也由于顾客增加而更加忙碌,不过很快就过年了,这大概也是年前最后一波工作。
到晚上关店后,老板娘才招呼他们一起吃了一顿圣诞节大餐,小煦做了一点,主厨做了一点,日下部蠢蠢欲动但只能打个下手。
去年的圣诞节乱七八糟兵荒马乱的,今年才稍微有了点节日的氛围,不过可惜天道不在。
加贺美在不能喝的小孩桌里喝了一点酒,送出了好几件礼物也收到了好几件礼物。
日下部问他的礼物呢,加贺美说回去给你,于是他也赌气似地说那我也明天给你。
喝酒了就有点随意,于是加贺美说你好像亮啊。
“亮是谁?”
“我弟弟。”
日下部睁大眼睛说“真的吗?”
这能有什么真的假的,加贺美笑了笑举起他以酒代茶的酒杯喊道“圣诞快乐!”树花第一个回应他,同样喊道“Merry Christmas!”于是大家都举杯庆贺起来。
庆贺吧,珍贵的的平稳的幸福的日子。
吃完饭已经深夜了,日下部一定要跟小煦亲口说一声“圣诞快乐”,于是他被扣下来收拾残局了,加贺美本来也想帮一下的,但被赶出去吹冷风醒酒了。
加贺美今天穿了那件经常穿的毛茸茸羽绒服,帽子一戴整张脸都陷入柔软的毛毛里。
他坐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吸了一下鼻子,跟天上的星星大眼瞪小眼。
门突然被推开,加贺美感受到一点店里的热气消散在冷空气里。
“加贺美哥哥!”是树花。
“怎么了吗?”加贺美转过头,但被帽子挡住了一大半视线,只好无奈把帽子扒拉下来。
“我忘记给你圣诞礼物了!”
“诶?你不是给过我了吗?”树花送了他护腕,说还问了班里男生的意见呢,搞得加贺美很不好意思。他送了树花一支钢笔,理由简简单单:希望她学业有成。被树花吐槽道,“加贺美哥哥一点也不懂女孩子,日下部哥哥还知道送我发夹呢——不过我也很喜欢啦!”
“不是啦,是哥哥给你的。”树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kabuto zecter——缩小版挂件递给他。
加贺美接过来拿在手里看了看,挺还原的,就是小了一点,然后他突然忧愁,“我可没有准备礼物给天道啊!”
“没关系啦,我也没有准备。”女孩气鼓鼓的,“哥哥好过分的,竟然说过年也不回来,也不让我们去找他!”
“诶?为什么?”
“哥哥说他有事情要做,但什么事情也不和我说,太过分了!”树花显然被气到了,果然就算是妹妹,也会对谜语人感到无语吧。
加贺美失笑,“不是当初还说不在身边更像在身边吗?”
“可有些重要的日子还是想和家人一起度过的……”树花有点失望,但很快又多云转晴,“嘛,反正我有小煦姐姐啦!”接着她又跑回店里去了,留下加贺美一个人把玩着手里的小挂件抱怨怎么不给他gatack zecter。
他就想了一下,蓝色锹形虫真的飞了过来。
这么灵敏的吗?加贺美不禁疑惑。
锹形虫绕着他手里的迷你独角仙飞了两圈,又尝试撞了撞,当然不可能有反应,于是它大概是觉得无趣,又飞走了。
加贺美在它来去匆匆的声音中突然觉得他应该也跟天道说一声圣诞快乐。
电话拨通的那一刻加贺美开始后悔,他觉得醉意开始上涨,意识突然开始发昏。在十几秒的寂静后,加贺美才开口,“……喂?”
“加贺美。”熟悉的声音,熟悉的语调,熟悉的称呼。
“呃,礼物,礼物收到了,我。”加贺美话说的颠三倒四还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你喝酒了?”
“一点点……”
对面笑了一下,加贺美几乎可以想象到他下一句话一定是带着嘲讽的“酒量这么不好啊加贺美”,但加贺美酒量不算太差,今天也真的只喝了一点点,只是突然不会说话了而已。
为了避免被嘲的可能,他抢先截断了这个话题,生硬转折道,“没关系吧,嗯,你?”加贺美有一种完了真不会说话了的恐慌,他闭眼,五官扭曲在一起,尝试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我是说,你现在还好吧?”
“那当然,我可是行天之道……”
“总司一切的男人,知道了知道了…”这大概是加贺美从刚才到现在说的最顺畅的一句话,他脱口而出后又开始后悔,他难道是隐藏的一杯倒吗,不然怎么会接这种话茬。
算了,就算天道现在说他笨蛋,他也认了,毕竟现在他看起来真的很蠢。
但是很稀奇的,天道竟然没有说他蠢,只是意味不明地又笑了一声,并在后面跟了一句“圣诞快乐”,语气有点不易察觉的沉重,然后便挂断了电话。
加贺美这才想起来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一句“圣诞快乐”还卡在嘴里没说出来就听见了忙音。他叹了口气,安慰自己法国和日本时差差好几个小时,那边应该是白天,他估计事情还没处理完。
但是加贺美又很气闷,一定要每次都这么果断吗,让别人说完话会死吗!
他最后在日下部走出来前,气势汹汹地编辑了一条短信,摁出了“圣诞快乐!”几个字,发了过去。
回去已经过了零点,加贺美吃了他今天要把礼物送给日下部的约定,不过他回家后还是立刻送了出去——一条围巾,灰白色格子,看起来很温暖。
“谢谢新,我很喜欢!”日下部接过,语气里带着欣喜。
他今天一天都很开心,究其原因可能是小煦一大早就把礼物送给他了,是一个画本,里面还夹着小煦画的一张画。
“绝对是我!”日下部跟加贺美炫耀的时候这样说。
小煦画过很多童话风的画,如果之前画的是kabuto的话,那这幅就真的很像黑kabuto了。
“真的吗小煦?”加贺美立马扭头大声问本人,然后得到了小煦的一记白眼。
那就是了,加贺美傻笑着,小煦还是一如既往的面冷心热。
“喜欢就好,顺带一提,我也很期待日下部的礼物哦。那现在,晚安。”
圣诞节其实还不错,加贺美睡前想,除了天道不在,还有神代剑……
加贺美值了一天班,第二天轮休,照例去Bistro la Salle帮忙,虽然现在有日下部在他大多时候帮不上什么忙。
不过今天行程稍微改变了一下,加贺美出门时间提前,先去干了另外一件事情。
墓碑前已经放好了一束花,加贺美猜测应该是岬小姐或是老爷子来过了,他把手里的花摆到旁边。
这是迪斯卡比尔的墓园,神代剑旁边是他姐姐的墓。老实说,加贺美并不知道这里埋葬着的究竟是他认识的神代剑,还是更早死去的神代剑。但那不重要,神代剑只是神代剑。
加贺美鞠了一躬。
“新怎么那么早出门还这么晚到啊?”
加贺美到店里的时候日下部已经开始工作了,加贺美边去拿围裙边回答,“去看了看神代剑。”
“是新的朋友吗?”日下部问。
加贺美套围裙的动作滞了一下,想起来日下部好像确实是不认识神代剑的。
他套好围裙开始帮忙,语气平常地说,“是啊,我的朋友神代剑。”
朋友,加贺美在擦桌子时咀嚼了一下这个词汇,他人缘很好,从小到大能被他称之为朋友的人不少,所以他做什么事都呼朋引伴,没有朋友作伴甚至联谊都没有安全感。
然后就被某人诟病了。
老实说,加贺美现在倒是不那么依赖朋友了,这可能就是成长吧,不过成长也往往伴随着孤独。
如果把这种事情告诉别人,小煦大概会说你成长了吗,树花可能会说难道我们不是一直陪着加贺美哥哥吗,日下部或许会问新为什么孤独,天道……天道的话,会说这就是太阳的功劳吧。
回答唯一一个认真的问题的话。
加贺美有时候确实会感到孤独,一点点,在过去的记忆闪现在他脑海里的时候。这其实是一种很奇怪的,加贺美以前从未有过的感觉,有时候想起天道的时候也有,像心空了一块一样。
加贺美想或许自己的心是一块拼图,各种人事物就是大小不一的拼图片,不过有的位置永远要空着了。
而天道,他那片可能暂时失踪了,也可能拼错位置了,这不好说,至少在他回来前很不好说。
“新!”日下部在他发呆的时候钻进后厨不知道干了什么,他端出个盘子来,招呼他过去。
加贺美想,或许他会孤独,但并不孤单。
日下部把他推到餐桌前,面前有一道被盖住的菜,似乎很神秘的样子。
他边说说着“噔噔”,边把盖子打开。
“鲭味噌?”加贺美看看盘子里的菜又看看一脸期待的日下部,“难不成……”他在日下部眼巴巴的眼神中说,“难不成我终于要吃到小煦亲手做的鲭味噌了吗!”
加贺美似乎真的真情实感,“日下部,谢谢你的圣诞礼物!”
“什么嘛……”日下部在加贺美下筷子前“啪”地一声又重新盖上盖子,委屈地说,“是我做的。但如果新想要小煦做的的话,那我去拜托小煦再做一份好了……”
他说着就要把他问了小煦好久好不容易做出来的鲭味噌端走,这时加贺美终于大笑起来,露出了恶作剧得逞的丑恶嘴脸,他按住日下部的手,开始顺毛,“对不起啦,我知道这是日下部做的哦,也非常非常期待!”
日下部露出被欺骗的受伤神情,但还是乖乖重新掀开盖子,小声抱怨,“新好过分……”他不知道什么学会了告状,转头又跟小煦大声讲,“新他捉弄我!好过分!”
“差不多得了,”没想到小煦真的出来给他撑腰,“你不觉得你现在欺负他好像天道当初欺负你吗,加贺美,别什么都学。”
“哪有!”加贺美涨红了脸。
12
太阳开始落山了,加贺美今天的班上到这里,他摘下自己的警官帽,准备换衣服去店里蹭饭。
年假早已经休完了,过年加贺美还是要回家过的,他拜托了小煦跟树花和日下部一起,当然即使加贺美不这么说,日下部大概也更愿意和小煦一起。
年过得很冷清,家里的阿姨准备好年夜饭后也回去和家人一起过年了,加贺美家只有自己和他父亲,以往还有亮跟他吵吵闹闹,而现在……加贺美就是,挺不习惯的。
他低头戳着盘子里的菜,突然听见父亲叹息一声,“要是亮在就好了,对吧。”
“老爸……”加贺美抬头看他,而父亲在看向平时亮坐的位置。加贺美突然意识到不是只有他自己在乎,亮是他弟弟,但同样也是父亲的儿子……
“陪我喝一杯吧。”
“……好。”
或许这时候树花在和小煦说要是哥哥在就好了,老爷子在和岬小姐说要是少爷在就好了,矢车先生可能在想要是影山在就好了……
要是没有那么多遗憾就好了。
不过世界没那么多if,加贺美路上遇到个婆婆被偷钱包于是被迫加班,他咬牙切齿地想想要是这人干点正事就好了!
“站住!”又是一场追击,加贺美躲开晚高峰的人群,跟着小偷拐到了一条人少一点的路上,这当然合了加贺美的意,他体能还是不错的。在他抓住小偷的前一刻,小偷突然被击倒在地,与此同时是铁盆落地的声音。
加贺美:……
好熟悉的剧情。
他转头看,看到了熟悉的身穿灰色和式工作服,脚踩木屐的那人,太阳落下去的光芒照耀着他,看起来像他披着落日余晖一样。
加贺美直愣愣地盯着他,大概看起来很蠢,但他顾不上这些,“你……”
好像第一次见面一样,加贺美还是如此狼狈,但又像无数次见面一样,那人神色如常,没说什么奶奶的名言,只是在一个平常的午后,他找到下班的他说,“树花叫你一起吃饭。”
fin.
——————————
《论铁盆落地究竟算不算天道装b失败》
加贺美:其实我想问你穿那么点真的不冷吗
别问天道在法国干什么
问就是在拿着海帕甲斗开二周目(胡说)
想写剧情但发现以我的能力根本补不上设定
彩蛋是一些补充和缺的那一次电话
感谢观看!
【花镜】亲爱的小偷先生
注意:
·两人交往没多久,同居设定。
·一直在纠结的不是花镜是作者。
·十粉点梗文,特别安慰一下暖哥。
·ooc啊ooc。
点梗内容:如果镜飞彩家里有很多花家的小物件的话……
作者写完之后想说:最后只写了一种物件,要死要死。
那么,开始吧:
花家大我篇
01)
花家发现自己的诊所失窃是在一个月前。
其实应该是在更早,从一个无比正常的下午开始。
附近的黑帮集团的一个副组长因为受伤来做简单的缝合,一切结束以后花家照例给病患开收费单据,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什么东西不见了。
一支笔。
确切的说是一只圆珠笔,昨天下午花家还把它放在电脑前面。由于花家是个生活很有规律并且经常...
注意:
·两人交往没多久,同居设定。
·一直在纠结的不是花镜是作者。
·十粉点梗文,特别安慰一下暖哥。
·ooc啊ooc。
点梗内容:如果镜飞彩家里有很多花家的小物件的话……
作者写完之后想说:最后只写了一种物件,要死要死。
那么,开始吧:
花家大我篇
01)
花家发现自己的诊所失窃是在一个月前。
其实应该是在更早,从一个无比正常的下午开始。
附近的黑帮集团的一个副组长因为受伤来做简单的缝合,一切结束以后花家照例给病患开收费单据,然后他就发现自己的桌子上什么东西不见了。
一支笔。
确切的说是一只圆珠笔,昨天下午花家还把它放在电脑前面。由于花家是个生活很有规律并且经常收拾的人,所以他百分百确定直到昨天下午,那只圆珠笔还是规规矩矩趟在他的电脑前面的。昨天晚上和今天早上他不在诊所,诊所的大门是锁上的,花家也不觉得有什么人有强烈的需求要偷他的小诊所。
而且只是少了一只笔而已。
黑帮的副组长站在他身后等他开单据,在花家思考圆珠笔事件的短暂几分钟之后向花家投来了疑惑的目光。花家在察觉到身后的目光迅速回神,压下心中微妙的纠结,抽了笔筒里另一只圆珠笔先写完了单据。但在男人掏钱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了看电脑前干干净净的桌面。
仅仅是少了一支笔而已,以花家的经济实力,就是少了一箱笔也犯不着心疼。但是笔在关键时刻比钱和手机重要得多,而且一旦被什么人顺手拿走,基本是有去无回。自学生时代,花家就很清楚有一种纠结叫“我的笔呢?谁拿了我的笔?”而结局多半就是丢笔者再买一支新的。
副组长离开后,花家就开始找他的圆珠笔。既然没有人会拿,又确定之前是放在桌上的,只好以“是不是掉在哪里了”为前提思考了。花家钻到电脑桌下面,新积的灰尘呛得他咳了半天,但是并没有任何笔存在的痕迹。
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花家困惑地站起身来,刚想再翻查一下电脑桌别的角落时,镜飞彩给他打了个电话。
接完电话的花家大我收拾收拾就离开了诊所,他决定把这件事当成一个普通的倒霉经历。
02)
第二只笔的消失是真正连续失窃案的开端。
倒霉经历过去大约有一个月,没有新的东西失窃让花家稍微放松了警惕心,小偷先生似乎就是看准了这一点,又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因此西马妮可进房间看到了一个卡在电脑桌下的花家大我。
“你在干嘛?”妮可一脸嫌弃。
花家大我似乎在用力伸手去抓什么,满眼是灰的电脑桌下显然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他憋了半天才把一个小东西拿了出来:一个圆珠笔的保护套。
这种玩意儿原来花家是不会用的,但是妮可送了他,他也不能扔在笔筒里当摆设,只好把它套在当时在用的一支圆珠笔上了。现在这支圆珠笔失踪了,现场只有这个保护套还在,仿佛是在向花家倾诉这个失窃事件的真相。
灰头土脸的花家看见是妮可,赶紧装作什么也没发生,把保护套放在白大褂口袋里,佯装淡定地说:“检查电脑。”
妮可看着电脑桌下并不存在的主机和线路懒得揭穿花家的谎言,把买的零食拆了吃了起来,顺便督促花家去洗个脸。
所以,圆珠笔究竟去哪儿了?花家洗了个脸冷静下来后忍不住又去思考了这个问题。
如果说丢了一次,那还可以称之为巧合,又丢了一次,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花家挺想给自己的诊所来个大检查,看看是不是从上一次开始他就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没有发现。
如果笔的失踪只是为了转移他注意力的障眼法,那事情就变得难以解决了。
真是太糟糕了,这个情况下连找人帮忙都很困难。花家看了一眼打游戏机的妮可,他才不想走上去问这个任性的小姑娘“我的圆珠笔你看见了吗?”,那真的太傻了。
镜飞彩篇
01)
镜飞彩真的不是故意的。
虽然他的白大褂的口袋上总是别着一支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的圆珠笔,但是他一忙就总是忘记自己随身带笔这一事实。所以当他在花家诊所接到医院电话让他记一个电话号码时,他毫不犹豫地拿起电脑前的圆珠笔就写了起来,写完之后还自然得不得了的将圆珠笔别在自己的口袋上,完全不觉得两支笔排在一起挤了或是重了。
中饭时间一到,镜飞彩潇洒出门,丝毫没注意到他就这么绑架了花家一支圆珠笔。
而这一切只是个开始。
一个月之后,镜飞彩因为发高烧,脑袋迷糊,被好心的爸爸强制休假了。实在无聊的镜飞彩早晨没事就到花家的诊所坐坐。一开始他还上上网,后来实在觉得没事可做,他就带了几本外科前沿技术的书籍去消磨时间。
脑袋晕乎乎的镜飞彩没法集中注意力,遇到关键的词句只好用笔划一下提醒自己。
说到笔……
也许是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他拿花家桌上的圆珠笔使用简直不能再熟练,用完之后帅气地往自己口袋上一别,在翻书翻到下一页后就忘记了自己的“恶行”。
圆珠笔的保护套本来就不合适,略有松动就掉在了地上,不知道滚到哪里去了。然而镜飞彩对此毫无知觉,起身给自己泡了点盐水。
要说哪一天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偷了东西,那已经是一个星期后了。
镜飞彩在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的走廊上向护士解释药量,顺手从口袋上取下一支笔一边写一边解释,然而年轻的小护士的注意力好像稍稍被那支笔拉走了,弄得镜飞彩也有点在意地看了一眼那只圆珠笔。
一看他自己也也没法集中注意力了:女孩子品味花里胡哨的卡通笔此时此刻在他手里稳稳地担任着写字的任务。
虽然飞彩自己也忍不住想多注意一下这个品味奇特的笔,但是他到底还是高冷的镜医生,用一句“懂了吗?”拉回了小护士的思绪,然后装作什么异常也没有发生的样子把笔再别回自己胸前的口袋。
幸好镜医生不怎么和患者及小护士们打交道,不然他就可以享受成为八卦中心的感觉了。在小护士里疯传起了镜医生有女朋友的流言,而花家则因为弄丢了向妮可借的圆珠笔(他自己的似乎已经被偷完了)被小姑娘捉弄了三天。
02)
还好小偷先生也是个有收拾习惯的人。
每次带回家的笔都会收在床头柜的第一个抽屉里。
以往他都是随手向里面一扔,反正都是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的笔,也不用怎么分门别类的摆放。发现妮可的圆珠笔(打死他都不相信花家自己用这种笔)的那天晚上,镜飞彩就把这个抽屉好好收拾了一下,出乎预料,他已经拿了花家至少十只笔了。
镜飞彩把这十几只笔都拿出来,坐在床上。双人床另一半的主人还没回来,镜飞彩没来由感到某种近似害羞的情绪。他的生活原本是封闭的,像个孤岛或是孤城,现在突然来了一个小船,带来一个外乡人,而外乡人的文化正在缓慢感染这个孤岛。说不上是进步还是倒退,只是悄无声息的温柔侵略,而他竟然还沉溺其中。
这些笔记录了他那些无聊的早晨,花家不知道去了哪里,似乎是被一些黑道的人叫到哪里去做秘密的医疗处理。他就这么坐在花家的转椅上,花家的电脑桌面和他本人一样简洁明了,直截了当。镜飞彩玩不惯电脑,花家就给他辟了一块舒适的书桌和转椅,放了一些医学方面的书报和杂志。他太过自然地用着花家的圆珠笔,并且把它们当成自己的一般,总是忘记还。
这种改变让他感到不安。真实的不安。像是原本的自己被混入了某种杂质,恣意生长的棱角遇到了需要契合的缺口,磨损是不可避免的。
镜飞彩知道自己在介意什么,但是作为先告白的一方,他是不可能认输的。
他决定和花家把事情说清楚。
合篇
01)
花家再傻也该猜到小偷先生究竟是谁了。
说来镜飞彩已经顺走他诊所那么多东西了,就几支笔真没什么大不了的。
更何况镜飞彩都把诊所的主人顺走了,那几支笔自然也有一部分算是镜飞彩的。
关键是,这件事要怎么和镜飞彩说。
如果一大早把飞彩从被窝里捞起来问“是不是你拿了我的圆珠笔?”简直像是小学生水平的对话。要是镜飞彩再加上点起床气,花家很有可能得到一个“你没毛病吧”的眼神。
说到底,是笔本身太尴尬了。这种小东西,特意去讨要显得吝啬又傻气,但是没有笔的话,实在影响工作的效率。花家不是没想过自己再买一箱笔,但是一直买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他回家之后找到了镜飞彩扔笔的那个抽屉,但是除了圣都大学附属医院的笔,他的笔一支都不在。
难道真的是他误会镜飞彩了?花家心里一下子又没有底了。他决定今晚问清楚。
晚上镜飞彩到家以后,花家特地去观察了一下镜飞彩胸前的口袋,那里一支笔也没有。镜飞彩被他看得有点别扭,转头装作去看桌上的晚饭。花家触碰他的一瞬间他紧张得整个人都抖了一下,然后果不其然听到了花家的笑声。
花家只是掸掉他衣服上的粉笔灰。
“你去了我诊所的那条街吧,衣服蹭到了那边小朋友新画的粉笔画。还有,你抖什么?”
做都做过了,碰一下而已,那么紧张干嘛。
“没什么。”镜飞彩恨不得找个地方躲起来,但是他不能在这个时候退缩。
从吃饭到洗澡,一旦进入日常生活的轨迹,两个人似乎又恰当地自然亲密回去了。
花家大我直到一天的日常活动都结束,躺在床上时才想起来有个关键的问题他没问。
所以究竟是不是镜飞彩拿了他的圆珠笔呢?
镜飞彩盯着照进窗户的月光,也想起了自己有件事没告诉花家。
他拿了他十几支圆珠笔没有还。
那么问题来了,这种事要怎么说才能不显得小题大做又足够正式。
“我……”“你……”两个人突然同时开口。
镜飞彩盯着花家的眼睛心虚了一秒:“你先说。”
花家莫名其妙:“那你先说。”
气氛陷入沉默。
一分钟后花家宣布投降,他试探性的开口:“你不说那我就说了。”
但是他要说什么来着?
刚打好的腹稿早不知被他忘到哪里了,说完上一句话花家就怂了。
算了,先试探性的问一下:“你最近是不是去了我诊所?”
好问题,只要镜飞彩答“是”那多半就没跑了。
镜飞彩一时间不知道花家大我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思考着花家这个问题的意义,难道是诊所怎么了吗?他那几天脑袋晕乎乎的,什么也记不太清了。飞彩决定换一个保守一点的回答:“可能吧,记不清了。”
Game over。
花家大我选择放弃。
结果那一晚两人什么也没能说清楚。
02)
还是老老实实买一箱笔好了,随便镜飞彩怎么拿都行。
花家大我放弃地想。
他才不想做个斤斤计较的小气男朋友呢。
镜飞彩早晨去诊所,好巧不巧花家还是不在。他的手里捏着一捆笔,正好是他“偷”的那十几只。
小偷先生是来归还赃物的。
奇怪的是花家的桌子似乎收拾过了,原来空空的笔筒里已经装满了新的圆珠笔,电脑桌前那个他最熟悉的地方放着单独的一支。
所以他们都是傻瓜。
看见桌上新圆珠笔的小偷先生和看见桌上多了十几支旧圆珠笔的警官先生都这么觉得。
花家大我回到家的时候,镜飞彩正坐在沙发上研究医学报刊。
所以他们到底在纠结什么呢?
已经改变的,即将改变的,或是很久以后才会改变的,全部接受就好了,反正他们有两个人呢。
“亲爱的小偷先生。”花家把镜飞彩手上的报纸抽掉了,借着惯性将对方推进柔软的沙发垫里。“抓到你了。”
镜飞彩眼睛亮亮地凝视他:“要对我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你不是知道的很清楚吗?
End
【R27】短租客
*R270
*已解咒R,时间线私设
*手拉手一起人生旅行的故事
0.
那个最强杀手,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独狼。
他有令必达,从未失手,是最有契约精神的卖家,却对人情关系上的契约精神没有半分兴趣,从未曾被一段长期的关系绑住手脚。
选择性地与人发生短暂的关系,离开时一骑绝尘从不留恋——他一直只当轻松的短租客。
1.
这是Reborn在解除诅咒后第一次踏足意大利。
对于意大利,他选出的最贴切的代名...
*R270
*已解咒R,时间线私设
*手拉手一起人生旅行的故事
0.
那个最强杀手,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独狼。
他有令必达,从未失手,是最有契约精神的卖家,却对人情关系上的契约精神没有半分兴趣,从未曾被一段长期的关系绑住手脚。
选择性地与人发生短暂的关系,离开时一骑绝尘从不留恋——他一直只当轻松的短租客。
1.
这是Reborn在解除诅咒后第一次踏足意大利。
对于意大利,他选出的最贴切的代名词是——《西西里的美丽传说》——浓烈的情与色,热烈的爱与欲,都在地中海气候的阴柔气质下显得明媚璀璨。一切龌龊的情欲都在意大利变成热情的浪漫,一切不知廉耻都在意大利变成坦荡张扬。
越是妖艳美丽,越是隐喻其奔放外表下的残酷:战争,杀手,黑手党。
窈窕美艳的女人,荒谬绝伦的爱情,无穷无尽的黑暗斗争——只有在意大利,才能描摹爱情的轮廓;只有在意大利,才能参透地狱的面目。
多么危险、多么诱惑的土地。
意大利让他想起自己可以称得上辉煌或者说洒脱的前一半截人生。
他一向不喜欢“回忆”这个软弱的动作:只有弱者才会拘泥于昨日得失,徘徊犹豫,踌躇不前;强者从来了无牵绊,一往无前。于他而言,过往皆为云烟。
然而不知道是因为成为彩虹之子的经历太过离奇,还是与沢田纲吉度过的时间太过散慢,解除诅咒之后他反而夜不能寐,时常做梦,梦境中都是在日本度过的堪称“宁静”的生活。
“你说得不错,我的确变了很多。”他举起的酒杯里乘着贝利尼,桃橙色的酒液像日本的少女一样可爱活泼,“我原来不会喝这样像饮料一样的酒,也不喜欢看起来‘柔弱’的情人。”
发泡葡萄酒,桃子酒,和石榴糖浆。
与其说是酒,倒不如说是软饮,清淡的酒精搭配浓稠的甜蜜,也许是女人会喜欢的口味。
与他在酒吧偶遇的旧情人,他连名字都不记得了——他曾经被女人围绕,当然,只要他想,现在也可以随意开始一段放纵的艳情,但这样过于轻浮,显然有损他的魅力——她们姓名各异,长相各异,性情各异,不管是梦露还是玛丽莲,她们动人的情态和他的往事一起随风飘散,如酒过喉,没有留下其他痕迹。
风姿绰约的女人笑着点燃一支烟:“我知道你一定连我的名字都不记得。但你依然很迷人,Reborn。”
他驾着腿,姿态随意却不懒散:“如果知道你这样美丽的女士还对我余情未了,我现在的爱人会闹别扭的。”
他为女人买了一杯和他一样的贝利尼,将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随后绝情离去,作为对她秋波暗送的回应。
杀手幻想过,如果是在他更年轻的时候遇到现在的沢田纲吉——彼时没有所谓的师徒羁绊,没有长久培养的陪伴与依赖,只有直白的欲望,只有沢田纲吉那双满含悲悯、仁慈和还未落下的泪珠的眼睛,和他永远被忧愁紧锁的眉心——
他一定会热烈地追求他,就像古罗马的男人们如同追求智慧一般追求美丽的男孩,他会想要与他有一段极致热烈的情爱。然后让激情迅速陨落。
这样的幻想几乎成为他的梦魇,让他在不快的情绪中从梦境惊醒。
他因此曾向沢田纲吉调笑这是命运的选择,让他以婴儿的身体和师长的身份和他相遇。
在此之前与之后,最强的杀手从不会为任何牵绊驻足。
2.
代理战的尾声,杀手曾和自己的另一位弟子有过一番畅谈。
“恢复身体之后有什么打算?”
跳马迪诺在问这个问题时,并没有期待自己的老师会给他一个明确的答案。
“那还用说吗,我还有工作没有做完。”
这不像你啊。迪诺这样想,也这样说了:“真的吗?你从来不是会坚守所谓‘责任感’来规划自己道路的人,我不觉得你会为了当阿纲的老师留在日本。”
“哦?”这话好像激怒了Reborn,列恩变成的捷克手枪发出子弹上膛的声音,“原来你这样了解我吗?”
迪诺知道他并没有生气,只是爱开这样的惊吓玩笑:“好歹我也当过你的徒弟,知师莫如徒……把枪收起来嘛……”
杀手看着大弟子俏皮的表情,发出一声算是认可的哼声。
“况且,你也不是会陪着徒弟长大的老师,你不是那个类型。”迪诺略为费解,“阿纲成长的速度很快,快得超乎我的想象。按照你的步调来说,你已经可以离开他了,你说过——”
“我说过,我不会让学生永远依赖我。所以是时候离开他,让他独立了,对吗?”
正是如此。
Reborn喝了一口茶:“没有人比我更了解我的学生。确实,阿纲比彭格列那群老家伙们预想的还要能干。虽然数学考试还是拿不了几分,上课总是迟到,短跑成绩从不及格——他也已经有了可靠的同伴,家族的羁绊了。沢田纲吉,的确可以独当一面,靠自己成为彭格列的领袖了。”
“为什么听上去不像是夸奖……”
“这当然是夸奖。”
孩子要自己学会走路。这是Reborn的教育理念。
他就像沢田纲吉的学步车,让他在蹒跚学步时有所依托和凭借,从而掌握平衡和方向感;然而永远在学步车的拖行里迈步,他将永远学不会走路。
离开学步车,沢田纲吉一定会摔倒,会磕碰,也许还会因此鬼哭狼嚎——但他必须自己回忆起那种平衡感和方向感,靠自己弱小的腿和胳膊从地面上爬起来。只有这样,才能真正学会“走路”,然后他会越走越快,越走越稳,最后学会“跑步”、“跳跃”,甚至“飞翔”。
或早或晚,沢田纲吉必须脱离老师的拂照。
Reborn用手指摇晃着手枪,看着自己婴儿体格的小手,目光却没有在此处停留——目力所及处浮现许多沢田纲吉的影子,相互交叠:
囫囵吃早饭的模样,迟到被云雀教训的模样,长跑后精疲力尽栽倒在操场草皮上的模样,被他拿枪指着头熬夜学习的模样;在彭格列基地修行的狼狈模样,战斗中为了保护同伴伤痕累累的残败模样——
还有,永远皱着眉,如祈祷一般挥舞着拳头,悲悯的模样。
他为男孩成长之速度感到惊奇,更为这些回放镜头之清晰感到惊奇。
“你说得对,”他看着眼前的天空,对迪诺,也对自己说,“这不像我的作风,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样的作风——但我现在并不想对沢田纲吉放手,诚实的说,他已经可以离开我了。但我离不开他。”
他明白对于一个短租客来说,他的租期已到,代理战的顺利结束将会恰到好处,成为离开的最好时机。
从此他依然会是沢田纲吉的老师,成为一段恐怖但受益良多的回忆,伴随沢田纲吉走向更高更远处。他很确信自己是个良师益友,这将会是他与彭格列之间的一段永垂不朽的情谊,就像现在的他对于迪诺来说一样。
然而,有一种可耻的贪恋在他的内心滋生——在很多不能寐的夜晚的某一瞬间,他像是回到了意大利西西里的旧日——直白而暴露的欲望破土而出,敲打他的尊严和信仰:他好像第一次产生了不洒脱的徘徊,和软弱的犹豫。
从梦中醒来,这种迷茫的挣扎就会随着梦境一起模糊不清,并且迅速消退。
但他还是无比清楚地认识到了自己动摇的心脏:有一瞬间,他想要那个正在成长为男人的男孩永远留在他身侧。尽管也许只有一瞬间。
这种情绪的发生古怪异常。他需要时间来弄明白这种改变意味着什么。
“咳……咳咳……你,是说真的吗,Reborn?”
热茶烫嘴得厉害,又不小心被呛进呼吸道,迪诺被他近乎肉麻的意大利式告白呛得眼泪直流。
“是啊,我是说真的。”
“你会跟阿纲表达心意吗?你要怎么告诉他?”
“谁知道呢,大概会吧,”尽管语气和平常一样尽显轻松,但迪诺还是捕捉到了Reborn脸上说得上是苦恼的阴霾,“谁知道会怎样?”
“神仙也有普通人的烦恼,没想到,你也不能免俗啊,Reborn。……嘶,好痛!”
迪诺揉着被枪托猛击的脑门,替自己的小师弟捏了把汗——你可是被这样的猛兽锁定成猎物了,阿纲。
3.
“那个……Reborn,”他的学生扭捏异常,低着他看起来温顺驯良的头颅,紧张地绞着手指——Reborn猜想他如此慌乱的原因,一是与自己成年人体型面对面的压迫,二是他觉得自己正在问他没有资格询问的问题,“你,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要回意大利吗?还是说……”
“为什么没认出我来?”
问话被打断,七分调笑三分不满的语气好像让沢田纲吉陷入更恐惧的状态:“什,什么?”
“代理战开始前,我作为代理人出现的时候,你为什么没有认出我来?”
沢田纲吉想躲开男人危险的眼神,却好像被锁住似的无法移开视线半分,于是干脆鼓起勇气,闭上眼睛大声辩驳:“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婴儿的身体才两岁诶……”
他听到男人成熟的声线发出一声近似愉悦又像嘲讽的轻笑,摸不透Reborn的情绪,他挣扎着悄悄睁开眼,想要确认老师的表情——
杀手却已经转身往前走去,只留给他一个纤长高大的背影。
我惹他生气了吧?为什么?因为没有认出他来——?
陷入烦恼和慌乱的高中生抱着脑袋原地打转。
怎么办,现在怎么办?我要向他道歉吗?啊不,这也能算是我的错吗?可是不道歉会死掉吧?看他那副绝不会留情面的样子,变回成年人的身体的Reborn更加恐怖了,他绝对不会放过我——……
“喂,你还在磨蹭什么?”
“诶——?”
少年发现自脚下己正踩着地上杀手细瘦的影子。他赶紧抬起头。Reborn正插着口袋,站在面前不远的路灯下等他。
杀手扶帽沿时似乎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已经这个时间了,不快点回家,妈妈会担心的。”
他从俯视的角度看见年轻的男孩正仰视着他,脸上凝固的离奇愁绪被他这句可以用温柔形容的呼唤逐渐软化,露出几分欣喜惊讶。
男孩跌撞了几步向他跑来,停在他的身侧,保持着一个勉强算得上亲近的距离。他还没有完全度过身高发育期,柔顺的棕色毛发像小动物一样在杀手的肩膀上小幅度摇摆:“Reborn,你不走吗?明天就从我家消失不见之类的,不会吗?”
“你在做什么春秋大梦?”他放慢脚步,逐渐合上他学生的步伐,“你以为你已经可以出师了吗?”
“太好了……”男孩松了一口气,小声咕哝道。
你很怕我离开?你离不开我吗?
Reborn很想这样问他。
熟悉的欲望锲而不舍地敲打着他的心墙,沢田纲吉乖顺的发旋极大的取悦着他、驯服着他。杀手不理解自己为何心如鼓擂:汹涌的、称之为占有欲的东西让他的目光流露出露骨的垂涎。
他决定多给自己一些时间。
“在你可以独当一面,彻底继承彭格列之前,我不会离开。”他听见自己用略干涩低沉的声音做出荒唐的承诺。
男孩的表情在喜悦、忧愁、抵触、纠结中瞬息万变,好像嘴里还念念有词地嘀咕着“黑手党”“不要”“但是”“可恶”诸如此类向他抱怨和撒娇的话。
杀手并没在认真听。
他决定要多给自己一些时间,用来搞清楚自己要以何种身份留在沢田纲吉身边,或者让沢田纲吉留在自己身边——“是否”的问题,他已经在数不尽的梦境中问过自己千百遍,答案早已了然,他现在只需要回答出一个“怎样”。
片刻后,沢田纲吉似乎也说累了,于是沉默在两个人中间荡开。
Reborn能察觉到彭格列第十代小首领几乎立刻在沉默中陷入了焦躁不安,但他没有任何出言安抚的义务。
“那个,Reborn——”
终于,在躁动的男孩好像用尽了毕生勇气,羞惗地挠着脸颊,主动开口打破了沉闷的尴尬。
“嗯?”杀手头也不回。
“我有些话想对你说。”
这样的自顾自的说话让他觉得很害羞,但沢田纲吉却心口发慌,只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要说出来才行。
“一直以来真的谢谢你,我,我不知道要怎么说才好。”
他还是微微低着头,不敢看杀手的脸,
“虽然很不习惯现在你的样子,但是你要是不在的话,我会更不习惯的。无论是每天早上叫我起床也好,陪我一起做作业也好,给我训练、逼我成长也好,没有Reborn的生活我已经完全无法想象了。
“我知道,我现在还太依赖你——第一次去到十年后的世界,当我知道十年后的世界没有你,那时候好像真的天都塌下了,连那么强的Reborn都……我要怎么保护我的同伴?那个时候我突然明白过来,一直以来我是多么任性地依赖着Reborn,麻烦着Reborn,被Reborn多么温柔地保护和照顾着。在彭格列基地看到你还好好的,我的心才终于安稳了……
“尽管经历了各种各样的战斗,甚至感觉生和死的抉择好像都平平淡淡、无所畏惧了,但说出来真的很丢人——一想到你选择了我作为代理为你出战,我就会紧张得浑身发抖。
“我很高兴你能信任我,但是越是这样我越怀疑自己能不能兑现你的选择。‘我真的能帮Reborn解除诅咒吗?’,每一天我都一遍一遍问自己,如果失败了怎么办?从前,每次我怀疑自己的时候,都是Reborn你来把我一脚踹醒,用非常不温柔的方式把我从绝望和恐惧里面拯救出来,Reborn,真的像我的救世主一样。”
“这么说很自傲,但我的确是这么想的:这一次,为你出战的我,无论如何都要当一次Reborn的‘救世主’……”
“……所以?”
杀手的声音很凉,让男孩受惊一样哆嗦了一下。
但直抒胸臆让他感觉很畅快,他已经顾不上羞耻心和敬畏感,竟然大胆地向前跨了一步,捉住了自己老师的袖口:
“所,所以,我想说——Reborn,你,对我来说是很重要的存在——
他的声音不知不觉中带上了一些颤抖的音节,他自己却没有察觉;而他一如往常紧锁的眉头,确如祈祷一般,向杀手传递着动人的哀悯,
“可不可以……可不可以拜托你……
“不要在我不知道的时候,随随便便离开我……?”
诅咒的解除让他终于有了可以紧拥男孩的怀抱,这一刻他几乎不受控制地将沢田纲吉还略显单薄的身体禁锢在自己身前。
那些经常闪现的回忆也好,清晰的沢田纲吉特写镜头也好,浓烈的欲望也好——此刻全都被他翻涌滚烫的血液炙烤融化。
他已经做好了准备,与自己躁动的欲望放手一搏,代表欲望本身的沢田纲吉却不知好歹地将他艰难的博弈生生撕裂,把自己投向这汹涌的浪潮。
他只觉得耳鸣不停,视线飘雪,心脏处的闸门被沢田纲吉一脚踹翻,轰然翻滚上涌的爱意搅动他的脏脾,让他几欲呕吐。
Reborn不得不伸手覆住沢田纲吉那双柔润的琥珀瞳,防止自己被爱欲蛊惑。
男孩柔软的嘴唇轻飘飘地落在他的唇角,好像是安抚,也好像是试探。
杀手的回应则是唇对唇、舌对舌的攻陷——意大利男人从来在调情和示爱上天赋异禀,舌尖上的亲吻既是在索取也是在给予,呈现出和他本人气质完全不同的热情。成年人的亲吻让沢田纲吉的灵魂呜咽,他透过指缝与杀手浓郁的视线对垒,被其中黝黑的爱意压迫、灼伤,一度无法呼吸。
这是杀手可以给出的最隆重的承诺。
4.
“你去哪儿了?”
再度汇合在西西里的街头时,沢田纲吉小狗似的在杀手身上一阵乱嗅,鼻尖一动一动,假装自己真的能闻出什么味道一样。
杀手举起双手,作出缴械投降的姿态,任他胡闹:“以前常去的酒吧而已。你没必要表现得像要捉奸。”
“为什么没有闻到酒味?”
成为黑手党领袖已经过了不短的一段时间,他还是对酒的味道非常排斥,不必要的场合滴酒不沾。对此Reborn相当不满,但也未置可否。
“桃子酒兑的,度数很低的鸡尾酒。你会喜欢。”
面对学生的“盘问”,他显得极有耐烦心。当然,耐心有限——耗尽时,他的枪会不留情面地对准沢田纲吉的额头。
杀手单手插在西服口袋,跟在彭格列首领的身后。插袋的手上握着他最为称心如意的捷克式手枪——它快速射击时,可以在小于0.05秒的时间内射向目标,即使目标位于远方且非静止,杀手也能弹无虚发。
曾有人提醒彭格列的年轻首领,那个最强的杀手,向来是随心所欲的独狼——
他有令必达,从未失手,是最有契约精神的卖家,却对人情关系上的契约精神没有半分兴趣,从不愿意被一段长期的关系绑住手脚。
尽管此时他是你的老师,并选择与你发生短暂的关系,但离开时,也会一骑绝尘、从不留恋——
他从来只当轻松的短租客。
他们并不知道:
往后他不再当沢田纲吉的学步车或是师长,而是成为他同行的伴侣。
他摔倒,他就停下,等待他手脚并用、重振旗鼓;他奔跑,他就跟上他,合拢他坚定的步伐。白天激烈拼杀,跌跌撞撞;日落后他们肆意接吻,互相舔伤。
他路过沢田纲吉,却不愿意只成为他的短租客。
他依然洒脱自如,随意地将自己的余生作为约期,承认自己被爱情驯服,结束长久的流浪。
-------------end
看过很多纲吉视角的R27,我也想试着从R的视角来看看他对纲吉的感情
R27是我最喜欢的,他们陪伴彼此、理解彼此的羁绊是很动人的。不只是纲吉在这段关系中成长,杀手R也在这个过程中被救赎——想写这样的R27。
谢谢你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