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FTER for ipad —— 让兴趣,更有趣

点击下载 关闭
司空日尧 司空日尧 的推荐 sikongriyao.lofter.com
阿不思 邓布利多

真不礼貌,为什么一下子就可爱到我的心巴了

真不礼貌,为什么一下子就可爱到我的心巴了

娱小七
长得好看是有用的!
长得好看是有用的!
阿灵要岁岁平安

“我的腾蛇小乖乖~”


别搁这刷粮票!是没有专门刷粮票的地方吗?服气,很惹人烦啊!我脾气不好,谢谢

“我的腾蛇小乖乖~”


别搁这刷粮票!是没有专门刷粮票的地方吗?服气,很惹人烦啊!我脾气不好,谢谢

善藏·华年

“小哥,你都多大了,幼不幼稚,还以为自己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孩子吗!!!”


“嗯……………怎么不算是呢…”

“小哥,你都多大了,幼不幼稚,还以为自己是个一百多岁的小孩子吗!!!”



“嗯……………怎么不算是呢…”

一棵桃花树

[史许] 致我最重要的人

[史许] 致我最重要的人

Bs

无题,一口塞糖 (蔺晨x秦般若)

* 万字长文预警

* ooc注意 / 基本人设原著向 /   宠溺流氓 x 羞涩傲娇  恋爱人设

* 齁糖注意

*  楼春前世执念  +   蔺少阁主大法特别好

*  我强行有理有据,就是为了塞糖   

私货注意:

* 蔺苏流鸡飞狗跳一家三口向 

* 蔺苏【非恋爱向】双箭头,强行加粗宗主→阁主 ...

* 万字长文预警

* ooc注意 / 基本人设原著向 /   宠溺流氓 x 羞涩傲娇  恋爱人设

* 齁糖注意

*  楼春前世执念  +   蔺少阁主大法特别好

*  我强行有理有据,就是为了塞糖   

私货注意:

* 蔺苏流鸡飞狗跳一家三口向 

* 蔺苏【非恋爱向】双箭头,强行加粗宗主→阁主 


秦般若意识到的时候,蔺晨已经把她圈在怀里了。

早已习惯夫君这身轻如燕无影踪的行动方式,她连吃惊也免了,只轻轻柔柔把手里刚刚好斟满的杯递向肩头男人的唇边。不忘记叮嘱一句:”当心烫。”

蔺晨扶稳秦般若手腕,就着美人酥手抿一口热茶,然后将烫热的呼吸吹在夫人耳边:”好茶。”

秦般若垂下眼眉露出笑意来,将紫砂茶杯重新放回桌面:”今日练剑结束倒早。”

“有美人在家等我,我总是要惦记着些的。” 蔺晨搂着臂中纤腰轻轻摇晃,亲昵的摆了个半是调笑的半是撒娇的姿态。

 

他这副不正经的脾性,秦般若也是从第一日见到他起就已知晓。

那时自己虽被弃,却仍咬着那一分复国执念。只是还来不及另做打算,便被他”请”入囚室。当是时,还以为街上的轻浮纠缠之举,是他为了不使自己抓捕之意突兀于人前才刻意的形貌。没料到之后他客客气气来问话时,竟也始终含着笑意,挑着眉稍将”美人”挂在嘴边,问一句话,先有半句要可惜自己”流浪风霜”、”遭了苦难”,再半句也不是正经问话,定是混着娇哄语气,像是心痒的情人在求一句情话。

这倒是像红袖招的做事方式,这一套以柔克刚的把戏,秦般若熟得很了。

夏江既已抛下自己,那么也没有必要为他遮掩,于是她半推半就,也就将自己所知的夏江底牌全数透给了面前人。

但一面装作心如死灰的顺从答着,一面心里还盘算着逃离与再起。

却被蔺晨径直挑破了。

蔺晨临去前铺垫了大堆”叨扰美人,实在是失礼,我这就先走了。”“今夜露重,我已吩咐为美人准备厚褥,一定记得盖好”之类的话,直说到秦般若都有些不再耐烦,才终于温柔的、但又含着凛凛冷意的冲她微笑了一下:”放弃吧。”

秦般若心事被撕开,当时心里一惊,却保持了表情的镇定。不过一时也不知如何回话。

蔺晨将双手懒懒拢入袖口:”我不否认你的正义——至少在你的立场上。但我劝你,放弃吧。”

那时他寒光闪闪的眼睛,使他与片刻前的轻薄浪子判若两人。

 

秦般若那之后也常常见到那双眼睛。那段时间,蔺晨竟也耐得住养闲人,就这么一直圈(juàn)着她在一处别院里,好吃好喝、伺候周全,只是怎么都不放她走。不时他自己也到院中来探她,惯例是体贴她一番,再放些他近日寻到的好玩意儿,最后总要不咸不淡的劝她两句,劝她放下执念。但她又如何肯,于是只佯装顺了,愿哄得他放松警惕,再作考虑。

只是不幸蔺晨同样聪明,秦般若故做柔顺,他却说穿。于是两人每每最终还是彼此针对起来,未必争吵,甚至未必对话,但总是个针尖对麦芒的情态。那样的对峙里,秦般若一次又一次,见到那双寒冷的眼睛。

秦般若是聪明人,她知道,蔺晨圈着她不放,不过因为梅长苏辅靖大业正是事务最繁之时,在这种时候,如自己这般执念深重的祸患,能少一个少一个,反正他们也不缺这个钱。

秦般若在心底冷冷地笑,梅长苏是对的,她想,自己确是个大祸患啊。

她没想过自己有一天能放下。

 

就像蔺晨也没想过,自己会爱她。

秦般若美,但蔺少阁主年年排美人榜,过眼红粉何止如云烟,可不是为了一张面皮几分身段便神魂颠倒的半大小伙子。

秦般若聪慧缜密、天下无双,蔺少阁主又何尝不是心思透亮、举重若轻。誉王恋秦般若,大半更是倾慕于美人慧心,蔺少阁主却不觉自己低她一头,何谈沉溺倾慕。

蔺晨看秦般若,是看一个美人。对女孩子,他总是怜香惜玉的,何况这是一个美人。但他百般温柔之下,从没忘记自己看着一个敌人。

 

琅琊阁本是不树敌的。

琅琊阁只是探听、收集、解惑、排名,有问则答,无问则默,潇潇洒洒一身轻。

琅琊阁的主人更是如此。

老阁主收集了一辈子各色各样的情报,其中不乏见血的秘事。但到了晚年,依然得以随着性子四海云游,途中游山玩水,从未遭阻,由此可见其身家干净中立。

但蔺少阁主和父亲不一样。

从他第一天在山里捡回那个毛人起,他的自由日子就到了头。从那以后的十几年岁,他为这个朋友思虑千方百计,为这个朋友行事步步为营。在尽知世事却万事不沾身的的琅琊阁主的眼里,天下本只是一块透亮水玉。为了这个朋友,他开始朝玉里标记名为”敌人”的瑕斑。

 

也正是为了这个朋友,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囚禁一位女性。

他不愿意放这个聪明又固执的美人离开,以免她又掀起什么风浪,让梅长苏费心处理。

为了省下梅长苏这一分心思,他宁可不时登门,摆事实讲道理的劝,劝她接受,劝她放弃。时至如今,梁国已未另待滑族旧人,如今彼此通婚同化,也渐渐亲如一家。且当今靖王执政,他本仁善,更会厚待人民。如今即使复国成功,反而累得他们再挣扎一回。他理解她的正义,但不鼓励为了这少数人的执念而破坏大多数人的幸福。

每一次他乘兴而来,总是败兴而归,无论秦般若表面如何洗耳恭听状,那双毫不放松的眼睛都告诉他,她从未接受。

有生以来他从未对谁费如此多的心思口舌。梅长苏自然也令他挂心,但梅长苏与蔺晨彼此相知,多数时候彼此对视即通晓对方心意,言语沟通在此二人间,排在最次位。他是个潇洒性子,何曾耐着心思与谁夹缠不休。如今此举,还不是为了梅长苏。

蔺晨做了什么不潇洒的事情,大抵总是为了梅长苏的。

 

那么,厮守很潇洒吗?

厮守意味着放弃万千他选,从此谨言慎行,只握那一双手。厮守意味着儿女绕膝,从此为人父母,为稚子劳心费神。

不爱江山爱美人、快意江湖飘来荡去的蔺晨,从未打算过将自己早早陷入这般”不自由”的境地。

 

秦般若更是未打算过儿女私情之事。即使辗转于男性权贵间,也始终一开始便表明了自己是谋士,而非娈妾。她早已做好了孤独的准备,做好了倾尽一生成大业的准备。事实上,她渐渐甘之如饴了,于她来说,权谋与机巧为她带来的切实成果,远比飘渺的所谓爱情要甜美得多。

 

然而蔺晨和秦般若都忘了一点,他们也并非出生便是浪荡阁主与负仇谋士,由稚子到如今,他们一路长大也就一路变化。

这变化仍未停止。

 

今日蔺晨练剑早早归来。正向夫人撒娇,忽有家仆来报客到。这一进门正撞见少阁主与少夫人亲昵环抱做一处,不由得哎呀一声,忙背转身去。

这一声惊呼把秦般若臊得面颊浮上薄薄红晕,忙用肘尖抵着蔺晨胸口将他推开来,尴尬极了。

蔺晨虽顺了夫人的意松了怀抱,却坦然得紧。一面唤家仆转回身来,一面手伸去拉了秦般若的手。

秦般若更是臊了,挣扎了两下,没能挣脱。只得被蔺晨这么握着,听家仆报说:”苏先生到了。”

“长苏?”蔺晨听闻好友到了有些意外,但马上眼睛一亮,”那么小飞流也到了。”

秦般若做好了身边人立刻飘身而去见友人逗孩子的准备,被牵起的手却始终未被放下。

她看过去,蔺晨仿佛心有灵犀,也看着她。秦般若见他的眼神将自己全身一扫。她敏感的从这迅速的扫视中意识到了什么,但还来不及有所反应,蔺晨的低笑已追上来:”长苏这下可坏了我的美事。”

他说得半遮半掩,但那不正经之意昭然若揭。

秦般若面颊的薄薄红晕扑啦涨了开去,成了个满面通红。她将手由蔺晨手心抽出来,内心庆幸家仆报完便退了下去,没让自己在人前面对这尴尬。

她本不是如此不淡定之人,只是自己的变化,连她自己也没注意到,就已经到了这般境地。

她想逃开这羞赧场景,却被蔺晨长臂一揽再度勾住了腰。

“夫人脸红真漂亮。”他大喇喇地赞道,倒像之前是故意惹她脸红一般。而后强硬搂着不配合的秦般若向前走去:”走吧,我们去见长苏和小飞流……你不要再害羞啦,我可不想你这么漂亮的样子被长苏看去了。”

他一路走一路还要用言语逗弄秦般若,对方愈是露出羞恼的脸他就愈是起劲。直到客厅就在眼前,秦般若真的恼了,用力推了他一把才作罢。

 

“梅宗主,这是什么风竟把你吹来我琅琊山上了?”还没进门,蔺晨便大声问道,半开玩笑半认真的冲梅长苏拱手。

梅长苏悠悠然回答:“蔺少阁主大婚之喜办得低调又匆匆,令苏某无缘一聚。如今上琅琊山来,自是讨这杯没喝上的喜酒。”他这话也是个半笑半肃的口吻,也不知道他什么意思。而蔺晨听过,了然的勾勾唇角。

梅长苏答过蔺晨的话,朝秦般若行了一礼,问道:“嫂夫人好”。

秦般若屈膝朝他还礼,直起身时,两人目光在空中相碰。仅一秒,秦般若转开了对视的眼,朝蔺晨说: “我去给先生沏茶,你们聊”,便先行离开去泡茶。

蔺晨在背后大喊大叫:”娘子!我要喝普洱!新送来的那份叶子!别泡错啦!”

 

秦般若离去后,蔺苏两人在小几两侧坐了下来。

蔺晨扬扬下巴,示意梅长苏伸手。对方知道他的意思,严丝合缝的把脉搏送到了他提前悬好的手指底下。

“嗯……”蔺晨沉吟了一会儿,收回手来。面上露出一丝得意:”我果真是妙手回春。你这情况,已快赶上出征前了。”

梅长苏也露出微笑:”是吗?那可真好。”

蔺晨又叮咛梅长苏医嘱几句,而后那张正经面皮便撑不住了:”小飞流呢?”他张望着,随后提了嗓子高声唤到,”飞流!飞流!”却始终没得到少年的应答。

“哟呵,躲起来了。”蔺晨一根手指指着屋外晃动着,”这个小没良心的,蔺晨哥哥如今叫他都不应了。”

梅长苏忍不住又笑,他在蔺晨身边总是常常笑的:”你若是少欺负他一点,他也许还愿意应你一声。”

蔺晨挑挑眉梢:”不~成~ 那多暴殄天物啊。” 

梅长苏摇摇头:”你能不能别像飞流似的乱用词。”

蔺晨再次:”不~成~ 又一说了,什么时候连飞流都会用暴殄天物了,那才可怕呢。” 

梅长苏不跟他纠缠,换了话题:”成亲的感觉怎样?”

“怎样……”蔺晨悠闲侧倒下来,拿手撑着脑袋,”我爹挺开心,你是没瞧见他看般若的眼神,目光里头只差开花了。”

梅长苏配合他的笑话笑笑:”那你呢?”

“我么……”蔺晨把尾音拖拖拉拉得很长,就是不肯往下说。

梅长苏见他这样,迟疑片刻:”你可别告诉我,你在害羞。”

蔺晨这下面子上可挂不住了:”说什么呢!”他骨碌一下坐起来,”你几时见我害羞来着?”

梅长苏这下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忍不住悠然欣赏起挚友嘴硬的窘态来:”既然不是害羞,那便说来听听嘛。嫂夫人平日都是怎么照顾你的?”

蔺晨大为不满:”说什么呢?怎的就成照顾我了?这话你可不能乱说。平日哪天不是我……”他这话没说完是因为秦般若端着茶具回来了。

梅长苏一见他噤了声,反倒促狭的追问:”你怎么?”

蔺晨不接他的话茬,一声不吭的瞪了梅长苏一眼。

梅长苏点到为止,不再发问,客厅里一时安静下来,两位男性都看着倒茶的秦般若,静静等着喝茶。只是蔺晨目光专注,梅长苏却不知想着什么。

 

秦般若为两人奉过茶,又站了起来。

“你去哪?”蔺晨叫住她。

“我去取些茶点。”秦般若答道。

“去什么呀?一趟趟跑的,家里是没仆人吗?”蔺晨拍拍身边的位置,”坐这。”接着唤了外间等候的仆人来,叫他去厨房取茶点。

因为蔺晨坚持,秦般若还是在他身侧坐下了,只是在蔺晨吩咐完仆人后加上一句:”听说新烤了核桃酥,你可别忘了端出来。”

仆人还没来得及回话,另一个快乐的声音便插了进来:”核桃酥!”

飞流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哧溜便钻到他苏哥哥旁边。

蔺晨一见飞流,马上神色又不正经起来:”小飞流,你这可就伤蔺晨哥哥的心了。刚才我怎么叫你也不应,这核桃酥还没上桌呢,你倒是立马赶来。这么没有礼貌,我得拿毛刷子搔你的脚板心。”

飞流双脚一缩,脸迅速皱成了一团,朝梅长苏身后躲,显是信以为真了,被吓得不轻。

蔺晨见他怕了,满足极了。更变本加厉:”你看,你是不是该向我道个歉?你说,对不起,蔺晨哥哥。快说!”

“……不要!”这欲加之罪飞流可不认,大声的拒绝了。

“哎呀,小飞流,你现在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你……” 蔺晨还想继续逗他,梅长苏已看不下去了:”好了蔺晨,别逗飞流了。”他眼珠一转,还想到个为飞流报仇的主意,”你刚说,你和嫂夫人平时怎么来着?”

蔺晨没想到梅长苏在这儿等着他,但伶牙俐齿的蔺少阁主哪能这么简单就被拿住:”我们平时?我们平时可好着呢。举案齐眉,相敬如宾,琴瑟和谐,伉俪情深。”显摆过了国文修养,就去握秦般若的手,扬眉看她,”我说得可对?娘子?”

 

梅长苏在小几那头看蔺晨眉飞色舞,不由得有些出神。

梅长苏不是没见过蔺晨跟女孩子相处的样子。蔺晨认为每个女孩子都金贵,总是一副好声气待姑娘们。但如今蔺晨瞧着秦般若时,一贯漫不经心的神情里那几分隐隐的期待。他好像很期待秦般若因为他讲的话开怀笑起来似的。

梅长苏无意识的轻轻搓捻着面前紫砂杯小杯的把手。

这还是他首次切近的观察到蔺晨与秦般若相处的方式。

他还能想起来蔺晨在苏宅随口宣布要娶秦般若时候众人惊愕的脸。就连自己也一时端不住药碗,手一颤差点泼到衣上。一片混乱中,只有蔺晨依旧一派自如,朋友们连珠炮般的问话涌来时,他甚至还有余力悠然摇起一把折扇。

最后是梅长苏为他挡了这片哄乱。江左宗主一靠威严二靠飞流,才终于使苏宅恢复清静。

其他人散去后,只剩梅长苏与蔺晨对坐。飞流一直就不懂大人们在闹些什么,执行过了苏哥哥清场的命令,便开开心心自己玩儿去了。

梅长苏思虑半晌,还是开口问道:“为什么是她?”

蔺晨看着挚友的眼睛微微一笑:“长苏,我性子野,难得和谁长久相处在一起。”

 

梅长苏仔细想来,那日蔺晨淡淡微笑的脸,与今日他的笑容,俱不是自己十几载来所熟悉的、“蔺晨式”的表情。蔺晨对待秦般若的神色,是即使自己也未见过。

梅长苏一面回忆,一面看秦般若轻柔地拍了拍夫君手背,有些无奈又有些纵容的顺着蔺晨的话露出一个微笑来。

当日蔺晨没再问梅长苏从金陵千里迢迢上琅琊山来的原因。将挚友引入一贯为他准备的那间客房后,就拖着飞流去玩了。

 

梅长苏睡眠浅,第二日早早便醒了。翻来覆去再睡不着,只得认了命起身洗漱更衣。飞流听到苏哥哥醒了,也从床上跳起,却被梅长苏安抚了回去。孩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多睡些总有好处,毕竟这琅琊阁内本也用不着他护卫。 

飞流乖乖睡下后,梅长苏独自一人走出房间。琅琊阁位于山顶,四周有开阔悬崖,悬崖下可观琅琊山间景致。他睡不着,便想去看看风景。

而那里已有别人。

秦般若听到脚步转身,见到梅长苏便向他行礼问好:“苏先生早。”

梅长苏还了一礼:“嫂夫人早。”

如若这两人有意寒暄,那么为何彼此早起的话题便可谈许久。但两人均选择沉默,并肩站着遥望山间云海。梅长苏遥遥将目光敞开至最远的目光尽头去,心内却有思绪浮沉。

打破沉默的是秦般若。她语声轻柔地向梅长苏说:“先生今日起床颇早,是否睡眠不稳?夫君日前新制安神丸药,若是先生需要,他必定不会吝啬。”她温言细语,眉目柔顺,连眼尾那上扬的红也不再张扬,仅存柔媚的美。若不是梅长苏曾与她斗过一番,几乎真以为她从来便是这谦恭小妇人。

梅长苏眯了眯眼睛,平和的回答:“我知道了,多谢嫂夫人关心。”

这番对答后,秦般若顺水推舟的向梅长苏告辞:“般若先行回去了,望先生观景愉快。”说罢转身离开。

梅长苏犹豫一刻,还是叫住了她:“嫂夫人烦请留步。” 

秦般若顿住脚,徐徐转身回来,面色无波,似乎并不惊讶梅长苏此言。

梅长苏凝视着秦般若:“苏某非察三访四之辈,只是心中有惑。不知嫂夫人可愿为我解答?”

秦般若平静的答:“愿为先生效劳。”

梅长苏见她应允,也就向下道:“蔺晨是我挚交好友,如今见他与嫂夫人琴瑟和谐,我打心底的为他高兴。”客套话说过了,“不瞒嫂夫人,我曾问过蔺晨他倾心嫂夫人的缘由。恕我失礼,如今这个问题,我想再问嫂夫人一遍。”

“我与夫君因由无差。”秦般若回视梅长苏幽深的眼睛。

听过了这个答案,梅长苏的目光却未放松。他依旧凝视着秦般若,慢慢地开口:“苏某不才,为自己的执念,辛苦了蔺晨为我操劳忧心。如今苏某心愿已成,又侥幸从战场上捡回这条命,蔺晨也终是可以放下我这担子,继续过他闲云野鹤的日子了。”他打定了主意要将最后的这句问话揭到明面上来,反倒坦荡起来,“那么,嫂夫人,您的担子,放下了吗?”

秦般若看着梅长苏,忽然微微一笑。

那是个隐着凛凛讽意的冷笑,那样的笑里,不可避免又透出些红袖招老板娘美艳神秘的味道。

“苏先生今日与我说这些,不过是害怕蔺晨在我这里受了骗。先生好意,般若代拙夫谢过。先生的担心,我理解,只是先生多虑了。”秦般若有礼有节,话声也不温不火,只是讽意愈来愈深,“我选择了蔺晨。”她说,“希望先生明白,我们之所以今天会在这里对话,是因为我选择了蔺晨,不仅仅是他选择了我。”

这场对谈言尽于此,因为一个下仆从快步小跑到了近前。

“少夫人,苏先生。少阁主叫我来请两位到餐厅用早饭。”

“知道了,这就来。”秦般若应了一声,随引路仆人起程。她走了,梅长苏也只得跟在后头。

 

今晨不知蔺晨又想出什么新招逗弄飞流,怕是逗得狠了,远远的飞流就朝梅长苏飞扑过来,“苏哥哥!救我!”少年把头藏进梅长苏怀里,紧紧抱住苏哥哥的腰。

飞流其实不必再担心了,因为追着欺负他的坏人此刻追过来倒不是为了他。

蔺晨在梅长苏前头的秦般若身边就停步了。他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秦般若拢于宽大袖口中的左手拉出来,捏进了自己掌心里头:“今日又早醒了?我前两日不是为你配了安神丹吗,怎么不吃?”蔺晨皱了眉头,责备道。

“没有关系,正好看看晨景。”秦般若并不觉得这是件很严重的事情。

“你就是不听话。”蔺晨并不苟同,他摇着头,但也不继续说下去,就把这事儿揭了过去,“走吧,吃饭。”又抬头去唤梅长苏,“长苏也是……飞流你也别躲了,先吃饭。”他牵着秦般若的手走过去摸飞流的头发。

“哼!”飞流依旧把头埋在梅长苏怀里,只伸手胡乱的在脑后挥动打掉蔺晨的手。
蔺晨失笑,梅长苏责备的瞪他,一面拍抚着飞流的背脊:“好了飞流,我们先吃饭。苏哥哥保证蔺晨哥哥不会欺负你。”

“保证?”

“保证。”

飞流这才小心翼翼抬起脑袋来放开手,但还是躲到了梅长苏身后去,只伸脑袋气鼓鼓看着蔺晨。

蔺晨瞧见飞流这样就觉得实在可爱,虽然刚被梅长苏规定了不许“欺负”飞流,但言语逗弄可没被少阁主算在“欺负”范围内,于是忍不住又想再逗他几句。但才张嘴说了个“飞…”字,忽然觉得秦般若被自己牵住的手轻轻挣脱了。

“嗯?”蔺晨看她。而对方正从袖里摸出一块叠好的丝绸帕子。

“别闹了,出一头汗。”她轻声责备,一面轻轻擦着蔺晨额上的薄汗。

蔺晨“喔”了一声,配合的低头让秦般若动作得更方便。飞流身手又灵活不少,蔺晨只和他追逐打闹几个来回,竟就已经微微出汗。

飞流见蔺晨话被截了,明显松一口气。梅长苏感到少年的放松,勾了勾唇角,他背手安抚的拍拍少年的身体,眼睛却注视着面前温存的夫妇的侧面。

“去吃饭吧。我也饿了。”秦般若为蔺晨擦过了汗,刚将手帕收好,就又被蔺晨牵住了手。
“好。”蔺晨笑眯眯的答应,又转头招呼梅长苏和飞流:“咱们走吧。”刚说完,又想起旁的,朝梅长苏加了一句,“我依你现在的脉象配了个新方子助你调理身体,每日晚间服用,你从今天开始喝吧。”

梅长苏应了一声。

 

后在当日晚间把药碗冲蔺晨的头扔过去。

正陪飞流画画儿的蔺晨在空中一把抄住那瓷碗:“干什么呢!”

梅长苏凄厉的望了蔺晨一眼,从身边食盒拎起巨大的一个糖渍果子塞进嘴里,含了好一会儿才开口说话,嗓子都是哑的:“我得罪你了吗?”

“良药苦口,没听说过?”蔺晨一面懒散的回答,一面给飞流刚刚涂鸦完成的小鸡崽加上一撮长长的额前发,然后指着它对飞流说,“这是你。”

飞流大为光火:“不是!”

蔺晨笑嘻嘻的:“你凭什么说不是?”

飞流没法子说完整的话,也就没法反驳,只能涨红了脸,大声道:“不是!!”

蔺晨正哈哈大笑的欢庆胜利,梅长苏走过来,拿过飞流手中的毛笔,三五下便在小鸡旁边画出一只活灵活现的胖鸽子来。他指了指鸽子,朝飞流使了个眼色。

飞流一下乐了,他一把将画举起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啪”的贴近蔺晨面前:“是你!

蔺晨猝不及防,被吓一跳。

飞流得意洋洋的补上一句:“肥鸽子!”

蔺晨气急,但也知道不找飞流的麻烦,一眼瞪住了梅长苏:“你怎么瞎教孩子!”

梅长苏做无辜状。

飞流看蔺晨吃瘪,开心的笑起来,嘻嘻哈哈的把胖鸽子珍惜的叠好收进了胸前,拿起笔画新的一幅。

而蔺晨把笔一扔:“不画了不画了,长苏你护犊子,跟你玩儿不下去。”他从书桌边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书房看我娘子了,你们也早些睡吧。”

梅长苏不咸不淡的瞥他一眼:“成亲以后,你都是把琅琊阁的情报事务交给嫂夫人做的?”

蔺晨抬眉:“此言差矣。我怎么舍得。只是她不乐意待着做个闲散夫人,我也就顺水推舟让她的红袖招加盟了我琅琊阁,开个夫妻店,她开心了,我也乐得轻松。”

梅长苏“哦”了一声,而蔺晨唇角淡淡的勾起来:“对了,长苏,你几时回金陵去?”

“赶我走?”梅长苏挑眉。

“怎么敢呢。”蔺晨摆手,然后对视上了梅长苏的眼睛,“再住三日吧,我再看你吃三日药,观察观察这方子,也许还能改进改进。”他用着决定的口吻。

梅长苏未置可否。

蔺晨微微一笑:“我走啦。”悠然飘出了门。

 

“你也再观察观察。”

大门开关带起的风里传来若隐若现的一句话,淡得让人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飞流开心的画着画,没注意到他的苏哥哥盯着书桌上灯火出神。

 

第二日京城的鸽子飞来,飞流为梅长苏送上了萧景琰传来的讯息。太子在信中表示大渝异动,他虽与朝臣商议,也自己思虑再三,却终究不敢妄定。因此虽万般歉意,也只得打断小殊假期,望能见信折返回京。

梅长苏定定看着手里的纸条,好一会儿,才下定决心似的, 对飞流说:“走吧,咱们去和蔺晨哥哥道别。”

相比飞流的大喜,梅长苏还没法儿心无旁骛的开心。

 

问过了仆人,梅长苏前往书房找蔺晨。

书房门虚掩,梅长苏走到门口,忽听里头蔺晨恭敬的声音:“娘娘,小的服侍可还称您的心?”朝门缝里一瞧,里头秦般若坐在书桌边,而蔺晨站在她身后为夫人捏肩。

梅长苏本应叩门,但他没有。他悄无声息的站在书房外头,飞流见他站住,也不说话,乖乖侍立在一旁。

房内秦般若听了蔺晨拿腔拿调的问话,忍俊不禁:“蔺爱卿好手艺,赏。”

“娘娘打算赏小的点什么?”蔺晨的语调变得低沉,随着声线放低的,是人也俯下来,在秦般若脸侧歪着头平视她。

秦般若似乎愣了一愣,随后抿嘴一笑。

她这一笑把梅长苏笑懵了。

这一笑甜蜜、无奈又俏皮,竟还不可思议的透出了几分羞涩与清纯来,和前日崖边那个恭谨冷漠的女人何止天差地别。若说昨日是寒脆的刀,今日便是熟透蜜桃。梅长苏执掌江湖第一大帮,阅人无数,竟也一时被这巨大的反差打个猝不及防。

蔺晨见秦般若笑,也跟着露出一个呈一字状的笑容来:“赏我什么?”他追问道。

而秦般若的回答是一个吻。

她反手捧住蔺晨的面颊,在他唇上印了一下。

蔺晨喜笑颜开:“娘娘…”他更压低了嗓子,几乎成了气声,“真甜。”

顷刻之间秦般若的脸红了个彻底。

……梅长苏在门外几乎一个摇晃,第一他被蔺晨齁着了,第二他被秦般若吓坏了。

即便是小霓凰…他有点崩溃的想,即便是儿时最害羞时候的小霓凰,也不至于如此的、如此的…

他惊觉自己的担心似乎很傻。

 

梅长苏到底那会儿没告成别,他需要冷静一下。

于是他回去收拾了行李,又再一次去书房向蔺晨告别。

这次刚走到虚掩的门口他转身就走。

书房里椅子上已经换了蔺晨,但秦般若的座位是蔺晨膝上,她握着笔,他握着她的手和笔。两个人,绝不是,在认真的,处理情报。

梅长苏大踏步的往回走,头昏脑胀。飞流不明所以的一路小跑跟着他。

什么事情都是这样的… 他想,一旦掀开了一角,一泻千里。一泻千里。

 

仆人通报梅长苏午饭已经摆好,梅长苏定了定神,才敢站起来往饭厅走。

托蔺少爷的福,这回贤伉俪很正常的坐在桌边。

“吃饭吃饭,我饿死了。”人都到齐入坐显然让蔺晨很开心,他欢快地说,一面挟了个鸡腿放在飞流碗里。

梅长苏决定趁这顿饭正式开始之前告别。于是他张口:“蔺…”

下个字卡死在喉咙里。

蔺晨第一个动作是把鸡腿挟给他宠爱的小飞流,第二个动作就是喂他疼爱的秦般若了。

秦般若和梅长苏的表情同时一抽。

偏偏蔺晨很自然,他真的不是要故意显示什么,他只是看到了一块非常好的肉,于是自然而然就夹起来了,又自然而然的送到妻子嘴边,顺便自然而然的说:“啊——”

秦般若几乎要抬手掩面了。

梅长苏已经用宽大的袖子掩住了脸。

蔺晨眨眨眼睛,和飞流迷茫的对视,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千难万险,梅长苏终于是成功的和蔺晨说明了自己得启程回去的事。飞流躺在一边房梁上心满意足的边听边点头,前两次苏哥哥说好了道别,却在书房门口转身就走,他心里还怪不乐意的。

“哦?”蔺晨将手揣在身前,明知故问的歪歪头,“你放心啦?”

“呵呵。”梅长苏干扁的笑,“我多虑了。”

蔺晨满意的点点头:“我这就为你安排车马送你。”

梅长苏略一颔首:“麻烦你了。”

蔺晨叮嘱:“方子记得每天都要喝。三个月不要停。”

梅长苏脸上露出点痛苦的表情来:“能不喝吗?”

蔺晨哈哈大笑:“本来不喝也行,毕竟只是助你调理的辅药…”梅长苏刚露出点喜色,蔺晨忽然大声招呼起了梁上的飞流,“飞流啊!回了金陵,记得替我监督你苏哥哥吃药!三个月,知道吗?”

“知道了!”少年大声答道。

蔺晨心知少年将这事放在心上后,梅长苏就再跑不掉,于是哼着小曲去找人给梅长苏备车了。
梅长苏在蔺晨身后瞪大了眼睛,几乎目眦尽裂。

放着金陵的舒服日子不过,却上琅琊山来…我究竟为了什么… 他想,他一遍一遍的,想得头都疼了。

 - Fin 

 

残梦流年夕

曲名叫《promise》

片名叫《愿赌服输》

两边都搭上了最重要的东西来赌,无所谓爱的深浅,愿赌服输罢了。

没有字幕因为笔记本要没电了- -

曲名叫《promise》

片名叫《愿赌服输》

两边都搭上了最重要的东西来赌,无所谓爱的深浅,愿赌服输罢了。

没有字幕因为笔记本要没电了- -

卿卿

【存档】

凌远X曾志婷  你们第一医院的小插曲

【存档】

凌远X曾志婷  你们第一医院的小插曲

卿卿

【存档】伪史密斯夫妇


【存档】伪史密斯夫妇



卿卿

【存档】

楼春衍生私设

复国计划失败的秦般弱被蔺晨带回琅琊山修身养性,化名余薇~

汪曼春与师哥明楼一起潜伏,明楼没有逃过战争的劫数,曼春自己戴上遗书里的戒指决定未婚守寡~

现代中罗槟和蓝红两人相遇,终于如愿相守~

【存档】

楼春衍生私设

复国计划失败的秦般弱被蔺晨带回琅琊山修身养性,化名余薇~

汪曼春与师哥明楼一起潜伏,明楼没有逃过战争的劫数,曼春自己戴上遗书里的戒指决定未婚守寡~

现代中罗槟和蓝红两人相遇,终于如愿相守~

未观骤火。

【楼春】缚骨

写这篇是跟我家那位讨论出来的一点if线设定,说着说着我突然说那其实也有这样一种情况啊,很久不看了bug可能比较多。之所以这么设置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癖好,喜欢看那种爱恨都很激烈的感情被时日磨碎,砸进骨子里变成绵密又不致命的针,最后无疾而终或者抵死缠绵的样子。

有大量正剧后时间线捏造和下一代出场,直到角色死亡。曼春在死间计划启动前就离开了,到藤田死后才回来,所以这期间的剧情和她没有关系了。我觉得总体上还挺甜的,虽然写的时候也很伤。

建议搭配bgm是《无问》。


汪曼春在民京路买下了一套向阳的小公寓,地方不大,两个人住却已经绰绰有余。布置和从前的家几乎没有任何相似...

写这篇是跟我家那位讨论出来的一点if线设定,说着说着我突然说那其实也有这样一种情况啊,很久不看了bug可能比较多。之所以这么设置则是我个人的一点小癖好,喜欢看那种爱恨都很激烈的感情被时日磨碎,砸进骨子里变成绵密又不致命的针,最后无疾而终或者抵死缠绵的样子。

有大量正剧后时间线捏造和下一代出场,直到角色死亡。曼春在死间计划启动前就离开了,到藤田死后才回来,所以这期间的剧情和她没有关系了。我觉得总体上还挺甜的,虽然写的时候也很伤。

建议搭配bgm是《无问》。

 

 

汪曼春在民京路买下了一套向阳的小公寓,地方不大,两个人住却已经绰绰有余。布置和从前的家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只是在阳台同样挂了两串银色的小风铃。

她小时候喜欢高房大屋,要很大很大的落地窗,白天晚上都觉得亮堂开阔。后来住在那座房子里的人越来越少,来来往往过路者却越来越多,总算只剩下她一个,那座房子也就好像蒙在上海总是阴云密布的天色下面,找不到什么亮堂的边际。她只是觉得冷,而且一天比一天怕冷,就算离开那里也没有变好多少,从法国回来之后状况甚至更严重了一些,大概是那边的气候本来就不太好,又或者她实在已经损耗了身子。

早在明楼从巴黎回来前,她也交过一个还算喜欢的男朋友,是个白净斯文的读书人,不笑的时候身上有那么一点摇摇欲坠的冷气。她酒后把人带回家过一次,一贯安分克制的男人手也胡乱放到了腰上,有些感慨地环顾了一周,说汪小姐,你家里太冷了,你都没感觉到吗?她伏在一只单薄的肩头,背地里舒展开笑靥如花的面容,眼神却冰冷到清醒刻骨。

隔天那小先生就下了76号的大狱,行动处的人早查出他和军统有些不干净的往来,还想借她的线运东西出去,而她也留了一线最温存和体谅的机会,却没有谁想抓住。汪曼春把那副斯文瘦弱的身子绑在刑架上,仰起头去看和自己耳鬓厮磨了大半年的人,白炽灯的冷光底下唇瓣越发红得滴血,长长的睫羽坠了一下,藏着惊心动魄又格外残酷的漂亮。这间审讯室可比我家里冷多了,你说是吗?女人的声音很轻,好像在固执地守着什么很容易就会破碎的东西,已经被重刑和恐惧折磨到疲惫不堪的人却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事,他那点强撑在架子里的斯文体面或者冰冷审视都那么轻易就破碎不堪,到后来已经是近乎筋疲力竭的破口大骂。

“你就是想报复我,臭婊子,你以为有什么真的体面人会愿意跟你在一起吗?我呸,一条汪家养出来的狗,随便什么女人都比你好一百倍,你知道自己是什么样子吗,你都不敢照镜子吧?”汪曼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那点让她喜欢过的东西剖开光线的外表,内里比最污浊的泥淖都还要不堪,她眼底没有悲悯也没有愤恨,下手却一次比一次重。这个人的身份实在尴尬,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她的举动,留情的时间早就已经结束了,而她看着那样狰狞的恨被血和火软化,最后终于变成苦苦哀求的摇尾乞怜,也终于觉得索然无味,甚至怀疑起自己究竟有没有从这样单方面的凌虐之中找到什么乐趣。后来那个男人就这么死在监狱里,特高课大概对此还算满意,她和明楼有意无意地提起过一次这件事,连自己都几乎已经忘得干净,却在汪芙蕖被刺杀身亡的那几天重新想起来。就像一个扭曲的诅咒,定格在那张她已经快要忘记本来样貌的,狰狞的脸孔上,从那以后汪曼春再没有一天不觉得那座屋子冷得彻骨。

 

直到明楼主动揭露底牌,同时也切断了她所有的退路,这是一点挂念和无法忘记的情分,又或者是对同样没能自控而踏进了荒唐情局所抱有的愧歉不甘,她并没有去问个清楚,只是脱力地跪坐 在地上,双手护在胸口和腰腹,几乎像是蜷缩着。一向都比外表看上去还要再独断专横一点的人垂下了目光,没有回避好像要扎进骨子里的视线,他说,我会让阿诚送你到敌后去,你可能不得不放弃很多东西,但至少能保全性命。明家是书香世家,养出来的大少爷自然是芝兰玉树一般的人,最惨烈直白的那些话他不愿意说出口,然而沉默有的时候比直缒心扉还要更让人觉得痛,这个道理他是真的不明白吗,她不愿意去想。只是如果她不走,也不肯退让,那么这张最大的底牌就绝不能暴露,无论如何她也不能再回到政府办公厅。

汪曼春把半张脸都埋进了他高大的身影里,低声笑起来,一副冷淡尖刻又讽刺的粉饰。她问,你还能信任我吗,师哥?至少就这一次,我想听真话。这个她追赶了数十年,还是没能够上半片衣角的人自回来后就偶然会让她觉得格外不真实,眼下她也终于抓住了这种感觉背后的真相。所有动人的许诺和追溯不过是一个在年少旧梦里缱绻的影子,而他偏偏从来都没有改变过,这样才是她认识过的那个明楼。面前人只是说,如果我真的不信任你,也没有必要向你暴露这一切了。

“那我叔父是你……是你们的人动手杀的吗?”

“……是,你可以当作是我亲手杀的。”

她笑得越发肆无忌惮起来,声音几乎要透出这间小小的屋子,可分明是嘶哑的,顾不上眼尾还缀了一点没来得及落下来的泪花,一时就将妆容精致的面容消磨得狼狈不堪。汪曼春就像小孩子耍赖一样坐在地上抱着自己不肯起来,明楼弯下腰想要去扶她,却招来了疯狂的躲避和颤抖,那双手终于只是停在肩前半寸,如果她肯偏过头去看一眼,大概就会发现这个像山峦一样屹立不倒的人,指尖也是会发抖的。只是这样的事,恐怕也只有曾经那个小女孩还会在乎。

“我会走的,但是不要去敌后,不要被你养在什么安全的地方……师哥,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好吗,我觉得很累了。”她终于很轻很轻地问,明楼如鲠在喉,一时竟然回不出话,女人被泪水洗得干净透亮的眼睛稍稍挑着,好像还在拼凑什么不太高明的笑,也就顺着话声继续说下去。“要怎么让特高课的人再也不相信我说的话,让我手中的筹码失去应该有的价值,让汪曼春这个人在档案里不复存在,你就去做吧。但我真的要走了,别派人跟着我,求你。”

 

但“就这一次”的不回绝也不欺骗已经过去,那场争执最后只不过是以两个人各自心灰意冷的退让做的终结,去巴黎的机票还是阿诚订的,明楼也依然派人跟着她,杀伐果决的汪处长如果连这点判断力都没有,也就早都在这个位子上坐不下去了。可惜她的时间并不多,但更可惜的是,明楼的运气也并不好。她五月底到了巴黎,每天打扮得光鲜亮丽上街,或者去大学里听课,好似真的心无挂碍,把什么事都抛到脑后,却暗地里寻找着摆脱追踪的方法,把账户里的财产转移了一部分。还没等到计划彻底成形,六月底,法国投降的消息在世界各国掀起惊涛骇浪,巴黎街头四处是游行示威的队伍和镇压的部队,她抓住机会跟着一批流民穿过城市最阴暗脏污的角落,躲开了如影随形的几个人,又躲到先前认识的一位当地郊区的乡村女医生家里。这场对汪大小姐来说算不上什么卓绝战绩的逃亡虽然已经成功,却也在稳妥之前被迫宣告中止。倒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当时她已经怀孕近三个月了。

倒也没有刻意瞒着明楼的意思,但连汪曼春自己当时都没有决定好要不要留下这个孩子,后来当然也就更没有机会说什么,天性里的骄傲让她越发固执地将这件事隐瞒下来。其实在离开上海之前,最心灰意冷的时候,她就想过要打掉这个孩子,但推脱掉所有行动仓促、不及反应的借口,最多也就不过是一句不忍心罢了。这样一个很久很久都不知道什么叫做余地和分寸,早就被教化到血都冷透了的人,也会因为那一脉血肉里相连的,另一个陌生的心跳而觉得不忍吗?

巴黎是个多雨的城市,一年中不少日子都算不上暖和,欧洲国家有大半都是如此,因此汪曼春读书的时候虽然想出去看看,却也任性地跟她师哥约好了不会在那些地方定居,但明镜的想法并不相同,明楼到底会听谁的,她也早就不再怀疑了。这个漂亮的异国女人足够有资本,也毫不介意展露自己的危险性,反倒在那样的动乱中独自生活得还算安稳。毕竟人人都愿意去采一朵带刺的玫瑰,但并不打算冒着手被防护电网割断的风险,扎伤已经是他们最大限度的忍让了。她时常去巴黎大学,花了大半年的功夫旁敲侧击地了解到了不少明楼的事,再依照那些破碎的只言片语和时间拼凑起失散这些年的经历,倒也不算刻意要做什么,就她自己说来只能算是一种无聊的消遣罢了。日子过得还算快,只是法国实在太冷了,和过去的那间大屋不一样,汪曼春知道,那些冰冷的寒意透过肌肤拥进了骨血里,让她整个人都坠落着,沉没着。

先前的一路颠簸和不太适应的气候到底落下些病根,她生女儿的时候大出血,险些就没了命,但死里逃生的次数太多,人的性命大概也会变得格外坚韧,更何况,她还有没做完的事,也还不想死不瞑目,吊着口气硬生生挺了过来。枕边的婴儿熟睡着,有一张粉嫩的面容,在冬天出生,却像春天含苞的花,刚出生就已经能张开圆溜溜的眼睛对着她笑。养了几个月到能下床的时候,汪曼春才坐在桌前写下了一封信。等到彻底大好,打着修养的旗号带了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姑娘辗转回国,却已经是1942年春天的事了,整个上海滩,或者整场旷日持久的战争都已经彰显出一点即将尘埃落定的影子,很多事也突如其来地结束了,很多人都仓促又悄无声息地死去,而更多的人匆匆忙忙地活下来,再奔赴下一场盛大的或者平常的宿命。

新政府的班底虽然换了不少,汪曼春却到底还是埋着些自己的,不必露面的暗线,做别的虽说不方便,至少打探消息还是绰绰有余。单单依靠“藤田芳政离开上海前在火车站遇刺无一生还,甚至还牵连了明氏集团董事长明镜”这样的官方通稿,她也能猜度出一个大概的真相,却只是觉得怅然若失。她恨明镜,这样的恨几乎已经在漫长的时日里结成了艰涩无比的块垒,从十六七岁被那个女人拒之门外,摆下除非她死,否则绝不可能让她进明家大门的话开始,她就习惯于抓着这样的恨意,把它当作刀剑,当作盾牌,再用这样的痛去锤炼自己,直到有一天自己强大到能亲手杀了那个人,或者折下她的腰为止,在此之前她永远也不会甘愿屈服。然而人生短短数十年,竟然也能一夕倾覆成镜花水月的影子,她封在心底自以为是的爱原来可笑至极,眼下连这点最真切的恨也没了报偿的余地,胸腔里只剩下漏出来的空洞,见风就冻得要命。

其实回国前辗转在路上消磨的时候,汪大小姐也算带着点自嘲的意思想过,以她现在的心境,真要一起报复这两个人,恐怕应该是想办法救他们谁一命,死在明楼眼前,然后说师哥对不起,这回换我骗你了,我还是没办法不恨你,只好这样报复你,要你一辈子也忘不了我。这想法半真半假,既然都已经能完整编排出来,大概也就做不了什么数了,她只是真不知道还能为什么活着,如此而已。……除了这个孩子。但回到故土的时间实在有些太迟了,连犹豫和盘算的机会也没留下多少,这正是明楼一贯的作风,就算她不被生产的事耽搁,大概结果也差不太多。只可惜连他也不能算无遗策,不论是在明镜的事上,还是她的事上。

谁又真能料事如神呢?

 

她挑的这间小公寓地段倒也没什么稀罕,只一点,是在离明公馆不远,往市政府办公厅去的沿路上。拿一套假的身份文件做个遮掩,就能谋一份给报馆供稿的专栏作家位置,她念书的时候喜欢这些,笔风比言语还要犀利不少,偶尔会投些小篇幅的文学评论,而今再捡起来是有些生疏了,却也做得绝不算差,但在此之前连自己都已经快要忘记了还有这项专擅。其实她汪曼春要做的事,几乎就从没有什么是做不到的,但既然仍然有无论如何都做不到,行不满的事,也就实在无处去夸耀这些了。

这绝不算什么专业的监管差事,也只有她自己汇报给自己听罢了,更何况小姑娘一天比一天长大了,要忙碌的事情更多。也不知道性格是随了谁,又或者只是从小就颠沛流离得没个完,比寻常孩子要懂事许多,还没上学的时候也能在家里坐得住,她就在漂亮的小阳台上放两张摇椅,把小小的女孩安放上去,自己读书写文章,也能过大半天日子。而偌大的明家只剩下明楼和阿诚两个人后,他们上下班也开始不大开车出来,早晚有时候会沿着街边走走,到了休息日就变成做大哥的一个人了。

他沿着黄浦江分流的一条河水边上的石桥慢慢踱步,市井喧嚷的叫卖声外传过两段茶园戏文,暮色把烟火人家都染成一点一点埋下去的金。他就这样注视着,好像一直在这里,或者从来都不在这里。有时候明楼会感觉到自己被注视,但那并不是窥伺的、刺探的,或者不怀好意的目光,只是比身边的河流更像潮水,在傍晚的夕照里涨开又褪去。

一起一落间日月横流,就是二十多年。

 

实际上连汪曼春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两个能在这一片狭小的天地里打转了这么长时间,抗战胜利后明楼恢复身份,就将继任的政府工作辞去,假模假样的西装换了布衣长衫,改去震旦教书,只是依旧时常要经过这条路。她送女儿去学堂念书,上下时间倒总是错开,就只剩下周末常常得见。她知道他大抵是不怎么愿意参加内战的,然而那个位置无论如何都十分重要,不知到底交换了什么筹码出去,才真能从一团麻似的烂摊子里抽身。阿诚就没那么幸运了,被派得到处跑,明先生当真沦落到了自己开车自己走路的境地——只是她以为他会去巴黎。但明楼偏偏就这么心安理得地将日子安定下来,她的琐事日益忙碌,早就没了刻意守着时间的习惯,只是假日休息的傍晚依然喜欢在阳台上纳凉或者晒太阳。

直到那些弥漫四野的硝烟彻底尘埃落定,新的国度在千疮百孔的大地上建立,她听见万人欢呼,这座没有夜晚的城市总也找不到星星,灯火通明地亮了整夜,汪曼春站在桥边看了许久,只觉得眼睛干涩,迎风流泪。

再后来连小姑娘都出落成了她隐姓埋名前那样的大姑娘,眉眼如画,追求的小伙子能排一条长街,她眼里却只是一个也不好。不过她眼睛那时候已经不大好,两鬓也染了斑斑的白发,更不知道家里这个肯听她话到什么时候了。在桥下街头点卯了二十年,只被她当作道比较好看的风景的人这时候却出了事。也不光是他,满街都是不上课出来抓人的学生,追着过往三代的一点功过是非评个没完,若不是她这道假身份够干净清白,拿汪曼春的名字摆出去,恐怕就是下大狱十次也不够的料。明楼的履历摆在那里,他自己从来没刻意遮掩什么,这时候更没人为他分辨是非黑白,再说了,“卧底”这个词说白了也没多好听,总之就是和嫌疑绕不开边的意思。汪曼春把女儿叫到床边,原先还算精神的皮囊几乎肉眼可见地枯槁下去,透露出一点行将就木似的衰朽来。她说我要你去看一个人。

她没讲“替我去”,也没讲“你该去”,但很有主意的小姑娘似乎也并非一无所知,只是记下母亲的嘱托,为她换了一盏新茶。隔天就打听到被羁押的知识分子和政治犯干活的牛棚,没收拾什么妆点,只说自己是听过明楼课的学生,带了些寻常的衣服吃食,又跟他请教经济学上的问题,竟然也像模像样。只是她的“老师”自见她第一眼就时不时有些出神,到一拍即合后,才似乎有点小心翼翼地询问了少女的名字。

“我叫'常晖',是家母取的名字。”

才从审讯和牢狱中脱身不久,形容还尤其狼狈的教授今天似乎格外容易沉默,语调不自觉就放得很轻很轻。

“是哪两个字 ?总不能是同居长干里的长,愿同尘与灰的灰吧,给女孩子用太不好看。” 眉眼熟悉又陌生的学者侧目来望,语调很温和,还带着点不太明显的笑,显然就算不着西装或者长衫,也还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模样。她心里掀起漫无边际的惊涛骇浪来,又只是觉得分外酸涩。因为这句话几乎和她自己偷看过的,母亲那封从来没寄出去过,连落款和地址也没有的信上所言一模一样,“看到了吧,这个名字可不是同居长干里的长,也不是愿同尘与灰的灰……”母亲的字迹娟秀干净,小时候握过一段时间的毛笔,因此也尤其开阔大气,她下意识就接着那句话说下去,甚至没注意到自己也连带着多问了一句。

——那样就太不好看,喻义也不够漂亮了。是常存抱柱信的常,报得三春晖的晖,你觉得好不好?

坐在树下的男人抬起目光,那些繁重的折磨能够削平一个人的轮廓,只要他自己情愿,似乎也就真能固守在苍老衰迈的外壳底下,但总有风骨不折,要沥干血肉才能看得见。他平静的,压着灰色阴云的眼睛在这场只能算是偶然的交谈中第一次拨开透亮锋利的光,好像透过少女温和又张扬漂亮的面容去看什么人,半个身子都蜷进了回忆的阴影里,仪态却是端正刻板的,分明是在参加一场迟到很多年的仪式。

真是个好名字。明楼只说。

一语成谶,又或者是心愿得偿。他果真就死在三年后的春天,距离浩大的平反和洗刷还遥遥无期,更多的人正在被苦难蚕食,但总会有新的春草春生。年轻时候思虑过重,头疼的毛病没有根治,最后几年也时时入梦,他或者是想念着什么人离开的,也可能并没有,但走在睡梦中,到底没有多难过。当时明台已经想办法托门路回了上海,总算把大哥暂且保在家里,受了太多这个年纪难以负担折磨的身体却已经垮了。明台把他葬在普通的墓园里,紧挨着大姐,那是明家的祖地,想必不管怎么样也比烈士陵睡得舒服。生于斯长于斯固不可选,埋于此却终未食言。

忙了近一个月功夫,明台才安顿好身后诸事,有机会收拾他大哥的遗物,家里这一日却有客上门。那是个也已经不算太年轻的小姑娘,只看一眼他就已经愣在原地,就算拿最昏花的老眼,也能看出这张面容,俨然就是快三十岁时候的汪曼春,偏偏不笑的时候目光很冷,半点脂粉没擦……活脱脱像他大哥。

汪常晖对这个看上去精神矍铄的叔叔笑了一下,明台忍不住又恍惚一次,女人却轻飘飘地开口。我这几年常来明教授家,…您是他弟弟吧,叔叔好。我是赶上门的时间不巧吗?也没什么别的事,只是……我母亲前天夜里走了,笑得很开心那样离开的。她一辈子连照片也没留给我一张,我想着……明教授这里应该有才对。

她从手里提的信封中取出半张单薄的,陈旧发黄的相片,明台若有所觉,走到大书柜前面,拿起了被反扣着,却似乎时时有人擦拭的一架相框。里面是一张不同于他光明正大摆在桌上的,四姐弟各有一份的合影。年轻得要命的女孩勾着少年的指尖,大大方方对着镜头微笑,胳膊肘却还是紧绷着。女孩把她手里的那张照片递过来,上面裁掉了那个笑容明亮的女孩子,只剩下一个面目古板的年轻男人。她轻轻叹了口气。

“所以我才能认出他来嘛。……小时候我也说过那种话,旁人都有爸爸,凭什么我没有?妈妈没舍得打我,就只是很凶地骂了一顿,又问我是不是真的想要去找爸爸。她那时候是真的想过要送走我,但我说我不要了,……我会陪着你,可我爸爸也不是混蛋,对不对?因为你一直在哭啊。”

明台问,你说我哥他知道吗?

女孩眨了眨眼,只是笑。她是真的很爱笑,好像有一点谁都没得到的天性,生来就刻在骨子里一样。小叔叔,你都认出来了,你觉得他会不知道吗?我妈妈留给我一个中国银行的户头,里面的钱从三十年前存进去开始就没动过,但一直到去年都还有人在往里面汇款呢。

 

汪曼春用很漫长的时间补上了自己不知道的那些事,但还有些事情,她照样不会知道。哪有人一辈子都能高高在上,什么都看得见呢?她不知道实际上在建国后头两年,明楼就动过要去巴黎的心思,这是明镜的一个愿望,即便地点并不重要,也像是一个十分认死理的仪式一般,何况他早就并不在意究竟在什么地方生活。在和大学递交辞呈前,他去报馆完成了一篇额外的采访,却无意中发现了编辑桌上新收到的文字稿纸。那位编辑很热情地介绍了这位专供刊稿的文学批评作家,只说她十分神秘,向来都只邮寄稿件,从来不肯露面。他下意识地记下了那个地址,不算很经意地路过了一次,听见了屋檐下面的风铃响。

而他要找的人那天就站在桥上,距离他上一次见她已经过去整整十年。

 

她没施粉黛,岁月大概还是在眼角眉梢留下了不少细瘦的纹路,但离得太远,本来也看不真,落在故人眼底就像分毫不改。只留一个好像快要被海浪吹走的影子,青涩干净得几乎有点陌生,偏偏又是他记忆里最熟悉也最想念的那个样子,明楼心底悄无声息地动了一下。这大概也就是一生中唯一一次,换成他在远处看她,而她没有发现,他也就只放纵自己看了这样的一眼。只是从此以往每一次再感觉到那样潮水一般的注视,都再也没有错认过目光。

至死方休。

 

 

李翼展

袁许衍生

be预警。

啊b站同id上传了修正一下的良好一点点的版本XPP没想到lofter不能直接改啊哈哈哈

正义警官伊谷春是唯一一个了解黄勇秘密的人。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理解,在世界和整体的颠覆下也终将会变成无法自抑的悲哀。

袁许衍生

be预警。

啊b站同id上传了修正一下的良好一点点的版本XPP没想到lofter不能直接改啊哈哈哈

正义警官伊谷春是唯一一个了解黄勇秘密的人。但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理解,在世界和整体的颠覆下也终将会变成无法自抑的悲哀。

璇~璇

[袁许]你所不知道的事(上)

队长篇: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医生护士都神色匆匆的进进出出。

袁朗在门外,许三多在门内。

袁朗还是穿着那已经看不出样子的武装服,脸上的油彩也都没有洗掉,眼神黯然。

许三多则光着身子,满身的血污躺在手术室的床上,脸色苍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袁朗想,许三多永远不会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就像他永远不会知道关于他的三十件小事和一件大事。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一件小事是,他在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他那双清澈的双眼,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他喜欢他像豹子一样奔跑的灵敏身影,仿佛一刻都不愿妥协。喜欢他不服输的倔脾气。喜欢他为伤了自己而腼腆无...

队长篇:

  医院的走廊里到处散发着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医生护士都神色匆匆的进进出出。

袁朗在门外,许三多在门内。

袁朗还是穿着那已经看不出样子的武装服,脸上的油彩也都没有洗掉,眼神黯然。

许三多则光着身子,满身的血污躺在手术室的床上,脸色苍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让人知道他还活着。

袁朗想,许三多永远不会知道他对他的感情。

就像他永远不会知道关于他的三十件小事和一件大事。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一件小事是,他在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他那双清澈的双眼,仿佛一眼就能看到底。他喜欢他像豹子一样奔跑的灵敏身影,仿佛一刻都不愿妥协。喜欢他不服输的倔脾气。喜欢他为伤了自己而腼腆无措的样子。喜欢他为自己别上手枪的体贴。喜欢他对他说的‘我是钢七连第4956个兵’所表现出的骄傲。第一次就喜欢他的一切。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件小事是,他跟司务长一起来送苹果时,一瞬间,他忽然想知道这小兵会不会要跟着自己一起走。感受到他话语里的孤独与无措时会让自己有些心疼。面对他对自己淘汰他朋友的指责会感到内疚。面对他的愤恨会感到失落。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三件小事是,自己回老A后虽然被铁大狠狠的骂了一顿,可是他还是表现得很兴奋,会时刻的关注钢七连的以及他的消息,经常会想起他的样子,知道被调走人的名单,也知道最后留守的人。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四件小事是,为了他,他要求把义务兵也加进选拔队伍,这其实是不合选拔等级要求的,特种兵选拔从来不选士官。为了他这个士官的南瓜苗,他可是和铁路签订了许多‘不平等条约’。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五件小事是,为了能让他来到自己的地方而亲自家访,这本不是他应该做的事。在空荡荡的钢七连等着他的时候会为他独自守着一人的连队而心疼。会为他能毫不犹豫的一口叫出自己的名字而兴奋。最后会为了自己没能说服他而气馁。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六件小事是,在选拔队伍里看到他时的欣喜,滥用职权把最终的考核地点放到他熟悉的草原五班附近。无法把握许三多能不能过了考核而烦躁不安。在终点等待时眼里一瞬间只有他。看到他不愿抛弃队友而感到有点呼吸不畅。看他队友放弃拉起信号弹时而心底像串起一团杂乱的火,苦涩并敬佩!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七件小事是,作为老A的指挥官,他并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耗在这个地方转接那两位通过选拔的士官,可他就是要等,想亲手拿着他的档案拐到自己的身边,他觉得他值。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八件小事是,看着他对老部队的不舍和留恋,他奢求他以后能把那样的信任的感情也能记挂起自己。拿到他的档案后他由衷的感谢王团长能把他送到他身边。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九件小事是,记着那个拉起信号弹的兵的名字是真的为了哄他。在飞机上,看着他和成才好哥俩一对,心里有点腻味,会有点小小的闷气。他的情绪都快被他的眼神拐带得偏离了理智。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件小事是,终于把他带到了自己的地盘,可是必须得对他开始‘演戏’,担心他能否通过考验,或是能否坚持,还有他对他的态度……感到有些沉闷,他的目光像芒刺一样扎得他心情烦躁。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一件小事是,对于要针对他‘设计’考验,他也会紧张。用在队列中企图跟教官套近乎,而扣了他五分,而自己竟然也感到了苦涩的滋味,害怕看到他纯真的眼睛,堆砌起的失望,让自己的心也会沉重,害怕他会更加讨厌自己。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二件小事是,这场刚刚才开场的戏,让自己无法保证当这一切结束后他还能否看到他对他会有真诚的笑脸,还会在内心的纯真角落里给自己留一块归属。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三件小事是,会觉得他跟成才这对儿‘青梅竹马’碍眼,让自己很不舒服。自己对他的‘表演’,以后要花成倍的时间来弥补……看到他失望的眼睛,害怕就算以后能得到了他的信任,两人之间也会有隔阂。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四件小事是,以‘过于天真’扣了他十分, 自己几乎从牙缝里挤出的那几个字,也让自己觉得压抑!把他激怒的距离感,像一双尖利的手挖进自己心肺的疼痛。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五件小事是,他现在对自己任何刁难没有什么疑虑,这让自己无法把握,是自己最不喜欢的范围!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六件小事是,训练三个月的最后一天,想到要一个月都见不到他,自己竟然会睡不着觉。自己也没想到对他的感情已经是那样的强烈。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七件小事是,在最后的考核他出色完成了自己所设置的考验,自己心里是多么的激动,为他的出色表现,也为他终于可以留下来,留在自己身边。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八件小事是,他不喜欢成才,不止因为他放弃了任务,他抛弃了队友。还有是因为成才在他心里有着一个重要的位置,无论成才做了什么不好的事情,他都会原谅他,这让自己嫉妒。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十九件小事是,因为成才的离开而没有归属感的他让自己认为他是这批新人里最听话也最让人操心,也是最值得操心的。自己想成为他的归属。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件小事是,自己当着大小南瓜的面所说的‘长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其实只是想对他一个人说,想告诉他只有他们两个人的相守。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一件小事是,为了能够让他融入到自己的世界,自己急切的带他上了战场,真正的战场,想着只要他经历过一次,那他就再也逃不开了。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二件小事是,在战场上给他过的生日似乎让他放下了对自己的隔阂,这让自己很兴奋,而自己所说的‘我们都很喜欢你’其实是要告诉他自己很喜欢他。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三件小事是,没想到自己急切的带他上战场会让他失去天真,那是自己的过失,面对铁大的责问,自己选择全权处理。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四件小事是,山里的黄昏给他讲了割盲肠的故事,他说的他喜欢这个兵,他不知道自己有多动容,能被他理解是多么让人开心的事。在自己听到他说要复原的那一刻,竟然让自己有了窒息的感觉,有伤心,有难过,还有为自己付出而得不到回应的爱情的怨恨。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五件小事是,自己顶着压力给他放了一个月的假,一个指挥官把一个上了战场杀过人心理有问题的兵给放出去是多么的不理智,他在外面如果出事那都是自己的责任。自己在赌,赌上自己的军事生涯,赌许三多会回来。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六件小事是,在接到他放假的第一天去的地方竟然是一周要爬三次的375封顶时,自己心情是愉悦的,自己赌对了,自己知道他舍不得这了,他一定会回来。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七件小事是,当从许家老大那里知道他们家房子炸了后竟然让自己差点失去应有的理智,害怕给他打那个带着噩耗的电话,甚至是跟他打电话时自己有想要逃走的冲动。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八件小事是,许三多打电话向自己借二十万,自己拿出了所有的积蓄,打劫了A大队的大小南瓜,后以自己的名义向大队借了五万,然后他终于回来了,那一刻让他感觉阳光是那样的美好。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二十九件小事是,他为了成才六进六出,所说的自己是帮过他最多的那个人,这句见外的话让自己是那样的生气,后说的自己如果错了他会忍不住要说出来又一下子让自己感觉处在云端里。嫉妒那些留在他心里忘不掉的人,地方和事。

许三多所不知道的第三十件小事是,当演习自己不得不让他留下掩护后在望远镜中看见他从14米高空坠下时,自己一瞬间的凌乱,对他的心疼,想要不顾一切的跑过去,可是他是指挥官,有些恨自己做为指挥官的理智了。当他在自己背上睡着时,那一刻他希望那是永远。

第三十一件许三多所不知道的大事是,自己没有结婚,那山里的黄昏给他讲的护士老婆是A他的,自己本只想就这样守着他,直到他离开老A,可是在他不顾一切的飞扑过来挡住那本该射向自己的子弹时,他理智的神经断了,不再去想什么世俗之类的,自己只想要他。

只等着他从手术室里出来,然后告诉他:三多,欢迎回来,以后要长相守,只有我们两个人的长相守,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