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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色心情/?嶺

赌约

赌约

“新一,这身怎么样?”毛利兰带着珍珠饰品,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站在落地试衣镜前,左看右看都很满意,这才转身想让工藤新一看一看。

工藤新一正拿着手机,专心致志看着服部发来的信息,一个特别的预告函。这是又要出手了吗?

“新一!”毛利兰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引起工藤新一的注意。

“啊?”工藤新一台头看向毛利兰?

“好看吗?”毛利兰提起裙摆转了个圈向工藤新一展示自己的着装。

“好看,很漂亮!”工藤新一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又底头去看那张预告函。

“哼!”毛利兰踩着高跟鞋不高兴的跨下三层不高的台阶,站到工藤新一的面前,一把抢过新一的手机丢到沙发上,抱怨到:“新一!你说过今天只陪我的!其他的......

赌约

“新一,这身怎么样?”毛利兰带着珍珠饰品,穿着一身纯白的礼服站在落地试衣镜前,左看右看都很满意,这才转身想让工藤新一看一看。

工藤新一正拿着手机,专心致志看着服部发来的信息,一个特别的预告函。这是又要出手了吗?

“新一!”毛利兰提高音量又唤了一声,引起工藤新一的注意。

“啊?”工藤新一台头看向毛利兰?

“好看吗?”毛利兰提起裙摆转了个圈向工藤新一展示自己的着装。

“好看,很漂亮!”工藤新一心不在焉的回了一句,又底头去看那张预告函。

“哼!”毛利兰踩着高跟鞋不高兴的跨下三层不高的台阶,站到工藤新一的面前,一把抢过新一的手机丢到沙发上,抱怨到:“新一!你说过今天只陪我的!其他的事情都放到一边去。”

“好!好!”工藤新一认输,举手投降,为了避免节外生枝,想尽快的离开回家跟服部平次讨论预告函的事情,做出一副非常诚恳的样子,盯着毛利兰的礼服仔细打量。

毛利兰被看的红了脸,下意识的低垂眼帘,啊,惊觉身上的礼服抹胸似乎有些底了,下意识的护住了胸口,微微一想又放开了手。

工藤新一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毛利兰的变化,只想快点结束,淡然的给出评价“很好看,挺适合你的,就这件吧。”

“讨厌!”毛利兰自然是没注意到工藤新一平谈的态度,害羞的转身对店员道:“就这件了,给我包起来吧。”说着去试衣间换掉礼服。

看到毛利兰进了试衣间,工藤新一长长的出了口气,看一眼时间,很好,他们已经在这家店里试了三个小时的衣服了。总算选了一件合心意的!

就在工藤新一拿过手机准备看看服部平次那边有没有什么自信的时候,接到了一条短信,信用卡消费信息,当他打开信息看到后面的那一串零后,很想做几个深呼吸,有人透支了他的信用卡!谁?他要报警好吗?这是他两年的生活费,一天就没了,老爸知道要打死他的好吗!

好在报警之前,收到了窃贼自头落网的信息非常的没有成意!

看上了一件衣服,你也知道,我现在没钱,就当是你送我的生日礼物了,谢了—灰原哀

这是强取豪夺!可奈何工藤新一无言以对,只能认栽弯下了脊背,这两年的生活费要靠自己赚了!

但是!一个小孩的衣服能贵到如此离谱?他深刻的怀疑灰原哀骗了他!这笔钱一定用在的别的地方。

于是,在毛利兰出来后,工藤新一付过款后,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晚餐,毕竟他的荷包已经不宽裕了〒▽〒,工藤新一将毛利兰送了回去,准备去找让他沦为乞丐的灰原哀算账。

原本还在期待一场浪漫的烛光晚餐的毛利兰不禁有些失落,到了家门口还不忘叮嘱工藤新一,明天的宴会千万不要迟到。

“放心好了,明天我会准时来接你的,进去吧。”工藤新一说道。

“嗯,好,明天见。”毛利兰冲着工藤新一拜拜手,转身进门突然又停了下来。

工藤新一见毛利兰回去,正要转身离开,突听脚步声临近,紧接着脸上落下一吻,毛利兰亲完转身就跑不敢看工藤新一,从脸一直红到脖子,着实烫人:“礼服的谢礼。”

工藤新一被亲的一震,抬手摸了摸被亲的脸颊,忽而一笑,轻轻摇了摇头离开。

 

工藤新一敲响了博士家的门。

阿笠博士开门看到工藤新一让进门:“新一?有事吗?”

“噢,我来找灰原。”工藤新一进门。

“我还以为是药效出了什么问题呢?怎么样,感觉如何。”阿笠博士关心道。

“目前一切正常,没有什么不良反应。”工藤新一回道。

“那就好,听小哀说,这次的药应该能够持续一周左右,不过你自己也要注意,别让他们发觉了。”阿笠博士说道:“还有饮食方面也要格外小心,别向上次那样再出什么差错了。”

“放心吧博士,我会小心的,如果出现什么状况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我也会提前做好准备的。”工藤新一说着,自顾自的倒了一杯咖啡轻嘬一口,皱起了眉“啧!”了一声摇摇头,太苦了也不知道灰原哀是如何面不改色的喝下去的,跟着阿笠博士往地下实验室走。

阿笠博士回了地下室继续刚才手里的活。

工藤新一站在一边观摩:“这是新发明。”

“不是”阿笠博士一边工作一边道:“只是对之前的功能进行了改进。”不一会完成了手里的工作将手表递给工藤新一:“试试,即使不在身边,十米范围之内,徽章可控。”

“噢!”工藤新一挑眉,非常感兴趣的接过手表实践去了。

效果果然喜人,阿笠博士满意的点点头:“学校放假,我打算带少年侦探团去露营,步美那个小丫头说什么也要小哀今天跟着她一起回家。”

那才有鬼了!带着步美去哪里能花得了那么多钱?游轮旅行吗?不过工藤新一并不打算拆穿“噢,那好吧。”工藤新一这才提到正事:“明天不是有个宴会吗?中间会有一场小型的拍卖,其中有一条价值千万的宝石项链,警视厅搜查二课中森警部已经接到报案,是怪盗基德的预告函。服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预告函的照片,我明天打算也去看一看,如果可以的话,一定要将怪盗基德拿下,不能再给他跑了。”

“这样的宴会要有邀请函才能参加吧?”阿笠博士说道。

“嗯,这点放心,已经拿到了,是从老妈那里得到的。”工藤新一说道:“不过,园子从他父亲那里多要了一张邀请函给兰,原本我是打算把这张邀请函给博士的,明天如果有什么突发状况也好相互照应,本来还想让博士带上少年侦探团去的。不过既然你们约好了要去露营就没办法了。”

“是有些可惜呢。你也知道,少年侦探团对这种可以随便吃好吃的事情明显更敢兴趣,不过已经有了其他的安排也只好无奈放弃了。下次如果有机会的话再带他们去好了。”阿笠博士摸着下巴颇有些心虚的看向天花板。

“那,你们明天玩的开心。”工藤新一说着带着新的手表迈步离开准备回去养精蓄锐,好好的备战明天。

“有警视厅搜查二课在,还有关东的工藤,关西的服部,而且白马探一定也会参加,所以,明天的胜算还是很大的。”阿笠博士又跟工藤新一随便聊了几句才将人送走,关上门的一刹那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小哀,你到底在干嘛啊?

而跟阿笠博士道了别回了工藤宅的工藤新一洗漱过后,也算是跟服部平次初步确定的明天的方案,才躺到床上就又喜提了一条消费短信,这次他还无暇打开信息一观,就接到了工藤优作的电话。

语气依旧彬彬有礼,非常符合工藤优作文质彬彬的作家形象,但是说出来的话就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带着些许调侃“小兔崽子!你这是搞大了别人的肚子出钱免灾吗?”

工藤新一硬着头皮听了一通父亲不带任何一个脏字的责难和有希子姐姐的夸奖后,才见缝插针的抢到一个开口的机会,解释了一句,给一位朋友买衣服了!

“哼”工藤优作对此充满不信任:“这得是什么名师的高订才能要到这么高的价位,不过一学生,可能吗?”。

“小新新啊,没关系的,男人嘛,挣钱就是要给女人花的,我看你这女朋友品味应该不错。不过,钱算借你的,记得以后要还噢。毕竟,让自己的女人花自己的钱,才算是真男人嘛,行了,这么晚了,你也早点休息吧。记得下次回去的时候把人带来给姐姐看看噢。”然后不等工藤新一解释,给隔空给了个飞吻利索的挂断。

工藤新一听着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忙音,万分的无力。咬牙切齿道:“灰原!”

想到自己以后那遥遥无期的还债日子,工藤新一自暴自弃了,债多不压身。

 

这次的宴会是由日本的珠宝大亨樱井武川举办的,除了借着百年店庆宣传一波外,也是不惜血本的拿出了一条曾不予出售的有着收藏价值相当于文物的珠宝名为海底金的一条宝石项链拍卖。海底金除了中间那枚被誉为最完整的宝石外,其链子也是钻石镶嵌,这条项链之所以如此名贵还因为其彩用了中国的点翠工艺。

这是樱井的上上任当家,在美国的一次拍卖会上不惜重金拍下的,从此便成了樱井家的珠宝标识之一,相传这是百年前一位英国公爵为其夫人庆生请人设计订做的,其项链的名贵不言而喻。因此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些真正的有底蕴的贵族名流。

宴会还未开始,馆外就聚集不少记着,能有幸进入馆内参加的记着为数并不多,说是独家报道都不为过,自然能进来的记者也都有着一定的背景,毕竟是连电视台都不让进行直播的。

工藤新一和毛利兰来的还算早,虽然以前受铃木园子的邀约也参加过一些宴会,但是都不曾像今天的这样盛大,人还没下车,闪光灯就闪的直晃眼睁都睁不开,什么都看不清,毛利兰不禁有些紧张,抓着工藤新一的袖子,都捏变形了:“新一~”

工藤新一安抚性的拍了拍毛利兰的手:“没关系,放轻松,我们又不是走红毯,不需要拍照,你一会下车,就挽着我的手臂,不要左顾右盼,跟着我进去就行了,到了里面就好了。”

“好,好吧。”毛利兰做了几个深呼吸,默默的给自己打气:就几步路,毛利兰你可以的!放轻松放轻松,就像平时一样,而且还有新一在,没关系的。新一一定会保护我的。

做好了思想准备,毛利兰对工藤新一一笑:“好了,新一走吧。”

工藤新一看毛利兰有些僵硬的笑,在心里叹了口气,又不能开口直言,不然兰一定会更紧张的。

就在这时一辆加长限量款劳斯莱斯停在了他们的车不远处,后车门打开,一身高订白色西装的白马探从后座下来,身形挺拔步履稳健,行至另一侧打开后车门,一双镶满钻石的高跟鞋先伸出后座稳稳的踩在地毯上,优美的线条,脚脖上带着翡翠与红珊瑚的脚链,翡翠欲滴,珊瑚莹润称的皮肤愈加白皙透亮。

白马探非常绅士的一只手挡在车顶防止车内人碰头,一只手心向上伸前待人借力,车内一只葱白的手便搭了上去,手上食指带着一枚小巧款式简洁的戒指,双扣莲花形,伴牵着下了车。

少女有着一头茶色的短发蓬松柔顺,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淡淡的一圈温柔的光晕,天鹅颈,身形优美,穿着一件湖蓝色的深V系带漏背鱼尾裙,将其性感妩媚婀娜多姿的身形表现的淋漓尽致,又因其少女般的年龄而透着一股清明灵动反而冲淡了其妩媚。

少女顺势挽上白马探的手臂,郎才女貌,宛如一对璧人落大方的进了馆内。

“新一?新一?”毛利兰有些不高兴!新一怎么看着别人看呆了,这个混蛋!

工藤新一突然反应过来:“走吧,我们也进去。”

 

参加这次宴会的都是非富即贵,同时也是发展人脉的好时机,都是受过高等礼仪和教育的人,很明白相处之道,馆内现在人还不算太多,但也是三五成群,贵妇们在一起聊天,大佬们除了寒暄还会讨论些国事,偶尔聊到自己的产业看看有没有机会合作,带来的晚辈也都是些熟稔的小伙伴,不一会也都成群结队的玩在了一起。

毛利兰除了铃木园子外也没有太相熟的人,因而进来后就左顾右盼的找起小伙伴了。

工藤新一侧是细细的将大厅打量了一遍,多年与警礼厅的人合作,很容易分辨出除了穿制服的外,还有很多便衣穿插在受邀的人群中:“中森青子和远山和叶今天也会来,所以,兰不用感到无错。”

“啊!是嘛,那真是太好了!”毛利兰的情绪肉眼可见的放松了下来,只要有人陪她一起,她就不害怕了。

“兰!”说曹操曹操就到了,铃木园子和中森青子、远山和叶一起往这边走了,身边还多了一位可爱的女孩,人还未近声先到:“兰~”近了铃木园子围着毛利兰转了一圈啧啧称赞:“兰,你今天真漂亮!这是新买的礼服吗?太衬你了!呐,我说昨天约你一起去看礼服你怎么不来呢,原来是男朋友回来了,跟男朋友一起去选礼服了,不过,工藤的眼光很不错噢!瞧瞧,你和工藤站在一起简直天生一对”

“圆子,别乱说。”毛利兰羞红了脸,不好意思的微微低垂了眼。

工藤新一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铃木园子如此打趣他们了,只是他今天听着就有些不悦,八字还没一撇的事,给铃木园子这么说出来,好似两人真有什么似的,一次两次就算了,总是这样没完没了,着实令人厌烦,学校里的流言蜚语也都是铃木园子造成的,他又不想让毛利兰太难堪也就委婉的解释过几次,没说的太明确,学校不乏聪明的,该懂的都懂,也就当成同学间的打趣,可是每当事态有些好转,铃木园子就变本加厉,如果不是铃木园子,报纸上也不会报出工藤新一和毛利兰疑似正在交往的事情,不想伤害毛利兰是一回事,但是铃木园子总是这么造谣令他很反感!语气不禁有些冷:“铃木园子!你就别开玩笑了,我跟兰只是青梅竹马。不是男女朋友。”

“哟哟!这还不好意思了?跟我解释什么啊?你们的关系,学校里谁不知道啊!”铃木园子打趣道。

“学校从头到尾也都只是你一个人说的,当事人,可从未说过。”工藤新一已有些不奈。

“圆子不过开玩笑呢,大家这么熟了不是。”远山和叶见气氛不对,马上出来打圆场。

毛利兰虽然有些难过,新一这么解释是什么意思?但是,两人确实并没有明确的表达过,确认过关系,可是,他们的关系不是默认的了吗?新一以前也没有特意解释过啊!但是,看工藤新一似乎有些认真了,毛利兰赶紧拉着铃木园子“园子,你就别开我们的玩笑了,新一,新一他还没跟我表白呢。”

这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

铃木园子一笑:“这不迟早的事,算了,兰你就是面皮薄,我不说就是了。”话是这么圆过去的,但是铃木园子的父亲毕竟是做生意的,铃木园子也笨不到哪去,见气氛不对,也没有再拿两人打趣,算是给自己个台阶拉过一边的女孩介绍给毛利兰“呐,这是坂本嘉诺,他爸爸跟我爸爸有生意上的往来,这次的邀请函就是板本叔叔给我爸爸的。”

“你好,我叫坂本嘉诺你们叫我嘉诺就好。”女孩大眼睛双眼皮五官深邃,皮肤白皙,一看就知道是个混血,跟洋娃娃似的扎着双马尾,非常可爱,声音甜美。

“呐,这是毛利兰,我的好闺蜜,他爸爸就是那个很有名的侦探沉睡的毛利小五郎,这个不用我介绍了吧,工藤新一。”铃木园子介绍道。

“毛利小姐好,工藤君好。”坂本嘉诺友好的回道。

“你也别叫我毛利小姐了,跟园子一样叫我兰就好了。”毛利兰笑着说道。

“板本小姐你好。”工藤新一跟板本小姐打过招呼后看向毛利兰:“兰,你跟铃木她们先聊着,我去找服部了。”然后跟中森青子、远山和叶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毛利兰伸手想拦:“新一”但是没抓住工藤新一的衣服,眼睁睁的看着工藤新一没入人群。

铃木园子挽住毛利兰的胳膊“哎呀,我们一群女孩子,工藤当然不方便啦,走走走,我们去那边座着去,边吃边聊,嘉诺说今天会有好多漂亮的珠宝会展示拍卖呢,那边有今天要拍卖的珠宝图册详解,买不起饱饱眼福总可以吧!”

远山和叶注视的离开的工藤新一的背景,若有所思。

“怎么了?看什么呢,叫你半天不理我。”中森青子拉了拉远山和叶的袖子疑惑道:“园子他们都走了。”

“噢,好。”远山和叶收回视线,跟中森青子一起,向已经走出一段距离的铃木园子她们赶去,看着跟铃木园子有说有笑的毛利兰,心中一叹。

“青子,今天跟白马探一起来的那个女孩是谁啊?”远山和叶随口问道:“以前没见过,你们学校新来的转校生吗?那几次明明看到白马探都是跟另一个红头发的女生一起来的。”

“这个我也不清楚,今天第一次见。”中森青子说道:“不过,好奇怪啊!小泉红子是最喜欢这些珠宝饰品的人,今天怎么没见到她,可能一会就来了吧,毕竟拍卖还早着呢。”

 

工藤新一离开了毛利兰他们,就选了一个比较隐秘的地方,拿出徽章调频:“你在哪?”

半晌无人回应:“灰原!你在哪?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不是跟阿笠博士露营去了吗?”阿笠博士也真是的,尽然跟灰原一起骗他!

还是无人回应,很好!“你可以不回我,但是一会珠宝展开始,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

果然,这次很快就有回应。

“谓,大侦探,你幼不幼稚!”清冷却空灵的女声通过徽章传来。

“彼此彼此,在哪?”工藤新一勾唇。

“抬头。”语气漫不经心。

工藤新一看了几处高点,然后转身仰起头,那个花了他一大比银子,害他负债累累的人正站在他正上方二楼的扶手边,底头浅笑冲他挥了打热乎。笑容很甜美,他但直气的牙根洋!

工藤新一上去的时候,宫野志保正惬意的窝在一个能容纳两人的吊椅里,用果叉叉着水果往嘴里送。

“你到是会享受。”工藤新一粗略的环视了一圈,虽然看的不是很真切,但是这二楼却是别有洞天,不同分格雅座,又很好的保护了隐私,不过,一般这种拍卖会位置都是提前安排好的,就不知这个可以将楼下的一切尽入眼底的特别位置是谁的了。

工藤新一往另一边的秋千上一坐:“砸了不少银子,就只买了这么点破布?”整个背都漏外面了!

宫野志保翻了个白眼:“没品味。”

“呵,眼力是不行,欣赏不来。就这,你早说啊,我拿床单给你剪一条出来,都比这好看。”工藤新一深刻怀疑就前面那两缕布条真不会走光?“还省钱。”话是不客气,但是,工藤新一不得不承认,宫野志保这么穿却实美的不可方物,让人挪不开眼睛。

宫野志保半月眼,后面这句才是重点吧。“小气鬼,算我借你的。以后等我有了钱,还你。”

“不用,这点钱,我还负担的起。”工藤新一道:“灰原,你来这干嘛?”

宫野志保嗤笑“来这能干嘛,看珠宝啊,这是女人的心头好!少女也不例外。就连小女孩都喜欢闪亮的东西,天生的,恰巧,也是我的最爱。”

工藤新一心里嘀咕:我信了你的鬼。不过,他也确实想不出来,宫野志保来这的原因。但是,让他想信宫野志保只是单纯的来这里看珠宝,他更加的不相信!算了:“不管你来这里干什么,希望你有分寸,别做什么违法的事。”

“放心,我的理智从不出走。”宫野志保随手指了指下方几个地方。

工藤新一随着宫野志保指的方向看去,并未发现有什么特别的。

“呐,你看哪些贵妇,名媛,哪位没带着个别珠宝饰品,就连那些大佬,二世祖,哪一位身上没名贵的珠宝?扳指、戒指、胸针、领带夹、袖口。”宫野志保又示意工藤新一看了看自己的胸前:“你这枚蓝宝碎钻胸针也价值不菲吧,所以啊,我呢,真真切切的就是为了珠宝而来。而且,越名贵越喜欢,毕竟女人嘛,都有点拜金。”

想想那两条信用卡消费信息,真是很好的证明了拜金!好吧,工藤新一知道,只要宫野志保不想说,任何人都套不出她的话来,想了想“怪盗基德发了预告函,说是要盗走今天重点拍卖海底金,如果有什么线索通知我一声。”

“OK,快走吧,离开这么久,你事物所的小女朋友该着急了,快去吧。”宫野志保一副相当嫌弃的表情冲工藤新一挥挥手。

工藤新一翻白眼:“我和兰是青梅竹马,不是你说的那种关系。”

“好好好,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是小女朋友,我知道了。”宫野志保敷衍了事道

工藤新一,你还能更不走心一点吗?再一次体会到,这个世界上有个宫野志保就是为了扰乱他的生活,专门克他的!

“我知道了,怎么还走?”宫野志保疑惑道。

“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工藤新一说道。

宫野志保更迷惑,用眼睛询问,有话你直说啊!让我过去干什么?

“这是个秘密,你过来我告诉你。”

宫野志保半月眼,座的稳如泰山,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工藤新一内心愤愤然!真想掉头离开,可他没有:“杂志上的包任你挑一个。”

宫野志保眼神一亮,眨眼间就出现在了工藤新一面前:“什么事?你说吧。”

工藤新一(┬_┬)↘,利索的脱下外套披在了宫野志保的肩上,并且拉着人的手腕服侍了穿衣。

宫野志保从惊(⊙ˍ⊙)到无奈┑( ̄Д  ̄)┍,内心欢喜\(^o^)/

工藤新一自顾自地打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给出中肯的表扬:“嗯,这样好看多了。”这才转身离开。

宫野志保抓着衣领刚想把衣服脱下来,工藤新一就回了头:“别脱,不然,包就没了,以后,也没了。”

哎?这是以后可以随便花的意思?宫野志保眼睛灿若星辰O(∩_∩)O好的。

工藤新一这才满意的离开了。

宫野志保收敛了笑容,目送工藤新一的背影消失在转角,这才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虽然幅微乎其微不留意甚至发现不了,但它确实存在直达眼底,没入心灵。

收回视线,宫野志保站在扶手边俯瞰下方,很轻意的就看到跟铃木园子她们聚在一起的毛利兰,并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嘛?

 

离珠宝展示开始不过半小时,此时邀请的宾客几乎都已经到场,寒暄过后也都想携着走回了自己的位置,一楼的雅座已座无虚席,还有不少人坐到了公共区域的椅子里,其中就有记者,二楼的雅间陆陆续续的也都做满了。

小泉红子进来后看到宫野志保的着装微微一愣很快又回复了表情:“胸针不错。”

宫野志保一摊手,颇有些惋惜道:“是不错,可惜不是我的。”

小泉红子拿过遥控器随意的往秋千上一坐,打开投影,一楼的一切尽收眼底,非常随性的语气:“摘下来不就是你的了。”

宫野志保难得能被别人噎到:“你是魔女不是强盗。”

小泉红子一耸肩,不置可否。

小泉红子今天穿着一条红色随身礼服,为什么是随身而非贴身完全是因为其制作礼服的料子及其昂贵,轻薄随身,料子虽然完美的贴合肌肤却并无半点束缚之感,看似是红色,其实是附有精益繁复暗纹刺绣的手艺在里面,这才让人一时看不出哪里不一样,但却雍容华贵。

除了成套的耳坠和手链,腰间的腰链才是最大的亮点,那上面细碎的绿珠全是绿宝石,中间的扣亦是祖母绿,镶嵌在祖母绿边的是黄钻,垂下的两条长短不一的链子,是天然珍珠。这条腰链价值不菲!

宫野志保看着一米以内正围在樱井夫人身边西装笔挺敬职敬责的越水七槻开口道:“这伪装的,啧,亲妈在场都认不出来,你跟黑羽快斗也学了不少嘛。”

小泉红子欣然接受:“效果喜人。”

所有人都以为今日怪盗基德要盗走的海底金是拍卖台上的那一件,但是,曾有幸目睹过海底金的小泉红子一眼就认出了樱井夫人脖子上的那条项链,其实,海底金并不是一条项链,只是一枚宝石。

于是,小泉红子和越水七槻临时改变了策略,放倒了一个保全让越水七槻顶上。

樱井家自愈聪明来了场偷梁换柱,只可惜聪明反被聪明误;而受到委托的警视厅搜查二课就算是准备工作再充分也注定是徒劳一场。

不疾不徐间,珠宝展已经开始。“我先下去了。回见。”宫野志保,想了想还是没有把工藤新一的外套脱掉。

下了楼,走到了展台正前方,第三排的为位置,下人俱佳的观赏点。

前面第一排是樱井家主和其夫人以及一些关系密切的朋友,第二排是个别名流和为数最多的警视厅便衣,白马探为了逮住怪盗基德也是颇费了一翻心思才弄到了第三排的位置。

白马探之前还跟工藤新一和服部平次交流过,最终达成合作的协议,故而一眼就认出了宫野志保身上的外套是谁的。

是人都会有一颗八卦的心,白马探亦不例外,青梅竹马吗?不过尔尔。不过毕竟事不关自,白马探也只是报着顺便看戏的心情,不胜在意。

毛利兰是借着铃木园子的光才有幸参加的,而铃木园子也是借着老爸的光才能过来开眼界的,坂本先生带着其夫人女儿和铃木史郎坐在了相对较前的位置,但是铃木园子她们的位置就相对靠后了。

不过,为了这次的展示和拍卖,樱井家也是费尽了心机,所以,座位安排的非常合理,就算是最后一排,也能看到珠宝只是不那么清晰罢了,不过四周都有投屏,将展示台上模特们佩戴的珠宝分毫毕现。

服部平次就比较幸运了,他拿着工藤新一给他的邀请函带着远山和叶坐在了第三排。

这次的珠宝展示,珠宝在精不在多,其中大部分都是一会的拍卖品。

珠宝展示一结束,大家都聚在了一起讨论,贵妇们交流着自己喜欢的珠宝打算一会拍回去,一个小后,今天的重头戏,拍卖会才正式开始。

“你刚才一直侧头看谁呢?”远山和叶跟服部平次往之前跟毛利兰他们约好的地方走,一边问道。

“我刚才好像看到了个熟人,不过,也可能是我看错了。毕竟珠宝展开始后,除了展台,灯光昏暗。”服部平次回道,如果真是小姐姐的话,工藤新一没道理不告诉自己啊?

可是问题是,宫野志保来了和服部平次又有什么关系?工藤新一为什么要告诉他?

 

白马探盯着方才给他们上饮料的服务生看了半晌,总觉得有些违和,可是有哪里不对他又细想不出,但是经验告诉他,那个人有问题,与是马上跟了上去:“我去去就回。”

“请便。”宫野志保淡淡回道。

待白马探离开,宫野志保马上拿出手机发信息:来了!

很快收到了小泉红子的回信:何止,还走了场绣呢。

越水七槻:( ﹁ ﹁ ) ~→如果我没记错,今天都是女模吧...

宫野志保:o((⊙﹏⊙))o.

小泉红子:千真万确( ╯▽╰)

越水七槻:我果然不懂男生(O_O)?

宫野志保:不用懂

小泉红子:没必要懂

白马探回来的时候有些气喘吁吁的,才离开,他就给工藤和服部发了信息,只是可惜,仍让人给跑了。不过,他们已经分别守在了出口处,静观其变。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拍卖会终于开始了。

警视厅搜查二课可谓是将站台保护的密不透风,连只蚊子都飞不进去,毕竟没人能受得了三番五次的挑衅!上面又在施加压力,大家都想借这次机会一雪前耻,都铆足了劲!

拍卖很成功,比樱井家料想的还要好,一切顺利,就快接近尾声。

樱井夫人不禁抱着侥幸心理,也许那真的只是个恶作剧。即便展台上拍卖的项链真被盗走了,也没关系,之后他们亦会进行一系列的流程,假的,也会成为真的。这样,就不会有人再惦记这枚宝石了,无论怎样,他们都不会有损失。

此时拍卖台上正在展示一条手链,就样式而言跟宫野志保的脚链颇有几份相似异曲同工之妙,白马探想了想也不贵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举了拍子。

这条手链内在价值一般又没有任何的外在价值,也不过就是这场拍卖的一个搭品,也就是些孩子喜欢,拍着玩玩,大人们都没参与,能拍出多少钱,全看自己的零花钱厚不厚了。算是拍卖场一个不成名的规定,让孩子练练手。

直到出价的少了,工藤新一才缓缓的举了牌子。

服部平次看的一头黑线,他的两个盟友正在争抢一个拍品,而且颇有些针尖对麦芒的意味,这怪盗还没出现,他们就开始内斗了,真不是一个好兆头。不过,这次他看清了白马探身边的女孩,真的是小姐姐!

毛利兰扯了扯工藤新一的袖子:“新一,算了,我并不是很喜欢那条手链,而且也太贵了。”她听身边的人聊起,出的价位已经高出了珠宝本身的价格,大家都停了手,就工藤新一和白马探还在出价。虽然她很高兴工藤新一舍得花这么多钱给她送礼物,但是,没必要多花冤枉啊。

工藤新一只是给了毛利兰一个安抚的性的眼神,并没有停止叫价。

宫野志保微微侧头,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小偷先生玩的高兴吗?”

白马探不为所动:“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小偷先生?是怪盗?”

宫野志保心照不宣,自顾自道:“除了刚才不小心在珠宝上留下指纹或是单纯的只是想要杭白马探一次外,我想到你拍下它的原因。”

“小妹妹,看破不说破啊。”黑羽快斗终于不再装了:“这样,我才有心情把手链送你。”

“如果你真能拍到的话。”宫野志保回道。

宫野志保在跟白马探聊些干什么别人并不清楚,但是在外人的眼里,就是宫野志保主动的靠近白马探在亲密耳语。

最后,这条手链以一个非常高昂的价格被二楼的一位少女拍走了,这场闹剧才就此落幕。当然这只是这场拍卖中的一个小插曲,毕竟好戏还在后面。

黑羽快斗遗憾的摊手,那位魔女他可惹不起,随后悄咪咪的变了一朵玫瑰送给宫野志保算是赔偿。

宫野志保欣然收下。

工藤新一看着手里的信息,暗自咬牙。

拍卖会后要一次付清的,大侦探你有吗?——灰原哀。

工藤新一现在手里确实没有那么多钱/(ㄒoㄒ)/~~

所有的拍卖品尽数被买家拍走,很快就到了最后一个,也是最名贵的一个,当海底金被礼仪小姐端上来后,人群中不乏赞美之声,事实上,这才是大家前来的最大目的,而且之前的展示会上,并没有这款。

主持人对海底金的由来工艺和其上面的宝石做了充分的讲解,一经开始,叫价声就不断,空前盛况。

就在这时,大厅的灯光突然暗了下来,一片漆黑,安保人员询问的电话还没播出,黑暗中个别的惊呼还未落幕,灯光就又亮了起来。

“新一!”在灯光黑了的一刹那毛利兰就惊的往工藤新一怀里钻,可惜铺了个空。

灯光再次亮起了时,台上的拍卖品已经消失了!留下的是怪盗基德的标志。

大厅暗下去的那一刻樱井夫人就马上护住了自己脖颈上的项链,还好,有惊无险。樱井武川亦是第一时间将夫人搂在了怀里,两人对视了一眼,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樱井夫人因为情绪激动被护送着先离开了。

因为珠宝失窃,警视厅搜查二课迅速的封锁了所有出口,所人人员未经批准都不可以擅自离开。

毛利兰和铃木园子录过笔录后被安排在了一个房间里。

铃木园子还沉浸在观摩了偶像作案的全过程中而开心的不可自拔,在床上滚来滚去。

“也不知道新一他们能不能抓到基德。”毛利兰还担心着工藤新一的去向。

“当然抓不到了!基德可是会飞的!”铃木园子从床上弹坐起来心心眼:“太厉害了,就那么一瞬间!完成了所有的事情。啊~果然怪盗基德是最棒的!”

 

“找到了吗?”工藤新一问道。

服部平次摇了摇头

白马探气氛道“可恶!又给他逃了!警视厅那里也没有线索。”

 

宫野志保走到约定的地点,却意外的遇到了工藤新一,宫野志保看了眼敞开的窗户,又看了看工藤新一,战略性撤退。结果才一转声就被叫住。

“灰原。”

宫野志保叹气转身走向工藤新一:“这么巧大侦探。没在极力追捕怪盗基德,反而在这里偷闲不像你啊。”

虽然不想承认“最好的时机已经错过。”他跟怪盗基德多次交手,很清楚,时间越久几率越渺茫。

“真遗憾。”宫野志保轻松道。

“可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工藤新一虽然有些挫败,其实也不甚在意,这次抓不到,还有下次。

宫野志保耸肩并不否认,相反,她还挺喜欢看工藤新一吃瘪的。

被邀请而来的都是有身份的人,配合调查也是礼节,真想走,也没几个能拦住的,因此封锁的时间不会太久。

难得的,以宫野志保的样子跟工藤新一相处,宫野志保突然来的兴趣:“要跳只舞吗?”

工藤新一完全搞不懂女孩子的思路更别说是宫野志保,拥有顶尖的头脑的天才少女。

工藤新一用行动表示:乐意之至。

宫野志保搭上工藤新一的手。

无需音乐,名为恋情的乐章就在他们心中奏响,缓缓流淌,再由肢体表达出来。

一曲终,工藤新一和宫野志保额头相抵,静默不语,呼吸可闻,谁都舍不得先退开。

 

一切就如工藤新一所说的那样,解封没用多久,只是人都是陆续离开的,离开前也非常配合的作了检查,未发现任何异样。

樱井夫妇并未对宝石的丢失多加责难警视厅,警视厅搜查二课因为此事受了多少些处罚,丢尽警视厅颜面,记者们抓着不放,争相报道了半月有余直到有新的大新闻出现,事情的余波直到半年后,樱井夫妇将保险公司公司告上法庭又引起了一波热议,当然,这些都不在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的考虑范围内。

而真正的白马探一周后才回国,其并没有参加过那场拍卖会再一切尘埃落定后也只能算个小插曲。

 

一天,帝丹小学放学后。

走在熟悉的路上,小岛元太还在兴奋的讲着,他新发现了一家店里面的鳗鱼饭超超超极好吃,周末大家一起约着去吃。

圆谷光彦一边鄙视小岛元太就只知道吃,确也没有反对。

吉田步美最喜欢少年侦探团的一起活动了,那样周末就也可以见到她喜欢的江户川柯南了!

吉田步美转身对落后的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招手:“小哀,柯南你们快点啊!”真是的,小哀和柯南两个人总是在一起说悄悄话不带他们。

灰原哀回了一句:“好的。”其实他们离的有点远,灰原哀并没有听的太清,步美跟她说了什么,不过想也知道,大概是叫他们快点跟上。然后讨论着要如何一起过周末。

话是如此,但是两人并没有加快不乏。

江户川柯南嘴里叼着棵草:“你那天去窗边干什么?”

灰原哀淡淡道:“噢,把宝石交给红子。”

江户川柯南半月眼,随然之后他有所怀疑,并且推理出了大概的过程,今天也只是随口一问,只是没想到灰原哀答的如此干脆,轻描淡写,你们打了半个警视厅的脸面,盗走了一枚天文数字的宝石好吗?那不是一块廉价的玻璃球!

“好吧”江户川柯南道“我能知道原因吗?”

“没什么深奥的意义”灰原哀平铺直叙道:“红子知道黑羽要盗取那枚宝石后,就跟黑羽打了个赌,如果宝石被红子先一步盗走,那么,黑羽快斗就要跟红子约会。”

江户川柯南只能无言以对,多么奢侈昂贵的一次约会啊!

 

前提是,工藤新一想通后没有阻止宫野志保的传递。

前提是,服部平次的一次于心不忍。

前提是,黑羽快斗在发现了真的宝石在樱井夫人身上时任然盗走了那枚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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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么粗糙的先上了,实在是懒得去写细节,或许那天心情好了,补一下呢。

宫本清和

【新志】情感未命名

现实向/全文2.9W预警/HE

 

有幸窥见新志生活的一角。

原本只是想试着从青山老师的视角解构重建,但是写到他们真的相爱,那一刻觉得太幸福了。我浅薄的文字无法描绘出完整的他们,一定还会并肩经历很多风雨吧。

喜欢晚饭后暖暖的光,想象着两只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大鲨鱼回到家捧着咖啡絮絮叨叨分享一天的收获,贴得太近好像也有了一点温度呢ww

文章有点长,能被读完就太荣幸了。

ps:收到了很多评论,太幸福了我(´,,•ω•,,`)


01.

工藤新一在变大后的三个月后和小兰提了分手。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适合。

工藤本以为半年来的种种矛盾,误会和争吵是源于他变成了柯...

现实向/全文2.9W预警/HE

 

有幸窥见新志生活的一角。

原本只是想试着从青山老师的视角解构重建,但是写到他们真的相爱,那一刻觉得太幸福了。我浅薄的文字无法描绘出完整的他们,一定还会并肩经历很多风雨吧。

喜欢晚饭后暖暖的光,想象着两只在外面威风凛凛的大鲨鱼回到家捧着咖啡絮絮叨叨分享一天的收获,贴得太近好像也有了一点温度呢ww

文章有点长,能被读完就太荣幸了。

ps:收到了很多评论,太幸福了我(´,,•ω•,,`)


01.

工藤新一在变大后的三个月后和小兰提了分手。

原因很简单,他们不适合。

工藤本以为半年来的种种矛盾,误会和争吵是源于他变成了柯南。工藤新一的长期缺席让她总是崩溃,总是在哭。他自己却能一直呆在她身边,错位方式的好并不是她要的好。

他瞒她。

这是他对毛利兰最深的愧疚。

令和的大侦探道德标准一向比普通人高得多的多。


所以刚开始回来的时候他们关系是非常好的。一同上下课,小兰对他的失而复得,他对小兰的抱歉,让他们平和的度过了第一个星期。他带她去了之前没能吃上的父母定情的餐厅,路过水族馆周边贩卖店,他一眼看出小兰的喜欢,这次给她买了一个超大的海参男娃娃。

所有的小情侣一样,他想弥补给她。那些她认为的空缺的岁月。


不得不说这几天他们过得非常开心。小兰甚至在他又开始习惯性絮絮叨叨福尔摩斯的时候意外的没有发脾气,反而一脸耐心的看着他。

还是变大了好呀。工藤新一这么快乐的想着。

第二个星期,一个来自大阪的电话再次把他从平静的生活里唤醒。

鲨鱼闻到了血腥味,他一秒钟没犹豫飞去了大阪,在候机的时候把有关的资料发给宫野请她帮忙调查。


凌晨两点,对方回了一个收到。

——喂喂喂解药都研究完了你怎么还醒着?小孩子不早睡要长不高了。

工藤有点无语,他本意也不是想打扰她的睡眠,不然他就打电话骚扰了。

——穿上高跟鞋都要比你高了大侦探…

………好好好,就当他的关心错付……

他已经能想象得出来自对方半月眼的嘲弄。

老是忘了宫野志保也已经变回去了……老是想着她还是那个小小只的女孩。

——没事,我白天再补觉,会尽快查清发给你的。

对方迅速又发来了一条消息。

还得是宫野,真是太给力了,工藤新一捏着手机一脸兴奋。

他转而想了想,也给小兰发了一封邮件,告诉她又有了案件,他会很快解决回来。不过对方显然还在香甜的睡梦里,并没有回复。

看看,这才是正常女高中生的作息呀。

大侦探放下手机愉快的想,肯定能很快回来,他和服部搭档,那还不事半功倍。

不过在下飞机的时候,大侦探收到了一封邮件和几个未接电话。

啊…完蛋…好像生气了…

工藤新一缩了缩脖子把手机放回口袋,朝对面接他的服部挥了挥手。



结果案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快速的解决了,甚至只用了半天,多亏了灰原,啊不宫野志保的情报,他从几块破碎的瓷片上找到了犯人杀人的证据。

“这都要我这个关东大侦探出马啊?”餐厅里,工藤新一好心情的揶揄起了服部。这可是他跟了两天没破解的案子。

“有什么办法,我又没有你那位博士小姐姐,简直作弊神器……”服部自觉有点被比下去非常不爽,不过眼珠一转马上由阴转晴,开始殷勤的给工藤新一投喂那颗他盯了很久的超大颗章鱼烧:“要不你把她联络方式给我吧?偶尔也帮帮兄弟我呀,大阪的案件也需要她嘛。”

“不给。”工藤被烫的哇哇直叫。

开什么玩笑,福尔摩斯怎么会把他的华生让给别人呢。

不过那孩子还是瘦瘦的,加上长期熬夜变大变小看上去一点也不红润,下次还得多拉她出来踢踢球活动活动才好,再叫上少年侦探团,嗯,这周末就可以把局组起来了。

他默默地盘算了一番。


于是乎,工藤新一带着大阪兄弟硬要塞的谢礼(也有可能是不死心的讨好)——打包版大阪烧敲开了博士家的门。

“喏,上次你想吃的大阪烧这次可没搞错了,这可是服部认证全大阪最好吃的一家哦,特意给你找的。”工藤新一一脸谄媚。

宫野志保打着哈欠接过了,“这个东西坐飞机过来还能好吃吗?”

“嘛……你就先勉强尝尝吧,”大侦探摸摸脑袋,“下次带你去大阪吃现做的,我已经把店名记下了。”

就不用服部那小子带路了,免得让他搭讪成功宫野岂不是要被烦死。


不过其实这还是工藤在她变大后第一次认认真真看到一个相对来说活蹦乱跳的宫野志保。

之前总是一身的伤,可以用灰头土脸奄奄一息来形容。

最近的一次也是因为永久性变大产生的副作用昏迷了一个星期把他和博士吓了个半死,以为出了什么问题永远也醒不来了。他爹从美国请了好几个知名的医生过来看诊,但没什么结果。

——和普通人根本无法解释什么叫曾经多次变成小学生现在变大醒不过来了,单看着或是身体检查就只是一个睡着的身体孱弱的少女。


但是真的很高挑。工藤跟在宫野后面慢悠悠的晃进了门,看着她的背影默默地在心里比了比身高。

明天要多喝几罐牛奶……他才高二,好好运动一定会突破一些174魔咒的。


“好了,礼物收到了,不过博士出去参加鲸鱼研究同好会了,要晚上才会回来,还有什么事吗?”


宫野志保白天也没能好好睡觉,大侦探时不时发来几条消息,有的是要调查的资料有的是一些现场情况文字直播,索性她就一直坐在电脑前了。好不容易刚躺下准备补个觉没想到大侦探下一秒就按下了门铃。她现在还是有点困,哪怕是他故意开屏的笑容也没有什么诱惑力。

“啊,阿笠博士说给我做了大号增强脚力鞋。倒也没什么大事。”工藤新一随意找了个沙发角落坐下,案件的情况他已经同步分享完了,午餐服部的请求他是不可能说的,“你睡吧。”他满脸堆笑假装很大度的说。

宫野志保看着他无所事事不急不慢的样子很想下逐客令,内心挣扎了几次最后还是忍住了,伸手不打笑脸人嘛……她认命的泡了两杯咖啡陪着他坐在沙发对面。

“身体还好吗?”

“托您的福,暂时还活着。”

茶几上铺了一些文件,全是英文,工藤也不见外,拿起来翻看了几眼,“这是什么?”

“WLA的资料。”

“世界顶尖科学家协会?”工藤刚准备仔细看看,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啊!完蛋……”某个大侦探忘记他一下飞机就沉浸在案件中,到现在还没有回复小兰……

“新一你这个推理狂!!”

电话那边的声音仿佛已经出现了愤怒的小兰大头特效,吓了两个人一跳。

于是工藤一边接电话道歉一边狼狈的跑出了门。

不过他还记得给宫野挥了挥手。

“慢走不送。”宫野志保有点嫌弃的回了一个再见。

桌上的咖啡还冒着热气,远道而来的大阪烧还没来得及被新主人打开。工藤新一就像龙卷风一样的来了又走了。

嘛,总算能睡个好觉了,她把咖啡捂在手里,面无表情的想。



02.

工藤又被骂了一顿,没有办法,谁叫自己先失联呢,那当然是好声好气的哄了,又是道歉又是请客吃甜品,对方最后提出要一个超大的海参男抱枕。

“好好好,明天带你去买。”长时间的应付工藤有点心不在焉了,随口敷衍道。

“说好了哦。”小兰终于转怒为喜。

“那当然。”工藤新一松了一口气。


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

米花町死神的名号果然名不虚传,工藤当天就没能回家,更别提说第二天买什么抱枕了。

他接到目暮警官的电话后直接跑到博士家取了鞋就奔去现场了。古代有大禹治水三过家门而不入,现在就有令和大侦探……啊扯远了。

顺便也带走了宫野志保。



“为什么?”

为什么她在这里?为什么她今天就是没有好觉睡?宫野志保十分的无语,没有睡饱的哈欠女一脸凶狠的盯着罪魁祸首,真的怀疑长大版的柯南是不是死神功力也翻倍了,以往还能隔个几天呢。

“啊?”工藤以为她在问死者嘴角边奇怪的腐烂痕迹,“我也觉得奇怪,我对药物懂得没你多你快来看看。”

……

宫野志保叹了一口气,配合他蹲下去检查伤痕。

目暮警官在旁边不敢大声讲话,他碰了碰旁边的高木,“这是谁呀?”

高木也是一头雾水,工藤新一刚才风风火火赶来的时候就拽着这个看起来睡眠极度不足的女生,解释了一句这是他的搭档就径直带着人家去看尸体了。

喂喂喂,怎么会有人特意拉女孩子来案发现场啊……

而且工藤为什么会有搭档啊??现在高中生侦探都这么高级了吗?他们警察还人手不足呢!

“但是她倒是有点像以前柯南身边那个小女生,就是那个茶色头发说话像成年人的,这样一看倒是正好了。”高木看了半天,只能从相貌入手了,“不过怎么感觉更奇怪了。”

可能是柯南身边有好几个叽叽喳喳的小学生,过于活泼和配合的小朋友们在一起称得那位总是半月眼的小姐姐并没有多明显,可是现在只有他们两个,好像有一点奇妙。

他们一直以为骄傲的工藤是永远自信不服输的样子,哪怕是偶尔和黑皮肤的大阪朋友一起出现,也是给人两只猎豹互相较量的感觉。

这位神秘的搭档小姐看起来兴趣缺缺,胆子却是大得惊人,面不改色的检查尸体,偶尔和工藤细声细气的交流着什么,两个人仿佛自有一方小小世界。

工藤什么时候能和女孩子这么默契了?他消失的半年都在和她在一起吗?是女朋友吗?不对吧这也不是约会的地方呀?

目暮警官和高木两个人在旁边,内心戏是一遍又一遍。



这个连环杀人案件在三天后告破。

失踪半年后,工藤新一的照片迅速占领了各大头条,一时间关于日本警察的救世主华丽回归成为了焦点,鲜花和荣耀重新回到了这名年轻的侦探身上。

没人知道他曾经卷入一个庞大组织变成了一个寄人篱下的小学生,从被人欺负的“捣蛋小学生”蜕变成人脉和理智超越工藤新一的江户川柯南,多次和死亡擦肩而过却从不畏惧退缩,同样的正义、勇敢、只是无法出现在世人面前。


与此同时,一篇记录了此次案件的纪实文学慢慢在各大网站流传开来,最后和这位年轻的侦探一起成为一个不输柯南道尔笔下的传奇故事。这位嗅觉十分敏锐的记者也在文章中提到了一位发现了特殊毒药这个重要线索的女孩,她在文章中用了不输名侦探的笔墨去描绘这名聪慧冷静的少女,在大侦探有点烦闷于解不开作案手法的时候轻轻托住了他的情绪,仅仅一两句话就给他提供了有用的线索,于是名侦探瞬间把所有信息串联在一起侦破了案件。

她给她化名星酱,像星星一样神秘又闪耀的女孩,称她为令和福尔摩斯的华生。

……也有可能是艾琳哦……?

作者在最后这样调皮的写道。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去教室的路上工藤新一收获了许多同学的关注和夸赞,毕竟有了很多不寻常的经历,他表现得比之前稳重了许多,但说到底还是一个年轻的高中生,他心情很好的招手回应这些好意,快乐的哼着走调的歌曲。没想到推开教室的门,迎面而来却是来自毛利兰的质问。

“为什么不接电话呀?”小兰双手叉着腰早就等在了门口。

工藤新一很怂的举手投降:“我都有发消息给你呀?”

这次他怕又被小兰骂一顿每天都有报备,但是查案子往往一忙就到了凌晨,等他打过去只会影响对方休息,中途跟踪了一段时间嫌疑人,他又把手机调成了静音。

如果是身后小鬼头的手机响了好像还能卖萌圆过去,他这么大只,搞不好就暴露了呀。

“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啊?看了报道那可是杀了四个人的杀手耶,真是的,能不能少玩这种侦探游戏啊?你只是个高中生而已啊……”


啊,在降低犯人防备这一块柯南的身份其实还是很好用的……如果能灵活切换就好了……最好是无痛……不知道宫野研究得出来吗……

小兰依旧碎碎念,担忧着对方的安危,可大侦探的心思已经飞到了九霄云外。


03.

工藤新一搞不懂他的青梅竹马,现在是女朋友的毛利兰为什么又冲他使用空手道。

要他说这个星期乖得很,米花的人民健康快乐,小兰也每天和他一起上下学,没有惹她生气的可能呀。

他无奈问了园子,才知道她的父亲毛利小五郎最近已经搞砸了两个案子……


“其中还有一个原本在接洽的委托人听说你回来了改成委托你了…”园子也是一脸担心,"虽然毛利叔叔是不太靠谱啦,但是你也知道小兰她自尊心很强呀……”

“话说他是不是最近咖啡喝多了沉睡不了找不到状态了?”另一位知名沉睡系女侦探陷入了思考。

喂喂喂……

始作俑者表示十分无语……


他变回新一自然是不需要再去借用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来推理了,但是人好像无法回到以前,就像已经名声在外的小五郎叔叔难以接受自己回到之前那个落魄侦探的样子。

好像是他工藤新一的错。他给了毛利大叔不属于他的荣耀。

这也是他哪怕在变回新一没有生命危险之后也无法向兰坦白的原因之一。

以前她就无法接受园子一句对自己超越她父亲的无心夸奖,要是知道突然成长的名侦探小五郎是他工藤新一的手笔……


她会难过的吧。

工藤沮丧的想。

送水晶鞋的巫女魔法也只能到十二点。作为工藤新一对毛利大叔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解决办法来。半年时间大叔好像只有和家人有关的时候有过几次短暂的灵光乍现,作为柯南他曾经费尽心思引导过,现在作为本来就不受他待见的工藤新一的身份,他更不好插手了。


虽然是这样。

虽然是他造成了这样尴尬的局面。

但是她为什么,不能为也我感到骄傲呢。



工藤新一不知道怎么面对毛利兰的怒火,一时半会也找不到什么解决办法,于是在放学前先溜走了。

逃避虽可耻但是有用,先跑路等小兰怒气平息再说吧。工藤新一一边逃跑一边无耻的想。


不过回到家,他的父亲工藤优作大人还在死线赶稿中,看见他回来也并不是很有空理自己的宝贝儿子,只是简单抬了一下头,"有希子在隔壁给志保做咖喱,说等下我们晚饭一起去阿笠博士家吃。"

……

好家伙,自己没享受过几年的母爱,她倒是得了个十全十。老妈也太喜欢宫野那家伙了吧。他半月眼的想。


工藤敲了几次博士家的门,无人应答,他以为被无视了没好气的自己开门进去,却发现晚餐的咖喱在灶上开着火烧着,本该在厨房的两个人却不见了踪影。

工藤心里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不会是还有一些组织的漏网之鱼吧?

他当机立断的掏出手机,一边摇人一边果断回头跑向门口,随之院子口传来一声急刹车,有希子和宫野一人拎着一个头盔说说笑笑的走了进来。

……

“怎么了?”

某人的大表哥,FBI王牌狙击手百忙之中抽空接听了电话,又被工藤新一敷衍两句挂断了。

……

大表哥表示摸不着头脑,一枪狙掉了800码外倒霉敌人手上的凶器。


……这两个女人……

工藤新一的心又落回到它原本的地方,可惜他拿她们没有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追上前去,“老妈……你怎么火也没关就开摩托带人出去了?”飙车很危险的好吗……

“哎呀,做到一半发现忘了买洋葱了,就想着在牛肉煮熟前快去快回,”有希子开玩笑的把头盔扣在了新一的头上捏了一把儿子呆呆的小脸,眨了眨眼,“不过,开摩托的可不是我哦~”

……??

工藤新一一脸震惊的看向宫野志保,后者倒是没什么表情的把头盔抛了过来,工藤新一下意识的接住。

“啊啦,你是对黑衣组织的女人有什么误解吗?”

……这个梗是永远也过不去了吗?

工藤新一十分无语的在原地半月眼。

看他还傻愣在那里,宫野志保朝他招了招手:“我听说名侦探不会流眼泪,切洋葱的艰巨任务就交给你了。”

……………


结果就是晚餐的夹杂着名侦探珍贵泪水的咖喱很好吃。阿笠博士破天荒被心情很好的宫野志保允许吃了两碗。


饭后大家坐在沙发上消食,黄色的顶光灯暖暖的,照在人身上很舒服,是宫野最新换的据说是提升幸福感100件好物看了让人有家的感觉的暖光顶灯。

之前那个也太像直男实验室工作灯,一点也不温馨,挑剔的宫野小姐这样评价道。


阿笠博士摸着很久没有圆滚滚的肚子满意的眯上了眼,工藤优作把电脑端了过来依旧在死线挣扎,宫野志保和有希子两个走在潮流前线的女人靠在一起嘀嘀咕咕翻看最新的时尚杂志,偶尔发出一些感叹声。

工藤新一抱着同样也是宫野小姐购买的超大号鲨鱼玩偶陷在沙发里。他不用眼镜放大功能也看见杂志的封面,正是芙纱绘最新款的包包。

……搞不懂女人,明明都是一个颜色一个图案,为什么换个造型也能叫新包?他得使使劲给芙纱绘和博士牵线了,这样下去工藤家的钱包危在旦夕。工藤新一闭上眼睛,大侦探千金般珍贵的大脑天马行空的想一些无聊的事情。

嘛,芙纱绘小姐和宫野都是混血,应该会相处得很愉快吧。


04.

第二天上学他还是在毛利侦探事务所楼下等她。

准备好了继续迎接暴风雨,可是小兰却没有再冲自己阴阳怪气了,看上去倒是比昨天开心了很多。听她说周末园子爸爸在某个小岛举办酒店开幕盛典,邀请名侦探毛利小五郎和小兰一起参加。

不愧是园子你呀!

工藤新一被大小姐金钱的力量震撼了。


“新一你也会来的吧?”小兰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额……

他对自己的神奇体质有一丝汗颜……总觉得去了对铃木先生有一种恩将仇报的感觉……

“去吧去吧,好久都没和新一一起出去玩了……”

小兰拉住新一的胳膊央求道。

突然被美丽少女挽住手臂,年轻侦探脑袋有一点点宕机,他红着脸结结巴巴:“啊……这样啊……那好吧……”

“说定了哦!”

小兰快乐的朝前面跑开,工藤新一有点无奈的跟在后面。

  

怎么感觉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小兰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好像…都没有去成……



幸运的是,他们还是顺利的到了小岛,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案件。

不幸的是,园子的父亲大人有一点读不懂空气……

他为了对两位名侦探一同莅临表示感谢,在晚宴上搞了一个小游戏,进门时每位嘉宾都被邀请佩戴了一束不同的胸花,这个小游戏叫做找出谁戴了铃木集团最珍贵的花朵。

堪比博士每年一度猜谜游戏,非常之无聊。


“喂喂…你爸妈还真是天生一对啊?”工藤新一把一旁想要逃跑的园子拎了过来。“搞什么呀?”

“我…我也不知道我爸有这样的安排啊……”园子小声求饶,“……你就想办法输给叔叔嘛……毕竟你们以后……”

园子朝新一眨了眨眼,趁他愣住赶紧跑到毛利小五郎边上大献殷勤,“叔叔这次肯定比新一那个高中生要答得快~”

“那还用说?我毛利小五郎会输给那个臭小子?啊哈哈哈哈哈哈”

……

工藤新一一脸无语的看着这两个人一唱一和。

他在听完问题后就已经解出来了……

自然是他宝贝的女儿铃木园子手腕上的那一朵铃兰花。

“两位加油哦~”小兰在旁边笑眯眯的说。

工藤新一烦躁的抓了抓头发。



最终谜题还是在柯南给少年侦探团放水的丰富经验加成下被工藤新一成功的放水给了毛利小五郎。

宾客们很开心,大叔很开心,小兰很开心,园子看到闺蜜恢复了元气松了口气。


皆大欢喜。


只是在回程的船上,站在甲板边看着渐行渐远的那座酒店的时候。

永远精力充沛的大侦探突然觉得有点累了。


其实他不太高兴。

他不喜欢晚餐的时候别人笑着拍着他的背说看看,到底还是年轻了点呀。他违心的附和。

他更不喜欢小兰那时候笑眯眯的表情,在不久之后又悄悄变成了那天分享甜甜圈的表情。

从服部换成大叔,没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可以把一整个甜甜圈让给她,可以把所有的甜甜圈都让给她,只要她高兴。


可是他好像也慢慢变成了小兰。

那个明明心里不情愿却硬要装出一副开心样子的小兰。


总会有那一刻,控制不住的嘴角向下。


工藤新一自嘲的想了想,没关系,当柯南太久,把功劳让给别人这种事他也习惯了。不过就是一场小孩子家家的游戏,她等了自己这么久,这点小小别扭也不算什么。



夜晚,吹起的海风吹得人脸上像刀刮似的疼,小兰怕冷,和园子跑到船舱里面吃自助甜品去了,船舱里的暖气开得很足,灯火通明,觥筹交错,隐隐能听到轻快的爵士乐。

工藤新一其实也有点怕冷,他缩了缩脖子,还是选择一个人在甲板望着深不见底的海水发呆。

海浪一阵一阵拍打着船身,往下望的话感觉整个人摇摇欲坠,有种要被吞噬的错觉。


突然想起了那一次,也是冰凉的海水。


他开着幼稚园毕业班才会做出来的小鲨鱼造型水下推进器,救出来的女孩给另一个女生介绍他说,是个侦探。

啊不对不对,那个时候还有夕阳,海水其实稍微暖和一些,没有前一个深夜的海水刺骨。那才是冷到骨头里呢,就连呼出的都是白气,体温也一点点被夺走。

工藤新一晃了晃脑袋,打了个寒颤。

也是奇怪了,明明才是秋天的天气,怎么会有一天,那么寒冷。


冷到回想起来都觉得寒气逼人。


05.

工藤新一在变大后的第三个月和小兰提了分手。

那是一个爆炸案结束回家的路上。


他是在课间休息的时候被电话叫走的。当时小兰就在他的身边,因为连续几次案件发生毛利兰对工藤新一玩侦探游戏的不爽情绪已经到达了顶点。

“等等新一!”

她又一次拉住了工藤新一的手臂,“你又要去哪里,现在还是上学时间……”

同样是和少女曼妙的身体接触,大侦探这次却没有在意,他拍了拍小兰的肩安抚了两声,随即抽出胳膊。

“我很快就会回来的。”



犯人因为发现女朋友出轨,在她和情人经常约会的地方放置了炸弹,他本人就在炸弹安置的地方等他们出现一起殉情。

本来应该很好解决的案件,结果这个女孩收到预告短信后报警却记不清自己到底被他发现了哪些地方……

于是倒霉的侦探先生和警官们只能和谜语人炸弹犯玩猜谜游戏。

最后的结果是炸弹被顺利拆下,可是觉得被爱人背叛了的犯人在绝望中将藏在口袋的刀捅向了女孩,所幸被工藤新一拦下,两个人一起摔到了地上。

那把刀从工藤的肩膀边缘滑了过去。


好险好险……

捡了一条小命的大侦探心有余悸的拍着胸口,抬头却看到小兰拎着他的书包一脸不爽的瞪他。


“真是搞不懂,明明就有那么多矛盾已经不爱了,为什么不能分手呢?”

回家路上工藤还在不解这两个人怎么会走到最糟糕的地步。他悄悄捂住被磕破皮的手肘,伤口有点渗血,可是工藤害怕又被小兰指责也不太敢细看,还是选择默默的把伤口藏起来。

嘛,也不是什么大伤,都是小问题。


“还是我问目暮警官才知道你跑到这里来了,差点就错过了新一英雄救美的场景呢。”

“啊?”工藤新一一脸懵逼。他想要追问,少女哼了一声转过头去。

……这……他也没办法啊,救人的时候根本来不及想什么男女大防嘛……谁知道她正好就在两个人摔成一团的时候过来了。

“真是的……每次和新一在一起都不会有好事情,又是爆炸又是持刀杀人……”

“……”


什么才叫好的事情呢。

是没有案件的水族馆和游乐园约会吗。


伤口好像比他想象的还要严重一点。

一丝一丝的刺激着工藤新一的神经。

“我们分手吧。”


此话一出两个人都愣住了。

工藤新一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脱口而出,面前的小兰更是完全愣住,从来没有想过她如往日一样随口的抱怨会得到一句这样的回复。


他不是每次都会觉得抱歉的吗?



小兰又哭了。

他已经数不清自己看过她为自己掉过多少次眼泪。

工藤新一也同样内心复杂,但是他好像,没有为她的眼泪感到以前那样心如刀绞了。


也许更早。

早在伦敦的街头,那天的她也是崩溃了一般的哭泣,自己却依然缺根筋的逼问她要线索。哪怕为了稳定她情绪被逼的告白也是谎话。


那一刻,他甚至不是为了想和她在一起才开的口。

这样真的能算得上恋爱吗。


他以为他们之间的矛盾只要他变成新一回到她身边就消失了。

结果并没有。

随着他名气越来越大,他陪伴她的时间越来越少,遇到的危险越来越多,矛盾只会越来越大。

在未来毕业以后,他会彻底脱离相对稳定的的校园生活,成为一名职业侦探或者侦查科的警官,这是他毕生追求的荣光。

和这半年消失的工藤新一没有多大区别。

曾经作为兰的好朋友,她也许是会认可他侦探的身份的,但是恋人身份小兰对他的要求却远远不止。分居的父母让她的安全感和对人的信任感比普通人要少一些,工藤新一承担了她所有少女的期待。


这不是她要的。

这是对她来说不好的事情。

其实他是知道的。


可是他的人生,却一直追寻着这样的事情。永远凌驾于感情之上。


人真的很难和一起走过漫长时光的人说再见。与其一刀两段,有些人反而会选择搁置矛盾继续过着生活。

或者是身体爬满了虱子之后选择一些极端的方式终结。就像今天的爆炸案一样。

原来是这样的感情。


美丽的少女眼泪好像没有停过。眼泪也像沾在花朵上的露珠一样让她看起来楚楚可怜,她是那样无辜又脆弱。

是他亲手为她做了一个温室花园,最终用另一种方式将它打碎。


我不想耽误你一辈子。

工藤新一低着头。他觉得抬起头看到那张脸他会愧疚得说不下去。


他还是会觉得心痛。

可是,他们都不会幸福。

得到了甜甜圈的小兰也不会幸福。

就像她一直心心念念的父母复合大作战。就算复合也只是新的不幸的开始。

他们彼此迁就的未来肉眼可见。

“我希望你幸福。很遗憾,我好像没有办法给你。”

也许像新出医生一样的男孩子才是适合小兰的。职业稳定性格温柔,能一直陪在她身边,不会突然消失不会失联不会有危险,不会讲一些她不爱听的侦探故事。

最好还能喜欢她在空手道场上闪闪发光的样子。


他做不到,他悲哀的发现他同样也做不到从心底为她骄傲。

京极真喜欢的园子是在观众台为朋友呐喊加油的样子,对朋友的信赖支持也让她在他的眼里闪闪发光了。

可他只会因为自己的案件中场离开,然后又惹她生气。她会生气也太正常了,她不理解他沉迷探案,他同样没有办法分享属于她的荣光。

她适合的,是和他完全相反的一个人。而不是和他相互纠缠,这段感情早已没有了青春期少年少女的甜蜜,有的只是不解、争吵、勉强的退让和永远的等待,两败俱伤。


太好笑了。他们两个不适合的人,为什么,会在一起呢。


他不知道她明白了没有,送她回去的路上她的眼泪也没有停过。美丽少女故作坚强又忍不住落泪实在让人心疼。

可是小兰,我们都知道,初恋,总有一天会褪色的。


06.

这个世界一定是一个大型体感游戏,不然怎么会继缩小版新一之后又有了一个放大版的小哀,仿佛都是一个程序批发出来的。

毛利兰这样想着。


这周工藤新一请假没有上课,老师让她把这段时间的笔记给他送过去,她其实不太情愿,毕竟两个人的关系现在有些尴尬,但是也想不出什么拒绝的理由就来了。


她在十米外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工藤新一站在博士家门口和一个女孩絮絮叨叨的讲着什么。

肯定又是他这次休学去办的讨厌案件吧,新一也没有什么别的兴趣了。

他怎么可以恢复得这么快还可以去办案了?她可是难过得连老师讲课都听不进去……

毛利兰有点生气。

对面的那个女孩,也许是这次案件的委托人吧,因为她从来没有见过。但是惊人的像柯南身边的小女生。发色和小哀一样,冷冷淡淡的表情也一样,只是以前的小哀只是觉得精致得像洋娃娃,现在的放大版更是美丽得惊人。

女孩子没什么表情,双手抱着胸只是听着。


接下来就是我们的领域了。

这两个人什么过分的举动也没有,只是很普通的交流,但是空气中好像到处都是世良的这句话。


这是什么情况。

毛利兰一些曾被自己刻意忽略的疯狂念头无法控制的冒了出来,她捏紧了拳头,明明有打断柱子的力气,可她没有了当初跑去赤木量子家大闹一通的勇气——她甚至没办法再向前一步。

这个女孩比起以前那位麻美学姐,给人的压迫感有增无减。她明明只是简简单单的站在那里,便阻止了毛利兰往前走的念头,轻而易举把她钉在了原地。


她预感到了将要倾盆而下的暴雨。

她的预感再灵验不过了。

但就像之前的每一次一样。不需要断裂的鞋带,仅仅只有不祥的预感,她便止步不前。


两个人并没有注意到她,说着话一前一后进了博士家,随着一声关门声,室外便再没有了声音。


毛利兰捏紧了那袋复习资料。


其实他从来都不需要这些。她一直都知道的。在那天的杯户饭店,她也是知道的。他那么聪明,早就超越了一个普通学生的成绩。

她是故意那么说的。


她只是,永远在等待而已。

等待那个人,等待那个人的那份感情。想尽方法让侦探成为恋人,而不是努力成为侦探的恋人。

直到现在,她还是下意识选择站在原地等他回过头发现她的存在,再手忙脚乱的向她解释些什么,她就可以站在道德制高地向他发泄这么多天的情绪。


她来的时候是想和他说他们可以再努力。她愿意等他,愿意少发脾气,愿意听他说她不喜欢的福尔摩斯,她发誓她以后再也不抱怨无聊了。

她可以变成更温柔更体贴更包容的女孩子。

可是看到这个女孩的这一刻,她有点明白了那天他到底在说什么。

侦探的恋人,应该是像小哀之于柯南一样吧。或者像和叶之于平次。她们都那么勇敢,哪怕明知外面是狂风暴雨还是一往无前。

她努力的方向好像一直都有偏差。

原来这个认识了13年的男孩子,长相帅气,正义勇敢,为她做了很多事,非常非常喜欢她,最终被她一次又一次的错过了。


07.

第一个知道工藤新一分手的不是毛利兰的闺蜜铃木园子,而是世良真纯。

这个女人自从表姐给了她解药之后就天天往博士家跑,宫野志保对于空降的闹腾表妹没有半点兴趣,大部分时间她只想把两个烦人家伙一起打包丢出去。

可惜服部平次好拒绝,对于世良真纯,另一个烦人家伙工藤新一是没什么办法。地理位置和血缘关系,于情于理他都没什么干涉的理由。


今天她又高高兴兴来找她的表姐了。

“我妈说为了感谢你的解药,明天请你过去一家人吃个饭呀,你们还没见过呢。”

侦探先生在旁边听着觉得有点头疼,他们一大家子关系乱成一团,不说别的,赤井秀一和宫野志保首次见面应该会非常精彩。

和姐姐去世有点关系的前姐夫是自己的表哥伪装成另一个人在自己家隔壁监视窃听做了个遍什么的……

以她睚眦必报的性格,不知道这个女人会不会当场给FBI先生饭里投APTX4869……

不过她应该早就猜到了吧。


“不要。”

宫野志保正在做演讲要用的PPT,她已经连续赶了两个通宵,根本没什么多余的时间和这辈子没见过的“故人”喝茶聊天叙旧。她瞥了一眼表情怪异的工藤新一,没好气的把凑在自己身边的世良给推开,世良也没啥脾气的黏了回去。

她最擅长的就是缠人,母亲大人交代的任务今天势必要达成。而志保小姐典型的吃软不吃硬,她拿直球选手一直都没什么办法,只能无奈的默认她坐在自己身边。

“乖乖坐着不要打扰我。”表姐大人凶狠下令。

“好~”


不过也许是等宫野博士写的内容太难懂也太无聊,世良看了一会便打起了瞌睡,最后干脆趴在电脑旁边睡着了。

宫野志保听到旁边浅浅的呼吸声停下打字的手,悄悄的分神看向睡着的女孩子。


浓眉大眼的。哪里像她了。


家人这种东西,她的人生的前18年一直在失去。

没有父母,没有朋友,最后没有了相依为命的姐姐。

可是从那个绝望的雨夜开始,她又开始一点一点拥有了。

父亲一样的博士,珍爱的少侦伙伴,关爱她的工藤夫妇。

甚至是那些她以为再也找不回来了的东西,记忆里已经模糊的妈妈的声音,与姐姐的合照。

现在,她甚至拥有了血脉相连的亲人。


好神奇。

这个活泼莽撞有着小虎牙的奇怪少女居然是她的妹妹。


“你就答应她吧。”

坐在沙发上看报纸的工藤新一突然出声把宫野志保吓了一跳。她被看破心思,瞪了他一眼。

“你要是觉得不好意思我可以陪你去……”

他在的话如果气氛尴尬或者剑拔弩张还能帮忙圆一圆……这个家族的“相亲相爱”他是见识过了,只希望这个世界不要有第四个被A药变小的可怜人……


“……不用……”

哼,她宫野志保什么大场面没见过,还会怕小小的晚餐吗?


香香的午睡后,得逞的世良心情愉悦的告辞,工藤新一呆着没什么事,便也同她一起出门回家。

“不过我发现你还真的少根筋耶……”一出门世良便叹了口气,对眼前的男性情商非常不看好。

“啊?”

“你对我表姐管的也太多了吧?我们的家族聚餐你去干嘛?”

“我是怕你亲哥性命不保啊……”工藤新一很是无语。

“再说不怕被小兰知道教育一顿吗?”世良没有在意他的嘴硬,倒是一脸坏笑。

“又关小兰什么事啊,而且我和小兰已经分……”工藤新一碰见世良下意识就想要抬杠,话到嘴边又觉得为啥要和世良讲这些有的没的马上闭了嘴。

这家伙看热闹不嫌事大,嘴说不定比园子还大……

然而已经晚了。


“哦?你们分手了?”世良表情变成了促狭。

“……”工藤新一脸皮比较薄,不太习惯让别人对他的感情评头论足,尤其还是同班的同学,一时间有点尬住。

世良看了看难得窘迫的工藤,心情大好。

“我就说你们不是一个领域的人嘛。”

“……”什么啊……

“所以你是想以世良家人的身份还是以宫野家人的身份去赴宴呀?早说嘛,我们都很欢迎呀~”

……呯。

幸亏工藤家和博士家只有几步路,工藤新一迅速跑回家关上了门,把世良不安好心的调笑关在了门外。


都是什么呀。

他明明只是好心……

什么宫野家人呀……

他才没有别的意思呢……

大侦探后脑勺抵着大门,回想起世良的打趣有点脸红。

“新一你回来了呀?我做了花生蓝莓酱三明治,你帮我送一些给志保吧,她最近好像经常熬夜的样子,让她留着晚上当夜宵吃哦。”有希子听见儿子回来了举着勺子从厨房探出头来,看见新一听见她说完话整个人都滑到地上去了觉得莫名其妙,“你顺便叫她和博士晚上到我们家吃饭,妈妈我今天在做特别好吃的奶油炖菜哟~”

啊啊啊……

怎么又是那个人的名字……

有什么枷锁被卸掉之后大侦探才后知后觉隔壁那家伙的名字已经写满了他的生活。


08.

宫野志保好像觉得隔壁的侦探先生有点不一样了。

毕竟是邻居,他每天回家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她还是能发现的。以前都是要送小兰回家。然后没事的话会跑过来跟博士讨要点新发明顺便和她拌拌嘴啥的。


可能是和小女朋友吵架了。

她默默的想。这架可真够久的,害得有希子小姐都悄悄问她工藤怎么了,最近好像有什么心事,上次还像一条软掉的年糕一样瘫在大门口。

她怎么知道怎么了,她只知道自己给科学杂志的专栏再不写完就要和工藤先生一样被编辑追杀。

小情侣嘛,吵吵不就和好了,他都呆在她身边了,应该也没有什么不满了吧。


不过他倒是有段时间没有再来博士家玩了。唔……时间好像差不多是从世良来过之后吧,现在偶尔过来送个东西也是客套两句火速退场。

喂喂喂,怎么还带迁怒的呢?她宫野志保可没惹他大侦探。

志保想了想也不明白隔壁邻居又在闹什么别扭,决定眼不见心不烦,还是去看比赛比较快乐。



时间过得很快,除夕当天,工藤新一收到了来自毛利兰的邮件。

——新年快乐新一,我们还是好朋友吧。

——那当然啦。


他们的感情从确立到破裂,好像都是通过邮件。

收到短信的当下有多么幸福,现在好像也是。

彼此从糟糕的内耗里解脱也是一种幸福。

小兰,我们都会变成更好的人吧。


虽然是除夕,不过我们的名侦探新一却是无聊在家。不是很有良心的父母跑去夏威夷度假了,还特意说有些人不要跟来做电灯泡。

隔壁博士倒是在家,但据他说宫野志保跑去京都看比护选手踢球去了,原本是今天下午回来的机票,应该是因为今天雪太大晚点了,至今联系不上。

空巢老人和空巢少年……听起来就惨兮兮。


工藤决定趁那个女人没有回来之前买一个大蛋糕和阿笠博士分享——他吃大大的一块,博士只能吃小小的一角,他还没有忘记某人叮嘱博士不能吃太多甜食。


博士家门口吵吵闹闹,是少年侦探团的小鬼们跑来要压岁钱了,看到买蛋糕回来的工藤新一便高高兴兴的围过来。

“新一哥哥,新年快乐呀~”

“你们也新年快乐呀~”工藤新一笑眯眯的和他们打招呼,没有了共同的生活轨迹,他也有阵子没和这群孩子见面了。

“博士说宫野姐姐还没有没回来,你是来找她的吗?”光彦问他。

“……倒……倒也不是啦……”工藤新一哽了一下,把蛋糕在孩子们面前晃了晃,果然吸引了这群小吃货的目光,“大家一起去博士家吃蛋糕吗?”


“好~”

“也叫小兰姐姐一起吧?”

小孩子不怕吵闹,过年肯定想要人越多越好,元太说着就要去事务所抓人。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工藤有些尴尬的抓住元太的胳膊,“啊,这个,今年可能不行哦。”

“?”

少侦的小鬼们真的是人精,先是看到工藤难以言说的便秘表情疑惑了一下马上又开始七嘴八舌起来。

“新一哥哥发生什么事了?小兰姐姐生病了吗?”

“没有……”

“那你们吵架啦?”

“……”

“不会是分手了吧?”

“……”

元太,不愧是你。

“啊,啊,是啊是啊。”工藤新一架不住几个小孩步步逼近的窥探眼神,终于开始恼羞成怒,蹲下身抱住脑袋变成鸵鸟。

少年侦探团短暂的安静下来。


“那肯定是新一哥哥做得不好,才会被甩。”光彦小大人一样点了点头,拍了拍工藤新一的肩膀意图安慰。

“肯定是你不会鳗鱼饭被小兰姐姐嫌弃了。”这个发言一听就是元太。

“那步美是不是还有机会?”

???喂喂喂???

工藤新一一脸懵逼的抬起头,却迎上几个孩子的笑容。

是那种担心他伤心,故意搞笑逗他的笑容。

就好像他和宫野志保向他们坦白身份的那天。


最好的两个伙伴双双转学而来,又在某一天突然一起消失。

两个人都手足无措心里没底,在阿笠博士家里踱来踱去,转得阿笠博士都头晕。虽然买了很多孩子们喜欢的好吃的和小礼物想要讨好,但实际上对于孩子们的反应还是做了最糟糕的预期。

“吉田同学应该会很伤心吧…”

“光彦就不伤心了吗?”

“…现在是这个问题吗?”

“这不是你先提起的吗?”

…………

博士在旁边听两个人意图互相甩锅一脸汗颜…小岛元太君也会哭泣的好吗?


但是还是想告诉他们。

尽管他们还很小,尽管他们会生气,可能一时半会不会接受他们的欺骗。

他们的伙伴会是他们永远的伙伴,只是换了一个身份陪伴着他们。

只要他们愿意。

只是三个小朋友在短暂的迷惑之后,一个个的反应都很不像寻常小学生。

“好神奇哦!”元太睁着大大的眼睛。

“所以是怎么可以变来变去的呀?”光彦陷入了思考。

“难怪柯南和小哀总是有好多说不完的话了……”步美鼓着腮帮子,有点赌气的瞪着工藤新一。

?重点是这个??

两个准备卖惨的准成年人和充当和事佬的阿笠博士都愣住了。


反正那一天最后莫名其妙变成了灰原老师关于APTX4869的奇幻科普小课堂,助教是江户川柯南,生动演绎大人变小学生遇到的一些搞笑囧事。

孩子们看了哈哈大笑,甚至告别的时候他们还在模仿柯南经典卖萌啊咧咧,然后被恼羞成怒的工藤新一推出了门外……

“拜拜啦~柯南小哀~”

“拜拜~路上小心哦~”

“以后有案件还是要派我们少年侦探团出场哦!”

“那是当然啦!”

“话说柯南变成了新一哥哥岂不是我们以后查案就不用再被当成小孩子了?”

……不不不,怎么看你们都是如假包换的小学生吧……


好像他们回去都哭了很久。因为第二天他和宫野志保因为担心悄悄在孩子们上学路上蹲守的时候还是看到了他们红红的眼眶。

宫野想上前去说点再什么,被工藤拦了下来,他摇了摇头。

于是三个小朋友就这样从他们面前走了过去。


之后,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正式从帝丹小学退学了。



雪小了很多,外面开始陆陆续续的放着庆祝新年的烟花,声音在夜晚此起彼伏。

吃完蛋糕的少侦缠着工藤新一讲了一下午的新案子,不知不觉就到了夜晚。

“要不要放烟花?”工藤新一想起之前夏日祭的时候家里还有一些没有放完的烟花,于是和少侦一起把烟花搬到博士的院子里。


城市的夜晚很少能看见星星,可是小小的线香花火一闪一闪,像极了冬夜的星星。工藤新一盯着手里微弱又耀眼的光芒,一时间愣了神。


小孩子是风之子,大人就不同了,更何况现在还飘着一点点细小的雪花。工藤新一缩着脖子蹲在地上给孩子们点燃了最后一支烟花后站起了身,抖了抖蹲麻了的双腿。

看看手表,都快12点了。

真是的,已经在室外玩了这么久,难怪会这么冷。

工藤新一抱怨的吸吸鼻子把棉服裹紧了一点,起身准备送玩嗨了的孩子们回家和家人团聚。

“你们在这里干嘛?”

工藤新一回过头。远处一朵巨大的烟花刚好升起,砰的一声在夜空中绽放,变成了来人的背景。

啊。

工藤新一睁大了眼睛。


很久以前因为悄悄看她而错过的烟火,这次终于。

和美丽的少女一起映入他的眼底。



“哀酱~”

“宫野姐姐~”

本来因为时间太晚被赶走还在闷闷不乐的少年侦探团看到宫野志保,高兴的跑了过去,步美更是开心得直接扑进了志保怀里。她还是习惯叫她哀酱,好像更亲热一点。

“新年快乐~哀酱~”

啊,是长大的哀酱,更好抱了呀。像大号洋娃娃,还有哀酱的味道。步美眯着眼睛快乐的在宫野志保怀里蹭来蹭去。

“新年快乐~”

“我们等你好久啦。”

“啊……”宫野志保表情好像有点吃惊,可能在她的人生里很少有人在等她,转眼又不好意思的笑了。“对不起呀,飞机晚点了。”她摸了摸步美的头发,抱歉的对孩子们说。

“但是我给你们带了新年礼物哟!”

“礼物!”

孩子们蹦蹦跳跳的围在志保身边,看她有些招架不来的表情,工藤新一没好气的拎过宫野志保的行李箱,“好啦好啦,外面太冷了,我们先进去,你们给爸爸妈妈打个电话,今天一起到阿笠博士家跨年好不好?”

“好~”



新年快乐呀。

祝大家都能在新年和想见的人团聚。


10.

他觉得宫野志保最近看他的眼神有点不对劲。

老是欲言又止。

侦探先生和博士小姐的关系自从除夕过后好像回到了从前,他又开始有事没事往博士家串门了。只是博士小姐之后看向他的眼神总是带着一点疑惑和探寻。除夕夜那天好像看到步美和她两个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说到后面好像还义愤填膺起来。

……喂喂,不是吧……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你不会是……出轨了吧……”

最终,宫野志保还是忍不住在一次案件结束回家的路上问出了口。

“……”

他就知道步美这家伙……

“没有啦……你在想什么……”

“那为什么?”你们不是爱得死去活来吗?!

工藤新一看她一脸震惊的表情,有点好笑。

“在你眼里我就是这样的人吗?”

“额……”宫野志保有点嘴硬,“……那毕竟我是出轨研究专家嘛……”

“大专家哪次说对了啊你倒是说说,以前也是张口就来,证人证物线索全都没有……”工藤新一没好气的把她快要滑下去的帽子扶正,“出轨那是脚踏两条船呀……你别瞎想了,就是发现不合适没办法继续了而已。”

“你们不是青梅竹马吗?现在才发现?”

“……啊……有什么问题吗……你不要用那种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我……”

“……但是……”

工藤新一以前可以坦坦荡荡和她谈论感情的事,现在却觉得异常不好意思。他很粗暴的打断了宫野志保接下来的话,“我们去吃大阪烧吧。”

“……现在?”

宫野志保又一次被大侦探天马行空的主意震惊。

“现在。”

工藤新一拉着宫野志保往机场方向跑去。

他突然不想再说下次或者以后了。

现在想做的事情,现在就要行动。



——我觉得大侦探最近有点不对劲。

——怎么了?

——自从他分手后感觉整个人都怪怪的。

——啊?你们分手了???!!!

——啊?你胡说什么呀?他和他青梅竹马的女朋友啦。

——????啊?你们没有在交往吗??

远在神秘国度的直美也震惊了。


变大后直美和志保又重新开始联络上了。两位年轻的天才少女可以聊的话题很多,从科研内容到时尚新品,技术型人才不需要经常见面,通过邮件往来也能和对方产生高度同频。

今天她们也依旧在漫无边际的聊天中。

虽然志保酱没有提她怎么变小又变大了,在她眼里虽然离奇也不是什么大事。

但是??

——怎么回事啊?大侦探那么爱你你都拒绝了??

就算是直美也不知道自己的闺蜜怎么如此渣女。那个男孩子为了她上天下海,据说只是怕浪打到她身上还硬是爬起来为她一脚踢开巨浪……简直就是克拉克·肯特转世吧。这件事被开船的大叔绘声绘色描述一番后都传遍整个八丈岛基地微信群了,纷纷说现在小孩子真是早熟过了头。

只有她知道这是一个18岁少女和她的小侦探之间的浪漫爱情故事,现在告诉她嗑错了真的是一整个震惊。

——我拒绝什么了?你到底有什么误解啊,我们就是纯纯战友情而已。

宫野志保也很无语。本来她也没什么同龄朋友,难得有一个直美想聊聊天,发现根本聊不下去。

这孩子怎么感觉缺了一根筋呀??


拒绝什么呀。

不如说她根本没办法拒绝工藤新一。

天才少女长叹一声,把头埋进了手臂。


11.

工藤新一周末没什么事,他想起了之前的强身健体踢足球企划,于是溜达着又又又拐进了隔壁博士家。

一进去看到宫野志保在整行李箱。

“你这是要去哪?”

“啊……英国……”宫野志保还在专注整理她的一些文献,坐在沙发上头也没抬,自然没有看到侦探先生的脸色突然变得很差。

“去英国干什么?”

“……那边有个研究所邀请我过去……”

宫野志保答得很随意。

但是大侦探简简单单就崩溃了。


这家伙要去英国了?是上次她们家庭晚餐得到的共识吗?该死他那天就应该跟着去的……也是啊现在她不必再东躲西藏了,也找到了自己真正的血脉至亲,确实是没有什么理由再留在阿笠博士家了。


他好像要失去她了。


他想起在宫野志保昏迷的第三天,临近崩溃的问博士为什么他吃下药很快就清醒了,而她却昏迷了这么久。

他守了她三天没有合眼。从最开始的期待她快要醒了吧到后面逐渐变得恐慌……

其实他并没有想要一个答案。

“大概是因为小哀,用自己做了太多实验吧。”博士拍了拍他的肩膀,这么告诉他。

“我是偶然晚上饿醒了起来想找点吃的,听到了地下室有声音担心小哀出了什么事发现的。就在你去伦敦之前。她以前老是不参与少侦的活动也是方便空出周末时间做测试……”

“我想你也应该知道,她没有其他可以做实验的幼儿形态的试验品了,小白鼠也没有。”


他知道。


他知道什么。


啊,他应该是可以知道的。

她那些精确到分钟的数据,是从哪里得来的。

药理学,终究不是可以脱离实验光靠数据推演出来的东西。

元太他们都会推理出的谜底。他为什么会不知道呢。这个答案,就算曾经被出题者迷惑,也根本不需要博士来告诉他。

他可是令和的福尔摩斯呀。


做出解药的那一天灰原其实也没有告诉他,是他自己跑过来找博士的时候偷偷听见的。他一听见完成版解药这几个字眼就激动得冲昏了头脑,没去注意她眼里的担心便径直把药抢走了。现在想来她应该也是想自己先尝试的。


“大骗子。”

无所不能的大侦探才发现自己其实是那么无能为力,哪怕变大了,依旧救不了她。

那是她一手做出来的解毒剂,是他完全不了解的领域。

工藤新一捏紧了拳头,盯着像白雪公主一样在病床上沉睡的少女。她的睫毛那么长,弯弯翘翘的,可他知道她那蓝色的瞳孔更是美丽得惊人,可惜她舍不得睁开。


他好像要失去她了。这个认知让年轻的侦探心头缩紧。

所幸,她在第五天,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那一次的痛苦好像被他有意识的忘记了。

直到现在又再一次回想起来。

还有很多很多,夕阳下的月台,鲜红的酒窖,白色的雪,黑色的海。

工藤新一觉得全身发冷。


他一直觉得无法再进一步了。

再进一步会不会失去她。

原来大侦探真的无法推理出喜欢女孩的心思,原来有一个人是能凌驾于他的信念之上,他的正义之上。


曾经他为了救她,甚至决定和黑衣组织的宾加交易。换做17岁以前的工藤新一,非黑即白的新一,宁愿玉石俱焚也绝不会选择谈判把恶贯满盈的杀人犯放回组织里。

以前小兰对他的感情是他通过柯南的身份作弊的得来的。她的的喜怒哀乐对他来说是透明的。

可是对于名为宫野志保的这个谜团,身为名侦探的他好像没有办法。

在有希子的喜欢二选一里,他辗转了一个晚上,最后还是只敢问出我脸上是不是有东西这样荒唐的话。

不该问也不敢问出口。


令和的大侦探道德标准一向比普通人高得多的多。


只是很多时候,他还是不受控制的偷偷看她。

步美说的没有错,担心是喜欢的同义词。那为她失去侦探引以为豪的沉着理智是什么……


工藤新一可以为了毛利兰的安全选择让她慢慢遗忘自己,可是工藤新一一点都没有办法放宫野志保走。

她一定得乖乖呆在他能看得见的地方。哪怕他知道对于她这样一个巨大的麻烦,改头换面的证人保护计划对她和他来说都是最优选择。

他还是带着小三只固执的等在了门口,在深海里再次把她拉向了自己视线之内。

这个女孩就像堤无津川的风筝。他和她的关联太少太少,他没有什么理由拦得住她,只能笨拙的搬来更多让她牵挂的筹码。

 

好像很愚蠢的行为。

只要一点关于她的风吹草动都能让他像惊弓之鸟。

他要再强大一点。他要再冷静一点。

只是下意识里他好像不能,再进一步了……


“你不可以去英国!”

他没头没尾就这样吼了出来。

宫野志保莫名奇妙被炸毛的大侦探狂吼然后掐住了手臂,那手劲大得她立刻皱起眉头,刚不耐烦想要甩开的时候瞥见了一眼工藤新一的脸。

是她没有见过的失措。

她愣了一下,安静下来。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是又有什么奇奇怪怪的杀人案还是爆炸案?看他的样子比以往的事态要紧急得多,甚至都超过了组织红人琴酒出现的待遇,宫野志保不由自主跟着紧张起来。


“你不可以去英国……”

“所以说是发生什么事了?”

大侦探低着头,看不到表情。但宫野志保发现他在控制不住的发抖。


她还是不知道为什么,只能耐着性子安慰他。

一定是发生了什么让他极度害怕的事情,他才会这幅样子。

嘛,出国其实还有十来天,她只是想着能和各路科学家交流太兴奋了在提前整理资料。不去就不去吧,到时候叫主办方把论坛文件拷贝一份发过来也是一样的,毕竟救人要紧。虽然那是她向往了很久的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本来她这种没有背景的独立科研人不太有机会参加,但是她之前的论文被英国一所知名研究院关注把她推荐给了顶科协会,她才幸运的被邀请参会……



“……你不可以离开我。”

大侦探最终还是投降了,他松了身上的所有力气,像小孩子一样蹲下身把头埋在宫野志保的膝盖里。这几个月刻意隐藏的心思,早就在除夕的绽放的烟火里,暴露无遗。

比烟花还要砰砰作响的,是看到她的自己的心脏。


不是药效,只是因为见到了她。

就能让他的心跳如擂鼓一般。


宫野志保愣住了。

她不是没有和侦探先生有过一些对于成年人来说算是暧昧的肢体接触,但是灰原和柯南的身体总是有一些小孩的随意和不设防,她没想太多,变大之后更是与他保持了礼貌的距离,这是她第一次,离长大的他这么近。

她心里一直压抑着的小怪兽冲了出来。在她混乱的大脑里大跳迪斯科。


这是什么情况呀?

她好想知道。

但是她没有办法开口。

要是现在提问会不会这个幻境就像泡泡一下碎掉。


可是呀。可是大号柯南的后脑勺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

她曾经看了无数遍。


小小的名侦探有他的执着,每次都会把头发洗得干净蓬松,穿着整齐的出现在她面前。总是站在她身前。


那两个奇怪的小小尖角。

站在他身后的她一直都好想摸一摸。


她最终还是战胜不了自己不合时宜的好奇,小心翼翼的把手放在工藤新一的后脑勺上。

他轻微的动了一下脑袋,没有挣扎。

宫野志保眼睛睁着大大的。


原来并没有比其他头发要硬呀。

她好奇了半个世纪的谜题今天终于得到了解答。


还剩下一个她同样解了很久的难题。



——她在吃下解药的第五天,奇迹般的醒了过来。

 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工藤新一的妈妈。

有希子看到她醒了高兴得直抹眼泪,赶忙把床边趴着休息的阿笠博士拍醒。工藤优作站在门口和闻讯而来的医生低低的说着什么。

宫野志保眼睛往病房里转了一圈,然后笑着伸出手拍了拍伏在床边哭得像小孩子一样的博士。

“博士,我没事,你不要哭了啦。”


她心里有一些小小的期待。但是没有也没有关系。她想,现在已经足够幸福了。——


那她现在。

是不是可以。

偷偷期待一下?


宫野志保身上调皮的一面跑了出来。她想跟他开玩笑说那你要给我去买芙纱绘的新包包,要叫我女王陛下。


“好啦,我不走。”

她最终这么回答了。


就留在你身边吧。如果你需要的话。



【“再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医生看了看宫野志保的检查报告和工藤优作说,这个女孩各项体征都挺好,就只是稍微虚弱了一点,现在出院其实也没太大的问题。“不过你的宝贝儿子倒是得再吊几瓶水了。”

这孩子不眠不休连着照顾了四天病人,结果病人还没醒自己倒是光荣歇菜,搞得一群人又是担惊受怕以为是什么A药后遗症。最后一检查就是纯纯累到昏迷。

医生有点无语,不懂为什么现在的小屁孩都这么拼命,还一家子齐上阵,不知道还以为守着老婆生孩子呢……

旁边的小护士倒是用手捂住嘴巴眼睛亮晶晶。】



奇怪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

随着一声巨响,阿笠博士灰头土脸的从地底下钻了出来。

“新一你来了呀?”

把两位心虚的年轻人吓了一跳。


在得知宫野只是要去开个会就回来,大侦探很想从那个洞里钻回去。

管它是什么未知次元……总之他现在不是很想活在地球上。

当初柯南是怎么做到月台大发疯之后当没事人一样的……

“原来是担心我逃跑呀?”智商重新占领高地的宫野志保斜眼打趣道:“真遗憾,怎么没把它录下来当做手机铃声呢?”

“喂喂喂……”

大侦探脸红成了虾子。他仿佛柯南一般虚空接了个电话迅速逃跑了。

“新一这小子……”

阿笠博士错过了这两个人之前的暗流涌动,但没有错过工藤新一逃跑前爆红的双颊。

……他这位邻居是不是辈分有希望升一升了?


12.

工藤新一最近在思考一个世纪难题。

老实说他曾经有过一段恋爱经历,但是不管是告白和交往都是突发情况。走投无路的大侦探致电给他的损友还被服部阴阳怪气老师还来请教学生吗……

那也不是他安排的呀……

策划和女孩子告白他还是苦手。

现在能深刻体会服部当年选场地的心态了……果然是好兄弟,吃过的苦一个都不会少……


但是其实他也不确定。

比起地点方式,他最不确定的是宫野志保的心意。

他觉得她应该是喜欢他的。

但是对比了一下她对博士步美的态度,他又没有什么自信。她好像也会做出差不多的举动。


——她为了给他做解药拿自己当小白鼠呀…

——她是一个负责任的研究人员,无论谁她都会先用自己试药的。

——那她还总是任劳任怨的被他拉出来做他的人形电脑?

——那都是关系到人命的事情,宫野志保只是单纯傲娇其实分的清轻重,遇到事情她一直都很上心。

——那她还多次救过自己……

——换了少侦的任何一个她也会救的吧……

——那她说她不走呢?

——人家本来也没有要走啊啊啊啊工藤新一求你别再回忆那个尴尬场面了……


大侦探抱着脑袋又想钻进地缝了。


宫野志保喜不喜欢自己呢?

曾经的夜晚他想这个问题想到失眠,觉得旁边的少侦吵闹得刺耳,话到嘴边最终没能问出口。

更多的应该是不敢吧。不敢听到否定的答案。

如果她没有这份心意,要是知道的话,会不会为了避嫌逃得更远?

维持现状会不会更好一点。


恋爱白痴的名侦探花了很长时间好不容易确认了自己喜欢的人,马上又掉进另一个怪圈。

可是啊……

侦探先生苦恼的想。

他好像一点也不想再错过她了……



宫野志保早上取报纸的时候发现门边立了一束玫瑰花。

昨天晚上下了很大的雪——她穿着睡衣开门的时候还因为吹进来的冷风打了个寒颤。这束花却完全没有粘上雪花,应该是清晨特意送来的。

她下意识看了一眼隔壁,窗户上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这又是在搞什么?

她把花拿起来,数了数发现还是七朵……

什么啊……

宫野志保脸颊瞬间爆红。

她想起自己曾经辗转反侧,最后选择用奇怪又壮烈的方式给那个人展示过她的心意——也是一样的七朵玫瑰,只是下一秒趁他没有反应过来她就将它们当作吓他的道具一起丢掉了。

她不想给他造成困扰。

她也有她的骄傲。

她不想自己的爱情陷入沼泽。那可是带着妈妈和姐姐祝福的她的恋爱。

如果不是属于她的,她宁可永远站在一个旁观者的位置,看着他,也看着自己清醒的沉沦。在向日葵的面前,她曾经被动摇过,又一次一次把这份心思压下心头。

没想到居然有一天,这份少女的心思会重新回到自己手上。


偷偷爱着你……吗?


鲜红的玫瑰花娇艳欲滴,是她最喜欢的颜色。她盯着花瓣,想起当时那个决然埋葬爱情的自己,觉得现在好像有点过于幸福了。



——不远的工藤家。

在大表哥专用偷窥窗口,送完花的工藤新一带着眼镜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了志保开门。

……这是什么表情啊……

大侦探把眼镜放大功能拉到最大也看不明白,还差点被发现。

他只能看到宫野志保愣了一下把花拿起来,然后又停了一下,最后把花抱进家里了。

好像也没有特别开心或者觉得惊讶……

不如说有点呆呆的……

推理不出所以然的侦探先生自暴自弃的把自己摔在了床上。

这个女人他果然搞不懂。



阿笠博士觉得很无语。

志保最近总是醒的很早。她的工作其实也不太需要出门,但是每天早上还是,怎么说,很像赴约的打扮……就为了大概在八点开门去拿一份报纸——这是她自己说的。

但是她每次拿报纸的同时总能顺回一些小玩意。

一开始是一束鲜花——把他这个老父亲吓了一跳。不过后来也不见了,应该是被她放在地下室的工作间了。


之后的每天都有新的收获。

有的时候是现下爆火的小甜品、big的限量周边、难买的原版科学杂志,甚至志保有一次拎回了一个芙莎绘的包包……

喂喂喂……新一你也不怕被路过的人给顺走,这可是犯罪率奇高的米花耶……

阿笠博士觉得很无语。


所以你们两个人……住在隔壁也要这样一直玩却不见面吗?

不过……阿笠博士看着不远处一边哼着歌一边工作的志保。

嘛……算了,春天也是恋爱的季节嘛……


13.

最后打破这个腻人小游戏的还是那个在英国举办的顶科论坛。宫野博士要出差啦。

天还没太亮,阿笠博士把宫野志保送到了机场,一路上他还在嘀咕怎么新一没有一起过来送一送,志保倒是心情很好的听着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

机场阿笠博士又叽里呱啦的叮嘱了一堆,宫野志保有点好笑。她从小就是一个人往返各个国家,出国无论对于现在的宫野志保还是10年前的她都是稀疏平常的事情,更何况这还只是一个安全的短途活动。

志保把博士转了一个身,推着他要他离开。

“好啦好啦。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A药研究不该说的部分我也会看着办不会给自己惹上麻烦的,快回去啦。”


这次她去交流的还是有关A药的研究。

A药她是不打算继续了,起死回生细胞还原这种程序太逆天了,人类生命的长度不能没有尽头,潘多拉的魔盒不应该被打开。

她最近在勤勤恳恳的给A药做减法。不要返老还童长生不老那么极端,但是依然保留端粒酶的活度,在细胞在多次分裂后依旧能修复和维持大部分端粒长度,副作用再减减减……

虽然还在三期临床,但是现阶段在延缓衰老和修复伤口方面的成果已经十分惊人了。


告别了喋喋不休的博士,志保呼了口气打算坐下来休息一会。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倒是很快找到了她的目的地。

“这边的侦探先生,腿往里面收收。”她没好气的拍了拍坐在候机椅上戴着帽子的少年。

“被你发现了?”

工藤新一被发现了也没有多尴尬,他把帽子摘了下来,看着她的眼睛亮晶晶的,殷勤的接过行李箱示意她坐在自己身边。

“哼哼。”志保有点傲娇,对爱卖关子的孔雀先生提出小小抗议。

“要是我没有案子就陪你去英国了……但是也是你人生的大事嘛我怎么样也要来送送你呀。”

工藤新一声音带点讨好,他抓了抓头发,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徽章放在志保的手心。

“这是什么?”

“嘛……我是想之前的眼镜不做江户川柯南好像也不太方便经常带在身上了,这个徽章是阿笠博士由侦探徽章改良的,可以联接原本少侦的徽章,改善了距离限制,也有一个新的专属频道,就是这个红色的按钮。”年轻的侦探细细的给喜欢的女孩讲解新徽章的功能,他顿了一下,“图案是我设计的……嘛……你就当做另一个护身符吧……是今天的礼物哦。”

工藤新一这几天牺牲了自己宝贵的睡眠,每天绞尽脑汁花式给隔壁的女孩送他觉得她会喜欢的礼物。原本是他黑化想要偷窥她,妄想从她收到礼物的表情里找到蛛丝马迹,但是他忘了他喜欢的女孩就是个少有大表情的傲娇……

再后来就变成了猜猜宫野志保今天会穿什么出现的小游戏……


他觉得很可爱。也很幸福。

今天也如愿看到了穿着蓝色套装漂亮的宫野小姐——和他出发时猜的一样,还亲手给她送上了礼物,是两个人独有的护身符。

警视厅和好友都有护身符,无神论者的他曾经觉得腻歪又无用,像御守吊坠这种装饰意义大于用处的东西送出去真的能保护对方吗?

但是在把明明相同的眼镜定义为护身符强行和她交换的时候,他突然体会到了这份心意。

是更想让自己安心的心情。


一个男性给不同的女性送护身符是渣男,一个男性给同一名女性送很多护身符这种行为不知道该如何定义。

宫野志保看着手心那枚星星造型的徽章。

真巧,他们的名字里,都藏着星星。


“喂喂喂?”

志保按下了红色的按钮。

旁边的侦探先生有点不明白她要干什么,手忙脚乱的掏出了自己的星星徽章,打开了他们的专属频道。


“工藤新一?”

“啊?我在。”

“我喜欢你哦。”

非常非常喜欢你。非常非常高兴能把这句话讲给你听。


她很擅长等待。

她没有觉得不幸福。

她也不会逃走。


光只是看着不行动,迟早有一天会后悔的。

这句话就像一只怪兽,老是会蠢蠢欲动。

在深海里,在工藤新一问她要解药的时候,在每一次看向他的时刻。

但是最后她还是无法做到。

看到他幸福,自己偶尔的钻出来的一些小小的难过和不甘心,好像都不是很重要了。

她不想强求感情上的回报,原本就是她心甘情愿的。

她是一个很知足的人,她有珍爱的伙伴,还可以偶尔看到喜欢的人,她觉得够了。

比起以前,她真的太过幸福了。

幸福到可以平静的接受任何结局。

她一直这样告诉自己。


宫野志保以为在在向日葵挂画前老奶奶的话是要她努力争取。她笑着想那这辈子都不太可能了呀,她可是大名鼎鼎的出轨研究专家,是她过高的道德标准亲手给自己画下的警戒线。


可是,没人告诉她原来努力只要这么简单吗。

只要向他伸手,她的福尔摩斯就会朝着她,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啊……”大侦探的告白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华丽场地,他今天来只是单纯想送送喜欢的女孩,却被突如其来的直球打得猝不及防。

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机场,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清晨。没有漫天的樱花,没有绚烂的烟火,没有闪烁的星辰,没有小提琴的奏乐,只有破坏气氛的机场广播一遍一遍。

好像不够浪漫,不是喜欢大场面的侦探们钟意的地方。

但这一切美丽的风景他们在之前漫长的旅途中一起看过了。


“我也是哦。”侦探先生看着他的星星,笑得眉眼弯弯。

他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脉搏跳的好快。

宫野志保这个谜题,最终找到了解密的方法。

“一样的。”年轻的侦探骄傲的炫耀他发现的证据,把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眼前的女孩被他突然的身体接触惊了一下,和他对视了一眼又有点不好意思的垂下了头。

工藤新一没有勉强她,只是带着满足,看着她轻轻的又重复了一遍。

“我喜欢你。”


年轻的男孩女孩不说我爱你,嫌弃这个词太过沉重,不够灵活。

他们不说爱你是因为已经并肩经历过太多,希望以后的岁月可以像这个年纪的普通少年们一样,顺顺利利平平安安,轻装出行。


14.

宫野志保在世界顶尖科学家论坛上公布的有关端粒酶突破性研究成为了全会场的焦点。这位年轻的博士只此一役就占据了海内外报纸的最大版面。

19岁的天才少女、日本之光、未来诺贝尔奖得主、上帝的宠儿,科研界惊叹她的科研成果,媒体人惊叹她的年轻和美貌,他们不吝啬的用最强烈最刺激的字眼形容她。

没有人了解这个女孩的生平,在求学时是十分低调的一个人,回国后的行踪更是没人知道。但是不妨碍沾光的日本媒体把她在论坛上的那几个小时的发言听了又听,什么细胞分裂一期二期的他们可能听不懂,但是从人际方面做文章他们还是擅长极了。

嗅觉灵敏的媒体调查到了她同为科学家父母亲的一些传闻,只是主编觉得捕风捉影的传言不可信也不适合作为未来可能纳入青少年教材的大科学家的生平,于是大笔一挥,疯狂的科学家在媒体笔下成了一个温厚少话爱妻护女的十好父亲,坠入地狱的天使变成了一个害羞胆小但是疼爱孩子的温柔女性,没有人在意那些被谣传的过去,倒是阴差阳错的写成了更贴近他们本人的样子。


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为新晋红人的宫野博士下机的时候被不远处围作一团等她的媒体和新晋粉丝吓了一跳。她在国外忙着和大拿们交流,根本不知道国内发生了什么。临回国的时候博士提了一嘴她也没有太在意,但是这个阵仗着实有点夸张。

这个时候来一颗aptx4869就可以悄悄逃脱了。

躲在门口的宫野志保没好气的吐槽了一句。

“别那么极端,倒也是还有其他的办法。”

有人在她身后轻笑了一声。

没等宫野志保回头,一顶帽子就扣到了她的头上。

“你真的很喜欢搞突然袭击。”

宫野志保对热爱搞神秘主义然后闪亮登场的救世主先生很是无语。“你不会以为一顶帽子他们就认不出我了吧?”

“当然不会啦。”


……

万万没有想到他的解决方案就是把有希子小姐拖过来给她变了个装……

“你怎么想的啊?这种事也要拜托你妈妈出马吗?”扎着双马尾的宫野志保凶凶狠狠,觉得为这种小事麻烦长辈太没必要,一送走工藤夫妇就把新一揪过来质问。

“啊?他们正好要坐飞机去美国,这不是最方便吗?”工藤新一一脸不解,他妈明明就是兴致勃勃主动请缨顺便才是去度假,“我本来还想请高木警官他们帮忙护送你……”

“……就算你被称作日本警察的救世主,警察局也不是你家后花园吧……”

擅长利用各种资源的心很大的侦探先生觉得人民警察护送国家级科研学者没什么问题,但是他此刻也没什么心思去和她理论事情的可行性。

他比较在意的是刚告白完的女朋友别说约会了,转眼就飞去了伦敦让他苦等了一个礼拜好不容易才回来。其中不是没有电话短信,但也只是忙中偷闲,说不上两句就挂了。

隐隐有一种风水轮流转的感觉……


“我们去吃好吃的吧~我知道有一家好吃得要死的拉面店哦。”

“可以打包吗?我和博士说好了回家吃饭。”宫野志保还沉浸在学术世界里,那个兴奋劲不亚于工藤新一发现了案件证据,“我这次还和他们介绍了博士的发明……就是你的足球和伸缩背带这些,他们对这种特质材料很感兴趣,我得赶快约一下见面才行……”阿笠博士怀才不遇她也是一直看在眼里。

……

人家说小别胜新欢,他们这又是小别又是新欢,宫野小姐却一点也没有自觉。

哼,他就知道,在她心里博士才是第一名……

宫野志保发现旁边的某人突然郁闷了。

……

总是独角戏的她好像还不太适应成为某个人行动的第一优先级,更不太擅长回应这份期待。

理论丰富的志保同学实践成绩好像不是很理想。她的男朋友此时就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

她有点抱歉,轻轻戳了戳他,意思是让他不要介意。

此时讨好人的宫野博士顶着一张普通路人的脸,脸上还有小小的雀斑。但不知道是不是她罕见的扎着所有男生都会喜欢的双马尾。

他觉得她十分满分的可爱。


很好哄的侦探先生马上大度的接受了。

“好啦好啦,我们一起去,还有我跟你说,博士知道你今天回国,昨天赶紧点了一个炸鸡套餐被我抓到……”不怀好意的某人边走还不忘告状。

“那个游泳圈老头╰(`□′)╯……”


15.

回国后的宫野志保对于乱七八糟的报道有点无语。

她的过去可以追查的太少,除了求学时期的简单人际关系,其他都因为上面授权被表哥和姨妈联手给清了个遍,没得写的媒体只能胡编乱造,现在已经进化成她五岁就开始做化学实验了,明明她自己都不记得五岁在干嘛。

“这些人要是知道我们一家曾经做出了致人死亡的毒药不知道该怎么样骂了。”那可不又是一波好热度。

“你和父母的初衷也不是为了做毒药啊,也是琴酒他们擅自使用了未临床的药物,科研界的伦理你比我更了解吧。”工藤新一倒是坐在沙发上饶有兴趣的看报纸,媒体把他的女朋友夸得天花乱坠他本人有一种与有荣焉的快乐,大版面那张穿着正装发言的照片也被拍得非常漂亮,完全不输娱乐版的女明星,和他简直就是金童玉女天生一对嘛。

“话说你这不是还救了三个人吗。”

“啊?”

“这样算起来,你父母的研究也是好好的保护了他们的女儿和亲人。”工藤新一咳了一下,“……还有未来的宫野家人……”

……

宫野志保被男朋友的别扭情话逗笑了。

“哦?”

工藤新一抬眼就发现女朋友的漂亮脸蛋近在咫尺,鼻尖贴着自己的鼻尖。

糟糕,只有长大了才知道这个距离有多么要命。

“谁是宫野家人呀?”

“……”

明明两个人贴得很近很近,可恶的女王殿下就是不肯再进一点,停在暧昧的位置似笑非笑的盯着他。

无声的拉锯战仿佛有十秒钟那么久,侦探先生拒绝不了诱惑还是率先投降了。

他满足的叹了一口气,搂过她的腰吻上了她的唇。


“当然是我啦。”



16.

米花镇勤勤恳恳的凶手们当然不会因为侦探先生忙着谈恋爱而停止工作。

没过两天,工藤新一又又又被案子迎面撞上。

谁能想到在餐厅门口也能碰到杀人案件啊。

死神新一也很无语。

这是第一次和宫野志保约会,他精挑细选找了一家爆火的网红餐厅,想着可以在漂亮的地方给女朋友拍美美的照片——他做攻略的时候听说现在的情侣都流行这么干。结果队伍老长,哪怕他提早来也还是要等位一个小时以上。

真是浪费时间……

不过宫野博士还有工作要忙,一时半会也赶过不来,于是他给志保发了条信息决定自己先在外面等着。

没过一会儿,餐厅里传来了一声熟悉的尖叫。

……

工藤新一迅速冲进了餐厅。

就说他的时间不会浪费……


这次的案件很简单,证明题,致死的药物也是老熟客氰化钾,工藤新一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只是没想到被拆穿的犯人情绪激动,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刀就闹着要自杀,结果最后他自己毫发未损,侦探先生倒是在阻拦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划伤了。

……

网红餐厅除了卖相不错味道一般的食物,其他简单的应急药品是一点也没有,服务员手忙脚乱翻了半天只找出一盒过了期的创口贴……工藤新一简单用餐巾绑住伤口止了血,可惜漂亮的礼服染上血还被划破已经不能再穿了。


宫野志保来的时候警车正好从她身边驶过。

……

餐厅门口围了不少人,工藤新一老远就看见了她,本想朝她挥手,举到一半又停住,随即一路小跑着过来了。

“我们换一家餐厅吧,这家听说其实味道不怎么样。”

换了一身运动装的工藤新一跑过来的时候有点学生气,头上的两个小小的翘起一晃一晃,志保站在原地等他,由着他单手揽住她的肩膀带着自己转了个方向。


服务更不怎么样,他心里腹诽了一句。

工藤新一并不想让她知道他又遇见了案子还受了伤。平常还好,怎么说也是第一次约会,谁都希望今天发生的都是好事情吧。


宫野志保看了他一眼,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伸出手戳了一下他的另一只胳膊。

嘶…工藤新一疼得皱起了眉。


她就知道……

名侦探志保抓住他的手臂拉开一看,果然被划了好长一个口子。伤口也没有好好处理,只是草草用布包扎了一下。

她有点心疼,一想到他的莽撞又没好气的把他按在路边的台阶上。

“给我坐好。”


工藤新一举着胳膊乖乖坐着。

宫野博士今天也非常迷人,一袭红色长裙凹凸有致,胸前还别着他送的星星,原本很配他那件划坏了的小礼服,原本也应该和他好好的坐在餐厅里。

侦探先生觉得有点抱歉,他好像总是给女伴带来糟糕的体验,刚想说点什么,却看见宫野志保从她漂亮的名牌包包里捞出了几只便携碘伏棉签和一卷纱布。

“?你还随身带这些啊?”

志保翻了一个白眼。

不想想她是为谁准备的。

“真是的,每次碰到案件就什么都忘记了,到底有几条命呀。”她拢了拢裙角坐在他身边,把头发别在耳后,一边给他的伤口消毒一边碎碎念。

没办法呀。他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犯人自尽吧。

自知理亏的侦探先生乖得像只猫咪,老老实实任由宫野志保折腾他的胳膊。碘伏碰到伤口难免会刺激,工藤新一无意识往里缩了缩,被志保瞪了一眼重新把手摆正,只是之后下手明显更轻了一些。

于是无所事事的伤患就这样满足的盯着医生给自己清理伤口。可是不老实的伤患同学越看越觉得医生小姐专心致志的侧脸可太好看了呀,于是他凑过去亲了一下。

!这可是路边呀!

宫野医生脸刷的一下红了。

真神奇,一点也找不见前几天理直气壮调戏他和他接吻的模样。

她又瞪了他一眼,举着棉签停顿了两秒到底还是舍不得报复在他身体上。


工藤新一的手臂不止这一道伤口。一些陈年的伤痕,大多都是为了救人而留下的勋章,其中还有为了救她的……

那天的灰原哀只能默默看着流血的他挡在自己面前,不会想到未来还会有很多像今天一样美好的日子,她可以在阳光下,在他身边,为英雄的勋章加冕。


消毒工作做得差不多了,宫野志保掏出一支市面上还没有销售的药膏在工藤新一面前晃了晃。

“可以促进伤口恢复的,但是三期临床还没有结束,你要来当我的小白鼠吗?”

虽说是还未检验完成的药物,宫野博士眼神里却是满满的自信。


“求之不得。”

不是第一次当小白鼠的侦探先生笑了笑,这样说到。


17.

人生最幸福的莫过于阿笠博士。

继中年得女、半生默默研究的发明即将被国家级研究院注资之后,邻居家的儿子又帮他火速推进他和初恋情人的感情。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来芙莎绘小姐的联系方式,总之今天已经约好要第二次见面了。


宫野志保也第一次被邀请以女儿的身份见面。她从早上开始就有一种莫名其妙要拜见喜欢品牌的主理人以及未来母亲的紧张,穿着全套芙纱绘的宫野志保在博士家客厅转圈圈快把工藤新一绕晕,最后被他强制按在座位上。

“你紧张个什么劲啊?明明主要是阿笠博士见面呀?”

“万一芙纱绘小姐不喜欢我怎么办(T^T)”

“怎么可能……”

没有人会不喜欢你呀。侦探先生默默地想。


去的时候人就没有很正常,回来的时候明显更恍惚。

工藤在博士家等着,看见她人是回来了但是面色泛着诡异。

“怎么了?”可恶。这是博士和芙纱绘小姐没有聊得很好吗?那他的同居计划岂不是又要遥遥无期……


——年满18岁的年轻男孩脑子里想什么懂的都懂。

没有女朋友也就算了,他的女朋友还是身材顶级样貌顶级的大美女。曾经是柯南的时候因为是小男孩的身体倒是没多少念头,变回工藤新一之后脑袋里装的东西确实值得被骂一句色狼。

对自己喜欢的人没有想法那才不行。色狼名侦探先生无所畏惧。

只是漂亮的女朋友就住在隔壁,但却是一个十足的爸宝女。每天从三餐到运动都要亲自盯梢操心得不行,他合理怀疑博士一天没有伴侣,她就会一天不离开博士家。

要不干脆打通来算了……大侦探逐渐自暴自弃。



“那倒不是……”

倒不如说根本没咋沟通。宫野志保脸上的神情有点梦幻。“芙纱绘小姐最近想要涉猎护肤行业,她得知了我的身份后说想买下我的研究……”

还承诺给她组建一个科研团队什么的……原本一个简单的午宴,在互相介绍身份后莫名其妙变成了甲方和乙方的洽谈,正愁没有途径认识这颗科研界炙手可热的明星的芙纱绘小姐两眼放光,这位一生拼事业的女强人为爱而来,结果愣是没顾得上和博士说几句话。

不过博士倒是不太在意,乐呵呵在旁边的看着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女人。

“那挺好的呀。”工藤新一get不到她恍惚的点。

“她出了十位数,还不是1开头的…”

“????”

工藤新一万万没想到自己有一天傍上了超级大富婆。


18.

之后的之后,名侦探新一跳级读完了高中,大学选择了刑侦方向,没过多久作为交换生去美国学习,最后好像被女朋友的表哥拐去神秘基地,听说也是在夏威夷。宫野博士最终选择加入了跨国医学研究院,为全世界的医学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阿笠博士和芙纱绘谈起了黄昏恋,只是他们的小女儿觉得自己像个巨大电灯泡失落了一阵,最后被隔壁家的儿子连哄带骗端走了。


又是新的一年,因为工作远在美国的工藤和宫野收到了来自少侦和小兰的新年贺卡。

长大了一些的孩子寄来了一些新的合照,贺卡也是现在小朋友最喜欢的立体贺卡,封面的樱花层层叠叠的很是可爱。他们絮絮叨叨的讲了没有工藤新一撑腰的少年侦探团探险老是被大人嫌弃要他速速回来替他们出头,元太又变胖了,以及若狭老师听说他们两个在一起了说有件东西要还给他们。

但是工藤新一在信封里翻了翻,没看到什么其他的东西,可能小朋友忘记放进来了。


小兰在新的一年里收获了真爱和自由。

对方是在补习班认识的男孩子。两个人一起在为未来的升学而努力。就像所有正常的高中生小情侣一样,他们一起上下课,一起走过长长的坂道,聊天的内容不外乎是周末想去的网红餐厅和上周小测不算理想的成绩。巧合的是虽然男生体能菜得像柯南,但他的偶像居然是园子的男朋友空手道冠军京极真,两个人现在约好了考完试和园子一起去马来西亚看京极真的比赛。

随贺卡附了一张毛利兰和那位男生的照片。两个人冲着镜头比耶,笑容灿烂。

宫野志保端着咖啡路过的时候就着工藤新一的手看完了信,“嘛,比起你是可爱一点。”她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新一,瘪了瘪嘴。

工藤新一非常愤怒,“你果然还是更喜欢江户川柯南吧!”



他不知道曾经对毛利兰是不是爱情,始于樱花班初见那个笑颜,少男少女青春期的朦胧感情,不管是什么一定都是不错的经历。


但是他知道,他对她,不止爱情。


是一个圆的两半。

是命运共同体。

她是令和年代福尔摩斯命中注定的华生和艾琳。


他觉得有些抱歉让她等了这么久,宫野志保倒是很潇洒:“你不知道那有什么奇怪,大侦探不懂爱情和不会哭一样都是上帝的设定嘛。”

——我可是为你流过眼泪哦。

——啊啦是吗,那是什么时候?

——帮你切洋葱的时候。

——那今天晚餐就吃咖喱吧。

——喂喂喂。



“我去工作啦。”宫野志保被男朋友发现自己对旧情人念念不忘暗觉不妙,决定赶紧逃跑。

“等等我。”

工藤新一匆匆把手上的贺卡放在桌上,追着宫野志保出去了。

至于最后他们是在一起工作还是在用什么方法证明工藤新一比柯南更好我们也不得而知。


桌上的樱花贺卡没有被主人放好滑落在了地上,有什么原先被卡在立体樱花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


是一颗泛黄的剪纸星星。



                                              —end—


 

也许故事结局可以停在公主对披荆斩棘而来的王子嫣然一笑,但是人物在三十多年的时间里已经有了它的生命。

我们都知道,王子的目标是屠遍全世界的恶龙,他永远也不会公主停下追逐正义的脚步。王子告别公主踏上自己的征程,隔壁王国的子民也深受讨厌的恶龙们欺负,他们的女王研究了许多奇奇怪怪应对恶龙的魔法,乘着铁匠爷爷最新研发的飞天小船追上了独自跋涉的王子,成为了他的鳍和翅膀。

他们会在漫长的旅途中遇到很多新的可爱的朋友,遇到很多艰险,也会在一次次危难万分的时刻握紧彼此的双手。 

一定会相爱吧。



啊漆

【晓薛】仙人抚我顶

*全文6w+,一发完。大体上是一篇甜文,he。

*内含薛洋猫塑!!o( ❛ᴗ❛ )o

*可能确实有点长,不过如果你能看完的话我真的会非常感谢!!〒▽〒(鞠躬鞠躬鞠躬)


01.永志不忘永志不忘


  光风霁月的晓星尘道长,天之骄子,立志普济苍生,却落得个自挖双眼,错杀好友,魂飞魄散,痛苦至极的下场。上天感召其历尽苦难,心怀天下,普度众生……

  某天,宋岚正一如往常地带着装着晓星尘魂魄的锁灵囊行侠仗义,忽然,砰地一声——

  ——清辉干净的光从锁灵囊中散发出来,那破碎的魂魄竟是缓缓地流淌出来,慢慢凝聚成一个身姿颀长的人形,如新生般在皎洁的月光下慢慢化成了晓星...

*全文6w+,一发完。大体上是一篇甜文,he。

*内含薛洋猫塑!!o( ❛ᴗ❛ )o

*可能确实有点长,不过如果你能看完的话我真的会非常感谢!!〒▽〒(鞠躬鞠躬鞠躬)


01.永志不忘永志不忘


  光风霁月的晓星尘道长,天之骄子,立志普济苍生,却落得个自挖双眼,错杀好友,魂飞魄散,痛苦至极的下场。上天感召其历尽苦难,心怀天下,普度众生……

  某天,宋岚正一如往常地带着装着晓星尘魂魄的锁灵囊行侠仗义,忽然,砰地一声——

  ——清辉干净的光从锁灵囊中散发出来,那破碎的魂魄竟是缓缓地流淌出来,慢慢凝聚成一个身姿颀长的人形,如新生般在皎洁的月光下慢慢化成了晓星尘的模样。

  那魂魄一身白衣,柔软地漂浮在空中,衣袍猎猎作响,眉目温润清朗,乌发柔软悠长。他便在众人众怪众走尸的眼前施施然行了一礼,而后微微一笑,转身朝着那一轮弯月飘然而去。

  晓星尘就是这样飞升的。这也就是民间“碎魂奔月”这个典故的由来。

  当上了神仙,自然是好的。法力无边,许多无能为力的事,此刻却都如眨眼般轻松,可谓是信手拈来。

  眼皮一抬,那亮若星辰的眸子便重新生长出来;随手一挥,金子便如雨一般撒了下来……下金子雨已是吓人至极,至于还有更多好处,晓星尘也没再多试了,只在补好阿箐的魂魄,把义城百姓的命都救回来后便收敛了法力,安安静静地当个神仙。

  既是神,便要聆听百姓的祈愿。晓星尘心怀百姓,自然是对此事颇为热忱。只是人心百面,祈愿也千奇百怪,只多不少。

  “神啊,请让我讨厌的人惨死街头吧!”

  “神啊,请让那个勾引我丈夫的贱女人满脸生疮吧!”

  “神啊,请让我爹早点病死,这样我才能早日得了他的钱!”

  晓星尘听了,忍不住扶额:“……都是些什么。”在凡间时人人相见都笑脸相迎,便觉得天下人都善良和蔼。怎知成了神后,便见人人都将丑恶一面暴露给他,他是死了也想不出,这世间竟有这么多恶毒的心肠和歹毒的害人法子。

  有时候他听着听着,会忽然觉得,和这些人相较,其实薛洋也没有显得那么罪不可赦。

  然而想起薛洋的名字,也只会使他更觉得头痛。明明是仇人,却总是莫名其妙地想着念着,简直是……不像话!

  头疼之时,他忽然听到一个少年的声音。那声音在一众祈愿中显得尤为明显,因为——那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无礼了!!!

  这世上哪个人跟神祈愿时不是诚皇诚恐毕恭毕敬的?然而这少年的声音懒懒散散,漫不经心,甚至还有点鄙夷的感觉,他道:“喂喂喂,有神没有?没死的话就滚出来。”

  晓星尘暗暗扶额,半是好奇半是关心,双指轻点太阳穴与那人传话道:“我虽然死了,但也算个神,可以帮你。你有什么祈愿吗?”

  出乎意料地,那少年不仅没有变得恭敬一点,反而变得更加狐疑和不屑:“什么玩意儿来的,你真是神?怎么证明?”

  晓星尘竟是被他质问得无法反驳,只得无奈道:“不是你叫的神吗?你既然叫了,我是神,所以我就听到了就来了。”

  那少年却语气仍旧十分不善,嗤笑道:“世上哪有什么神?你少蒙我。”

  晓星尘忍不住想,这人是经历了什么,警惕性如此之高,连面对神时都要试探来试探去的。他只好道:“你既然不信神的话,又何必叫神出来呢?”

  “哦,我无聊。”少年懒洋洋道,“好吧,你说你是神就是吧。我小的时候千呼万唤,无论怎么叫就是没一个神搭理我,我还以为这个世上没神仙呢。”

  晓星尘忍不住笑道:“就你这个叫法,谁会理你?好了,所以你的祈愿是什么呢?”

  “啊,我……”那少年仿佛被问住了一般,迟疑了好一会儿,才哼道,“我在人间有一个……心念之人。我想回到人间找他。”

  这一祈愿在一众淤泥中显得颇为干净,晓星尘心里稍稍回暖,忍不住微笑了一下,当即道:“回到人间?你在何处?”

  那少年道:“地狱,十八层。”大概是因距离太远,两人的声音都有些失真,听不出原本的音色。

  闻言,晓星尘心道,怪不得听这少年声音痛苦无比,惨叫压抑在喉,像是亦疯亦痴。然而此刻苦痛之中却仍能想着心念之人,当真是性情中人。

  晓星尘在心里称赞一番,却只能抱歉道:“对不起,地狱的事,我无法干涉。”

  少年嫌弃道:“啊,你好没用啊。”

  晓星尘:“……”

  出乎意料地,那少年又道:“没关系,不帮忙也无所谓。”

  晓星尘:“嗯?”

  少年淡淡道:“我会一层一层地爬回去找他,烈火焚身无所谓,身不如死也无所谓,肝肠寸断也无所谓,粉身碎骨也无所谓,总有一天,我会回去,然后找到他。”

  那少年的语气里透着一种说不出的不容置疑,好像他说什么就一定是什么,说什么就一定会做到什么,死兮伤兮,痛兮苦兮,必寻君兮,话语间处处散发着张狂的偏执,如春日的一场暴雨,畅快至极,又疯狂至极。

  听完少年的话,晓星尘心里被着实震撼了一把。此等执念与毅力,又身处地狱十八层,若是真出了世,恐怕是个法力极强的厉鬼!

  厉鬼出世,十有八九为祸世间。晓星尘想了想,还是打算劝阻他:“你在地狱受完苦后去投胎不是更好?你这样强闯出去,不知要受多少苦痛,万一好不容易出去了,你心念之人却早已不在这个世上,那……”

  少年打断道:“那我再爬快点就好了。”语气竟是理所当然,确信无比。

  世间人人皆如蜉蝣,鲜少有人敢于直言对抗天命,此等勇气,实属常人难及。晓星尘想了想,还是不忍心道:“可若是失败,那你就不得善终了。”

  闻言,那少年竟是不置可否地笑了笑,道:“本无善始,谈何善终。若是此生再不得与他相见,那才是真真不得善终。若是不帮忙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滚滚滚,闭嘴吧。”

  说完这句话,那少年就切断了与晓星尘的通话,想是不愿再多费口舌,说干就干,兀自努力爬地狱去了。

  那少年说断便断了,晓星尘却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他垂眸盯了案前的花草好半晌,搭在玉案上的手无意识地把玩着一块方糖,最后掐了个诀召出霜华,对它嘱咐道:“到地狱去走一趟,若是见一人要爬出地狱,尽力帮他些忙便是。”

  ……

  天上一日人间一年,晓星尘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是在某一天,整个天界忽然震了三震,天崩地陷,乌云笼日,磅礴大雨,万鬼齐鸣,怨灵哭嚎,在一片慌乱中,晓星尘终于反应过来,这是……

  厉鬼出世!

  一片风云变幻中,他恍然想起当年那个扬言要爬出地狱的少年人,莫名其妙的,心跳猝不及防地加快了许多。等他反应过来,他发觉自己已经主动请命下凡超度厉鬼了。

  “晓道长,快去吧,”一位神官道,“那厉鬼已经搅得整个凡间天翻地覆了。”

  晓星尘大惊,道:“这么快!怎么回事?”

  那位神官火速查询了资料:“……那厉鬼道,只要弄出的乱子够大,那么他要找的那个人一定会出现的。”

  晓星尘心下了然,那个人,指的一定就是他的心念之人了。他忍不住苦笑道:“要找人,这的确是个好法子,只是这也太……”

  太恶劣了。

  事已至此,晓星尘不好再多耽搁,当即纵身一跃,向下飞去。道人仙风道骨,眉目清朗,白袍在空中绽放出莲花般的形状,洁白无双,此情此景,当是美不胜收,然而周身弥漫着叫嚣的黑气却生生撕裂成了一副地狱图景。

  下落过程中,晓星尘一边挥剑击退黑雾,一边东想西想:“那少年说的是,只要弄出的乱子够大,他那心念之人便会去找他。然而现在我却出现去找他,这岂不是乱来!?”

  然而再要回去已来不及了,晓星尘便听天由命,白靴轻轻落地,先是念了一叠声“得罪得罪”,而后长剑一挥,剑落霜天!

  漫天的黑气霎时被击散,冲出一条明亮而澄澈的道路。不知为何,晓星尘竟是感受不到四周有丝毫的杀气。他沿着那道路慢慢地向前走,长靴发出嗒嗒的碰地声。

  道路尽头是一个削瘦的黑色人影,驻足而立,似在等待他,或是别的什么人。

  仿佛是感受到了他的到来,那黑影渐渐朝他飘来。晓星尘心中疑惑,只有灵力低微的鬼怪才会用飘这种底下的法子,这可是厉鬼,怎至于此?

  他再观那鬼魂所过之处,步步生血,不是身负重伤就是手上屠杀无数,顿时心道不妙,下意识朝前多迈了两步。

  就像有什么诡异的命运的线在牵引着一般,两人情不自禁地一步步走向彼此,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晓星尘一边走,一边试探着道:“这位小友,要找人不必那么大费周章,你告诉我,我可以帮你找。你那位心念之人是谁,你的亲人,还是爱人,还是别的什么?”

  那鬼魂听了,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然后开口说话了。他发出的声音隔着黑雾模糊不清,但也能听出十分清朗好听。他慢悠悠道:“大概是仇人吧。”

  “……!!!”闻言,晓星尘登时心里咯噔了一下,暗叫不妙,这厉鬼费尽心思回到人间,不会就是来复仇的吧?

  如果真如此,自己还在这厉鬼重返人间上帮了一把,那可真真罪过大了。

  他刚想到这里,面前那黑影又咻地近了些,仿佛猜到他想什么似的,又开了口:“这位道长大可放心。是仇人,但也是心念之人,放在心尖上,我舍不得杀。”他的声音极其悦耳,又极其勾人,仿佛鬼魅似的缠绕在晓星尘耳侧。

  晓星尘闻言,不知为何心不仅没有安定下来,还猛地颤了颤。

  身边黑雾缭绕,树影婆娑,红灯笼的光艰难地穿透雾层,两人间红影相交,影影绰绰,脚步声与心跳声渐渐重叠在一起,无端凄艳诡谲。

  直到两人已经离得足够近,晓星尘才看清这厉鬼是如何涣散,几乎下一刻钟就要魂飞魄散,赶紧伸出手来扶他:“这位小友,如若不嫌弃,先到寒舍疗伤,再去寻找心念之人不迟。”

  重重乌发下,看不清那鬼的脸庞,只能看到一个苍白而尖的下巴。那鬼听了这话,竟是嗤嗤地笑了起来,顿了顿,再开口时声音极其年轻,却嘶哑带血:“道长不如看看我是谁,再考虑要不要救我。”

  晓星尘急切道:“我并不在乎你是谁!我很欣赏你的至情至性,也想帮助你找到你的心念之人,你这身子再不救治就来不及了,你不是想去找心念之人吗?”

  闻言,那厉鬼兀地哈哈大笑起来,这一笑可能又牵扯了伤口,便一边笑一边发出惨败的声音:“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晓星尘你这个傻瓜,竟是个不长记性的,欣赏我?那你看看我的模样,看你还欣赏我么?”

  话音刚落,那厉鬼便伸出惨白修长的手指,撩开那凌乱的长发,露出的竟是一双灿若星辰,半疯半痴的猩红眸子,带着一种野气的帅气,那是一种极其凄艳又绝望的美,俊朗而年轻的少年脸庞上布满疯狂的笑意,一对森森虎牙亦有嗜血之意。

  在看清眼前人的一瞬间,晓星尘整个人都僵住了。形如枯槁。

  那厉鬼狭长的眼眸微微眯着,笑起来时竟是好看得摄人心魄。他亲热道:“晓道长,想不想我?我可是想你得紧哪。”

  晓星尘:“我……”他虽是开了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事实上看清厉鬼的一瞬间,他整个人几乎难以呼吸,更别说思考了,就更别提什么说话了。

  耐心地等了好一会,见晓星尘不再有后文,那厉鬼便兀然眸色一沉,周身黑气狂吼着飞舞,诡异至极,又凶猛至极,似乎把整个小城都吞没。他咬着牙道:“晓星尘,你到底什么意思?我是小友的时候你喜欢我喜欢得很,如今成了厉鬼你不知道我是谁的时候你说你欣赏我,为何偏偏知道我是谁了就要与我这样沉默相对?难道薛洋二字与你犯冲不成!?”

  不错,此厉鬼正是薛洋。

  这个消息仿佛一道霹雳直直劈中天灵盖,晓星尘一时间压根不知道说什么好,痛苦,悔恨,害怕,还有点诡异的欣喜直直地冲进心头。一瞬间他竟产生了退缩之意,想转身就跑,却又强迫自己站在原地与薛洋对视。

  薛洋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嘴角带了点微笑,用手指慢条斯理地卷着头发玩,似乎在一心一意地,十分有耐心地等着他开口说话。

  然而此刻的少年那双猩红的眸子却是抑制不住的凌乱而张狂,鸦色的长发在脑后狂乱地飞舞着。晓星尘怀疑,他再不说点什么,薛洋就要暴走了。

  他张嘴尝试了半晌,终于开了口:“你那心念之人,还找么?”

  没想到这人一开口竟是这句话。薛洋愣了愣,而后恨声道:“找个屁,不找了!”废话,这人就在他眼前好端端的站着,还有什么好找的!

  晓星尘却并不知道薛洋心中所想,更不知道那心念之人就是自己,只是小声道:“哦,哦……哦。”

  至此,双方又静默了一阵。薛洋终于又开口道:“义城的人……你又救活了?”

  晓星尘道:“嗯。”

  晓星尘只回答一个这么简单的字,薛洋甚至没法将谈话继续下去,只得胡乱道:“哦哦,那就好,哈哈哈。”

  其实他是想问点这些年你过得好吗之类的寒暄的话的,但依两人这样的关系,又不是昔日好友阔别重逢,哪还有什么名正言顺的关心对方的资格。

  对话间,晓星尘注意到四周的黑气越来越弱,渐渐地都开始往回收,这明显不是薛洋故意而为之,唯一的解释是,薛洋的身子变得越来越弱了,已经支撑不起这些邪灵了。

  下意识地,晓星尘又想去拉他,那手刚伸到一半,仿佛又反应过来了什么似的,手指蜷缩了一下,又犹豫着缩回去了。

  刚一缩手,晓星尘便后悔了,然而此时再要伸手已来不及了。

  他一抬头,便看见薛洋直勾勾地盯着那缩回去的手,目光令人发瘆。再抬眸时,那目光中竟有几分惨淡,叫人看着只觉心脏绞痛:“我想得一点没错,你就是把我当仇人看待。明明义城的人都活过来了,你就当做什么都没发生,不行吗…!?”

  晓星尘愣了一下,而后摇摇头,道:“不一样的。”

  不一样的。杀过就是杀过,骗过就是骗过,发生过就是发生过。流过的血泪,撕裂的魂魄,他这辈子再怎么努力,都忘不掉。

  闻言,薛洋露出一种被刺了一剑的表情,眨了眨眼,竟是莫名委屈。他小声闷闷道:“哪里不一样?为什么你可以活过来,他们可以活过来,而我,现在好不容易算是活过来了,却要见你这样对待我?”

  晓星尘被他看得心脏一颤,心里想到要爬出地狱的种种不易,竟是莫名内疚:“我……”

  薛洋的眸光一错不错地盯着晓星尘,年轻的脸庞竟满是薄凉的邪气,看得人心里发凉。

  顿了好半晌,薛洋又俏生生地笑起来,抚掌道:“晓道长啊,你知道我现在在想什么吗?我想这些什么他妈的百姓苍生通通都滚蛋,我把他们通通都杀了,世界上只剩你我二人,就算你恨我怨我,眼里也只有我一个人,只看着我一个人,好不好?”

  听了这疯话,晓星尘眉头微皱,信手打个清心手印送出去,企图帮薛洋压制身上的怨气:“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刚从地狱里爬出来,怨气缠身,已经要失去理智了!”

  “失去理智好呀,我就是这么想的,今日终于说出来,痛快得很!不光说呢,我还要这么做哪。”薛洋说着,一边愉快地弯起眉眼,一边随手便抄起了身边摊子上的菜刀,扬起手便要朝远处的百姓掷去。

  晓星尘见状,赶紧单脚点地朝薛洋飞去,同时急声道:“薛洋!把刀放下!”

  薛洋嘻嘻哈哈道:“放下刀做什么?要我立地成佛么?”

  话音未落,薛洋后撤一步躲过晓星尘想要抓住他的手,同时一把举起刀——

  ——咔!

  晓星尘顿时瞳孔缩成一个点,失声叫道:“薛洋!!!!!”

  那少年,竟是硬生生地,将自己的那一只正在释放邪气的左手砍了下来!

  厉鬼成形后原本失去的四肢也会重新长回来,只是薛洋的左手大概运气实在太背,频遭劫难,断指又断臂,如今这才刚长出来,就又被主人亲手砍掉了。

  万箭穿心般的痛苦顿时让薛洋清醒了几分,眼球的血丝微微散去些许,少有地清明了几刻。他努力站直了身体,一面压抑着从喉咙里溢出的惨叫,一面微笑道:“晓星尘道长,抱歉了。”

  晓星尘颤抖道:“……什么?”问罢,便想去拉薛洋的手,却被薛洋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薛洋依旧站得很直,面上笑容不改,然而谁都能看出他已是强弩之末,整个人几乎摇摇欲坠。他笑道:“晓道长亲自下凡一趟,本想看看这位至情至性者是何许人也,结果却发现这人是我,恐怕是让你失望了吧。”

  晓星尘:“我……”

  “你说的对,我刚才确实是神志不清了,说出的话你就当没听见,成不成?其实我不想这样的,你知道,我总是把所有都搞砸的,对不起。”

  薛洋说着,视野中那温润如玉的面孔渐渐模糊,只剩下一大片很干净,很干净,很干净的白。

  薛洋下意识朝那圣洁的白抓了一把,竟是抓到了实物。他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是抓到了晓星尘的衣袖,然而反应过来了,他却也死死地用力地抓住,无论如何都不肯放手。

  明明只是个抓衣袖的动作,连皮肤都没有触碰到,晓星尘却反应极大。眼前这人把他害成如此境地,滔天的恨意又怎么是说忍就能忍住的,下意识地他就猛的抬手想把袖子收回来。

  薛洋却抓得更紧,那布料就发出刺啦一声,竟是被硬生生扯断,一小片洁白的布块留在薛洋手里,而那布块的主人已经向后退了几步远了。

  刹那间,两个人都是微微的怔愣。

  这完全是个不经思考的动作,晓星尘后退完又有点后悔,他看见薛洋跪坐在地上,身体已经几近透明,手里捧着那一小块纯白的布料,修长而苍白的手抖得不成样子,看向他的眼神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绝望,就好像一只被主人丢掉的小狗。

  他恨声道:“好。好!晓星尘,算你厉害,算你狠心,你赢了!”

  闻言,晓星尘缩在衣袖里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朝少年走近了些,低声道:“我并没有要跟你争个输赢。”

  薛洋还想再跟他吵两句,这样也算是再跟他多说了几句话了,可他实在没有什么力气再张口。负荷过多的怨灵已几乎将他的身体撕碎,整个人就像被马车反复碾过,思维尖刺混乱,只能勉强地用独手撑着地板,才不至于狼狈地跌倒在地。

  他微微抬头,尽管眼前已经什么都看不清,他仍是执着地看着眼前的白衣道士,眼眸带着厉鬼特有的怨毒,淌下一行血泪,语气仍是挖苦:“晓星尘,我如今要魂飞魄散了,这都是你的功劳,你去天庭好好说道说道,又是大功一件。”

  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完,他便闭上双眼,仍保持着单手撑地的姿势,即使意识快要消逝也不愿倒下。为着这么一个道士又是死又是魂飞魄散的已经够丢脸了,现在要是再摔到晓星尘面前,那真实在是太狼狈了。

  胡乱飞舞的阴风吹起他鸦色的长发,少年下颚的线条极其分明,苍白得非人,脸颊上殷红的鲜血衬得他整个人更显凄艳,风声飒飒,似乎有一声叹息缓缓落到身边。

  意识模糊之中,他仿佛感到自己被谁背起来了,熟悉而温和的气味萦绕在他的鼻尖,眼帘前是大片干净而纯白的布料,他的脸颊靠在那人背上,忽然就不觉得累了。

  好温暖,好安心,好像哪里有光在一直暖着他一样。薛洋想,这大概就是临终前的回光返照了,一点虚幻的美梦罢了。

  梦尽了,也就该醒了。

  ·

  ·

  ·

  ·

  ·

  “醒了?”

  “醒了!”

  “醒了醒了!真的醒了!”

  薛洋一睁眼,便看见一堆陌生的面孔挤在他眼前,一个个都睁大了眼往他脸上怼。斯情斯景,当真吓人无比,薛洋一个弹射就撞到了床头上,顿时痛呼出声:“我艹!”

  听到这粗俗的话语,其中一个面孔当即板起了脸:“这位厉鬼,你这样就不对了,有失素质,不像个君子。”

  薛洋抱头道:“不是,大哥,你谁啊!!”

  还有,这什么破地方啊!一睁开眼就要被教怎么做君子,简直比地狱还可怕!

  想到这里,他简单环顾了一圈。这个房间里面除了自己正躺着的这张床以外,还有一张书写的案台,案头插着几朵不知道哪来的野花。然后——就再也没有别的什么东西了。

  当真是简陋得不能再简陋。薛洋在心里骂道:“什么破地方!哪个死穷衰鬼!”

  他正兀自咬着指甲崩溃,就听见另一位也开口道:“晓道长,你捡回来的这只厉鬼终于醒了,只是好像有点脑子不正常,要不你来看看?”

  薛洋当即回嘴道:“你才脑子不正……什么?晓道长!?”

  怔怔间,薛洋看着人群慢慢散开,而后一个白衣飘飘,仙风道骨,熟悉得几乎落泪的身影缓缓行至跟前,轻咳一声,道:“薛洋,不得无礼。这些是天庭诸位神官,你方才冲撞了两位神官,快向他们道歉。”

  薛洋充耳不闻,只是眼神炽热而热烈地盯着晓星尘,而后大概是反应过来了“道歉”二字,当即不假思索地扑到晓星尘身上,恳切道:“晓星尘!都是我的错!我错了,真的错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众神官默默撇开了脸:“这厉鬼……当真是脑子有问题没错。”

  实话说,晓星尘也被震慑到了。他原本只是不知道说什么,便草草说了两句场面话,想着薛洋随便道两声歉便算了,谁知忽然整来了这么一出,直教人猝不及防。

  晓星尘不动声色地把薛洋的手从身上扒下来,道:“好了,别这样蹿上蹿下的,你身子还虚弱,躺着好好休息。”

  闻言,薛洋才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体,分明三肢健全好好的,身子也不再飘幻,却还是觉得有哪里怪怪的,却又说不上哪里怪。

  想了一会儿想不出来,薛洋便干脆放弃了,把自己团成一团,缩在晓星尘身边,只露出一双眼睛警惕地盯着四周的神官,同样的,神官们看向他的眼神也并不十分友好。

  厉鬼的眼眸本就是由深不见底的恶意汇聚而成的,神官们被薛洋盯得浑身不自在,便纷纷开口告辞。其中一位神官走前对晓星尘说:“晓星尘道长,你好自为之吧。不把厉鬼打散反而把厉鬼带上天庭,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一般人闯出地狱少说也要几千年,他竟是用了四百年便闯了出来,一出来便这样大张旗鼓地动用邪气,可想而知他身上有多强的怨气,以后会怎样把世界搅得天翻地覆。”

  所谓打散厉鬼,其实上就是让厉鬼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罢了。

  那位神官说话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薛洋在旁边听得一清二楚,当即呲牙咧嘴就要上前咬那神官一口,又被晓星尘扯着后颈拉了回来,顿时整个人十分狂躁。

  那些神官见薛洋这幅模样,赶紧加快了脚步,还有人低声嘀咕道:“疯狗。”

  见薛洋听了这话又要发作,晓星尘赶紧道:“薛洋,你冷静些。”他一边说着,一边扶着薛洋的后颈为他输送清心灵力,过了好一会儿,薛洋狂乱发红的眼眸才渐渐清澈下来。

  他漫无目的地低头玩了一会儿手指,才涩声道:“晓星尘,你又救我做什么。”

  闻言,晓星尘的动作微微一顿,眸中复杂的情绪闪过,张了张嘴似乎是有许多话想说说,但到最后却只凝成了一句:“不知道。”

  片刻后,薛洋又说:“对不起。”

  晓星尘知道他道的是曾经在义城时的歉,于是低低地应了一声。

  两人一时无话,过了好一会,薛洋才嘶哑着嗓子道:“道长,我现在好像有点没法控制自己了。之前我对你说的那些难听的话,也都是不受控制地说出来的。”

  晓星尘从案台上拿起一把木梳,努力把薛洋乱七八糟纠葛一团的长发梳顺,闻言温声道:“厉鬼本就由怨念汇聚而成,嗜血成性,神智极易混乱,这不是你的错。你不用担心,我会帮你。”

  薛洋嗯了一声,乖乖地低着头任晓星尘把弄他的头发。过了好一会,他似乎是终于做好了心理建设,才艰难地,一字一句地开了口:“晓星尘,你是不是,还,特别的,讨厌我?”

  闻言,晓星尘正在梳头的手微微一顿。他若有所思地转头看向窗外,看见一树梨花开得洁白灿烂,星星点点缀了满枝头,看上去是春天到了,枯萎的枝条又重新焕发了生机。

  “若我真的特别讨厌你,又怎会把你带回来救你。从前我指责你,为什么你一根指头要用常家五十多条人命来抵,直到自己真正经历了绝望,才知道恨意这东西像是长在骨头里的毒,竟如此难以去除。”晓星尘一边帮薛洋束着发,一边垂下眼睫淡声道,“我曾经因你而魂飞魄散,如今你也已身死一回,方才也算是魂飞魄散一次,义城百姓也都活了过来,我们之间的仇已经抵了,我不会再追究什么。”

  只是仇虽已解,压在心头的恨却磬竹难消。

  晓星尘帮薛洋束好了发,又去拿水盆打算帮薛洋洗脸,谁知他刚打好水转身,便看到薛洋手里抓着那木梳,咔呲咔呲地往嘴里塞,好好的木梳已经被他啃得只剩一半了。

  晓星尘大惊,赶紧夺过木梳的残骸,又一把拦住还想去啃水盆的薛洋,急声道:“这些东西,不能吃的!”

  薛洋闻言,懵懵地看了他一眼,显然还有些迷茫,但也停下动作不去乱啃乱咬了。

  “这才对……”晓星尘刚勉强松了一口气,瞳孔又陡然一缩,“薛洋!那个是桌子!也不能吃!”

  但这话已经说晚了,薛洋衔着一条桌子腿懵懂地看着他,而那张桌子也已经光荣殉职,哐当一声,轰然倒地了。

  晓星尘:“……”

  ……

  大费一番周折后,晓星尘终于制服了薛洋。他尝试用苹果布条等东西堵住薛洋的嘴,却无一例外不被薛洋咔嚓咔嚓吃进了嘴里,万般无奈之下,晓星尘只好把薛洋困在自己怀里,用自己的手捂着薛洋的嘴。

  这法子竟意外的有用,薛洋总算老实下来,懒洋洋地窝在晓星尘怀里,伸出舌尖一下一下地舔着晓星尘的掌心。

  两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肌肤隔着衣物贴得极近,就算已经没有了心跳,晓星尘还是感觉有种莫名的酥麻感惹得他浑身发热。神仙见多了悲欢离合自然无情无欲,晓星尘当了这么久的神,如今抱着薛洋这只鬼,却莫名又有了一种重新当回人的感觉。

  掌心传来的痒意不停地往心里钻,晓星尘被他舔得眉心狂跳,心想这么下去也不是个办法,便试着与这厉鬼进行交流:“这些东西都是不能吃的,包括我的手也不能舔来舔去的。知道吗?”

  薛洋睁着眼睛好像是在努力想要听懂的样子,闷闷的声音透过掌心传出来,竟显得格外委屈:“饿。”

  晓星尘耐心道:“我现在去给你做饭,你乖乖等一会,不要捣乱好不好?”

  薛洋又往晓星尘的怀里缩了缩:“饿。”

  晓星尘低头看着那毛茸茸的发顶,不知为何心里某处腾地软了一下。明明还恨意盈心,此刻两人却如此温存,斯情斯景当真万分诡异,晓星尘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薛洋从自己的怀里抱了出来。

  他捂着薛洋的嘴把人放在了床上。这一放,他才看到了薛洋的脸色——惨败灰白,眼睑却泛着不正常的红,眼皮微微垂下,一双猩红的眼眸半阖,显得异常迷蒙,乌发遮住小半边脸,掩盖了下颚流畅的线条。

  见刚才还好好的人陡然变成了这幅样子,晓星尘又不可抑制地感到一丝慌乱,下意识手忙脚乱地去探薛洋的脉搏,结果也只是一片寂寂,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薛洋早就是个死人了。

  晓星尘有些怔然地想要收回把脉的手,却被薛洋反手抓住了。薛洋抓得并不大力,晓星尘却也没有挣扎,任他抓着了。

  “这点状况奈何不了我,道长别担心。”握着晓星尘的手,薛洋似乎很是开心,有些虚弱地笑了笑,抓着晓星尘的手一点一点接近自己的嘴唇,道,“道长借我一只手,好不好?”

  晓星尘道:“好,你……嗯!”晓星尘还没说完,刚得到准许,薛洋就轻轻启唇含住了晓星尘的食指,虎牙在柔软的指腹缓缓摩挲着,光景无端靡靡。

  食指感受着薛洋温热而柔软的口腔,似乎还若有似无地被舌尖扫过,晓星尘整个人一阵战栗,下意识想把手收回来,薛洋却骤然用力,尖锐的虎牙刹那间就刺破了柔软的指腹!

  由于毫无防备,晓星尘喉间溢出一声低低的喘息,随即便感到汩汩的鲜血从自己的指尖流出,而又尽数被薛洋一点一点地吮去,顺着指尖流下来的血也被少年慢慢地舔舐干净。

  晓星尘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了,厉鬼嗜血,方才薛洋那般模样,原是厉鬼想要吞食鲜血的需求在作祟。于是,晓星尘便不再挣扎,由着他摆弄了。

  薛洋似乎是怕晓星尘生气却又抵挡不了鲜血的诱惑,于是他一边吮吸着晓星尘的手指,一边偷偷抬眸看晓星尘,看见道人微微偏过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只是耳根红得可怕。

  厉鬼意识混沌,想不通这是因为什么,只是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摩挲着那透着绯红的耳垂,同时嘴里对鲜血的需求更甚,舔得越发带劲,几乎要把整根都吞下去。

  几乎是带着点讨好意味地,一点一点地舔着,吞吐着,吮吸着。

  随着舌尖划过伤口,一阵酥麻感顺着脊背蔓延全身,晓星尘的眸色忍不住暗了几分,低声道:“你别舔了……”

  然而厉鬼天生嗜血,好不容易触碰到了点血味,自然是甘之如饴,哪有那么容易就停下的道理。由于晓星尘的手指太过修长,薛洋没法全部含住,便在手指的前端来来回回地吞吐,不断用舌尖扫过,直到伤口愈合了方才罢休。

  晓星尘如蒙大赦般地把手指抽出来后,薛洋就张大嘴巴给他看,得意洋洋道:“全部喝掉了,一滴也没有漏。”

  晓星尘不知道说什么好,只好拍拍薛洋的脑袋,以示赞扬。

  得到表扬,薛洋很开心:“嘻嘻。”

  见薛洋十分没有边界感地越凑越近,晓星尘赶忙站起来,转身道:“我再去做点吃的,你还要吃的吗?”

  “要啊要啊。”薛洋也跳下床来,跟在晓星尘背后,毛茸茸的脑袋探到晓星尘跟前,殷勤道,“道长,要不要帮忙呀?”

  然而,这一站到晓星尘面前,薛洋才发现自己的身体不对劲在哪里了。虽说他原本是比晓星尘要矮一点,但也无伤大雅,可现如今竟是比晓星尘矮了大半个头有余,看晓星尘都得用仰头的了!

  薛洋惊了:“我我我……”

  他一脸不可置信,手舞足蹈手足无措手忙脚乱地指指自己又指指晓星尘,满脸崩溃,我我我了好半天还是憋不出一句话。

  晓星尘尝试安慰他:“放心吧,你你你没事。”

  薛洋根本听不进去,崩溃道:“晓星尘,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故意报复我!?”

  见眼前的少年用手拽着脸颊旁边的长发,一脸自闭地蹲在地上当蘑菇,晓星尘有些无奈,竟是忍俊不禁。

  ……唉,你啊。

  薛洋把脸埋在膝盖里,声音闷闷的,听上去极其委屈:“你还笑!”

  晓星尘把他从地上揪起来,手里变幻出一面铜镜放到薛洋面前,解释道:“只是你之前用的怨气太多,身体消耗过大,所以身体自动变成了更小的样子罢了,养养就好了的。”

  闻言,薛洋抬头朝铜镜看去。镜子里是个极其年轻的少年面孔,原本乱七八糟的厉鬼面孔经过晓星尘一顿收拾已经消失不见,脸庞洁白干净,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微抿便露出点点虎牙,正是十七八岁时的模样。

  薛洋看着镜子里有些陌生的自己,不觉有些怔愣。他还没反应过来,晓星尘便已经收起了镜子,若有所思道:“说起来,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就是这副模样。”

  兜兜转转世事弄人,等他再与这张一模一样的脸相对时,竟已是与当时完全不同的心境了。

  这句话说完,晓星尘也自知失言,抿了抿唇,两人一时间陷入了凝滞之中。

  薛洋也摸不准晓星尘说这番话的感情,毕竟他就是顶着这张脸灭了常家满门而后又屠了白雪观的,便微微偏了脸,强笑道:“道长你不是说要去做饭吗,快去吧,我又饿啦。”

  晓星尘便也顺着他的台阶下了,眸光不自然地移到一边,点点头:“好,那你在院子里玩一会吧。”

  薛洋应了声,而后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久久地凝视着晓星尘离去的雪白背影,眼神晦暗不明。

  过往的故事犹如经久不息的伤痕,不光是晓星尘心头覆盖阴霾,阴影也同样笼罩在薛洋身上。还好两人都在努力着想和对方一起走出来,还好他们还能得以相见,还好他们还有时间。

  细水流深,来日方长。

  晓星尘的院子并没有专门的打理,一道花径延伸到大门,天色清明,路旁的兰草江离长势良好,不知名的小白花星星点点地散落,星罗广布,还有几簇开得艳丽的芍药花。

  薛洋心里高兴,在院子里转了个圈,发自内心地赞美道:“真是完美的屋子啊!”

  他又转了几圈,就把自己给转头晕了。不能再转,又闲得无聊,他就找了一个能看见屋里的晓星尘的位置坐了下来,嘴里随意叼了根草,然后去薅地上的芍药花。

  等把满地的芍药花都薅秃了,薛洋又趴在篱笆上朝外面瞎张望。正巧篱笆外路过两人,一大一小,看上去是一位神官和他的小徒弟。

  薛洋来劲了,摸了摸怀里的糖果,冲那小徒弟吹了声口哨,笑道:“小孩,过来,给你糖吃。”

  那小徒弟听了眼睛一亮,刚想朝他走来,就被他的师傅脸色严厉地拉住了,低声呵斥道:“你知道他是谁你就过去!?他是厉鬼,是个怪物,这种脏兮兮的东西,以后见到他就赶紧跑听到了吗,我们神怎么能跟这种厉鬼有接触?”

  那小徒弟听了,脸色悻悻,看向薛洋的眼神由欣喜转为厌恶,赶紧跟师傅一起跑了。

  “……”

  薛洋听着见着面前的一幕,面上笑容不改,手上骨节和青筋却越来越暴起,而后他抓着的篱笆就被他徒手碾成一堆粉末了。和煦的阳光撒在少年冷白的脸上,整张脸都融在光晕之中,暖意却不达眼底。

  他把糖果丢进嘴里,而后伸手在左臂的创口上刺了两刀,直到刺得黑血溪水般下流,才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杀意。

  虽是杀意被压下了,薛洋仍是气不过,便一脸狂躁地给了旁边的树一锤,树受不了这等天降横祸,咣当一下断倒在地上,寿归正寝了。

  晓星尘闻声,从窗户探出头来:“怎么了?”薛洋依言转头,见温暖的光晕镀在道人洁白的脸上,婆娑树影在温润面庞上来回晃动,圣洁美好。

  两人的距离不远不近,却又分明能在对方的眼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对视的眸光化作点点光晕,又化作淡淡的梨花瓣碎揉在春风中。

  “没事,”薛洋看着晓星尘唇角微弯看着他的模样,心里郁结顿消,不自觉也带了点笑意,“我锻炼身体。”

  晓星尘放下心来,刚想冲他笑笑,眸光却忽然定在满地的芍药花瓣与那无故惨死的树上:“……”

  薛洋的目光移向一边,道:“这个,那个,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怎么说呢,就是哈哈哈,意外吧,哈哈哈……”

  “……是挺意外的。”晓星尘有些拿他没办法地扶了扶额角,轻轻挥手将院子恢复了原状,叮嘱道,“别搞破坏,饭就快做好了。”

  薛洋弯唇笑了一下,赶紧点头:“嗯嗯嗯!”

  说罢。他纵身一跃跳上树抓了只小鸟下来,捧在手里逗着玩,小鸟一点点地啄着他的掌心,痒丝丝的。少年神采明媚,冲着小鸟咧嘴笑,薄薄的眼皮在阳光下几乎是透明的,眼眸仿佛若有光。

  晓星尘倚在窗边静静地看了会,唇边不自知地带了点笑意,手掌一翻又从掌心飞出几只小鸟朝薛洋飞去,而后转身回去做饭了。

  薛洋把小鸟顶在头上,又顺便把那只往他身上拉鸟屎的鸟给掐死了丢掉,接着在地上寻种子给剩下的鸟吃,却忽然听到身后好像有窃窃私语的声音。

  变成厉鬼后薛洋的听觉和视觉都变得极好,他稍稍往后一瞥,便看见几个小孩躲在墙后偷偷看他,嘴里还在议论着什么,其中就有方才的那位小徒弟。

  那位小徒弟说:“就是他,我师傅说他是个厉鬼,是个怪物,很可怕的!”

  “这就是厉鬼啊?长得跟我们也没啥区别啊,还挺好看的。”

  “人面兽心,他刚才还掐死了只鸟呢,我们这里谁会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啊?”

  薛洋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倚着,单手抱臂一脸笑意地听着这些议论,并不打算跟他们计较,只是在听到最后一句话时伸手抓了只鸟来,又啪叽一下捏爆了,扔掉。

  那群小孩顿时低低地尖叫起来:“天哪,好残忍,简直就是个怪物!”

  薛洋笑意森森,听得十分烦躁,又往自己本就在源源不断流着黑血的左臂上掐了两把,才勉强止住了杀意。

  “是啊是啊,你看他的左臂,好恐怖,一直在流黑色的血,好恶心!”

  “真的,他的左手是烂的,看得我好想吐啊。”

  “我也受不了了,这就是个烂手怪物嘛。”“对啊,烂手怪物!”“烂手怪物!”“好可怕,烂手怪物!”

  “……”

  若是之前的薛洋,再生气再恨,都是暗暗记在心里,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用极其阴毒的手法将仇报了。但是现在作为厉鬼,怨气不断地在他的心中翻腾,怒气一上来,便几乎失去思考的能力了。

  尖锐的童声像利刃一般插进薛洋的耳膜里,而后宛如碎了的玻璃扎进心里。薛洋闭了闭眼,再睁眼时,猩红的眸子里的理智已被烈火烧尽了。

  既称他一声怪物了,他若是不做出点什么行动,都对不起他们。再说了,骂人就骂人了,非得在前面加个形容词,这不是明摆着要找死么?

  他飞身闪到那群小孩面前,一把掐住了其中一个的脖子,四周顿时传来此起彼伏的尖叫,尖锐至极:“啊!!!烂手怪物杀人啦!”

  听着周围的尖叫,薛洋笑意越发厉狠,他本想一把将那小孩的头捏爆,在下手的一瞬间脑海里却掠过一道雪白身影,心头霎时清明几分,顿时收敛了力道,改为掐着小孩的嘴把他的舌头给扯了出来。

  薛洋提着那舌头欣赏了一会儿,然后转头看尖叫的小孩,委屈地哼道:“我都准备洗手吃饭了,你们却来给我找不痛快。”

  鲜红的舌头一块又一块地落到地上,血淋淋地撒了满地,那些小孩想逃却偏生被薛洋用邪气做成的绳索绑住,薛洋抬手用邪气做了个保护罩,将所有人罩住,使他们的尖叫不会传出去,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薛洋拔完了所有人的舌头,顿时心情大好容光焕发,渡步到那小徒弟面前,蹲下来歪头看他,笑得甜腻开心:“小朋友,为什么不要我的糖果?那是我第一次真心实意地送人糖果,你却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好伤心呐。”

  那小徒弟被他吓坏了,只是一个劲发了疯地往后缩,张着已没了舌头狂流血的嘴尖叫。薛洋盯着他害怕的模样,发自内心地觉得心满意足,兀自笑了会后又觉得没意思,便开始发愁要拿他们怎么办。

  方才他在想杀人的时候想到了晓星尘,便下意识地留了手,可是如今这些小孩已经被他弄成这个样子,若是把他们放出去必会来找自己报仇。俗话说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薛洋痛心疾首地想到,还是杀人灭口的好。

  他刚举起手想要掐住一人的脖子,身后的保护罩却猛的破开了。剑锋呼啸而来,直往薛洋的面门呼来!

  薛洋闪身躲过,看向面前陌生的神官,刚想开口,那神官便抢先一步质问他道:“你对我徒弟做了什么?要不是我的徒弟身上有我做的护身符,我都不知道你竟在这做这等阴狠之事!”

  想来这一群小孩里便有这神官的徒弟了。薛洋又避过数道劈头而来的剑锋,眨眨眼,十分无辜道:“我没做什么啊,平等交流,礼尚往来而已,你要带人回去你带便是了,我又没拦,你这么大火气做什么?”

  说完,他又有点抱歉似的补了一句:“虽然你的徒弟不是很完整了,哈哈。”

  那神官早已看到一地的舌头,听到薛洋的话更是怒不可遏,顿时提剑向薛洋冲去。

  薛洋作为厉鬼,就算只剩了一只手,打败区区这样一个神官也完全不在话下,然而大概是方才的动静弄得太大,四面八方都出现了神官涌来的身影。

  若是一打多,问题也不大,可是薛洋一偏头,便在赶来的神官中一眼看见了晓星尘的身影。

  道人面色苍白,眉头微蹙,隔着人海与他对上了目光,似是想加快脚步赶到他身边,然而人挤人乱七八糟,晓星尘竟是卡在吵吵嚷嚷的神官中,半分动弹不得,只能站在原地抬眸静静地看他,隐隐约约的,那眸中似乎有点透明的水汽。

  “……”

  对上那一对干净清澈的眼眸,薛洋忽然不想再打下去了。他当即单脚点地腾空而起,准确无误地朝晓星尘掠去。神官们不敢靠薛洋太近,于是理所应当地在他要降落的地方让出了片位置,留出一块圆形空地,空地中央站着薛洋和晓星尘。

  薛洋落在晓星尘身边,想起自己刚才做的事,这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了害怕。他下意识想要去拉晓星尘的衣服,却想起自己满手血腥,便缩回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把手藏在背后,小声道:“……道长。”

  闻声,晓星尘复杂地看了他片刻,刚想开口说话,那边的神官就叫嚷起来了:“晓星尘,你快来看啊,看你捡回来的厉鬼干了什么好事!”

  话音未落,周遭的神官便自动为两人让开了道,晓星尘寻声望去,见那一群小朋友张着自己血淋淋的嘴嚎啕大哭地找自己的师父,叽叽哇哇,场景好不热闹。

  不知是不是错觉,薛洋感觉晓星尘在看到那群小孩还是活人的时候,似是松了一口气。

  此时众人纷纷道:“这厉鬼作恶多端,断是留不得了!”

  “大家一起把他围起来杀了,就不信我们这么神仙还敌不过这一个厉鬼!”不知是谁忽然起的头,所有人的情绪都被激得高涨起来,渐渐朝晓薛二人围来。

  “上啊!!!!!”

  薛洋若是想是可以动用怨气把这些神官打倒一大片的,可他又不好连累晓星尘,便转身就打算跑——手腕却在这时被猛的攥住了。

  薛洋顿了顿,而后抬头看向手的主人,忽地笑了,道:“晓道长这是,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捡了头狼回来,现在要将我就地正法了吗。”

  他的眸光与晓星尘在空中相对,对视的刹那,竟是世间芳华仿佛褪色,只余下说不出的痛楚难过。晓星尘也静静地看着他,那双清澈的蓝眸干净如洗,那么纯洁的眸子,里面却盈满了面前这十恶不赦的厉鬼的影子。

  晓星尘道:“你啊你,让我怎么说才好。”

  薛洋不尝试逃跑了,任他抓着手,安静道:“你说吧,我听着。”

  少年微微低下头,只留下一个毛茸茸的发顶,柔软的眼睫微颤,看起来莫名有点乖,但更多的却是心痛和惨败。

  “嗯,我只问你一句话。”晓星尘微微弯下腰,平视着薛洋,语调平缓而有力,让人莫名心安,“是不是哪里受委屈了?”

  “……”

  薛洋猛地怔了怔,忽然不知道怎么说话了。道人素白的脸凑得并不很近,却仿佛在一瞬间占据了薛洋所有的视线,对上那一尘不染的眉眼,他的鼻尖传来陌生的酸涩感,唇角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他小小声,小小声地道:“他们说我是怪物,烂手怪物。”

  他话音刚落,就听晓星尘说了声“好”,竟是抓着他的手腕便带着他腾空而起,而后飞越过了众人,朝着屋子的方向跑去!

  一开始薛洋根本没反应过来晓星尘是要做什么,直到被晓星尘拉着跑了十几米远,回头看着在后面紧追不舍的众人,才逐渐回过神来——这是在带着他逃跑。

  实话说,让晓星尘陪着他干这种逃跑的勾当,薛洋觉得非常有辱晓星尘的形象,一边在心里没什么诚意地道歉了几声,一边盯着晓星尘流畅的侧颜,忍不住轻笑出声。

  晓星尘闻声转头看他,柔顺乌黑的发随着风在空中飞舞,眉眼弯了弯,道:“笑什么?”

  薛洋说:“我都活了几百年的人了,还跟小孩置气,道长会不会觉得我很小气?”

  晓星尘一把揽过薛洋,带着他躲过身后的剑锋,一边答道:“有点。”

  闻言,薛洋又笑了一声,扬手打出一团怨气击退身后的神官:“那我要是说,我都活了几百年了,经历了又这又那的事,还整天做着能有人挡在我前面保护我的春秋大梦,道长会不会觉得我很傻?”

  晓星尘看他一眼,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是被迎面而来的一道剑光打断了。晓星尘纵身一跃躲过剑光,而后稳稳当当地落到院子里,没等薛洋反应过来就将他放进屋子里,而后转身便要离开。

  薛洋一把扒住晓星尘的衣服下摆,急切道:“道长,你要去哪里?”

  “罚你待在家里关禁闭,没我的允许不能出来。”晓星尘把薛洋的手从身上拿下来,然后不加犹豫地往门外走,“桌上有饭菜,饿了就吃。”说完,便十分快速,头也不回地跨出门槛,砰地一声关上了房门。

  ……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随着晓星尘的离去,屋子一下子暗了下来。薛洋呆呆地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瞬间脱力地跪坐下来,又碍于晓星尘的话不敢出去,只能有些气闷地用手指一点一点地扣着门上的漆。

  晓星尘方才那个语气,是不是觉得他烦了,是不是讨厌他了?虽然晓星尘好像本来就讨厌他。那现在会不会更讨厌他了?

  薛洋越想越绝望,随手抓起一个花瓶想往地上砸,刚举起来又顿住了动作,小心翼翼地把花瓶放回了原位,吹了吹上面的灰尘,然后扶着墙慢慢站起来。

  桌上还摆着饭菜,不是什么很诱人的品色,萝卜白菜,还有一盘馒头,都已经冷了。桌子旁放了两张椅子,其中一个椅子前面的桌上摆了两颗糖。

  薛洋小心翼翼地捻起那两颗糖果,然后放进怀里。他想,如果晓星尘再也不回来了的话,他就只剩这两颗糖了。幸好这次有两颗,一颗留着,一颗可以慢慢地吃。

  这样想着,他取出其中一颗,打开包装舔了舔,然后又合上包装,珍重地放回怀里,过了一会儿,轻轻地笑了。

  新鲜的糖果,甜甜的。


02.君怜我兮我怜君兮

  

  晓星尘回到院子的时候已是深夜,他伸手施了个法咒,清理干净了衣摆的血迹,又仔细检查了身上没有别的不对劲的地方,这才踏进院子。

  月光皎洁落撒,而窗内一片漆黑,他猜想是薛洋已经睡了,便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小心翼翼地跨过门槛走进屋子,又无声无息地反手关上门。

  然而,他一低头,就借着月亮的微光,看见一只薛洋缩在墙的角落里,缩成很小的一团,双手抱膝,似乎在发呆。

  下一秒,薛洋似乎是感受到了动静,呆呆地抬头,两人猝不及防地就对视了眼神。

  晓星尘道:“……你……”

  闻声,薛洋抖了一下。他像是终于回了魂一般,忽地睁大了双眼,两行眼泪刷刷得一下就流了下来,在月光下微微闪着光。

  “……”

  晓星尘吃了一惊,还没来得及说话,薛洋便目光闪闪发亮地看向了他,用袖子胡乱抹了几把脸,猛地朝他扑来:“道……道长!”

  他的目光当真是闪闪发亮的,一片昏暗的屋子里,晓星尘竟觉得此刻薛洋的眸光比月光还要亮上几倍。

  大约是太过激动,薛洋还没扑到晓星尘面前,就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在到了晓星尘跟前,然后也不再尝试站起来了,方方正正地跪好,垂下头不让对方看到自己的脸,然而肩膀仍是一耸一耸的,嘴里因为塞着馒头而声音含糊:“道长,道长……”

  晓星尘被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把薛洋托起来,又怕他难堪,遂故意不去看他满是泪痕的脸,问道:“怎么了?怎么这么晚还不睡觉?”

  同时,晓星尘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他本想着白天的事怎么着也得数落薛洋两句的,可如今看着薛洋这幅样子,他却是一句重话都说不出口了。

  薛洋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袖不肯放手,抬了抬还挂着泪珠的眼睫,眼眶发红,低声道:“我,我……你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薛洋这回答虽是别扭,晓星尘却是听懂了,无声地弯了弯唇,轻拍拍他的背,道:“好啦,下次到点你就去睡觉吧,要是我一直不回来,你还要一直这样等下去不成?”

  薛洋道:“嗯。”

  “……”晓星尘愣了愣,旋即笑道,“那现在既然我回来这么久了,就把我的袖子放开吧。”

  道人笑起来很好看,脸颊洁白无瑕,眉眼间笑容温和,目光像水洗般清澈干净,令人油然而生说不出的安心感。尽管很不情愿,薛洋还是依言放开了手。

  晓星尘满意道:“好,现在到床上去乖乖坐着,然后把衣服脱了。”

  薛洋:“……????啊?”

  虽然感到诡异又疑惑,但毕竟是晓星尘的命令,薛洋便也没有说什么,坐到床上后在晓星尘面前抖着手把衣服脱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两个大男人,脱个衣服怎么了,再说他还是个远近闻名的流氓,怎么还别扭得跟个未出阁的大小姐似的!?

  衣物褪下,少年紧实的腰腹便一览无余。他的身材实在很好,宽肩窄腰,肌肉线条完美流畅,皮肤呈现出一种病态的苍白,暗红的伤疤交错其中,仿佛一副极美的梅花图。

  晓星尘的目光在薛洋腹部的霜华剑痕上停留片刻,而后低声道:“抱歉,如果是以前,我的法力可以治愈一切伤口,包括你的手我也能让它重新长出来,可惜……”现在不行了。

  死而复生有违天行常理,当初要救活义城的百姓也是他一意孤行,果不其然强行救完人后,他便七窍流血身体心神大伤,足足养了十多年才好起来,法力也从此大大不如前了。

  不过他本人并不在意,能救回义城的百姓,弥补自己的罪过就好。剩下的法力够用来给信徒实现愿望便行,至于自己的未来人生这些其他的事情,也就随意了。

  薛洋伸手勾勾晓星尘的手指,安慰着笑道:“不是你的错,是我自作孽不可活。”

  晓星尘也勾勾他的手指,叹了口气:“是啊,所以你以后就别再作孽了吧。”

  薛洋:“??……我只是安慰你一下,没让你接着我的话往下说啊??”

  闻言,晓星尘顿了片刻,终是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来,敲了敲少年的脑袋,无奈道:“不知悔改。”

  “哪有,”薛洋立马做出副认真的样子,一脸诚恳道,“我发誓,我真的知道错了。”

  晓星尘笑道:“哦,是么?哪错了?”

  薛洋还是一脸诚恳:“道长说我哪错我就哪错。”虽是这样说,薛洋心里想的却是,错就错在杀那帮小孩的时候动作不够快,做得不够隐蔽,叫人给发现了。

  晓星尘虽是看出薛洋说话时毫无诚意,但凭他的高尚品质他也猜不到薛洋心里想得什么,所以仍是笑盈盈的,如一个循循教导的老师:“那么,下次再犯错的话,该怎么办呢。”

  薛洋笑嘻嘻地把手伸给晓星尘:“那道长就把我捆住,捆在你身边寸步不离地监视着我好了。”

  薛洋本只是开个玩笑,谁知下一秒晓星尘一抬手,竟是真的化出一条细细红线,系住他的手腕。晓星尘道:“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

  薛洋盯着那明艳的红线,惊喜道:“道长,你,我……”

  由于薛洋低着头,晓星尘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还以为他在不满,于是又一收手将线收回去了。

  薛洋道:“啊,不是,怎么又收回去了????”

  “我说的是等你再犯错我就给你惩罚,如今你还没犯错,当然就不能给你惩罚。”晓星尘摇摇头,道,“再说了,我现在仔细想想,觉得强行控制他人自由,这样并不好。”

  薛洋挣扎道:“不是,道长,其实我……”还挺乐意的啊??

  晓星尘见薛洋这幅还想要帮他说话的样子,更加内疚,道:“好了,不用说了,方才都是我的错,竟然想要强行控制你的自由,没有考虑到你的感受。”

  薛洋道:“不是,其实,我,那个……我,唉。”

  薛洋此刻的时候看上去很可爱,眼尾微微下垂着,细长眼睫在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腮帮鼓起一点,很是沮丧的样子。晓星尘见状,忍不住垂下眉眼轻笑了两声,心中忽然逸起一种诡异的情感,情不自禁想要伸手摸摸他的头发。

  但是理智还是压过了情感,晓星尘心里默念了几句清心经,最后正色道:“好了,先做正事。我方才正是去从灵兽身上找了些材料,用来补好你的手应当足够了。”

  闻言,薛洋猛地抬了头,睁大了眼:“……补好我的手!?”

  “嗯,总不能再叫你再受人家委屈。”晓星尘随意地应了声,从乾坤袋里取出材料,扶着薛洋的腰让他坐正,指尖在左手手臂的断口轻柔摩挲,思索着要用什么样的方式补上这缺口。

  腰腹上的手与肌肤接触,存在感极其明显,薛洋觉得好像自己大半边的腰都酥了,又麻又热,意识混沌,薄唇微启,忍不住发出几声轻轻的吸气声。

  闻声,晓星尘的动作更轻了些:“弄疼你了?”

  左手的疼痛与腰腹处的快感双重袭向大脑,薛洋赶紧咬紧了牙关,忍住了溢出的喘息:“没有,你别管我。”

  似是听出薛洋在强撑,晓星尘安抚似的顺着他的脊背摸了摸。带着薄茧的指腹摩擦过深深浅浅的伤疤,仿佛一串电流从脊梁直冲而上,薛洋半个身子都忍不住抖了一下。

  晓星尘安慰道:“你别这么僵硬。别紧张,放松点。”

  薛洋低声道:“抱歉,我是第一次……让别人帮我疗伤。”

  “没事,我慢慢来。”晓星尘的声音很温和,仿佛有安抚人心的功效,“刚开始可能有点痛,你忍一下。”

  薛洋乖乖地应了声,垂下头去看晓星尘。道人的表情极其认真,灵药在他手中灵活翻飞,指尖动作温柔又准确,眉头微微蹙起,眼睫垂下,眸光专心致志地垂落到他的伤口处,几缕鸦色长发散在脸颊侧。

  薛洋见状,忽然心下念动,鬼使神差地伸出另一只手,撩起晓星尘脸颊边的发丝,帮他夹到了耳后。

  他做完这个动作之后又有些后悔,晓星尘并不没有完全原谅自己,想来这样亲密的接触他应该也是不大乐意的吧。这样想着,他半是不安半是期待地看着眼前人。

  晓星尘似是感受到了脸侧温热的触感,先是愣了愣,而后眉眼弯起,道:“多谢。”

  道人温和明媚的笑颜如春水涌入心底,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震得心脏发热,薛洋眨眨眼,也笑道:“不谢。”

  两人就这样你一句我一句地聊起来,开心至极便连手上的疼痛也都忘却了,等薛洋回过神来,他的手已经几乎被晓星尘补得七七八八了。

  薛洋问他:“道长,我看别人都有徒弟,怎么你不收个徒弟来看门啊?”

  晓星尘垂着眼眸专心致志地补着薛洋的手,闻言轻笑道:“我这一天天馒头青菜的,哪好意思让人家当我徒弟来受苦。再说,这事也得看缘分才行。”

  闻言,薛洋忽然道:“那你觉得,我们算不算很有缘分?”

  晓星尘手上的动作顿了顿,而后笑道:“是么。”

  薛洋听着他的笑声,忽然觉得心里猛地颤了一下。那笑里面有许多说不清的成分,说不出是无奈,还是释然,还是有那么一些些的高兴。

  薛洋道:“是呀,你看我们两个,一在天之涯,一在地之角,本来都形影陌路了,现在却还是在一起,真是挡也挡不住的缘分哪,你说是不是?”

  “嗯,是。”晓星尘一边包扎薛洋的手一边笑着应了声,眉眼渐渐染上笑意,却又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渐渐暗淡下去,声音也有点微微地发涩,“那还得多感谢有你那位心念之人了,才能让你如此不辞辛苦的从地狱爬出来,我们才能重新遇见。”

  “……”薛洋其实特别想说,其实你就是我想找的那个心念之人。为君死亦为君生,这百年之中,历经刀山火海千辛万苦,只是为了找到你而已。

  但是他实在拉不下这个脸。

  于是他掩饰般地说:“嗯,等找到了他,是得好好感谢他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觉得在他说完这句话后,有那么一瞬间,晓星尘好像不似方才那般开心了。

  沉吟了一会儿后,晓星尘温声道:“现在你的身子还弱着,先在这里住一阵子吧,等养好了身子你再去找人不迟。”

  “嗯嗯!”薛洋巴不得在这里多赖久会儿,晓星尘这么说他自然是满口答应,喜气洋洋。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情绪所感染,晓星尘也微微地笑了,眸子明媚,如烛光摇曳。

  月光如洗,轩窗透入点点星光,夜色温暖。两人东扯西扯聊了半天,竟是十分愉快。薛洋最后试探着小声道:“我做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你会很生气,然后不要我了。”

  “我是挺生气的。你说你,就算再生气,人家也不过骂你一二句难听的,怎么至于割了人舌头呢。”晓星尘有些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但又不知该怎么对你发火。总觉得你做错了,可再转念想想,人家骂人了,人家也有错。以你的个性,你没有杀他们,倒已经算是有进步了。”

  听完这段话,薛洋忍不住感慨地想,他真是以一己之力降低了晓星尘的底线。

  其实如果那个神官再晚来一点我就杀了他们了……想到这里,薛洋不免有点悻悻。面对着晓星尘浅笑的脸,他竟第一次罕见地生出了那么一点点不知是心虚还是愧疚的情绪。

  于是他认错地说:“那好吧,那下次要是还有人骂我,我就只扇他们一百个耳光好了。”

  晓星尘:“……”只怕你都要把人家的头扇成一摊烂泥了。

  “天下人那么多,每人每天都说那么多句话,几句骂声在这其中也不过尔尔,若是每一句都要挂怀都要报复的话,岂不是累死自己了。”晓星尘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的补着薛洋的小指处,动作轻柔而小心,最后长舒一口气,道,“补好了,你看看如何?”

  闻言,薛洋举起自己的左手,抬眸看去。摇曳的烛光下,分明的手筋投下阴影,五指修长有力,肤若凝脂,与之前的畸形可怕不同,如今这只手完美得宛如工艺品,皮肤细腻光滑,洁白如玉。

  晓星尘显得很心满意足,微微弯下腰,开心地看着薛洋这只新生的手,而薛洋却转了眸,将目光定在晓星尘的脸上。道人的脸颊在烛光的照耀下泛着淡淡的橘红,脸上镀了层温柔的光晕,眉眼温润,唇角微弯,美若白玉。

  薛洋低声道:“多谢。”

  闻声,晓星尘转过头来看他,眨眨眼,笑道:“不谢。”


03.如梦临我此间同君

  

  翌日清晨,熹光微现,透过半开的窗户撒在少年安静的睡颜上。许是鸟儿鸣叫太过聒噪,春光太过潋滟,薛洋细长的眼睫颤了颤,终是缓缓地睁开了。

  映入眼帘的,是放在手边的一颗小小糖果。

  薛洋见了那糖果并没什么反应,眨了眨眼,而后重新闭上眼打算睡个回笼觉。

  约摸过了几秒钟,薛洋忽然猛的从床上弹起来,脸上困意全无,手忙脚乱地在床上摸那颗糖果,结果不小心把糖撞掉下了床。

  薛洋满脸惊慌失措地伸手去抓,一个不平衡整个人就滚下了床,同时摸索着死死握住了地上那颗糖果。

  糖果在手心的感觉很硌,薛洋小心翼翼又用力地握着,将它放到心口的位置,确认了这是真的,才深吸了几口气,整个人慢慢的冷静下来,昨日记忆渐渐回笼。

  ——这一切都不是梦,这是真的。他不是空欢喜一场,这次的糖果安安静静地待在掌心,不会忽然消失不见了。

  仿佛是为了进一步确认,他试探着,小声而又发着抖地喊了句:“晓星尘?”明明早已没了心跳,但他如今却仿佛血管乱突,惴惴不安,耳旁一阵尖锐的耳鸣,旧日地狱之景仿佛重现,滚烫的岩浆肆虐着每一寸脆弱的肌肤,撕裂每一根痛苦的神经。

  不知不觉中,薛洋的意识渐渐流逝,浑浊,发狂,只留下耳畔烈火烧灼的噼啪声,痛苦的尖叫声,从地狱爬出来时经历的苦楚仿佛一寸寸回到了身上,皮肤每一分都痛苦得蜷缩起来,凌乱着痉挛着尖叫着。

  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好痛苦好痛苦好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孤独好孤单好痛苦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恍惚之中,好像被环入怀中,耳畔急切的声音在叫着他的名字,可薛洋只觉得全身都在被烈火焚烧着,又痛又热,根本没有思考的能力。

  而那怀抱仿佛自带清霜之气,薛洋不由自主地就一边低声呢喃着“好热……好……难受……”一边往那怀里蹭。

  那抱着他的人像是被吓到了,稍稍离他远了一些。然而薛洋此刻却哪管得了那么多,只希望能稍微缓解一下自己的痛苦才好,于是伸手死死搂住那人脖颈,同时忍不住伸手扯开了自己的衣领,而后又去解衣带,嘴里无意识地呻吟着:“好热……嗯…………啊……嗯啊……别走……”

  两人纠缠来纠缠去,那人似乎被他惹得终于无法忍受了,小心而又强硬地掐着他的下巴掰开他的嘴,将一根条状物被强行塞进嘴里,薛洋嗯嗯啊啊了半晌,直到舌尖品出一丝血腥的气息,薛洋的神智才勉强恢复了些,总算是看清了眼前人的脸庞。

  ……晓星尘!

  薛洋一激动,牙齿下意识开合,虎牙将晓星尘放在薛洋口中的食指扎破,新鲜的血液瞬间顺着舌尖氤氲在口腔,清爽之气顿生,原本浑浊的意识逐渐清明起来。

  这么一清醒可不得了,他慢慢地反应过来方才自己都干了些什么,再垂眸看看自己衣衫半掩,衣带垂落的模样——风流多年的夔州小流氓第一次知道了羞耻二字如何写。

  他下意识就挣扎着想跑,由于嘴里含着晓星尘的手指而吐字含糊:“道长唔……我……”

  晓星尘应了一声,动作轻柔却又不容反抗地将薛洋重新锁回怀里,手指若有似无地按压在薛洋的舌尖上,温声道:“再吸会儿。你现在是嗜血不足,怨气又控制不住了,吸够了血就好了。”

  薛洋徒劳地做着最后的挣扎:“我觉得已经很可以了……”其实上并没有。没有厉鬼可以抗拒鲜血的诱惑。何况是一只久不嗜血的厉鬼。更何况这是神的血,这就如同凡人喝糖水甘露一般,神血对于厉鬼来说诱惑力无与伦比。

  薛洋见挣扎无效,便在晓星尘的引导下慢慢放任了自己的欲望,情不自禁地舔舐着晓星尘的指尖,而后十分不满足地又将第二根第三根吞了进去,吸食着每一滴宝贵的血液,直顶得他腮帮鼓起也不愿意松嘴。

  最后还是晓星尘强行把自己的手抽了出来,看着自己手指上斑斑驳驳的牙印和血痕,又看了眼目光中迸发着欲望火焰的薛洋,最终默默叹了口气,把自己另一只尚且完好的手伸给了薛洋。

  出乎意料地,薛洋却将他的手推开了。

  晓星尘:“……?”

  薛洋的眸光中仍有对鲜血的渴望,但他却强行压下了心头欲火,死命咬着嘴唇,把晓星尘的手推得更远了些。

  晓星尘看着自己那只疑似被嫌弃了的手,疑惑道:“怎么了?喝饱了?”可是他见薛洋这幅意识尚且不太清醒的样子,明显是在强撑着的,与厉鬼的本能对抗着。

  薛洋道:“嗯,不要了。”

  晓星尘闻言微微抬眸,却正好对上薛洋颤动着的眼眸。霎时他心底清明,缓声安慰道:“没事的,我的自愈能力很强,这点小伤不算什么。”

  薛洋摇摇头,固执道:“手受伤,痛。”

  晓星尘:“……”这四个字仿佛一把钝刀子刺来,他的心脏忽然无由来地一阵说不出的痛,不由自主地凝视着眼前的少年,手上的疼痛仿佛在一瞬间放大百倍千倍,但晓星尘知道,这也远比不上薛洋当年所受的痛苦。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将薛洋打横抱起放到床上,转身向厨房走去:“正好我用昨天采回来的灵草煮了一罐药,你先把它喝了吧,压压怨气,也能助你身子恢复一些。”说罢,从厨房里端出一个药罐,捧到薛洋跟前。

  薛洋此时身体怨流鬼气混乱,大脑模糊,几乎是晓星尘刚把药罐端到他嘴边,他便想都没想就张口喝了一大口……

  薛洋:“噗!!!!!——————咳咳咳咳咳咳咳,呕————咳咳——呕——”

  晓星尘被薛洋这雷破天惊的反应给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帮他拍背,同时举起用袖子想去擦薛洋嘴角边的药液,却被薛洋推开了。

  晓星尘:“你……”

  薛洋:“呕——————”

  晓星尘:“……”好吧。

  好不容易等薛洋缓过劲来了,晓星尘才勉强能够近了他的身,上前帮他拍背顺气,同时取了块手帕递给薛洋,示意他擦擦身上的药汁。

  经方才一役,薛洋不仅喘息微微,眼眶也有些湿润发红了。他低垂着眼眸看了一眼那递过来的布料,确定不是晓星尘的袖子,才接过来抹了抹嘴。

  虽说他刚才呕呕呕呕个没完,但也确实呕不出什么东西。他现在是个厉鬼,没什么所谓的肠胃功能,充其量也就是吐出了点黑气,黑气沉到地上,晓星尘宽袖一挥,便散去了。

  薛洋扶着晓星尘的手缓了一口气,然后才道:“道长,你确定这是你采回来的灵草煮出来的药?你别是把什么灵兽的屎给带回来煮了吧?”

  晓星尘被他说得心神大震:“应……应该不会吧!”

  见晓星尘这样的神情,薛洋忍不住笑得倒在他身上,边笑边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玩的哈哈哈哈我操哈哈……”

  少年笑声之肆意,就好像刚才那个吐得要死要活的人不是他一样。

  晓星尘有些无奈地看着怀里这个笑得打滚的少年,最后轻轻拍了拍他的头,道:“笑完了就把药喝了吧。”

  话音未落,薛洋立马笑不出来了。

  虽说他爱吃甜的,但是非要他吃苦的他也不是不能吃,也就一闭眼一口闷下去的事儿。但是面对着晓星尘,他就不知为何身上莫名娇气得要命。

  于是薛洋扯扯晓星尘的衣袖,道:“不喝嘛。”

  闻言,晓星尘好气又好笑地轻点了点他的脑门:“不喝,就长不高,怎么办?”

  这个问题倒是有点严峻。薛洋认真想了想,还是重新坐了起来,抬手用怨气幻化出一面镜子,盯着自己那少年清朗的面孔发了会儿呆,然后垂下眼睫,用微不可查的声音低声道:“那三年,我总想着你要是能看到我的模样就好了。”

  想让你知道我不是小友,我是薛洋。可是我知道,你若是看见我的模样,那一切就完了。心愿不见光,私心不得偿,百般不遂心,百般不如愿。

  这么想着,薛洋的眸间划过几分痛苦,锋利的眉毛微微蹙起,竟是直接捧起罐子,而后一饮而尽!

  一旁的晓星尘默默点了个赞:……太强了,为了长高,竟可以做到这个地步吗。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当真是出乎意料了,晓星尘不免有些紧张地看着他,生怕他又被苦得不成样子,连忙在手里备好了糖果,打算等薛洋喝完就塞进他嘴里。

  谁知喝完后,薛洋竟是连眉头都没皱一下,便放下罐子。他的眸子里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笑着转头看晓星尘:“道长,你看好了,这才是你的小友的真正模样。你要念他也好,你要恨他也罢,都对着我这张脸来想,也只能对着我这张脸来想。”

  话音未落,薛洋的体型就慢慢地变化起来,身形更加颀长,五官轮廓愈发锋利而野气,本就纤长的眼尾上挑起来,猩红的眸子熠熠生辉,却莫名地温柔如水。他一笑起来,依旧是露出来一颗虎牙,使得整张脸稚气未消,年轻舒朗,肆意张扬。

  这正是薛洋二十岁左右的模样,与他少年时差别并不很大,只是如今经历了几百余年的时光,那红眸也再不复曾经的年少无忧,而带着点暗沉痛苦,却依旧疯狂张扬。

  就是这个时候的他害得晓星尘绝望自刎,如今晓星尘看到了他的脸,又怎能心甘,又怎会不恨。

  薛洋面上不显,心里却还是不免发颤。晓星尘的眸光如有实质地落到他的脸上,他也紧紧盯着晓星尘的神色。他看见晓星尘的眉心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心跳就漏了一拍。

  薛洋下意识地咬紧了牙关,他闭了闭眼,如准备上刑的囚徒,低头不敢再看那人,而后假装若无其事道:“怎么了?”

  晓星尘道:“你别躲,这么多年了,我想好好看看你。”

  话音未落,一只洁白如玉的手轻轻地托住他的下巴,薛洋被逼迫着抬起头来,目光闪躲着对上了晓星尘那澄澈到几乎透明的蓝色眼眸。

  薛洋忽然一阵胆寒,下意识想要往后挪一点,却被晓星尘框着腰拉回来了,僵在晓星尘的臂弯里动弹不得。

  薛洋挣扎了一会儿无果,终是忍不住了,颤抖道:“晓星尘……别看了……我,晓星尘,我对不起你,我……你不要看我,我不要这个样子了,我要变回去……”

  对视间,晓星尘轻轻叹了口气,伸手抹去薛洋眼尾的湿润水泽:“好了,别哭。你啊,明明曾经是你做错了事,现在怎么还要我来哄你?”

  话语温纯,温和语气中竟没有半分责怪的成分。

  ——刹那间,薛洋所有的警惕,所有的防备,都无一例外地在晓星尘面前失去了效力。眼前人犹如温柔乡致命盅,如梦临。

  薛洋看着晓星尘,心里仿佛被爪子轻挠了一下。刹那间他很想就那样不管不顾地使劲抱住晓星尘,想把人牢牢地困在怀里,但他终是忍住了冲动,只是胡乱抹了抹脸,嗫嚅道:“没……没有,都怪那个药太苦了,给我苦出眼泪来了。”

  “嗯,都是药的错。”晓星尘并不执着于刚才那个话题,极其自然地顺着他的话讲了下去,把糖放到他手上,而后又从手边端来一碗剥好的莲子,道,“吃吗?”

  薛洋乖乖地接了,乖乖地放在口中吃了,乖乖道:“嗯嗯。”

  莲子已去了其中苦芯,入口清甜可口,爽脆多汁,方才舌尖蔓延的苦味顿时消散,薛洋不自禁吃得停不下来。晓星尘在一旁撑着脑袋笑着看他吃,时不时张嘴咬两颗薛洋喂过来的莲子。

  偶尔两人眸光相对,皆是相视莞尔一笑。君吃莲子,我怜君。

  小院熹光正好,野花烂漫,往事恩怨,似乎一笑可消。


04.得卿赐教乱我燥心

  

  薛洋便在晓星尘的小院里住下了。

  晓星尘是神仙,自然为苍生忙忙碌碌公务缠身,偶尔外出办事没法带上薛洋时,薛洋就老老实实待在小院里做些自己分内的事——包括但不仅限于扫地擦墙切菜煮饭,把小院里的鲜花小草拔了又种回去,吓路过的别家弟子,拿新买的白萝卜雕刻成晓星尘的样子……

  薛洋还曾偶遇过几次那几个曾经被他拔了舌头的小徒弟,他们一见到薛洋便用那几个极其有限的词汇量“畜生怪物孽畜”来回的骂,是以薛洋也知道他们的舌头竟是重新长了回来,不由得感叹一句神仙真是无所不能。

  一日,薛洋正整个人瘫在桌子上,无聊地啃着桌角玩,晓星尘便从外面归来,先把搞破坏的薛洋拎起来,又将手中的东西朝他晃了晃,笑道:“你的剑,我帮你找回来了。”

  闻言,薛洋转头定睛一看,晓星尘手上那柄通体漆黑的剑,可不就是他曾经亲爱的降灾吗!!!

  薛洋大喜:“太好了!!!”终于有东西可以用来削苹果了!

  这样想着,他仿佛见到阔别已久的亲人般朝晓星尘手上的那把剑扑去——

  晓星尘将手中剑稍稍往后一撤,薛洋便扑了个空,整个人结结实实地扑到了晓星尘的身上,刹那间,满眼都是洁白的白色布料,清风洌雪盈了满身。

  薛洋摸了摸撞痛的鼻子,还想伸手抢剑,晓星尘却笑着将剑举高,眸光浅笑着垂落在少年身上。任薛洋怎么扒着晓星尘的肩膀往上跳,就是够不到。

  薛洋气得啊啊啊满地打滚:“道长↗↘↗↘↗↘↗↘!!!!”

  晓星尘嘴角噙了浅浅的笑,又把薛洋从地上拎起来,道:“怎么样?想不想再长高点?明天要不要乖乖把药给吃了?”

  ——自从那日薛洋喝了一次药后,无论晓星尘再怎么哄,他都说什么也不愿意喝了。他还振振有词道,要是再喝下去,自己就要又长大几岁的模样了,这样就长得比晓星尘还老了几岁了,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果然,薛洋一听这话就蔫了:“我拒绝。”

  晓星尘忍俊不禁:“你只是嫌药太苦了,不想喝吧?”

  薛洋道:“才没有!!那点苦我才不怕!”

  “不怕吃苦和不想吃苦是两回事。”晓星尘把极其熟练地从袖子里掏出糖递给薛洋,轻轻笑了笑,“没有人想要吃苦,若不是万不得已非得吃苦,谁会去论什么怕不怕吃苦呢。”

  薛洋嘴里含了晓星尘的糖果,甜丝丝的感觉直从舌尖蔓延到心底,闻言漫不经心道:“所以呢?”

  “所以,这便是我坚持降妖除魔,锄奸扶弱的原因。”晓星尘说着,眸光渐渐变得柔和而坚定,“我希望有更多的人不用做这怕不怕吃苦的选择,希望更多的人都能过上他们想要的,幸福快乐的生活。”

  薛洋立马鼓掌:“哇!!!!”

  晓星尘很是知道他毫无良知的秉性,因此也只是微微一笑。柔软的黑发轻轻拂过脸颊,衬得那温润如玉的脸庞愈发柔和,眉眼稍稍弯起,似是无奈又似是纵容地摇了摇头。

  薛洋本来只是捧晓星尘的场,心里也觉得什么锄奸扶弱这种事简直愚蠢得可以,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眼前晓星尘的模样,感受着舌尖的甜味,心脏却好像被揪扯了一下,眼眶竟是有点发涩了。

  于是他忍不住开了口,轻轻地道:“如果是你的话,那我相信,一定可以的。”

  晓星尘愣了一下,转头看他道:“……什么?”

  薛洋被他看得十分别扭,脸比平时红了十倍。片刻后,薛洋又开口了。仿佛有人掐着他脖子似的,一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如果是我的话,如果能让你开心的话!如果是为了你的梦想的话!那么我的剑,换一个读法也不是不可以。”

  闻言,晓星尘稍稍一怔,下意识低头去看手上拿着的剑。那剑通体漆黑,剑身隐隐可见血光印影,可见沾过的血何其之多。剑身上“降灾”二字猩红如血,张狂至极,可晓星尘指尖微微一触碰,那“降”字便散发出淡淡的金光,宛如血泥中浴血重生的神武。

  晓星尘会了薛洋的意,眉眼间不禁漾了淡淡的笑意,再开口时已将“降灾”的降字换了个读音,低声赞道:“降灾,好名字。”

  见了晓星尘的笑容,薛洋忽地放松下来,也微微一笑,抬眸看他,那厉鬼嗜血的眼眸竟也泛了点金红色的神性般的光,笑容舒朗少年意气:“嗯,降灾。”

  见晓星尘这赞赏的模样,薛洋的心思飞快流转,心想这是一个让晓星尘再也没法丢下自己的好机会,当即一撩衣摆,冲着晓星尘单膝下跪,双手接过晓星尘手中的剑,仰起脸笑着看他,明眸亮如星辰,唇角翘起便露出了两颗可爱的小虎牙,眨眼道:“往后之事,还请师尊教我。”

  贸然被改了称呼,晓星尘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眨了眨眼,脸颊竟是泛起点淡淡的红,半晌才极其不好意思道:“哪就师尊了?我才疏学浅,哪有资格为人师,你……你先起来。”

  薛洋却不动,伸手揪住晓星尘雪白的衣袖,摇了摇:“可我就想拜你为师。”

  晓星尘笑道:“怎么就突然说要拜我做师尊了?趁火打劫,心里又憋了什么坏主意,嗯?”

  “道长怎能这样想我,”薛洋好整以暇道,“只是拜你做师尊一事确实蓄谋已久,此刻借题发挥而已。”

  晓星尘道:“为什么想认我当师尊?”

  薛洋立刻道:“往日之事,我好惭愧。哎呀,现在想想,真是罪大恶极,恨不得金盆洗手,好好做鬼!”

  晓星尘见眼前这少年一副认真至极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弯腰与薛洋对视,浅浅地弯了眉眼,道:“真心的?”

  薛洋紧紧地回盯着他,道:“我发誓,哪怕把全天下的心脏都挖出来看了,都找不到一个比我再真心的了。”

  不知是不是厉鬼的瞳孔有什么摄魂之效,晓星尘被薛洋盯得耳根发红,思绪混乱,还想说点什么,但薛洋已经站起来一把抱住了晓星尘,有力的的双臂紧紧地捁住纤细的腰部,脸颊贴在晓星尘的颈侧蹭了蹭,小声道:“我要做你的徒弟,做你的第一个徒弟,做你唯一的一个徒弟。好不好?”

  两人贴得极紧,极尽缠绵,薛洋温热的呼吸撒在晓星尘颈侧,雪白的肌肤瞬间红了一大片。晓星尘被薛洋压得半个身子靠在窗沿上,背后是繁花满天,双手却悬在空中紧张得不知道该往哪里放,最后犹豫了一下,慢慢地往回收,而后也抚上薛洋的后背和腰迹,抱住了怀中的少年。

  晓星尘轻声道:“好,尽我所能。”

  说罢,他捧起薛洋的脸,指尖在他眉间轻轻一点,少年的眉心便出现了一道金印,金光流转,显得俊朗眉眼越发熠熠生辉。

  晓星尘微微低了头,与薛洋额头相贴,周身淡蓝霜冷的仙气缭绕在二人的四周,脚下结阵,随着源源不断的仙气通过眉心那道金印流入少年的体内。

  他的眸光垂落到少年脸上,用指腹抚过薛洋的眼尾,低声道:“今日结誓,倾我所能,尽我所义,传尔武功,教尔明理,不离不弃。”

  言罢,二人周身皆是散发出一阵金光,薛洋被刺得闭了下眼,等他再睁开眼,眼周已生出了些霜花的纹样,银白光华,映衬着猩红如火的眸,眉眼顾盼间皆是霜花消融的暖意。

  薛洋有些怔然道:“道长……”片刻后,又想起该换称呼了,于是欢天喜地地抱住晓星尘的胳膊,喊道:“师尊!!!”

  晓星尘淡笑道:“你还是唤我作道长吧,师尊听起来怪不习惯的。”

  薛洋:“好的师尊!!!”

  晓星尘:“……”

  薛洋本也是故意叫错闹着晓星尘玩的,见晓星尘这幅无奈的样子他更是乐不可支,于是变本加厉,师尊长师尊短来来回回叫了好几遍才满意了,最后才歪在晓星尘怀里,勉强正色道:“道长,你教我练剑吧。”

  闻言,晓星尘略一沉吟,点头道:“好,那么我今日为你作一套适合你的剑谱,然后教你练习。”

  薛洋很高兴,在晓星尘怀里蹭了蹭:“我就知道道长最好啦!”

  事实上他没有正儿八经的学过剑,以前的剑法都是瞎金箔乱刺,唯一对学剑的印象就是路边摊卖的黄色小话本,里面的男师尊教女弟子剑法时,都是肌肤相贴,擦枪走火,暗生情愫,最后两人总免不得情至深处云雨一番。

  所以薛洋很期待学剑这件事情。虽然他不知道有什么好期待的,难道他和晓星尘两个大男人之间还能擦枪走火,享番云雨之情吗?但是他就是莫名的很期待。

  但是到了第二天,薛洋就知道,话本都是骗人的了。哪来的什么肌肤相贴云雨之情!明明只有扎不完的马步和摔无数次的跤!薛洋扎马步的时候一边魂游天外,一边恨恨地想着要把那些路边卖话本的通通杀了。

  想着想着,他忽然陷入了某种诡异的沉思:“虽然我是男人,晓星尘也是男人,但是按道理,我们两个不也可以……”

  刚想到这里,晓星尘温和的声音就打断了他的思绪:“好好练,姿势做好,怎么又发呆了?”

  经晓星尘这么一打断,薛洋那还未来得及成形的想法便消散了,只余下扎马步的痛苦。他咬了咬牙,欲哭无泪地重新摆正姿势,痛苦道:“道长,我不要了,不要了……”

  少年的额角已泛了细密的薄汗,眼睫微湿,但也明显远远未到体力耗尽的地步,晓星尘笑着看他耍赖,面不改色道:“你不久才说过这句话,我已让你休息了一炷香时间,如今你这才开始了半炷香时间没到,怎么又不要了?”

  说罢,用霜华的柄轻轻敲了敲薛洋的手腕,提醒道:“抬高些。”

  薛洋有气无力道:“哦。”

  无聊至极,薛洋便开始回想晓星尘刚才敲自己手腕的感觉。他用的力道极小,甚至被打的地方都没红,薛洋却从中品味到了点莫名的乐趣,故意将另一只手稍稍放低了点。果不其然,晓星尘又敲了敲薛洋的手腕,也许是以示惩戒,这次用的力道稍稍大了些。

  薛洋得了乐趣,于是故技重施,整个人歪歪扭扭,惹得晓星尘在他身上敲敲打打,病态的白色皮肤上无可避免地泛了片片的红,宛如斑驳的雪地梅花图。

  两人就这样折腾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扎完了马步开始练剑法,薛洋也没个正型地歪七扭八。正玩得兴起,晓星尘却忽然将那霜华剑的柄调转了方向,挑起薛洋的下巴,微微凑近了脸,轻声道:“你很喜欢我打你么?”

  薛洋:“……”

  晓星尘当真是真心实意的疑惑发问的,他用霜华敲打薛洋就是为了略施惩戒,谁知薛洋好像被他越打越高兴,越打越兴奋,这么看来这敲打不像是惩罚,倒像是奖励了。

  而他哪里知道,别的师尊打起徒弟来,几乎没有不要见红见紫的,这才让徒弟怕,这才叫惩罚。而他打薛洋,又哪里舍得下重手,因此不轻不重,刚好卡在一个暧昧的令人兴奋的痛楚上,简直叫人有些欲罢不能了。

  晓星尘想不通此节,便干脆放弃了,决定亲手教授。于是将剑放到一边,绕到薛洋身后,一手扶住薛洋的腰,一手托住薛洋的手臂,耐心道:“身子别抖,剑拿稳。”

  道人的衣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几乎把薛洋整个人包裹在怀里。薛洋的后背紧紧贴着晓星尘的胸膛,热意透过衣料传入心脏,腰侧的手掌大而有力,紧紧地捁在他的腰侧,霜雪的清香萦绕在鼻尖,叫人身子发软。

  晓星尘便就这样带着薛洋一招一式地舞动,动作干净利落,清风潇洒,足起处自带劲风,落剑处华光万丈,清雅至极,力道又霸道十足,两人衣袍一黑一白仿佛融合在春光之中,飞天落花,流云翻卷,一派风流倜傥。

  然而此刻的薛洋脑子里哪还有什么剑谱剑法,他微微侧脸便能清晰地瞧见晓星尘柔软的唇,流畅而优美的下颚线条,每过几招,喉结便上下滚动一圈。

  他由晓星尘带着,动作潇洒流畅,脑中却只剩下路边摊里那些颠鸾倒凤娇喘微微的情节,一招一式间,方才被晓星尘打断的想法就在这一刻重新以破土之势萌发了出来。

  ——那书里的师尊和弟子都能一番云雨,他和晓星尘不也一样可以么?

  这个想法刚冒出来,他就被自己吓了一跳。他怎么会这样想!!!他和晓星尘两个大男人,为什么他会想要与晓星尘行那欢爱之事,怎么能……怎么会……

  一片混沌之间,他猛然想起,那话本里的两人之所以行那床笫之事,是因为他们互相心悦着彼此。

  那,所以,他……难道喜欢晓星尘吗?

  ……喜欢吗?

  『那可不行,你一开口我就笑,我一笑,剑就不稳了。』

  ……喜欢吗?

  『锁灵囊,锁灵囊,我需要一个锁灵囊……』

  ……喜欢吗?

  『是仇人,但也是心念之人,放在心尖上,我舍不得杀。』

  ……喜欢吗?

  『今日结誓,倾我所能,尽我所义,传尔武功,教尔明理,不离不弃。』

  ……喜欢吗?

  『晓星尘,这就是我为什么讨厌你。我最最最讨厌的,就是你这种自以为品性高洁之人,就是你这种总以为做点好事世界就美好了的大傻瓜,白痴,天真,蠢货!』

  ……不喜欢吗?

  可如果不喜欢的话,为什么那早已死去的心脏如今跳得这么快呢。

  这样想着,薛洋有些茫然地抬起头,正好对上晓星尘微微垂落的眼眸。

  晓星尘似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眼眸温和,冲他微微一笑,道:“怎么又跑神?练了挺久了,如果累了的话就歇一下吧,屋内准备了糖糕。”

  薛洋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最后才说:“好。”

  心里想得却比说出来的多了三个字。

  好喜欢你。

  ……

  回到屋内,薛洋便十分肆意地靠在床上吃起了糖糕,一只腿架在床沿上,另一只腿自然下垂,懒洋洋地看着忙忙碌碌的晓星尘:“道长,你在干什么呀?”

  晓星尘从乾坤袋里掏出一个又一个的妖魔鬼怪,抬手将他们或是超度或是泯灭了,抽空答道:“这几天在凡间抓到的妖怪,要一个一个处理掉。”

  说罢,又从乾坤袋里一掏,竟是从里面跳出来一只黑猫,凶狠地尖叫了一声便抬爪要向晓星尘抓去,薛洋赶忙眼疾手快地丢了糖糕,掠到跟前一把揪住那猫的尾巴,将它掐着拎到半空中,笑吟吟地看着它尖叫挣扎。

  晓星尘阻止道:“不要虐杀。”

  薛洋不满道:“它刚才还要抓你来着。”

  “这不是还好有你吗,它也没得逞。”晓星尘安慰道,“这小猫也挺可怜的,长得挺可爱,可惜被精怪上身,已经救不回来了。”

  薛洋道:“可爱?”

  “嗯,是挺可爱的呀。”晓星尘随口答了一句,而后转头去料理乾坤袋里蠢蠢欲动的妖魔鬼怪。也仅仅是这一瞬间,等他再转过头来,便看到了两手空空的薛洋。

  晓星尘惊道:“猫呢?”

  薛洋一脸无辜,挑眉道:“我怎么知道?”

  “……又骗人,”晓星尘抬手用指腹抹了抹薛洋嘴角残余的猫毛,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又好气又好笑,“好端端的,你怎么把猫给吃了?”

  薛洋则后退一步,用手捂住方才从头顶新长出来的毛茸茸的猫耳朵,而后一头扎进了床上,用被子将头结结实实蒙住了,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来。

  “我才没有呢喵!”


05.幸与故人各自安好

  

  宋岚走到晓星尘院前时,着实被惊了一下。

  由于他被薛洋做成了凶尸,是以过了几百年后仍然还算是活着,而晓星尘也用法力将他的舌头复了原,于是他便行走人间帮助百姓,得了空也会上天庭看看自己这位曾经的好友。

  然而他不是神仙,自然也不能想上天庭就上天庭,所以也就几年上一趟罢了。

  这么多年来,宋岚每次到晓星尘的院前,都是一片素净淡雅,宁静如水,很是干净整洁的模样——可如今,那雪白的外墙上印着斑斑点点的猫爪印,爬山虎被扯得乱七八糟,还有些乱七八糟的涂鸦,屋檐上挂的灯笼甚至还被人画了个丑的要命的鬼脸,院内鸟鸣鸡叫不绝于耳。

  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鬼使神差地,宋岚并没有直接进入,而是透过门缝往里观察,于是看到了那几乎与几百年前的噩梦一般重合的一幕——

  薛洋与晓星尘坐在门槛上,两人像是在聊些什么,脸上均是笑意,而薛洋则没骨头似的半个身子歪在晓星尘身上,手指绕着道人的发丝玩。地上有两只鸡一啄一啄地跑来跑去,一群小鸟围着两人的脚边又跳又叫,野花烂漫,没什么规律地蔓延了满院,场面竟是诡异的和谐。

  见到这个场景,宋岚不禁一凛,而后思索,星尘如今已经能看得见,不知薛洋又用了什么法子,再次将他给蒙蔽了。当下决定按兵不动,再朝里细细看去。

  晓星尘正在低头用稻草给小鸟编窝,他编好一个就将其放在一边,然后薛洋就把那编好的鸟窝拿起来,放到嘴里吧唧吧唧吃掉了。

  晓星尘每做好一个,薛洋就往嘴里丢一个,咔嚓咔嚓吃掉。场面一度痴呆。

  宋岚:“……”

  又过了一会儿,晓星尘似是终于发现自己的作品全部消失了,极其熟练地就转头去看薛洋。

  宋岚心里想着这会儿星尘该要恼了,谁知薛洋嘻嘻一笑,头顶竟是忽然钻出两个毛茸茸的猫耳朵,而后讨好似的在晓星尘怀里蹭了蹭,抱着晓星尘的腰不撒手了。晓星尘则忍俊不禁地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表情虽然无奈,却竟是半分纵容半分宠溺。

  这边宋岚正思索着这猫耳朵是何种幻术,便听晓星尘对薛洋道:“你吃了那猫妖后便长出了猫耳,怎么不见你长出猫尾来呢?”

  薛洋撑着腮帮用手指缠晓星尘的乌发,笑道:“这不是很简单么,都说九尾猫有九条命,每条尾巴都是一条命,而我如今已是个死人,又哪里还有尾巴长呢?”

  闻言,晓星尘怔了一下,脸上顿时涌现出歉意,低声道:“不,不好意思,我……”

  “随便说说而已,道长不必当真。”薛洋赶忙道,而后催动周身怨气,竟是用怨气在身后化作了一条猫尾,而后用这猫尾去缠晓星尘的手腕,“原都是我不好,我乱说话,道长别想啦。”

  晓星尘蒙在鼓里,此刻宋岚在门外却是看得心里一清二楚:薛洋这种人乖觉卖巧,怎么可能说错话?他分明就是故意卖可怜,惹晓星尘的怜惜!

  想到这里,宋岚抬眼去看晓星尘。果不其然,薛洋这话一出,晓星尘更是显出不忍之色,将人往怀里带了带,也不追究薛洋把自己所做的鸟窝都吃了一事了,重新拿起稻草还是编织新的鸟窝。

  薛洋不易察觉地弯了弯唇角,顺势整个人几乎如液体般黏在晓星尘身上,而后轻轻抬起一只手,手心黑气缭绕,最后竟是形成了一个完美又结实的鸟窝。

  薛洋懒洋洋道:“都和你说啦,这鸟窝是很简单就能用法力做成的,你非要亲自动手做,前几次都划破手啦,再受伤怎么办?”

  闻言,晓星尘微微抬起袖口,掩了唇边的笑意,却忍不住语气中的笑意:“你不愿意和我一起亲手做鸟窝难道不是因为,你上次非要跟我比谁做的鸟窝好看,结果就是比不过我么?”

  “……不说这个不说这个,”薛洋哼了一声,双手搂住晓星尘的脖颈,亲昵道,“道长,我饿啦。”

  晓星尘笑道:“你先把方才吃掉的鸟窝都还给我再说。”

  薛洋却当做没听见,极其熟练地绕到晓星尘身后,伸手撩开晓星尘垂在一侧的乌发,露出掩盖着的雪白脖颈。而后似是欣赏猎物一般,用指尖轻轻地摩挲着,直到那块肌肤都泛起了淡淡的红。

  晓星尘道:“你上上次咬的就是这里。”

  “咦,是么。”薛洋奇道,又将指尖换了个位置,“这里呢?”

  晓星尘又道:“上上上上上次咬的就是这里。”

  薛洋又换了一处,问道:“这里呢?”

  “……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上次咬的就是这里。”晓星尘说完,微微叹了口气,道,“实不相瞒,我觉得我的脖子已经没有一块是没有被你啃过的了。”

  “……”此时的宋岚总觉得事情已经发展得超出了自己的认知,已经不知道自己还该不该继续深究下去,但他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于是他稍稍远离了门缝,不再往里看了。

  与此同时,门内,薛洋道:“好吧,那换个地方怎么样?”

  晓星尘道:“换哪里?”

  “嗯,”薛洋双手背在身后,猫耳朵抖了抖,竟好像是有些紧张的样子,低声道,“你闭上眼睛。”

  晓星尘瞧着眼前的少年微低着头,柔软的长睫在微风中颤抖,薄唇轻抿,脸颊隐隐泛了点红,偏偏眸光还向上瞟着,偷偷地看他,不由得抿唇一笑,依言闭上了眼。

  微风揉碎了梨花花瓣,纷扬而下,落在道人的眉眼间,轻盈而清香。

  碎花落在薛洋眼里,连带着少年的眸光都温柔起来。他一步一步走近,在晓星尘面前单膝下跪,抬起手,指尖抚过晓星尘额角那缕被风吹乱的发丝,缓缓地将其别到耳后。

  晓星尘阖着眼,细长眼睫微颤,在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忽觉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轻轻碰了一下自己的眉心。

  那是一个极其轻柔,小心翼翼的吻。

  是信徒的吻,是徒弟的吻,是心上人的吻。

  他慢慢睁开眼,见眼前的少年满脸通红,猫耳朵微微蜷起,那双明眸却依旧执着而闪闪发亮地盯着自己。漫天繁花中,两人抬眼对视,眸光落在对方的脸上,均是微微一怔,而后皆是弯唇笑了起来。

  薛洋正想说些什么,门口却忽然传来叩叩的敲门声。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将目光转向了门口。

  被打断了气氛,薛洋自然心有不爽,双手抱臂,看向那门的目光也颇为不善。而晓星尘则显得心平气和多了,道一声“请进”,那门便自动打开了。

  随着门慢慢张开,门外的高挑身影也愈发清晰。原来是宋岚在门外思虑再三,为了好友的安全,还是觉得不能坐视不理,便打算进来一探究竟。

  看清来人后,两人更是神态各异。晓星尘先是吃了一惊,然后莫名心虚,赶忙站起身来迎上去:“子琛。”

  薛洋则抱着双臂慢慢渡步到晓星尘身侧,挑眉道:“哎呦喂,这不是宋道长么,稀客。又是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喜欢不请自来哪。”

  晓星尘一听薛洋这极其不善的语气,赶紧捏了捏他的猫耳朵,低声道:“不得无礼,忘了上次罚你抄的一百遍道德经了?”

  听到最后一句话,薛洋的表情霎时变得极其难看。半晌,脸上端了极其诚恳的笑容,道:“宋道长,刚才是我不对。你快进来吧,要不要我亲自鞠三个躬把你请进去啊,不不不我还是给你嗑三个头吧,不然礼数不够。我再给你找点稻草,给你铺个床,你就在这里睡下,在这里住下,想住多久住多久,住饱来,成不成?”

  晓星尘越听越怪,最后无奈地敲了敲他的脑袋:“胡说八道。”

  宋岚见两人这么你来我往的,神情更是精彩,半晌,才憋住一句话:“星尘,你这是……你脸怎么这么红……你们,你可知他是……他……”

  宋岚的问话一出,场面立马变得十分窘迫,晓星尘赶紧捂脸道:“这个,这个……说来话长,长话没法短说,子琛,你随我到屋里来,我与你慢慢细说。”

  而后,他又想到要是让薛洋和宋岚同时待在屋子里,那屋子不得被弄塌了,于是对薛洋道:“你先在外面玩一会儿,好不好?我跟你宋道长说一会话。”

  薛洋哼了一声,道:“什么你宋道长我宋道长的!”他眼神在一瞬间冷了下来,但也没有继续再跟着晓星尘和宋岚,而是独自留在小院里,踹了两脚树,而后郁闷地蹲在地上当蘑菇。

  旁边一只鸡恰好路过,可能是觉得这个主人有点可怜,于是蹲在他身边,一大一小一人一鸡,两个一起当起了蘑菇。

  ……

  几盏茶过后,宋岚终是听晓星尘讲完了始末,却仍是不赞同的神情:“你怎知道他这次硬赖在你这里是为了什么?若是一直将他留在这里,后患无穷。”

  晓星尘点点头,却低声道:“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也这么想过。可是……”

  至于到底可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了。自己到底为何将薛洋留下来,为何又一次信了他,连自己都说不清。

  困惑不解间,晓星尘下意识转头看向窗外的薛洋,只见他靠坐在树下,叶影斑驳,风移影动。少年正双手捧着一只小鸟,眼眸下垂,细长眼睫闪着微光,薄唇微弯,十分专注地盯着手里的小鸟。

  宋岚也转头看去,竟也是吃了一惊,没想到这状似如此纯真美好的画面竟能放在薛洋身上,刚想说些什么,就见晓星尘推开了窗,朝那边唤道:“阿洋。”

  晓星尘的声音并不大,薛洋却是刹那间就抬起头来了,猫耳朵摆来摆去地冲他咧嘴笑:“道长!!怎么啦?”

  晓星尘同样微笑道:“你若是再胆敢像上次那样,偷偷把小鸟的腿给折断了,然后送给我跟我说这是你在地上捡到的看它可怜就赶紧带回来给我医治,你就不用再进这个门了,哭着找我认错也没用。”

  宋岚:“……”不出所料。

  薛洋的猫耳朵耷拉下来,悻悻道:“哦。”

  眼见着薛洋终于安分地把小鸟给放了,晓星尘才关了窗,重新看回宋岚:“不好意思,见笑。他就那性格,说两句就没事了。”

  宋岚则是冷了点神色:“恶性难改。”

  “孩子心性罢了,管教一下就好。”晓星尘摇摇头,“虽然顽皮,但是我跟他说过不让他做的事,他都不会去做的。”

  宋岚不以为然:“你怎就如此确定?”

  “……”这句话还真把人问住了。细想片刻,晓星尘都有些害臊了,是啊,他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这么厉害,能让薛洋乖乖地照他说的去做?那可是薛洋啊,说实在的,这天底下有谁能管得住他?

  可是,他在自己面前真的很乖很听话啊……

  晓星尘正陷入沉思之中,忽然听见宋岚冷硬的声音再次响起:“他这又是在做什么?瞧着又像是什么歪门邪道。”

  闻言,晓星尘下意识抬眸,顺着宋岚的目光望去,见薛洋仍然坐在树下,一只手随意地搭在弯起的膝盖上,轻轻地撑住了脸颊,正歪着头看宋岚,倒是一副天真烂漫的模样。

  ——问题在于,他盯视宋岚的眸光极其的恶毒,那厉鬼猩红的眸光像淬了剧毒的箭一般射向宋岚,令人浑身不舒服。同时另一只手还在土地上画着一个又一个的圆圈,力道之深几乎震碎了附近的小草。

  “小事,不必担心。”晓星尘很是淡定道,“他这是在画个圈圈诅咒你。”

  宋岚:“……”

  见宋岚一脸无语凝噎的表情,晓星尘赶紧补充道:“真的,他以前一看到我跟别人说话,就在地上写满了去死去死这样咒人家的,在我的严厉批评之下,他现在终于改成了画圈圈,你不觉得特别有进步吗?”神情竟是极为真诚。

  宋岚吐了口气:“你说是就是吧。只是,你当真觉得他能改过自新?”

  “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死过一次的人了,就算是十恶不赦的人,也该有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不是吗。不过怎么说呢……其实很多他跟我一起去帮人救人的时候,我都能感受到他并没有想帮助人的真心,只是为了哄我开心罢了。”晓星尘说着,眉眼渐渐柔和,漾了点淡淡的笑意,柔软的乌发拂着洁白脸颊,“这样就够了,我也不求他皈依伏善,只希望他能像现在这样每天开开心心的,偶尔做点好事便罢了。”

  宋岚看着自己好友的模样,张了张嘴,最后终是道:“你……唉。”

  话题就此揭过,两人又胡乱聊了点有的没的,虽是多年没见,但依旧志同道合,宋岚谈到自己新建了门派道观,招了许多正直的好徒弟,立志继续大济苍生。而后又关心如今百姓如何如何,又能做哪些帮助苍生的事,两人也是相谈甚欢。

  ……

  送走了宋岚,晓星尘刚一转身,一个人影就风驰电掣地蹿过来,扑了自己怀里。

  晓星尘极其自然地伸手搂住怀里的人,半是无奈又半是好笑道:“越来越像小猫了,跑过来的时候又快又没声儿的。”

  薛洋的脸颊埋在晓星尘颈侧,哼哼唧唧喵喵蹭蹭了半天,才道:“你们刚才都说什么,那个姓宋的是不是又说我坏话?”

  “随便聊聊罢了,你刚才都那么不友善了,还不许人家说你两句呀?”晓星尘拍拍他的脑袋,安抚道,“反正我没说你坏话。”

  听到最后一句话,薛洋似乎才放松了许多,露齿一笑,化作一只黑猫从晓星尘怀里挣脱,而后粉红的爪垫极其灵巧地踩着晓星尘手臂跳上肩头,最后乖乖地眯着眼睛趴在上面不动了。

  晓星尘轻轻抚摸着黑猫的毛,笑道:“我待会要去参加神官的聚会,按道理神官都是要带徒弟一起去的,可是你若是去了他们必定又要针对你,不如你就保持现在这样小猫的模样跟我一起去吧。”

  他其实是开玩笑的意思,毕竟要一个人一直保持着兽类的模样陪着他,这也太不人道了。虽然一个人参加宴会挺无聊的,但这么多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点孤寂也算不得什么。

  可是薛洋听了后,却是喵喵了两声,而后伸出两只小爪子搂住晓星尘的脖颈,用脑袋蹭来蹭去,一副硬是不撒手的样子。

  晓星尘犹豫道:“……你要和我一起去?”

  薛洋:“喵喵喵!”小猫一个劲点着他的脑袋。

  晓星尘道:“可是聚会很无聊的,一点都不好玩,你要是去了肯定觉得没意思。”

  小猫却扑进了他怀里,用爪子拍了拍道人的脸颊,又拍拍自己,而后忽然抖了抖全身的猫,耳朵竖起,用爪子努力地揉了揉脸,竟是冲晓星尘绽开了一个笑来。

  “……”此情此景,晓星尘睁大了眼,一时说不出话来,片刻反应过后终于忍不住,紧紧地搂住怀里的小猫哈哈哈哈哈地笑了出来。

  他一边笑一边点小猫的鼻子:“谁家的小猫这么傻傻的呀?谁家的小猫还会笑,这么厉害呀?”

  薛洋:“喵喵喵!!!”

  一人一猫就这样一边笑着一边往目的地走,走到半路,忽然面前出现了一块极大的牌匾,牌匾上的字金光闪闪,五光十色,金碧辉煌,无比招摇——赫然是几个大大的“赞颂血雨探花丰功伟绩”!!!

  最主要的是,那牌匾上的字体又丑又狂乱,霸气狂狷,闪着金光满牌匾乱爬,简直可以说是丧心病狂,看得人心如死灰。

  薛洋猛地被晃了眼睛,颇为不满地炸了毛,当即用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晓星尘,又伸出爪子指了指那牌匾,意思是问:“这他妈谁?”

  “我也不太清楚,这块牌匾在我飞升前就在这里了,听说是一位绝境鬼王,从前帮天庭了忙,就要求天庭为他播报一年拯救诸天仙神的丰功伟绩,结果天庭不履行诺言,某天那鬼王便天降了这一块牌匾下来。听说当时还砸坏了一只钟和几个神官的宫殿。”晓星尘伸手抚了抚小猫的脑袋,而后摇头道,

  “更多的我就不知道了,若真要说起来,那一定又是一个很长的故事了吧。”

  薛洋闻言,抬头观察四周,只见周围的神官果然都是一副对这牌匾深恶痛绝,又敢怒不敢言的样子,当即对这鬼王多了几分敬意,用爪子抱了拳胡乱拜了几拜。

  又走了好一会儿,两人眼前忽然出现一个一身劲装,束着高马尾的女神官。她正在舞剑,剑势凌厉,又无端妩媚。手腕柔若无骨,剑法灵活轻盈,既是舞蹈,却又暗含功力。

  晓星尘路过,朝她行了一礼,道:“恭喜了。”

  那女神官也抱拳行了个礼,当做感谢,而后继续舞剑。

  薛洋看得不明所以,于是拿毛茸茸的爪子拍了拍晓星尘的肩膀,又挠了挠自己的脑袋,表示自己的疑惑。

  晓星尘解释道:“这是一些地方武神成亲的风俗。双方要从自己的宫殿开始舞剑,一路舞到成亲的地点,而后打个三天三夜或者更久,直打到双方都过瘾了,方可成亲。”

  薛洋并不理解武神对比武的诡异痴迷,偷偷传音给晓星尘道:“这什么玩意,也太累了吧。”

  晓星尘道:“我成亲的时候不会弄这些,你放心吧。”

  薛洋这才放了心,重新放软身子趴在晓星尘的肩头。片刻后,忽然炸了毛,反应过来方才晓星尘说了什么——成亲!?还让他放心!?

  想到这里,薛洋整只猫都立正了。晓星尘察觉了异状,疑惑地将他从肩头拿下来,道:“怎么了?忽然这样?”

  薛洋传音道:“没事,被刚才那个字丑得现在还没缓过来。”

  晓星尘本想说不要这样评价他人的作品,但是他顿了顿,也忍不住道:“那字确实是该找个老师教导一下才是了。”

  说罢,两人沉默了一瞬,人猫面面相觑,而后同时扑哧一声哈哈哈笑了出来。

  而后一路上,两人的笑声就没再停过了。

  谈笑间,两人到达了聚会的地方。大厅金碧辉煌,一张上好的大木圆桌摆在正中央,已经有不少神官落了座,一边碰酒杯吃东西一边大声交谈着,说着最近又增添了多少信徒,又结识了哪位仙子。

  晓星尘平时专注于处理人间各事,所以与神官们并无太多交结,也说不上有多熟,于是拿了点桌上的甜点给怀里的猫,最后寻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了。

  无聊至极,晓星尘便环顾四周瞎看,竟是发现在场的所有神官身后都最少跟了一两个小徒弟,在一旁又是扇风又是倒水的,极其殷勤地伺候着自己的师尊。

  看到这里,他不由得低头看向了自己怀里的猫,只见薛洋跟个大爷似的肚子朝上躺在他腿上,双爪捧着点心一点一点地啃着,见他看过来了,便用疑惑的目光看了回来,似是在询问怎么了。

  晓星尘忍俊不禁,伸手挠挠他的肚子,道:“无事,慢点吃。”

  说完后,晓星尘才反应过来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跟一只猫说话有多奇怪,赶紧正襟危坐,听起了别的神官的高谈阔论。

  一席饭后,便到了娱乐的时间。众所周知,人间有一个奇怪的风俗,就是每到家庭聚会时,那些家长总喜欢把小孩拎出来,把孩子当成猴一样让他们展示才艺,而自己则哈哈大笑,怡然自乐。

  天庭也不例外,神官们也会把自己的徒弟拎出来,让他们互相展示才艺,亦或者是几个人对招一阵,看看谁更加厉害。

  这说是玩乐,其实神官们心里可较着劲呢,要是谁的徒弟对招赢了,就是谁教导有方,脸上就有光。而输了的就只能灰溜溜地回去打骂没用的徒弟,以此来泄愤了。

  就这样,几轮徒弟打来打去,最后剩下了一个四肢极其发达,满身健硕肌肉,长相豪迈大方,英气逼人,额前长有一只尖角的男人。

  这个人块头又大,体积又重,往那一站就已经是不可动摇了。而手持一把铁锤,一锤下去,几乎能把人锤进地里面,所有上去挑战的徒弟就没有成功的,不由得让人议论纷纷,不知是哪位的极品徒弟。

  挑战者渐渐的少了,可神官们又觉得就这么看着他赢了心有不甘,于是就不停的寻找着还有没有新的弟子上前挑战,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都无一例外的落在了正在专心撸猫的晓星尘身上。

  晓星尘:“???怎么了?”

  其中一名神官轻咳了几声,道:“晓道长,你这是……过了这么久了,还没有徒弟吗?”

  闻言,晓星尘下意识低头看了看怀里的猫,刚想极其自豪地回答一声“有的”,就被另一个人抢了话头:“晓道长你啊,也该改改死脑筋了,都是因为你总是不回应那些信徒的祈愿,你的信徒才会越来越少的。”

  晓星尘愣愣道:“我没有……只要是我能回应的我都尽力回应了。可是有很多愿望都是那种希望竞争对手失败去死之类的给别人降咒的祈愿,这样的愿望怎么能去帮忙实现呢?”

  话音未落,众人立刻指指点点,高谈阔论道:“小了小了,格局小了!你想想许这些愿望的都是什么人?肯定都是那些富商。要是你让他们得偿所愿了,那他会给你塞多少供奉啊?”

  “是啊,哪有人的愿望能纯洁到哪里去,我们这些做神仙的只要帮他们实现就好了,实现的越多,信徒就越多。信徒多了,供奉就多了,只要你愿意,哪里还愁什么荣华富贵嘛。”

  “你看看你这样,信徒少供奉少。过的都是什么苦日子呀,何必这样难为自己呢?跟着你又没有好吃好喝的,又没有前途,也难怪没有人愿意认你当师尊了。”

  “……”

  刹那间,所有的话语都像潮水一样涌向晓星尘,仿佛一根根射来的毒箭,笑他天真笑他愚蠢,笑他自作自受,笑他傻得要命。晓星尘头疼欲裂,几乎要无法思考,只是无意识地摸着怀里正朝众人龇牙咧嘴的猫。

  他喃喃道:“可是,可是……”

  众人都不说话了,而是带着一种看好戏的心情,期待着晓星尘究竟能“可是”个什么出来。

  “可是……”晓星尘慢慢平静下来,竟是微微地笑了,底气十足地温声道,“可是就算我的确如诸位所说的那样不堪,就算我不像诸位一样那么聪明,我还是有信徒,有徒弟呀。”

  话音刚落,怀中的黑猫便一跃而出,在空中幻化出一个少年的模样,而后稳稳落地。

  此少年正是薛洋,一身干净利落的皂衣,高高的马尾晃动成完美的弧线,面孔俊朗干净,眉目间却满是杀气,眼尾上挑,微昂着下巴,下颚线条完美流畅,猩红眼眸向下睨视着众人,嘻嘻笑道:“是谁嫌自己长了两条舌头很麻烦,非要找人给自己割掉一条吗?”

  薛洋的出现太过突然,台词又太过血腥暴力,众人还没从方才说教晓星尘的慷慨陈词中脱离出来,就被薛洋那极其恶毒的眸光扫视了个遍。当即有人喊道:“晓道长,你这是……你这是何意?不过好心劝你几句,竟放个厉鬼出来害我们!”

  薛洋微微一笑,转头看晓星尘,从容道:“师尊,想先杀谁,但凭吩咐。”

  晓星尘赶紧阻止道:“以和为贵,以和为贵。”

  “好吧,早就料到你会这么说,给你撑个场面而已。”薛洋笑着朝晓星尘做了个口型,顿了顿,又补充道,“不过刚才他们说的都不对,你不要听。”

  晓星尘没能看懂薛洋最后一句话的口型,于是歪了歪头,睁大了眼问道:“什么?”

  于是薛洋微微俯了身与他对视,那双猩红眼眸在看着晓星尘的时候只有无尽的温柔和笑意:“我说,做你想做的事就好。”

  这边两个人正说着悄悄话,那边众人已经炸开了锅。

  “方才那个厉鬼叫晓星尘什么?师尊!!??”

  “这很重要吗!!??重要的难道不是他说要杀了我们吗??”

  “天哪,我认出来了,他就是当年那个一出地狱就把人间搅得天翻地覆的恶鬼,我只知道他被晓道长带回去了,可是居然……”

  不怪他们如此激动,这自古以来,就没有厉鬼拜神仙为师的,就算有,那也是神仙法力十分高强,能够把那厉鬼打个上山入地打得他没法反抗,这才能将厉鬼强行收服。

  然而刚才见那厉鬼这幅样子……明显就是已经死心塌地认晓星尘当师尊了啊!!!

  那……晓星尘得有多厉害,法力得有多强悍?众人细想了一番,只觉得毛骨悚然,看向晓星尘的眼神也不自觉带了几分敬意和惧意。

  薛洋与晓星尘说完了悄悄话,便直起身子,指了指台上那个额前长尖角的壮硕男子,朝众人森森地笑了一下,道:“我的武功全是晓道长所授,方才你们的徒弟都没有打过他,那要是我打过了他,就证明我比你们的徒弟都强了吧?”

  能看厉鬼挑战那弟子,众人当然都是十分乐意的,但是依旧有人抗议道:“你是厉鬼啊,这么强大,那这不就是欺负人么?”

  “那好办,我不用怨力,你不用法力,我们两个单比武功,”薛洋说着,看向那个壮硕男人,“你觉得怎么样?呃……这位……尖角的兄弟?”

  男人摸了摸头上的尖角,很老实地道:“我觉得可以。”

  然而晓星尘看了,却也暗暗地为薛洋捏了把汗。不是因为质疑薛洋的实力,而是因为……两人的体型差距实在太大了!!!薛洋本来也算肌肉结实,可站在那男人面前,整个人都显得削瘦异常,可以称得上体型上的碾压。

  对招开始前,那男人先端端正正行了个礼:“晚辈名叫尖角,请多指教。”

  没想到这人名字真就这么草率的叫尖角。薛洋摸了摸鼻子,有点一言难尽道:“你这名字取得,倒是让我想起了一位前辈……”

  然而他来不及再多想,尖角已经一拳挥舞过来,薛洋足尖点地向后掠去,而后忽然调转重心,单手化刃朝尖角的腹部刺去!

  尖角却是双臂一挡,结结实实地卡住了薛洋的手,并将力势转回薛洋身上,刚要将薛洋撂倒在地,薛洋就双腿凌空而起,极其不要脸地踹向他的下三路,而后趁他脱力的刹那一脚蹬在他手臂上,而后另一条腿直直地就往脸上扫!

  尖角抬起手想要格挡了薛洋的腿,薛洋却是虚晃一招,长腿一收,在空中翻了个身子,而后噔噔噔噔朝着尖角的腹部连踹了四脚。他的脚法极快,尖角勉强躲过了前面三下,却被最后一脚狠狠踹中,当即低吼一声,举起他的武器铁锤就朝薛洋扫来!

  薛洋却是在空中直接化做了猫形,极其灵巧地爬上尖角的肩膀,尖角的力一下子没有收住,差点一锤锤爆了自己的肩膀,赶紧后怕地松了手丢掉铁锤,凌空一个跟斗将薛洋甩下来,薛洋则在落地的瞬间又化回人形,稳稳落地。

  底下几个观战的神官忍不住发出惊叹声。薛洋拜晓星尘为师最多也不过几年,谁都料想薛洋的武功肯定也不过如此,谁知薛洋此人本就天资聪颖,又对这打打杀杀的事有些异样的天赋,再加上晓星尘半哄半逼地监督他每日练功,如今不仅轻功高超,内力更是深厚精湛。

  尖角低吼一声,直接整个人欺压上去,薛洋却灵活,扭身一躲,出手极快地同时点了尖角几个穴道,顺势一个扫堂腿就朝尖角的下巴踢去,尖角大吃一惊,慌忙后退,可是他被点了穴位,行动迟缓,等他好不容易退了一步,薛洋的一脚已经调转了方向,结结实实地踢在了他的小腹处。

  尖角被踹得退后几步,当即握紧拳头,同时运转内力,刹那间就将全身的穴道冲通了。

  薛洋兴奋道:“好!”

  压根没有喘息的机会,尖角的攻势再次袭来,两人眨眼间互相拆了十几招,到最后直接打得整个大厅都摇摇欲坠,窗户已经破了个大洞,仍是不见胜负。

  正酣战间,观众内忽然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大声叫好道:“好,好武功!很久没有看到这么精彩的对局了,让我这个做师尊的也忍不住想要来参与进去!”

  薛洋闻声抽空回头看了一眼,只见一名头戴乌纱帽,长相秀气斯文的男子飘飘然上前,一脸跃跃欲试,马上就要参与战斗的样子。

  见状,晓星尘站起来温声道:“阁下若是如此,二对一岂不是不公平,不如让晓某也参与好了,打个二对二好了。”

  那神官听了,看上去十分高兴:“好啊好啊!!!尖角,来!!!”

  尖角听了号令,转身伸出一只手掌,那神官竟是足踏那一只手掌,凌空飞起,手中铁扇翻转着朝晓星尘刺去!

  晓星尘却是看都没看,直接朝旁边一伸手,薛洋便将他整个人接了过去,同时朝那神官的肩膀踢出一脚,那神官攻势一转,躲过了薛洋的攻击,奇道:“晓道长,你怎么知道你的徒弟会在那里接住你?这可不是能练习出来的。”

  既然那神官都已经用了锋利的武器了,晓星尘也不再客气,广袖一挥取出霜华,足间划地向前一掠,手中霜华挽了个剑花刺向那神官,微笑道:“只要是我需要的地方,他就会在。”语气竟是十分自信。

  “好吧,那么……看他能不能护住你!”那神官说着,与尖角两人包抄了晓星尘,铁扇直直往晓星尘的脖颈刺去!薛洋在空中连翻两个跟斗蹿到晓星尘跟前,伸手格挡那神官的铁扇,却见那神官微微一笑,另一只手闪出几个飞镖掷了过来!

  薛洋下意识想躲,却想到晓星尘却在自己身后,若是自己躲了可能就会伤到晓星尘,便干脆伸手硬接了这几枚飞镖,鲜红的血霎时飞溅了出来。

  那神官的神色动了动,道:“你是蠢货吗,明明有万全之策可以让你们两人都躲开飞镖的,怎么这时这么不冷静了,非要伸手接住?你难道还真就这么在意晓道长?”

  薛洋则一本正经地笑道:“你不懂。我的手受伤了,对我们这场战斗有重要的加成作用。”

  那神官一开始还没能理解薛洋这话的意思,直到他看见晓星尘一脸发狠地朝自己挺剑刺来,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场战斗如果自己也不流点血的话,怕是没法结束了。

  “怎的!!你的手的黄金做的?出点血而已,怎么道长就好像要砍死我一样!!?”

  他赶紧躲了晓星尘的剑势,与尖角二人调换了位置,却迎面就是薛洋的一拳,神官赶紧伸手接住,两人暗暗较着劲,谁也不让谁。薛洋叹气道:“可惜呀。要不是我把我的剑丢在家里削苹果了,现在也不至于这么麻烦。”

  那边晓星尘的剑光已经扫了过来,竟是将尖角的铁锤硬生生地劈成了两半。那神官见了,也叹气道:“现在我徒弟也没武器了,你满意了吧?”

  薛洋满脸都是发自内心的高兴:“满意满意,太好了!道长真是对我最好了!”

  那神官翻了个白眼,道:“自恋!”

  听了这句骂声,薛洋忽地若有所思地眯了眯眼,那神官却不给他多想的机会,一掌劈来,薛洋赶忙凌空一跃,跳到晓星尘身侧。两人先是对打,而后四人很快混战起来,一片混乱之中,晓星尘剑尖微偏,竟是将那神官的乌纱帽挑了下来。

  如墨的长发在一刹那披散下来,配上那神官斯文干净的脸颊,居然可以说是沉鱼落雁,美目盼兮。此情此景,薛洋与晓星尘皆是微微怔愣——那神官竟是一名女子。

  晓星尘本来出剑利落干脆,见到对方是一名女子,剑势却是微微地凝住了,当下行了个礼,歉然道:“之前不知阁下竟是位姑娘,出手太过狠毒,还请姑娘见谅。”

  “哈哈,晓道长你倒是位君子,”那女神官将长发拢到脑后,满不在乎地微微一笑,弯眉道,“道长怜香惜玉的心我领了,只不过,若是因为我是女子就刻意地让着我,那才是不尊重我吧。”

  闻言,晓星尘怔了怔,而后豁然开朗,与女神官相视一笑,道:“阁下说得极是,是小道失礼了。既如此,我们就继续好好的打一场。”

  “那是自然。”女神官笑着应了声,话音未落,四人便再次如火如荼地打了起来,眨眼间就拆了对方几十招,几乎成了一道道残影,台下的神官们都没法看清他们究竟在何地,又用了什么招式。

  那女神官身手十分了得,身法诡谲,小巧又灵活,然而薛洋虽比不得他灵活,却比她更更阴毒得多,在这四个人中唯有薛洋的招数是流氓一样不要脸又狡猾的打法,他就这样一会儿人一会儿猫的在几人中窜来窜去,时不时跳起来给尖角一脚,又或者是替晓星尘挡下女神官的攻击。

  打着打着,那女神官也忍不住道:“我呸,好不要脸的身法!”

  薛洋笑道:“多谢夸奖,只不过……”他说到这里,忽然身位一转,竟是直接下了腰,双手化刃朝女神官舞去,一掌劈在她的腰侧,才慢悠悠地接了下半句:“打架的时候分心说话的话,比较容易死。”

  那女神官反应极快,纤腰一扭便凌空跳上了尖角的肩,还不忘回一句:“哦?看来是你的经验之谈嘛?”

  薛洋与晓星尘二人左右包抄,一掌厉狠地劈去,道:“正是!”

  那边尖角硬生生接了这一章,同时高高地托起了女神官。那女神官眉眼含笑,手中铁扇化作一块块锋利的铁片,竟是要出杀招了。

  晓星尘道:“薛洋!”

  薛洋道:“来辣!”

  话音未落,两人便同时向对方奔去,薛洋微微弯了腰,晓星尘便凌空而起,踏着他的肩膀舞到空中,同时手中霜华剑势向下,高高举起,散发出凌霜的华光——剑落霜天!

  两位神官的杀招同时相遇,胜负即见分晓,所有人都是拭目以待,只见霜华与铁扇在空中发出噌的一声,而后爆发出剧烈的白光——哐当一声,整个大厅在刹那间……

  ……塌了。

  四周尖叫声此起彼伏,那女神官在一片废墟中抬头,见晓星尘的剑锋仍然直直的指着自己的命门,而自己的铁片已经被打得散落在地了。剑落霜天的招数并没有造成伤口,而是化作一片一片温柔的雪花落在她身上,冰凉又温热。

  她怔了怔,伸手捧起一片雪花,而后叹道:“道长,你还是这么温柔啊……真好。”

  闻言,晓星尘愣了一下:“……什么?”

  听到晓星尘的疑问,那女神官露齿一笑,跳起来抱拳道:“在下阿箐,今日领教万分佩服,甘拜下风。”

  “……”

  此话一出,薛洋和晓星尘皆是睁大了眼。薛洋张了嘴半晌,才憋出来一句:“我艹,小瞎子?”

  阿箐翻了个白眼,道:“连我都认不出来,你才是瞎子吧。”

  也怪不得他们认不出,晓星尘自不必说,他从没真正见过阿箐的模样。薛洋也不是那种能把人的脸清清楚楚记几百年的人,就算在过程中有所起疑,他也绝对想不到阿箐能跟师尊二字扯上一星半点的联系。

  再说过了好几百年,阿箐已经完完全全变了个样,以前就是美人胚子,如今出落得越发如花似玉,眼眸也不再是白瞳,而是清澈而明亮的绿色眼眸,言行与往日相比多了点礼数,然而性格却更加豪迈了。

  薛洋啧了一声,十分无法接受般地皱了眉,道:“你怎么混得这么好?都成师尊了。你那三脚猫功夫如今居然变得这般厉害?”

  “怎么,看不起我啊!?几百年了,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你不知道的事多得是!”阿箐不满道,“你才是,你们两个,道长你怎么又跟这坏东西待在一起了!是不是他又骗你!”

  薛洋笑眯眯地回敬道:“几百年了,可以发生很多事情了,你不知道的事多得是。”

  阿箐:“……你!”

  晓星尘见两人间火药味越来越浓,只怕二人又要打起来,赶忙道:“好了好了,你们怎么还跟以前一样这么喜欢闹来闹去的……”

  薛洋和阿箐同时道:“我呸!谁跟它闹来闹去了!”

  晓星尘:“……”

  一番拌嘴后,阿箐也撒完了气。她方才见晓薛二人那副样子,哪里不知道他们已经重归于好。她并不质疑晓星尘的决定,只是一看到薛洋就气不打一处来,于是复指了薛洋骂道:“你这坏东西,兜兜转转这么多年了,还来骚扰道长!变态!”

  薛洋当即回骂道:“我变态?你这个女扮男装的才是变态吧!?”

  阿箐:“你变态变态变态变态……”

  薛洋:“反弹反弹反弹反弹反弹……”

  晓星尘在一旁听得忍俊不禁,微微弯腰,一把将两人都紧紧地用力抱在了怀里。

  两人的拌嘴就这样被硬生生掐断了。阿箐猛的撞进了晓星尘的怀里,微微睁大了眼,眼眶刹那间就湿了:“道长……”

  如今三人重聚,薛洋竟也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心脏发酸眼眶发涩。他也不想着怎么跟阿箐吵架了,只是静静将头靠在晓星尘的肩膀上,闭上眼轻轻地笑了笑。

  晓星尘轻声道:“这么看来,如今我们四个人都还算过得不错,真的……很好。很好。”

  这时,尖角也从废墟里爬出来了,他跌跌撞撞地朝阿箐跑来,惭愧道:“师尊……是弟子愚钝,输了比赛。”

  阿箐从晓星尘的怀里钻出来,扑到尖角怀里,冲尖角笑道:“那怎么办?罚你少吃一个馒头怎么样?”

  尖角闻言,露出一种天都塌了的表情,绝望道:“师尊不要啊!!!我一天也就只吃五十个馒头,如今只吃四十九个,那不得饿死我?”

  薛洋:“……”

  而阿箐在尖角面前虽是小小一个,但却极有威慑力,尖角也对她极为言听计从。阿箐眨眼道:“那你回去把家务都包了吧?”

  尖角说:“好。”瞧着尖角又委屈又老实的样子,阿箐忍不住抿嘴轻轻地笑了。晓星尘也忍不住笑了:“你别总欺负人家。”

  阿箐叫道:“哪有!我对尖角很好的!”

  尖角也说:“嗯,师尊对我很好的。”

  晓星尘微微一笑,还想嘱咐点什么,就听天庭中心那边敲锣打鼓:“诸位神官请到中心速速集合,速速集合!!!”

  闻声,晓星尘和阿箐对视一眼,而后转头对薛洋道:“那我和阿箐先去集合,你先自己回家,路上小心。”见薛洋点了头,他便转身同阿箐一块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两道背影一白一青,少女的身高已经到了道人的肩膀,手里也再没有那根竹竿,然而说话到激动时仍是又笑又跳的,欢声笑语如银铃阵阵,道人则时不时掩袖轻笑,眼眸弯弯,熠熠如星辰。

  薛洋静静看了一会儿,出声道:“嗳,小瞎……阿箐。”

  阿箐转过头来看他,呸道:“坏东西,叫我干嘛?告诉你,要不是我的竹竿不用了,否则我必学个打狗棒法,特地用来打你!”同时一指拉着眼睑,翻着白眼做了个鬼脸。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终于有了瞳孔而想要发挥一下瞳孔的作用,阿箐似乎极爱翻白眼这个动作,仿佛要把前几十年来欠的都翻一遍。

  “是是是,我好害怕啊。”薛洋一边说着也一边翻了个白眼,同时将手中糖朝对面一抛,歪头笑道,“诺,好久不见了,请你吃糖。”

  阿箐身手极其敏捷地伸手接住了,而后冲薛洋挥了挥手里的糖,终是扑哧一声,弯着眼笑了:“哈哈哈接到了,多谢!我走了,以后好好对道长,不然姐姐饶不了你!”说完,她转身朝晓星尘奔去,青色的衣摆飞舞起来,在天庭的仙气雾霭中,如缤开一朵美好而灿烂的鲜花。

  直到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视野之中,薛洋和尖角才收回视线。

  尖角方才与薛洋对招,对薛洋的武艺十分佩服,于是非常豪迈地拍了拍薛洋的肩膀,称赞道:“兄弟,你的武功真是不错!!没有愧对当年晓道长割舌保你!”

  尖角的力道极大,薛洋方才走神没有留意,差点被他一巴掌拍到地上去。等勉强站直了身子,他才反应过来方才尖角说了什么,顿时整个人一片空白,仿佛五雷轰顶,瞳孔急剧收缩,一把抓住尖角的衣服,道:“……你,你他妈说什么!?他割舌保我??”

  “是啊,”尖角虽然迟钝,但也多少反应过来眼前这人的精神状态并不太对劲,赶紧一股脑把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当年你不是割了很多徒弟的舌头吗,就是晓道长去割了自己的舌头赔罪,才让那些徒弟的舌头重新长出来的。”

  “……!!!!!!!”

  薛洋瞪大了眼,眼珠渐渐爬上了红血丝,道:“可是,可是……他们不是神仙吗,他们的舌头不是会自己长出来吗!!!??”

  “只有神官才是神仙啊,那些徒弟都是点将上来的,其实也跟凡人没什么区别。”尖角摇摇头,道,“而且要将十只舌头放入炼丹炉里,才能炼出一只专门给那些徒弟修复的舌头,所以……”

  所以……所以,晓星尘到底当初为了保他,亲手将自己的舌头割出来了多少次!!!

  薛洋捧着自己的手,掰着自己的十根手指数来数去,到后面才发现根本数不尽,整个人几尽崩溃发狂,眼尾生出极其鲜艳的红,最后跪坐在地,竟是淌出血泪来了。

  艳红的鲜血划过苍白的脸颊,而后一滴滴落在地上。薛洋双手撑着地不住地颤抖着,袖子随意一抹就抹得满脸的血,整个人弄得乱七八糟又狼狈,而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耳光,而后咬着牙捂住了脸,血泪从指缝汩汩地流出。

  尖角手足无措道:“兄弟,你……”

  薛洋却听不清尖角在说什么了,他迷迷糊糊地从地上爬起来,而后跌跌撞撞地朝前面跑,满脑子就只剩晓星尘这个名字,好像只要想着这个名字,他就能一直向前跑,他就能找到方向。

  可他并不知道天庭中心在哪里,神智错乱间他只是一昧地向前跑,血模糊了视线连路也看不清,也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尖角也被他丢到了身后,偌大天地间,忽然没有了方向,忽然只剩下他一个人。

  天渐渐地黑下来了,就算薛洋把眼睫上的血都搽干净,也不太看得清前面的路了。薛洋就一瘸一拐地四处乱走,企图找到一个有点灯光的地方。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走着走着,不知道被什么绊了一跤,极其狼狈地整个人扑到地上,嗑得骨头生疼,挣扎着爬起来,环顾四周仍是漆黑一片,几乎要伸手不见五指了,薛洋大睁着眼睛,却同瞎子几乎没有区别。

  他摸索着向前走,偶尔摔一跤就再爬起来,到后面都习以为常没感觉了,连发脾气都没了力气,只是磕磕绊绊地走着,偶尔抬头看一眼天上的星星,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不知过了多久,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很小很小的暖黄色光晕,薛洋怔了怔,忽然发现那光晕一摇一晃地离自己越来越近,似乎也在焦急地找着什么人。

  积蓄许久的情绪在这一刻爆发,他忽然像疯了一般,抽泣着,流泪着,呜咽着,嘶喊着,痛苦着,渴望着,欢欣着,连滚带爬地朝那光晕奔去。

  然而他跑得太急了,一不小心又被什么绊住了脚,又即将重重地摔倒在地上了,但是薛洋已经习惯了,他甚至一点都不在乎——可是,他没能摔下去。

  在他身子前倾的刹那,一团暖白的身影飞掠而至,稳稳当当地接住了他。薛洋一个不小心,就摔进了这温暖的怀抱。柴油灯被放在身侧,嘶嘶地冒着暖黄色的光。

  薛洋甚至都不用抬头就知道来人是谁,他双手搂住晓星尘的脖颈,不住地往他的怀里钻,神智渐渐回笼,眼眸却还是涣散,张口时几乎带了哭腔:“晓星尘,你怎么来了……”

  晓星尘并不问薛洋这幅狼狈的样子是怎么回事,只是双臂收紧抱紧了怀中的人,低声道:“你这么晚还没回来,我担心有异,便出来找你。”

  “道长……”薛洋想到自己身上肯定又是泥土又是血的,肯定要把晓星尘的白衣蹭得脏兮兮的了,但他却仍然死死抱着晓星尘不肯松手,小声道,“我,我知道我很脏……你别嫌弃我,我,我回去给你洗衣服。”

  晓星尘微笑道:“你不每天都把自己弄得一身草一身鸡毛的么,我哪里就嫌弃你了,再说了,本来洗衣服的人就是你。好了好啦,别怕,我们回家了。”

  说完,他抄起薛洋的双腿将他背在身后,同时掐了个法诀让柴油灯漂浮在空中,慢慢地极稳地向前走。

  夜幕深沉,星光微闪,薛洋双臂紧紧搂着晓星尘的脖子,鼻尖蹭蹭他的肌肤,小小声道:“道长,我以后都给你洗衣服好不好?或者,我给你煮饭你要不要?我挣钱,我挣很多很多的钱,给你建全世界最大最大的神殿,每天往你的神殿里塞金条,让所有人都来供奉你,好不好?”

  晓星尘忍不住笑了,也偏头蹭了蹭薛洋的脸颊:“好啊,今天怎么了这是?”

  薛洋却不回答,趴在晓星尘的肩头,将两只手比到他跟前,做了个手势,然后对晓星尘说:“道长,你看影子。”

  柴油灯昏黄的灯光在两人前方安静地燃烧着,摇曳的火光影影绰绰地照在道人温润如玉的脸庞上,眉骨打下一片柔和的阴影,眸光中闪烁着细碎的光亮。

  晓星尘顺着他的手看去,只见薛洋的手影在地上形成了一片阴影——那是一个星星的形状,在暖黄色的灯光中,仿佛就是那星星在黑暗中兀自燃烧了散发着光芒。

  晓星尘看着地上那图案,又听着耳边少年浅浅的呼吸,忽然觉得心脏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暖意,五脏六腑仿佛都沸腾起来,耳边鼓膜振动得厉害,忍不住低声笑道:“好厉害啊,你还会别的吗?”

  薛洋笑着歪了歪头:“道长想要什么?尽管说便是。”

  晓星尘道:“我想要一只小羊。”

  “那简单。”说着,薛洋的手指灵活翻飞,不一会儿影子就变成了一只活泼可爱的小羊。薛洋晃动着手指,让小羊在灯光里一跳一跳的,小声道,“咩咩咩咩咩……”

  两人笑着笑着,晓星尘却忽然伸手把薛洋的手握住了,那跳动着的小羊也被牢牢握在了掌心。

  “……诶!?”

  动作的突然和掌心灼热的温度把薛洋吓了一跳,顿时整个人都僵硬了。他刚想开口,却见晓星尘垂下温柔的眸光落到他的手上,而后抓着他的手一点一点地往唇边带,最后放在唇边轻轻地点了一下。

  唇部柔软的触感停留在手上,暧昧非常,异常敏感的身体反应让薛洋的手瞬间红了一大片,大脑也仿佛宕机了一般一片空白。

  晓星尘安抚地拍了拍薛洋的手,道:“阿洋,你听我说。”

  薛洋懵懵道:“啊……嗯。”

  晓星尘便又开了口,声音十分温和:“以后要是迷路了,不要到处乱跑,也不要害怕,站在原地,我一定会找到你的。”

  晓星尘:“我知道你这个人,受伤了自己也没什么感觉的,可毕竟是受伤了,你再不怕痛,也是会痛的。所以平时小心一点,避免摔跤了,碰到头了。”

  晓星尘:“方才是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愿意的话,可以同我说说。不愿意就算了,我做好饭菜了,回家后再热一下就能吃,吃完饭洗个澡,然后好好的睡个觉,啊。”

  晓星尘:“……你怎么了,是不是冷到了?怎么都开始发抖了?”

  薛洋把脸埋到晓星尘背上,声音闷闷的:“……没有,我……我,我饿了。”

  晓星尘笑了:“好吧,那我走快点。”

  一片夜幕之中,头顶是闪烁明亮的星空,而前方则是光明的暖黄色亮光。两个人的身影宛如话本中的剪影,脚步声和笑语声交织,灯光投射在地上,拖出长长的影子,在灯火阑珊处交叠在一起。

  薛洋无聊地撩着晓星尘的头发玩,让柔顺的发丝从他指尖划过,问道:“今天天庭中心叫你们去开会干什么呀?”

  闻言,晓星尘竟是顿了顿,而后才低声道:“是件要紧事。人间有多处爆发了疫病,其中一处……在义城。”

  薛洋玩头发的手指一顿:“义城?那……”

  “嗯,义城的疫病救治事务我揽下来了。”晓星尘道,“事态紧急,明天我就要下凡间去,此事艰难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你在家好好待着等我。”

  薛洋立刻道:“我也要去。”

  晓星尘一怔,而后放缓了语气:“治疫病这种活又脏又累,事情也多……”

  “那我才更要去,”薛洋却是异常坚定地打断了晓星尘,道,“这一趟,我非和你一起去不可。”

  少年清朗的嗓音响在耳畔,如低沉好听的夜曲,晓星尘听着听着,忽然觉得心脏好像被一个小爪子挠了一下。他将薛洋往上托了托,背得更上一些,莞尔一笑:“那多谢你了。”

  夜空的角落里,有一只孤零零的星星闪着光,不一会儿,一朵小羊形状的云飘了过来,而后将星星温柔地围进了自己的云雾中,一星一云,美不胜收。


06.苍生苦海欲渡无舟

  

  等薛洋和晓星尘赶到义城时,里面已是一派唉声叹气,毫无秩序的景象了。

  薛洋先回到义庄看了一眼,几百年间的变化极大,但薛洋还是极其努力地从中看出了一些以前的模样。他踏入院中想再看个仔细,却被庭中放着的几排棺材挡了路,里面躺的都是因为疫病而死去的人。

  薛洋强忍住把那些棺材一脚踢翻的冲动,低低地骂了一声“晦气”,而后转身出了院子,凑到晓星尘身边:“道长,死了好多人,这疫病好生厉害。”

  说罢,他举目四望,见四周的村民大抵分为两类,一种躺着的,一种站着的。躺着的自然都是患了病奄奄一息的,而那些站着的着一边照顾着病人,一边流着泪。

  晓星尘正替一位病人点穴位,而后又为他灌输法力,忙完这一切后才抽空对薛洋道:“你去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万事小心。”

  薛洋却站了没动,凝视着晓星尘掌心流转的法力,忍不住道:“你就是这么治病救人的?这儿躺着这么多呢,一个一个治过来,你真当你的法力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他们的身体是身体,你的身体就不是身体吗?”

  晓星尘却道:“没事的。”

  晓星尘此刻看上去当真是仙风道骨无所不能,柔软乌发飘散在空中,眉眼生春,薄唇微抿笑容温和,如天上谪仙无二。手中法力催动,一个又一个的病人在他的手下有条不紊地好起来。

  薛洋见他这幅样子,眼底也柔和了几分,笑道:“好吧,那你注意一点哦,我去别的地方帮忙啦。”

  晓星尘点点头,眉眼弯弯道:“嗯。”

  与晓星尘道别后,薛洋便在城内乱逛找事干。治病救人他当然是不会的,但是跑腿搬重物那样的活对他来说完全不在话下,他动作又快,力气又大,模样又俊,一天下来汇集了不少少女的目光与羞笑。

  久而久之,一群少女干活时也有意无意地凑在他身旁。虽是如此,却倒不敢存有什么非分之想,因为这人虽俊俏得很,却一脸不好惹的样子,所以只是偷偷看看欣赏一下便罢了。

  薛洋对这已经习以为常,以前陪金光瑶去青楼时他也总是这般被一群女子围着,久而久之,他已经能在众女的欢声调笑莺歌燕舞中,面不改色地吃苹果了。

  于是这次他也不以为意,一边分拣药物一边百无聊赖地听她们聊天。他本毫不在意她们在说什么胭脂八卦之类的东西,可忽然一个少女道:“那个白衣的晓道长好帅哦,还有法术,好像是神仙诶。”

  另一个道:“是啊,而且好温柔的样子,要是谁能当他的妻子,不知道有多幸福!”

  薛洋正在分拣药物的指尖不易察觉地颤了颤。

  

——

那个,真的对不起各位,老福特正文只能发五万字,剩下的我放在彩蛋了,送粮票就行,不用钱的!˃ʍ˂

八方来财

换乘追妻番外(中)当光砚和小川灵魂互换

5.

  “林本川”又和林季子打架了。

  这本来难得一见的场景,这个月来却反复出现。


  名贵的花草被失神的“林本川”连根拔下,然后在他的手里被搓揉成一团,鲜艳的花汁在白皙的手里残存余香。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和这个随时都会发疯的家伙在一起。


  在曹光砚冷静柔软的表面下有一颗擅长隐藏自我的心。

  旁人对他的评价多是懂事,听话,早熟,稳重。实则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在林本川身体里的曹光砚,于原来世界里长期压制着的坏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在这儿干嘛?走开呀,我不是说了不许他进来吗?”


  厚重的古朴书籍直直得砸在了林季子头...

5.

  “林本川”又和林季子打架了。

  这本来难得一见的场景,这个月来却反复出现。


  名贵的花草被失神的“林本川”连根拔下,然后在他的手里被搓揉成一团,鲜艳的花汁在白皙的手里残存余香。


  我要回家,我不要待在这个地方,和这个随时都会发疯的家伙在一起。


  在曹光砚冷静柔软的表面下有一颗擅长隐藏自我的心。

  旁人对他的评价多是懂事,听话,早熟,稳重。实则他不是个好脾气的人。


  在林本川身体里的曹光砚,于原来世界里长期压制着的坏脾气,终于爆发了出来。


  “你在这儿干嘛?走开呀,我不是说了不许他进来吗?”


  厚重的古朴书籍直直得砸在了林季子头上,曹光砚扔出去了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些什么。


  他从前也扇过蒲一永,只是现在被打的人不会像蒲一永那样子可怜巴巴的捂着脸望他。


  反而是一副食之味髓的疯批模样。


  反应过来的曹光砚虽然表面非常淡定,实则藏在被子里的手,疯狂地摸索可以控制林季子脚腕处电子镣铐的遥控器。


  望着林季子逐渐逼近下压的目光,“林本川”额头流下了一滴汗。


  救命,怎么还兴奋了?他果然不仅是变态,还带着那么一点耐人寻味的属性。


  曹光砚心里警铃大作,他慌忙的按动按钮,想用电流控制林季子。


  可下一秒,林季子直接将已经被他拆下损坏的电子镣铐摆在了“林本川”面前。


  “你想用这个吗?”林季子就像招小猫一样,拿着镣铐在他面前晃了晃。


  曹光砚紧张到手心冒汗:“你是什么时候摘下来的?”

  “我根本没真的带过。”


  林季子松开手,电子镣铐‘咚’的一声被丢在了“林本川”脚边。


  “现在轮到我了。”

  说罢,林季子一把拉过“林本川”的脚踝,把他整个人拖到自己身下,然后××的拉开他的裤×。


  在小川××内侧,有个在德国时被林季子用烟头烙印出的疤痕。


  那天杰德和小川翘了课,窝在家里看老套的爱情电影,看着银幕中的那对恋人展示共同的情侣纹身。


  小川艳羡的提出也要和杰德纹一个。


  林季子忘记了自己当时怎么回答他的?


  只记得将小川推倒猛,,扞一场时,顺手用叼着的烟,在小川××内侧烙下了一个印记。


  林本川疼的流眼泪,可还是哼着要在他身上也烙一个。


  林季子不管他,只将他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上,任凭小川在他肩膀上撕咬出一个深深的牙印。


  没有见血,因为小川舍不得。


  你看,我们也有专属‘烙印’了。

  可终究是不一样的,疤痕会永远的留在小川的身上,而牙印却转瞬即逝。


  就像他们的爱,一开始就不是对等的。


  -------------------------------------


  “林本川”还来不及反应,林季子却又紧紧的将他拥入怀抱。


  在这个反常的“林本川”身上,有那个烙印。这个两个间共同的秘密,不可能复刻到另外的人身上。

  即使不想承认,可他就是林本川。


  曹光砚使劲的挣扎了一会儿,却发现挪不动丝毫。

  完蛋了蒲小狗,我恐怕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曹光砚脑海中突然浮现出蒲一永向他告白那天的画面,蒲一永抓着他的手眼睛里一片赤诚,却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连耳朵都泛红了。


  最后只艰难挤出一句话。

  “曹光砚,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


  曹光砚的心弦被记忆中的蒲一永彻底触动,不知使出多大的力气,费劲的将林季子一把推开。


  然后迅速的掏出他一直藏在枕头底下的水果刀,猛的向还在迟疑的林季子身上刺去。


  林季子反应很快,立刻抓住了他的手腕。让人没想到的是,下一秒林季子握着“林本川”的手,用这把刀抵住了自己的胸膛。


  “你要杀死我吗?好,这样我们就扯平了。”


  一瞬间鲜红的血液从林季子胸前喷涌而出。

  即使曹光砚立刻错开致命部位,可皮肉被他划开的清晰触感仍让他感到毛骨悚然。


  还来不及失声尖叫,曹光砚的头脑便出现了一阵眩晕。

  随之而来眼前的场景轮转交替,他看到了学校熟悉的实验室,学长喋喋不休的脸。


  发掘身体的记忆深处又看到了蒲一永清晰的脸庞和质疑的目光。


  可这种视角只持续了几秒钟就立刻消散了。

  

  林季子伤的不重,只是伤口看着吓人。林季子看见“林本川”一脸呆滞的模样,还以为他被吓傻了。


  林季子轻轻的捧起“林本川”的脸,这是他从前安抚小川的常用动作。


  时空错位随即结束,曹光砚又回到了林本川的身体里,明明就差一点,差一点就可以回去了……


  和爱人重逢的机会摆在眼前,又悄然失去。

  愤怒让他看不清林季子的伤口还在飚血,曹光砚生气地甩开林季子安抚的手。


  林季子还在“负隅顽抗”将“林本川”牢牢地锁在自己怀里。


  “你很烦耶!”

  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在卧室响起。


  负责洒扫的佣人们,听闻动静相顾对视一眼,又波澜不惊的继续打扫了起来。




  6.

  福尔马林的味道充斥着医科大学解剖室,大四医学生“曹光砚”与学长在准备实验要用的小白鼠。


  小白鼠柔软温热的身体在他手下渐渐的失去了生命活力,这是一种怪异的感觉,“曹光砚”的心脏有一瞬间绷紧了。


  “光砚呐,你今天怎么了?魂不守舍的,平时你……”学长在旁边喋喋不休的说些什么?直到下一刻,鲜红的血液喷了学弟一脸。


  学长吱哇乱叫了起来,失误,一定是失误。这很正常,平时稳重得体的曹光砚也有犯错误的时候。


  “对不起…”

  没有听清学长叮嘱的医学暴露之类的话,“曹光砚”只是忙不及的点头,一味的道歉。


  在尖利的刀锋滑开肉体的那一瞬间,他的大脑有了短暂的停滞。

  脑海中的场景轮转,差一点就让林本川回到了自己的身体里。


  熟悉的陈设和家居布置,让他意识到刚刚似乎正在使用另一具身体的视角。


  记忆回溯,他记得在小川号上被林季子抹了脖子,也是一阵下沉般的眩晕感。


  那种感觉牵引着林本川死前强烈的执念,来到了这个叫蒲一永的人身边,却又阴差阳错的和曹光砚交换了身体。


  他好像找到彻底回去的方法了。


  要立刻找到能帮自己实现这个计划的人,于是乎他马不停蹄的赶了回去。



  “光砚,怎么提前回来了,不用上课吗?”曹爸在自家摊子里准备一会儿要用的食材,抬头便看见本该在上学的儿子满头大汗的跑了回来。


  林本川还是不太习惯直接称呼曹爸为父亲,因为亲生父亲的原因,在林本川眼里父亲这一角色象征着父权独裁,他习惯于在“父亲”面前低头。


  “…您看到蒲一永了吗?”


  渐渐的有几个客人来光顾曹爸的生意,人声嘈杂导致他没太听清儿子的话。


  “我是说…”

  “光砚,先把这个端过去…”

  曹爸并没有给他再次开口的机会,只忙不迭的把一盘子东西搁到他手上。


  这是养尊处优的矜贵少爷,第一次切身的融入到平民生活中。


  客人光顾点单、杯具碰撞的声音、酒友的寒暄和笑闹、树上的蝉鸣、屋檐的鸟叫、以及食物和美酒的香气。


   在这里获得尊重与爱是不需要附加条件的。


  这是林本川第一次直观的接触“人间”。

  没有肤色歧视和霸凌,也没有阶级的仰视和艳羡。


  在这里他只是小酒馆老板的儿子,是医科大学的学生,是芸芸众生中最普通不过的一个人。


  “你在这里干嘛?”

  蒲一永还是那双死鱼眼,可是熟悉他的人,却能在里面读到多一份的愠怒。


  为了找回真正的曹光砚,在外面忙活了一整天的蒲一永,带着满身的疲惫,却还是徒劳无功。


  先是莲花奶奶,再是橱窗娃娃,就差把那个已经消失不见的刺青找过来了。


  末了还被路障大叔嘲笑了一番,模仿着当初路障小孩走丢,他们劝他的语气。


  “确定是失踪吗?我看是离家出走吧。”

  “一定要找回来吗?不要了可以吗?”


  在喧闹的曹爸酒吧,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忙前忙后,一刹那蒲一永还以为曹光砚回来了。


  可是只一瞬他就认清楚了,眼前这个不是自己的爱人。


  心头涌上了一股连自己都觉得莫名的火气,蒲一永走上前去一把拉住“曹光砚”的手臂,将他带回房子里。


  “你在干什么?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不要老跟光砚身边的人接触。”


  连蒲一永自己都没有意识到内心萌生的恐惧。他在恐惧过分的习惯会成自然,渐渐的所有人都会忘记真正的曹光砚曾经存在的痕迹。


  “对不起,因为店里很忙,我经过…”

  林本川摩挲着手指上一不小心沾上了酒渍,感受着这个世界带给他的真实,然后再割裂开告诉自己。


  这种生活很好,但不是我的,我不能占有。


  蒲一永一时语塞,自觉自己说话语气过重,忙岔开话题。


  “这个时间曹光砚应该在上课,你怎么回来了?”


  “今天做实验出了意外,对了,我找到……”

  “意外,你做实验发生了意外吗?那你受伤了吗?”

  蒲一永把“曹光砚”翻了个面,转了一圈。


  “我没事,谢谢。”

  虽然知道关心的是这具身体,但还是第一次有人直观的表现出对他的担忧。


  位高权重的父亲没有,早已离世的母亲没有,身在异国他乡的外公没有,至于那个人……


  在德国那十年,林季子表现的像个内心拧巴的小孩。

  他的利用和爱意都真假参半,三分真心却被他伪装成了十二分的实意。


  可压抑不住的汹涌爱意,反而总被他化作漫不经心的一句关心。


  正因为那些年林本川看得出林季子藏不住的爱意,所以才能一次次的无视他那些逾越和利用。


  你爱我是我无条件相信你的底气,而我爱你却成了你最大的利用筹码。


  可是爱与被爱,注定不能持衡,当天平完全倾斜的那一天,他们伪装出来的风平云淡就会彻底被打破。


  “等曹光砚回来发现你害他全部挂科,他一定会把你吃了。”


  略显迟钝的大狗脑子明显没有反应过来,林本川和曹光砚根本不可能同时存在。


  “等他回来,我就不在这儿了。”


  林本川不想再同蒲一永多说什么,在这个不属于自己的空间里少一份逾举,就多一份对原主人的尊重。


  林本川在包里掏出了顺回来的解刨刀,递给了蒲一永,并沉声说道。


  “我发现了换回来的方法了

  那就是再‘杀’我一次。”

啊嗦啊嗦嘛哩啦

狐仙大人:这么一收拾家里干净多了(拍拍手)

狐仙大人:这么一收拾家里干净多了(拍拍手)

司金虫

【晓薛】不灭

一点点双重生

好像和标题没什么关系。。

穷追不舍的晓道长,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

  

  小城昏暗,耳边尽是左臂鲜血汩汩流出的声响。

  人的死亡,其实只有一瞬,但经历死亡的人本身,总会因许许多多的念头而导致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薛洋就是如此。

  漫漫亡行路,似是百年已过,又仿佛仅仅几秒。

  

  他的不甘,不愿皆随着那颗发黑的饴糖远去了,缓缓阖上的双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若有来世,他想做个普通人,庸碌也好,穷着也好。

  虽然他这样的恶人,大抵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见人间暖阳。

  

  当带着血腥味儿的...

一点点双重生

好像和标题没什么关系。。

穷追不舍的晓道长,他逃他追,他,插翅难飞(

————————————————

  

  小城昏暗,耳边尽是左臂鲜血汩汩流出的声响。

  人的死亡,其实只有一瞬,但经历死亡的人本身,总会因许许多多的念头而导致这一瞬间被无限拉长。

  薛洋就是如此。

  漫漫亡行路,似是百年已过,又仿佛仅仅几秒。

  

  他的不甘,不愿皆随着那颗发黑的饴糖远去了,缓缓阖上的双眼,充分诠释了什么叫心灰意冷。

  若有来世,他想做个普通人,庸碌也好,穷着也好。

  虽然他这样的恶人,大抵会入十八层地狱,永世不见人间暖阳。

  

  当带着血腥味儿的风从他面前拂过时,薛洋还以为自己没死透。

  直到阳光透过窗户照在他脸上,那片怎么也望不透的雾在此刻烟消云散。

  

  他又活了,活到了过去。

  人一旦得到什么,就会想要更多。为什么醒在了这个时候,为什么不能再早些?那样他一定不会被一盘糕点哄骗,留下一片鲜血淋漓。

  良久,他才伸手挡住了那缕阳光。

  没什么,太耀眼罢了。

  

  直到绕开满地走尸,到了街上,那点恍惚感才将将褪去。

  仿佛那些荒唐与苍凉都只是一场持续了很久的梦,而此刻他才醒来。

  

  瞧着乌泱泱的人群,听着路边摊位的吆喝声,薛洋突然有些想笑。

  看来,他终于有合适的机会扔掉所有尘世累赘,真正过一个自己喜欢的短暂人生了。

  不过前提是常慈安死了。

  其实薛洋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名字里每个字都是好的,人却是坏的?

  明明晓星尘的名字和人就很相称。

  明亮耀眼。

  也确确实实蒙了尘埃。

  

  今夜的空中雪亮亮一片繁星,没有月亮。

  常慈安在这柔和的星光下丧了命。

  他的一点血薛洋都不愿意碰,在划开对方脖颈后后退好几米,瞧着那人血流如注,逐渐停止挣扎,咽了气。

  而后薛洋转身便走。

  晓星尘那烦人的唠叨还是进了他的脑子。

  不过只听进了一半,他没有杀人全家,却也没有只断常慈安一臂。

  这个折中的法子令薛洋感到愉悦,即使那道人并不会为此将他拉出恶人这个行列。

  

  一声软软的猫叫在一群吓傻了的仆役身后响起,引起了薛洋的注意。

  他看着一群呆若木鸡的人抽了抽嘴角,嗤笑一声道:

  “有功夫在这儿抖不如去给你们家老爷收个尸,血洒了那么多,给地都整脏了。”

  看着眼前少年咧开嘴角时露出的尖尖虎牙,一众无关人士都有了同一个想法。

  这位大爷不好惹,不仅牙尖嘴利,手里的剑也是真的骇人。

  

  一群人在薛洋朝着他们迈出第一脚的时候便散开了,比池子里的鱼溜得还快。

  后面果然有只猫崽子,乌漆嘛黑的。

  薛洋到了面前,猫崽子也不怕,还张着嘴“哈”了一声。

  “呦,不要命了,朝着你薛爷爷我哈气?”

  他伸手拎着猫崽子的后脖颈就走,黑猫本猫也很懵。

  就在薛洋准备光明正大地从大门走出去时,身后传来了熟悉又遥远的声音。

  他却不知道应不应该怀念。

  “阿洋。”

  

  他浑身瞬间绷了起来,捏的小猫惨兮兮地叫了一嗓子。

  薛洋又不傻,上来就叫的这么亲,肯定不是这辈子的晓星尘。

  但上辈子那人都叫自己气的一剑封喉了,大抵也不会这么叫了。

  思绪缠绕成一个黑黑的线团,被小猫一爪子挠开了。

  “嘶”

  一道细细的血丝在薛洋手上慢慢出现,将他已经被扔到九霄云外的大脑给叫了回来。

  薛洋转头看了一眼,不再犹豫,拎着猫跑了。

  

  

  晓星尘站在原地,心脏是怎么也止不住的跳动。

  不为别人,单单为了这个没在血腥气里八年,尝尽禁术,不惜撕魂的少年。

  重来一世,哪里不同了?

  少了血流成河,少了恶贯满盈,少了那一声声甜腻的晓道长。

  他是个聪明人,从薛洋没再屠尽满门开始,便应该知道,这个上辈子的薛洋,会躲着他。

  毕竟叫他缠上,可就成了囚犯,与喧嚣的烟火气无缘了。

  他是缕残魂游荡时,不止一次看见出城采购的薛洋望着吵嚷的普通人家孩子发呆,再默默转身回到义城去。

  

  但他依然选择追着薛洋跑,但这次的目的,绝不是送人上金麟台。

  

  

  “诶,你不是常家养的吧。”

  薛洋随便钻进家客栈,进了屋就开始和小黑猫大眼瞪小眼。

  “这么瘦,刚是不差点给你捏死?”

  小黑猫没什么精神,软软抬起一只爪子将薛洋的手按了下去。

  “刚才挠我那么狠,现在怎么?怂了?”

  和一只猫讨了个口头便宜,薛洋丝毫不觉丢脸,高高兴兴下楼给猫崽子找吃食去了。

  

  其实薛洋不知道,在某些时候,他在人群中比晓星尘都更显眼些。

  少年张扬,笑着摆手要来一壶酒,一叠肉,引了不知多少目光。

  他本就是那骄阳烈火。

  

  两人再会时,晓星尘看到的便是刺眼剑光下,一剑扫群尸的薛洋。

  那只小黑猫扒在薛洋肩头,竟也稳稳当当,丝毫不惧。

  

  明月清风,一直为世人敬仰,说他谪仙下凡。

  而他此时,却被另一个人晃着眼睛,多刺眼都不肯闭。

  他看见那人降灾入鞘,歪头用鼻尖蹭蹭黑猫的脑袋,而后稳步向他走来。

  “晓道长,这又追着我跨了几个省。”

  “又要给我押走吗?”

  少年尾音的不满和后来轻声嘟囔的几句是那么真实。

  晓星尘摇摇头,那双总是盛着人间正道的眸子有些恍惚,眼前的薛洋热烈鲜活,却总是和记忆里那倒在血泊里的人影重合。

  

  看晓星尘愣神,薛洋觉得甚是新鲜。他眯着眼凑了过去,食指轻轻托上了对方的下巴。

  “呦,道长这是傻了?”

  夜色中看不到晓星尘那逐渐红了的耳根。

  

  薛洋后退几步,举起双手作无奈状,拉着嗓音道:“这辈子我可没屠人满门,也给了那货一个痛快。”

  他伸手拎起滑到衣襟里的猫崽子,撇撇嘴:“喏,还大发慈悲喂了只野猫。”

  被重新搁在肩膀上的黑猫一口咬在了薛洋指尖,可惜连个印子都没留下,只有一阵痒意。

  

  无奈晓道长此刻正盯着薛洋出神,在对方眼里成了个哑巴。

  薛洋挥挥手,就要寻着初生的朝阳回家去。

  身后传来一声微哑的呼唤。

  “阿洋。”

  像在唇齿间咀嚼千遍,温热亲昵。

  又混杂着两人一团乱麻般人生的悲凉。

  

  “要一起行一段路吗?”

  薛洋发出邀请。

  

  上辈子困在有限的视角,闹得一生狰狞。

  好在人生未灭,此生波浪未起,来日方长。

——end——

不理解更不震撼

【柯哀】再也不相信友情了

  江户川柯南撑着头,迷迷瞪瞪地听着课,他用力薅着自己的头发,才保证自己不会睡过去。他偏偏头,去看自己斜前方的女孩,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清越的侧脸,以及……课本里夹得那本杂志。

  

  十五岁的少年五官已经变得格外清隽,曾经的小圆脸已经不复存在了,瘦削的下巴,细长的眼睛,弧度优越的鼻梁,每一处都让国中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心为之荡漾。

  

  为什么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变成了十五岁的江户川柯南呢?

  

  还要数一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围剿,残忍的,厮杀着,狂暴着,武器的声音振聋发聩,每一刻都会有鲜血喷涌在眼前,直至一场大火,烧光了一切,遍地的尸体,血淋淋的地面,以及根深蒂固一个世纪...

  江户川柯南撑着头,迷迷瞪瞪地听着课,他用力薅着自己的头发,才保证自己不会睡过去。他偏偏头,去看自己斜前方的女孩,从他这个角度,恰好能看到她清越的侧脸,以及……课本里夹得那本杂志。

  

  十五岁的少年五官已经变得格外清隽,曾经的小圆脸已经不复存在了,瘦削的下巴,细长的眼睛,弧度优越的鼻梁,每一处都让国中情窦初开的少女们心为之荡漾。

  

  为什么七岁的江户川柯南变成了十五岁的江户川柯南呢?

  

  还要数一年前那场惊心动魄的围剿,残忍的,厮杀着,狂暴着,武器的声音振聋发聩,每一刻都会有鲜血喷涌在眼前,直至一场大火,烧光了一切,遍地的尸体,血淋淋的地面,以及根深蒂固一个世纪的邪恶。结束了,组织覆灭了,人都死了。虽红方损失惨重但是还是取得了胜利。

  

  接下来江户川柯南唯一的执念就是解药了,他也拿捏不准自己的心意,自己着急变回去,但是又一遍又一遍的告诉那女孩别熬夜。

  

  似乎是笃定了自己会变成工藤新一,他格外珍重江户川柯南的每一天,他虽然还是日常嫌弃三个孩子们,却有了些不同,他不再想甩掉他们,每次野餐他变得很积极,遇到案件也多和他们配合,博士的冷笑话他和灰原哀也尽可能的提示,这种感觉就像是……在养孩子?虽说很离谱,但百分百相似了,他是个会包容孩子们的父亲,灰原哀则是像一丝不苟严厉的母亲。他越发的觉得相像,而又越发的自觉带入角色,但是他从没和灰原哀说过他的这个比喻,别问,问就是不敢。

  

  江户川柯南想这些想的尽兴,连老师走过来都没发现,老师直接把书使劲盖到他的头顶上,把江户川柯南砸的不知所措,老师挑了挑眉毛,江户川柯南深吸一口气,“了解。”随后认命的到后面罚站,原本就是不想罚站才不让自己睡觉的,结果还是逃避不了命运。

  

  他痞痞的样子让女孩们发出了些许声音,但是班级只有两个女孩没有,比如吉田步美她正在一副看热闹的表情瞥着自己,在遇到灰原哀之前,江户川柯南从没想过这种表情会出现在曾经自己的迷妹步美上。

  

  但是现在,他看着这样的眼神,意外的不违和。可是和这幅表情最为匹配的灰原哀此刻却没看自己。

  

  江户川柯南站到后面去了,只能看到她的背影,很细瘦的后背曲线,微微躬身还能看见肩胛骨和隐隐的背部的沟渠,江户川柯南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却依旧不害臊的看,他早就意识到了。

  

  老师走到灰原哀旁边,让她起来回答问题,她在站起来的那一刻就说出了答案,对此,江户川柯南很佩服,明明一直在看杂志,却完全不露破绽,“这才是好学生该有的样子,不能因为成绩好就肆意妄为,灰原同学不骄不躁,上课依旧认真听讲,值得表扬。”

  

  说着,老师还有所指的看了眼后面,江户川柯南没忍住的笑出声来,在少年侦探团耳中这自然是他们经常发生的打趣调笑,但在别的同学耳中,这就是江户川同学不屑于灰原同学,甚至当面嘲讽。

  

  所以很快国中就传出了一个消息,《震惊,两大学神不和,表面友谊都是假的!!》同学们纷纷跑来向江户川柯南求证,对方很是肯定的点点头,想着灰原从不看这些消息肯定不知道,所以毫不顾虑的放出一番豪言,友谊本就是假的,这朋友谁爱做谁做。

  

  《震惊!!实锤!!学霸之间果然没有真友谊》一时间大家捶胸顿足表示自己再也不相信友谊了。

  

  这些传闻并没有影响到少年侦探团们,因为他们知道,这个世界就算毁灭了,柯南和小哀也不可能是假的。

  

  周末一大早他们就来到博士家,江户川柯南自上了国中就搬回房子了,组织破灭赤井秀一也没必要继续隐藏,就恢复了他原本的生活。

  

  而江户川柯南也以自己不会做饭而吃多了外卖会脱发为理由天天来隔壁蹭饭,反正算起来就十几步远。说起来也怪,来的时候那距离怎么看怎么近,回去的时候那距离怎么看怎么像东京和华盛顿的距离,所以基本一待就是一天。

  

  所以当少年侦探团在博士家看到江户川柯南丝毫的不意外,步美一来就坐到灰原哀的身边,“小哀,你在看什么呢?”灰原哀偏头看了看她,把杂志往她那推了推,“在看最新出的包。”

  

  不知怎么,江户川柯南咽了下口水,心道不妙,他连忙开口,“你们来的时候看到博士没有啊?”

  

  三个人皆是摇了摇头,“诶?博士刚刚出去买菜了啊,准备做鳗鱼饭,人怎么没了?”

  

  元太立马支起耳朵,“那我们快点去找博士吧!!!”说着等不及一样的原地跑了跑,还转了几圈。

  

  “我和灰原没吃早饭,有些饿,你们去吧。”

  

  灰原哀坐在一旁,听着那个说谎话都不和自己通气的小鬼,并没有揭穿他,三个人就出去找博士了。

  

  江户川柯南往灰原哀那靠了靠,一把拿过她手里的杂志,看似不经意随便的拿了别的东西放到她手上,那是一封粉嫩嫩的信,画着老土的爱心,上面还写着“给江户川同学”。

  

  灰原哀对看别人的情书没有好奇心,她弯唇笑了笑,“怎么?让我挑挑好词好句?给你留着写作文用?”她用两个手指夹住这封情书晃了晃。

  

  “诶呀呀,拿错了拿错了。”他抽走了那封泛着粉红泡泡的情书,用往她手里塞了个别的,嗯,蓝色的。如此反复,已经凑齐了一堆赤橙黄绿青蓝紫了。

  

  灰原哀半月眼,“因为最近没下雨,你让我看彩虹是吗?”

  

  江户川柯南察觉到自己的行为意图过于明显了,他不再拐弯,“你觉得我为什么这么招人喜欢?我长得有那么帅吗?”

  

  明明七岁江户川柯南还是冷静自持的模样而现在又变成了那个臭屁的名侦探。

  

  灰原哀有些头疼,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他凑过来的头,“这个嘛,我还真的不知道,但是小女生喜欢抓马一点的,也很正常吧。”

  

  “喂喂……”这下轮到江户川柯南半月眼了。

  

  见灰原哀不理他,他就老老实实的坐在一旁,翻看着同学群发给他的消息,全都是有关他俩不和的事情。

  

  突然看到了一条信息“二人明明那么默契,那么般配,竟然不是真友谊!!”

  

  江户川柯南引用了那条消息,所以就有了这一幕:江户川柯南:你眼瞎吗? 

  

  这导致舆论继续弥漫着甚至越来越凶。

  

  【震惊!!原来根本不存在什么吵架!二人的友谊全都是表面功夫(哭泣)(哭泣)】

  

  江户川柯南说完就关掉手机,侧头看着那个认真看杂志的女孩,她做什么都很认真,看个杂志都会被她做出一种看科研报告的感觉,他从她微微有些颤抖的翩跹睫毛上移到她高挺的眉骨再滑落到偏高的山根处,顺着鼻梁像滑滑梯一样滑下去,俏挺的鼻尖下是饱满的唇瓣,是一种偏亮的淡红色,越看他越想凑近点。不禁又想到自己曾经看到的那个侧颜。

  

  似乎是以年为单位的时间实在过于长了,没有人无私到把最美好的年华贡献出来只为了等一个盼不回来的人。

  

  对于毛利兰来说,工藤新一是一个不稳定的信号,距离太远了,他们逐渐失联逐渐找不到彼此,偌大的世界,放眼望去,缘分妙不可言,回头却总看不见。

  

  所以毛利兰订婚了,她大学毕业后当了一个女警,是个极其出色的警察,遇到了心意相通的人,果然,一切的事情都需要一个契机,在没遇到那个人之前,毛利兰以为自己一生会在等待中度过,但他告诉她,一个人的意义并不是取决于另一个人。

  

  得到这个消息的江户川柯南并没有多意外,他不能够强求毛利兰一辈子等着自己,他没那个立场更没理由,能够为一个付出八年的时间,这份爱已经足够让他不计得失了。

  

  江户川柯南甚至有一点解脱,在这之前,他担心这担心那,担心变大后孩子们怎么办,这个世界多了一个工藤新一会让人很开心,但是如果少了一个江户川柯南是会让孩子们的友谊崩塌掉。

  

  而且过了那么多年,自己和毛利兰还真的会有当初的感觉吗,之前他们就是强靠着四岁的悸动撑着,别提现在了。

  

  最重要的是,她怎么办,自己还能经常来看她吗,办案的时候还会听到她的声音吗?

  

  为什么想让她一直存在在自己的世界里,这个答案不言而喻,但江户川柯南不敢去承认。

  

  还记得得到订婚消息后,他卸下了这些日子里的紧张,他缓步走到地下室,并没有打开灯,灰原哀很认真的盯着屏幕没发现他的到来,他一如现在一样盯着她的侧脸。

  

  原来她也早已经是落落大方的少女了,脸上的青涩褪去不少,但依旧保持青春的感觉,就像春天结束前最后一抹清风。

  

  他走上前去,用手盖住她的眼睛,顺便往后推了推,让她别靠电脑那么近,灰原哀也顺势闭上眼睛,靠在椅背上放松下来,“兰她订婚了。”

  

  江户川柯南以为自己说这句话会哽咽会抱怨会恨,但他出奇的平静,甚至比有些颤抖的灰原哀还要冷静 。

  

  灰原哀马上扒开他的手,不可置信的看着他,“那你快去找她说清楚啊,组织已经破灭,没什么可顾虑的,再给我点时间,马上就可以研究出解药了啊!”

  

  江户川柯南只是伸手按住她的肩膀,“我觉得现在这样才对,以后不用再都担心解药了,不需要了。你该过一次真正的生活了,灰原哀。”

  

  灰原哀怔怔的看着面前已经意气风发气质昂扬的少年,她蠕动了下唇,“对不起。”

  

  江户川柯南揉揉她的头,关闭掉电脑,也不管资料有没有保存,直接拉她走出地下室,看到外面的光的那一刻,是真正的走出了黑暗。

  

  订婚那天,毛利兰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工藤新一的祝福,最后一句话,“就当工藤新一从没出现,就当一切都如初太平。”

  

  毛利兰笑出了眼泪,“都会幸福的。”这是她也是他对这份二十多年的感情的一份致谢也是到此为止的终章。

  

  江户川柯南回过神来,看到灰原哀在迷惑的看着他,“你在发什么呆?”

  

  江户川柯南笑着摇摇头,“博士他们怎么还没回来?”

  

  “元太半路饿了,他们就在外面吃了。”

  

  江户川柯南听到后震惊的说不出话,“元太那家伙,一分钟不吃饭就难受啊,那咱们怎么办?”

  

  灰原哀耸耸肩,“吃泡面吧。”

  

  江户川柯南悲惨的啊了一声。

  

  “啊什么,不愿意吃就回去。”

  

  江户川立马跑到厨房帮忙,虽然灰原哀并不懂,做个泡面有什么可帮忙的。

  

  上学时,就看到同学们都在叽叽喳喳的,听到一些小道消息说,组织一起旅行,江户川柯南只想老老实实的在家躺着并不想参加户外活动,但是侦探团很感兴趣,光彦还做了十分足的攻略。

  

  没办法,学校要求全都参加,自己也只能认命,一想到那家伙也在,似乎也并不是那么遭。

  

  客车上,也不知道为什么,大家有意的让江户川柯南和灰原哀坐在一起,他俩也和没事人一样坐着,然后其他吃瓜群众就开始在群里八卦。

  

  “不是说不和嘛,坐的时候柯南还帮灰原同学拍了拍座位的灰尘啊。”

  

  另一个同学马上回复到,“表面功夫呗。”突然群里成员达成一致默契,全都开始说“再也不相信友情了。”

  

  吃瓜群众里不乏还有侦探团们,他们三个揣着西瓜吃西瓜,也跟着回复,群里的成员一看这平时玩的好的都回复了,这不就是默认了吗,看来啊真不能相信友情了,三人心照不宣的交换了一下眼神,捣乱计划达成。

  

  当晚,大家坐在沙滩上,围成一个圈,绕着篝火开始玩游戏,人多得很,所以大家开始玩真心话大冒险,主意是光彦提出来的,元太只顾着吃,说什么都好好好,步美跟着大家一起闹着玩,江户川柯南看着对面的灰原哀,她低着头,火光照的她的脸很亮,应该也是暖乎乎。

  

  少数服从多数,最后还是玩了,石头剪刀布江户川柯南一向厉害,但是大家不知怎么的非要让他输,运气之神也有不眷顾他的时候,看着面前的布又看看自己的石头,他挠挠后脑勺,咧开嘴笑了一下,“愿赌服输。”说着还飞快的撇了一眼对面,她正笑眯眯的看着他。

  

  “江户川同学有没有喜欢的人啊?”

  

  “问题够老套的诶。”江户川柯南吐槽了一下。

  

  “老套的才好玩嘛。”大家起哄着,大有一种你不说一个,我们就把你推海里的架势,他又不自觉的看向灰原哀,她也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盯着自己,似乎也是真的很想知道,那家伙,难道她不知道答案吗。

  

  江户川柯南没有回话,只是拿起自己放在一边的背包,从里面掏出个东西,然后回到刚刚自己位置上,故作玄虚的停顿了一会,就直接跨过篝火,朝他对面的女孩直直走来,把包链子挂在她的脖子上。

  

  “哝,你之前看的。考虑好没有,我的表面朋友?”

  

  灰原哀依旧面色如常,她仰着头看江户川柯南,眨了眨眼,“嗯?什么事呢?”

  

  江户川柯南气笑了,他在她面前蹲下,凑到她耳边,但是又相当大声的说,“我说,我不想当朋友了!”

  

  灰原哀笑着推了他一把,“你要吵死我?”嘴角带着笑意,然后想了一会,“嗯……那好吧,和我有着假友谊的男朋友。”

  

  江户川柯南惊了一下,他坐到她身边,“你竟然知道?”

  

  “啊啦,我的风评都被害了,我怎么能不知道。”江户川柯南笑着揽过他的肩。

  

  大家看这幅画面都已经傻了,不是传言说不和嘛,而且都权威认证了啊,他们看向那三个人,看他们也同样震惊,才勉强平复了下心态,谁知下一秒他们语出惊人。

  

  “什么?你们俩才在一起?”步美一副世界观崩塌的模样。

  

  “柯南你这进度也太慢了。”元太恨铁不成钢。

  

  “我以为你们都老夫老妻了。”光彦不理解但光彦说了。

  

  其他人:娘的。

  

  他们突然明白了江户川柯南那番豪言壮志,但是还有人苦恼,他翻出聊天记录,“那这句你眼瞎啊什么意思?”

  

  江户川柯南一副无辜的表情靠在灰原哀身上,灰原哀几次抖动都没抖下来,干脆放弃,“你说我们默契,说我们般配,还说我们是友谊?去娘的友谊。老子是爱情。”

  

  《震惊!!你不相信的友情很有可能是爱情!!

  

  《学霸之间或许没有真正的友情,但肯定有绝对的爱情。

  

  《曾经看他们的磁场好带感好有竞争力,现在,呵,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不管爱情还是友情,你我总在同一个没有第三个人的话题里。

  

  ps:就是想证明一下自己不是只会写观影体……

  

  

  

  

  

一只呆毛-mua

【博潇】助理日记

#街舞幕后#


#纯属想象#


愿喜!


大家好,我是王一博的助理,一个,即将辞职的助理。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上司,也就是一博的经纪人,交给我一个严峻的任务。


监督 小情侣 谈恋爱!


只从文字本身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件任务的艰巨了吧……


所以……


我开启了,我任重而道远的一生……


首先是拍完微电影坐车去露营的路上。


我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速度与激情了。


司机已经开得够快了,我旁边这哥们儿还是嫌慢。


没办法,也许这就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分隔多日的女朋友的人吧。


我理解但大为震惊。


然后是正式录...

#街舞幕后#


#纯属想象#


愿喜!




大家好,我是王一博的助理,一个,即将辞职的助理。


事情的起因是我的上司,也就是一博的经纪人,交给我一个严峻的任务。


监督 小情侣 谈恋爱!


只从文字本身就已经能感受到这件任务的艰巨了吧……


所以……


我开启了,我任重而道远的一生……


首先是拍完微电影坐车去露营的路上。


我算是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什么叫速度与激情了。


司机已经开得够快了,我旁边这哥们儿还是嫌慢。


没办法,也许这就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分隔多日的女朋友的人吧。


我理解但大为震惊。


然后是正式录制。


说实话,整个录制过程可以用一个成语来形容。


不忍直视。


很多次,我都有上前把王一博的脑袋掰正的冲动,从而治好他的偏头痛。


但我只能忍,我只能掰我手上他俩的房卡。


不对,这个也无法实现。


因为房卡已经交出去了(以下为付费内容)


最后只能去跟节目剪辑组说好话。


看完整期节目母带,我满脸苦笑地给剪辑人员递烟。


“哥,你行行好,保护一下这段珍贵的爱情吧。”


节目播出后,我看着被扣工资的消息老泪纵横。


今天也是卑微的打工人一枚呀。





土豆丁炒藕丁

黑店(五)

第五章

怀揣九千两银票,却没有携款私逃,还带回了威远镖局赵镖头的信,李大嘴高赞,是个守信用的磊落汉子,和白展堂冰释前嫌,勾肩搭背地上了屋顶,摆上一张矮桌,几碟小菜,还有好酒。

吕轻侯反倒更生疑,暗地里道:“一个贼,这么多钱都不要,怕是别有企图。”

这话是李大嘴喝了酒告诉他的。

白展堂心道:好犀利的人,不愧是客栈的二把手,第二号难对付的家伙。

赵舒的葬礼,大部分事情都是吕轻侯在安排,只用了短短七天,衙门,商户,各路人情关系,调停地妥妥当当。三天的流水席,不间断地唱经念佛,锣鼓炮声,从早响到晚。佟湘玉嫌吵闹,翻出冬天的厚帘子,挂在门口和窗户上,隔绝了嘈杂声。她没有出席,去棺材铺买了花圈,...

第五章

怀揣九千两银票,却没有携款私逃,还带回了威远镖局赵镖头的信,李大嘴高赞,是个守信用的磊落汉子,和白展堂冰释前嫌,勾肩搭背地上了屋顶,摆上一张矮桌,几碟小菜,还有好酒。

吕轻侯反倒更生疑,暗地里道:“一个贼,这么多钱都不要,怕是别有企图。”

这话是李大嘴喝了酒告诉他的。

白展堂心道:好犀利的人,不愧是客栈的二把手,第二号难对付的家伙。

赵舒的葬礼,大部分事情都是吕轻侯在安排,只用了短短七天,衙门,商户,各路人情关系,调停地妥妥当当。三天的流水席,不间断地唱经念佛,锣鼓炮声,从早响到晚。佟湘玉嫌吵闹,翻出冬天的厚帘子,挂在门口和窗户上,隔绝了嘈杂声。她没有出席,去棺材铺买了花圈,写了一副对子:前尘事了,安心上路。白展堂道:“不像挽联,像是捎口信。”她点头,“你这一说提醒了我,没有落款。不知道谁写的,咋知道啥事办妥了。”

她提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并道:“我的名字是我爹取的,那时他正在送一批玉器,走到湘江,接到家里的信,我娘生了个女娃,便取了这名。”

“好名字,不像我,爹妈听评书取得。”白展堂左右看看,选中了一个花圈,道:“您父亲是做玉器买卖的?好家伙,大生意。听您口音是陕西人,我小时候随家里人去过,记得最深的一个地方就是三原,整个陕西,就属那儿的东西最好吃,哎呀,我可没有对您不敬的意思。”他嘻嘻一笑,拿过桌上的笔,下笔有力,道:“您老家离那儿远吗?”

“不远,小地方。”佟湘玉笑着回答。

碰了个软钉子,白展堂抬头,让她看自己写下的对子:安心上路,来世为人。

他道:“瞧,咱俩这是连句。”

佟湘玉看着没落款的花圈,道:“幸好我请的是高僧,不至于他气地诈尸,掀了棺材板。”

白展堂把花圈送去灵堂,设在西街的戏台。他先摆出自己的花圈,吕轻侯瞧见了,哂笑道:“狗屁不通。”

再把佟湘玉的摆出来,吕轻侯收起笑脸,揣手,“字迹清秀,又不失豪放,好书法。”

马屁精。

白展堂与李大嘴说起这事,李大嘴道:“他还真不是拍马屁,是真心实意。你别看秀才外号秀才,可连童生都不是。掌柜的文采比他高呀,听说家里以前请过三个先生,两个翰林院退休的,一个还中了状元呢。”

“富贵人家呀,掌柜的哪儿人呀?”白展堂试探问道,一般的有钱人可请不来翰林院,她是什么家世?翰林院?顺着这条线索,兴许能查出来。

李大嘴摇头,道:“我不知道,秀才兴许知道,他来得比我早,这家店,以前就是他家开的。”

“秀才是本地人?”白展堂见过吕轻侯的剑法,只有一招,却精妙。他久不在江湖走动,虽然熟悉人和事,但没亲眼见过。要是拳脚功夫,还能揣测一二,剑法很陌生。吕轻侯,江湖上有这号人物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他祖父还是前朝知府呢。死了之后,家里就落败了。他爹是个读书人,一心想考取功名,可人得过日子呀,于是开了这间客栈。本来是他媳妇儿打理,生孩子难产,死了。哎,他爹一边儿做生意,一边儿照顾儿子,哪有时间读书,就把所有希望放秀才身上。哪曾想,是个武状元下凡。打小就喜欢练武,他爹不肯,就偷学。三岁扎马步,五岁会使拳,七岁会踢腿,八岁精通刀枪棍棒,十五岁离家出走,闯荡江湖,十年了无音讯,二十五岁回家,爹死了,客栈易主了。”

“他在江湖上没混出个名堂?”

“嘿,”李大嘴轻笑一声,往嘴里扔了一粒花生米,道:“他爹咋死的?穷死的。儿子走后,就不咋管生意了,一心扑书上,考几次,败几次,钱都扑腾没了,欠了一身债。最后一次考试,看完榜回来就大病不起,把客栈卖给掌柜的,钱还是不够还债。债主在床前指着他鼻子,东西能搬的都搬走了。最后是掌柜的替他爹还了钱,下的葬。你说他在江湖上,就是混出个天大的名头,又有啥用,爹都没了。”

白展堂沉默,酒杯在手心里转圈,“他为了报恩,就留下来当了账房。”

“不,是钦佩,是掌柜的才华和仁义征服了他。”李大嘴说的慷慨激昂。

“你也是个马屁精。”白展堂道。

关于这一段,很久以后,佟湘玉是这么跟他说的。

那天,吕轻侯祭拜完爹娘,想还她银子。我见他一身风尘,身无长物,只有一把朴素的铁剑,料想他怕是穷苦,便说:“我买下你爹的客栈,是天赐的缘分。他给我的,远超过你的想象。我能陪着他老人家走完最后一段路,也是了却我自己的心事。”

他说:“还清今世债,来生不对任何人有亏欠。”我说:“可这不是债。”他说:“对我来说,是债。你这客栈缺人吗?”客栈尚未开张,我确实缺,尤其需要一个武功好手,说:“我要开的可是黑店。”

他很惊讶,又愤怒,说:“姑娘明明是个好人,为什么要做杀人越货的勾当?我爹把店子卖给你,可不是要你把它变成腌臜之地。”我说:“他知道。”他不信,拔出剑威胁我,说:“我爹自幼读圣贤书,他要是知道,怎么会卖给你?你,不许污蔑我爹。”我告诉他,“他确实知道,我骗你干啥?怕你把店抢回去?”他说:“你是怎么和我爹说的,一一说来。”我心有不愤,我葬了你爹,还如此蛮横,便说:“我为啥要告诉你?你给我出去,这是我的店,从今往后,姓吕的不能进。”顾及大街上人来人往,他不敢动手,任凭我把他打了出去。

过了几天,他又来嘞,说是要到我这当伙计。我知道他是想盯着我,当然不肯,就没搭理他。我贴了招聘的告示在墙上,要会武功的。我开的工薪高,自然有人来,可来一个,就被他以比武为由打跑了。时间长了,再没人敢来。

我没法,只得暂时留下他。

白展堂听完,对她道:“后来,是你的才气和胸怀说服了他。”

“马屁精。”佟湘玉笑着拿巴掌扇他,被他抓住,放在嘴边啃了啃。

马屁精,是想得到什么才会拍马屁。

月影移步,夜晚的春风有点冷意,矮桌上只剩下几张薄饼。白展堂拿一张放手心里,用嘴一吹,饼子飘了起来。这等手艺,少见。

他问道:“那你留在这是为什么?”

李大嘴没瞒他,坦诚道:“掌柜的说,能让我亲手杀了岳松涛。”

LAURELAU

「好多宇」偏落俗套

*非现实背景

*私设如山

*全文8k+


稿子被退回来的时候,我正蜷在椅子上,盯着空白的文档一动不动。邮件提醒在右上方弹出,是单调电脑屏幕的唯一色彩。我的手刚放上鼠标,手机就来电了——如果不是恰好看到,这大概是我手机静音后错过的第七次编辑的电话,


当然前六次我是故意不接。不管看没看见。


“喂——”


“哎哟老天你终于接电话了!”琳达黄说话的音调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高歌一曲,而事实上她总是接一些婆婆妈妈的话,颇有几分扫人兴致的意思。但我已经习惯了,或者说这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早在跟我对接工作的过程中,将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消耗殆尽。


“不行。故事还是太平淡了。”...

*非现实背景

*私设如山

*全文8k+


稿子被退回来的时候,我正蜷在椅子上,盯着空白的文档一动不动。邮件提醒在右上方弹出,是单调电脑屏幕的唯一色彩。我的手刚放上鼠标,手机就来电了——如果不是恰好看到,这大概是我手机静音后错过的第七次编辑的电话,


当然前六次我是故意不接。不管看没看见。


“喂——”


“哎哟老天你终于接电话了!”琳达黄说话的音调让人觉得她下一秒就要高歌一曲,而事实上她总是接一些婆婆妈妈的话,颇有几分扫人兴致的意思。但我已经习惯了,或者说这个身材婀娜的女人早在跟我对接工作的过程中,将自己对男人的吸引力消耗殆尽。


“不行。故事还是太平淡了。”


“是你读不懂我的故事。”


“我读得懂。但是读者不喜欢,书就卖不出去,书卖不出去,你喝皮蛋瘦肉粥都没有皮蛋——”琳达黄又补充,“还没有瘦肉。”


“我喜欢你朴实的形容。但作为我的编辑我觉得你可以更精妙一些。”


“我就是一俗人,您别给我戴高帽。指不定是命运派我来把您从乌托邦里拉出来,沾沾阳春水。”我猜琳达黄此刻正坐在工位上,用她刚做完美甲的手在电脑触控板上滑动,“这么说吧,老问题了,情节过于普通,描述过于细致,没有跌宕起伏的——”


我没听完就挂了电话。面无表情地。琳达黄也一定面无表情,这对她来说也是稀松平常的事了。她给我发来微信:“你这个故事就像没有经历过爱情的小学生在畅享未来。”


我想我怎么还没拉黑她。


她虽说是文字工作者,但落脚点始终是“工作者”。这个时代不允许她保留太多风格,至少她没那个能力。当然我也没有多少选择,要么改,要么白写。不过琳达黄还没到人情泯灭的程度,我始终是她一手带起来的作者,让她头疼是我俩之间的小情调。


“你不能仗着自己读者多就过于随心所欲。”琳达黄又发来一条消息。我按着键盘,反复输入又删除。对方的对话框上方肯定不停跳动着“正在输入中”——我恨即时聊天软件。大概五分钟过去,我才回她:“下周给你改好的。”


“谢爸爸!”琳达黄连发三个“跪谢”的表情包后,我就摁了手机锁屏。


琳达黄收到我的第二版稿子,是在第二周周三早上化妆的时候——后来她跟我说,她当下正在画眼线,所以,她是在早高峰的地铁上才打开那个文档——不然我大概会当即挨一顿骂——《俗套》。


琳达黄说,她本来已经做好了截图质问我的准备。直到她自认耐心极好地扫过第一段——“每个男人都是情种,或者说有当情种的潜质……”


01

每个男人都是情种,或者说有当情种的潜质。宇野赞多被女朋友甩的时候,在租房里闷了能有三天三夜。如果不是室友伯远好心煮了碗泡面给他吃,他可能失个恋还能搭半条命进去。


伯远揽着赞多的肩膀叹惋说“同是天涯沦落人”,自己前女友比这还绝情,连人带猫一起不要了。说着,窝在角落里的那只名叫“金宝”的渐层“喵”了一声。但比惨并不能让赞多好受,他作为一个外国人,甚至没能听懂那句古诗词是什么意思。


要说人颓废起来能到什么程度呢?伯远出差几天回到租房,一开门便闻到一股复杂的臭味,又酸又馊,能让人呕出来。他寻觅半晌,发现厨房垃圾桶里全是方便速食吃剩下的桶;客厅留给赞多的水果都发酵了,稍微一动,果蝇便满处飞;外卖盒儿里也都几乎没动丢在门口,伯远不难看出赞多吃了麻辣烫、淮南牛肉汤和烧烤。他一边收拾,一边喃喃着:“幸好把金宝送去宠物店了。”


洗衣机里的衣服还是伯远走之前堆的。他长叹口气,往里面倒了两瓶盖消毒水和五六泵洗衣液,按了“启动”。接下来他要去“收拾”人了。等一推开赞多的房门,那气味差点把他送走。


赞多是发霉了吗?


屋内窗帘被拉得死死的,整个空间又闷又暗,正中间那张床上还鼓着一个“山包”。伯远绕过“山包”,先把窗帘打开,让光线照进来,不至于死气沉沉。接着开窗通风,空气对流,伯远才觉得自己呼吸顺畅了。


“可以了,赞多。都已经一周了。你这样下去可没意思啊。”伯远对着那一动不动的“山包”说,“你是个男人,失个恋又不是去死,伤心可以,但没必要这样。”


都是劝人容易,说服自己难。伯远自然懂这个道理,但人就是这么奇怪,知道没用还要去试。纯粹是隔靴搔痒,自我安慰。


“你不知道,我是很多难过。”赞多的声音嗡嗡的,还有些沙哑。伯远借着光,才发现地板上不少东倒西歪的空酒瓶。伯远想他也是狠狠失恋过的人,怎么会不懂失恋的痛。但也正是如此才明白,这些痛还得自己经历自己看开才能真的过去。


“我确实不知道。”伯远边顺着赞多的话说,边去扯他的被子,“但是你现在得起来。明天有朋友来我家吃饭,我要去趟超市顺便把金宝接回来——你把家里弄成这样子总得做点什么吧?”


被子扯不动,但明显被子里的人在思考。半晌赞多探出个脑袋,鸡窝一样的头发下面一双肿泡的眼。伯远看了很想说“就算你女朋友回心转意了看到你这样子又会逃走”。

 

“对不起。等我一下……”赞多丧着一张脸,缓慢如八旬老人离开了被窝。那样子委屈得让伯远一瞬间恍惚,以为是自己在无理取闹。




当然没有什么朋友来家里做客,这只是伯远善意的小谎言。他的最终目的还是把赞多拖出去呼吸新鲜空气,让这个快要“腐烂”的人接受一下阳光的洗礼。去宠物店接了金宝后,伯远并没有开车去超市,而是载着赞多去吃了晚饭,又跑到湿地公园散步。赞多无法拒绝伯远的要求,因为晚饭是伯远请的。


虽然已经立秋很久了,但秋天似乎是随着几天前一场连绵的雨才姗姗来迟。晚风一吹,几分凉意轻轻地往人身上贴,也不着急向衣服里钻,温温柔柔跟你缱绻缠绵似的。风里还夹杂着雨后草木泥土的清香,更是直直沁进人的心脾,抚平了毛躁的情绪。


伯远十分享受这个环境,而赞多只想回家,跟伯远的对话里充满了归心似箭的敷衍。伯远最终败下阵来,提溜着猫笼子跟赞多原路返回。谁知半道上赞多突然往前跑,边跑边用日语喊“小薰,等一下”。伯远先是愣了一下,反应过来“小薰”是赞多女友的名字后,小心顾着猫笼笨拙地追上去。


结果哪有什么小薰,只有一个跟小薰同样发型的男生。伯远赶到的时候,赞多失魂落魄的样子,手还搭在人男生身上。伯远把他扒拉到一边,替他给人道歉:“不好意思我们认错人了。他刚失恋,比较激动,还请谅解。”男生长得帅气精致,又几分清秀。伯远当时心生一个缺德的想法:这男生跟小薰比甚至略胜几筹。


“哦,没关系。”男生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盯着伯远手里的猫笼。伯远注意到男生的目光所在,便把手里的笼子举高,踩了下赞多的脚:“它叫——”


“金宝。它叫金宝。”在脚被踩废前,赞多终于悟到了伯远的意思。他笑着看向男生,思绪却飘到了小薰身上——他跟小薰个子一般高,一样的发型,一样的小脸,甚至笑起来嘴边的“括号”都一样。


男生弯下腰,做着鬼脸逗金宝。末了又扬起头问是男孩女孩。赞多望进男生明亮的眼眸,抢答说是男孩。男生很喜欢笑,嘴角一扬似乎把春天带来了:“太可爱了。”




返程的路上,赞多又独自陷入了悲伤。他靠在车窗上,想着自己和小薰的点点滴滴,流下了男儿泪。伯远叹气不敢叹出声,只能安静地开车。


次日赞多照常去上班了。虽然回家时仍旧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好歹是迈出了第一步。操心的伯远便再接再厉,又随便找了个借口把赞多丢出了家门:“你去超市买点牛奶和水果回来。”


赞多知道伯远的用意,就没有拒绝,从超市回来的时候刻意绕了路,试图多呼吸点新鲜空气让自己振作。毕竟他不是一个完全自私的人,没办法看着朋友成天担心自己。就算是为了别人,他也要努努力。


“是你?”


谁知路过一便利店时,赞多忽然被人叫住。他扭头定睛一看,“哐啷”一声,拎的东西掉一地。他冲过去把人抱住,嘴里念叨着“小薰我好想你”。


被抱住的人嚷嚷着“我叫刘宇”,又挣扎几下发现没用,便放弃了抵抗。眼看着牛奶和啤酒在地上四散开来,滚向各处,赞多终于松开了他。像是从梦里惊醒一样,赞多涕泪横流的笑脸逐渐失去灵魂——


这是谁?


02

赞多和刘宇在便利店外面的长凳上并排坐下,一沉默就是五分钟过去了。刘宇也没想到自己来买垃圾袋能碰上赞多,更没想到赞多第二次还是把他错认他人。被抱住的一瞬间,刘宇产生了这样的疑问:垃圾袋打人疼吗?


赞多侧目,偷偷打量刘宇的表情,发现对方没有明显的情绪,只在放空。便大胆先开口:“对不起——我——”


像是被什么卡住了喉咙,赞多看着刘宇的脸便说不出话,只悲从中来。刘宇倒是不紧不慢地望着他,等着他,嘴角甚至带着几分笑意。与其说礼貌,更多的是他是觉得这件怪事和眼前这个人挺有趣——虽然不该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刘宇无意的温柔让赞多更加恍惚。小薰也喜欢这样静静看着他,然后再用那双怎么都捂不热的手去描摹他的轮廓。每每这时,赞多就会握住她的手,牵到唇边轻轻一吻——唇边是真实的温热。赞多回过神,发现刘宇瞪大了双眼,震惊于自己递纸的手被紧紧抓住,还莫名其妙被亲了一口。


“你...你哭了。”刘宇木讷地说,灵魂仿佛已经抽离了肉体。


“对不起!”赞多起身鞠躬,恨不能身子折个三百六度。




琳达黄把这一段截图发给了我,并附赠三个裂开的表情。地铁很挤,限制了她的发挥。随后她双手解放,便马不停蹄地评论我说:“偶像剧都不这么演了,请问您活在哪一年?还有,我可能脑子比较笨,我看到现在,您这是要写耽美的意思?”


“不行吗?”


“这样,”琳达黄打出这两个字后,隔了很久才接着发来后续,“一码归一码,我俩之间的私人恩怨不要牵扯到工作上好吗?您,一位靠着仙侠文出圈的大大,自去年出书后整一年没有动静了。年初是你自己放话说今年会有新突破,结果就这?”


“之前那版咱已经翻来覆去折腾那么久了,差一点点就能成了。现在你给我整个推翻重来,BG还给我搞成两个男的——我没有歧视的意思。我现在觉得,这东西发不发得了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你——”


我能从这一大段颠三倒四的话里感受到琳达黄真的急了。我挺无情的,当下我并不心疼她,淡然得仿佛旁观者:“我是打算找个平台匿名发出去,没打算出书。再者,兑现承诺这种事可以钻的空子太多了,更何况写故事的人本来就是骗子。以及——我可不是公报私仇。”


虽然这话琳达黄不一定会相信。我没有等她回复接着说:“既然开始了就看完这个故事吧。反正现在你手上也没有其他的项目。”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我应该不曾听过这句话。




赞多兴冲冲地跟伯远说,他又遇上那个像小薰的男生了。男生叫刘宇,也住在这附近,是个自由职业者。赞多说这些的时候,脸上不自觉挂着笑容,伯远不知道这算好算坏。他以为,赞多遇上刘宇绝不是釜底抽薪,还是沉浸在过去的感情罢了。但又不能把话说得那么直白,打破赞多的幻想,于他没什么好处。


要说小薰也是个狠心的主。赞多愣是把天下悲情戏码都演了一遍,人就是连个电话都不接——纠正,不是不接,是直接拉黑。有什么天大的仇恨是不能面对面说明白的?非要把事情闹得不愉快。伯远始终搞不透女生的心思。


之后但凡赞多回家晚,又满面春风,伯远不消多猜就知道他准是见了刘宇,不免调侃一句:“又和你的刘宇出去散步啦?”赞多就不好意思地推搡他一下,样子颇像个十四五岁情窦初开的少女。见此情状,伯远自然是把一番诤言全都咽进肚里,当屁放了。


没有什么比当下的快乐更重要。谁知道哪天隔岸一只蝴蝶就卷来一阵飓风,吹得人仰马翻。




赞多当然清楚刘宇和小薰是两个人,只是他不愿从糊涂里清醒。刘宇得付大部分的责任——他从不拒绝赞多把对别人的情感投射在他身上。他知道自己被当做了替代品,但他不在乎,因为从一开始他就没把自己置于那种奇怪的位置。


换言之,赞多需要他,他也闲来无事,那就助人为乐。况且,有人捧你在手心,何乐不为?就算是老天爷看不过去要罚你,也都没有罪证说你不是真心相待。有是有,不过是一个在东,一个在西,没有交点。


直到那天傍晚,两个人在闹市区吃完饭,一出餐厅就看到商场搞活动搭建的花灯展。大概是氛围太好了,也可能是吃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就在刘宇仰头沉迷地望着眼前美景时,赞多轻轻悄悄牵起了他的手。


仿佛回到最开始,赞多误把刘宇认成小薰的时候。但很明显,一切都变了。刘宇这次没有震惊,没有扭头看着赞多,只是同样轻轻悄悄抽回自己的手,揣进大衣的口袋里。一张嘴就是飘飘白雾:“你好像误会了一些事情。”


说罢,刘宇就转身走了,留下仿佛石头一样僵在原地的赞多。




“不错。”琳达黄终于不吝赞美,“虐一下故事才有矛盾冲突,才跌宕起伏,才好看。”


对于表扬我已经司空见惯,我期望的是她别样的见解。于是我又等了一分钟,希望她能给我个满意的评论。但事实上她还是一如既往令我失望,除了说一些表面的东西外,毫无新意。虽然我也没对她抱太大希望——


“不过目前为止,我觉得这两个人的感情都好别扭。说不上来的怪。”琳达黄听到了我的心声似的,在我默默吐槽完后,又给我发来了消息,“与其说这种剧情很奇葩,不如说是为什么你会写这种内容。”


“出于对这个世界的猎奇心理。”我说,“我是个不折不扣的体验派。之前生病做手术,我满脑子都是‘也算经历过了’这种想法。”


“你是个怪人我知道。但是我更想知道——你的意思是这个故事是你自己经历的?”


“你的逻辑跟谁学的?”


“我是个文科生。”琳达黄为自己辩解,“算了。我先往下看吧。”




赞多在小薰租房楼下等到了她。本来不打算这样唐突打扰,但他觉得有些问题的答案,在小薰这里。也许小薰没有解答的义务,但赞多有选择搏一搏的权力。


小薰出现的时候,挽着一个高大的男人。看着比小薰成熟不少。若是小薰喊他“叔叔”,旁人倒也不觉违和。场面一时尴尬,三人之间的空气明显凝结了。是小薰先不耐烦地开口道了声“你来干嘛”,实则心里生出高人一等的优越感——前任现任为了他大眼瞪小眼,现任还往前一步把她护在身后——这场面多好看。


就在那一刻,赞多的答案找到了。他无奈一笑,觉得眼前两人多有夸张之嫌,比那舞台剧演员动静都大。他说:“我来这里找答案。看到你的时候,我好像就找到了。”


“都告诉你是因为你太幼稚我才跟你分手的,当时说得很明白啊,还有什么——”小薰赶紧接上话,急着给自己脸上贴金。


“人是很会给自己找借口的生物。”刘宇曾在了解了赞多和小薰的故事后,这么对赞多说,“不是因为你幼稚才不爱你。是因为不爱你了,所以才觉得你幼稚。”


“我就不觉得你幼稚。”刘宇说。


此刻赞多脑海里全是刘宇说这句话时温柔的表情,是大晴天平静海面,波光粼粼。也是此刻,赞多才终于发现,那些他对小薰的执着,都是他对美好过去的不舍。


愚人梦境的破碎,是另一个开始。


于是他听完了小薰自以为是的发言,并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平静地解释道:“不是的,我的答案是,我真的不爱你了。而且,幼稚,是你。”




琳达黄问我,为什么洒狗血里面还夹杂着一些说教。她道:“要么就好好洒狗血,要么就认真说教,你这是哪一个都不放过,哪一个都没搞好,四不像!”


我简洁地反驳她:“但生活就是这样的,一边洒狗血,一边三省吾身。”


“行吧。我只是觉得你的心理描写很矫情。”


“你得直视自己,面对自己,每个人内心都是矫情的。”


“你以前的风格不是这样的。你现在心理描写太多了,不是说不好,就是完全变了。”琳达黄的意思我明白,她不解,她好奇,但她只能点到为止。因为我如果愿意分享我的心路历程,我会主动表达。我从怯于表达,只是方式多变。


“所以你觉得谁幼稚?”我问


琳达黄好久才回我:“小薰。”


03

也不知道是不是咖啡馆的暖气开得太足,偌大的落地窗外阳光又明媚得刚好,几分困意顿时席卷刘宇。他趴在桌上,脑袋搁在臂弯里,侧头看见别桌的小情侣依偎在一起好不黏糊。


恋爱于他已是好久远的事,大概单身快五年了。以前刘宇没觉得不加糖的拿铁有多苦,有些事习惯了也就不以为意了。但赞多是那个让他重新感觉拿铁其实不比美式甜到哪里去的人。望着小情侣你侬我侬,一杯咖啡也喝出了推杯换盏的意思,刘宇不自觉露出笑容。他想,如果坐在那里的人是他和赞多,那画面还真挺刺激的。


如此想着他便打开手机,翻到赞多的手机号,手指在拨号键上徘徊——他不知道怎么跟赞多说明,那天拒绝他,不过是遇到特殊情况的应激反应。他把世俗想得太清楚,把自己想得太不清楚。等冷静下来后才发现,原来他剖析自己的话纯属自欺欺人。


正如此悔恨,刘宇的手机屏幕猛地跳出一串电话号码。所谓说曹操,曹操到,赞多这电话显了神通似的。


“喂。是小宇吗?”终于听到思念的声音,刘宇桌上的咖啡似乎浇到了心上,又暖又涩。他抓住咖啡杯,尽力寻求一点点踏实的感觉,好让他平复起伏的思绪:“是我。赞多?”


“你在哪里,现在,我去你那里。”




我觉得琳达黄一定觉得自己看到了结局。因为她看到这里不由得给我发了个“?”。不等她解释完这个问号的含义,我就主动问她:“是不是还需要点现实的阻碍,然后两个人虐一下,再一起解决困难,最后情比金坚?”


“你懂我。”琳达黄说,“主要是我看这个文档不剩几页了。总不能是半成品吧?被你抛弃的那版好歹二十几万字呢,现在这我看顶天一万不到。就算是资本家也不带这么压榨的。”


我觉得琳达黄这句话很幽默。于是我礼貌地笑了一下——虽然她看不见我对她的肯定——然后说:“我要说这是一篇讽刺的微型小说你从办公室冲到我家打我吗?”


“大概率不会。如果真是这样,这篇文章连六块地铁票钱都不值得我花。”


“那挺好的。”我很是满意,“那我就可以安心告诉你,故事快结尾了。”


“——稍等。我是说这篇文章不值得,不是你不值得。”


“......”




爱情里大多的轰轰烈烈都是局中人自娱自乐的把戏。所以爱情最怕是遇上无欲无求的人,丘比特想要射出一支箭怕是连那层无形的金钟罩都穿不透,又何来戏剧性的情感拉扯?如果说前五年的刘宇是刀枪不入,那么当下他的那层金钟罩已经破了个小口,有了漏洞。


说到底是遇上了对的人,把原本独来独往的生活生生分一半出去给别人。等回过神的时候,完整已经变成了两个人的完整。再要回来的生活,也被另一个占满。但也不清楚,是孤独忍无可忍要革命,还是爱情伸出了橄榄枝。


刘宇再三跟赞多讨论无果后,他让赞多吻他。自由职业者原来是这么个“自由”法,面对问题,不要最优解,只要最快解。于是两个人喝了点小酒后,便找了家就近的酒店,一起探索答案。事实上狠话在前的刘宇在赞多刷房卡的时候,有一瞬间想撤退。但赞多像是看透他心事似的,没给他迂回的余地,开门见山,长驱直入。


答案找到与否先不说,可以确定的是,他俩都压抑太久了。没人肯退让一步,都气血方刚,像是初尝甜头的少年,沉迷其中而忘了收敛。古人有大智慧,说“以战止战,虽战可也”。用在小情小爱上也不失为良策,只是略显逼仄了些。


赞多到底爱的是谁,好像也不那么重要了。酣畅淋漓之后,刘宇望着身边的赞多,心想:要句承诺和表白,是要他负责任。但他刘宇需要吗?他不需要。这爱,本来就是从别人那里捡漏的。既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他便不甚要求。


得出如此结论,也是仗着赞多是真的爱他罢了。




“这就,结束了?”琳达黄不可思议,直接拨通了语音,“你能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文档到底了,但是这个故事却感觉没写完吗——对,你看你连end都没打上。”


“后面你帮我写吧。”我认真地说,至少我认为我很认真。但琳达黄只回馈给我惊诧的一声:“啊?”


我极为诚恳地阐述原因:“我不擅长写甜蜜的部分。我知道大家喜欢看这个,但我写不出来。你每天地铁上能看完一两本网络甜宠文,应该信手拈来吧。”


“我不看那玩意儿——好吧,就算我看又怎么样?我看我就能写?看过猪跑我就可以跑——不是,看过猪跑我就可以——也不对!他妈的——”


琳达黄本来就是个感性的人,逻辑不强。这下她的整个语言体系都崩坏了。我给予她足够的耐心,等她重新组织,继续讲演。但她只言简意赅给了我五个字的结案陈词:“你是要我死!”然后她又思维混乱地展开叙述:“我都看不懂你到底想表达什么,更不要指望别人看得懂!你这东西我不会给你搞的,你自己爱发哪儿发哪儿我不管;但你之前那版必须这周日前改完发我!”


“我就没说过要你帮我搞。”


“你——”


“我只是给你看看。”


“嘟——嘟——嘟——”


琳达黄最终气得挂了电话。这原本一直是我的特权。




琳达黄最终还是收到了我二十万字的最终稿。她心中郁结才在那一刻消散。我只是不想谋财害命,因为琳达黄已经拿生命威胁我了:“你知道吗,我现在是‘进一步淋巴结节,退一步乳腺增生’,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能怎么办?我只怕我告诉她“其实那二十万字我早就改好了,给你看的断臂之爱只是一个小玩笑”,她根本不用进退两难直接进ICU。我就像个把老母亲气得再也不想当妈,还要指望她洗衣做饭给生活费的儿子。


这么想来我可真不是人。


本以为这件事就以我二十万字的“小学生爱情作文”结束了,结果是上交作业没几天就被琳达黄找上家门。从猫眼确认她不是满脸怒气,我才敢打开家门:“有什么——”


“我遇见宇野赞多了。”琳达黄说,“你真的是个骗子。”


我就说她逻辑不好。我不知道她凭什么给我扣“骗子”这顶帽子。虽然我自己说过,写故事的人归根到底就是骗子。


尾声

我叫刘宇。或者说,我的曾用名是刘宇。现在叫什么不重要,反正琳达黄不知道我改过名。所以我还能用我的故事去骗骗她。


她在故事里我和赞多初遇的公园遇见他了。说来好笑,她说她是被赞多养的马尔济斯吸引了,去逗狗的时候发现男主人口音有些奇怪,一问才发现是个日本人。琳达黄便鬼使神差地嘟囔了句:“这什么情况?小说照进现实?真有宇野赞多?”


“你怎么知道,我名字?”


琳达黄和赞多聊了很久。发现没有伯远这个人,没有金宝这只猫,赞多也不是合租,而是跟他女友同居。女朋友也不叫小薰,是闹过分手,但很快就复合了。甚至琳达黄没有问出有我这个人的存在。


就在琳达黄疑惑的时候,赞多才反问她:“你是说,刘宇?”


“我知道你为什么写不出结局了。”琳达黄眼里充满了后悔和同情。那是我不希望看到的。于是我抢占了话语权,先她一步发言:“对,因为故事到他牵我手的那一刻,就已经结束了——


不,应该是我牵他手的那一刻。”




故事里是赞多主动牵过我的手。但现实是,是我先打破了关系的平衡。我太寂寞了,而赞多出现得太及时了。我也太急躁了,虽然注定没有结果,但这段平和快乐的时光本该持续更久。


那天抽回手的不是我,是赞多;说“你好像误会了一些事情”的不是我,是赞多;最后扭头走掉的也不是我,是赞多。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联系过,我只是通过他大发慈悲没有屏蔽我的朋友圈得知,他和他的女友又和好了。


我没有臆想症。我只是觉得,读者喜欢的故事,该是个快乐圆满的结局。而所有现实的遗憾,都不该打扰我对美好的描摹。于是我删掉了赞多所有的联系方式——又或者,我只是不想再看他的幸福生活。他真的很残忍。


“所以这是你过去一年消沉的原因?”琳达黄小心翼翼地问我。


“或许吧。”我说,“但我现在关心的是,你还觉得我的故事没意思吗?”


fin.

北邙冢葬西子人

「柯哀」伴郎伴娘有没有在恋爱

[图片]


 * 我现在要去赶场四点半的电影,但是为了避免我看完把这篇文丢进回收站销毁,我还是现在发吧。

 * 磕什么柯哀,不存在的,我磕的都是我心中相爱的人罢了。

 * 文也是赶场文,全文OOC,江户川柯南其实是醋王。写到最后不知所云,一言不合可能删帖。


 * 按例祝大家与爱的人终成眷属。


十七岁 《伴郎伴娘有没有在恋爱》


「1」


泽野诚义靠在侦探社的门框上咬紧了后牙槽。

按理说球场失意,貌才兼备的他应该去情场找一下快乐,若是能得到暗恋许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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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现在要去赶场四点半的电影,但是为了避免我看完把这篇文丢进回收站销毁,我还是现在发吧。

 * 磕什么柯哀,不存在的,我磕的都是我心中相爱的人罢了。

 * 文也是赶场文,全文OOC,江户川柯南其实是醋王。写到最后不知所云,一言不合可能删帖。


 * 按例祝大家与爱的人终成眷属。





十七岁 《伴郎伴娘有没有在恋爱》



「1」

 

泽野诚义靠在侦探社的门框上咬紧了后牙槽。

按理说球场失意,貌才兼备的他应该去情场找一下快乐,若是能得到暗恋许久的女士的青睐那真是再好不过。虽说他悄悄准备了玫瑰作为献礼,但此刻他仍挣扎于莫名的自卑与怯懦,踌躇在这小小侦探社的门框线外。

 

「江户川。喂,江户川!」

他连叫了许多声,直到叫得失去了耐心,抬手在门框上狂敲三声,靠着窗的少年才将目光从书中抽回,施舍了他一个慵懒的侧眼。

午后阳光正好,夏末的米花余温不减,直教他们这些热爱奔跑的少年扔了帝丹过时的蓝色西装。少年平凡的黑框眼镜随意挂在衬衫领口,罕见地曝光了那一点都不平凡的俊逸眉眼。蓬松的阳光柔化了他过于沉稳的眸色,可来自秋的冷意还是教泽野诚义心下一紧。

 

「干什么?」江户川问他。

泽野诚义顿时一阵不爽,明明大家都在各自的领域年少有为,凭什么他江户川能毫无违和地摆出一副前辈的姿态,不但将大部分同龄人隔绝在圈外,还给人一种望尘莫及的挫败感。

 

是了,望尘莫及。

 

「我……」

张口结舌,他在心里啧了一声,

「我要去追B班的灰原。」

 

对面的人没有他意想之中的反应,刻薄地出言不逊也好,冲过来跟他打一架也好,通通都没有。

他只是看着他,摆出一副淡然的姿态,说:

「哦,你去吧。」

 

午休的结束铃适时响起,关东的名侦探将书撂在社团的桌上,插着兜向班级走去。社团的门框很窄,离开前他并没有侧身,不轻不重地撞开了泽野诚义的肩膀。

 

泽野诚义心中的烦闷瞬间达到了极点,他回过身,对那个背影低喝道:

「喂江户川,你和灰原哀到底有没有在交往?」

 

江户川柯南停下来回头看他,目光所及处没有了阳光,干巴巴得叫人想咽一口唾沫。

那人突然勾起了嘴角,

 

「我也想知道,那就你去问叭。」

 

 

「2」

 

毛利兰将过腰的长发盘成发髻,这样方便她打理这凌乱的侦探事务所。

「爸,以后你也学着照顾自己啊,我不可能每次都有空来帮你收拾空瓶。」

她略带埋怨地拾掇着事务所桌上的文件,抽空转头问抱着纸箱的少年,

「柯南搬家的东西收拾得怎么样了?」

 

江户川柯南抬了抬手中的箱子道:

「呐,就剩这箱杂物了,基本都是一些书,搬完了就没有了。」

 

毛利小五郎横在办公桌椅之间,摇着空荡荡的啤酒瓶:

「不光兰要搬出去,小鬼居然也想出去独立门户了……留我一个空巢老人,一醉饮千愁啊噫呜呜呜呜呜……」

 

「大叔,你有这个闲工夫在这里喝出啤酒肚,还不如和我一起健健身。婚礼的时候岳父比新郎丑太多,兰姐还要不要面子?」

江户川柯南将纸箱在门口放下,抬手比了比线条分明的肱二头肌,很随意地打趣着颓废的毛利小五郎。

毛利小五郎立马就蹦了起来,一脚踹翻了身边的空瓶,怒气冲冲地道:

「我就是长出像目暮那样的啤酒肚,也比那医生帅上十倍百倍!可恶,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是人见人夸帅的名侦探啊!」

「嘛……爸爸你就不要吹了,起开!」

毛利兰握着扫把轻轻打了一下毛利小五郎的小腿边,示意他让开,

「再胖下去,礼服就不合身了……柯南的伴郎服款式确定了吗?」

 

「嗯,兰姐你放心,当天我会注意不抢新郎风头的。」

十七岁的年轻侦探向二十七岁的毛利兰扬了个略显顽皮的笑,语气却慢慢放缓,欣慰道,

「兰姐负责做最美的新娘就好。」

 

「谢谢,我会的。」

毛利兰莞尔一笑,接而突然想到了什么,啊了一声。

她匆匆跑向楼上,再下来的时候手里提着一个纯白的礼盒,上面印着铃木财阀旗下某品牌的Logo。

「之前和园子去试婚纱,顺带就将伴娘的礼服确认下来了。不知尺码合不合身,柯南你回去的时候帮我捎给小哀,若是不合我们拿去改改。」

 

江户川柯南接下那分量颇重的礼服,嘴唇抿起一抹略显复杂的弧度。

「怎么,吵架了?」

毛利兰敏锐地捕捉到了这抹情绪,呵呵地问。

 

「啊……没有。」

江户川柯南笑了笑,

「我只是没有料到,你这么坚持想让她做伴娘……那家伙,一直也没有回个准信,我还以为最终会换成步美呢。」

 

毛利兰摇了摇头笑道:

「步美其实也很想做伴娘呢,不过伴娘人选很早就定下了。」

她眼里是读不清的坚持,

「我希望,那里面有小哀。」

 

 

「3」

 

「我没有资格做她的伴娘。」

她重重抽了一口息,

「我打乱了她该有的人生,你知道的。」

随后灰原哀将手臂横在眼前,对他下逐客令,

「你走吧,你不要看我。」

 

一个月前他们的争执,仍历历在目。

江户川柯南提着书包等在校门外,静静望着那个纤细的身影。

与灰原哀交谈的是那天打扰他看书的泽野诚义,他在生物医学领域听说过这颗冉冉新星,这星也是个熟人的熟人。那个男的比灰原哀高出小半个头,若是光看外表,他们站在一起也算是般配。

但是这样不行,江户川柯南想,这个人依旧没能进入她的自我防卫圈,他们隔得太远了,他放心不下。

 

「Pass.」

他没头没尾地说。

 

灰原哀先行结束了话题,朝泽野诚义点了点头,也没有什么留步的意思,仿佛他们刚才的谈话只是普通的学术探讨,深浅点到为止。

泽野诚义抬眼看了一眼江户川柯南,眼中是无声的倔强。

而灰原哀路过他身边的时候,二人并未有什么言语或眼神上的交流,江户川柯南只是很自然地等她走近,转身,起步,走在她身侧。

 

他还陪她去了一趟超市,买了今天晚饭需要的食材。

食材很自然得提在他手里。

可一路无话。

 

米花二丁目21与22番地,十年来如一日,这两栋房子前段时间同时修缮了一番,21号的门牌变成了「江户川」,22号刷了一层崭新的白漆。

今天他却她拉进了21的铁门。

「等我一下,有东西给你。」

 

江户川柯南进门,提出了那只纯白色的礼盒,递到她面前,

「兰姐给你的礼服,伴娘的。」

 

灰原哀并没有伸手去接,她眼中浮现出一丝嘲弄,缓缓开口道:

「你现在一口一个‘兰姐’,叫得很顺溜?」

江户川柯南蹙了蹙眉,听到她继续说,

「你确定要去给毛利兰当伴郎?」

 

他回答:

「是啊,伴郎服都选好了。」

 

她轻笑:

「江户川柯南为什么不跨过时间的洪流和毛利兰相爱呢?」

 

他也笑:

「那灰原哀是要跨过时间的洪流,和泽野诚义坠入爱河?」

 

「若真如此,又干您何事?」

「哦,我乐意举双手双脚反对,你管我?」

 

虽然你一言我一语,瞧着两个人都很淡定,可四周的气温明显骤降了些许,话里针尖麦芒直直往对方心口要害扎。

灰原哀被他上一句话堵着了,下意识张了张口,一口冷风猝然灌进她脆弱的气管,她剧烈地咳嗽起来。

江户川柯南如沉水般的面庞终于破裂出一丝慌乱,旋即他颓然败下阵来。少年上前一步虚环住少女的身形,轻轻抚着她的背,叹道:

「好了好了,当我求你吧。我不想牵步美的手走红毯,你知道的。」

 

灰原哀还是没止住咳嗽,她的身体过于脆弱,偏偏在这时,真是令人气恼。

她一把推开江户川柯南,一边调整呼吸,一边转身取下先前挂在铁门上的食材,利落地拐进了22号,咣的一声合上了大门。

 

门内隐隐传来阿笠博士的发问,他在问灰原哀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还以为她不做饭了云云。江户川柯南悻悻地揉了揉鼻子,捡起扔在手边的袋子,也跟着拐了进去。

 

他翻了翻口袋,发现没带钥匙……

敲门。

无人应答。

敲敲敲。

Knock Knock Knock……

 

「您好,您的高糖高脂肪麦当劳宅急送——」

屋内一阵兵荒马乱,老人应声扑出来抢救。

「博士,你还真订了啊?」

无视阿笠博士瞬间变绿的脸,他悠哉地迈进门,将门口纸箱里的订餐传单抛在桌上。

 

她走到桌前,看了看博士,看了看传单,看了看他,眼神很不友好。

江户川柯南说:

「我拎了一路的菜,我得要吃一口。」

 

 

「4」

 

灰原哀站在教堂外,一字领的樱粉色伴娘裙配一双同色的细高跟,光洁的天鹅颈上坠一条Tiffany的Double Loving Heart,不善言笑的她此时表情有几分僵硬。

混血少女湖蓝色的眼下晕着桃花般娇嗔的妆色,整个人宛如这秋季一抹惊艳的晨光,看上去是那样的明艳动人,可触手不能及,也没有阳光本该有的温暖舒适。不论哪位宾客到来都要与这位令人惊艳的少女攀谈几句,但在听到她是阿笠博士17岁的养女时,他们不外乎会有些许的吃惊和疑惑。

灰原哀抬眼望了望身边的女生们,伴娘一行皆是毛利兰的闺中密友,而她是那个唯一的例外。没有人知道她对与毛利兰到底有什么意义,也有没有多少人明白,明明差了十岁,她为什么还会被选来做伴娘。

 

夏末秋至,气温也呈了个直线下降,原本定下的礼服中伴娘服格外吸睛——也格外冷。

灰原哀搓了搓裸露的胳膊,拍了拍僵硬的脸。

立刻,一件带着体温的西装外套披到了她肩上。

「冷了吧?」

江户川柯南一直站在她身边。

这次的伴郎服也是各有千秋,披在她肩头得樱粉色的西装穿在少年身上并不显得女气,反而给人特别舒服的感觉。他内衬的不是衬衫,而是一件纯白的高领薄毛衣,黑框眼镜早就被服装师扔了,但为了减少一些奇怪的视线,他自作主张地找了一副金边的半框眼镜带上,那温柔的少年形象瞬间斯文败类了起来。

 

大概十年后的江户川就是这样一个人,冷静理智,却不再锋芒毕露,反而将曾经的正义与勇敢悉数转化成了拥抱世界的温柔,浑身都带着一种难以名状的距离美。

任何人都不能抵抗由他散发出来的吸引力,他们不自主地想去触碰那无法被深掘的领域,时间久了却又会无措地发现,他们根本摸不到门框。

而灰原哀站在门内,屋里就他们两个人,她背贴着门,平静地注视着房屋中心的他。

 

「你拿回去穿好,一点规矩都没有。」

见他成为樱丛中唯一的白,她皱眉训道。

 

「披着!」

他也跟着她皱眉,这些年在身体问题上他从来不会退让。

 

「喂小鬼头,今天你多学着点,以后就知道怎么布置婚礼了。」

一旁的铃木园子见他们拌嘴,立马拿二人开涮。

 

「铃木姐姐,你这话就不对了。」

男性的声音突然插入,

「江户川君和灰原同学又没在恋爱,这么说恐怕不好。」

 

铃木园子有些不满地回头:

「啊,我当是谁,原来是新出家的小表弟,叫什么……泽野?」

 

「泽野诚义,」少年一边接道,一边将自己的西装解下来,轻轻递给灰原哀,

「不介意的话?」

 

「介意的。」

江户川柯南在旁边应道。

 

泽野诚义转头瞪了一眼江户川柯南,举着的手却没有放下的意思。

「这家伙不擅长拒绝人,所以我就替她说了,介意的。」

灰原哀还没有什么表示,江户川就又打着哈欠推回了泽野诚义的手,微笑的蓝眸却闪过一抹警告的讯息,莫名令泽野诚义顿感危险。

这种危险的感觉,恍若踏入了沉狮的领土,而半寐的狮子已经开始敏锐地摆动双耳了。

 

「这是你问出的答案?」

江户川柯南问他。

「什么?」

他不解,语气有些卡壳。

 

他看见灰原哀隐蔽地拉了江户川柯南一下。

那种被锁定的感觉消失了。

他滴下一滴冷汗。

 

 

「5」

 

「真是抱歉,我家弟弟保护欲太强了。」

泽野诚义未来的表嫂是个温柔的人,她听闻了刚才在外场的小尴尬,所以在他进内场之后就立马赶来向他道歉了,语气软软的令人生不起气,泽野君却也不会忽视她眼中的宠溺。

「江户川君是兰姐姐的……?」他不解,这两个人并不是一个姓。

毛利兰笑道:

「不是亲弟弟,却是亲人。」

 

「那他和灰原同学,是在交往吗?」

泽野诚义并没有隐藏自己内心的疑虑与敌意。

那天他在楼下叫住灰原哀,也委婉问过这个问题。

回答他的是少女的沉默,她轻轻摇了摇头,但是非常简短地对他说,谢谢,对不起。

在侦探社里,江户川柯南也没有正面回答他,他要他自己去问灰原哀。可显然的,当他在江户川柯南面前说出灰原哀给的答案后,那个温和的少年周身的气场就变了。失落、烦躁、挫败,这些不知从哪里跑出来的负面情绪,有一瞬间在那假笑的眸底翻腾起来……也只是一瞬间而已。

 

毛利兰歪头看了看站在内场门口的二人,缓缓绽出一个意味不明的笑来。

「大概,不能简单用交往来定义吧。」

说罢,明媚的新娘就径直向远处跑去,留下泽野诚义一个人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6」

 

「稀奇呢,你居然耍起脾气来了?」

宾客悉至,典礼即将拉开序幕,信步走在教堂五彩琉璃的穹顶下,灰原哀毫无预兆地提起了不久前发生的小插曲。

江户川柯南眼镜上垂下的金饰晃动得厉害,大概如他此刻反常的内心。这些年这样的反差很少在他身上出现了,让她觉得有点意外。

 

见他不情愿搭理她,她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角,

「欸。」

他用鼻音回答她,

「嗯。」

 

「问你话呢。」

「你知道的。」

 

「啊啦,我不知道呢。」

「那就不知道吧。」

 

灰原哀的面上终于浮出一丝无奈的笑意,她小跑两步赶上他,伸出食指点着他的后背。

「小孩子不是我的恋爱对象。」

 

江户川柯南一把拉住了她捣乱的手:

「是,所以我早就替你Pass了。」

他紧接着问,

「之前司仪讲的流程记住了没?」

「唔,没有。」

 

她感觉牵着她的那只手紧了紧,又无可奈何地放松,炽热的手心捂得她微微出汗。

他又问:

「那要不要去吃点东西,现在还来得及。」

她暗自吐了口气:

「哦,我要吃那盘核桃布朗尼。」

 

「等会我们最后入场,走在新娘前面,带着新人们的戒指。司仪说交换戒指的时候,我们就拿着去给他们。」

话题又回来了,她知道,他是在逼她。

 

「你很烦。」

她甩开他的手不走了,

「让铃木小姐来跟你走,我要走前几批。」

 

此刻,江户川柯南压抑许久的怒火终于被点燃了,年轻的侦探再也绷不住面上的泰然若是,回头时眼镜上的金饰几乎要打到她脸上。

他抬腕看了看精致的表面,觉得十五分钟足够他做完所有的事,于是猛地拉住她的手臂,将她往教堂无人的后花园拽去。

 

「喂,江户川,你……」

灰原哀险些被鞋子绊一跤,旋即却被按在了冷冰冰的墙边。

她急急抬眼蹬他,却见他咬着嘴唇摘了架在鼻梁上的眼镜,就那么靠了上来。

 

灰原哀不知道该对今天的妆容报什么样的态度。

她有点感谢这妆将她此刻通红的眼眶和发热的双颊遮得干干净净,可太恨这个妆,它每时每刻都在夸大她愿意表现出来的娇嗔和软弱。

她想开口去咬他,张口的那刻却顾及等会要站在聚光灯下的伴郎,牙齿没落下去,反而被他占了便宜。

他的手指插入她的发间,禁锢住她的躲闪,也将她从冰冷的墙拉回他温暖的怀抱。

她没有办法,伸手去点他腰间,他痒到了,这才退了回去。

 

「你躲什么?」

江户川柯南温热的呼气抚在她脸上,开口问她,

「又不是第一次。」

灰原哀怒瞪了他一眼,眼中是泠泠的水光。

这个可恶的女人,江户川在心里暗骂,于是他又吻上去,如同那年冬季的家门口,情不自禁的是他,情难自已的也是他。

渐渐地,他感觉到自己的西装被攥住,怀中的小姐有些站不住了,在慌乱得找支撑点,极其细微的呜咽在她喉中颤抖,毫无保留得传到他舌尖。

惩罚得差不多了,她的妆不能花,他想,逼迫自己放了手。

 

两个人额头相抵,平静了许久。

「混蛋。」

良久,她骂。

「我在生气。」

他还在喘气,声音却有点冷。

 

她沉默,他自顾自地说,

「我们曾说好的,一起对那段过去说了再见,一起向未来成长。灰原哀给不了江户川柯南解药,可她傻得用宫野志保救了工藤新一,那是什么时候你又觉得欠了我的,是这场婚礼?没有人去逼迫那对新人,所以我们祝福就好了。别跟我说,你不知道兰为什么坚持要你做伴娘。」

然后他又恨恨地说,

「她都看明白的事,你又为什么装糊涂?你不要自说自话地给我定义心上人,我的心上人是谁,灰原哀你不知道?」

 

灰原哀睁了睁眼,她眼前有些模糊,可她不能花妆。

她伸手推开江户川柯南,片刻却又咬起嘴唇:

「嘁,我没带补妆用的唇膏。」

 

他望着她笑:

「你现在的样子和涂了唇膏有什么不同吗?」

 

今天,关东侦探的情商依旧不知道是爆表还是为负。

反正求生欲是零。

 

 

「7」

 

毛利兰是在那起轰动日本的爆炸案的第二天回到米花的。

她从大学请了长假,约了从大阪来的远山和叶,又匆匆去接了四年级的侦探团——他们刚度假回来,一行人奔进米花中央医院怎么都跑不到尽头的长廊。

毛利小五郎吊着右胳膊来接他们,额上挂了彩,走路还一瘸一拐。他们还见到了很多人,腿上打着石膏的目暮警部,躺在床上起不来的服部平次,还有刑事部大大小小的警官们。

这家米花医院几乎腾出了所有的空床位接纳在爆炸中的受难者,还有很多轻伤的人被转移到了附近,甚至更远的医院去。

她一边跑一边想,自己怎么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服部平次床位边挨着的是曾经她家楼下打工的黑皮小哥,隔壁床位还有那位FBI的黑发男子,她甚至还看到了高中的世良同学……

没有工藤新一,没有江户川柯南。

那一刻寒气几乎瞬间就从她后背涌了上来,一同的还有眼眶的酸热。


服部挥了挥手对她说:

「没事的哦,想见柯南的话他就在ICU旁边的病房……不过他的状态也不怎么好,最好等那个小姐姐醒了再去看他。」

 

「小姐姐?」她茫然。

「那位灰原哀小姐姐啊,ICU里住着的。」

 

他们抱着果篮推门而入的时候,刚年满十岁的少年坐在窗边的轮椅上望着窗外。

ICU病房所在的楼层很高,可以俯瞰整个疮痍的米花町。

吉田步美颤着嗓子叫了他一声,他有些木讷地回头,蔚蓝的眼中打翻了深海的墨汁。

 

毛利兰知道,那个少年身上始终蒙着一层看不透的雾,雾后面有她追寻许久的真相。

可时间越久,她反而越是迷茫。

江户川柯南,不太一样。

 

她认识一个怼天怼地的正义少年,他无所不能,是她的青梅竹马,是她从天而降的黑衣骑士。

那样一个少年,满心装的都是世间的正义,他说要成为平成年代的福尔摩斯,他说真相只有一个,他说犯罪手法终究是人类想出来的谜题,我总能解开。

他说我叫工藤新一,是一个侦探。

 

可他却是一个为了真相头脑发热的白痴,他从不考虑后果,仿佛时刻做好为正义献身的准备,会不自觉地将身边的人一次又一次卷入危险之中。

他也十足得粗神经,对自己的感情感到迟钝,让她饱尝暧昧的酸苦。

 

后来他永远消失在她的生命中。

取而代之的是这个叫江户川柯南的孩子。

 

头两年这孩子简直是工藤新一的翻版,有着卓越的正义感和破案能力,还有来自阿笠博士的装备支持。别以为她不知道她的父亲——“沉睡的毛利小五郎”是怎么回事。

可她觉得人生没有什么从头再来的荒唐事,人只能老老实实遵循时间的洪流大步向前,心智与三观也会日渐趋于成熟,圣人们把这个过程称之为成长。

 

而江户川柯南没有成长为一个如十七岁的工藤新一一般的热血少年。

称之为温血动物可能比较适合,可能这几年见惯了风浪,见够了世面,他对待人世的态度都是理性的,甚至过于理智。

他头脑清晰,仍信奉正义,却不会绝对地划分黑白;不受人摆布,不盲从大流,鼓励思考,亦不过分说教。

简单来说,他信奉自己内心唯一的方向标,是欢笑与血泪堆砌而成,只是毛利兰一点都不清楚它们来源于多少经历与案件。

按理说,没人能将他轻易击垮了。

 

「兰姐姐,你们来了啊。」

他开口,明明并没到变声期,嗓音却是含砂般的沙哑晦涩。

三个同龄的孩子几乎同时就哭了。

他们一路上来早就听人说烂了,说江户川柯南是福尔摩斯在世,是剿灭跨国黑衣组织的最大功臣,是阻止更大规模爆炸的救世主。

那天的东都铁塔弹雨连天,他们最后将他救出来时,他怀中的少女呼吸都没了。

 

半大的少年紧紧攥着少女的手,无论人们怎么问,只有两个字密集在他喉间:

「救她,救她,救她……」

可任凭人们怎么用力,也掰不开他如铁般握着少女的左手。

服部平次额上淌着血,对他吼:

「工藤,你放手,再不放,小姐姐就真的没了。」

 

他一怔,下意识松开了手。

救护车的声音由近至远,江户川柯南突然打了个冷战,踉跄追了两步,却一头昏死在飞驰而去的车后。

后来急救室的灯亮啊亮,亮到少年苏醒,亮到他瘫坐在走廊的拐角经历夜尽天明。

 

隔壁ICU病房里,少女苍白的脸上罩着硕大的呼吸机,心跳仪一声一声,绿线过得脆弱又缓慢。

毛利兰看到江户川柯南的左手就跟着那样的节奏,一下一下微弱地痉挛。

 

在江户川柯南理应成长成工藤新一的轨迹中,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呢?

她当时盯着他看了好久,觉得陌生,觉得熟悉。

后来就释然了。

 

她看到那曾经贯穿她青春的少年蹲在灰原哀的床前,将少女插满输液管的手贴在他隐蔽的泪上。床上的少女睁了睁无焦的双眼,使了使力,最后微不可闻地问他:

「干嘛?」

他说:

「我好怕当时松了的手,再也握不住你了。」

 

回答泽野诚义的话,毛利兰曾经用来回答过自己。

曾经的纷繁杂念携着场景,在一瞬间划过二十七岁的毛利兰心头。

宾客云集中,她扑进丈夫怀里,余光瞟见不远处的少年少女,好像是又吵架了,但好像气氛不是那么僵硬,有点别扭,又有点甜蜜。

 

为什么要让灰原哀当伴娘呢?

记得那天花雨漫天,阳光铺撒,毛利兰从少女手中接过戒指,轻柔又慎重地套给那个将伴自己一生的人。

她的余光能瞟到她的丈夫亦从少年手中接下星钻,而少年退后一步,与少女并肩,蔚蓝的眼中盛满了最真挚的祝福。

 

这一刻她觉得,她正式将他交到灰原哀手上了。

所以在这个她自己非常幸福的时刻,她想让灰原哀真实的感受到她的感受,同时将祝福带给这个被天使吻过的少女,让她能抛下一切顾虑去爱。

 

最后,毛利小姐踮起脚尖,为爱人送上一个甜蜜的吻。

 

 

「8」

 

他端着核桃布朗尼,

「只许吃一个,不然又要进胃科病房。」

少女接下,白了他一眼,

「你是医生还是我是?」

 

江户川柯南挨着她望着远处喧嚣的人群,突然有些孩子气地问:

「诶,要不要去抢捧花?」

灰原哀叼着叉子,

「不要。」

 

「去嘛。」

「要去自己去。」

「抢到了下一个我们?」

「白日做梦。」

 

「喂,我们其实二十七了。」

「啊啦,你对过去说再见了,所以你十七。」

 

今天的江户川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但他笑了笑,都等了十年,再等等也没啥。

 

 

「9」

 

「喂兰啊,那小鬼和小姑娘到底有没有在恋爱,我看气氛古怪得很。」

 

「都说了,我都说了,在啊在啊!」

 

 

— END. —


一只大橘子🍊

“摘下星星给你,摘下月亮给你”


呜呜呜,齐齐子好可爱!

小甜豆跳舞,心都化了❤️

妈妈可以去给你摘星星⭐️摘月亮🌙

妈妈可以(bush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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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琬筠

【南北/纬钧】唐九洲说周峻纬给了他一个承诺

日常迫害JOJO(?)

是南北纬钧的欢乐日常


众所周知,唐九洲要进厂了。

封闭训练啊,唐九洲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手办、盲盒、乐高、还有猫窝里还没来得及买回来的猫,忽然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拿出手机给周峻纬打了个电话。


石凯听完唐九洲手舞足蹈的描述,面色充满了担忧:“你确定……?峻纬那个承诺……?”

“峻纬的信誉度很高的,”唐九洲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这个承诺他一定履行。”

门口路过的郭文韬:“?”

什么?周峻纬对唐九洲始乱终弃了现在唐九洲要找周峻纬履行承诺?郭文韬开始磨牙,觉得自己的一拳五百蠢蠢欲动,他咬牙切齿地给齐思钧发了一条微信:“唐九洲和周峻纬有问题!”...

日常迫害JOJO(?)

是南北纬钧的欢乐日常


众所周知,唐九洲要进厂了。

封闭训练啊,唐九洲欲哭无泪地看着自己的手办、盲盒、乐高、还有猫窝里还没来得及买回来的猫,忽然他想起什么,眼睛一亮,拿出手机给周峻纬打了个电话。

 

石凯听完唐九洲手舞足蹈的描述,面色充满了担忧:“你确定……?峻纬那个承诺……?”

“峻纬的信誉度很高的,”唐九洲把胸脯拍得啪啪作响,“这个承诺他一定履行。”

门口路过的郭文韬:“?”

什么?周峻纬对唐九洲始乱终弃了现在唐九洲要找周峻纬履行承诺?郭文韬开始磨牙,觉得自己的一拳五百蠢蠢欲动,他咬牙切齿地给齐思钧发了一条微信:“唐九洲和周峻纬有问题!”

 

齐思钧听完郭文韬如此这般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眼睛一眯,忽然想起那天周峻纬接到唐九洲电话时忽然僵硬的脸色和满是无奈的应答。

周峻纬连着对唐九洲说了三个“好”!唐九洲是三好学生吗要说三个好!

周峻纬有问题。

唐九洲已经上交了他的手机,目前处于人间蒸发的状态,直接问周峻纬……自己大概会在心理学家三言两语的花言巧语里五迷三道晕头转向。

齐思钧决定曲线救国。

他一个电话打给了蒲熠星。

 

蒲熠星作为与周峻纬相爱相杀、分则双A合则对2、时时刻刻互相伤害已经从近身肉搏进化为精神污染的好兄弟,一定知道周峻纬的不对劲。

但电话那头的蒲熠星正在焦头烂额逻辑崩盘,对周峻纬的事情一无所知也并不关心:“我哪知道,你天天和周峻纬黏在一起你都不知道?”

“他现在连节目都不来和我一起录了,”齐思钧扯开嗓门喊道,“再说了,你不知道,文韬怎么知道。”

蒲熠星瞬间像个炸了毛的猫:“他郭文韬老保险柜了,他要去录大师赛的事情我还是从歪哥那知道的。”接着他开始碎碎念:“他哪里玩得过那群老骗子哦,到最后又要被弹幕喷,回来肯定不开心……”

感到蒲熠星此时心态爆炸话痨程度直逼自己的齐思钧抓住机会瓦解敌人的意志:“是啊,难道你不想知道为什么文韬不告诉你他也要录大师赛,难道你不想趁此机会支棱起来,好好制裁一下他们两个吗?”

蒲熠星犹疑了一下:“这么对韬韬……”

齐老师开始画饼:“你想啊,让文韬知道自己错了,然后软绵绵地带着波浪号和你撒娇求原谅……”

蒲熠星脑补起这个画面,强行压下自己快要和太阳肩并肩的嘴角,努力修补起自己快要土崩瓦解的意志力,说完自己刚才的未竟之言:“……不太好吧?”

老嗑学家齐思钧冷笑一下,大度地表示这个小忙不帮也没有关系,纬钧如果塌了,北纬或者北齐的大旗一样可以支棱起来。

蒲熠星:“……”

老二次元蒲熠星的脑海中一秒内划过数个B站常见名场面,诸如北纬的“揽月入怀”、北齐的“亲一口老鬼”等等等等……

而且答应小齐,就可以看周峻纬的笑话了!蒲熠星如是想。

“成交。”他说。

 

齐思钧是个执行力极强的人,当天下午他就约了郭文韬来家里吃饭,顺便套话。

“啊?”郭文韬眨了眨眼睛,“是歪哥说阿蒲去我才去的,他不知道我要去吗?”

“……”齐思钧面色复杂,“是歪哥说你要去,阿蒲才去的。”

北大与中传对视一眼,飞快地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在心里感叹JY不愧是国服第一戴节奏,空手套白狼的本事简直出神入化,让人自愧不如。

虽然并不想承认但确实技不如人且的的确确被骗得晕头转向的北齐二人默契地决定掀过这一页。

“对了”郭文韬左看右看,试图换一个安全的话题,他随手一指角落里的一堆乐高,“你什么时候开始喜欢这些东西了?还一下子买了这么多。”

齐思钧的笑容僵在脸上:“那是唐九洲的。”想了想他补充道:“都是,是峻纬拿回来的。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没事别乱碰,也别让小虎和小der碰。”

郭文韬倒一吸口凉气。

他看着齐思钧逐渐捏紧的拳头,左顾右盼了一番,觉得还是把话题说回JY比较好。

同仇敌忾总是建立友谊的绝妙基础,录制狼人杀时被连发三次金水的齐思钧果然愤愤地转火JY,从他的空手套白狼吐槽到他左拥右抱一手少帮主一手刘小怂。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齐思钧最后总结。

郭文韬:“……”好像有哪里不对。

 

并没意识到自己一句话连自己和文韬一起骂进去的齐思钧在送走郭文韬后飞快地打开微信联系了蒲熠星,单刀直入地告诉他JY的套路,并且警告他不许对郭文韬这样那样。

“总而言之都是歪哥太戴节奏文韬是无辜的!”

说完齐思钧飞快地挂了电话。

蒲熠星:“……”难道你不关心周峻纬和唐九洲了吗?他默默把没来得及说出口的“周”字咽了回去,想着飞快叛变革命倒戈郭文韬的齐思钧,认命地叹了口气:“我就知道。”

紧接着他收到齐思钧的微信:“哦对了,你不是不知道为什么韬知道峻纬的事吗?他以为那天后台没人,去找凯凯的时候听见了。”

蒲熠星:“?”为什么韬韬要在没人的时候去后台找石凯?

我下次再相信齐思钧的鬼话我就是个棒槌!

大棒槌蒲熠星冷笑着想道。

 

然而他蒲公子是个狠人,既然南齐各怀鬼胎的联盟已经分崩离析,怎么能不让难得同队的前队友感受到爸爸的爱呢?

于是他加急联系了周峻纬。

周峻纬在片场忙得昏天黑地,直到晚上收工才看见了自己的手机。蒲熠星的99个未接来电安静如鸡地排列在周峻纬的手机锁屏上,周峻纬只觉得自己的脑仁一阵抽痛。

在一种不祥的预感里周峻纬怀揣着自己与蒲熠星的塑料兄弟情把电话拨了回去,对面隔了一会儿才接起来:“天王盖地虎?”

“……南北二百五。”周峻纬翻了个白眼,“有事快说。”

蒲熠星只觉得他和周峻纬稀薄的友情此时更加摇摇欲坠,但他想起了轻易叛变的齐思钧与去找石凯的郭文韬,忍辱负重地问:“你和唐九洲,到底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周峻纬莫名其妙。

“韬韬跟老齐说,他听见唐九洲被你始乱终弃了要来找你履行你曾经给他的承诺。”蒲熠星简短地概括了事情的重点,“老齐想知道怎么回事。”

“什么玩意,”周峻纬哭笑不得,“我只是答应帮唐九洲一个忙。”

 

封闭训练前一天周峻纬接到了唐九洲的电话:“峻纬!你今天要是不帮我这个忙你就不再是我的好爸爸了!”

“……”被开幕雷击的周峻纬按了按眉心,“什么事啊九洲?”

“你还记得第二季的时候你给了我一个承诺吗?”

周峻纬脸色一僵,手机噼里啪啦地掉在地上,摔出了小摔炮的气势,他赶紧捡起五体投地的手机:“你说什么……?”

“哎你们那儿是放鞭炮呢吗,我怎么听见挂鞭响了,”唐九洲问,“小齐哥天天敲锣已经很吵了,你们再放炮会被邻居举报的。”

“说重点,”周峻纬说,“我什么时候……”

“就那个,填歌词的时候,你承诺我来着,”唐九洲把手机夹在脑袋和肩膀之间,比比划划地说,“你对我说‘青春有我就不会无处安放’来着。”

“对,”周峻纬简直无力吐槽,“我是写了这么句词儿,但是你到底想干啥?”

唐九洲想接着比划,手指指着乐高、手办们时才想起他打的不是视频电话,于是赶忙把手机拿回手里:“我的青春,它们现在要无处安放了。”

“?”周峻纬战术后仰,脊背窜起一股凉意,“你这是禁忌的爱,我已经有你齐妈了,不能给你幸福。”

“你想什么呢周峻纬,”唐九洲对周峻纬的理解能力表示鄙夷,又想到这样看来自己好像比周峻纬聪明了,于是雀跃道,“我只是想请你帮我保存一下我的乐高和手办,尤其手办需要定期擦洗养护。”

就这?你开心个什么劲啊?

并没意识到自己的智商水平在唐九洲心中大打折扣的周峻纬松了口气:“但这和你的青春有什么关系?”

“这些就是我的青春!你不懂!”唐九洲义正辞严,生生在电话那头喊出了豪气干云的气势,“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峻纬!”

“好,好,好。”周峻纬只想快速结束这一场毫无意义的对话,飞快地答应了唐九洲,约定了去取唐九洲一大堆鸡零狗碎的青春的时间,赶忙掐断了电话,心痛地撕下了自己支离破碎的手机膜。

 

“但为什么老齐不直接问我要来问你?”周峻纬摸着下巴,若有所思。

“你看,老齐一点都不相信你,”蒲熠星在黑暗里露出诡异的笑容,不遗余力地挑拨离间,“他宁愿相信作为好兄弟的我都不愿意直接找你说个明白。”

“那也比你强,”周峻纬反唇相讥,“我都比你早知道文韬要去录大师赛。”

蒲熠星:“……”明明我才是挑拨离间的那个为什么我自己那么生气? 

“而且,”电话那头的周峻纬语气森然地继续说道,“我觉得有必要让郭文韬重拾一个人间保险柜的自我修养了。”

“那你大概也得在老齐面前振一振夫纲了。”蒲熠星毫不示弱。

 

在彼此的唇枪舌剑中南纬达成了心照不宣的默契,蒲熠星决定等郭文韬忙完工作后尝试武力镇压,周峻纬则打算尽快抽出假期回家与齐思钧促膝长谈。

“生活愉快。”周峻纬说。

“彼此彼此。”蒲熠星回敬。

挂了电话后蒲熠星心满意足地转身准备回卧室,却在拐角处撞到了一个人。

“你半夜溜下床给谁打电话?”郭文韬核善地看着蒲熠星,一字一顿,“周、峻、纬?”

莫名其妙进了书房的蒲熠星:“……”

周峻纬是不是克我啊。蒲熠星陷入反思。

 

加班加点终于从片场脱身的周峻纬飞速赶回家想要修补自家塌了的房子,掏出钥匙开门的一瞬间家门从里面打开,露出齐思钧微笑的脸。

周峻纬咳嗽两声,打算好好谴责一番他的老齐听信郭文韬这个红颜祸水的只言片语就给自己扣上渣男这顶大帽子的行为:“老齐……你先让我进门。”

听着周峻纬逐渐降低的音量齐思钧不为所动:“没关系的峻纬,我不会因为九洲的孩子话生气,我只是想问,给九洲手办专门准备的养护剂你带回来了吗?”

周峻纬:“带了带了,我是不是特别心细如发温柔顾家。”

“唉,”齐思钧叹了口气,漂亮的狐狸眼垂了下去,换上一副大度宽容隐忍坚强的表情,“你果然把九洲的事情放在心上。”

“不不不老齐,”周峻纬就像当初被石凯踢脚底板的齐思钧一样感到寒毛一阵耸立,“我们是真爱,这堆乐高和手办只是意外。”

“我知道,”齐思钧憋着笑努力维持表情,在周峻纬面前盛开成一朵散发着清香的小白花,“只是,你都没有对我说过这样的承诺。”

周峻纬傻眼,听着齐思钧继续絮絮叨叨地说:“南波万填词的时候,我很羡慕阿蒲和文韬那句,像坚定的彼此告白。我们的……虽然也很好,但好像就停留在遇上。”

“老齐!”心理学家兼演员此刻内心慌得一……塌糊涂,完全没有发现他亲爱的老齐炉火纯青的演技,“我觉得我们的爱不需要语言证明,但如果你想要的话我也可以……”

“嗯,我知道,但我现在需要一个大容器来储藏唐九洲的青春,否则我怕小虎小der把唐九洲的青春拆成一堆零件。”齐思钧抬起头,露出标准的八颗牙齿的微笑,给了忙碌多日的爱人一个带着安抚味道的吻,然后毫不犹豫地关上了家门。

还沉浸在齐思钧突如其来的亲吻里的周峻纬:“……”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我早该想到。

他唾弃了自己一番,任劳任怨地去找足够大的箱子来容纳唐九洲无处安放的青春。

 

蒲熠星在书房打了一晚上的腹稿,在第二天早晨看见郭文韬时忘了个一干二净。

郭文韬抱着暖水袋坐在沙发上,气定神闲大马金刀,一个人硬生生坐出了三堂会审的气势。

蒲熠星自觉坦白:“韬韬我昨天晚上给周峻纬打电话只是为了帮老齐……”

郭文韬抬手止住蒲熠星的话头:“你昨天晚上是不是把我卖给周峻纬了。”

蒲熠星:“……”

郭文韬看见蒲熠星透着心虚的眼神就知道他肯定把唐九洲的事是自己告诉齐思钧的透露给了周峻纬:“可以啊蒲熠星,为了和周峻纬联盟都可以卖我了呀。”

“我不是我没有,”蒲熠星双手指天,“我用瓜蛋的体重发誓我没有要卖你的意思,你这么宝贝我怎么舍得卖你。”

“没有要卖我的意思,那就是有卖我的行动了?”郭文韬把循着热水袋温暖爬到自己身上的汤汤丢给蒲熠星,“去遛猫吧,回来我要看到汤汤的身材变化。”

“……”蒲熠星开始认真思考给汤汤剃毛的可能性。

 

被扫地出门的南纬站在大街上面面相觑。

明明是他们准备给不信自己的自家爱人一个小小的教训,顺便可以借机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为什么事情发展到如此地步?

百思不得其解的周峻纬看向蒲熠星。

一直寻求同盟但始终被反制的蒲熠星望天。

周峻纬恍然大悟:“害人之心不可有啊蒲熠星。”

“共勉。”蒲熠星说。

 

最后齐思钧在群聊里发了一条消息:“后天火锅局,约吗。”

“海底捞。”郭文韬补充。

“约。”周峻纬秒回。

“约。”蒲熠星应和,顺便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为什么是后天?”

“因为后天唐九洲休假回来。”

周峻纬和蒲熠星对视一眼,背后一凉。

    

火锅局上,预感到唐九洲即将得到制裁的蒲熠星感觉不到丝毫卖弟弟的愧疚,在郭文韬终于不堪其扰,拉着齐思钧一起起身去拿饮料和小料后,口无遮拦地继续和周峻纬聊天:“是的嘛,上次录卡丁车的时候哦,我就站在那里,亲眼看见老齐出轨好几次。①”

“出轨?什么出轨?我没来录节目你们都干了什么?”家庭生活刚刚回归正常的周峻纬咬牙切齿,“出给郭文韬了出给唐九洲了还是出给你蒲熠星了?”

周峻纬身后刚好端来水果的齐思钧:“……”

“蒲、熠、星,”他一字一句地说,“如果你再把卡丁车脱离赛道叫做出轨,下次别怪我把卡丁车开成碰碰车。②”

 

①第三季第五期结尾的蒲言蒲语

②安全提示:道路千万条,安全第一条,行车不规范,亲人两行泪。


江三羊

【哲彧】周峻纬说能不能不要再迫害我了

-大明星郎东哲x人气写手王春彧


-追妻火葬场


-主哲彧,微量纬钧(不带tag)


-本体段子体


点梗@苏木秋秋秋秋! 


1.


头顶蓝天白云,远处竹林苍翠,在这艳阳高照风光无限好的日子里。


郎东哲的心在下雨。


远处攒动的人头不知道知道郎东哲的心为什么下雨。


他们只知道郎东哲再不来明天的头条就是郎东哲片场耍大牌开机二十分钟还不到位。


2.


最后同场拍戏的周峻纬按捺不住去了临时化妆的房车找郎东哲。


然后周峻纬就看到一个


打扮成江湖侠客的一米八几的猛男,脑袋上顶着一坨不知道通过什么...

-大明星郎东哲x人气写手王春彧


-追妻火葬场


-主哲彧,微量纬钧(不带tag)


-本体段子体


点梗@苏木秋秋秋秋! 










1.


头顶蓝天白云,远处竹林苍翠,在这艳阳高照风光无限好的日子里。


郎东哲的心在下雨。


远处攒动的人头不知道知道郎东哲的心为什么下雨。


他们只知道郎东哲再不来明天的头条就是郎东哲片场耍大牌开机二十分钟还不到位。



2.


最后同场拍戏的周峻纬按捺不住去了临时化妆的房车找郎东哲。


然后周峻纬就看到一个


打扮成江湖侠客的一米八几的猛男,脑袋上顶着一坨不知道通过什么方式弄乱的发髻,正满脸惨不忍睹的表情抱着手机。



3.


周峻纬:郎东哲你哭啥呢。


郎东哲:…我没哭。


周峻纬:我理解你…


郎东哲泫然欲泣:老周…



4.


周峻纬:我理解你在野外拍戏打王者上头但是关键时刻手机没信号了的痛苦。


善解人意周峻纬:不哭了。


郎东哲:。



5.


郎东哲:心理专业?


郎东哲:就这?就这?



6.


真正困扰郎东哲的不是王者。


是王春彧。


准确的说是被他删除了的已经从微信消息置顶变得无影无踪的王春彧。



7.


齐思钧到王春彧家准备好闺蜜亲亲热热茶话会的时候。


王春彧正黑着脸抱着他家的短腿柯基狠命的磨蹭狗毛,差点从狗毛里磨蹭出火星子来似的那么磨蹭。


要不是齐思钧看到王春彧家电视还亮着,他就以为王春彧家是不是停电了正在摩擦生电。



8.


齐思钧叫停了用狗毛做物理实验的王春彧。


齐思钧:怎么了这是王老师?


王春彧沉默了一阵,看了一眼齐思钧。


再次开始物理实验的王春彧:郎东哲,混蛋,神经病,混蛋,神经病…


齐思钧:郎老师变成狗了???


王春彧:???



9.


王春彧:小齐你的脑回路是和蒲熠星在一个批发市场买回来的吗?



10.


蒲熠星:打钱。



11.


当初被郎东哲追求的那种唐突和惊喜的劲头已经随着王春彧两人谈恋爱一周年纪念日悄么声的淡去了。


毕竟不过是明星跟一个网络写手求个婚而已没啥好翻来覆去提起来的。


所以一周年纪念日后的一个星期,也就是昨天,郎东哲连夜飞走去拍戏,王春彧在家一个人继续接稿赶稿收钱。


王春彧是个网络作家,所以经常有人约稿明星cp之类的让他写。


王春彧接了一单,很爽快的噼里啪啦写完又噼里啪啦的发了出去。



12.


【王春彧:阿哲,拍完戏了吗?】


【王春彧:ddd,阿哲?】


【王春彧:…再不理我我就找别人过日子去了哦(发送失败,请先添加对方为好友)】



13.


齐思钧:就…就因为一句这个?



14.


委屈生气郎东哲:当然不是因为这一句话!


郎东哲噼里啪啦给了解了事情大概经过的周峻纬找出了王春彧一般发文章的软件。



15.


齐思钧紧紧盯着王春彧发表文章带的标签。


方方正正一个


郎东哲x齐思钧



16.


齐思钧暂时忘记了王春彧。


首先拿了手机出来。


确认了一下周峻纬是不是把自己删除了。



17.


周峻纬:…所以,你因为一篇不是郎东哲x王春彧的文,还有那句话,就生气了?


郎东哲:对啊,有问题吗?



18.


周峻纬在心里干巴巴的哈哈两声。


周峻纬:郎东哲,我跟你说,要是就因为这。


周峻纬:我都跟齐思钧离婚多少回了。



19.


王春彧:所以说他真的太过分了!


王春彧:这点肚量都没有吗!


齐思钧:…你把那个蓝条条删除了再这么说更有说服力我觉得。


王春彧:…人家给的太多了。


20.


王春彧:周峻纬因为这个删过你吗?


齐思钧:…没有。


齐思钧:!王老师别哭别哭别哭…



21.


周峻纬:哥你要不先别纠结这个了。


郎东哲:还有比被老婆删了更严重的吗?


周峻纬:你是希望明天的头条是郎东哲周峻纬片场耍大牌吗。



22.


周峻纬:还是希望明天的头条是周峻纬郎东哲孤男寡男在房车里…


郎东哲:…拍戏去吧,导演催了。



23.


【(30条未读信息)wang.请求添加你为好友】


这是郎东哲拍了一天戏回来看到的。



24.


【lang.请求添加好友。】


【对方拒绝了你的请求。】


郎东哲:…危。



25.


周峻纬本来是要出门倒垃圾的。


一开门看到垃圾袋旁边蹲着一坨


黑色不明物体。


周峻纬:…谁家石狮子?



26.


一个小时前郎东哲敲了敲家门。


王春彧:谁?


郎东哲:我。


王春彧:爬。


27.


周峻纬:…


周峻纬:所以你来我家了?


郎东哲委屈巴拉:我想问问你被齐思钧拒之门外该怎么办。



28.


周峻纬:那你找错人了。


周峻纬:我没被老齐拒过。


齐思钧:确实。


郎东哲:…妈的。



29.


这条没法显示。


因为郎东哲在骂人。



30.


最后郎东哲还是回家了。


因为王春彧给他发短信了。



31.


【王春彧:半个小时之内回不来就睡大街吧。】



32.


已知郎东哲家到周峻纬家要一个小时。


现在的时间是晚上八点晚高峰。


求:郎东哲该如何飞回去。



33.


最后郎东哲被周峻纬开车送回家了。


虽然迟到了五分钟,但是王春彧还是给郎东哲留了门缝。



34.


第二天早上叫醒周峻纬的不是锣。


是手机来电信息。


来电人:郎东哲。


周峻纬差点把手机扔出去。



35.


周峻纬:…喂?


郎东哲:…


周峻纬:…又吵架了?


郎东哲:…他说我昨天把他冻感冒了。



36.


周峻纬:如果我有罪,请让FL制裁我。


周峻纬:而不是让我认识郎东哲。




END

快 乐 段 子 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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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梢

【启程】曹恩齐发现小丑竟是自己

*山村第一次寻宝au

*曹/何 前后有意义。

*我编的。


       “嗨,老婆。”


       曹恩齐真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录制现场成员六个大男人暂且不提——要是有人敢对着罗予彤喊嗨老婆,他就敬这人是个汉子。

       他回头只看见何运晨拿着电吹风从楼梯上走上来,心里莫名软了一下叫对方来看自己刚用热风吹出的线索。...


*山村第一次寻宝au

*曹/何 前后有意义。

*我编的。






       “嗨,老婆。”



       曹恩齐真觉得自己是幻听了,这录制现场成员六个大男人暂且不提——要是有人敢对着罗予彤喊嗨老婆,他就敬这人是个汉子。

       他回头只看见何运晨拿着电吹风从楼梯上走上来,心里莫名软了一下叫对方来看自己刚用热风吹出的线索。



       “那我们一起去公告牌看看?”



       曹恩齐欣然接受了对方的邀请,不过他其实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喜欢贴着自己,用一个不太成熟的比喻,感觉有点像小女生喜欢一起结伴去洗手间一样。问题就是他不仅自己不想去厕所,甚至也不想陪别人去,但要是何运晨的邀请呢,曹恩齐又觉得好像也行,就当是散散步。

       “那你等我去楼下冰箱拿根冰棍儿。”曹恩齐把背包调整好,抬头就看见何运晨听他这样说完之后露出了一点谜之伤心的感觉,曹恩齐被他的态度拍了一下,“......你也要一根?”



       何运晨摇了摇头。



       曹恩齐也没细究,反正在游戏里,他有时候拿不准这些人哪些举动是真哪些是假。



       “这是你今天拿的第三根冰棍儿。”



       啊,曹恩齐撕包装纸的手顿了一下,他摸不着头脑,这就普通的盐水冰棍,也没几块钱,节目组不会穷到每个人的冰棍儿还有规定数量吧。

       “......那给你?”曹恩齐试探地问。

       何运晨没犹豫就接了过去,曹恩齐觉得他现在的委屈感和早上赶不上车时有得一拼,大律师怎么有话不直说呢,刚才说他也想要自己不就多拿了吗。



       “你要知道,不能吃这么多凉的东西。”



       这,大律师好养生,曹恩齐想,这人也就比他大了那么一岁不到,年长的人都这样?他可不觉得阿蒲文韬也这么养生。



       “你不热吗?”

       “热,但是你不能吃这么多冰棍儿。”



       这人的儿化音熟练中还带着一点努力纠正的意味在,软软呼呼地教育自己,曹恩齐想说好吧,却又不想话题终结在这儿,“你知道的,我。”他比划了一下,“弹琴,不是唱歌。”

       “这和你做什么职业无关。”何运晨推了推眼镜,“中午洗菜我就没看住你。”

       啊......这。曹恩齐第一次觉得何运晨说话这么没有逻辑,他想问又不知道从哪儿说起,想了想觉得对方应该是为自己好的,就没再吱声。



       何运晨在公告牌前有理有据地分析了一番,听得曹恩齐觉得想要为他原地鼓掌,却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证据前三个听起来不错,最后一个可有点勉强,但是樱花林,听起来还挺浪漫,曹恩齐又动了心思还是和他一起过去。



       但紧凑的时间显然没有给他俩这个机会。



       好吧,或许人生就是由这样的小遗憾拼凑而成的。曹恩齐觉得自己看透了人生,能有运气遇到这样一个聊得来的好朋友不是挺开心的吗,没必要陷入无法自拔的死循环,苛求不该让自己得到的东西。



       “那晚上再出来?”

       “可以啊。”



       但是黄昏的樱花林和晚上的樱花林是不一样的,就像日出与日落,可能拍下照片看起来相似,但新生与沉寂,是背道而驰的火车,只有一瞬间的相吸。






       天色一点一点地暗了下来,曹恩齐的脑子里只留下刚才那一段风铃声在回响。



      “嗨,老婆。”



       曹恩齐一激灵,摘下耳机朝四周看去,门口是何运晨和齐思钧在看Timo喝水。那风铃声他听了好几遍,可没有这段语音。

       他晃了晃脑袋,甚至觉得自己脑子里都是刚刚晚餐火锅里的汤。

       他看着何运晨走到自己坐的沙发后,突然担心对方问起自己晚饭后为什么一个人溜走去找线索。但是何运晨没提,只是拽了拽自己的帽绳,示意他把手机递过去。



       似乎有些过分亲昵。



       歌单是一个私人化的东西,并不是可以随意分享,尽管这是节目组提供的道具手机,里面也仅仅有几首提前下载好的歌曲罢了。

       大家正在讨论线索的事情,每个人似乎都有所保留,曹恩齐留出一只耳朵听消息,带了另一只耳机。他随意应付着其他成员的询问,注意力不受控地转移到了耳机里流淌的音乐。

       何运晨切了歌,没有跟自己打招呼,也谈不上多冒犯,曹恩齐不在意这些。耳机里换成了一首钢琴曲,他说不上名字,只知道是前些年火的一首钢琴曲,听起来像在炫技,其实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自己现在在镜头里恐怕看起来有点心不在焉,于是曹恩齐把耳机也递给了对方,打算加入大家的讨论,何运晨没接,还把手机也还了回来。不动声色地加入了大家的讨论。

       曹恩齐一肚子疑惑,随意地听着大家并没有什么营养的发言,何运晨的手就悄悄地摸上了他的脸。如果说分享歌曲和耳机是一种隐秘的亲昵,这样的动作就是全屋子的人都能看到的。



       好在大家沉浸在互踩中没注意——也可能是心照不宣。



       齐思钧招呼着大家洗漱休息,曹恩齐准备起身又被何运晨以锁喉的方式拽了回去。

       “也不用为了我的道具谋杀我吧,这不是给你了吗。”曹恩齐倒回沙发里。



       何运晨又贴了过来。



       曹恩齐挠了挠头,他不确定这人是要和自己聊游戏还是一些其他的事情。这次录制之后他一定要和那人说清楚,不要在游戏的时候和他讲正事,就像在愚人节告白,都不知道要不要当真。



       “樱花林。”



       害,曹恩齐在心里叹了口气,怎么能指望好记性的大律师一顿饭的时间就忘记他们的约定。他想要和那人聊聊游戏与现实,对方却抢过了话头。



      “我有东西要给你,跟我过来。”








       洗手间里聊天。



       这奇怪的地点不由得让曹恩齐联想到一些奇怪的事情,但到目前为止他还不认为何运晨是个奇怪的人——即使他在网上刷过了对方一些Hello~Thank you~的片段,要不说男友滤镜要不得。

       但是曹恩齐也害怕对方真的从口袋里掏出什么奇怪的东西,可毕竟是在录节目,应该不至于这么没有下限吧。



       是一小枝樱花。



       “今天怎么这么喜欢送花?”有人送花当然开心,曹恩齐也没问为什么就伸手接了过来。

       “我怎么觉得你怎么看见我拿出来的是花有点失望?”

       “......谁失望了。”曹恩齐被人这么一说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脑子里在想些什么废料的东西。

       “早上那枝我怕他们问起来所以就说是送给大家了。”何运晨离那人又近了些。上海和北京的距离,像是无法远离却也无法靠近的双子星,何运晨自己没办法挣脱轨道,也不会逼迫别人挣脱,才造就了过年之后到录节目的今天才真正见上一面。

        哦。曹恩齐才想起早上这小插曲,他早上还在想何运晨为什么这么出尔反尔,把给他的花进门转手又给了小齐。



        “虽然我有点生气,但还是想和你道歉。”



       这人还挺认真,“那我等下拿出去他们不是一样会看到?”曹恩齐又觉得这人浪漫时的热烈之后总是忘记善后,他们俩干出社会性死亡的事儿可是不少了。

        “所以我们吃了它吧。”



        ?



       还是不要尝试去理解大律师的脑回路了,这人从今天早上开始就不太合逻辑,曹恩齐嚼着樱花思考着这间小屋是否只有这一个洗手间,会不会因为占用时间过长引来其他人。



       “你体力真的很好?”

       曹恩齐咽下这一口和没有味道的鸡胸肉一样柴的樱花,才勉强找回了自己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我没想什么,就是......”



       “哎,小何?”齐思钧敲了一下门没等到回应就推门而入,“我还以为这儿没锁门也没动静就没人呢,抱歉抱歉——恩齐?”



       曹恩齐倒是希望齐思钧看不见他,可就这巴掌大的地方,他被何运晨堵着坐在洗手池边上,除非是他真的有瞬间转移术才能逃脱这尴尬的场景——他刚说什么来着,和何运晨在一块儿的时候总是大型社死场面。

      “哈哈哈。”齐思钧干笑了几声,饶是他妙语连珠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结果脱口而出变成了问两人在干什么,你说两个人在洗手间能干什么,齐思钧无语问苍天,他这种不能让场面冷下来的惯性职业病该治治了。



      “哦这个,我们在吃——”

      “祝你们大吉大利——”



       齐思钧甩下这句话迅速离开了洗手间,生怕自己听到后面不该听到的内容。

       “他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何运晨抬头看着曹恩齐认真地说。

       “你觉得呢?”曹恩齐无可奈何,“你为什么不锁门呢?”



       “咱们两个人在里面,锁门不是很奇怪?”



       不锁门也很奇怪好吗!曹恩齐觉得自己今天应该要看看星座运势什么的了,怎么会接二连三发生这么多意外事件,“你刚才想说什么?”

        “......我想问你,明天是睡到节目组叫我们起床,还是早起出去找宝藏。”



       真绝了,这次录制结束他必须要和何运晨谈谈游戏和现实的问题了,“别卷了,反正我的风铃我找到了估计也分析不出什么来。”

       哦。何运晨想了想,他翻了一遍《呐喊》也的确没翻到什么,“那我们去睡觉吧——抱你下来?”

       曹恩齐往下望了一眼,确信他坐在洗手池上的时候距离地面只有一小块距离,“你是觉得我下不去吗?”

       唉,曹恩齐老是这样不解风情,于是何运晨说,“我想抱你下来。”

       “......你要是所有事都这么直说多好呢。”曹恩齐自己跳了下来,游走在游戏和现实中,这一天里就迷迷糊糊地让那人牵着鼻子走,做了不少奇怪的事。



       “跟我学。”曹恩齐觉得他现在应该是有点冲动,但是人也不能总随缘,不那么想要的东西才随缘,真正重要的宝藏他势在必得,于是他捧起那人圆圆的脸,没忍住手底下还是揉了两下,然后亲了上去,“直接一点好吗?不要总嘴上说说。”



       老婆你好帅啊……



       等等。曹恩齐愣住了,这必不可能是幻听吧,他亲眼看着何运晨就这么对他说出了这句话,“你刚才说什么?”

       何运晨像是突然惊醒般捂住了嘴,曹恩齐有点儿拿不准现在是什么情况。他的网络冲浪可能赶不上齐思钧的微博有房,但是年轻人,这种网络热梗他还是知道的,他对这个称呼谈不上喜欢还是讨厌,但确实没想到会从何运晨的嘴里对着他说出来。

       “......你认真的?”曹恩齐还没从刚才的震撼里恢复。



       “对不起。”



       这倒也不用这么郑重其事地道歉,曹恩齐回忆是不是自己刚才的反应吓到了对方,没等他想好怎么说,何运晨又开始了他的长篇大论。

       “我知道这样很不好,可是我一直在想如果你真的是我女朋友就好了,我就可以直接阻止你熬夜吃冰而不是迂回着请求。当然我也不应该离你这么近,但是你确实没有制止我,而且你刚才反击了,你也没有经过我同意,我们是不是扯平了——你还伸舌头了。主要是我一想到晚上你旁边睡的也不是我,我怕你被他们欺负但是分床的时候我没有赢这也没办法......”

       曹恩齐的脑子还停留在慢慢转动的频道上,何运晨突如其来的一顿输出把他拍在了沙滩上,前面突突突的一堆他都没跟上,只听得最后一句,“什么叫被他们欺负?”

      “不是,我知道你们一起录过很多期节目,但是该有的警惕心还是要有的吧,你一个女孩子......”



       ?



       曹恩齐的心里真的只剩下一堆小问号了,他怎么从来不知道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沉浸式的泥塑粉。



       这人还是何运晨,听起来就更匪夷所思了。



       曹恩齐吸了一大口气,“首先咱们俩都冷静一下,其次我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不,你认为我是一个女孩子?”

       何运晨点了点头,带着疑惑的神情,像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问一般。

       曹恩齐不死心,他宁可觉得对方在开玩笑——虽然他更不觉得何运晨这种懂分寸的人能开得出这种一点儿也不好笑的玩笑,“生理意义上的,女生?”

       何运晨又点了点头,顺便补充,“这个吧,我也没有和你熟悉到能够——”他比划了一下,“但是大家知道的,你可以去问,你不能因为觉得不方便录节目就欺骗自己的大脑,这样是不对的,当然我们也懂你能来录节目的决心和不容易......”



       眩晕感冲击了曹恩齐,他才猛地发现是自己现在分不清是在做梦还是游戏设定还是现实生活,无数的细节涌上心头,何运晨阻止他吃冰、用凉水洗碗、不锁门甚至没关门是因为男女有别——也可能是对其他人某种意义上的警告、因为晚上他一个人出去寻找线索不安全而生气,最后又因为他没有男友的立场而来和自己道歉。



       是梦吗?



      “我们是昨天到的长沙录节目,在你的认知里我也真的是个女生?”曹恩齐摸上了手臂上拍戏时留下的正在结痂的伤口,是痛的。



       何运晨显得忧心忡忡,“是啊,你没事吧?”



       曹恩齐倒是想自己有事,这样正常的就是何运晨,他刚才不是没有游移过,但是物质世界真的不允许他产生不唯物的想法,他想了想把人送回屋子转身去找齐思钧。






      “你们聊天都喜欢在洗手间是什么习惯,咱们不用卷成这样吧,聊线索都得找个这么隐蔽的地方。”齐思钧觉得哭笑不得。

       曹恩齐又和齐思钧确认了一遍他们在录节目并且自己是个男的,认真的态度和奇怪的问题吓得齐思钧差点儿要联系导演。于是他转述了一遍何运晨的奇怪症状。

      “可是他和我一起找线索的时候特别正常,大家一起的时候也没什么不对的地方——假设你们俩的叙述都是真的,恐怕根源还是在你身上吧?”齐思钧也认真了起来,他们毕竟是在现实生活中,不是剧本杀,不可能一笑置之,旁观者清,“你有没有想过,可能他喜欢你?”



       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直男,所以何运晨认为如果曹恩齐是女生,一切都会顺理成章,这只是一场盛大的暗恋,他这么想了,也就入戏了。



       曹恩齐觉得心底一阵沉,有些话应该要早说清楚的,就算没有自己想要的好结果,也不至于拖累另一个人自我纠结——何况就现在而言,他俩明明是互相喜欢的,而从何运晨刚才的表述来看,不知道他揣着这份心意经受了什么样的压力。

      “你要是这么说。”曹恩齐皱着眉思考,他俩刚才通过节目组拿回手机联系周峻纬咨询了一番,搞清楚可能的原因以及严重程度之后,他想出了办法决定试一试,“但道理我都懂,可他为什么觉得我是女生?”

       齐思钧也稍微放松了下来,“可能他觉得在你们俩的关系中你应该在下面吧。”






       何运晨在床上有一点失眠,他时不时地看向门口,关注着和齐思钧一起离开的曹恩齐什么时候会回来——快十二点了,两边的石凯和文韬已经进入睡眠,石凯还打起了呼,他想把耳塞戴上,又怕自己错过那两人回来的动静。

       回来了,何运晨把被子的边拉上来,悄悄地看他们俩,好像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当然他也相信齐思钧。



       但他没想到曹恩齐朝着自己走过来还示意跟他出去。



       何运晨摸了眼镜戴上,他不知道曹恩齐要跟他说什么,是自己想要的结果还是告诉自己他俩没有可能。



       “你刚才说,你喜欢我。”



       何运晨点了点头,心跳如擂鼓。



       “那你对我的喜欢能到什么地步呢?”曹恩齐的声音中也带上了不易被察觉的紧张,“如果说,我要上你——被女孩子上,你能接受吗?”

       曹恩齐的话确实挑战了何运晨的对这件事的认知,他从来没想过这种方式,但是如果提出这个要求的人是曹恩齐。



       是曹恩齐,他可以去尝试。



      “现在?”何运晨问。

       曹恩齐没想到他认为最困难的一步来的这么容易,心里松了一口气又觉得自己甚至快配不上何运晨对他的这份感情,“现在,用手指。”

      “好。”何运晨摘了眼镜,还是没忍住问起对方刚才和齐思钧去做什么了,他可以毫无保留的去爱曹恩齐,但如果得到的是对方的肆意践踏,他不可能无底线地接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自尊与骄傲。

      “节目组叫我们,有关明天的安排。”曹恩齐上手摸了摸那人在床上辗转反侧过后的凌乱的头发,“我们一直在导演那儿——我也不喜欢齐思钧,放心,我喜欢你,只喜欢你。”



       痛。



       何运晨被曹恩齐扶着背贴着墙站着,这姿势谈不上舒服,但可能是现在的状况下比较好的选择。他忍耐着身体奇怪的感觉,努力接受着。

       自己至少不排斥不是吗,而且和曹恩齐做亲密的事,是自己想要的,他很开心,是曹恩齐,形式是什么样,不是很重要,而且,要包容,更何况学法这么多年,自己早练就了一颗不断包容的心。

       曹恩齐观察着何运晨的状态,发现对方似乎能够从这件事上得到一点乐趣,不再仅仅是刚开始的时候被疼痛和不适包裹着,他尝试着和他进行对话。



      “疼吗?”



       何运晨摇了摇头,他其实觉出一点儿爽的意思来,但也确实对着曹恩齐开不了口——说到底在今晚捅破窗户纸之前也只是他单方面的暗恋罢了,对着一个刚确认关系的女生和非常态化的方式,他确实放松不下来。

      “看着我。”曹恩齐心里着急得很,只能努力控制自己的语气,他一遍一遍地和对方重复,他们俩现在是情侣,是可以分享喜怒哀乐的爱侣。



      “开心吗?”



       从涣散到凝神,何运晨慢慢找回了实感,慢慢思考起现在的状况,“......那你呢?”

      “我说了我要干你,你忘了吗?”曹恩齐引导着何运晨按照他设想的问题思考。

       何运晨头昏脑胀,那用什么呢,没等他想出所以然,就被对方用手带着摸到了他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实感和记忆割裂,何运晨觉得自己像是在海上抛锚的船,等不到救生艇也无法重新启动。他被对方按着看向下面,努力调整着呼吸,痛感和快感交织,没戴眼镜的视线范围里一片模糊,但有些东西无法忽视,荒诞的现实让他没办法面对现在的局面。



     “啊——”



     “你是谁?”“何运晨。”

     “我是谁?”“曹恩齐。”



       何运晨记忆不断翻涌上来,比手指粗得多的东西控制着他的感觉,又涨又痛,最后支撑不住挂在了那人的身上,他们俩是何侦探和曹擦擦,是狼人杀里的1号和8号,也是侦探游戏中的队友。游戏失败的时候他们俩都会一笑置之,胜利的时候自己也会高兴地挂在对方身上,是一见如故的朋友,也是无话不谈的兄弟。



      “这次录制里的女生是谁?”

      “......罗、罗予彤。”

      “我的身份是?”

      “我的、男朋友。”







*纯属虚构,身体有任何不适请及时就医遵医嘱治疗。

*用了沙雕的标题,只是希望有人可以点进来看看,还请不要介意。

*可以留下评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