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久是多久,何九华不知道,但对他来说,好久是十年。他从来都是不爱上课的,时常躲在音乐教室后的角落里抽烟。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混混,被父亲抛弃,母亲病死,他一个人住在棚户区的老旧筒子楼里,每天不用打开门就能听见邻居所有的谈话内容。可那时候他是真的快乐,因为他有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宝贝。
“何九华,”钢琴声停了,他的宝贝看着窗户笑,“你怎么不进来?”
头上贴着创可贴的凌厉男孩儿还叼着烟,他趴在窗台上看着弹琴的人,那样专注。仿佛神志全部都由对方掌控。听到对方这样问他忍不住笑了,咬着烟嘴儿痞里痞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漂亮的宝贝自琴凳上站起走到窗边,伸手碰了.........
好久是多久,何九华不知道,但对他来说,好久是十年。他从来都是不爱上课的,时常躲在音乐教室后的角落里抽烟。
十年前他还是一个混混,被父亲抛弃,母亲病死,他一个人住在棚户区的老旧筒子楼里,每天不用打开门就能听见邻居所有的谈话内容。可那时候他是真的快乐,因为他有着世上绝无仅有的珍贵宝贝。
“何九华,”钢琴声停了,他的宝贝看着窗户笑,“你怎么不进来?”
头上贴着创可贴的凌厉男孩儿还叼着烟,他趴在窗台上看着弹琴的人,那样专注。仿佛神志全部都由对方掌控。听到对方这样问他忍不住笑了,咬着烟嘴儿痞里痞气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他漂亮的宝贝自琴凳上站起走到窗边,伸手碰了碰他的额头,说道:“我闻见烟味儿了。”
“那也……”
手里的烟被抽走,教室里的人从窗户探出身子捧着他的脸在唇上一吻,又轻又淡,转瞬即逝。
“……不一定就是我。”
他红着脸说完这句话。
“我知道是你。”他捏捏他的脸,“我闻得出你的味道。”
尚九熙又一次猜到了自己的存在。何九华拉着窗框利落翻进音乐教室里,尚九熙掏出湿巾递给他。
“你下次翻之前先跟我说一声,”尚九熙恨铁不成钢的用手指戳他的脑袋,“我把窗台擦干净些。”
湿巾上面沾满了浮灰,何九华隔着老远把它空投进垃圾桶,还没等再说些什么就被人抱进了怀里。尚九熙身上有非常好闻的味道,何九华偷偷地吸气,想把他的味道留得更久一点。他这样柔软依赖的姿态让人心痒,黏糊糊的,像一锅熬好的麦芽糖。
【何尚何】无人区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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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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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熙一个人盘着腿坐在飘窗边上,三面的玻璃把视野开拓得格外开阔。
窗外整片都是暗的,有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响起来,几秒钟后闪电在天际炸开,和城市远处的灯光连成一片。
尚九熙仰着头背靠着其中一面玻璃,闭上眼睛以后听觉更加灵敏,能够细致地捕捉到玻璃外连绵的雨声、风声和雷声。
靠着玻璃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总是随时会给人自己要从高空掉下去的感觉,尤其是在窗外的风雨声格外明显的时候。
他就这样闭着眼,仿佛自己已经跌了下去,在雨幕中融入了黑暗。
人人都说尚九熙温柔体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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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朵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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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九熙一个人盘着腿坐在飘窗边上,三面的玻璃把视野开拓得格外开阔。
窗外整片都是暗的,有轰隆隆的雷声从远方响起来,几秒钟后闪电在天际炸开,和城市远处的灯光连成一片。
尚九熙仰着头背靠着其中一面玻璃,闭上眼睛以后听觉更加灵敏,能够细致地捕捉到玻璃外连绵的雨声、风声和雷声。
靠着玻璃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总是随时会给人自己要从高空掉下去的感觉,尤其是在窗外的风雨声格外明显的时候。
他就这样闭着眼,仿佛自己已经跌了下去,在雨幕中融入了黑暗。
人人都说尚九熙温柔体贴,细心周到,总喜欢叫他小王子。
可是那只是尚九熙而已。
台上的尚九熙和台下的尚文博,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总有人觉得尚九熙沉默孤单,和队内队外的师兄弟很少私下一起玩。
他们不知道尚文博天南海北都有朋友。
他们也不知道不是尚文博不能融入师兄弟们的“小团体”,而是尚文博有意识地在避开这些团体活动。
更准确的来说,是避开何九华。
尚文博从来都不是好接触的人,你看着他温温柔柔的,实际上他和你之间总是有一层看不到摸不着的透明玻璃,你前进一步,他就后退一步,始终和你保持着礼貌又温存的关系。
唯独何九华在他这里不一样。
何九华就像是天生缺乏亲密关系这根神经一样,对谁都毫无戒备的亲密无间,大大咧咧地勾个肩搭个背,晋级赛打赢了还敢一时兴起抱住你在脸上“吧唧”一口。
就这样轻轻松松理所当然地打破了尚九熙所有的人际关系界限,好像根本注意不到尚九熙在他靠近的时候突兀的僵硬和紧张。
或许他是把这个归结为害羞吧。
尚九熙低下头来笑一笑,用手指漫不经心地拨弄两下倒在身边的酒瓶。
他不知道什么酒好喝,在便利店逛了半天,只拿回来几瓶眼熟的酒,和何九华他们去酒吧的时候常点的酒一样。
他拿起新的一瓶酒打开,仰头灌了一两口,感觉没有在何九华手里看起来那么好喝。
“在干嘛呢?”
尚九熙从来都不否认何九华能轻易地感觉到他的消极情绪,他了解自己就像是尚九熙本身了解自己一样。
刚刚收到栾队通知要开专场,等了那么久的愿望一夕之间忽然实现,反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满身的压力一下子都卸了下来,又重新换了新的压力放上去。
屋檐外面的天光暮色沉沉,青石台阶一片冰凉。
何九华忽然两步迈过来和他坐在了一块,伸手去揽他的肩膀。
温热的手臂环上他的肩膀,是傍晚的霞光中唯一的热源。
身边的人晃了晃他,笑嘻嘻地靠过来贴着他:“担心什么呀,师哥在呢,总不能让你白叫几年哥。”
可是其实这些年他都叫“大华”,偶尔被抓住了把柄或者有求于他才叫两声哥,真正温情的时候反而大多是沉默。
尚九熙侧过头看着聊着聊着天就摸出来一根烟,又因为自己不抽烟而克制着没有点燃,只是叼在嘴边的人。
他只留给自己扬着下巴的侧脸,暮光斜斜地自天边蔓延而来,在他的眉眼处勾勒出成年男人不经常表露出来的温柔。
其实何九华真的是个很温柔很温柔的人。
不是那种明目张胆地挂在唇角舒眉朗目的笑意,而是藏在肺腑里,在冰天雪地里用自己的血肉捂的温热的匆匆一路赶来,一直到见到了你,才小心翼翼地捧出了还跳动着的心脏的温柔。
不是他一路风雨兼程奔赴而来的人,是看不到他的心的。
出来踢着石子烦躁了半天的尚九熙忽然就心头一软,那些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压力好像一下子都变得无足轻重了起来。
“好吧师哥。”
尚九熙难得的没有在何九华把手搭上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似的避开,反而在沉默了几秒钟以后,放纵着自己也偏了偏头,往何九华那边靠了靠。
屋檐外的暮霭在几个言语停顿间不动声色地被阑珊夜色取代,沉沉的夜空被城市里连成片的灯火打破,光影相称,明暗流转。
有不属于他的体温源源不断地自身边传来。
这世间众生皆孤寂,应怪众生未见过你。
小王子永远会对他的玫瑰心动,不管日升月落,晴空骤雨。
窗外的雨还在下,有夜风从没关紧的窗户里灌进来,低于人体的温度贴上皮肤的时候让人忍不住瑟缩。
身边的手机震个不停,微信群里的消息一条接一条,文字和图片穿插,快到让人目不暇接。
尚九熙眯着眼看了半天,换了左手拿着酒瓶,右手去拿手机,慢吞吞地往上划着消息爬楼。
话题还是没变,依旧是他坐上飘窗喝酒之前就在聊的话题。
何九华在群里说:“我恋爱了。”
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他奔着结婚奔着一辈子去的人,所以才会这样郑重其事地把恋情介绍给身边的人。
群里的红包发了一个又一个,何九华收完又发,看上去忙得乐在其中。
尚九熙动动手腕,左手的酒瓶轻轻地和手机屏幕上的头像轻轻地碰了碰。
“祝你幸福,干杯。”
尚九熙伸个懒腰,从飘窗上晃晃悠悠地下去,坐到沙发上去开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就快要开箱了,他们今年还会有专场,歇了半年没有新活无论如何说不过去。
大概是喝的有点多,头昏昏沉沉地,尚九熙虚着眼看了电脑屏幕半天,明晃晃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最后还是向后倒在了沙发上,手腕抬起来遮着眼,无可奈何地从嗓子里挤出来一声苦笑。
按理来说他该知足了。
在寸土寸金的首都有房有车,工作稳定如日方升,自己的爱好服装设计坚持到现在已经小有所成,偶尔心血来潮就能请个假直接飞到巴黎米兰去,看展逛街,和不常见但感情依旧的好朋友喝酒谈天。
可是他还是要承认,他真的好嫉妒,嫉妒到连一句祝福都没能发出来,灌了自己二两酒以后还要犹豫再三。
我是真的很喜欢那个和我没有未来的人。
喜欢到忍不住向他迈出九十九步,又忍不住为了他后退一百步。
祝我们的未来前程似锦,祝你终获所爱,幸福美满。
他最后还是重新摁亮了手机屏幕,点开置顶的聊天框,一个拼音一个拼音地敲了半天,给何九华发过去一句简短到不能再简短的祝福。
“有情人终成眷属啊师哥。”
尚九熙直起身子来,够过来茶几上的酒瓶对着灯光举杯。
祝天下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忽然亲了亲自己的手机屏幕,然后锁了屏幕没再看何九华的回复。
也祝我独自幸福。
我踏碎所有的冰山,不远万里去找你,最后发现,你已不在。于是一个人沐浴了阳光,陪伴了岁月。
在我贫瘠的土地上,你是最后一朵玫瑰。
只可惜,我到底不是小王子。
我有一朵独一无二的玫瑰。
可是没有爱情。